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 该怎么治就怎么治
任岐率领三军,志得意满的在羊肠小道中穿行着,他志得意满,意气风发,就等着杀入雒城之后,一举夺下雒城的县署武库等要地,然后在其中布满甲士,待刘琦入城,心高气傲之际,骤然出兵将他一举拿下。
想到在攻克雒城之后,还可以一举反扑将刘琦拿下,坐镇益州,从此成为一方霸主,任岐心中便呈是意气风发。
他不断的催促着身边的士兵,加速向雒城的方向行进。
至于张任和张绣这两人的随军兵马,被任岐安排在了后方压阵,他打定主意待一会进城之后,若是能够控制大局,立刻找机会就灭了这两个小子。
“快些,都再快些!”任岐用马鞭子在空中抽打了两下,高声道:“传令三军!拿下雒城,任某准许尔等在雒城周边的夷部中,放纵三日!”
所谓的放纵三日,就是随便杀,随便抢,随便奸淫的三日。
古代的统帅,经常用这种方式鼓励手下的军士,对于很多军队中的军士来说,打下一个城池就进行奸淫抢掠,是一种惯常的项目,因为这种方式对于将领来说也是最为省成本的一种方式。
烧杀抢掠,在这个时代,并不算是西凉军的独有节目,很多军阀亦擅行此事。
不过任岐的头脑还算是清醒,他身为蜀中人士,却是不敢让手下的兵勇在雒城之中行此残暴之事,相反的,他准备让雒城周边的那些夷民部落,来承担麾下士卒肆虐的狂风暴雨。
毕竟,任岐非常厌恶那些夷民,身为本土豪强的他,自幼就是在压迫夷民的成长中长大到现在的。
他麾下的士兵们嗷嗷叫着,向着前方的小路上快速冲去。
拿下了雒城,就有三日的快乐日子!
一时间,任岐军的士气空前。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的探马突然来报:“任府君,大事不好!”
任岐一愣:“怎么了?”
“前方的路上,有很多的檑木和巨石,将道路堵上了。”
“什么?”任岐听到这里,心中不由一惊。
一个不好的念头,开始在他的心中盘旋。
路堵上了,那就代表着一种可能性……对方已经是有所准备了。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山道两旁的密林中,突然爆激射出了无数的黑箭,刹那之间,空气仿佛都被那些黑箭撕裂了。
“嗾!嗾!嗾!”
任岐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几支利箭射中,他大吼一声,身子一震,连人带马横着飞了起来,远远的向后摔了出去。
“府君!”
“府君!”
任岐麾下的军士急忙冲上来救他,怎奈从两旁山骊射的箭雨太多,任岐麾下的军士自救尚且不及。
只是须弥之间,便见羊肠小路便被鲜血侵红,数不清的将士们摔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哀嚎。
有几名持盾的护卫,急匆匆地奔到了任岐的身边,用盾牌替他挡住山上的箭雨。
箭并没有射中要害,但却将他伤的不轻,鲜血狂喷着。
“刘璝……狗贼……竟设计害我!”任岐痛苦的呻吟着。
“府君!我们护送你走!”那些侍卫一边顶着盾牌,为任岐遮挡箭雨,一边夹杂着任岐向后方撤去。
任岐身中数箭,那些箭上皆有倒钩,如今射入其肉,只要是稍稍地挪动他,就足矣疼的他倒吸冷气。
如今一众护卫一手持盾,一手连拖带拽,将任岐半拖半拽的向着后方拉去。
这样的运法,任岐所受的疼痛可想而知。
不过拖了一会,便见任岐已经是疼的两眼翻白,口吐白沫,意识已经是不太清晰了。
杨怀和高沛站在山上,眼见山道中的敌军被射杀的四散,大喜过望。
便见杨怀猛然站起身,对着身后的将士们道:“儿郎们,随我杀出去!生擒贼首!斩贼将者,赏田十亩!”
“嗷嗷!”
“杀!”
伴随着杨怀的呼喊声,益州兵呼啸着向着山下冲了过去,直奔着败退的任岐一众追杀而去。
另外一边的高沛看到这个场景顿时吓了一跳,他急忙奔到杨怀的身边,对他道:“杨兄,既已打退了敌人,为何又要率兵追击?还是撤回城中为上。”
杨怀道:“兄弟,敌军被我等一阵箭雨,已经射杀了大半,眼下正在强退,若不追击,岂非可惜?这等建立大功的机会,你我万万不可错过……”
“只是……万一对方有援军……”
“嗨!对方的主力都在东面强行攻城,哪里还会顾及这里?放心!咱们追击一会,再行撤退,如何?”
高沛被杨怀说的也有些心动,寻思了一下,最终一咬牙,点头答应了。
一众益州兵紧追而去。
……
与此同时,任岐已经被他麾下的败兵急匆匆运往后方。
他此刻处于半昏迷状态,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旁边的情况如何他着实是不知道了。
后方的张任和张绣接到了任岐,保护着他向着落凤坡外冲去。
终于出了小道,却见一名荆州军士匆匆来到张任的面前,对他道:“徐将军已经在谷外布置好了伏兵,请将军先往旁处躲避。”
张任感激的点了点头,道:“还请引路。”
那士兵引着张任和张绣任岐等人匆匆忙忙地向着旁边撤去。
路上,张任和张绣遇见了徐荣,向着路过的张任和张绣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向后方去,他则是率众在此抵挡追兵。
张任和张绣来到徐荣后方的帐篷内,却见里面站立着一名五旬左右的半老头子。
贾诩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们一眼,问道:“任府君呢?”
张任转头冲着帐外喊道:“快把人带进来!”
话音落时,便见几名侍卫将任岐带到了帐篷内。
贾诩看着地上已经昏厥的任岐,面无表情地道:“速去找医吏,给任府君看伤。”
说罢,贾诩看向那几名护送任岐来此的侍卫道:“几位护送任府君辛苦,老夫看你们也都受了伤,还是下去调养休息吧,让任府君在这个帐内休息。”
那几名护卫闻言,都有些犹豫。
但贾诩却已经冲着张绣使了个眼色。
张绣对着帐外喝道:“来人啊,带几位下去休息!”
一队荆州士卒进了帐篷内,将保护任岐的人带了下去。
少时,医吏来到帐篷内。
那医吏先是看了看身中数箭,昏迷不醒的任岐,道:“文和先生,这伤者怎么治?”
贾诩轻描淡写地道:“该怎么治,就怎么治。”
第六百五十五章 节日攻城
元节将近,雒城内的军民们都开始陷入了节日的欢乐氛围,虽然县城外有荆州的大军毗邻,但依然不影响城内的军民准备过节的热情。
毕竟,这半年多的时间,整个益州内的军民都过的太压抑了,特别是如今的雒城处于风雨飘动之中,城中人不论是兵还是民,心情一直都是过于低沉的,压抑的时间久了,就需要一个宣泄口。
而雒城中的诸将也都来向刘璝请命,请刘璝在元节当日犒劳三军,以振士气。
但刘璝却很明显的保持着一份冷静。
“越是节日,越要加强守备,重视城防,不可懈怠,对外,节日的气氛该有还是要有的,但是对内,一定要外松内紧,谨防荆狗来袭!”
刘璝的小心翼翼令益州诸将皆有些不满,甚至让他们觉得有些好笑。
邓贤问道:“将军,此举是不是未免太过小心了?荆狗如何会那般凑巧,就敢在这个时节跑来攻城?元节不过就是一日的时间而已,再说咱们只要事先在城头做好整备防务,他们就算是来了,也决计打不下城池。”
“不可大意啊。”刘璝的声音透着深深的焦虑:“刘伯瑜非同一般的年轻后辈,便是董卓也栽在他的手里,跟这样的人交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元节当日,咱们不但要谨慎防备,而且城防的守护也一定要加倍,不可大意啊。”
众人心中虽然觉得刘璝多此一举,但也不好反驳,只能遵命。
刘璝开始一项一项的安排城防事务,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便将所有的防务都说了一遍。
最后,他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事,猛地一拍头,道:“对了,城外的小路,也要严防!”
厅中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松闻言,顿时一惊,暗道不妙。
泠苞谏言道:“将军,这也太过小心了吧?城外的小路,便是雒城中人,知晓的也甚少,若是平日里派兵守备,倒也还说的过去,如何偏偏在过节这一天,好要增设防务?”
“小心一点,总归不是错的,君等皆尊我军令便是了。”说到这的时候,却见刘璝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事,道:“另外,传令四门严锁,任何人不得出城,没有我的符传,敢擅自出城者,皆以奸细论处……斩!”
“诺!”
张松一听,更加心如死灰。
若是不能派人出去,那他又该如何知会刘琦,落凤坡小道已经有了伏兵呢?
但张松此刻却不敢出言反对,因为他知道自己眼下一旦说错了话,很有可能会被刘璝怀疑,到时候自己的身家性命就很有可能受到严重的威胁。
故而,眼下这种情况,张松因为刘璝的小心翼翼而彻底憋住了。
……
节日当天,荆州已经做好了攻城的准备,而以任岐为首的一众犍为郡国兵,在他的带领下,则是准备向着雒城旁的小路开赴。
临行之前,刘琦和贾龙二人亲自为任岐送行。
任岐身上包裹着厚重的甲胄,全副武装,手持一柄战刀,极是威武。
他笑呵呵地对刘琦和贾龙道:“二位将军在前线与刘璝交战,切记多加小心,任某进了雒城之后,即刻和二位将军里应外合,一举破城!今夜咱们三人便在雒城内痛饮,以贺全功!”
刘琦微笑道:“祝任府君成就大功!”
“多谢!”
任岐说罢,转身上马,率领众人直奔落凤坡的方向而去。
而刘琦只是遥望了任岐的背影一会,便转头率众返回军营,去着手布置一会的进攻。
而贾龙则是又亲自送任岐出了三里之地。
临分别时,贾龙低声对任岐道:“任兄,此番若是真能打下雒城,你先进城,务必在城内设下埋伏,我等若是进城,务必在郡署将刘琦生擒,用他制衡荆州众将士,我昨夜想了一宿,你我若是凌驾于刘琦称雄于益州,恐怕今日之战是唯一的机会。”
任岐很快的就明白了贾龙的意图,拱手道:“兄长放心,此事包在小弟身上,嘿嘿,若是果真打下雒城,那刘伯瑜势必志得意满,少有防备,到时候你我内外联合乘隙发难,不愁治不住他。”
贾龙向着他拱手道:“保重!”
“保重!”
任岐领兵直奔落凤坡的小路而去。
而刘琦和贾龙这边,也开始准备对雒城的东城,再一次发动进攻。
这一次的进攻,应该是刘琦自抵达雒城之后,发起的第十二次进攻了。
他和贾龙商议,将兵马分成六队,而刘琦麾下的精英战将们各自统领精锐,分批次的向雒城强攻。
但是在这一次的进攻之前,刘琦却让手下人将这几日仿刘晔之图所建造的霹雳车,大批量的移动到了阵前。
这些由战马拉到城门前不远处的诡异武器,别说是城中的刘璝等诸将,便是与刘琦同盟的贾龙也从没见过这些东西。
这些霹雳车经过测试,可以向对方的城头上抛掷比拳头还要大的石块,因为这个石块的重量并非很重,所以可以一次性的抛掷多个,形成撒花样式的密点式投石,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呼啸着向着对面的城头砸去。
荆州军和贾龙的军队,在雒城的城东布置军队,这件事早就让城内的士卒们看到了,益州军严阵以待,谨慎防守。
但是让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对方抛石车的威力居然如此之大。
一时间,拳头大的石块被一股劲的往城头上投,形成一片片的石海,举头望去,遍布天空,压的在场的这些人都抬不起头来。
虽然破坏不了城墙,但却可以轻而易举的把守城的士兵砸得头破血流。
顿时,城墙之上一阵惨叫声想起,不少益州军士遭到了石击,当场见了红,有的人被砸中脑壳直接从城头上坠了下去,更有甚者当场殒命城头。
城头上,瞬间被石块填塞了大片。
一阵强大的抛石之后,荆州军和贾龙的联军开始铺天盖地的涌上了城头。
由庞德,典韦,甘宁三人为主力,徐荣和严颜二人坐镇后方调度,荆州军的攻势冲锋越来越猛,益州军拼死守护城头,但经过了适才飞石的一阵洗礼,东城依旧是危机重重。
城头被突破了一次又一次,但幸好最终还是被益州兵抢回,你争我抢,来回的争夺。
刘璝等人听说之后大惊,他再一次率兵亲登城楼,死战不退,拼了命的才堪堪守住。
然而,与此同时,任岐的军队也已经进入了险路之中。
在小路的上道两旁,益州军战将杨怀眯着眼睛,仔细地观望着下方的情况。
眼瞅着任岐抵达,杨怀突然举手,对着身后的士卒挥了挥,然后指着下方的队伍道:“传令三军将士,放箭!”
