第六百八十四章 寻 花
对于张允眼下的一脸严肃表情,刘琦并不以为然。
他长了一副正义凛然的面孔,实际上却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大家都是男人,就算是在这个时代,略微放松的涵义究竟是什么,刘琦也大概能猜的出来。
不过刘琦可不会装什么道貌岸然的君子,这种风月之事,在古代很是常见,更何况自己如今已经是南境霸主。
手下人带自己出去找点乐儿,就这个时代的观点来看,不算过分。
自己拼死拼活的在这个世界挣扎,荣登高位,为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登上高位之后装清高,装圣人么?
要真是这样,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岂不是白废了?还不如一开始就遁入空门修身养气好了。
……
“表兄……”刘琦突然缓缓开口,道:“你老毛病又犯了?”
张允闻言心不由‘咯噔’一下。
当年针对谄媚阿谀这件事,张允就曾经被刘琦点拨过,他深知刘琦的脾气,不敢在他面前玩过多的心眼。
他急忙拱手,单膝跪地道:“君侯恕罪,末将知错了!但末将确实是一片赤诚之心,绝无他意,自打君侯来了益州之后,先是连番征战,又是治理内政,益州情况多繁杂,颇耗费君侯心力,末将不忍见君侯如此劳累,故方有此念……”
“好,我知道了,兄长也是一片好意。”刘琦伸手往上抬了抬,示意张允起身。
待张允起身之后,却见刘琦很是郑重地言道:“表兄,你也是了解弟弟的,弟弟如今也非寻常身份……我眼光还是很高的,对身份也是有要求的。”
张允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便急忙点头:“伯瑜,这你放心,兄长是什么样的人,贤弟你最知晓,难道我还会拿些风尘女糊弄你不成?保证是良家子。”
刘琦不动声色,只是漠然地看着张允,心中暗道……这个禽兽。
便见他缓缓起身,道:“走吧。”
……
张允早就在州府门前安置了一辆辎车。
上车之后,大概不到一刻钟,辎车就停在了城东一座小府宅的旁边。
刘琦下了车,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院外……院墙不高也不大,地处幽静之所,门前打扫的很是干净。
张允笑呵呵地冲着刘琦一伸手,道:“贤弟,请。”
刘琦并没有挪步,他可不是那种没有理智的傻瓜。
做什么事前他都要问个清清楚楚。
“院中的主人姓什么?”
张允也不藏掖,直接道:“回君侯,姓吴。”
“吴?”刘琦的心弦仿佛被什么东西拨弄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看向张允,问道:“该不会是吴懿之妹吧?”
张允闻言,顿时大惊。
他没想到,刘琦居然一下子就猜中了。
“伯瑜真神人也!您是如何知道的?”
刘琦淡淡一笑,道:“当年我与刘瑁共同会盟之时,那刘瑁酒醉之际,满嘴挂念的,都是他那未过门的妻室,试想以刘瑁的身份,若是普通容貌的女子,岂能让他这般朝思暮想?我家中四个夫人各个犹如仙子临凡,表兄又是深知我脾气秉性的,今日专程引我来此,为我引荐的想来定非庸俗之人……细细想来,或许也只有吴家女最为合适了。”
刘琦脑筋之活络,委实超出了张允的想象。
“末,末将佩服。”
刘琦望着吴氏所居之院落,认真地沉思良久,摇了摇头道:“找她……不太合适。”
张允闻言忙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当初刘瑁与伯瑜为盟友之际,不还曾托付未婚之妻于伯瑜你么?”
刘琦只是淡淡地笑着,没有说话。
张允又道:“伯瑜莫非是担心吴懿会有不满……非我诓你,此事我曾书信问过吴懿,他可是非常赞成的,若没有吴懿应允,末将岂会做此出格之事?吴懿还巴不得他吴家能得到伯瑜的眷顾呢!”
刘琦依旧没有说话。
“伯瑜,其实依照为兄来看,若纳此女,对收服益州的东州士也有好处,若能联姻吴家,便等同是将益州的东州士全捆绑在我们这边了!”
历史上的刘备入蜀之后,纳了刘瑁的遗孀吴苋,其政治目地是为了能够收揽蜀中诸人之心。
历史上刘备平益州时的境遇,与刘琦现在的情况有所不同。
那时候的东州士,居于高官之位的最少在蜀中也待了二十多年,就比如吴懿一家,说他们家是东州士没错,但就实际利益而言,他们在二十年后已经是益州的本土强族,代表的也是益州本土官吏的利益。
但是现在,吴懿入蜀没两年,就随着贾龙叛变到了刘琦麾下,东州士虽被刘焉重用,但益州本土豪强则是属于被刘焉打击的对象,大部分东州士进入蜀中的年头不过三四年间,他们的切身利益根本无法与蜀中本地人的利益挂钩。
而且因为刘焉打压豪强的原因,东州士和益州本土强族的关系特别差,基本属于对立,特别是出了贾龙事件之后,双方的关系一直势同水火。
所以说,刘琦与刘备入蜀时的政治情况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刘备在二十多年后迎娶吴苋,是收揽蜀人之心。
但刘琦现在若是这么做了,在一定程度上而言,却是在给蜀中的本土强族上眼药,凭白给他们增添疑虑和不安。
你刚来益州,就大力我们的敌人东州士,你想对我们做什么?
毫无疑问,刘琦迎娶东州士之女的举动,会被蜀中本土强族误认为是他在走和刘焉一样的路子……借着外来士人打压他们本土强族。
当然了,真打压还是要打压的,但不能在刚刚平蜀的治政初期,就把和蜀中本土强族之间的关系弄的太过僵硬。
这才是刘琦顾虑的真正原因。
当然了,等蜀中局势安定之后,他刘琦再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了。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来这里,谁说就一定是要迎娶吴苋的了?
自己不是过来放松的么!
一个面都没见过的女人,说什么纳不纳的,太早了吧?
我堂堂镇西将军,女人的事我自己说了算!
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对我指指点点了?
“兄长,你不是说,让我来这里,是让我放松的么?”刘琦突然开口道。
张允闻言一愣,忙道:“是。”
“既然是来放松的,那为何又扯到捆绑东州士的事情上去了?若果真如此,那我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允闻言一惊,接着忙道:“不错,不错,是末将疏忽了!对!我领伯瑜你来这儿,是放松来着,什么蜀中政事,皆与此事无干,末将适才只是随口说说,贤弟莫要当真……咱就是来放松的!”
刘琦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去叫门吧!”
张允随即亲自去替刘琦叫门。
少时,门开了,却见有一个十三四岁的侍女站在门口,打着一个灯笼,见是张允,连忙俯身问安。
张允嘱咐了几句,那侍女随即将门大开,迎刘琦和他入内。
进了院落中,一股芬芳之气随着微风迎面吹来,令刘琦不由精神一振。
这香味与自己平常在府中闻到的香料和脂粉之气不同,而是花香。
此时已经是夜间了,按道理来说已经过了一天花香最重的时节,但在这院落外依旧能闻到花草之气,可见这院落中一定是种植了极多的绿植。
果然,进了正院,映入刘琦眼前的着实是一番奇景。
借着灯笼光线,刘琦看到院落之中,是好大的一片花圃,哪怕就是他昔日在荆州州府的花园,也没有这里的花草多。
“多点些灯笼来。”刘琦急忙招手道。
少时,便见又有几名侍女拿着灯笼,来到院中,将整个院落照的几如白昼。
这一下子,刘琦算是彻底看清楚了。
这院落中的花很多,争相斗艳,且品种极多。
有很多刘琦不认识的品种,但同时也有他认识的。
“山茶、玉兰、杜鹃、百合、兰花、绿绒蒿……”刘琦漫步在院中,自顾自地念叨道:“黑天还是看的不是特别清楚,若是白天,一定会非常好看。”
说罢,刘琦从一名侍女手中拿过一盏灯笼,迈步过去,走到花圃旁边,府下身细细观看。
张允搓着手,笑容满面地来到刘琦身后,道:“据说这位吴小姐,平日最喜养花种草,蜀中花品种类繁多,她耗尽家资购收了不少,吴小姐可算是蜀中第一喜花之人。”
刘琦并没有搭理张允,只是用灯笼来回照着,仔细地审度。
一开始刘琦看见种类如此繁多的花圃,颇为惊讶,毕竟在这个乱世,能碰到有这样雅致闲情的人,着实不多了。
但是看了一会之后,刘琦却是长叹口气,摇了摇头,无奈道:“徒具其型,不得其真意……唉,表面功夫而已,可惜了这么多品种。”
说罢,便见他一边叹息,一边无奈起身。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一个轻柔地声音响起:“君侯此言,是说民女花种的不好么?”
刘琦顺着声音转过头去——是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在油纸灯笼中略显疑惑地看着自己。
夜风吹起她身上单薄的衣衫,她的身体就仿佛一朵风中花朵,随时都要飘落下来。
刘琦略一沉吟,突然拱手道:“若是仔细论起来,我应当叫你一声婶娘吧?”
吴苋没有想到刘琦居然会这样称呼自己,先是一愣,当下盈盈施礼,道:“君侯折煞民女了。”
刘琦微笑道:“刘瑁与我同宗,乃我叔辈,婶娘虽未过瑁君之门,但若是非要较真的话,其实我这么叫一声并不为过。”
吴苋的脸色微红,多少有些尴尬。
一个只有二十岁,平日里以养花养猫为怡情之举的女子,骤然间被一个比自己还大的男子凭空叫大了一辈,怎么听怎么感觉别扭。
但眼前之人的身份,却远远不是她能惹的气的。
别说人家叫她婶娘,便是叫她大孙女,她也得认着。
“唉,此称谓民女实不敢当……但既是遵礼节的称谓……那君侯想如何叫,便如何叫吧。”
刘琦转身指了指地上的花圃,道:“刘某深夜前来打扰,冒昧了……对了,敢问这花圃,可是姑娘亲手操持?”
吴苋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不敢欺瞒君侯,这些话都是民女亲手栽养,适才听闻君侯言这花圃空有其形,不知是为何意?”
第六百八十七章 庞统的眼力
庞统见刘琦询问自己,也不扭捏,他先是恭敬地向着刘琦行了一礼,然后问道:“敢问师兄,适才大家所议有关雒阳诸事,事关重立太学和天子,太傅,卫将军三人之争,不知师兄所言的局势,是这两件事中的哪一件?”
刘琦笑呵呵地招了招手,让庞统在自己的桌案的对面坐下,然后命人送上茶叶与热水。
“说了一上午,口都干了,眼下就剩你我二人,也不必拘谨,想到什么说什么,我就是想看看,你如今成长到了什么程度,如此也好量才取用……咱们虽有师兄弟之名,但毕竟你才十五岁,我若是委你重任,也得看看你的水平不是?”
说罢,刘琦亲自泡茶,递给了庞统一盏。
“谢师兄。”庞统接过茶盏,先泯了一口,然后道:“师兄,依照弟弟看来……天子,太傅,卫将军,三人虽有间隙,但却彼此制衡,互有顾忌,且互为依仗,三五年内,是不会出现大事的……闹不起来!”
“哦?你为何如此肯定?”刘琦感兴趣地问道。
庞统掰着手指,对刘琦道:“陛下虽为天下共主,手中并无实权,卫将军麾下虽有强兵,但出身不过并州一武夫,无依无靠,既不能得士人之心也不能得门阀之心,若是离了陛下和司徒,早晚必将败亡,且更无眼下天子亲将的殊荣……王太傅出身太原王氏一门,倒是有资源有人望,且此老能够一举重立朝堂,实乃兴汉一大功臣,可惜此老不懂变通,脾气又暴,且他一大把年纪了,时日无多,怕也是不会有什么野心,倒是一心为公,如此纵然陛下对他有万千不满,他依旧还是会忠于陛下。”
说罢,庞统拿起了刘琦桌案上的一只三脚酒爵,放在刘琦的面前,低声道:“他们三人就如同这酒爵的三脚,虽然各自头都是冲外,但却互为鼎足,共同支撑此爵,无论如何闹都是闹不散的,而且……也倒不了。”
刘琦恍然地点了点头,拍手赞扬道:“师弟真是好毒的眼力,如此说来,就算是他们三人彼此互忌,朝廷也是倒不了的,是么?”
庞统摇了摇头,道:“自然不是,酒爵么,有三个腿,若是要其倒,只需要将其中一个腿掰断,那自然就倒了。”
刘琦感慨地道:“幸好,我大汉朝的这三条腿够硬,怎么掰也是掰不断的……这爵,注定是稳固的。”
庞统闻言沉默了。
少时,却见他从刘琦桌案旁的木犊堆中,抽出了一根木犊,伸手撅折了一段,然后将剩下的一段支到了那酒爵之下。
但那断的木犊很显然要比酒爵的三条腿要长,它不去倒是还要,庞统硬将它塞在酒爵下面,便见酒爵一下子倒了,‘噼里啪啦’的滚落到了地上。
却见庞统微微一笑,道:“师兄也莫要对朝廷那边太过放心,这腿其实有时候不需要掰断,一旦要是再多一条腿,甚至是两条,或许比掰断腿倒的要更快。”
刘琦闻言愣住了。
这孩子不简单啊。
凤雏之名,果然不是白叫的。
少时,方见他又问庞统道:“那关于王允提议立太学的事呢?你认为如何?”
以王允,杨彪,司马孚等一众为首的士族朝臣,对于立太学是执着的,因为只有重立太学制度,才能将这天下人才的任免权力重新抓在他们这些士族群体的手中。谷
百多年来,士族群体在大汉朝的势力越来越强,话语权越来越大,盘根错节利益输送,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察举制度,而太学正是将察举制度发挥到极致的体现。
庞统笑了:“以小弟之见,王太傅想要重立太学的心是好的,但太学立不起来。”
“哦?”刘琦一挑眉毛:“为何?”
庞统深吸口气,突然道:“现在归朝廷直接管辖的地域,无外乎京兆、司隶与河内以南地界,自太学被焚之后,天下士子入仕无有通路,虽依旧可举孝廉,但官职任免,全凭地方郡署征辟,说句不该说的话……就算是太学重立,从太学生中分往各地的补郎补吏,各地牧守有几个会让他们真的上任?”
庞统这话说的没错,昔日太学尚存之际,各郡的二三百石官员皆是由京中的太学生中向各地委任派发,但如今各地已经形成割据之势,别人不说,单说袁绍、袁术、曹操、孙坚这些人,会任凭王允从京城中派人到他们的地头去当官,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庞统继续说道:“三万太学生,若不能派往各州各郡,仅靠司隶,京兆各地承接……我就算王司徒每年将各县的县令、县尉这些六百到三百石的官都换上一遍,最多也不过能委任一千余人,侍卫到时候天下士子云集于中枢,三署郎中的郎官数量倍增,各个每年都要吃朝廷三百石俸禄,这些俸禄都要从雒阳太仓来出,他养的起么?”