第六百五十七章 引蛇出洞
杨怀和高沛在落凤坡埋伏了任岐,用弓箭之阵将对方射成了重伤。
一场埋伏战打下来,任岐军可谓是损兵折将,兵马损失了不下一半。
没有办法,落凤坡内的地势实在是太险了,地势狭窄,道路崎岖,两旁的山势高耸,埋伏的兵将居高临下,用弓弩阵将箭雨射下来,山下的军士无论是什么样的精锐,也只有任人屠宰的份。
所谓穷寇莫追,但杨怀和高沛却因为贪功冒进,率领伏兵直追出了落凤坡。
但此时此刻,落凤坡之外,却有徐荣的军队埋伏在这里。
徐荣的军队埋伏在谷口外的空地中,这些兵卒大多都是手持强弩的锐士。
若是论及马军,荆州军目下在大汉十三州只是出于中游,或是中上等,但是论及弓弩的数量,荆州军都已经算是位列前茅的。
张任和张绣在将任岐送到了贾诩所在的帐篷中后,便纵马来到了徐荣的身边,和他一同观望着远处的情况。
徐荣看向二人,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张任与徐荣并无多少交集,反倒是张绣,当年随同张济一同在董卓麾下时,曾与徐荣有过几次交集。
因此,二人之间,倒也算能说上些话。
“徐将军。”张绣开口询问道:“将军是如何能够断定那些追击我们的伏兵,一定会从谷口处杀出来呢?”
徐荣笑呵呵地摇了摇头,道:“张少将军这话,委实是问倒我了,徐荣只会打仗,不通机谋,对方为什么会追出来,不是我说的,而是那位贾先生说的,徐某只是奉命在此镇守等候而已。”
张绣闻言恍然大悟。
既然是贾诩说的,那就一定会是如此,绝无差错。
张任听了二人的问话,心中也不由升起了几分好奇,遂问道:“那位贾先生的话,当真就这般精准不成?”
张绣轻咳一声,道:“贾公睿智,非同等闲,我虽年轻,与他相处时间不长,但也知晓他通常情况下,皆是出言必中。”
张任恍然地点了点头,心中感到有些惊奇。
着实想不到,这个贾诩居然还有这种未卜先知的本事?
旁边的徐荣闻言一笑,道:“徐某虽不知道贾先生平日里的本领如何,但这一次,实在是,贾先生跟君侯的说法,是他也不知道对方的伏兵会不会尾随任岐而出,若是尾随了,那在此埋伏一军,正可乘隙歼之,若是没有跟来,对我军也无甚损失而已。”
适才还在替贾诩吹嘘的张绣闻言,一下子哑然了。
反倒是一旁的张任,暗中笑话他吹嘘过甚。
“将军,谷口有动静!”一名斥候匆匆赶来,对徐荣言道。
徐荣等人精神一振。
“传令三军,谨慎应对!”
……
杨怀和高沛一路追杀任岐的败兵,在羊肠小道中穿梭着,不多时便奔出了谷外。
一路上,任岐麾下很多的士卒因为来不及逃走,亦是受伤,皆被落在了落凤坡内的道路上,杨怀和高沛一路追杀下来,剿杀对方败兵极多,又收缴了不少军械。
自打荆州军抵达雒城之后,益州军诸将虽然是与荆州军相持,但一直处于被动,城头屡次被刘琦攻打,却又偏偏不敢出城反击,只能依凭着城池与对方相抗。
但这一场落凤坡内的埋伏仗,却让雒城中的益州军们彻底地站起来了。
杨怀和高沛两个人憋屈在心中好久的这股恶气,此刻终于宣泄而出。
“高兄,既已至此,依我看,咱们也大可不必折返雒城……我意,咱们不妨集结兵马,去偷袭敌军的后营,焚其辎重,再行撤回……如何?”
高沛闻言吓了一跳,忙道:“这……太冒险了吧?”
“不会!”杨怀笑呵呵地道:“适才在落凤坡内埋伏之时,就有斥候从县中出来与我说了,刘琦在东城尽遣三军大肆攻打,并用了一种能将石块高抛还可以用战马拉运的炮车攻城,眼下已是与刘将军在东城纠缠,打的可谓是难解难分……刘琦以为走落凤坡的分军定可偷袭得手,哪里还会在意这边?便是知道中了埋伏,也断然不会想到咱们作为守城的一方,在埋伏成功之后,还会杀出!咱们出其不意,一举杀奔其后,说不定能成就大功。”
高沛还是有些犹豫。
“高兄,这是你我扬名蜀中之机,千载难逢啊,若是不抓住这机会,便算是今日打退了刘琦,但他来日整备兵将,还会再来攻城的,只是的一味固守,何年何月才能打退围城之军啊?”
杨怀的话,犹如一柄刀子,深深的扎入了高沛的心中。
是啊,这种日子,确确实实是过够了。
每日的提心吊胆,所有的主动权,都在那些城外的荆狗手里,他们要打便打,要撤便撤,自打来了雒城之后,主动权何时到过自己这一面?
但是今日,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
落凤坡埋伏战的胜利,让高沛扬眉吐气,他似乎是看到了胜利希望。
便见高沛重重地点了点头。
最终,两个憋闷了许久,终于在一朝得到发泄的人,开始汇聚手下的兵将,奔东而走。
果然,贾诩的眼光还是非常毒辣的,也最为善于揣测人心。
他早就猜出来了,雒城中的将领在经过了长时间的守城战后,精神上早就已经按捺不住,固守的耐心已经被城外的荆州军消磨殆尽。
骤然经过了一场胜利之后,势必会加速他们心中着急取胜的心理……太多的积压势必需要发泄。
杨怀和高沛正奔东加速行军,突然间,两旁的山骊间骤然响起了鼓声和号角声。
杨怀和高沛正驱赶军士们进军之间,听到这声音顿时吓了一跳。
一股不妙的念头瞬时间涌上了他们的心头。
“怎么回事?”杨怀颇有些惊慌的向着周边望去。
还没等他找寻到鼓声和号角声是从哪里来的,便听‘嗖’的一声响,一支利箭瞬间扎入了他身边一名骑士的脖颈上。
那骑士瞪大了双眸,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然后,便见他在杨怀的眼前,侧身从战马上栽倒了下去。
还不等杨怀做出反应,两侧的山骊上,和那支利箭一样的箭支,在强弩的激射下,不断的向着杨怀和高沛周边的士卒们射来。
顿时,场间一片人仰马翻,不断有人中箭倒下,益州军的士卒们面对倾盆而下的弩箭之雨,毫无躲闪之力,有些反应快的军士火速在场间立下了盾阵,用以进行防御,因而倒是幸免于难,但大部分军士并无这样的反应能力,因而只能是仓惶的四下逃窜。
“杨兄,怎么办?”高沛一边用兵刃遮挡着箭雨,一边对杨怀喊道。
“撤,快撤!”杨怀惊恐的呼喊着。
适才的意气风发,此刻全部转化成了焦灼和惊恐。
但是,现在跑,着实是来不及了。
在大批的弩雨将益州军射了个七零八落之后,徐荣,张任,张绣等人率领着骑步,从三个方向冲杀了出来。
他们的目标,是杨怀和高沛的项上人头。
第六百五十八章 这么死,挺好?
徐荣事先已经将骑步分为三路,从东、南、北三个方向的道路中杀出。
他安排伏击的地方,是离落凤坡谷口外一处不远的岔口。
岔口是在连绵的山脉中铺凿出来的,因而周边极易安排伏兵。
益州兵已经被山骊上的强弩阵射的溃不成军,面对强弩的攻势,三军将士并无战意,士卒们都是四下逃窜,而在对方阵型不整的情况下,三路兵马同时进攻,虚招弱点乘虚而入,打乱敌人下一步的部属,让对方一乱再乱,不能翻身。
乘乱而攻,压的对方不能起身,这是徐荣最擅长的战法,同时也是他当年用来击败猛将孙坚的战法。
三路兵马从三个方面冲入敌阵,横纵斜三路来回反复冲杀,犹如蟒蛇一般的切断益州军的阵势,让他们溃不成军。
荆州将士们毫不留手,在切割对方阵势的同时,对沿途的益州军士也是毫不留情的屠杀。
徐荣在队伍的中间坐镇段,不断的命令士卒用号角传令,随时调整三军的攻势,务必让全军将士都保持最优势的进攻状态。
徐荣一向是以指挥和排兵布阵闻名,但这并不代表的他武艺不纯熟,相反的,徐荣是幽州玄菟人,又随同董卓在并州和凉州等边塞之地常年征战,马上功夫虽比不得吕布之流,但也可称之为勇冠三军。
只是近年来,他的年纪越来越大了,因而冲锋陷阵的事情,便不再争先,大部分都让给手下的人或是后辈战将去做,自己只是负责调度。
但是今天,徐荣不知是吃了枪药还是打了鸡血,精气十足,不但临阵指挥三军攻杀益州军,还亲自上阵杀敌,身先士卒。
徐荣也是四十大多了,奔五的年纪在这个时代毫无疑问已经是个老人,但就精神头和他手下的功夫来看,现在的徐荣还是能完全担得起‘猛将’二字。
他在一众护卫的拱卫下,连斩十人,在场间威不可当,所向披靡。
不多时,便见徐荣率众杀到了岔口场地的正中。
而杨怀和高沛,正在荆州军的攻杀下,狼狈的向着西面逃窜。
他们俩逃跑的方向,正是徐荣围追堵截的方向。
“二位将军,这是往哪去啊?”徐荣勒住战马,将手下的兵将一字型的摆开,挡住了对方想要冲出去的通路。
杨怀和高沛慌不择路,狼狈逃窜,眼见徐荣拦路,二人的心皆不由自主的凉了半截。
“贼将,汝乃何人?”杨怀壮着胆子,高声质问徐荣道。
但徐荣眼下似乎没有心思跟杨怀废话,他有着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杀!”
徐荣抬起手中战刀,用刀尖指着不远处的杨怀和高沛,放高了嗓音,高声呼喝。
……
外面杀的浑天黑地,但贾诩所待的帐篷内,并未受其影响,帐内的一切事宜似乎都在有条不絮的进行着。
贾诩坐在帐篷口,双手合十,两眼望向当空,听着不远处的战场传来的喊杀声,陷入了沉思。
这样的战场,这样的喊杀声,多少年来,贾诩不知听了多少次,他的耳朵似都要听出了茧子。
贾诩是一个喜欢平静,喜欢安宁的人,出生在这个时代,真的是太不适合他了。
他真心希望自己可以活在一个没有战争的年代。
但很可惜,对于自己出生的时间,他无从选择。
“文和先生。”
一个声音打断了贾诩的遐想,他转头看向来人。
是那名替任岐看伤的医吏。
“怎么样?治好了?”贾诩侧过头看向帐篷内,问道。
“治死了。”医吏的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道。
贾诩轻轻的挑起了一根眉毛:“怎么还治死了呢?老夫看那些箭的位置,也不是致命伤啊。”
“伤势虽不致命,却有剧毒……蜀地多瘟瘴之地,毒草毒虫实在太多,箭头有浸透骨肉之毒,神仙难救……”
“哦,那就没有办法了,益州人也太歹毒了。”贾诩无奈地摇了摇头。
接着,便见他慢慢的站起身,对那医吏道:“你可看准了,是毒箭射杀的?”
“是,末吏看准了。”
“那以后也不许改口了。”
“诺。”
贾诩转过身,冲着身旁的人喊道:“备马!送老夫去前线。”
……
此时,前方的战事已经进入到了尾声。
其实这本身就是一场没有什么悬念的战斗。
益州军依靠着雒城作为屏障,倒是能和荆州军都个旗鼓相当,互有胜败,可若是出城……
益州军中的青羌兵,在雒城外的山战之中,也能和荆州军杀个昏天黑地。
但很可惜,青羌的主力都在雒城东面,此刻的这些益州军,不过就是蜀郡的郡国之军。
论及战力,他们和南征北战,经验丰富的荆州军还相差一大段的距离。
更何况,作为他们对手的荆州军中,尚还有徐荣,有张任,有张绣。
徐荣带兵劫住杨怀和高沛,与他们对阵厮杀。
徐荣手持大刀,身先士卒,一马当先,直接奔着杨怀和高沛两人所在冲去。
杨,高二人在走投无路之下,只能与徐荣交战。
徐荣虽然年纪大了些,又是以一敌二,但身为一个常年行军于边塞之地,和鲜卑匈奴羌人打交道的战争惯犯,又岂会害怕杨怀和高沛这两个刚刚才出笼的雏鸟?
徐荣的气势浑厚,手中的战刀上下翻飞,刀身上的寒气逼人,光是气势就足矣将杨怀和高沛二人吓破了胆。
再加上他们周围的益州军,不是被杀,就是缴械高呼投降,再不就是四下奔逃,已经没有了作战的气势,士气一泻千里,根本就没有再重新聚战的可能性。
在这样的情况下,杨怀和高沛二人心乱如麻,因此即使是面对徐荣一个人,也是被压着打,根本无力反击。
“着!”
随着一身大喝,徐荣一刀由上向下的竖劈,正中在杨怀的天灵盖上。
杨怀大吼一声,双眸几乎都要从眼眶中突出来了。
紧接着,便见徐荣猛然将战刀向着身后一拉,将杨怀直接从战马抽到了地上。
滚烫的鲜血洒了一地!
滚倒在地上的杨怀,立时间便没有了声息。
杨怀一死,高沛彻底就懵了,他骤然转马,慌不择路的就要逃走。
就在这个时候,张绣和张任两个人从后面堵截了上来。
张任纵身一跃,直接从战马上跳了过气,直接将高沛从马上扑到了地下。
张任骑在高沛的身上,举起老拳,瞄准高沛的面颊,一拳重重砸下,打的高沛鼻梁子都折了。
鲜血顺着鼻孔,蹭蹭的往下流。
又一记老拳,打在高沛左面的脸颊上,打的他牙齿脱落,满面淤青。
当张任再次举起拳头的时候,却见高沛已经举手,虚弱地冲着张任道:“不、不要打了……我、我愿降……愿降啊。”
张任闻言先是一愣,拳头停在了半空中。
其实他适才是打算奔着打死高沛来的,他这么一喊,张任还真就不知道怎么下手了。
略微犹豫了一下之后,张任缓缓地将拳头落了下来……
这一场大战,徐荣几乎是将杨怀和高沛的兵马聚歼,就算是有些人逃跑了,他们也决计逃不回雒城,因为在杨怀的军队出了落凤坡之后,徐荣就已经派出一队人马,守住了谷口,不让益州军的败兵逃回去。
这样,才能保证他下一步的计划成功。
当下,便见徐荣对自己麾下的士兵们下令……
“全军将士,都换上益州军士的服饰,随我从落凤坡处,前往雒城!”
说罢,便见徐荣翻身下马,命士兵给自己卸甲,然后命人将死去的杨怀的甲胄给他送来穿上。
荆州军将士们做事极有效率,纷纷去扒死人的衣服,拿益州军的旗帜。
而就在这个时候,贾诩骑着战马,来到了场间。
面对满地的鲜血和满地的死尸,贾诩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轻描淡写的骑马走进了场间。
少时,贾诩来到了徐荣的面前,低声对他说了一句:“徐将军,任岐死了。”
徐荣正在穿杨怀的甲胄,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低声道:“怎死的?”
“箭头有毒,毒死的。”
徐荣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这理由……合适吗?”
贾诩使劲地点了点头:“蜀中多疫瘴,毒草毒虫遍地都是,蜀人都懂……这么死,挺好的。”
徐荣笑道:“挺好?哈哈,行,先生说好,就行。”
说罢,便见徐荣转头道:“带任府君麾下的军尉们过来。”
“诺。”
少时,便见任岐麾下的,校尉和别部司马来到了徐荣的面前。
徐荣深吸口气,满面悲痛:“诸君,任府君……去了!”
“什么?”
“死了?”
“不是让医官救治的吗?”
面对那些人的质问。
徐荣猛然拔出腰间佩剑,向着地上重重一扎,怒道:“任府君身上的箭头……有剧毒!那些剧毒进入血肉,我荆州医官不明其理,无法开药救治……只能看着任君疼痛而亡!”
说到这的时候,却见张绣也站了出来,高喝道:“那些贼人如此歹毒,设下埋伏不说,还用毒箭取任府君性命!此仇不共戴天,我等现在就要去为府君报仇,召尔等前来,就是问你们,要不要为你们府君报仇!”
徐荣高声道:“不错!我等需再入落凤坡,你们若是要为府君报仇,咱们便同生共死,若是不去……你们便自回犍为,我绝不阻拦……你们选吧!”
随着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
“报仇!”
“报仇!”
“杀回落凤坡,杀入雒城,为府君报仇!”
第六百五十九章 破门而入
雒城的城东,刘琦和贾龙的联军对雒城的东城头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这次攻击的势头和延续程度,和原先的每一次都不一样,不仅仅是刘璝,便是城内的益州军士卒也都感觉到了。
原先的几次进攻,荆州军的攻势给刘璝的感觉是防守起来很困难,而这一次,刘璝对于眼下的局势则是另外一句评价——
危机重重。
但不论如何,刘璝的指挥才能还是有的,他亲自上城御敌,命守城的军士们严阵以待,但凡有往后退者,立斩不赦。
但即使如此,荆州军带给他的压力依旧是如山峦倒海般的扑面而来。
对方是荆州军最为精壮的锐士以及贾龙麾下惯于征战的叟兵,另外,刘琦麾下以典韦、庞德、甘宁等为首的悍将,这一次倾巢而出,在他们的带动下,荆州军士和叟兵分为六队,几乎是无缝衔接的一轮一轮的对雒城展开进攻。
好不容易将这六队兵马杀退,偏偏在城外不远处的那些霹雳车便又再一次的填满了石块。
荆州军一旦暂时撤出了东城,霹雳车的石块便遮云蔽日的向着城头猛轰,那些凌空落上城头,就算是砸不死人,但最少也有致人昏迷与将人打骨折的力度。
霹雳车一发威,刘璝麾下的兵将一点办法都没有,要么躲在城墙垛子底下,用盾牌遮住头顶,要不纷纷下城躲避,待对方的炮石轰击完毕,再重新攀爬上城布置防御。
如此往来折腾,其士气之低落可想而知,再加上重新布置防线,仓促应对之下,势必大不如前。
随后,当霹雳车的炮石被投掷干净之后,适才攻城的六队兵马又重新整备完毕,然后再次向城头发动进攻。
如此往来两轮之后,雒城的城头就开始摇摇欲坠。
而且令刘璝感到惊惧的是,荆州军今次的进攻改变了战术,他们的侧重点不再是抢攻城头,而是在奔袭的过程中,向城下不断的堆积沙袋。
很显然,这是荆州军在攻城前,事先就已经准备好的。
有几队荆州军再来到城下之后,见城上的箭雨和投石太密,干脆连城都不爬就撤回去了,但是在撤回去之前,沙袋一定会被他们堆积在墙的旁边。
看到这,刘璝的心也慌了。
一旦沙袋堆积到一定的高度,那就会成为对方攻上城头的踏板,而偏偏己方目下不能出城,无法搬除这些沙袋。
邓贤已经向刘璝谏言,请命出战,杀退敌军清理城下的沙袋,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但邓贤的请战却被刘璝拒绝了。
刘璝心中虽也是如同乱麻一般,但还算保持着头脑冷静。
依照刘璝的推断,刘琦今日如此迁延性的攻打雒城,只怕一定是有所深意,说不定他就是埋伏这精兵悍将在后阵,一旦己方出城,就会过来抢夺城门,到时候,整个雒城就会陷入到更大的危机中。
“绝不能出城!”刘璝认真地思虑良久,最终下达了一个这样的命令。
邓贤见刘璝不听,着急了:“将军,非是末吏想要贪功冒进,实在是姓刘的这般用打法,一旦沙袋堆积起来,荆州军上城下城,岂不如走自家后院一般!”
邓贤的话很有道理,刘璝心中清楚,但越是心中清楚,他就越不敢轻举妄动。
难道邓贤都能想到的问题,刘伯瑜会想不明白哦?
那荆狗的兵马,此刻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埋伏着呢。
刘璝深吸口气,心下开始暗自筹谋,细思如何应对此局势。
少时,却见他重重的一拍手,道:“有了!”
邓贤被刘璝的状态吓了一跳,忙问道:“将军想要如何应对?”
刘璝深吸口气,吩咐邓贤道:“立刻派人,将城西的兵马,还有城中黔首强制召集来此协防,让他们多备柴薪,捆绑成束,一会尽皆点燃,丢下城去,在城下放火,阻拦荆狗!”
邓贤闻言吓了一跳:“在咱们自己的城下放火?会不会有些太冒险了。”
刘璝摇头道:“放心吧,咱们城东的城墙坚固,又是土城,夹在在两石山之间,城下少有草木,皆是土道,这火放下去,只会暂时的阻拦住荆狗的进兵之路,但城池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这些荆狗今日的攻势虽强,但如此打法,他们必然也甚是疲惫,若是能在城下放一把火,对我军并无大碍,但是一定会大幅打击那些荆狗的士气……”
“但若要放火,咱们东城的人数定然不足……”
“所以才要将城中的黔首和其他的兵卒叫来……”
“但若是敌军从小路去往城西进攻,又当如何?”
刘璝哼道:‘这点你尽管放心,落凤坡地势险要,杨、高二人所埋伏的兵马,在那里足矣伏歼两万大军,任凭荆州军派多少人去,都必死于落凤坡之内!无需多虑。”
邓贤见刘璝说的正式,随即领命去传令了。
……
而与此同时,徐荣等装扮成益州军通过了落凤坡,来到了雒城的西面。
落凤坡内行军极为艰难,一路上触目所及的,还都是任岐军的尸体,鲜血干涸凝固在了山道两旁的石道上。
徐荣一边行军,一边感慨。
适才任岐一军在这样的险恶之地行军,遭伏兵若是不惨败,那还真就是没有天理了。
也幸亏是他引出了落凤坡内的伏兵,让己方一举歼灭,如今自己的军队才能安全渡过这段险地。
过了落凤坡之后,不足二里的地方,视线陡然开阔,依凭山脉而建的落凤坡西城,骤然落在了众人的眼帘中。
城头之上的兵勇,适才已经被刘璝和邓贤派人调走,前往东城的城头支援,眼下西城的守军数量只有数千,大多数的军卒皆在东城。
城门吏站在城头,冲着远处高声喝道:“回来的人,速报口令!”
“山槐!”
下方一个益州军士高声回喊道。
那城门吏问道:“城下的是哪部兵马?”
话音方落,便见高沛率领着两名亲卫从中军纵马而出。
他身后那两名益州侍卫,其实是张任与张绣。
二人看似是在保护他,实则是在紧盯着他。
但凡高沛敢有一丁点的其他动作,张任和张绣两人就会就地将他刺杀于马下。
却听高沛冲着城头上大吼:“是我!喊什么喊!瞎了你的狗眼,还不快放吊桥!”
那城门吏闻言顿时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看是高沛,连忙谢罪道:“高校尉息怒,末吏也不过是奉命行事……”
“哪那么多废话!开城!本尉得胜还城,有捷报要去向刘将军禀报!”
“快,是高,杨两位校尉的军队,快放吊桥!”
随着那城门吏的呼喊声,雒城西门的吊桥缓缓的放了下来。
高沛一马当下,当先行入吊桥之上。
他身后的军士们则是随同他缓缓而入。
而城头上的城门吏,此刻方回过神,近距离的观察着下面这些徐徐而入的士卒……
不对!怎么尽是生面孔,虽然穿着己方的服饰,但大多人的服饰和铠甲上却都是血迹,那些旗帜上面也尽是尘土,脏兮兮的……
这哪里像是得胜之师的样子。
“不对,不对!快拉吊桥……”
那城门吏一声惊呼,刚刚呼喊出声,便听‘嗖’的一声响,一支利箭由下至上,直接射中了那城门吏的额头。
鲜血顺着鼻梁子流到脸颊上,那城门吏白眼一翻,直接从城头上栽倒了下去。
射箭的人正是徐荣。
幽州猛士,焉不善射?
徐荣放下弓箭,冲着身后的士兵们高声呼喝道:“儿郎们,随我杀入城去!但凡看见火的,尽屠之!”
第六百六十章 下一个,该是你
徐荣箭射城门吏,并下达了作战的命令。
他的话音方落,伪装成益州军的荆州军阵之中,便响起了振奋人心的号角之声。
随着号角声的响起,适才还是按部就班向城内迈进的荆州军,精神面貌骤然间和适才不一样了。
犹如一群排队进入羊圈的羔羊,在进入羊圈的一刹那,脱掉了身上的羊皮,转而变成了饿狼,凶残的向着羊圈内扑去。
为首的张任和张绣,在听见后方的号角声后,第一时间卸下了伪装,两个人分别持矛,纵马绕过高沛,直向着土城后方的雒县内城的街道中杀了过去。
而跟随在后方的荆州军卒,一半则是开始往城上攀爬,一半则是紧随张任和张绣向城中突杀。
而徐荣在冲进了城门之后,则是亲自坐镇于城门处,指挥军卒把持住城门吊桥,不让益州军有丝毫能够夺回城门主动权的可能性。
城头上的益州军数量本就不足,如今又被骤然夺了城门,再加上城门吏身死,阵脚顿时大乱。
雒城虽然坚固,但却没有瓮城掩护主城区……如今城头被破,那就犹如一个被撞开了闺门,撕开了衣服的裸露女子,只能去承受那些狂风暴雨!
徐荣将兵马分为数队,他本人则是在城门下站定,虽未进城,但那股大马金刀睥靡天下的气势,却已经完全的表现了出来。
从西门的城门被他站定的你一刹那,雒城便算是完了!
就在此时,却见高沛在几名荆州军的看护下,胆颤心惊的来到了徐荣的面前。
“将、将军……城门已开了……”
徐荣满意地道:“很好,高校尉能够弃暗投明,真犹如那明珠脱出泥沼,太阳从被狂风驱散的乌云中露头一般,校尉的前途定是一片泽光……不可限量啊。”
“不敢当,不敢当。”
“你放心,回头徐某定然会禀明君侯,细说校尉功绩,最起码也得让君侯给校尉官复原职才是。”
高沛大感意外,浑然没有想到徐荣对他会这般客气,急忙长长作揖,连道:“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徐荣摆了摆手,示意无碍……突然间,他似乎想起一事,问道:“敢问高校尉,雒城武库何在?还劳烦校尉为徐某带路。”
高沛急忙道:“将军放心,雒城内各要地,某皆熟悉,某这便为将军引路。”
“请!”