“士元之所思,果然和平常人大不相同,不枉费你受师尊一番教导……真凤雏也。”刘琦赞叹道:“这次整治蜀中,你还需多费心力,但有功成,为兄必不薄待于你。”
“多谢师兄,弟一定恪尽职守,绝不让师兄失望。”
庞统走后,刘琦便转身冲着后堂喊道:“出来吧。”
他的声音落下没一会,便见一个身影从后堂缓缓走出。
正是贾诩。
刘琦斜眼看着贾诩,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说你,好端端的议政你不参加,非得躲在后面偷听,能听出什么?”
贾诩淡淡一笑,道:“末吏乃是西凉降叛,今日参会的,皆是君侯心腹之人,老夫若是参加,恐惹人私议,还是躲在后面听听,关键时刻再给君侯支招要好。”
“文和先生活的真是小心谨慎,刘某佩服,敢问先生,今日听出什么来了?能给我支什么招?”
贾诩抬眼望向厅堂外,若有所思。
少时,方见他慢悠悠地道:“君侯的这位小师弟,小小年纪见识就如此不凡,日后必将是个雄飞人物,不过老夫观听这孩子说话时的语气,还有在后堂暗中观其颜色……唉,小小年纪,便身负大智慧,时间一久,恐志得意满,自视甚高,久而久之,行事就容易率性、着急……怕是会吃亏的。”
“先生好一双慧眼,就这么几句话,就把我师弟的优点和缺点都看出来了?”刘琦微笑道。
“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见的人和事太多了,该见的不该见的,都见过……这孩子是个好苗子,再过十年,必是一州之俊杰,但越是如此,越要小心,以免少年气盛,养些不好的习惯出来,再长大些,怕是就不好改了。”
第六百八十六章 会 议
李铮和杨松两个人从雒阳返回来了。
王允到底是没有让刘协杀了刘璋,而是将刘璋暂时囚禁于雒阳,至于刘璋的二哥刘诞,则是被王允重新任用,安排在尚书台依旧官复原职。
刘琦静静地听着,嘴角含笑。
果然,王允还是没能杀刘璋,他也不敢杀。
“陛下是何态度?还有吕布呢?”
李铮认真地回答刘琦道:“陛下在廷议之时,立主杀刘立威,吕布也因杨君的收买,而和陛下站在一边,但终究是拗不过王允的……而且,陛下在我等临行之前,还特设下宴席,席间多有暗指,或是希望君候能够入京辅政。”
在场一众人都笑了。
刘琦没有笑,他只是长叹口气,摇了摇头。
徐庶见状一惊:“君候该不是真想入京吧?”
刘琦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有些同情陛下的境遇,其实太傅和陛下之间大可不必弄成这样……陛下年轻气盛,君权受到威胁,自然心中不快,太傅又何必如此呢,就不能跟陛下好好私下解释一下吗?”
满宠言道:“王太傅火爆秉性,大权在握,依然眼高于顶,不屑于此了。”
刘琦用左手轻轻地拍打着桌面,认真的琢磨着雒阳那边的形势与关系。
“若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吕布和王允之间,眼下怕也是不太和睦吧?”
李铮点头道:“君侯猜的没错,当日的廷议结束之后,王允在皇宫门外,曾当众大声斥责吕布,连吕布受君侯贿赂之事都当众喊出来了,弄的吕布好生下不来台。”
刘琦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咱们这位王太傅的脾气,就是这么的暴躁,他也不怕吕布砍死他……那吕布是如何回他的?”
李铮道:“据说,吕布一言未发,犹如没事儿人一样,事后还亲自前往王允府邸,登门拜访,以求原谅。”
杨松补充道:“吕布事后也找了我,有意与君候交好。看来,他是想把君候当做外援了。”
吕布如此表现,倒是大大的超乎了刘琦的预料之外。
忽然没想到,现在的吕布居然能够成长到这个地步。
“看来,吕温侯已非昔日那个性格偏狭,只会好勇斗狠的莽夫猛将了……他能做到这点,委实不容易,多少有些朝堂之臣的样子了。”
徐庶在一旁道:“吕布在中原没有根基,虽然麾下有数万并州强军,但若无王允在司隶和京兆调停周旋,他这数万并州军当用何供养?说白了,吕布还得是仰仗着王允的鼻息才能过活。”
徐庶话中的深意刘琦明白。
王允有背景,有人脉,有资源,特别是如今连杨彪等人都与他联合,王允想要数万兵将,顷刻之间就能变出来。
但吕布想要养兵,他自己却无法长久生存。
他养兵的最直接方法,就是如同和董卓的西凉兵一样,搜牢!抢!谷
但那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而且时间一长,最终吕布的结果也会变的和董卓一样,不得好死。
吕布已经明白,若是想混迹于这个天下的高层中间,游戏不是像董卓那么玩的。
打破游戏规则的人,下场普遍都不是太好。
“吕温侯成长了,陛下也长大了,王太傅年纪越大,脾气越暴躁,朝堂的根基不稳,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刘琦端起桌案上的茶盏,轻轻地泯了一口。
“君侯,还有一件事。”李铮拱手对刘琦道:“雒阳朝堂重立之后,王司徒联合杨彪,士孙瑞,赵仆,伏完,司马防等人,招揽诸多海内名士入朝为官,如今雒阳城中,各官署已经重立,人员齐备,各署运转正常,王司徒和杨彪等人商议,已有重立太学之意。”
刘琦闻言淡淡道:“这朝廷,一直以来都是士人的朝廷,王允只不过是将朝廷重新带回到了董卓乱政前的道路上……太学是天下士人学子的希望,重立也是理所应当,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刘琦虽然是这么说了,但是他身边的这些左膀右臂,脸色一个个却都不是很正常。
徐庶和法正面有忧色,刘晔皱眉细思,满宠的神态倒是正常,不过一双眼眸中,光芒似乎也略显暗淡,不断捋着胡须的手,也印证了他此刻内心中隐隐有所触动。
唯独站在人群之末的庞统,一脸的微笑,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诸位,各郡夷民的安抚情况,如今做的如何了?”刘琦又看向在场众人,转移话题。
刘晔站出班来:“回禀军,以七姓夷王朴胡为首的巴郡、蜀郡、广汉等地,共计二十四为夷王,皆愿意听从牧署调遣,而君侯所立下的羁縻政略,用各地夷王代为治政的方略,他们也愿意接受。”
刘琦的羁縻政策,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了当地夷王最大的权力,他们自然是乐意附和的。
巴郡,蜀郡等地的夷王虽然称呼里带有一个‘王’字,但其实以他们实际所掌管的武装力量而言,这个王的含金量,最多也不过就是县令县长之流。
当然,这其中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巴郡和蜀郡等地,是汉人主要居住的地域,千百年来,当地的夷族力量因为汉人的遏制,也不会发展过大。
正是势力比较强大的蛮王,都在南中一带盘桓,当地汉人郡署的武装力量薄弱,不能对他们起到有效的遏制。
只有当南中一带的蛮王肯响应刘琦的政权,并答应遵照他的政策行事,刘琦的羁縻政策才算是真正取得大成果了。
“南部诸郡那边,没有消息?”刘琦看向刘晔。
刘晔摇了摇头,道:“南中诸郡那边,以益州军的夷王孟纣、永昌郡八纳洞的铁象王、乌戈国的兀木扶在南部声势最旺,根基最厚,族中人丁兴旺,可算南部蛮夷大族,可是眼下,使者派出去了,这些地方却并无一人回信。”
“不着急,我们开出的条件和政策,相比于原先的牧守政策对夷民而言,可谓是宽宏了许多……但他们之所以裹足不前,其实也不过是在在观望,毕竟这些年来,益州的叟民和汉人豪强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彼此间多有摩擦,反叛、见血的事屡见不鲜,他们犹豫不应,也是正常的,毕竟这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纸空文。”
说罢,便见刘琦站起身,道:“不过也没关系,只要在巴郡、蜀郡、广汉郡施行羁縻政策,让当地的蛮王获权,夷民获利,过不了多长时间,那些南中诸蛮就会自动找上门来的,咱们大可不必着急……眼下,就先从益州北方诸郡着手实施吧,你们立刻开始拟定章程,我审阅过后无碍,便立即签发。”
“诺。”
众人又商议了一些事后,随后刘琦又提出要以阆中为中心,修建一座船坞,沿长江口岸开始打造战船,作为支援荆州所用。
随后,他又下令准备第二年开春,要求在益州征调民夫,于剑阁县修建一座巨大而关隘,作为益州应对北面的屏障,同时加筑阳平关,并在多处山道设立营寨,将益州严防死守,做到滴水不漏如同铁桶一般。
会议之后,刘琦让众人各自去办各自的事情,只是留下了庞统。
待众人都走后,刘琦问他道:“师弟,你对雒阳的局势,可有什么看法?”
第六百八十八章 刘琦和刘备
治理益州的事宜,随着荆州士族入蜀,开始有条不絮的进行着。
梯田、井盐、羁縻、造船等内政正在一项一项的进行,西南边陲之地,正在向着一个全新的领域发展。
本想将镇西稻先安排在南中进行种植,但依现在的情况来看,南中那边没有回信,想来还是得先在蜀郡、巴郡等地试种,不过所幸这种稻种的成熟期,大概是两到三个月便能一熟,成长周期非常迅速,若是试种的好的话,在秋收之前,便可为明年整个益州和荆州储备上充足的稻种了。
当然了,镇西稻若是能够普及,势必也会流传到北方去,但刘琦并不怕袁绍或是曹操得到了这稻种之后会对己方形成威胁。
因为水稻历来都是南方主要的种植产物,而且镇西稻属于热带性的农作物,抗旱不抗寒,北方的气候并不适合镇西稻的大面积种植,所以放眼整个汉境,能够有效地利用镇西稻来储备粮食的势力,除了自己之外,也就只剩下孙坚了。
至于孙坚,刘琦已经打定了主意……下一个目标就是要收拾他。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江东之地包括了后世的浙江,福建,而这两个省份的气候和土壤,是占城稻最适合种植的地方。
宋朝普及了占城稻之后,浙江和福建逐渐成为了天下粮仓,从那刻时期开始到刘琦穿越前的现代,江浙地区一直都是整个中原的主要金库粮库,这根基和地位在千百年来一直就没再动摇过。
根据刘琦前世的经验,只要能将镇西稻普及到浙江,福建,两湖,四川这些地域,那整个南方每一年所产出的粮食,足够可以让他大幅度的扩建军队,南方的人口也会因为粮食产量的递增,而成爆炸式的增长。
对于历史上的三国来说,锐减的人口是无法弥补的伤痛,但是一旦粮食充足了,刘琦相信,待全国一统之后,想要将汉人的人口重新恢复到东汉时期的鼎盛时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甚至用不上两代人的时间。
人口的增长速度,最基本的是要有合理的粮食供求。
另外,卫士署的人还在越巂郡寻找着攀枝花矿床之所在。
刘琦本以为这个矿床还未经开发,可能会比较难找,但事实证明他错了。
其实在这个时代,攀枝花矿床在邛都以南,早就已经开始被开采,只是没有像是后世那样被大规模的开采。
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其矿床所在的越巂郡对于汉人来说,是一个偏远所在,甚至比凉州诸郡还要不得汉朝中央政府的待见。
而且这里居住的大部分人都是夷民,汉人的数量非常少,因而并不得汉人看重。
不过对于汉中中原经济中心来说,邛都虽然偏远,但这里的冶炼地点可是非常之多,从凉山到邛都再往南的矿床,一路探查下来,冶炼点最少也有数百以上,而在矿床边缘的山脉上,光是被本地人开采的铜洞、银洞和铁洞,就多达十七个。
更重要的,是还有采金的洞!
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而且很大程度属于军需资源,刘琦当即下令,让自己的弟弟刘修前往越巂郡任郡守。
盐、铜铁金属、粮食,在刘琦的概念里,这三样东西事关当下整个国家的走势,也是命脉所在,一定要规范化,官营化,绝对不能下放到民间。
并不是他想与民争利,而是每一个时代都存在着或大或小的资本运营,这些命脉物资的流通和定价权一旦被散开,最终也会被民间的大族豪强所强行兼并垄断。
就如同汉朝的土地一样,最终小民的土地被豪强兼并,这是一种必然的结果。
刘琦觉得既然如此,那与其被大族垄断,那还不如一开始就由自己所代表的官署来进行垄断的好。
而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刘备入蜀了。
……
他和张飞,赵云等人轻装简行,走长江水路逆流入蜀,入蜀后又由刘琦亲自派遣的军士保护,一路前来成都。
虽然刚刚经历大战,但在刘琦和他手下一众人的努力下,蜀中的新政很快就走上了正轨。
百业待兴,一路西行而来,刘备看到的,是到处都是在兴建的梯田,以及他原先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水车,还有地方郡署对夷民居住地的重新安置,包括汉人官吏在征召夷民开垦新的梯田和稻田,由官署派遣郡国兵帮助他们开垦,并给他们提供江东犁进行耕种,并置办水车等物。
一路走下来,刘备心中不免升起了几分艳羡之情。
“着实是想不到,这刘伯瑜不但打仗是一把好手,治民居然也这般厉害,宗室后辈中,有这么一位能人,兴复汉室有望。”
赵云跟在刘备身边,道:“云也早听说刘伯瑜之名,听闻他手下人才济济,荆州之地,能人众多,这一路行来,观各地郡署治蜀如此有章法,想来也和刘琦麾下的一众英才也脱不开关系。”谷
刘备心中感慨,不知不觉间,他长叹了一口气,脸上略有落寞。
张飞在一旁看到,遂问道:“大兄,为何叹息?”
刘备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干巴巴的笑。
为什么叹息?
还不是叹息自己为何没有刘琦这样的好命,能有一块基业立足发展。
自己也是宗亲,同时还是卢植学生,与公孙瓒又是至交,后又得刘虞器重……他虽然家道中落,但好歹也曾在黄巾之战时立过功劳,有县尉之职傍身,仔细想想这一辈子的机会也算是不少。
但很可惜,虽然每一次机会刘备都能抓住,同时又很努力,可就是一直没能成就大一些的功业,着实时运不济。
而如今,他一步走错,被曹操打败,损兵折将不说,连幽州都回不去了,只能来此仰人鼻息。
再看人家刘伯瑜,同样是汉室宗亲,但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二州之主了,雄踞半壁江山,南方之地虽偏狭,但论地域之广阔,怕是袁绍也不能与他相提并论。
人活一世,就怕跟人比,这一比之下,刘备心中难免会蹦出几分失落的感觉。
一行人过了雒城,又过了绵竹,数日之后便抵达了成都。
听说刘备到了,刘琦难得的放下了手中所有的事情,亲自来见刘备。
刘备的容貌确实与寻常人有些不同,他的臂展很长,眼睛很宽,但不是那种传说中的双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
还算是个正常人,而且英姿勃发,颇有英杰之相。
刘琦见到刘备之后,非常热情的握住他的手,拉着他一同进入牧署。
“玄德叔父大名,琦久闻已久,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叔父乃是当世英杰,谁得叔父,谁就等于得了一州疆土……叔父能来相投,汉室大业振兴有望!”