高沛兴高采烈的转过身,刚走出没进步,却又猛然顿住了。
他适才还是高兴的脸,此刻全是惊讶以及……惊恐之色。
他的胸膛处,一柄战刀的刀头从他的后背刺入,从前胸贯穿而出……
鲜血顺着刀头,滴滴哒哒地淋在地上。
巨大的疼痛感从胸腔传入大脑袋,紧接着,高沛的意识开始不清晰了,嘴角处,也有鲜血开始淌出……
是徐荣从后一刀刺了他。
紧接着,便见徐荣猛然将刀抽出来,而高沛的尸体就这样轰然倒在了城门前。
徐荣冷冷地瞟了他的尸体一样,随后又抬眼看向远方。
不是他嗜杀,而是不得不杀。
任岐死了,中伏而死,若是要给犍为郡的军士们一个交待,杨怀和高沛这两个率兵埋伏的人,必须就要死,没有第二条出路。
与其等到刘琦亲自下令处死他们,还不如现在就由自己动手来的更利落些。
至少,不会给刘琦留下太多的麻烦就是了。
这就是徐荣,什么事都能够办的彻彻底底,丝毫不拖泥带水,能够看清楚局势和利弊。
这也是身为一个幽州玄菟人,却能够在猛士如云的凉州军中站住脚的原因。
……
而此时,雒阳东面的城下,熊熊火焰正在燃烧着。
用柴薪放火在抛掷于城下,确实阻挡住了荆州军的进攻。
刘琦下令,不再让将士们以身搏命,而是暂且撤退回来,只是用霹雳车远程对城池进行轰炸。
不过,霹雳车的威力虽然惊人,但仅仅只用霹雳车进攻,手段未免过于单一,这对于攻城而言,效果并不理想。
眼下对方的攻势减缓,刘璝心下大喜过望。
他透过火焰,冷冷地观望着远处的荆州军,嘴角冷笑。
而荆州军阵这边,刘琦也是轻笑着透过火焰观望着远处的城池。
“这是真被逼急了,从城上投掷柴薪放火成墙,这得动用城中多少人力?”
贾龙显得有些急躁:“君侯眼下如何还说风凉话?刘璝这么一搞,咱们适才好不容易打下的局面,怕是全都白费了!”
“哎,贾公这话就不对了,怎么能说是白费呢?”刘琦抬起手中的马鞭子,指向远处的雒城:“放这么大的火,你猜刘璝得动用城中多少士卒和民夫?如我所料不错,刘璝城中大部分的力量都集中在此处了……试想若是任府君走小路袭击西门,此刻却当是何等的顺利。”
贾龙闻言细细一想……嗯,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只是……任兄到现在,也没有信啊,却是不知他杀入了雒城没有……”
刘琦自信地道:“放心吧,任府君智勇双全,小小的雒城,不在话下……只是那落凤坡崎岖难行,耗费些时间也是正常的。”
话音方落,便听远处雒城之中,隐约传来了些许号角之声。
虽然不大,但却真真切切的让刘琦和贾龙听到了。
贾龙精神不由一阵:“这是?”
刘琦哈哈大笑道:“看来,这是我们的任府君,已经立下大功了!”
说罢,便见刘琦猛然一拔腰间的长剑。
长剑被他高高举起,迎着阳光,折射出的光辉,晃的周围的士卒们都有些睁不开眼睛。
“儿郎们!我们的偏师已经打进了雒城,这益州最难啃的一块骨头,今日终于要被我们拿下了!”刘琦高声呼喝着。
“儿郎们,距离夺下益州,衣锦还乡的日子已经不远,建功立业就在今日,以何种的功绩和身份还乡,就看你们今日的表现了!”
说罢,便见刘琦将长剑向着对面的城头一指:“下了他的城!”
“杀!”
“杀!”
“杀!”
“冲啊!”
随着整齐的喊叫声,便见荆州军士如同奔涌的潮汐一般,山呼海啸的向着雒城再度杀去。
而这一次,他们是真的鼓足了全力,拿出了拼死一战,不下城池不退的架势了。
雒城内的号角声不止荆州军听到了,城中的益州军士也听到了。
刘璝的脸色煞白,他猛然转头,向着城内望去……
依稀之间,他似乎听见了城内隐约的喊杀声……听着那般的真切。
“城中如何会有敌军的?”刘璝猛然惊呼出声。
但就在这个时候,后方的城头下,荆州军和贾龙军已经冒着火势,强行冲到了城墙之下。
适才那些已经被堆积的高高的沙丘,因为荆州军的临至,再一次逐渐增高。
而随着先登军士们向城中攻杀的,这一次还有他们的策应兵马!
数架高大的云梯从敌军阵中缓缓的向着雒城而来,这是荆州军在前几次攻城之时,一直没有拿出来的绝杀武器!
云梯之上,承载的是荆州军中最为精锐的兵种。
“嗖!”一支利箭射在了刘璝身后的城楼柱子上。
“弩!”刘璝才惊叫出这一个字,对面的弩机已经开始连续发射了。
弩者!怒也。
实乃是天下利器。
由于云梯的加成,荆州军的强弩得以在能够射向城楼的距离射出!
那些弩机发射的箭矢是如此强劲,毫不留情的射向了对面城墙上的军卒。
益州军的甲胄在弩箭面前是那样的脆弱,强力弩机射杀敌军就好像屠猪宰够一样。
在这可怕的弩箭狂风中,很多人连喊一声“救命”都来不及,便被弩机射穿了胸膛和头颅。
对于益州军来说,今日是一生中最可怕的一日。
惨叫、呻吟、鲜血、死亡,尖叫声遍布城头,而箭矢破空地尖锐风声充斥了整个东门,逼的益州城头上的士兵们仿佛都要发疯。
而在内忧外患之下,益州军开始出现了全盘式的崩溃和混乱。
刘琦在远处观望着雒城的情形,脸上不由露出了微笑。
雒城,定了!
就在这个时候,刘琦和贾龙突然仿佛心有灵犀般的一起扭头,他们彼此看向对方,脸上都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同时,两个人心中都默默念叨了一句:
“下一个,该是你了。”
第六百六十一章 太史慈定局
“杀!”
雒城之中,张任和张绣这两名年轻的战将一马当先的奔着东城冲去,一路之上,虽然也有不少的军卒出来阻拦其众,但面对荆州军如同排山倒海一样的攻势,他们的反抗便如同螳臂当车,根本毫无用处。
徐荣并不着急去城东,他命人强占雒城内的县署,仓禀,武库等紧要之地,以确保己方能够完全控制住雒县。
张任一马当先,在雒城之中左右突杀,直奔东面而走,想要与刘琦汇合,他手中的长矛上下翻飞,不断地收割着对方的生命。
他所到之处,三军辟易,无人敢挡,犹入无人之境。
荆州军杀入城中,而益州军的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城东,如今雒城之内的布防可谓是极度的空虚,在这样的状态下被偷袭,城中的益州军士很容易就失去了死战的决心。
在这巨大的压力之下,城内益州军的崩溃只在顷望之间。
而张任正是看准了这个机会,所以才敢于冲锋在前,去抢头功。
张绣则是驾马紧紧地跟随在张任的身后。
望着张任一往无前,所向披靡的气势,张绣在他身后不由暗暗咂舌。
看不出,这小子平日里一副冷言冷语,不善言辞的样子,上了战场竟这般勇猛?打起仗了不要命,却是将自己这个凉州出身的战将都比下去了。
张绣也是年轻气盛,当下也起了争雄之心,纵马去追赶张任,与他并马而行,一人在左面杀,一人在右面刺,表面上看是协同抗敌,但实际上确实在暗中较劲比高下。
而此刻东城的城下,荆州军已经扑灭了火势,大批的兵卒奋勇向着城头爬去,而云梯上的弩士则是配合着他们,他们尽量更为精准的去瞄准目标,箭射城楼的益州军士,为己方的士兵攀城头减少障碍。
刘璝现在是真的急了。
前狼后虎,眼下的局势已经不是仅靠自己一个人就能控制的住的。
城中为何会有喊杀之声?那些敌军是从哪里来的?
从落凤坡那边杀过来的?
不可能啊,杨怀和高沛被自己安排在那里埋伏,凭他们两个人手中的兵力,别说是阻拦进入落凤坡的荆州军,就算是将他们尽皆屠灭,也并非难事……毕竟,那里的地势和地形在那摆着呢!
但此时此刻,局势的危机程度已经没时间让刘璝将这些事情全都捋顺清楚了。
“将军,已经有敌军攀上城头了!”邓贤冲着刘璝惊呼道。
“城头这边,本将自会挡之!邓校尉,你和泠苞领本部兵马回返城内,务必挡住攻入雒城之地!东城的荆贼一退,我便立刻回返支援!”
“诺!”
益州军兵分两路,刘璝继续在东城抵御刘琦,而邓贤和泠苞二人则是率兵回返城中,去阻挡徐荣一众。
但是,一切早就已经布置妥当,刘琦的目标就是不允许他们今日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杀啊!”
“冲啊!”
“攻破雒城,活擒刘璝,为任府君报仇!”
“打破城池,一个不留!”
不论是城内还是城外,荆州军的喊杀声都已经是变的震耳欲聋,嘶吼声中,呈现出来的,还有他们无尽的战意。
而以甘宁,庞德等为首的军中猛将,皆已经是攀爬上了城头。
这一次攀爬上城的效果,与以往几次大有不同,登上城头的荆州军士,拼命的守护住了自己的落脚点,任凭益州军多少人来夺,宁死也不想让,除非让他们咽下最后一口气,否则就甭想夺走他们好不容易攻下的阵地。
在刘琦的指挥下,荆州军的进攻步调显得极为流畅,且调度分明,说进攻时,便是集中全力猛攻,处处置生死于不顾,说退时便如同潮水一般,哪怕是胜利就在眼前也绝不留恋。
一会不惧生死,勇往直前,一会又显得极有智慧,进退有度,从容应战。
无论是单兵作战素质,还是各部之间的配合,益州军都和荆州军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雒城之所以还能坚持的到现在,全凭其城防和地势,如今城头被荆州军攻上,险要地势的优势当然无存,在正面的攻防战中,益州军自然是节节败退。
当然,也有能够和荆州军相匹敌的存在,那就是益州的青羌军。
然此时此刻,贾龙麾下也有一支战力强大而青羌军,作为荆州军的辅助。
另外刘琦根据上一次的作战,也总结出来青羌军士的不足。
这些兵卒虽然勇猛善战,但不懂配合,皆是各自为战。
而荆州军此刻则是三三一组,彼此扶持,不贪功冒进,面对凶猛的青羌兵,也多是采取固守战术,不给对方以间隙。
时间一长,青羌就容易焦急心躁,就容易变得冲动,行为上就容易露出破绽,这个时候,荆州军在彼此配合,乘着对方露出破绽的时机,对其发动攻击,取其性命。
这就是单纯的勇猛,与经验之间的差距。
但也有不采取这种方式作战的,比如说典韦和甘宁。
这两个人的作战方式,毫无疑问,都是猛打猛冲,佛大杀佛,神挡杀神。
虽然过于粗蛮,但毫无以为,类似他们这样的猛将,是最能够振奋己方士气与战意的。
太史慈今日也没有在后阵指挥,他下马步战,随同军士们一同攀爬城头,在最后的这场攻坚战中,与将士们共同进退。
到了城头之后,太史慈并不着急杀人建功,他只是冷静的分析着局势,一边用手中的短戟与扑上来的益州军士作战,一边招呼护卫军围绕在自己的身边,去寻找这城头上最重要的目标。
很快,这个目标便让他找到了。
眼见城头就要失守,刘璝终于决定放弃城头,他下了城池,准备在城下重新布阵,在城内与刘琦一决生死,打一场持久的街道战。
毕竟,益州军有数万之众,这数万之众不能全都聚集在城上,大部分的兵马还是在下方负责运送守城物资以及替换城上的主力。
只要将他们排布成型,待刘琦的兵马从城上下来,待他们未能列阵之时,己方还是有机会与他们一决雌雄的。
至少刘璝是这么琢磨的。
但太史慈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太史慈放下长戟,拿起宝雕弓,从背上的箭壶中抽出羽箭,瞄准刘璝的背部,一箭射去。
那一箭竟是可以准确的穿透人群,正中在刘璝的后椎上。
“啊!”刘璝疼的大吼一声,伸手就去抓背上的箭,可是在这个角度,他根本就抓不到。
“将军莫要乱动!是荆狗的冷箭!”
一名侍卫说罢,身后就要去替刘璝折箭。
箭支普遍带倒钩,不能在战场上轻易拔出来,巨大的疼痛感很容易令人昏厥。
为了能够继续作战且不影响行动,最好的方法无异于折箭。
但那侍卫敢伸手到刘璝的后椎处,又一支利箭从斜刺里射了出来,正中在那侍卫的手掌上。
侍卫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旁边又有人过去想要帮刘璝,却又有一支利箭将他的手掌射中!
如此神技,顿时震惊当场!
而就在众人惊恐之际,太史慈一众人已经杀破人群,来到了刘璝身边。
“想下城组织兵马在城内作战?”太史慈已经扔下了宝雕弓,换上了长戟:“岂能让你得逞?”
刘璝被人说破了谋划,心中既惊且怒。
他强忍疼痛,转身持剑看太史慈道:“汝乃何人?”
“记住了,某家乃是东莱太史慈,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杀你的人,便是某家!”
“贼子安敢大放厥词!”刘璝大吼一声,持剑冲着太史慈冲去。
而太史慈也是晃身迎上了刘璝。
两人擦身而过,交手仅一招!
紧接着,便见刘璝的咽喉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血线……
然后,便见他的身躯轰然向下一栽歪,从城墙上掉落了下去。
太史慈冷冷的看着被他一招杀掉的刘璝,突然大步向前,站在城墙上冲下下方高声大喊:
“尔等主将已死!降者不杀!”
而伴随着太史慈的呼吼,他身边的荆州军侍从亦是如此大呼。
“尔等主将已死!降者不杀!”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城头上的人都再高喊:
“尔等主将已死!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第六百六十三章 你的良心呢?
城池之下的搏杀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雒城的东城处,遍地都是鲜血,益州军的尸体层层叠叠,到处都是。
不仅仅城头下,城墙上也是一片狼藉……在雒城东城门处的一段城墙上,那是双方拼了命争夺的一处主要阵地,那一段城墙到处都是残肢碎肉和人的尸体,触目所及的颜色几乎都是红的,自己人是红的,敌人是红的,站着的人是红的,倒下的人更是红的……
由于战斗实在是太过激烈,刘琦的霹雳车和井阑很多也已损坏,无法再用,甚至又很多兵刃因为砍杀的太过激烈而卷口,怕是回头需要收集重铸。
在荆州军攻破了东城,杀死了刘璝之后,益州军在城内的军众便彻底的失去了抵抗能力,局势变成了一面倒。
泠苞和邓贤只能率领着残兵败将奔南门而走,看看杀出一条血路返回绵竹,至于城内剩下的兵将,他们已是无法顾及,只能是将他们扔在城内,任凭荆州军杀伐处置。
典韦,庞德,太史慈等人,分别率兵去追杀逃跑的敌军,以及收编城内的降卒,安抚百姓,打扫战场诸事。
而刘琦,则是在许郸和许沂的保卫下,进入城内,在大致询问了一下城池内的情况后,便向着郡署缓缓而去。
路上,刘琦碰见了张任和张绣两人。
两位年轻的小将此刻也是一身浴血,样子颇有些狼狈,但却遮掩不住面上的兴奋神色。
今日一战,诸人都算是建了大功。尤其是这两位年轻的小将,从落凤坡再到城内,斩首诸多,可谓功勋卓著。
“你们两人辛苦了,此番能打下雒城,任府君当为首功,你们二人为次……回头待益州平定,对今日之大功,刘某必有封赏。”
张绣喜滋滋地道:“多谢君侯!”
刘琦四下看了看,道:“任府君呢?”
张任急忙拱手道:“任府君去了县署,为迎接君侯莅临,先行开路!”
任岐之死,是在落凤坡前,而知道他死讯的将士,皆被徐荣带往反攻落凤坡,并严加封锁消息,如今战事刚毕,任岐的死讯一时三刻还是可以隐瞒的住的。
“任府君真乃国之重士,城池已下,尚如此任劳任怨,还亲自前往县署收拾残局……唉,刘某甚感惭愧啊。”
贾龙跟在刘琦身后,闻言忙道:“任兄平日里看着粗犷,实则是个心细之人,县署之地,势必将是君侯的暂居之所,任兄岂能不多加几分小心呢?”
刘琦仔细地挠了挠头,道:“这倒也是……走,咱们一同去县署,看看这雒城的土地税赋人丁究竟如何!”
贾龙本来还在琢磨着,用什么办法哄刘琦去县署,如今见他主动配合,心下顿时大悦。
这是你自己作死!赖不得旁人了。
随后一行人直接赶到了县署。
县署门口,有两名身着犍为军服饰的士卒上前,迎请刘琦和贾龙二人入府,刘琦让大部分的亲卫们在门外等候,自己则是带着许郸和许沂和少数几个人进了县署。
贾龙对着朴勇使了一个眼色,低声道:“一会若是听见里面有响动,务必让你麾下的叟兵将门外的人控制起来,然后你领精锐甲士冲进来协助我们制服刘琦的亲卫,只要这县署里面的事情成了,其余的事情,便可一战而定。”
朴勇缓缓地点了点头。
贾龙这才紧随着刘琦走进了县署。
在他走进县署不一会,便见县署的大门,被人缓缓的关上了……
刘琦迈步来到了正厅,他左右四下观察了一会县署的装饰,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迈步往正厅内进,突听一阵脚步声响。
刘琦转头看去,却见厅堂的两边,突然冲出了一群手持环首刀的犍为郡军士,将刘琦等一众包围在了其中。
许郸和许沂的反应最快,他们急忙拔出随身的兵刃,保护在了刘琦的面前,而其余的荆武卒兵士们,则是将刘琦团团围在了中间。
刘琦却伸手将许郸和许沂推开,从人墙中走了出来。
“尔等这是何意?”刘琦冷冷地看着这些手持兵刃的犍为军说道。
“君侯放心,他们并无恶意!”刘琦身后,贾龙一笑,一边领着一队人马大步而来。
刘琦转头看向贾龙一众,却见他们全部严阵以待,拔出随身利刃,封锁住了刘琦撤往府外的通路。
“贾公,你这是想取我项上人头?”刘琦的声音不见喜怒,他双眸中寒光如剑,狠狠地射在贾龙的身上。
贾龙被他瞅的浑身有些不自在,但却并未可以躲避刘琦的目光。
“不敢,君侯何等英雄人物,贾龙怎敢擅动君侯,只是这益州之地不比荆州,凶蛮之人颇多,贾某左思右想,为了君侯的安全着想,只能出此下策,还请君侯勿要怪罪。”
“哦,如此说来,我还要谢谢你了?”刘琦微笑着反问他道。
贾龙摇头道:“不敢,不敢。”
刘琦也不害怕,只是在院中的石头台阶上寻了块干净地方坐下,然后笑呵呵地看着贾龙,道:“贾公,你可知道,你这是在玩火?”
“玩火?君侯,眼下局势,谁是水谁是火,难道君侯你看不清楚么?”
刘琦伸出一根食指摆了摆,道:“你以为在这个县署,把我控制住,就算成了大事?就可以称雄益州?大错特错了,你身后的那道门外,有我数万甲胄,其中又有典韦,太史慈,张任,张绣,徐荣,庞德,严颜,甘宁等诸多猛士,他们随便找出一个,都可以率兵灭了你,你今日在这里杀了我,回头出了县署,你也是尸骨无存的结局。”
贾龙哼道:“君侯想错了,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你,只是从现在开始,你都要住在贾某的军中了,君侯适才说这门外有君侯的数万之兵,可却也有我贾龙的两万将士,有君侯你在我手里,你那荆州数万兵士,哪个敢不听我令?我让他们撤回江州,他们就得滚回江州,我让他们离开益州,他们又岂敢不从……只要有你刘伯瑜做我的人质,一切皆非难事!”
刘琦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贾龙,何必呢?当我的手下,难道就那么让你觉得不堪?你当年落魄于益州之外,是谁第一个收留了你?又是谁在樊城给了你立足之地,给你粮草和栖身之地,我后来又一手扶持你当上了上庸郡守,坐镇一方,还帮你报仇,返回益州,你如今这么对待我,你良心让狗吃了不成?”
话音方落,却见贾龙的脸上骤然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放屁,姓刘的,打从当年你带我回荆州,你就一直是在利用我!你当我不知?我几番想要攻回益州,你就是不同意,还把我放在上庸山城之地,用蒯祺和张卫来牵制我,如今你又想独霸益州,我告诉你,你做梦!不但是益州你拿不走,早晚,你刘家的荆州,贾某人也定当前往拜访!刘伯瑜,别以为这天底下只有你最聪明,别人都是傻子,这天下比你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
刘琦点了点头,道:“我从来都没觉得我最聪明,最有本事,但是与你比……呵呵,说句不客气的话,还是我稍稍略胜一筹。”
第六百六十二章 埋伏
雒城的城东下方,汇聚在此没有上城的益州军士们,此刻正在城下排兵布阵,等待着随时都有可能杀进城的荆州军。
根据目下的形势来看,荆州军今天怕是一定会攻入雒城了!
但即使如此,雒城之内尚有数万精锐,就算是荆州军打进来,但今日之战,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益州的儿郎,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城下,益州军的校尉泠苞高举着武器,大声喝道:“儿郎们!荆狗不远千里,从东而来,要侵占我等家园,夺走我们的粮秣,凌辱我们的女人!如今他们就在城外,旦夕便可破城而入,值此危机时刻,你们可愿与我一同抗敌,将这些暴徒驱逐出去!还益州一个清平安乐!”
城楼之下,便听那些益州军士纷纷高举军械,放声呼喊道:
“愿意!”
“愿意!”
“愿意!”
泠苞继续喝道:“你们想让你们从小到大的故土,被那些荆狗肆意荼毒吗?你们舍得让你们的妻子女儿姐妹,被那些荆狗肆意凌辱么?”
“不想!”
“不想!”
“杀了荆狗,守护益州!”
眼见将士们群情激奋,泠苞猛然将佩剑向着高空再度使劲举高,喝道:“儿郎们!不要犹豫,不要畏惧,有刘将军坐镇雒城,我们绝不会败!随我杀敌,杀敌,杀敌啊……”
“杀!”
“杀!”
“杀……”
就在这个当口,突然中,从上方的城墙上掉落下来了一具尸体,重重地摔落在了众人的众人的面前,同时也打断了泠苞的呼喊。
泠苞吓了一跳,急忙扭头看去。
但当他看清楚那尸体之后……泠苞的一张脸顿时吓的惨白。
他惊恐万状的向着城墙上看去。
而此时,是太史慈已经站在了城墙边上,冲着下方高喝:“刘璝已死!”
很快整个城头上便遍布了荆州军这样的喊叫声。
刘璝的死,让城下刚刚被泠苞鼓舞起来的益州军士气,一下子跌路到了冰点。
“刘将军死了!”
城下,也不知道是谁大吼一声,紧接着,便见整个益州军轰然乱了起来。
主将战死的结果,毫无疑问,会带给军卒们太多的恐慌情绪。
这种情绪的蔓延,可不简简单单是单靠有谁凭借着几句鼓舞之词就能挽救回来的。
“不要乱!不要乱!”泠苞拼了命的想要安定军心,但是此时此刻,便是他本人心中也已经开始惊慌失措,更不要说是普通的士兵了。
就在这个时候,东城的大门外,开始响起了巨大的顶门声。
荆州军的冲车,在冲破了千难万阻,终于第一次来到了雒城的城门之下!
“咚!咚!咚!”
那一下又一下的重重的撞击声,犹如恶魔撞钟一样,敲响在城内每一个人的心头。
“快挡住城门!挡住!”泠苞此时声音中已经没有了适才为三军将士鼓劲时的慷慨激昂,他的声调中满满的都是恐惧。
但就在这个时候,后方也开始发生了混乱!
以张任和张绣为首的荆州军,亦是已经杀到了城内,对益州军的西侧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如此一来,益州军就彻底陷入了首尾不能相顾的局面。
“咣当!”
随着一声巨响,东城的城门被撞击开了。
而城外那冲车的旁边,为首的一名大汉,正是荆武卒的统领典韦。
“跟某家杀进去!”典韦一声大吼,带领着荆武卒亲卫,冲破了大门向着雒城内进军。
而后方,震耳欲聋的鼓声响起,督促着荆州军开始向城内全面扑杀。
典韦狂呼着冲在第一线,他本人如同一块巨石一样,死死的顶在将士们的最前方,任凭益州军的士卒冲上来,和他撞的血花飞溅,也毫不退缩。
而同时,城楼上的太史慈,甘宁等众也已经占据了城楼上的主动权,守护城头的益州军,因为刘璝的死而士气低落,大部分人都不堪再战,因而很快的便被荆州军歼灭!
如此一来,荆州军的攻势,便如同山呼海啸一般的跨过了城门,向着益州军杀来。
城门外,看着己方的士卒们终于将城墙一面倒的压倒,大批的士卒冲进了城内,刘琦便知道大事已定了。
他冲着身边的许郸和许沂挥了挥手,道:“入城!”
“唯!”
刘琦的本阵军卒开始向着城门处开拔,他本人则是冲着贾龙一挥手,道:“贾公,雒城已定,这当中的功劳全都有赖任府君,你我快快入城,去当面向任府君贺功如何?”
远处,雒城已经被攻破了,而联军最终之所以能够攻克雒城,其原因无外乎是因为己方的偏师从落凤坡先杀入了雒城。
如此看来,任岐的兵马确实是成功了!
而在出兵之前,任岐曾跟自己约定,在拿下了雒城之后,他将抢先占据县署,并在县署内埋伏精兵,只等刘琦志得意满的入城之后,便在县署设下埋伏,将他一举击杀。
想到这,贾龙的心中不由有些忐忑。
此举可谓非常的冒险,一旦失败,他和任岐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但这却是他们二人抛开刘琦,称雄于蜀中的唯一机会。
一面是利益,一面是理智与轻易。
到底该选哪一个?
最终还是利益为上!
贾龙伸手对刘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君侯乃是蜀主也,还请君侯先走!”
“哎,贾公和任府君乃是大功臣,岂可居于人后啊?还是请贾公先走才是。”
“还请君侯先走!”
“贾公先请!”
“君侯若是不先走,那贾某便亲自为君侯牵马入城!”
说罢,便见贾龙作势要翻身下马,去为刘琦牵马。
刘琦急忙伸手阻拦住了贾龙,笑道:“贾公若如此,岂不折煞刘某?罢了,我自先入城就是。”
说罢,便见刘琦双腿轻轻一夹马腹,在众人的拥簇下向雒城缓慢行去。
贾龙在后面,望着刘琦驾马行驶向雒城方向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消失,眼眸中露出了几分冷厉。
他伸手招呼过身后的夷民将领朴勇,轻声吩咐他。
“稍后进城之后,任府君会在县署安排伏兵,我想办法引刘琦前去,你的手下在府我替某挡住他麾下的荆武卒,不要让他们进署救援!”