刘琦一见面就大赞刘备,把刘备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跟在刘备身后的张飞倒是非常受用,心中暗道这年轻人有眼光。
刘琦转头看向刘备的身后,只见两名铁塔般的汉子站在他的身后。
一个人脸上挂满了虬须,身材高大犹如典韦一样的身形,不过举手投足只见,却还有几分儒雅之气。
这一定就是张飞了。
另外一个大汉,也是身材颇为高大,棱角分明,颇显刚硬,想来就是赵云了。
不过这个赵云的样貌跟刘琦想象中的有点不太一样。
后世看各种演义或是电视剧,都把赵云形容成了一个俊俏的青年战将,武艺高低暂且不论,但外表绝对是帅。
但站在自己面前的赵云,他的脸虽然也是有棱有角的,但若说俊俏,那肯定是不搭边……不过英武之气还是有的。
有点像是江湖草莽豪侠的感觉。
带着刘备、张飞、赵云入了客厅上了席,刘琦主动开始向刘备咨询一些他的往事。
什么刘备师从卢植的事情,还有他当年讨伐黄巾的事,另外,还主动跟他攀谈关于刘备是中山靖王之后这件事,询问刘备的家传等等。总之,反正什么往事让刘备有面子,能够往他脸上贴金,刘琦就跟他聊什么。
这一聊,就是整整一个办时辰。
在这一个半的时辰中,刘备,张飞,赵云对刘琦的印象可以说非常的好,身为两州之主,大汉实际上的南天王,刘琦在刘备等一行人面前,丝毫不吹嘘自己,也不彰显自己,而是主动给刘备表现和发挥自我的机会。
这在三人原先的入仕经历中,是从来都没有碰到过的事情。
第六百八十九章 刘备居中,猛士居外
宗室之后在这个时代,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汉朝成立四百年,老刘家开枝散叶,刘姓宗亲千千万,直系宗室尚不是那么值钱,更不要说是刘备这种遥远的西汉中山靖王之后。
就算是昔日曾担任宗正的刘虞替他正了名分,但这个中山靖王之后的名头,终归还是不怎么能拿得出手。
换成往常,刘备若是遇见什么生人,都会赶紧把自己的这个身份抬出来壮壮门面,虽然不一定会有什么大用,但至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让自己办事说话更加的有胆气。
但是今天,刘备本来是没打算在刘琦面前说这个,毕竟跟刘琦的身份比,他差的太多了。
只是没有想到,刘琦居然主动问他关于宗族家室的事,看这个样子,刘琦这一声‘玄德叔父’叫的确实是心甘情愿的。
刘琦如此给刘备台阶下,大大的超出了刘备的意料之外。
当下,便见他站起身,双手抱拳道:“君侯这般看重刘备,备实在是受宠若惊……唉,也是扫了君侯的兴,君侯虽如此称赞于某,但备实则是势穷兵败前来相投,恳请君侯能够收留。”
刘琦微笑道:“什么收留不收留的,玄德公乃我族叔辈,你我身为同宗,又都是护君盟中的一员,咱们今后当携手共进,同辅汉室!不瞒族叔,如今我这儿还是比较缺人手的,玄德公若是不弃,可愿来我中军任职?”
刘琦没让刘备开口,而由他自己来开口,刘备万分惊喜,没想到不用自己过多请求,刘琦就将他收在麾下了,而且顺理成章,没有丝毫让自己丢面子。
“这……这,君侯对我这般厚意,备着实是感激不尽,给君侯添麻烦了。”
“怎么会呢?族叔自打黄巾之时起,便辗转多地,常年征战于各地,玄德叔还是幽州人,在北地练骑经验颇多,叔父身上所所拥有的,正是我南军缺少的东西啊!只是刘琦目下不过是以镇西将军,不能给玄德叔父过高的军尉……不妨就权且任中郎将,待日后若有功劳,定有迁升,如何?”
刘备原先虽然是渔阳都尉,但却也明白,自己不可能一到刘琦麾下,还有这秩比两千石的职务。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刘琦一上来就委任给他了其麾下最高的军职。
据刘备所知,刘琦麾下的中郎将屈指可数,好像就那么几个。
刘琦麾下中郎将确实不多,如今仅有黄忠,蔡勳,张允,蒯良,蒯越,徐庶……外加刚刚因诛杀刘璝而升迁为中郎将的太史慈。
当下,便见刘备站了起来,对刘琦施礼道:“备初来投靠,无有尺寸之功,如何敢受此殊荣,万万不可?”
刘琦摇头道:“叔父于荆州军虽无功劳,但于汉室却有泼天之功,叔父这些年在北地,辅佐大司马,与我荆州军南北呼应,对抗袁绍,驱逐公孙,恶战曹操,桩桩件件哪件不是功劳?”
“这……恐难服众啊。”
“这中郎将,我说叔父做得!叔父就是做得!哪个敢说半个不字?”
饶是刘备,此刻心中亦是不由感动了。
刘琦确实是一片赤诚。
“多谢君侯厚意。”
刘琦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突然又长叹口气,道:“若是琦手下再有几个像叔父这样的英杰,事情就好办了。”
刘备见刘琦一脸的愁容,忍不住关心道:“君侯有何为难之事,不妨说于刘备,若能替君侯解难,刘备定万死不辞。”
刘琦叹息道:“我刚刚平定益州,三军疲敝,且各部将领都有调用,只是这掌管的地域越大,所要面对的贼子便越多。”
“那些贼子,竟令君侯这般忧心?”
刘琦挠了挠额头,道:“如今我麾下,有黄忠坐镇襄阳,替我北防曹操,文聘在汉中挡西凉诸将,魏延坐镇江夏抵御袁术……只是另有南中诸蛮屡传不至,大有造反迹象,荆州东有孙坚这只江东猛虎,零陵方面有士燮,恐不时来犯,我麾下虽还有猛将,却也不能尽调之,只因我中军主力,还需时刻准备北上保驾才是。”
刘备看似忠厚,但实则是一个天性比较喜欢显摆的人。
他自幼就喜欢穿华丽衣服,逢人也愿意说自己是汉室宗亲,比较爱表现。
刚来刘琦面前时,尚有几分谦谨之情,如今见刘琦对他礼遇有加,又委以重任,刘备的心中一高兴,就有点把持不住,本性就露出来了。
“君侯若是不弃,刘备带来的三位猛士,足可委用。”
“哦?叔父指的是?”
“关云长和张翼德皆我义弟,虽不如君侯麾下诸将文武双全,却也都是久经沙场的猛士,赵子龙虽为监军,亦与我情同手足,且颇受大司马重用,有他们三人在,或可解君侯之忧?”
刘琦转头看向了张飞和赵云。
张飞和赵云彼此互相对视了一眼。
然后便见张飞拱手道:“张飞愿往!”
赵云亦是拱手道:“请君侯吩咐便是了。”
刘琦满意地笑道:“好,好……既如此,我便请子龙兄任会稽都尉,替我东防孙坚,翼德兄可谓越巂都尉,替我震慑南蛮夷族,关云长为零陵都尉,往南面赴任,替我挡住士燮。”
刘,张,赵三人闻言大惊。
三个都尉,没曾想让刘琦一下子就给出去了,刘备当年在渔阳,也不过是就任渔阳都尉,秩比两千石,如今他本人来了荆州,不但得了升迁有了将军好,连跟他一起来的三位小弟,身份都是水涨船高和他昔日平起平坐。
好半天之后,方才见张飞和赵云连忙拜谢刘琦。
当天晚上,刘琦在牧署摆下宴席,为刘备接风洗尘!
一场酒宴,刘琦和刘备都没少喝,刘琦一个劲的感慨,刘备能来投奔真是件大喜事。
而刘备,则是一个劲的感谢刘琦能够接纳并如此厚待他,他发誓,一定对刘琦誓死效忠。
酒宴过后,刘琦没有回家,而是在牧署的书房休息。
蔡勳和张允两个谄媚之徒,亲自将他送了回来。
刘琦喝的迷迷糊糊地,很是开心。
他冲着张允道:“再去命人拿些酒来,咱们再喝一场!”
张允命人端上茶水,亲自给刘琦斟满:“伯瑜,你喝醉了……快喝些茶汤解解酒。”
刘琦起初不愿意喝,但架不住张允和蔡勳软磨硬泡,只能喝了。
蔡勳问道:“姐丈,那刘备不过一败军之将,你收下了他也就算了,为何还要对他委以重任……他一来就当中郎将,未免太过厚待了吧?却是让我们这些人颜面何存?”
张允亦是担心地道:“不单委任刘备为中郎将,还让关张赵云三人担任都尉,分驻于边境要地,如今刘备居于内,猛将居于外,你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刘琦呵呵一笑,伸出一个手指摇了摇头,也不回答他。
然后,直接他一闭眼,仰头向着后方倒去,沉沉的进入了梦香。
第六百九十章 薄葬薄婚,与民休息
次日清晨,躺在牧署书房床榻上的刘琦被阳光晃醒,房屋外,清脆的鸟叫声将他拉出了梦香。
刘琦揉了揉自己太阳穴,打着哈欠从床榻上直立起身。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却发现自己穿着内衫,外面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被褪去了。
这一段时间他也是过于劳累,因而昨夜不免喝的有些过于尽兴了。
而且喝到最后,他最终竟也有些断片了。
说实在话,刘琦也不是故意想喝醉的,但从打从征益州,一直到如今治理益州,刘琦实在是太过疲乏了,有些时候就不由得想放松一下……这一年的日子过得太过紧张。
位高权重的人,有时候所承担的压力与普通人远远不同,刘琦现在就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人不可能永远都保持自律,特别是在精神承受高压的情况下,不然那种高负荷的精神压力真的会把人累垮的。
因此,时不时的,刘琦也需要一些释放。
打着哈欠,刘琦站起了身,房间内已经被人放置了清水和方巾,还有他自制的牙刷和食盐,用来给他洗漱用的。
刘琦刚刚拾掇完,房间的门开了。
蔡琰端着一碗清粥走进了房间内。
“伯瑜,你醒了?”蔡琰见状欣喜地言道。
刘琦微有些错愕的放下了手中的巾帕,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蔡琰噘着嘴道:“什么我怎么来了?昨天一夜,都是我在照顾你,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刘琦皱眉细细地寻思了一会……嗯,还真就是记不起来了。
蔡琰走到了刘琦的身旁,扶着他在桌案前坐下,然后亲自为他抒发戴冠。
“你这段时间总是不回府,姐姐担心你出事,故而让我们姐妹中来一人到牧署照顾你,我便毛遂自荐来了,哪曾想你竟然喝成那副样子。”
刘琦闻言,心中不由感动。
自己家的这几个人夫人,对自己还真是没话说,个顶个的好。
蔡琰给刘琦梳理完头发后,束发戴冠,然后引着刘琦来到桌案边:“伯瑜,咱们一起进大食吧。”
刘琦点了点头,随即端起到米粥喝了起来。
粥很香,与平日里府内的侍从熬制的粥味道不一样,再加上案几上那些清凉的小菜,虽然材料简单,但颇有一番滋味的。
刘琦知道,这是蔡琰亲自下厨的结果。
身为士族之后,又是当世有名的才女,但却并不影响蔡琰下厨,乃至于织布,她亦是一把好手,可以说她既有才女的雅,同时也有普通民女的贤。
明明有着冠绝天下的文采,却丝毫不以为傲,平易近人且没有架子,这是刘琦最欣赏蔡琰的地方。
半碗粥下肚儿,刘琦感觉胃里面暖乎乎的舒服多了。
“昭姬,你为何不吃?”蔡琰面前的粥碗还是一开始那么满。
面对刘琦关切的神情,蔡琰娇柔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丝的怪异神情。
“伯瑜……我,我吃不下。”
刘琦疑惑地放下了粥碗:“你这是有心事?”
蔡琰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心事,只是……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刘琦闻言皱眉道:“你生病了?”
“没有……”
“嗨,你也真是的,身体不舒服,还来这照顾我作什么?我一会让许郸安排人送你回府,以后再有这种事,可莫要逞强。”
望着刘琦关切的申请,蔡琰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意。
“伯瑜,其实……其实我不是的病,我只是、我只是最近吃饭,偶尔会吐……”谷
“吐?”刘琦闻言先是一愣,但看着蔡琰脸颊上的那两团红晕,他骤然间突然一下子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刘琦急忙站起身,绕过桌案来到蔡琰身边坐下,伸手将她环抱在怀里,伸手抚摸着她的小腹,道:“该不会是……有了吧?”
蔡琰抿着嘴,温柔地笑着,虽然没有直言,但那个表情显然是已经承认了刘琦的猜测。
刘琦见状,不由哈哈大笑,他猛然一伸手,将蔡琰一个公主抱从原地抱了起来,在房中转圈。
蔡琰吓了一跳,紧紧地抱住刘琦的脖子,急道:“你这是干什么?别发疯,当心伤着孩子!”
“放心吧,我手里有准!”刘琦笑呵呵地抱着她在屋中站定,道:“多久了?”
蔡琰摇了摇头,道:“还不知道,不过我私下与嫣姐说过,她觉得最少应该有两个多月了,估计是在江州那时怀上的。”
刘琦责怪她道:“既是这样,那如何还特意跑来此处?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
蔡琰笑道:“我至少应该将这事当面告诉你一声才是啊,如何能不来。”
“倒也是。”刘琦恍然地将蔡琰放下,笑道:“我一会就让人送你回去,你可莫要在乱走了,回头我再让医官替你诊断一下,看看究竟是不是喜脉。”
蔡琰轻道:“估计应该就是了……对了,伯瑜,其实我今日来,除了告知你此事外,还有一事想与你说。”
“什么事?”
“当初入蜀时,你不是曾说,待平定益州之后,要为我们姐妹几人补办婚事么?”
刘琦闻言笑道:“我心里一直没有忘记这个事呢,只是益州的政事太过繁忙,一时之间倒不出空来,不过该忙的事马上就过去了,回头此事定将补办。”
蔡琰闻言喜道:“当真?”
“自然是真的,你回去跟阿姐说一声,我与你们几人的婚事,就在今年补办。”
……
蔡琰走后,刘琦平复了一下喜悦的心情,来到牧署正厅,命人将今日需要阅览的军政诸事呈递上来。
批阅了一个上午的公文,午时初,刘晔前来拜见。
见了刘晔,刘琦便将自己想要在蜀中办大婚的事向刘晔说了一遍。
刘晔听完之后,认真地思考了一会,道:“几位夫人随君侯多年,东西辗转,南北行走,颇是辛苦,如今益州以定,镇西稻亦已经开始种植,不出数载,君侯霸业可成,给几位夫人补个大婚,也在情理之中。”
刘琦闻言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婚事,当如何操办?”
刘晔向刘琦进言道:“君侯眼下有四位夫人,但是依末吏看来,这婚事不要分着办,要一起办,而且君侯成婚,虽然要做主声势,但一定要从简,不可奢靡。”
“不可奢靡……”刘琦略微沉吟了一下,道:“为何?”