朴胡乃是七姓夷王朴胡的弟弟,此番奉命前来相助贾龙的。
他低声道:“刘琦麾下猛士极多,若是杀了他,一旦引起荆州兵变,如何控制?”
“放心,我和任府君只是要控制住他,暂时还不会取他性命,我们挟刘琦控制荆州军,不怕他们敢与我们造反!”
第六百六十四章 除 龙
即使是身陷危局,即使四周已经是刀斧林立,但刘琦依旧是自顾自的坐在台阶上,用双手杵着自己的下颚,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
看到刘琦的这幅样子,贾龙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小子在这般情况下,居然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而且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的讥讽,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都已经危在旦夕了,还有什么可狂的?
“刘伯瑜,你休要冷嘲热讽于我,今日之局已是在我不在你,告诉你,从今往后,你小子就一直给我当阶下囚吧,除非贾某死了,否则你这辈子休想再踏足于荆州一步!”
刘琦笑呵呵地道:“那可不行,我今年年底之前,必须回返荆州……我没有无限的时间在这里陪贾公你干耗,我很忙的。”
“忙?”贾龙冷笑了两声:“从今往后,你怕是没什么再会忙的事和机会了……给我上,将刘琦拿下!”
贾龙的话音落时,场间并无任何动静。
却见那些围住刘琦的犍为军士兵们依旧只是手持兵械,围在刘琦的周围,但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贾龙眼见自己的命令不起作用,脸色一下子变的通红。
他咬牙切齿地对着那些将士们吼道:“贾某让你们动手呢!你们听不见么?还不将刘琦拿下!”
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回复。
贾龙心中一惊,暗道该不是这些犍为军士,只听任岐一人号令,而不听旁人指挥?
不应该啊……摆明了都是冲着刘伯瑜来的,哪里还有那么多说道?
就算是他们只听任岐的命令,那任岐那小子现在何处?
贾龙正疑惑之间,却见刘琦笑呵呵地拍了拍手道:“贾公可是有些想不明白了?不要急,刘某人这就给你解惑。”
说到这的时候,却见刘琦拍了拍手,指向贾龙道:“拿下!”
话音方落,便见那些适才用刀准备围攻刘琦的犍为军,突然转身向着任岐一众逼迫而来。
而院落的两旁,还有更多的军士奔了出来,将任岐等人团团围住,并切断了贾龙的退路。
贾龙一众见状不由大惊。
“你们要做甚……”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许郸和许沂二人也已经调转过头,向着贾龙猛冲过去,两人一人一刀,直接将贾龙身边的两名侍卫砍倒在地。
而其他的士卒亦是纷纷动手,去砍杀贾龙身边的侍卫。
贾龙大吃一惊,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出于求生的本能,转身就向着县署的大门处跑去。
而这个时候,夷民朴勇带领着一队叟兵冲进了院内。
贾龙见状不由大喜过望,他急忙冲着朴勇道:“快!朴勇,速速援我……”
一个‘我’字还没等喊出来,却见朴勇突然出手,一圈直接打在了贾龙的脸上。
这一拳出其不意,力道极重,打的贾龙眼前一黑,直接就向旁边栽倒过去。
但贾龙毕竟也是一方大豪,久经战争,岂能被朴勇一拳就打倒了?
他在即将倒地的一刹那,又强自振奋精神,勉强站立,转头去看朴勇,但是还没等他看清楚对面的轮廓,朴勇的第二记老拳已经向着他的鼻梁子招呼了过来。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贾龙的身体重重后仰,直勾勾的摔在了地上。
朴勇大步上前,一脚踩踏住了贾龙的胸口。
贾龙的眼眶阙青,脸颊肿的如同山一般高。
适才那两拳,把他的半口牙齿都打的松动了。
“为、为什么?我、我们不是盟、盟友么?”贾龙一脸不解地看着朴勇,口齿不清地问道,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在了后脖颈上,一滴一滴的向着地面淌落。
朴勇操着一口夹生的汉语,道:“贾龙!就凭你,也配当我的盟友?刘将军乃是天子亲敕的益州牧,假节西南,你我人为汉臣,自当谨遵陛下旨意,奉刘将军为益州之主,可你呢?不但不思报国恩,反倒是妄图加害刘将军,割据益州!何其歹毒!你的心肠,难不成是蛇毒浸过的不成?”
“他的心肠,本来就是坏的。”刘琦笑呵呵地走了过来,看着朴勇脚下踩踏的贾龙,道:“贾龙昔日身为刘焉属下,与其子刘瑁共同出征,后手刃刘瑁,自行割据,妄图杀回益州,分裂蜀中,这个人的心性黑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若是让他活着,不论是对我,还是你们叟民,怕是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说罢,刘琦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贾龙,道:“贾公,为了蜀中太平,为了益州安定,你……必须要死。”
看着刘琦和朴勇如此说话,贾龙怎么可能还不明白。
“原来、原来……原来你们两个早有勾连!”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仕,就算是叟民,也会看你我之间的差距。”刘琦遗憾地冲着贾龙摇了摇头:“他们知道,跟着我,益州一定会繁荣,百姓一定会富足,前途一定会光明……但可惜,这个道理你不知晓。”
“刘伯瑜,时至今日,我不得不对你说上一声服气……连这些下贱的夷族叟民都能站到你那一边,甚至还不惜为了你坑害于我……贾某输给你,不冤枉!”
“你知道你输在哪了么?”刘琦眯起了眼睛。
“贾某不及你诡诈。”
“不,你不是不够聪明,只是你的心太黑,太狠。”刘琦伸手指了指他的鼻子:“从你手刃刘瑁那一刻起,我就看出来了,你的心中没有包容之心,不能容人……我也心黑,也心狠,但我却知道感恩,知道善待盟友……而你呢,恩将仇报,几次算计谋害于我,又妄图分裂益州,我以两千石之位待你,你又是如何对待我的?”
贾龙的双眸血红,喘息着道:“废话少说,成王败寇,天命而已,要杀便杀!贾某便是死,也不会跟你善罢甘休的……刘伯瑜,贾谋在九泉之下,等着你来!”
刘琦缓缓地站起身,道:“像你这种人,日后就算是到了阴曹地府,一样不是我的对手!”
贾龙紧紧地盯着刘琦,道:“任兄人呢?何在?”
“他在落凤坡时,就已经去了……先你一步下九泉了,只等你现在下去,陪他作伴。”
贾龙闻言一愣,他终归是聪慧之人,觉得寻常可比,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打从任岐分兵走落凤坡开始,他们就已经在刘琦的谋算之中了。
输了,输的是彻彻底底!
刘琦摇了摇头,不再看贾龙,他看向朴胡,道:“朴将军,此人交给你了。”
“将军放心。”
“给他留个全尸。”
“诺。”
贾龙听到这的时候,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感动。
虽然他一直视刘琦为敌,但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的心中不知为何,却丝毫恨不起他来。
若是没有此人,或许自己活不到今天吧……早死在刘焉之前了。
“刘伯瑜!”贾龙突然喊到。
刘琦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他。
“多谢!”
刘琦闻言愣了一下,没有说话,依旧是转头坚定的离去。
如果他不是益州豪强之首,如果他不是狼子野心之辈,或许此人可以成为自己麾下的一名猛将吧?
不论如何,贾龙昔日曾是他的朋友。
一路走好吧。
第六百六十五章 定蜀前夕
贾龙和任岐都死了,益州军的主将刘璝以及杨怀,高沛等人皆亡,益州军死伤大半,其余的不是四散奔逃,就是归顺了刘琦。
而以朴胡为代表的巴郡叟兵,皆认刘琦为主。
贾龙和任岐的残部,经过一番拾掇,该杀的杀,该招揽的招揽,也尽被刘琦收于帐下……至于汉中郡以东的上庸山城,那里有贾龙的手下赵韪镇守,刘琦派人送过去一份招降书信,让赵韪早日献城归顺。
不过赵韪是贾龙的铁杆,当初宁愿跟随贾龙流离在外,也不愿意背弃他,刘琦估计,自己这一封招降书送过去也是白送。
不过无所谓,面子上他已经做足了,若是赵韪不降,刘琦便直接命文聘率兵过去收复上庸便是了。
而他眼下要做的,就是在雒城安抚军民,并颁布法令,休养生息。
同时,他还要收复以雒城为中心的周围的县城。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刘琦派出严颜前往巴郡,去拜见他的兄长严镛,并向对方陈以厉害。
以严家的势力,再加上七姓夷王朴胡的配合,收复巴郡诸县应该不是难事。
而犍为郡诸县,则是派遣太史慈和张任前往收复。
任岐死了,犍为郡各地的豪强群龙无首,刘琦觉得,只要太史慈和张任能够恩威并施,想要拿下犍为郡并不是难事。
广汉郡和蜀郡这边,刘琦交给了甘宁。
甘宁也是蜀人,昔日在蜀中虽然做下了不少荒唐事,但毕竟是蜀郡是他的故乡,论及熟悉程度,没有人能和甘宁相比。
只等各路兵马,将周边的县城安抚收拢之后,他就可以挥师东向,一举攻克绵竹,鼎定蜀中了。
此番拿下雒城,张松亦在其中,他对刘琦表示了深深的歉意。
本想来雒城相助,里应外合,没曾想到刘璝狡猾,居然看破了自己的意图,差点害的刘琦中计,幸亏刘琦用兵多年,深谋远虑才没有被刘璝所算。
张松虽然倍感惭愧,但刘琦并不以为意,他还是很念张松的功劳的。
毕竟,若是没有张松提供给自己雒城到涪陵之地的暗寨和仓禀位置,相助刘琦拔掉这一路上的钉子,刘琦想要扫荡雒城周边,再攻下其地,少说也要花上一年。
刘琦向张松询问下一步的进攻策略。
张松向刘琦谏言:“君侯大可不必担心眼下之势,刘焉父子在蜀中一向不得人心,雒城一战,兵马损失大半,战将亦是折损极多,如今刘璋麾下可用之人,寥寥无几,兵马亦不足用,绵竹人心惶惶,君侯只管驻扎在雒城,并派兵收复广汉和蜀郡诸县,眼下君侯越是不着急攻打绵竹,刘璋便是越慌,绵竹那边就越乱。”
张松之言深得刘琦之心。
他询问道:“那依照张君之见,咱们何时去打绵竹才是最好的时机?”
张松笑了笑,道:“只等刘璋弃城之时,咱们去取城便可。”
“刘璋弃城?”刘琦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绵竹乃是蜀郡治所,刘璋岂能轻易所弃?”
“君侯放心,张某在离开之前,早就已经布置好了,以绵竹如今的地势,想要守住君侯从雒城派往的大军,恐是极难的,依照张某所思,不久以后,必然会有人劝谏刘璋放弃绵竹,去往成都……只等刘璋一动,我们再动手就是了。”
刘琦闻言恍然:“倒也是这个道理。”
……
事实却如张松所料,泠苞和邓贤率领残兵败将前往绵竹之后,立刻在绵竹引起了巨大的恐慌。
刘璝率领的五万益州军所在的雒城是绵竹最大的屏障,如此雒城失守,刘璝战死,五万大军所剩者,不过五千余众,十亭去了九亭……
如此大败,绵竹必然震动!
整个城中,皆人心惶惶,刘璋麾下的诸多掾史从吏一个个都是不知所措。
主动出击去抢回雒城?打肯定是打不过的,想都不要想。
守绵竹?雒城都守不住,何况绵竹!
在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下,还是黄权向刘璋建议,尽迁民众前往成都,将绵竹再设为成都前的一道屏障。
黄权的策略很是简单易懂,因为自李冰治水之后,岷江之水变得驯服,水量过大时洪水经外江排出而成都平原安然无虞,干旱时节,岷江之水由内江导入,源源不断地灌溉这片膏腴之地,使得成都之地,成为了天下排名靠前的粮仓。
而成都所在的盆地,亦是蜀郡的最西面,不曾经历战乱,有相对安定的社会环境,相比于绵竹,成都的粮秣可以支撑刘璋招揽更多的民众组建军队继续与刘琦相抗。
当然,就算是刘璋迁移至成都,凭借着成都的丰腴组建一支军队,但能不能打赢刘琦,还是在两说之间。
但眼下之事,也就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刘璋此刻已经走投无路,他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可以打退刘琦,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于是乎,刘璋便开始着手迁都了。
……
绵竹的消息,被卫士署的卫士一条不落的传递到了雒城。
刘琦随即开始整备军队,准备在刘璋迁移的时候,对其部进行最后一击!
这一仗过后,益州就等于是彻底的平定了。
到时候,他就是横跨荆、益两州之地的天下第一诸侯!
就算是袁绍,刘琦也自信自己的实力在他之上!
两日后,江州的蔡觅,蔡琰,杜嫣等人抵达了雒城。
几名女子虽在江州的后方,但却一直惦记着刘琦,只是因为前方的战事颇紧,她们虽有心和刘琦相见,却也不好前来打扰。
直到如今大事得定,她们方才敢前来。
见了几位夫人风尘仆仆的入蜀与自己相会,刘琦的心要多暖有多暖。
特别是杜嫣还抱着他的小刘颖一同前来,更是让刘琦感动。
此刻,小刘颖正躺在母亲的怀中,嗦着手指头沉沉的睡着……
刘琦笑呵呵地走了过去,想伸手摸一摸女儿的小脸蛋,但却被蔡觅伸手拦住了。
“孩子正睡觉呢,你把她碰醒了怎么办?”蔡觅不满地对刘琦道。
刘琦闻言一愣,接着恍然地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
说罢,他看向杜嫣,低声道:“灵伊,今晚我去你房间,咱俩一起照顾孩子。”
杜嫣笑盈盈地点头答应了。
蔡觅轻叹口气,幽怨道:“还是有孩子的好,像我这种生不出来的,怕是一辈子都得看你们的脸色行事了。”
杜嫣闻言,不由脸色一红,忙道:“姐姐休胡说,哪有的事。”
“她这个人,就是刀子嘴。”刘琦笑呵呵地一拍蔡觅的肚子:“还没动静呢?”