刘晔对刘琦道:“我大汉朝多少年来,厚葬之风在民间极盛,厚葬之风同时也直接影响婚假,但凡是有婚丧嫁娶,都是极尽奢靡,往昔的太平之时也就罢了,但如今乃是乱世,厚葬与盛婚严重影响军民休养生息,以末吏看来,君侯当提倡薄葬薄婚,与民休息,并以身作则,为万民之表率。”
刘琦闻言点了点头。
刘晔的谏言非常中肯,也非常务实,深得刘琦赞赏。
“那就依子扬之谏吧,我这婚事,不需奢靡,同时下令,在辖地严禁奢华的婚丧嫁娶,与民休息,不可助长民间攀比之风。”
“君侯英明……对了,君侯,刘晔今日来此,还有一事想问君侯……听闻君侯让刘备为中郎将,另外遣其三将分别往南中,零陵,柴桑诸地镇守,以晔看来,恐有不妥。”
“何处不妥?”
“刘备居于内,坐享中郎将的大权,而他又是君侯叔辈,声望颇高,他麾下三将据说皆能征惯战之人,让他们分散于东西南三面,日后羽翼渐丰,恐刘备成尾大不掉之势,还请君侯三思。”
刘琦闻言笑道:“子扬,你觉得刘备这个人如何?”
刘晔说道:“刘备此人,虽有能力,但我观其面相,非同一般,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雍容之气,恐非久居人下之人。”
刘琦笑道:“既然你知道他非久居人下者,又为何觉得,我会过于放纵他呢?”
刘晔闻言一愣,似乎没懂刘琦的意思。
“其实,我任刘备为中郎将之举,实乃是在试探他。”
第六百九十一章 刘、关、张、赵
刘晔昨夜其实没有睡好。
因为当他知道刘琦厚待刘备,关羽,张飞,赵云,并委以他们内外重任之后,心中不免极为担忧。
刘晔是个人精,阅人无数,他昨日宴席虽然是第一次见刘备,但仅仅只是交流了一晚,他就看出了此人的能力和心胸都非寻常人,且周身上下有股让人心折的凝聚力,绝非凡夫俗子。
更兼他还是刘虞的得力干将、汉室宗亲、刘琦的族叔!要知道刘琦一直以来打的就是宗亲辅国的旗号在天下间征战,刘备加入了刘琦的阵营,虽然可以给刘琦造势,但同时也可以借由刘琦的名号,将自己的声望达到一个顶点。
偏偏以现在的形势来看,刘琦还不能轻易对刘备如何。
因为护君联盟当年是刘表刘琦父子发起的,而幽州宗室派系,一直是护君联盟的强力拥护者,刘备这些酸辅佐刘虞,也算是为宗室立下了汗马功劳,刘琦若是随意对他动手,这天下间的舆论势必将他推到宗室的对立面,这对刘琦的政治立场极为不利。
在刘晔看来,刘琦完全可以养着刘备,不需要给他中郎将这么重要的职务。
但他没有想到,他今日来见刘琦,刘琦给他的回答,居然是自己在试探刘备……这是怎么回事?
该不是怕折了面子,故意这么说的吧?
见刘晔一脸怀疑,刘琦遂为他解释:“我昨日任刘备为中郎将,然后又对他说了麾下缺少猛将的需求,而刘备毫不避嫌,就将手下战将主动推荐给我,这就是我的试探。”
刘晔言道:“君侯试探的是什么?”
“试探刘备的格局。”
“愿闻其详。”
刘琦微笑道:“刘备远来相投,骤然被我以中郎将之职厚待,必然感恩戴德,不论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单冲我如此对他,他在近年之内,必心甘情愿地为我所用……而我之所以问他要关,张,赵三人,其实也是想看看刘备自己有没有摆清自己的位置。”
“他若是一味推诿,不敢让手下三将担此重任,则说明他是个心中有数的,且是一心一意的在我麾下,没有任何坐大的心思,只是想谋求一处安身立命之所……如此,我必将真心对待他,还会一力提拔他,重用他。”
刘晔若有所思地点头道:“但刘备没有……他顺水推舟的让手下三猛士去往各郡任职……是有在君侯麾下坐大之心?”
刘琦摇了摇头,道:“不,刘备刚来我麾下,立足未闻,根本想不了那么深远,他之所以顺水推舟的推荐三将去各地任职,完全是下意识的。”
“下意识?”刘晔不明白这个词。
“下意识的意思就是说,刘备这个人,打从他一出生开始,就是一个不会放过机会的人,当机会摆在他眼前的时候,他会不假思索的驱驰自己去做能够让自己强大,也能够让自己得利的事情……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一种习惯而已。”
说到这,刘琦叹了口气,道:“天生不服输,有志气,想要强大起来的人,他想要强大起来的意识或许在不经意间已经融入到了日常的方方面面,乃至于任何的细节……这样的人或许一时不会成功,但随着他们的日积月累,则必然成事。”谷
对于刘琦说的东西,刘晔目下还是似懂非懂,但他已经很清晰的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刘备确实是个能成大事的人物,他有这个潜质。
“不论如何,末吏还是觉得,君侯此举不妥……依末吏之见,君侯要么收回刘备中郎将的职位,要么不可使其三将居于三郡。”
刘琦闻言笑了:“既然子扬对刘备这么不放心……要不我杀了他吧。”
刘晔闻言顿时一惊:“万万不可!刘备乃是宗亲中的豪雄,这些年也曾辅佐大司马响应护君联盟,若是无故杀之,对君侯声望大大不利,就算是袁绍和曹操也能也会以此为理由,抹黑君侯!”
刘琦笑道:“既然如此,那不如将刘备安置到一个好地方,如何?”
“什么好地方?”刘晔不解地问。
刘琦没有说话,他的脑海中只是想起了那一日,庞统对自己的谏言。
当时的庞统,拿着一个三脚酒盏,告诉刘琦,只要往酒盏下面,再放一只长度不一样的支撑物,那酒盏就会顺势而倒……
“这个好地方,眼下不好说,而且我玄德叔父也未必能去的上,因为他现在身份不行,还需再捧一捧才是……”
刘晔不解刘琦话中之意。
刘琦委任刘备为中郎将的身份还够行?那还得委他什么身份?
“至于关羽,张飞,赵云的事,你不必忧虑。”刘琦淡淡道:“我委任他们三人为三郡都尉,但个中情况却比较特殊。”
刘晔遂虚心请教。
刘琦慢悠悠地道:“张飞为越巂郡都尉,协助军管南中,这越巂都尉的职务倒是实的,但子扬你别忘了,咱们眼下要在南中施行羁縻之政,也就是说,各郡的大小事务,包括南部军事,都掌握在我们所要委任的南蛮诸族手中,而派兵监管恐惹蛮人心疑,纯属多余,所以张飞这个都尉,实质上并无多少兵马可以调用,因为他的权力在南中与我们委任治军的蛮王实际上是重叠的……只能说,属于摆设。”
“至于关羽的零陵都尉,荆南七郡,在我荆州一直属于特殊地域,自打张羡反叛后,荆南七郡的兵权已经全部集中在我兄长刘磐手中,而荆南七郡的郡国之兵,每年也是由武陵蛮,湘江蛮所提供的壮丁轮流交替戍边,那些荆蛮因为蛮王的位置和賨布政策,与我密切接洽,所有的郡国兵其实等同于由我间接执掌,而真正有威慑力的中军,则尽在我兄长刘磐的掌控之中,关羽到了零陵,虽能在名义上领导零陵的郡国兵,但只需要给诸蛮首领一纸书信,他的郡国兵就会立刻倒戈,而且我兄长的兵力,在荆南针对各郡,永远处于绝对压倒性的,这是我的底线,所以关羽去了也就去了,根本拢不起自己的人马,反倒是会被我兄长刘磐随意调动监视。”
刘晔听到这的时候,不由恍然大悟。
顿了顿,又听刘晔问道:“那赵云呢?君侯若是派他往东面,那里既无南蛮,也无荆蛮,既无賨布政策,也无羁縻政策,所有的一切都当遵循我大汉的郡国兵制,无法控制。”
“无法控制就无法控制吧。”刘琦无所谓的摇头道:“赵云是刘备的监军,和他平起平坐,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但就根本而言,赵云和关羽、张飞不同,那两人是刘备的部曲,赵云只能算是刘备的同僚……如今我把赵云和他们拆开,再委以重任,并以恩义予之,不用多久,赵云就会真正变成我的手下,到时候又何须提防呢?”
第六百九十二章 为汉荐贤(二合一)
雒阳城的皇城之内,刘协正百无聊赖的向着在宫内的后花园中散布,一脸的郁闷神色。
刘协今年十四岁了,已经到了初长成的时候,对什么事都稍稍懂一些,但又偏偏什么都懂的不多。
十四岁的少年,对世界充满了好奇,也充满了主观上的掌控欲望。
但很可惜,刘协在这个年岁,已经被王允给限制住了。
朝廷上的事,他目下依旧只是能够旁听,并无多少实际上的裁决理政之权,所有的大事还需经过王允做主。
时间一长,刘协的心中越来越不满,但偏偏还没有什么办法。
于是乎,他就只能每日闲逛在院子里生闷气。
“啪!”刘协蹲在池塘边,将手中的石子重重地向着池塘中央扔去。
看着池塘中被石头荡起的阵阵波纹,刘协的眼中不由出现了些许落寞之情。
“唉,笼中鸟,池中鱼,渊中龙,折了翼的鹰……朕,真是好不甘心啊。”刘协默默地念叨着。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黄门匆匆忙忙地奔到了刘协的身边,对他施礼道:“陛下!”
“何事?”
“镇西将军刘琦,派使者杨松运来了蜀中的珍奇草木和西南奇石,为陛下装点皇家园林之用,辎重已入少府,杨松已经去过了尚书台,面见过了王太傅,如今又专程入宫,前来拜见陛下。”
刘协一听刘琦的使者入京,顿时来了精神。
“快!快请杨爱卿来御花园。”
“诺。”
少时,便见小黄门引着杨松来到了刘协的面前。
“臣杨松,拜见陛下。”
“杨爱卿平身,不必多礼。”
“谢陛下。”
杨松直站起身后,刘协问他道:“杨爱卿前段时间方才离京不久,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杨松笑道:“镇西将军听闻陛下在雒阳重建宫室,修复皇家园林,特命臣从西南携珍石奇花等,送往京城,好为陛下后宫园林之中,增添些光彩,镇西将军说了,如今天下虽然大乱,但陛下的宫室不可废,皇室气度不可堕。”
刘协心中很是感动。
“皇兄真乃当世贤臣也。”刘协感慨道。
顿了顿,刘协突然对着身边伺候的宫婢和宦官道:“尔等且退下,朕与杨爱卿有事单独说。”
“诺。”
宫女和宦官们纷纷退下。
待左右纷纷退走之后,刘协方才看向杨松,低声问他道:“上一次爱卿和李铮来京,朕曾托付李爱卿带朕的口信给皇兄,可带到了?”
杨松向着刘协长长地施了一礼,道:“回禀陛下,镇西将军知道陛下在京中之难,归心似箭,恨不能立刻便来京师辅佐陛下……但却不能。”
刘协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为什么?”
“陛下,镇西将军替陛下收复了益州和荆州,如今疆土广大,势力大增,带甲十万,如此强大之势,可谓陛下后盾,有镇西将军率荆州和益州之士,为陛下外援,天下群雄就不敢蔑视陛下,也不会有人敢不尊汉室……但若是镇西将军入朝,这益州和荆州的千里之土,何人替陛下执掌?就算是有人能够执掌,他们又能如同镇西将军一样,压制住这两州豪雄,对天下诸贼有所震慑么?”
刘协闻言略显犹豫。
杨松继续道:“陛下且细想,若没有镇西将军在雒阳南方为陛下撑腰,袁绍,曹操,袁术……甚至是凉州的韩遂和马腾,亦或是扬州的孙坚,岂能坐实陛下在雒阳壮大?他们怕是会和董卓一样,率兵冲进雒阳,挟持陛下,自领朝政,颠覆我大汉朝的基业!陛下难道真想这样?”
“这……”刘协听了这话,顿时犹豫了:“那朕去荆州,如何?”
“陛下,袁绍,曹操……哪怕是王太傅和吕温侯,怕是都不会允许的吧。”
刘协闻言,顿时沉默了。
半晌,方见他长叹口气,道:“若如此,真不知朕这个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杨松向着刘协拱手道:“陛下,镇西将军此番听臣等诉说了雒阳之情后,他觉得其实王太傅虽为人古板严厉,且行事有些霸道,但并非擅权之臣……依镇西将军来看,王太傅其实还是一个忠臣的,他的一举一动还是为了我大汉天下着想……至于吕布,如今靠着陛下脱胎换骨,位极人臣,想来他也明白他今天的地位全靠扶持汉室而来,断然不会轻易背叛陛下的。”
刘协叹道:“我亦知太傅非篡逆之臣……只是,只是长此以往,太傅权柄过重,朕这个天子,真是有名无实,这样下去绝非良策啊。”
杨松左右看了看,突然道:“陛下,镇西将军卓臣给陛下带几句话来,如今将军身负重任,需要坐镇于外,为汉室为陛下与天下诸侯争雄,但天下姓刘者多矣,镇西将军不能入朝辅佐陛下,难道别汉室宗亲,也不能入朝么?”
刘协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如今宗亲之中,大多皆为平庸之人,如何能担的起大任?”
杨松低声道:“镇西将军今番让臣来此,就是想替陛下举两个宗室人选,让他们入朝辅佐陛下,或可成事。”
“哦?”刘协闻言不由精神一振:“何人?”
“一为大司马,大司马乃是宗亲魁首,亦光武血脉,根正苗红,大司马若能再度入朝,则在声势上可力压王允和杨彪等人,有他替陛下招揽四方之人,陛下可成大事!”
“大司马、大司马……”刘协喃喃地念叨了几句:“可大司马如今还在替朕坐镇幽州,如何好随意召他回来……”
“就是因为幽州已经不能待了。”杨松言道:“镇西将军言,如今袁绍大败黑山,派兵入主并州,青州的公孙瓒前番在中原失利,且其乃边郡之将,在青州根基尚浅,怕是早晚坚持不住,袁绍一统河北乃在顷刻,大司马若是继续固守渔阳,怕是早晚必死于袁绍之手……我汉室栋梁,不可轻易折损,幽州丢了就丢了,但大司马不可不顾啊。”
刘协点了点头,道:“这些军略之事,朕不甚懂,但既然是皇兄之意,想来我差错,那朕便下旨,召大司马回京……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回来。”
杨松叹息道:“镇西将军也担心大司马不愿意放弃幽州……但不论如何,还是得试上一试,毕竟事关大司马的性命,不能不谨慎对待。”
说罢,杨松又看向刘协,低声道:“不知陛下可知晓刘备这么一号人物?”