“你这当爹的也不卖力呀,它如何能有动静?”蔡觅颇为不满的挑刘琦毛病。
刘琦心中深感委屈。
说实话,在这四个女人之中,刘琦卖力最多的,就是这位阿姐了。
怎奈她腹上的那块田实在是不争气,你能拿她怎么办?
“阿姐,嫣儿,昭姬,姝儿,这雒城地势险要奇观甚多,赶上我这几日将琐事都忙的差不多了,不妨陪你们在周遭走走,一边踏青一边观山水怡情,如何?”刘琦提议道。
刘琦的这个建议,自然是得到了几名女子的赞成。
当下,他安排四名女子先回府中休息,刘琦自己则是先返回县署,将最后所剩的一些军务处置一下。
四女来到了刘琦在雒城的府宅休息。
还未安歇一个时辰,便有守宅的荆武卒进院来拜见主母蔡觅。
“禀夫人,江州都尉前来拜见夫人!”
“江州都尉?”蔡觅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那荆武卒:“哪个是江州都尉?”
“张绣!张都尉刚刚得蒙君侯拜为江州都尉。”
“张绣……”蔡觅一时间没想起来,认真地琢磨了一会方才想了起来:“是那个西凉军的降将?”
“正是。”
“他来见我干甚?我与他又不熟?不见。”
那荆武卒闻言出去了。
但不多时,他又折返了回来。
“张绣说了,夫人今日若是不见他,他便坐死在府邸外面。”
蔡觅:“……”
第六百六十七章 我婶娘呢?
刘琦今天去县署,与贾诩,徐庶,满宠,刘晔,张松等人,商讨了一些关于治蜀的计划。
在汉朝,北方的经济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虽然刘琦即将横款两州,成为荆州和益州的领导者,地域广大,但跟北方的诸侯相比,特别是袁绍这一类的河北霸主,依旧是有着不少的差距。
蜀中地域广大,一州之地,可顶得上北方的三州之地,但这广大的地域,却有一半以上都是险山密林,属于没有开发过的地域。
因此,如何把蜀中的资源用好,并将其开垦为南方的经济重州,是刘琦眼下一个重要的课题。
益州虽然有一半以上的地域未曾开发,但是在其已开发的地域中,也有之得天独厚的优势。
自秦代李冰父子修建都江堰以来,成都平原就因为溢水的灌溉,而成为了‘天府之国’。
土地肥美,有江水沃野,山林竹木,桑梓接连。
针对益州的优势与劣势,刘琦大概定下了几个充实益州经济的发展战略。
一是重视修补加固都江堰。
都江堰是益州的命脉,也是能使成都成为长江流域重要粮仓的关键,针对益州的种植,只需要维持开垦,建造梯田,同时并注意巩固都江堰的维护……主要不出现巨大的天灾人祸,粮食产量是绝对够用的。
第二便是注重开采益州的资源。
别的不说,单是后世定定大名的攀枝花铁矿,就足矣成为整个汉朝的铁矿供应中心。
当然这个,时代的开采技术有限,攀枝花铁矿床大部分藏于以辉长岩为主体的岩体大岩墙中。
但就算是不能深入开垦,只是开垦矿床上浮于表面的金属,在这个时代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更不要说巴蜀之地还有卮、姜、丹沙、石、竹、木,以及大量的井盐资源。
只要牢牢地把持住盐铁的集权性官营,刘琦自信就可以在资源的竞争上完全可以和北方的诸侯们一较短长。
第三就是纺织业,也就是蜀锦。
这是益州特有的技术,在这个时代,说起蜀锦,大汉十三州无人敢不为之动心。
但是眼下益州的纺织业,还是以民间生产为主,如果想要利用蜀锦,大批量的换取北方的资源,刘琦认为还是以需要将蜀锦的生产包括销售尽量国有化。
毕竟,历史上的诸葛亮曾说过一句针对蜀汉后期发展的话:“今民贫国虚,决敌之资唯仰锦耳。”
第四就是对南中地区的开发。
南中地区,也就是云贵高原一带,在东汉末年被称之为西南夷,虽地域广大,但对于中原人来讲,就是不毛之地,基本就是未经开发的地域。
但是,越是没有开发的地方,潜在的可塑性就越大。
那里的蛮夷可以用之为兵源,而云贵之地的铜矿又相对充足,而且南中的地域广大,可以施行屯田和修建水利的工程,这对于益州的开发和积累非常重要。
益州,在很多中原人眼中是偏狭的蛮荒之地,但在刘琦眼中,却是一块可以深挖的巨大瑰宝,甚至比荆州都要丰富。
当然,若是要将益州整个的深挖开垦,势必就要与当地的豪强大族处理好关系,因为想要深挖益州,必然是要用他们作为主体,这是和治理荆州不一样的地方,刚刚入驻荆州时,其需要重新规整的可塑性并没有益州这么巨大。
因而,身为益州大族代表的张松,便是刘琦今日主要的攻略要点。
他需要张松替他向各族阐明,自己与大家伙共同开发益州的诚意。
诚然,刘琦以及一众大族对南中的荒蛮之地进行发开,其性质的根本是有掠夺性质的,但这也属于是一种历史的必然进程,无法改变。
因为在对荒蛮之地开发掠夺的同时,优秀的灌溉、种植、织布技术等等,也会随之而来的被传入这些地域,经过数百年以上的演化,促进改地区的融合与发展。
与在场的一众文士几番磋商,在确定了今后关于益州的发展战略方针之后,刘琦方才意犹未尽的返回了自己的居所。
而与他同行的,还有贾诩。
“这次能打下雒城,全仰仗文和先生了,先生果然是神机妙算,不但能看透任岐的想法,还能摸清楚他们的路数,从而设局引贾龙和任岐入瓮,不愧为大才。”
贾诩立下了大功,但却没有任何得意之色,且并不居功自傲。
他只是很谦虚地大气:“雒城一战,皆赖诸位将军拼死搏杀血战,与贾某并无相干。”
刘琦淡淡一笑,并没有反驳他,因为他知道贾诩的脾气。
就是这么一个不居功自傲的人。
“文和先生这一次立下大功,不知道想让刘某赏你什么?”
“贾某不要任何赏赐。”
“那职务呢?贾先生想要刘某委任你何职?”
贾诩认真地道:“贾某从北地飘零而来,不需任何高位彰显自身功绩,贾某愿一生为君侯麾下之门客。”
刘琦心中暗道贾诩聪明,他已经是年过五旬了,哪怕就是平均寿命极长的后世,这个年纪的男人大部分也开始细思急流勇退了,更何况是东汉末年?
如今贾诩的三个儿子已经被自己的安排明白了,以贾诩的角度来说,他不需要在刘琦这里争任何官职,如此反倒是被刘琦见疑。
他所要做的,就是如何提刘琦处理一桩桩一件件的难事。
今夜,刘琦之所以要请贾诩一同过府,也是想针对平定益州后的事情向他请教一下。
刘琦的辎车停在了宅院门前,他和贾诩方才下车,便听一个急切地声音冲着他喊道:“君侯救我!”
刘琦顺着声音看其,却发现张绣坐在地上,旁边围绕着一数名荆武卒,让他一动也不能动。
跟在刘琦后面的贾诩,一看张绣是这般姿态,先是一愣,接着略显沧桑的老脸上露出了颇为恼怒的神情。
跟张绣说过多少次了,若是想活的长久,就不要恣意妄为,可他就是不听!
刘琦走到张绣身边,挥挥手让荆武卒散去,问张绣道:“你坐在这里作甚?”
张绣委屈言道:“回君侯话,是……是他们,不让我走!”
“哦?”刘琦挑了挑眉,看向旁边的荆武卒。
为首的荆武卒护卫上前,对刘琦拱手道:“君侯,此乃是夫人吩咐的。”
“夫人?”
那荆武卒将刘琦请到一边,小声的将蔡觅对他们的吩咐与刘琦说了一遍。
刘琦闻言恍然而悟,接着他……笑了。
他走回到张绣身边,道:“张少将军,我那贤妻一向性直,平日里容不得旁人给她半句恶言,便是刘某人见了她,也得礼让三分……对了,你来找我那贤妻,不知有何要事?”
张绣深吸口气,道:“君侯,实不相瞒……其实、其实是我婶娘眼下就在夫人的身边。”
“你婶娘?”刘琦露出了疑惑不解之色。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贾诩走到了刘琦的身后,对他道:“君侯,少将军所言的,乃是张中郎将的遗孀邹氏。”
说罢,贾诩便大概将他所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
“当时宛城情况危急,牛中郎将身亡,邹夫人走投无路,又恐为吕布所累故而转投于贵军黄忠处,而黄忠为避嫌,就将邹氏交于蔡夫人看管。”
刘琦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刘琦恍然地点了点头,突然看向张绣:“你来此找你婶娘?”
“是!”
“找她何事?”
张绣顿了顿,道:“特来接我婶娘回去。”
刘琦闻言不由啼笑皆非:“你叔叔都没了,你还要接你婶娘作甚?”
张绣闻言一下子哑然了。
他犹豫半晌后,方道:“叔叔死了,张某如今只有婶娘一个亲人,故想接其归来,以表孝心。”
“孝心?”刘琦皱眉看向张绣:“你婶娘多大了?”
贾诩在一旁道:“听闻夫人闭嘴三旬。”
刘琦嗤笑一声:“不足三十,用你表什么孝心?把你那些无用的想法收起来,该做什么作什么去!”
说罢,便见刘琦看向旁边的荆武卒道:“送张将军回去。”
张绣很明显有些不甘心,但面对已经有些发怒的刘琦,张绣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告退。
当此时节,贾诩也不方便和刘琦入府了,只能告辞。
他和张绣一同离开,待离开了刘琦的宅邸不远,方听贾诩道:“少将军,老夫曾不止一次的跟你说,在荆州军中和在凉州军时不一样,你若是不能好好管住你这张扬的个性,怕是难得善终,昔日曾为同僚,老夫希望你好自为之……告辞。”
第六百六十六章 蔡觅的姐妹
蔡觅此刻心中非常生气。
她平日里在家也算是温柔贤淑,善解人意……但这温柔贤淑却是分跟谁!
对刘琦,她这个当姐姐兼正妻的,自然是要百般呵护刘琦,宠溺刘琦,并用尽自己所有的手段去辅助他,保护他。
但对待外人,她可没有那么多的好脾气。
在整个蔡家,谁人不知道蔡氏的泼辣?
当年,他好歹也是二十四岁的大黄花,岂能是普通人可比的?那么大的女人长相还美,嫁不出去肯定是有她原因的!
一听张绣这个刚刚归顺刘琦的降将居然敢要挟自己,蔡觅当时就火了。
她俏眉一条,嘴角挂起了一丝妩媚却又冰冷的笑容。
“他要坐死在府外,那就让他坐死在那吧……你们几个,派人将他看住,别让他走了,就让他在府门口坐着,饿了给他拿吃的,渴了给他拿水喝,想怎么样都行,就是别让他离开了,让他坐死在那……等一会少郎君从县署回来,我倒是要看看他如何跟少郎君解释!”
那荆武卒立刻拱手道:“诺。”
那荆武卒走后,蔡氏犹豫了一下,随即呼道:“来人啊。”
“在。”
“去将邹氏唤来。”
“诺。”
少时,邹氏便在两名侍女的引导下,缓缓来到了蔡觅的面前。
“见过夫人。”邹氏向蔡氏盈盈下拜道。
“无需如此。”蔡觅伸手扶起了她,然后拍了拍旁边的坐榻,道:“请坐吧。”
邹氏见状有些犹豫,低声道:“民妇如何敢与夫人并坐?”
蔡觅笑道:“无需客气,让你坐便坐吧,你和那些侍婢下人又不一样……对了,我今年二十有八,却还不知是该问你叫一声姐姐,还是妹妹。”
邹氏轻轻额首,道:“妾身小夫人一岁。”
“好,那我今后便以妹妹相称了。”蔡觅笑着拉她坐在身边,叹道:“实话实说,自打妹子来了襄阳,我身边终于有了一个能与我说上话的了,说实话……昭姬、灵伊、任姝他们三个与我的岁数差了太多,最少的也小我八岁不止,平日里大家虽彼此互敬,但说实话,终归是差着岁数,彼此之间也没甚太多好聊的,府中的侍婢大多也都是十几岁的女孩,我这身边就少一个年龄相仿的姐妹……”
说到这,蔡觅笑呵呵地牵起了邹氏的手,道:“其实这段时间,你一直跟着我,姐姐发现你这个人,好说话,心地也善,还没什么脾气,虽是凉州边陲出身,但颇知礼仪……不知为什么,姐姐一看见你,就觉得甚是亲切。”
邹氏闻言,心中不由暖暖的。
论及弓马刀枪,她与中原的女子相比,高出了太多,但若是论及诗书礼仪,揣测人心的事,与蔡觅这样大族出身的女子相交,邹氏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姐姐如此待我,小妹今后跟定姐姐了。”说到这的时候,邹氏的一双媚眼中,竟不知不觉有些湿润,泪雾浮上了她的眼帘,雾蒙蒙的。
蔡觅拿出随身的巾帕,给她擦拭眼泪,突然道:“对了妹子,你那个侄儿张绣,目下正在府外等候,今日他来此地,说什么都要见我一面,我与他并无多深的交集,他今日来此见我……我思来想去的,恐怕还是冲你来的。”
“他?”邹氏听到这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几分厌恶之情:“张济都死了,他还来作甚?他们张家的人,为何就是不肯放过我?”