刘协觉得这个名字似有耳熟,然后便认真地回想了一会,方道:“朕的印象里,倒是有这么一号人,好像是大司马的左膀右臂,是么?”
杨松点头道:“正是,正是,此人目下已经在镇西将军麾下。”
“哦?”刘协闻言一愣:“大司马的手下,如何会在皇兄处?”
杨松随即将事情大致向刘协转述了一遍。谷
刘协听完之后,方才恍然大悟。
“这刘备,其人如何?”
杨松认真地道:“此人先得大司马赏识,如今又得镇西将军重用,自非比常人。”
刘协闻言恍然。
他认真地思虑了一会,突然道:“听爱卿言下之意,是想将刘备举荐于朕入京为臂助?”
杨松点头道:“陛下英明,其实依照镇西将军的分析,陛下如今之所以在朝中没有话语权,盖不过是因为羽翼不丰,且无亲信臂助,若是召刘备进京,同时再召大司马入幕,有宗室辅佐,不愁陛下日后不能重掌山河。”
刘协闻言很是开心:“不错!朕怎么把这茬忘了,若要重掌朝政,还需宗室辅佐……皇兄不能来京为朕分忧,那他推荐的宗室必无差错……朕就下旨召大司马和刘备同时入京辅政。”
杨松拱手言道:“陛下且勿着急……镇西将军虽然已经为陛下做好了筹谋,但却还有为难之事,尚未解决。”
“有何为难?”
“大司马乃是朝廷重臣,若是入京无人可说三道四,但刘备虽是宗室,又是卢尚书的门徒,但昔日曾织席贩履,身份低微,且并无大功于社稷,若是骤然召之入京,恐不为太傅所容……太傅出身太原王氏,他替陛下召集的朝臣,大多为海内名士……朝廷毕竟是个讲究身份的地方,若是官阶太低,恐不为太傅所容……特别是那刘备还有个习惯……”
刘协奇道:“什么习惯?”
杨松迟疑了一下,长叹口气,道:“刘备本人能力不俗,又是宗室,怎奈家道中落,幼时家中贫疾,全靠族中之人接济,后组义军讨伐黄巾,也常与不登大雅之堂者厮混。”
“比如呢?”刘协好奇地问道。
杨松道:“别的且不说,那刘备有两个义弟,一个是乃是河东游侠,在家乡杀人后,四处逃难,混迹江湖,另一个乃是涿郡屠户,虽是富户,却终归难登大雅之堂,那刘备天天与这二人厮混,同吃同睡……唉,难道翌日他入了京城,还要如此行事么?岂非让王太傅抓住把柄。”
这个年头,阶级观念还是非常严重的,刘备与关羽张飞同吃同住的兄弟之情,经杨松这么一拐外抹角的一说,在刘协听来,就实在是令人有些不能容忍了。
毕竟京城之中,放眼望去,皆是士族和名士。
“皇兄怎么给朕推荐了这个么人?”刘协不满地言道。
杨松无奈道:“刘备行为虽然不羁,但人确实有本事,又有能力,不然也不会得大司马和镇西将军看重。”
刘协皱眉寻思半晌,道:“罢了!终归是出身使然,又常年行于军旅,有些不雅之行也能理解,但日后入京,却万万不可如此,身为宗室却与下人厮混,岂不招人笑话?回头朕只招他一人入京便罢了。”
杨松叹息道:“就怕刘备暗中带上他那些部曲兄弟一同入京,陛下却不知。”
刘协哼了哼,道:“这又何难?你回去告诉皇兄,将与刘备厮混的那些部曲都是何人,告知于朕,朕下令敕封他们一官半职在荆州,以天子明诏令其等原地驻扎,听从镇西将军的安排任职,不得擅动!难道他们还能抗旨,硬随刘备入京不成?还反了他们!”
杨松笑道:“若如此,那就可断了京中人是非口舌的源头了。”
刘协随后又对杨松道:“朕信任皇兄,也相信皇兄替朕举荐的人,不过那刘备目下无有寸功,骤然召入京师,恐惹人疑……你且让皇兄设法,让刘备多立些功劳,待时机成熟,朕在下旨便可。”
杨松拱手道:“诺。”
……
刘备到了成都之后,杨松就又被刘琦派去了成都。
刘协在京中没有势力,也没有人脉,需要人辅佐帮忙,毕竟是天子,而且刘协对刘琦非常信任,刘琦决定为刘协物色人才。
从方方面面来考虑,刘备都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让他入京,协助天子搞政治,搞公关,一定会是一把好手,对王允和吕布来讲,也一定的个劲敌。
但刘备的政治背景弱,若只是他一人去,只怕非王允和吕布的对手。
于是刘琦想起了幽州的刘虞。
以刘虞的身份来讲,他一旦入京,必能引得四方支持宗室的贤能来投,到时候再加上他的老搭档刘备,宗室之力必然大帐,届时天子的地位就不会像是目前这样,只是一个供王允差遣的摆设了。
而且若是只让一个刘备入京辅政,以刘备的人格魅力,数年之内,很有可能会让天子对他言听计从,那样反倒是将他捧起来了,倒也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让刘虞进京,作为宗室之首,也可以起到遏制刘备成为天子身前第一臣的作用。
当然,让刘虞上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毕竟,他也是在幽州叱咤多年的一方牧守,让他放弃基业返回朝廷,他甘心么?
刘琦觉得他不会甘心。
而且,袁绍能够那么轻易放他过境么?
所以,只是让天子一纸诏书召刘虞返京,并不现实。
幸好,刘琦还认识一个人。
那就是刘虞的儿子,刘和。
亲自的劝谏,有时候或许比诏书什么的都有用。
至于关羽,张飞,赵云……
刘备入京是去和陛下一起搞政治的,这些人都是武夫……去了不合适,不合适!
……
经过刘晔的一番筹谋,并派人算了黄道吉日,准备在下月初八,为刘琦和他四位夫人举办婚事。
自打进入益州一来,刘琦集团一直都是忙着打仗,忙着治政,如今一切都已经开始进入正轨,整个荆益集团,也确实需要一场喜事,来好好的热闹一下了。
本以为刘琦的这场婚事会举办的非常隆重,但当婚事的流程和预算下来之后,荆益集团的臣子们赫然发现,这场婚事举办的竟非常简单,非常朴素。
而同时,刘琦开始在境内发布了一条,严禁奢华厚葬奢婚的政令。
当然,若是要举办婚礼,还同时要将刘表,庞德公,蔡邕,以及襄阳蔡家的族长们都请到成都来。
婚事虽简,但重要的人却一个都不能少。
第六百九十四章 刘虞的未来
刘和是刘虞的长子,也是他心目中理想的继承人,刘和若是有谏言,刘虞自然要非常慎重的来听。
“儿啊,你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刘和先是向着刘虞施了一礼,方才言道:“孩儿知道,父亲眼下所思为何……如今天下纷乱,各地牧守雄踞一方,自领军政,不听朝廷号令,父亲昔日来幽州,一举平定举、纯之乱,后又招募百万流民,开通边境,可以说幽州这里承载着父亲的心血,父亲不想离开这里的心情,孩儿万分理解。”
刘虞抿了抿嘴唇,长叹口气。
“而且,离开了幽州,前往雒阳,终归还是如同当年一样,受制于人,远不如放任于地方来的滋润,舒坦。”
这最后一句可算是说到了刘虞的心坎中,虽然这话不能随意乱说,但毕竟他们父子之间,倒也没有那么多的忌讳。
“吾儿知我,唉!其实为父也甚是为难,若是换成平日,天子召我入京的这份诏书,为父绝不会应,定将想出千般理由回绝陛下……但是现在这个情况……”
说到这的时候,刘虞脸上的愁苦更甚了。
“只是自打袁绍击败黑山之后,其势日益强大,整个河北,不论是士族还是门阀豪强,尽皆归心,声势远超于我,若我所料不错,袁绍下一步定是要攻取幽州了,但我们目下的实力到底能否与袁绍一战……说实话,我心里没底。”
刘和轻叹口气,道:“父亲,其实此事很好判断,根本不需细想……我们眼下,断然不是袁绍的对手。”
刘虞的心不由一下子落到了谷底。
“父亲虽然在北地多年,又平了举纯之乱,但却是借着诸豪之力,而非治军之能,论及治人,父亲乃是当世一等一的,但论及治军……”
说到这,刘和摇头叹息:“此非父亲之所长啊。”
“是啊。”刘虞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道:“为父连公孙瓒都不是对手,又焉能对付的了袁绍?和儿你说的对……若是继续待在这里,怕是早晚身首异处。”
刘和拱手道:“其实以父亲的声望,袁绍也不想轻易对父亲就下痛手,毕竟父亲与公孙瓒不同,您在幽州素有人望,袁绍不到最后关头,想来也不想轻易谋害父亲,父亲若是能主动离开幽州,对袁绍而言也是件天大的好事,他必会放父亲离开的。”
刘虞长叹口气,道:“可惜啊,以为父这般的年岁,今次返京之后,日后若是想在替朝廷牧守一方,怕是再没有机会了。”
不想,刘和却摇头道:“也不尽然。”
刘虞闻言一愣,道:“何意?”
刘和低声道:“如今朝廷虽然已经在司隶,京兆等地站稳了根基,但中原之地已为曹操窃据,河北归于袁绍,北境繁华之地的口赋、人丁、资源皆不能为朝廷所用,只有荆州的刘伯瑜,如期为天子进贡财货并辎重用度,时间一长,朝廷岂能干休,早晚必将拓展,到那时便是父亲大显身手的良机了。”
刘虞捋着自己跌胡须,认真地想了片刻之后,方道:“你的意思是……朝廷有意往西拓展?”
刘和点头道:“正是,关中以李傕,郭汜等为首的凉州诸将,各据地盘,虽已被朝廷赦免,但以王允的性情,必不会放过他们,”
“而凉州之地,马韩二人代替董卓在那里据守多年,朝廷目下往东发展不得,想来只能往西,而可用之人,不过吕布,皇甫嵩,朱儁而已……”
“但吕布乃是虎狼,一旦放往凉州,必成尾大不掉之势,陛下和王允必不能许,而皇甫嵩和朱儁,近日听闻皆身体有恙,恐难远征,朝廷之中其余诸将,要么不够资格,要么资格够了却不得天子信赖。”
“但父亲却不一样,父亲多年镇守幽州,替陛下牧守北方,自打父亲到了幽州,这北疆之地变化之巨天下皆有目共睹,天子不用父亲平关中和凉州,又当用谁呢?”
刘虞闻言,顿时心动了。
“届时父亲能够在关中,凉州站稳了脚跟,和在幽州之地替陛下戍边,又有何区别?”
刘虞认真地思虑了一会,突然道:“吾儿。”
“何事?”
“你适才说的这些,可都是你自己的想法么?”
刘和闻言,表情变得有些扭捏。
“自然是孩儿的肺腑之言。”
刘虞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对吧,你是老夫的儿子,你有多少斤两为父还是知晓的,今日来此这诸多献策,断然不是你自己的想法……说,谁教给你的?”
刘和见瞒不过刘虞,随即拱手道:“回禀父亲,是刘伯瑜置书于孩儿,请孩儿代为转述。”
刘虞闻言笑了:“果然是他……当日你南下一次,与那刘伯瑜倒是相处的融洽!”
“刘伯瑜之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汉室,他派人来教孩子用这些言语劝谏父亲,也是希望父亲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大汉保全股肱之臣……还请父亲明断。”
顿了顿,刘和又道:“而且刘伯瑜还说,刘玄德已在他处,翌日父亲进了雒阳,当想办法遣刘备入京辅佐父亲……而且若是朝廷要定西州,他在汉中也愿意出兵北上相助。”
刘虞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这刘伯瑜,倒也是煞费苦心,刘景升生了个好儿子,让人羡慕啊。”
“父亲,那您的意思是?”
刘虞重重的一拍手,道:“当下之势,除了领旨之外,为父难道还有第二条出路了么?”
刘和听了刘虞表态,不由大喜过望,一直紧张的表情终于松懈了下来。
“父亲英明!”
……
此时的成都,刘琦已经派张飞去了南中,到越巂郡就任。
他的弟弟刘修在越巂郡,向刘琦传递消息,说是南中的诸路蛮王,已经知晓了刘琦在巴郡、蜀郡等地与当地夷民的施行的羁縻之政大获成功,因此纷纷向郡署递上奏请,期望能够归顺。
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刘琦以及他的心腹下属们,不由大受鼓舞。
不过眼下主动权已经从南中的蛮王们到了自己的手里,刘琦对于在南中行使羁縻之政就不那么着急了。
他告诉刘修,让他代表自己与南中的诸位蛮王沟通,让势力最大的孟纣,铁象王,兀木扶等人亲自来成都见他。
而就在这个时候,广汉郡和巴郡,有本土豪强因为摊丁入亩的税政,而发动叛乱,荆州那边的南郡和江夏郡,包括长沙郡亦是如此。
这些叛乱早就在刘琦的意料之中。
重大的变革之下,触碰到了某些群体的利益,他们为了利益发动反抗也是正常。
但此风不可涨!
刘琦当即下令,让荆州的黄忠,魏延,刘磐,李典等人率兵镇压本土叛乱……一旦平乱,为首之人连带直系亲属就地处死,无需解押至成都。
益州这边,刘琦则是命庞德,徐荣,甘宁外加上刘备平叛反叛豪强,一样下达了铁血军令,为首叛变者,连带直系亲属,直接处死。
有些人,让他们直接死在战阵中,总比生擒回来让自己下令再杀要好得多。
徐荣,刘备等人出征之后,刘琦开始在成都主力攻略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赵云。
相比于和刘备关系过于亲密的关羽好张飞,刘琦感觉到赵云目下跟刘备的关系,还没有到达非要捆绑为一体的地步。
不如,先把他收心吧。
第六百九十三章 新的税政
时间一晃,今年已经入秋了,刘琦在巴郡、蜀郡、广汉郡试种的第一批镇西稻终于成熟了。
三月一熟的镇西稻试种成功,顿时在整个西南边境引起了轩然大波。
如此短期成熟的稻子问世,毫无疑问将彻底改变大汉朝南境粮食量产。
而粮食的量产,也将彻底改变已经掌握了重要经济武器的刘琦和地方豪强势力之间的势力分布。
镇西道种目下还掌握在刘琦手中,他所用来试种的土地大部分也都是军屯,因为稻种目下大部分还都是刘琦的。
下一步,这能够大幅度增加量产的稻种即将会普及往民间。
但毫无疑问,伴随着刘琦将镇西稻普及下去,势必还有新的政策伴随问世。
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
但是这项新的税务政令,让荆益两州的地方豪强都有些措手不及。
“滋生人丁,永不加赋,将人头税并入田亩之中,无地者无需纳税,口算税赋全部折入到訾算与田地之中。”
这样的政策无疑减轻了普通农户的负担,避免了豪强在兼并土地时,用隐匿人口来偷税漏税,并将税务分摊到贫农身上的举措,对于遏制地方豪强势力有着极大的好处。
但毫无疑问,政策一下,刘琦就将要面对一件最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怎么应对地方豪强的反抗和违政?
其实解决的办法也简单——就是用强大的军事力量……压制!
要拥有绝对得的军事实力,就要拥有充足的粮草。
但现在,刘琦已经粮草不缺了,而且随着一切事情向着良性循环发展,他的粮草会越来多,他能养的兵也越来越多,所以此刻他敢于施政。
有任何豪强敢因政策的事反叛,那就决不轻饶。
在这个时代活着,不能一味的只讲要名声和声望,该铁血镇压的时候,必然就要铁血镇压。
……
入秋之际,益州在进行了一轮秋收之后,很快就准备开始下一轮的稻种播种,这一次的普及面积,可就是大了许多。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刘表,蔡邕,庞德公,司马徽以及襄阳蔡家等三佬亦已经入蜀。
刘琦已经定下了日子,下个月便即举行大婚,如今刘表等人按时赶到,就时间方面而言,确实是正好的。
对于诸位从荆州来的长辈和大佬,刘琦自然要认真的接待,他在百忙之中,还亲自出城迎接他们进入成都,并置酒陪宴。
接风之后,蔡邕和其他的长辈被刘琦派人安排到府宅休息,而他则是亲自陪着刘表在成都坐辎车视察。
刘表一年前的病确实很重,但还好没影响到性命,不过这次的康复之后,刘表的身体素质也减弱了不少,以前走到精神抖擞,腰背挺直的他,现在却已经需要使用拐杖最为依凭了。
“昭姬怀上你骨肉了?”父子二人闲谈之际,刘琦将蔡琰怀孕的事情告诉了刘表,刘表一听之下,顿时喜不自胜。
刘琦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是的,已经快四个月了,明年入了春,应该就能临盆了。”
刘表在车上,兴奋的搓着双手,叹道:“好啊,好啊……你这后继有人,为父这心里一块石头就落下了,踏实了……唉,杜嫣上次临盆生了个女娃,着实让人有些气闷,这次昭姬怀的,定是男孩!”
刘琦苦笑道:“父亲,孩子尚未出世,你如何就说是男孩?”
刘表肯定地言道:“为父说是,那就是了,绝不会错!”
刘琦摇了摇头,无奈苦笑。
刘表一场大病,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之后,性格似乎变了很多,看什么事也淡薄了不少,关注点也不再是天下各州诸事,反倒是对自己生活上的细节更加感兴趣了。
或许,这就是一个得过大病的人,心态上的转变吧。
对于现在的刘表来说,什么事似乎都比不过他的性命和后代重要。
“对了,父亲,您可知道刘备这个人么?”刘琦突然问刘表道。谷
刘表不以为意地道:“听说过,好像是大司马那边的人吧?与咱们也是同宗……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起他了?”
刘琦微微一笑,道:“这个人,目下已经投效到我军麾下了。”
刘表近一年来在荆南,真的只是一心扑在经学上,多余的事情统统是充耳不闻,他竟然还真的不知道刘备已经到了益州。
不过眼下的刘备,声名还远没有在历史上投荆州时那么的大,听说他来了荆州,刘表并没有过大的反应。
“哦,来就来了呗,又能如何。”
见刘表说的轻描淡写,刘琦多少感觉有些不太能接受。
这不应该是你历史上的好兄弟么?
“父亲不想见一见这位同宗兄弟?”刘琦试探的问道。
“为父又不认识他,见他作甚?难道我平日里很闲,没事做么?”
刘琦闻言顿时哑然失笑。
“对了,为父这次来,其实是有件事想跟你商议。”
“父亲请说。”
“为父近年来与庞尚长和司马德操等人在荆南治学,甚感愉悦,深觉得比起治政治军,还是治学最适合为父……前些年,你曾与为父谈过,想在合适的时机,将荆州选纳官员的考评制度,以察举改为,改为……什么来着?”
刘琦认真道:“改为科举。”
刘表一拍手,道:“对,就是这个了……其实你当初与为父说起这个时候,为父心中并不甚喜,不过经过这一年的所见所闻……唉,以我们刘家目下的地位,这科举若能在境内施行,却是最好。”
刘琦微笑道:“但是目下,还是不宜完全施行,因为孩儿目下已经颁布政令,将算赋并入田亩之中,如今各地豪强震怒,需用兵力压制,若是在这个时候,再用科举将那些经学望族得罪了,我们的压力未免太大,以孩儿之见,还是带摊丁入亩之事完毕,再行科举才是良机。”
刘表闻言一愣,思索片刻之后,不由老怀大慰。
儿子在治政治民治军……特别是治人心的方面,已经超过了他,在某些事情的前瞻性上,自己已经远远的不如刘琦了。
不过,这确实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刘表伸手拍了拍刘琦的肩膀,道:“还是那句话,有治政的事,老夫不管,但日后若是要兴科举,为父的这把老骨头,还是可以替你往上冲一冲,顶一顶的。”
“多谢父亲。”刘琦拱手向刘表敬道。
……
益州这边,刘表和刘琦父子一片祥和,父慈子孝。
但幽州那边,刘虞眼下却是心事重重。
盖因雒阳那边,召他入京的诏书已下。
但说实话,刘虞并不想离开幽州。
虽然刘协许诺给他的太师的尊位也让刘虞心动,但实话实说,眼下入京一切还要听从天子的命令,而同时还要与王允彼此钳制,刘虞并不想就这凭白的被小小年纪的刘协利用了。
当然,他暂时也并没有割据称帝的野心,只是自己一个人独镇北僵,号令一方的感觉,总比要去朝中屈尊于旁人之下要好的多。
但是,他能够打赢袁绍么?
刘虞心中实在是左右为难,他甚至为此三天三夜睡不着觉。
直到他的长子刘和来见他的时候,刘虞疲惫枯槁的面容着实把刘和吓了一跳。
“父亲,您是在为去不去京师的事犯愁,对么?”
刘虞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孩儿对此,倒是有一个建议,不知父亲可愿听否?”
第六百九十五章 与赵云相交
“驾!”
成都郊外的平原上,一道白色的身影和马影夹裹成一团,以迅雷不及掩耳般的速度奔驰着,犹如一道白色的闪电,让人有些目不暇接。
刘琦坐在平原旁边不远处的一座帐篷前,帐篷前的篝火上,正烧烤着一整只羊腿,烧烤的肉香伴随着微风,散布在平原之上,让人闻着馋涎欲滴。
那不远处骑着白马在平原上奔驰的身影,毫无疑问正是赵云。
今日刘琦邀请他同来郊外马场,并在军中挑选了一匹最上等的凉州骏马给他,用以作为他的坐骑。
赵云出身于河北,又在刘虞手下供职三载,他胯下的战驹也是北地良马,但这世界上,谁又会嫌弃好东西多呢?
赵云在平原上奔驰了几个来回之后,方才意犹未尽的行马来到刘琦之所在。
刘琦冲他招了招手,邀请他与自己一同坐在篝火旁边。
同时,刘琦还转头呼唤典韦和太史慈,让他们也一同过来吃羊肉。
赵云驭马来到了刘琦的篝火忙,翻身下马将马匹拴在旁边的木桩上,后向刘琦拱手问安道:“多谢君侯赠马,云感激不尽。”
“不必客气,良将配宝马么!”刘琦笑着挥了挥手,然后用割刀切下一块羊肉,递给了赵云。
赵云一边谢,一边伸手接过。
刘琦同时又割了两块递给旁边的典韦和太史慈。
“这战马乃是我昔日讨伐董卓之时缴获的凉州战驹,颇为雄壮,不知和子龙昔日在幽州的战马相比如何?”
赵云一边吃肉,一边坦诚相告:“幽州战马耐力好,长于奔袭,凉州战马的体型大,冲击力强,皆是上等的好马,难分高下,至于如何使用,却还需看作战用途才是。”
太史慈闻言奇道:“赵都尉,你似乎颇懂驭马之术?”
赵云笑道:“云出身河北,不通旁事,唯独马术和弓术,这两项勉强算是颇为精钻的。”
太史慈闻言,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他三口两口地将手中的羊肉吃干抹净,拍了拍手站起身来道:“巧了!赵兄所擅长的这两样,慈也刚巧擅长,不如咱们今日就比试比试,如何?”
“比试?”赵云闻言一愣,显得有些犹豫。
太史慈毕竟是刘琦麾下良将,自己与对方较技,这输赢着实不好说……输了的话,倒也没什么大不了,自己甘拜下风就是,但若是赢了,让太史慈丢了面子,未免不太好看。
毕竟自己还是初来乍到,犯不上招惹他。
就在赵云犹豫的时候,却见刘琦摆了摆手,笑道:“大家如今既已经都是同僚,那彼此之间就当以赤诚相待,不用想那么复杂……子龙放心,我麾下诸人皆乃豪气万丈,心胸开阔的磊落之人,不会有小肚鸡肠之事的!”
刘琦当面说出这话,赵云的心方才落下。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他站起身,拱手道:“既然如此,那云便向太史君请教了!”
刘琦举起了手中的酒盏,道:“输了的人,自己一会罚水三盏,赢了的人,我另有厚礼相赠!”
当下,两人便即约定,先比箭术。
刘琦今日前来,除了与这几个人烧烤纵马,同时也打算围猎,他让人在场中放了几只围猎的小鹿,用来测试两个人的箭术。
古人游猎之时,有时会特意前往山中打野物,但有时也会自己携带自养的野物,用以放生追逐猎杀。
虽然这种方式很残忍,却是这个时代的特色,是人类文明进化过程中不可缺失的一环。
刘琦不喜欢这种方式,但他却不能禁止。
太史慈和赵云骑上战马,各自锁定目标,追逐着猎物而去。
赵云出身北地,长于骑射,一身箭术颇为不俗……若与常人相比,他想获胜应是十拿九稳。
但可惜,他面对的是不但能够左右开弓,而且已经进入了‘觅声而射’的弓术高手太史慈。谷
太史慈与赵云各自连射三鹿,每一次都比赵云抢先一步射中猎物,而且次次都是射中了鹿的脖颈。
赵云在仔细的观察了太史慈的箭术之后,随即拜服了。
随后,两人开始了驾驭马匹的技术比试。
而在这一局中,赵云的驭马之术确实极为了得,他左右两手来回拉扯缰绳,左腿和右腿来回踢击马腹的力道都是恰到好处,可以让战马做出极为精确地挪转腾移。
太史慈只是看了赵云驾驭马匹之后,便随即放弃,在这一项上,他承认不如对方。
随后,两人一同来到了刘琦的面前。
典韦在后面揉着大拳头,笑道:“君侯!太史君和赵君如此英雄,某家也想和他们比划比划?”
刘琦笑着看向他:“典君想与他们较量什么?”
典韦大咧咧地道:“骑马,射箭……某都不行!咱们就较量最实际的,打就完了!”
太史慈直接将脸扭向一边。
赵云看了看典韦粗壮的胳膊,还有他那沙钵一般大的拳头,苦笑着摇了摇头:“若是在马上,赵某利用战马的速度和驭马的轻灵,或许能跟典君一战……至于步战交锋,还是免了。”
刘琦见状,不由抚掌而笑。
“子龙真是实诚人,不狂妄亦不自大,性格沉稳,令人钦佩。”
说罢,却见刘琦转头喊道:“将我准备好的东西拿上来。”
少时,便有荆武卒扛着几件兵械,来到了三人的面前。
刘琦笑道:“你们都是我的心腹手下,我今日邀请你们共同郊游,除了饮酒叙乐之外,也为你们各自准备了一件礼物,适才你们三人比试,各胜一局,我便以此作相赠作为嘉奖。”
刘琦送给他们三人的,分别是三件由蜀中越巂郡那边,新成立的工坊用攀枝花铁床的铁冶炼出的上好兵械。
就这个时代的冶炼工艺来说,不论是卖相还是铁的纯度,都属上佳。
给太史慈打造的,一柄称手的新长戟。
给典韦打造的,是两柄大铁戟。
至于给赵云的兵械,则是一柄类似于矛的兵械。
但若说是矛,却又有些不同。
首先就是形状不同,这兵械的前端头部相比于长矛而言显短,而且是三棱锥的造型,与长矛的扁平不同……但是头部却比长矛更加尖锐。
赵云不明所以地看向刘琦,却见他笑着为赵云解释道:“子龙,这兵械是我荆州铁匠所创,乃长矛的衍生兵械,多用于刺,少用于劈,换做长枪,你不妨试试,用着可习惯否?”
身为一个征战沙场的武者,最喜欢的东西无疑有三件。
一为兵刃,二为护身甲胄,三为良驹。
而这三件东西,听起来没什么,但价值着实不菲。
普通人一辈子的身家,可能也买不起一个纯铁制的枪头。
赵云仔细地观看了许久,随即冲着刘琦拱手谢道:“君侯如此重赏,赵云感激不尽,此番前往荆州上任,定好生守护疆土,不让孙坚的兵马进犯荆州一步,若有差池,甘当军法!”
刘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用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好生履职便可,回头你去荆武卒中,挑选一些精锐的军士作为你的随身护卫,让后我再拨一支精锐与你,供你调教。”
赵云忙道:“君侯不必如此,云此来荆州,有随身侍卫和本部兵马,我自带他们去便是了。”
刘琦闻言一愣,转头看向太史慈:“子龙有自己的本部兵马?有么?”
太史慈摇了摇头,道:“不对啊,关羽已经将幽州所有的兵将带走,一并带往零陵上任去了……另外还有一部人马,已经由简雍带往入蜀,来归附刘备,但那都是刘备的亲军,与旁人无干啊。”
赵云闻言,心下不由一沉。
第六百九十六章 我愿保卫君候
毫无疑问,刘琦和太史慈的这几句对话是故意的,但却绝不是撒谎。
当初刘备带张飞和赵云入蜀,而让关羽率兵在穰城驻扎,其本意为何,刘琦心里跟明镜似的。
但赵云眼下想来还是被蒙在鼓里,刘琦觉得自己有必要出言提醒他一下。
果然,赵云听到了刘琦和太史慈的对话之后,脸色忽红忽白,恍然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他终归还是较为有城府的人,还不至于在刘琦的面前露怯,他恍若不知一样。
接下来他们继续吃羊肉,畅谈天下的奇闻趣事。
但很显然,赵云此刻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了,他神思不属,只是时不常的应付着刘琦回答上一句,颇为敷衍。
赵云的表现被刘琦看在眼中,他不以为意,只是装作毫无所觉的继续与对方说话。
时至傍晚,众人吃的尽兴,方才返回成都。
路上,赵云打马来到太史慈的身边,虚心请教道:“太史君,赵云有事相询。”
太史慈见赵云主动来找自己问事,忙道:“子龙不必客气,今后你我以朋友相交即可,有事但说无妨。”
赵云也不做作,随即改口唤他‘子义’。
“子义,听君侯适才言,简雍已经到了成都?”
“是!”
“还领了玄德公的亲卫人马?”
“是。”
赵云的脸色愈发的不好看了:“他人在何处?”
“就在驿馆休息,要不要来日我引你去见他?”
赵云寻找简雍要说的事,自然不好让太史慈知道,他急忙摆手道:“不劳子义,我有些私事自去问宪和便是了。”
……
次日,赵云随即前往驿馆去见简雍,待见了简雍之后,赵云也不遮掩,直接开口问他:“宪和,赵某麾下的本部兵马,目下皆在何处?”
简雍没曾想赵云一大早上就跑到这里来问他这个,心中不免有些发虚。
刘备将赵云带入蜀中,却让关羽在荆州悄悄地兼并了赵云的兵马,这事儿虽然无可厚非,但就实际而言,其实做的并不怎么地道。
简雍沉默了一会,道:“子龙久在蜀中未归,而云长得了刘镇西之令,要前往零陵赴任,故而便权且将子龙麾下人马都带往了零陵。”
赵云的脸色变得铁青。
他双拳情景暴露,攥拳攥的骨节隐隐中‘咯嘣咯嘣’响,看的简雍额头上冷汗直冒。
这也就是赵云,若是换成张飞,怕是绝不会这般轻易善罢甘休。
少时,却听赵云冷冷道:“我人在蜀中,人马就得由云长带走,玄德也在蜀中,为了其麾下兵将却被宪和你带过来了?”
“这个么,终归是自家兵马,带他们来蜀中也能说了算。”
“哦?”赵云闻言笑了:“带到蜀中你们说的算?我看你们把我麾下之人带往零陵,也不见说了不算。”
简雍的脸上顿时一阵尴尬。
赵云深吸口气,虽然心中甚是愤怒,但简雍毕竟不是主谋,他不过刘备麾下一士,又岂能做的了刘备和自己的主?
幕后指使之人,想来还得是刘备。
赵云本来对刘备的印象不错,但眼下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对刘备的好感顿时一落千丈。
“告辞。”赵云冲着简雍一拱手,转身就要离去。
简雍见状急了,忙喊道:“子龙!”
赵云停住了脚步:“宪和还有何见教?”
“子龙,其实你大可不必这般愤怒……此事……多少有些误会。”
“误会?”赵云闻言不屑一笑,道:“赵某活了二十六载,什么事是误会,什么不是,我自己能分辨的清楚,不劳先生多虑。”
说罢,他不再搭理简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驿馆。
望着赵云消失的背影,简雍略显惆怅的叹了口气。
这件事,确实是有些做急躁了……只是他们事先也没有想到,刘琦会突然委任给关羽和张飞一郡都尉这样重要的职务。
结果连带效应下,竟然是将赵云给得罪了。
……
赵云离开了驿馆,满心郁闷,不知该何去何从。
好端端的一个幽州的中军监察官,如今一朝变成了光杆司令,换成谁,谁心里好过?
就这么漫无目地的走着,不知不觉间,赵云来到了成都的牧署门前。
略微犹豫了一下,赵云随即上前去禀明自己前来求见镇西将军。
守卫进去通禀,不多时便出来亲自引赵云进去。
刘琦依旧在忙碌的处理公务,堆在他面前的公文堆积如同小山,不过大部分都已经被法正,徐庶,伊籍,刘阖,崔钧,刘晔,满宠等人阅览过了,并提出了落时意见,刘琦只需要仔细观看,然后在上面画圈同意或是不同意就可以。
饶是如此,这工作量依旧是大的惊人。
“子龙来了?”刘琦微微一笑,道:“我已经跟典君打过招呼了,一会就让他领你去荆武卒中选人,不过荆武卒中的人数较少,你且在当中挑选一批,然后我让子义领你去中军,你再挑一部分人与你一同前往荆州,让你带往柴桑。”
赵云略有些疑惑地看着刘琦,道:“君侯,赵云不懂,赵云与君侯昔日从不相识,又是初降之人,君侯为何这般信任于某?”
刘琦摇了摇头,道:“子龙此言差矣,你并非临阵叛将,而是大司马的手下,我与大司马乃是同盟,护君之盟以扶保天子为己任,大司马的人,就是我刘伯瑜的人,咱们打从一开始就是同一战线的,又何来降不降一说?”
说罢,刘琦从桌案上拿起一份缣帛,对着赵云笑道:“大司马相隔千里,派人星夜飞马送来书信,他打算入京了,如此倒也是去了我一块心病!”
刘虞好歹也是昔日提携赵云的恩人,如今听他要去雒阳,赵云自然是倍感诧异。
他迈步上前,接过了刘琦递给他的那份缣帛。
这确实是刘虞写给刘琦的信。
上面告诉刘琦,自己已经回复朝廷,将前往雒阳任职,并感谢刘琦对他的提醒与指点,这份恩情,日后待他到了雒阳之后,一定会找机会报答。
赵云虽然不知道刘琦与刘虞暗中沟通了什么,但却通过刘虞的字里行间看出来,刘琦确实是在对他进行着帮助。
这年头,诸侯军阀各个为了扩充自己的势力,无所不用其极,就连那个连军阀都算不上的刘备,还在暗地里谋算自己的兵马,着实是令赵云心凉。
但通过刘虞的信笺,赵云能够品出,刘琦跟这些人不一样,他并没有利用大司马,而且还是在真心实意的帮他……看样子,如果不出意外,大司马如今的事情也是刘琦一手促成的。
再加上他对自己的重用和无私,还有他对汉室朝廷的忠贞,这份公正之心,着实非一般人可比。
至少在赵云目下见过的所有人中,还没有人能够比得上。
想到这,便见赵云对着刘琦作揖拜谢道:“君侯相助大司马,云身为大司马旧属,在此替大司马感谢君侯之恩,请君侯受赵云一拜。”
说罢,便见他单膝跪倒。
“哎,你这是干什么?”刘琦急忙起身,来到赵云面前将他扶起。
却见赵云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对刘琦拱手道:“赵云已是奔三旬过的人,可直到今日方才活明白,知晓谁才是英雄俊杰,赵云有一不情之请,想请君侯应允。”
“你且说?”
“赵云虽善于弓马骑射,但在调兵遣将方面却不甚精,若是去了荆州,恐给君侯误事,若君侯不弃,赵云愿意留在君侯身边,当君侯身边一护卫,从此鞍前马后,保卫君侯,为君侯效力疆场,不知君侯可能允否?”
第六百九十八章 不想费力不讨好
所谓的南中,范指的就是益州南部的四个边郡,即越巂郡、牂牁郡、益州郡、永昌郡。
这四个郡属于汉朝的老少边穷地域,汉人数量少,叟民的数量多,大大小小的有几十个蛮王。
说是‘王’,但其实就本质来讲,不过是夷民中的部落首领和大族豪强,其势力跟县令和县长差别不大,手中有能够调动的兵勇私士,但数量有多有少,人员素质也是参差不齐。
但毫无疑问,就打仗来说,汉魏时期的军阀,还是喜欢以叟民为军的。
南中目下的经济状况和农业发展跟中原有着天壤之别。
根据刘琦所知晓的,南中目下各族枝系很多,其中越巂的叟民属于越巂羌,他们的祖先属于西夷,也就是北方的羌人是他们的祖先,而再往南,则还有濮族,昆族属于氐羌族系。
另外还有僰族最仁,所谓的仁指的是经极和农耕水平最优,他们用灌溉的方式来种田。
但对于很多其他的蛮族部落来说,他们并不像是僰族人一样灌溉农田,而是使用刀耕火种的方式来种粮,这是一种新石器时代流传下来的农业经营方式。
说白了,就是蛮人没有固定的农田,耕种的蛮人先把地上的树木全部砍倒,不能砍倒的大树则先割去一圈树皮让他们枯死,随后再用大火焚烧,在树林中清出了一片土地,随后在这片土地上挖坑埋种,也不浇水也不施肥,粮食长多少纯靠赌命……长多少算多少。
更有很多落后的蛮族还居住在山洞里,连田都不种,屋子也不盖,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纯粹的天养活。
另外还有板蛮,賨族,僚族为百越族系……很多,但都很落后。
南部四郡的人口很多,近五十年间,人口最高时能达到将近四百万,后来因为反叛和战争人口受到了一定影响,但依旧维持在三百万口以上,且因为是边郡蛮夷,很多部落还有漏查的情况,这个人数是只多不少。
但是很可惜,这么庞大的人口基数,却不能形成有效的生产力和纳税群体……因为实在是太落后了!
在刘琦大婚前的三日,几位在南中最为有名的藩王,抵达了成都。
他们为首的是益州郡的孟纣,属于氐羌族系之一的昆族,他是南中八大姓之一‘孟’姓的族长。
这个群体的人数最多,在南中的势力最大,而身为昆叟族中最大的一姓族长,孟家就犹如中原人中的四世三公,在蛮人中的威慑力和凝聚力惊人。
另外,还有八纳洞的铁象王和乌戈国的兀木扶,他们一个是濮族中人,他们皆是百越族系中的濮族和僚族,在当地也有着极高的威望。
其实还有很多南中的蛮王想要来成都,但他们的势力和威望实在太低了,上不得台面,最终只能委请三位蛮王,代表他们一同前来成都拜见刘琦,并为刘琦的大婚送上他们真挚的祝福。
孟纣是个相貌粗犷的汉子,他的头上包裹着头巾,上面还插着鹰翎,身上包裹着五彩斑斓的碎布所缝成的衣服,外面好包裹着一层虎皮裙。
乍一看之下,刘琦还以为这是孙悟空下凡了。
相比于孟纣唱大戏似的打扮,八纳洞的铁象王更是不同寻常。
他浑身上下和孟纣的穿戴差不了太多,就是没有虎皮裙,不过他身上却有着更多的装饰物。
大大的套圈耳环还有鼻环,脖子上也戴着环,手腕上也有,走起路来甚至有叮铃叮铃的响声。
相比于腰上跨铃铛的甘宁而言,铁象王的这一套行头,着实炫酷了许多,锦帆贼与他一比,顿时黯然失色。
最后一位乌戈国的兀木扶,脸上用丹青颜料抹的一道一道的,看不清真容,粗布的衣服外面,还罩着一层藤条编制的板甲。
他若是一张嘴就说出‘呜帕帕,该该架’的话,刘琦真的很容易把他当成野人。
虽然穿戴有些怪异,但不难看出,他们都是精心打扮过一番而来的。
这足矣说明他们对刘琦的尊重。
孟纣走上前,将一份皮图似的东西双手举起,呈递在刘琦的面前,道:“尊敬的镇西将军,请原谅我们来迟了,这上面是我们为祝贺将军大婚,各族所筹备的礼品,略表我们南人对将军的一片心意,请将军笑纳!”
他有些重口音,让刘琦听的不太清晰,但至少还能听明白。
刘琦伸手接过了孟纣的那份皮图,感激的对他点了点头,道:“有劳三位蛮王不远千里从南中赶来参加刘某的大婚,刘琦不胜感激!三位不但人来了成都,还带了礼物给我,刘琦感激万分。”
孟纣笑道:“我们南中不及大汉朝中土富庶,只能提供少许的礼品,还请君侯笑纳,这次我们带了金十钧,银五十石,丹二十大车,漆二十大车,驮马二百匹,象三十头……”
“大象?”刘琦闻言先是一愣,接着有些不敢相信地道:“你们能驯养大象?”
孟纣摇了摇头,道:“象是南中的神物,不是每一个部族都可以驯养,但是八纳洞的铁象王,是驯象的专家,这三十头大象皆是由八纳洞主一手调训的。”
刘琦转头看向了那个浑身挂满了金属器,瞅着又炫又酷的八纳洞主。
他单手摸胸,向着刘琦微微欠身行礼:“一点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刘琦见状笑了:“三位大王如此厚意,刘琦心甚感激,我已略备薄酒,为三位大王接风,咱们一同入城,先吃饱肚子,如何?”
三位大王从南方一路赶来,虽然入了越巂郡之后,一路上都受到了地方的招待,还为了抢时间,多数时间还是风餐露宿,颇为辛苦,更是不敢饮酒怕耽误事。
如今到了成都,确实该好好放松,大吃一顿了。
……
三人随同刘琦到了牧署,刘琦安排一众军中武将和少数几名亲信文臣,一同陪宴,至于平日里那些士人手下,则一概不用。
跟这些蛮王打交道,还是少用那些惯于引经据典的儒生要好。
汉人的酒对于蛮人来说,一直都是最诱人的东西,蛮人的粮食本来就不多,根本不敢酿酒,他们一般只是喝用南方森林中的野果酿制的果酒。
但相比之下,还是粮酒最为好喝。
一场酒宴下来,三位蛮王足足喝了一坛。
酒至半酣,刘琦遂问道:“三位大王,刘某来益州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如今巴郡,广汉,蜀郡皆已经实行了羁縻之政,颇有成效,刘某与旁人不同,我视叟羌各族人皆为兄弟,如今我既领了益州牧,那便不能只是汉人的益州牧,于叟族而言,我也是益州牧,不能厚此薄彼……我想将我们汉人的耕田方式,以及织布、建房、冶金的技术,传到你们南中各族,让各族人不再挨饿受冻……只是我先前派人去了南中,你们却无人回应于我,让刘某好生尴尬。”
孟纣打着酒嗝,急忙站起身来,冲着刘琦道:“将军的仁义和对我们各族的热情,孟纣真真切切的能够感受到,只是南中四郡地域广大,族落甚多,原先的历任刺史和郡守,对我们南中各族也不尽友好,多为排斥……所以,南中很多人对将军的好意,还是心有余悸的。”
刘琦哈哈大笑,道:“我要教你们技术,让你们能够吃饱饭,你们反倒是多有疑虑,请问你们怀疑什么?”
兀木扶站起身,道:“刘使君,恕我直言,刘君要传我们耕地和织布盖房之法,那是不是打算借机在南中各郡各县加驻兵马?用以监视我们?”
刘琦摇头道:“放心,除了现在四郡标准数量的郡国戍边之兵外,我不多留一兵一卒,而且除了在各郡设监察官之外,所有具体治理各族的事情,我全部交给你们南人自己。”
兀木扶似乎有点不太相信:“将军是在骗我们吧?”
刘琦微笑着摊开手,道:“我为什么要骗你?我留官在你们那,对你们的部落和对我都没好处,第一,我若留人,则当留兵,兵留则无所食,我空耗粮饷,而且终归还不会得到你们的信任,时间长了,咱们彼此之间还会互相埋怨,我费着人力费着粮食,到头来却吃力不讨好……又是何苦呢?”
第六百九十七章 南中蛮王来访
赵云不去柴桑了,而是打算留在刘琦的身边,作为类似于一个护卫军统领一样的保护自己。
其实仔细想想倒也不是不行。
赵云这个人是有能力,他谨慎,明事理,懂进退,而且武技不俗,善练骑兵,但若是要单独外放,让他独挡一面,眼下的赵云似乎还稍嫌有些不足。
他需要一些时间磨炼。
毕竟历史上的赵云,在跟随刘备东征西讨的期间,大部分时间都是作为刘被麾下的中军战将随军征战的,直到人生的后半段,才单独领兵外放。
一次是征桂阳,二次是入蜀攻取江阳、犍为,三次是在汉中与曹操交锋,四次是独自领兵战于箕谷。
虽然次数较少,但却都是胜利的战绩,最后一次箕谷之战期间虽偶有失利,但总体方向还是算蛮好的,不过赵云的这些独自领兵作战的战绩,基本上都是在他生命的中后期,且并没有作为一方主将督战,基本上都是偏师,虽然不知道这与他本人的能力上限到底有没有关系,不过就目前来看,还是将他留在自己身边慢慢培养才是正道。
当他积累了一定经验后,再行外派。
至于柴桑,自上一次刘繇被孙坚打趴下之后,一直以来都是孤悬于荆州之外,而孙坚也放弃了柴桑没有占领此地,毕竟他眼下还是在致力于收复扬州诸郡,还没有闲心去占据柴桑偷袭江夏。
既然赵云不去,那终归还是要有一个人去的,这个人应该派谁呢?
左思右想之下,刘琦还是决定让太史慈领兵前往。
当刘琦找到太史慈之后,太史慈略显得有些犹豫。
“君侯刚刚平定益州,如今因为摊丁入亩的事,各地豪强皆蠢蠢欲动,多有叛变之举,值此非常时节,太史慈觉得还是留在君侯身边协助君侯处理益州的事情较好。”
刘琦却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如今我们在益州兵强马壮,蛮夷归心,镇西稻一经普及,仓禀丰足,不过一两年内,我想再添兵增将,亦非难事,现在这些豪强反叛,我用强兵镇压,旦夕可定……留你这样的强将在此,实在是可惜,我已经派人向朝廷表奏,请你为豫章郡守,并安排刘琮在荆州各郡督办造船厂,多建战船供给和江夏的魏延用来操练水军,你去柴桑招兵买马,缺什么直接跟我说,益州的事一定,我最迟明年就会返还荆州,到时候或是向东扩张,或是向北出征,咱们再根据时势定夺。”
顿了顿,刘琦笑道:“只是在这期间,荆州不可有事,只有黄汉升,李典,刘磐等人镇守,我心中还是有些没底,你去了相助他们监视孙坚和袁术,我多少还能放心些。”
太史慈沉默了半晌,认真道:“既然是君侯这么说了,末将自无不从,只是有一件事请君侯答应。”
“何事?”
太史慈的嘴角露出了笑容:“末将想下个月再回去赴任。”
刘琦疑惑道:“为什么非要多待这半个月?”
太史慈很是认真地道:“总得让末将喝完这一盏喜酒之后,再走吧?”
刘琦这才恍然大悟。
“是了,是了……下个月,我成婚,让你喝尽兴之后!再去赴任!”
……
转眼间,到了十月,而本月初十,是刘琦的大婚。
他与他四位夫人将成婚并行周公之礼(虽然这周公之礼已经行了无数次了)
虽然刘琦的婚事以简单为主,但毕竟是州牧的婚事,多少还是要弄些动静的。
益州大开仓禀,接济百姓,以为庆贺。
这段时间,刘琦也去了吴苋那边几次,与她一同研究如何栽种更多更好看的南州奇珍花朵。
相较于床榻之欢,刘琦更喜欢在吴苋这里的宁静。
除了种植花草修养身心之外,吴苋还喜欢养猫。
在满是奇珍的花草从中,撸一撸猫咪,然后在院中泡上一壶香茗,当真是回味无穷,怡然自得。
刘琦仿佛在不知不觉间,感觉到了后世时闲暇中的宁静感觉。
“这是什么?”吴苋看着刘琦今日带过来的新鲜玩意,眼中闪现出了好奇的光芒。
“这是躺椅,我让城中的木匠打造的,放眼整个大汉朝,你院落中的这两幅可是大汉朝仅有的。”
虽然刘琦说的是实话,但吴苋并不相信,她看着刘琦认真的表情,被逗的咯咯直笑。
吴苋仔细地看着那两幅摇椅下面弯曲的旋木,再看看那椅背和扶手……这种线条变化多样的东西,她还真就是从没见过。
“此物……如何用?”吴苋温柔地看向刘琦。
刘琦拉着她,将她按在一架摇椅上……
她刚刚坐下,便感觉摇椅随着她的身体,开始前后来回摆动。
吴苋原先从没体会过这种感觉,顿时吓了一跳,害怕摔倒当时就想战起来,但却被刘琦继续温柔地按下。
“没事,不用怕,往后躺,慢慢的摇。”
吴苋闻言安下心来,随即向着后面靠去。
摇椅伴随着她身体摇摆的节奏,一下一下的轻轻摇晃着,仿佛慈祥的母亲将她轻轻地抱在怀里,来回的哄着。
一只小猫漫步到了吴苋的腿边,抬头望着它的主人,接着轻轻一纵身,便跳到了吴苋的双腿上。
吴苋下意识的伸手,将猫抱在怀中,一边轻摇一边闭气了眼睛,闻着院落中的花草和旁边案几上茶叶的香气……
一种安详舒适,怡然自得的感觉扩散在了她的每一个细胞之中,让她感觉到无比的惬意。
刘琦在另外一副摇椅上躺了下来,轻轻地摇摆着。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就这么在院落中享受着鸟语花香和那份舒适的宁静。
“君候跟妾身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就这么好一会,吴苋突然开口。
刘琦闻言睁开了双眸。
他望着湛蓝的天空,随着微风流动的白云,还有从天上飞过的鸟群,嘴角露出了笑容。
“如何不一样?”
吴苋闭着眼睛,嘴角含笑道:“昔日兄长为了吴家,让妾身侍奉君侯……他写信于我说,君侯是这天底下最善战的将军,南征北战,攻必克战必果,同时还是这天下间最博学的名士,年纪轻轻就筹措汉书与汉记的后续,文治武功,皆可算是天下顶尖的。”
刘琦听了有些不好意思。
夸的有点狠,但仔细品品,却发现没什么毛病。
“但是这样的男子,在妾身想来,不过是每日忙于国家大事,要么是常年在外征讨,就算是来了妾身这里,也最多不过是寻求舒适和床榻之欢,与我这样的妇道人家,怕是没什么话可说的……”
说到这,吴苋睁开了眼睛,嘴角勾勒出了一丝微笑:“妾身从来没有想过,君侯居然会和我一起种花,一起品茶,一起逗猫……还有在这摇椅上一同仰卧不言,静享这片刻安宁。”
刘琦嗤笑一声,闭着眼睛哼道:“君侯也是人,需要修身养性的……傻姑娘。”
说罢,隔着摇椅,伸手宠溺地轻轻拍了拍吴苋的头。
吴苋抿着嘴偷笑。
“君侯,您过几日是要成婚了么?”
“是。”
“哦。”吴苋的心中有隐隐的有一丝失落,胸口似有一块石头堵着。
“你不去看看热闹么?”刘琦在摇椅上轻轻地晃着,嘴角含笑地问道。
吴苋低落地道:“妾身去干什么?”
“去看一看你的那几个姐妹啊,认一认家门,以后早晚都是要在一块生活的。”
吴苋刚开始有点没反应过来,但随后一下子回过味来。
她一下子从摇椅上起身,惊喜地道:“君侯这话……何意?”
“什么何意?”刘琦疑惑地皱眉看她:“难道你还能一辈子跟我分着住不成?”
吴苋的脸上露出了喜色,低声道:“妾身还以为……君侯不想纳我过门的……”
“从没有不想,只是暂时不能……眼下益州本土豪强反叛接连不断,我若是纳了东州士的族中之女,只怕会惹出更多事情,不过这种情况不会坚持很长时间,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待镇西稻再次有守城,南中的蛮族答应行使羁縻之政,豪强之乱平定,那时候,你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入刘家的府门了。”
吴苋的双颊红彤彤的。
她轻轻地点头道:“不急,妾身愿意等,别说是三个月半年,就是三五年都等。”
刘琦坐起身,拽着她的手道:“等过府之后,你要帮我种一个比这还要大一倍的花圃。”
吴苋娇羞地额首。
就在这个时候,院落外,张允的声音响起:“伯瑜,有大事!”
刘琦站起身,从躺椅上走到院边。
“什么事?”
“南中的那几位蛮王,包括孟纣,铁象王,兀木扶以祝贺伯瑜你大婚为名,皆亲自前来成都了!”
刘琦闻言笑了。
“这只是借口,这是服软妥协来了,不错,还算是他们有远见,知道该怎么做……看来,南中的事情,基本可以定了,他们目下行到何处了?”
“已经是到了越巂东的边境,越巂郡守刘修,派人前来禀报!”
“派人引他们来成都,一路之上要好生款待,要显示出我们的诚意和礼数,不可亏待了这几位蛮王。”
“诺!”
第六百九十九章 孟获
刘琦如此坚定的说明了自己不会增兵去南中,他应诺了三位蛮王,只是会派遣监察官,剩下的管理官职将会任命蛮族人。
当然,这个任命权还是在刘琦的手中。
孟纣等人闻言,急忙拜谢。
刘琦接下来,就着南中各部的生存状态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南中各部的粮食产量实在太低了,南中各部落的百姓,每年都要有几个月不得不忍饥挨饿,因为粮食问题,各部落之间时有斗争,死伤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刘琦认为,当下的首要大事,就是想办法在南中广为开垦土地,种植镇西稻,将南部四郡的粮食产量提上来。
特别是那些还居住在山洞,靠着山林湖泽生活的蛮人,一定要把他们全部都带出洞来,让他们投入到耕种之中。
至于代替刘琦管理南蛮的诸位蛮王或族长……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三位一定都将会在南中的羁縻政策中担任重要的位置。
一场酒宴下来,三位蛮王代表对刘琦愈发的尊重,而刘琦对他们三人也是越来越看重。
今后若是要在南中持续打开局势,这些蛮王对他而言实在是无比的重要。
酒宴过后,三位蛮王都已经是喝的醉醺醺的了,他们步履蹒跚的走出了州署,一路上对着刘琦不停的行礼,感恩戴德。
少时,到了门口,却见有一个少年站在那里,牵着马车,杵立在门口等待着孟纣他们。
“大爹!”少年见了孟纣,随即走上前,向他行礼。
那少年的年纪不大,看着也就七八岁的模样。
他年纪虽然不大,但却没有什么少年该有的样子,反倒是一脸的戾气,和他的年纪颇不相称。
孟纣冲着那少年挥了挥手,道:“获儿,快过来拜见镇西将军!”
孟获眯起了眼睛,颇有些疑惑地看向刘琦,似乎是在筹谋着什么。
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眼神的,并不多见……早熟。
“见过将军。”孟获似模似样地向着刘琦行了一礼。
刘琦微笑着伸手去扶孟获直身,但见这个孩子很快的向后面退了两步。
然后,他便自己直起身来。
刘琦收回了手,微笑着看着孟获,道:“你是随你父亲,一同来成都的么?”
孟获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一路远来成都,也是吃了不少辛苦吧?你父亲在这赴宴,你为何不去馆驿休息?”
孟获犹豫了一下,认真地道:“我、我是怕大爹喝醉了……所以专门在这等他。”
刘琦闻言笑了。
终归还是个孩子,撒起谎来多少还是差着那么一丝火候。
他是害怕他大爹喝醉么?
他是怕我不怀好心,给他大爹宰了吧?
小小年纪,对汉人就这么的不信任,充满了戒备之心,看来夷民和汉人之间的关系,真的是太紧张了。
刘琦微笑点了点头,道:“孟获,你父亲是喝酒了,但却没有喝多,带你父亲回馆驿休息去吧。”
说罢,刘琦转头看向孟纣:“你有个好儿子。”
“不敢,不敢!”孟纣急忙向着刘琦行礼:“岂敢承蒙将军这般厚赞,无知小儿岂能和将军家的虎子相提并论。”
刘琦微笑着摇头:“我没有你有福气,我还没有儿子呢。”
……
三位蛮王上了马车,车夫甩动鞭子,带着几个人返回馆驿。
车上,铁象王看着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孟获,奇道:“孟大王,其实这一路上,本王就想问您了,咱们此番来成都,您为何要带着自己的儿子?”
兀木扶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是疑惑地看向孟纣。
孟纣略微沉吟了一下,道:“其实,我对于刘将军,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将治理南中的权限交给我们,颇有疑虑……毕竟原先的汉人郡守、刺史亦或是上一位州牧,都从未这般行事过……本王想看看,这位刘将军到底是不是在欺骗咱们?”
兀木扶摇了摇头道:“我看不像,而且不光南中,如今七姓夷王朴胡那边,就是行事这羁縻之策,而朴胡总领巴地的夷族,眼下就是我全部归他统领,而巴地诸部所居住的地方,据说刘将军将治理诸部的官职,全都让夷人首领担任。”
孟纣打了个酒嗝,重重点头:“正是如此,刘将军如此行事,实乃我诸族之福……我孟氏一族将誓死效忠于刘将军……其实我已经想过了,今次来成都,见过刘将军后,他若果真是值得我叟民辅佐之人,那本王就对他誓死效忠!”
铁象王听了孟纣的话之后,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他惊诧地看向旁边的孟获,若有所思地道:“孟大王携子入成都,该不是想将这孩子留在此地吧?”
这话落在一旁的孟获耳中,却见他丝毫没有抗拒的反应,神色很是平淡。
很显然,他的这位大爹,在来成都之前,就已经对孟获解释过了。
孟纣的面色一正,道:“刘将军如此信赖我们,且又表示了他的诚意,愿意将南中诸族之事交给我们诸族自己处理,可见其心胸广阔,我们这些人也不可失了信誉,本王想留下儿子在刘将军身边,以示我孟氏一族向刘将军的归顺之诚!”
兀木扶和铁象王彼此对视了一样,各自哂笑。
孟纣乃是一方蛮王,又是八大姓之一的孟氏族长,岂会凭白将儿子送到刘琦身边当人质……而仅仅只是为了表现出自己的诚意?骗鬼呢!
另外两位蛮王也不是等闲之辈,只是顷刻间便想通了。
眼下羁縻之策刚刚准备在南中施行,所任用的官吏毫无疑问就是蛮族中人,而这个时候,刘琦在南中的诸族中还没有特别信赖的人,他只是会依照声望与实力,来给予这些蛮王相应的官位。
现在,属于刘琦和诸蛮合作开发南中的起步阶段。
孟纣现在把儿子送到刘琦身边,毫无疑问会让刘琦对他另眼相待,在诸位蛮王中,刘琦一定会高看孟纣一眼,把他和其他蛮王区别对待。
最肥美的差事和最大的利益,刘琦首先考虑的一定就是孟纣了!
而孟纣得到了刘琦的青睐关照,其势力毫无疑问,一定会在南中呈跳跃式的增长。
这位孟大王,是想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扩充势力!
铁象王和兀木扶也不傻,他们也开始考虑起这件事来。
他们两个人也是有儿子的。
把儿子送到刘琦身边待几年,以示忠诚,而获得巨大的权力与利益,这买卖确实相当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