蔡觅听邹氏话中有话,不由有些好奇。
“妹妹为何这般说?”
邹氏咬紧了嘴唇,半晌后方才叹息道:“夫人对我如此恩义,妾身便也不瞒姐姐了,其实小妹的家族在凉州,虽非望族,却也是豪族出身,只是小妹家中族人身上有羌族血统,族人与羌族多有关系,因而在乡里,一直为汉族豪强所鄙忌,且肆意欺压……他张家,便是常年欺辱小妹乡族,甚至有灭小妹族人之意,严君不得已,只得将小妹送于那张济为后妻,方能保住本族不灭。”
蔡觅闻言恍然而悟。
看来,这邹氏在张济那里,似乎过的并不怎么好。
不过说她身上有羌族血统……这点应该是真的,因为蔡觅仔细打量邹氏,发现她的鼻梁非常高,颧骨也高,脸型瘦削,眼眸和普通的汉人相比,也多了几分妖娆之气,多了些异域风情。
邹氏继续道:“至于这张绣,虽然年轻,但我心中知晓他打的什么主意……他一定是想问姐姐你将我要回去。”
蔡觅不解地道:“张绣要你回去作甚?”
邹氏闻言一下子沉默了,似乎显得有些难以启齿。
半晌后,方才听她轻声开口道:“凉州之地不比中土,羌人部落行事也与中土礼仪之邦不同……在凉州,有些望族豪门在暗地里子纳父妾,并不会落人口舌以柄。”
邹氏这话说的虽然隐晦,但蔡觅听了心中着实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话里话外的,怕是张绣那十几岁的小子,早就惦记上他叔叔的后妻了!
“这个没人性的东西!”蔡觅重重地一拍院中的长案,却把自己的手都拍的生疼。
“夫人,妾身请求你,不要让张绣接我走,妾身不想再受他张家的钳制了。”
蔡觅使劲地点头道:“妹妹放心,有我在一日,便不会让这小畜生得逞。”
邹氏无奈道:“倒也是怪不得他,只是凉州之地,民风彪悍,羌民和汉民混杂,很多人不归王化,行事不守礼节……”
蔡觅气道:“妹子你心肠太好,对待这种不知廉耻的小畜生,咱不必给他面子,我今日便晾他在府外,让他好好知道知道什么才是中土的尊卑礼仪。”
……
张绣今日携带着礼品,前来拜见刘夫人,不曾想,刘夫人没见到,反倒是让她给憋了一肚子闷气。
张绣本来是抱着好意来的,想送些礼品给蔡觅,让她将邹氏给送回来。
哪曾想,蔡氏连见都不见他。
张绣见蔡氏不见他,心中郁闷,他年轻气盛,原先哪曾受过这个?当下便当着荆武卒的面,说了蔡觅不见他,他就坐死在府外的狠话。
哪曾想,论狠蔡觅比他狠多了。
她直接让张绣就地在府外蹲着,还让荆武卒前去看住他,想走他都走不了。
张绣着实气的不行,但却又偏偏没有办法,只能是坐在地上如同牛一样的喘着粗气。
直到快要日落西山,刘琦方才从县署返回自己的府邸。
张绣见刘琦终于出现,忍耐不住心中的委屈,急忙上前对刘琦道:“君侯,还请替末将做主啊!”
第六百六十八章 内外震慑
若是换成别人,别说让贾诩告诫他,便是想让贾诩跟他多说一句话,这老头都懒得说。
常言道达则接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可贾诩这种人是不论穷还是富,都只会独善其身。
这是天性。
但对张绣,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自己的天性,不断的去提醒张绣,这是因为他心中对于牛辅和张济两人始终有那么一份愧疚,觉得自己对不住他们。
张绣还年轻,现还是不足双十的年纪,再加上又是凉州出身,自幼凶狠好斗,又常与羌人为伍。
这样的人,办事和中原人不一样,根本就不经大脑。
有时候他们觉得不怎么理亏的事情,但在刘琦这种士族出身的人来看,心中一定是非常的反感。
特别是中原人对凉州人的印象,本来就极其不好,他们视凉州人与匈胡几乎无异。
再说了,张绣心中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贾诩心里跟明镜似的!
西凉人常年与羌胡混居,特别是这些行军之人,他们很多习惯都与羌胡一样,比如子承父妾,这种在中原人看来,极度有违纲常伦理的事,他们都做!只是做的比较隐秘而已。
张绣那点花花肠子,贾诩心中门清的很。
论美貌,邹氏可以说是贾诩见过的女人中,最漂亮的一个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整个南阳郡的西凉军中,上至牛辅,下至见过邹氏的普通军卒,哪一个心中对这个风韵无双,美艳绝伦的妇人没有想法?怕是都有!
便是他贾诩,对邹氏心中也有想法,这是实话……更勿说张绣这个血气方刚的小儿娃。
不过与其他男人不同的是,贾诩能忍,能憋。
他心中明白,像是邹氏这种妩媚妖娆到祸国殃民的妇人,非得是天下枭雄方有能力收纳,换成别人随意收了,早晚凉凉。
张绣听了贾诩的话,不由脸色肿胀的通红,他急道:“文和先生,我如今已经是荆州之将,且攻下雒城刚立大功,君侯许诺我江州都尉一职,有开府之权……如今我已是安定下来了,且也算是镇守一方,为何不能婶娘回府以尽孝心?难道这也有错么?”
贾诩摇了摇头,道:“你没错,只是你的方式有错,邹氏在蔡夫人那里,此事君侯尚还不知,你不先禀明君侯,就擅自来向夫人要人?还对夫人府中侍卫出言不逊,你觉得你做得对?”
“这个……”张绣闻言不由语塞:“我也是一时情急,故而才出言莽撞的。”
贾诩摇了摇头:“少将军,老夫了解你,你不是一时情急,凉州出身的人,本就都是暴脾气,老夫心里懂……但这里不是凉州,你这处事方式今后还需改改才是……至于你的那位婶娘……”
说到这,贾诩轻轻一笑:“你当老夫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么?什么尽孝……怕是君侯见了邹夫人,就会知道你的真实心思的,所以啊,有些事别太冲动,该沉稳时沉稳些,你如今就算是你当了江州都尉,但能当多久,还是君侯说了算的……”
说罢,贾诩向着张绣拱了拱手,告辞离去。
张绣望着贾诩的背影,呆愣了良久之后,突然一转头,冲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老东西,要脸不要,这刚多长时间,就彻底成了姓刘的人了!我叔父和牛将军对你的好,全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算什么东西……呸!”
……
刘琦在府宅门口将张绣撵走之后,随即进了自己的院落。
他来到书房,然后派人召蔡觅前来。
少时,便见蔡觅一脸笑盈盈地来到了刘琦面前,冲着他盈盈施礼。
“少郎君回来的好晚,让妾身好等。”
“阿姐,你今日僭越了。”刘琦用手轻轻地敲打着桌案,瞪眼看着她,语气严厉。
蔡觅闻言一愣,不明所以地道:“少郎君说的是?”
刘琦认真地道:“张绣今日拜府而不得见,出言无状,极不应该,但你只需将此事告知于我,我自会惩处于他……他是我军中的战将,而非咱们府宅的家奴,你让人将他困在门口,不容其离去,算什么?让旁人看到又该如何作想?你是以什么身份来下这个命令的?”
说到这的时候,刘琦手中一直在把玩的那个精致的茶盏,突然被他一用力,‘啪’的一声重重捏碎了。
“阿姐,今天这件事,我很不高兴,也很不满意……对张绣如是,对你亦如是。”
蔡觅的心中骤然一紧。
她在瞬息之间,就想明白了,她在不经意间似是触碰到了刘琦的底线。
蔡觅是聪慧之人,刘琦对她用什么样的态度,说什么样的话,话里话外的弦音代表着什么,她很快就能想的明白。
在蔡觅心中,天重要地重要也没刘琦重要,既然自己的举动有所不妥,那自然就得改。
便见蔡觅双手举过眉,双膝跪地,向刘琦行大礼道:“夫君,妾身知错,今后妾身只会安心处置府宅内的事,出来刘家的府宅,外面的人,外面的事,妾身一律不会过问,也绝不插手。”
听了蔡觅郑重其事的保证,刘琦的脸色方才有所缓和。
目下这个阶段,权力一定要尽量的集中,不能轻易散去。
便是自家的夫人,也绝不能迁就。
他可不想在乱世中,既要面对袁绍,曹操之雄,同时还要小心翼翼地提防家中的内室和外戚。
有苗头,就得扼杀……不过蔡觅就是这点好,对刘琦是真心真意,只要是犯了错,稍加提醒,她便会立刻记住。
但该点拨的时候,还要点拨。
历史上的袁绍和刘表,就是最好的惊醒。
“好了,起来吧,我只是随意跟你发发牢骚,阿姐心里记得就好,以后不要再犯……毕竟这荆州的家业愈发大了,有些事外面的人都看着呢。”
蔡觅走到刘琦身边,为他捏着肩膀道:“少郎君放心,妾身记住了该怎么做了。”
“对了阿姐,我今天听张绣说,他之所以堵在门口,是想要回他的那个婶子,也就是张济的遗孀?”
蔡觅轻轻点头道:“正是。”
“既然是他们张家的人,那还送给他们便是,阿姐你何必非要扣着人?”
蔡觅一边给刘琦捏肩膀,一边叹息道:“少郎君不知,实际上,是我那邹家妹子,自己不想回去,妾身也不过是想做个顺水人情而已。”
说罢,便见蔡觅大致将事情给刘琦复述了一遍。
刘琦听后,心下恍然。
难怪啊难怪,看不出张绣年纪轻轻,贼胆倒是还不小,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居然就开始惦记起他婶子了。
小小年纪,你喜欢点同龄女人不好么?非要那么成熟的御姐妇人干嘛?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资格批评他。
历史上的曹操第一次攻打宛城的时候,张绣率兵投降,但后来因为曹操迎娶了张济的遗孀,便使张绣怀恨在心,偷袭曹操,不但杀了曹操的儿子曹昂和曹安民,还弄死了大将典韦。
但在这个时代,女人丈夫死后,改嫁是很正常的事情,曹操娶了张济的遗孀,按照道理来说,不但不是侮辱张绣,反而算是给他脸了。试想邹氏进了曹府,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张绣跟曹操就多少沾了些亲,这对于一个刚刚投降的降将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安全保障!
可张绣却因为这件事跟曹操闹掰了。
这条历史讯息,刘琦一直觉得是假的,或者说张绣反叛曹操,根本就不是因为邹氏,而是因为他本身就想反,只是拿邹氏当个借口,毕竟这件事怎么看张绣都不吃亏。
牺牲一个女人,当成近身的跳板,怎么想怎么赚。
除非这个女人,已经被张绣当成是自己的女人了……
如此说来,曹操根本就不是给张济戴了绿帽子,而是给张绣戴绿帽子了。
想到这,刘琦不由哈哈大笑。
自己的脑洞还真是挺大的。
蔡觅见状奇道:“少郎君为何发笑?”
“没事……阿姐,你去将这位刚刚认下的姐妹,给我引荐一下,让我也领略一下她的风采。”
第六百六十九章 高个子姐姐
刘琦吩咐完之后,身后给他按摩捏肩的蔡觅却好半天没有动弹。
刘琦扭过头去看她,却见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过那笑容却是善意的。
刘琦轻轻地一扬眉:“怎么了?”
蔡觅停止了揉捏,然后挨着刘琦的身边坐下,用手轻轻地点着他的胸口道:“你啊,有了我,有了昭姬,任姝,灵伊,除去我这个年纪大的不说,那三个妹妹哪一个不是沉鱼落雁之容,天下一等一的美女,你如何还不知足?连我这个刚找来的深闺姐妹也不放过?”
刘琦眯起了眼睛:“阿姐,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只是说要见见你得这位姐妹,又没说要把她怎样?再说了,她都是快奔三旬的女人了,我还能对他有什么兴趣不成?”
好吧,其实说实话,刘琦打内心深处还是对邹氏挺有兴趣的,毕竟是历史上著名的祸水,说没兴趣是假的。
但他明面上不能承认,他不想让别人以为他是个色胚。
“我只是例行公事而已,毕竟是张氏中人,又被张绣这般看重,我见一见她本人,不过分吧?”
蔡觅笑眯眯地用手刮了刮刘琦的下巴,道:“自然是不过分的,这荆州益州谁人最大?自然是咱们的少郎君最大,别说少郎君相见她,便是用她暖榻,谁又能说出个什么来?”
刘琦轻咳了一声,心中暗道:
“看看,这哪里是一个当闺蜜和当妻子的人该说出的话……不过我就是欣赏我家大姐的这一点——懂事儿。”
蔡觅笑呵呵的站起身出去了,少时,便引着邹氏来到了刘琦的书房。
刘琦抬头看去,一下子就明白张济,牛辅,张绣,曹操,吕布这些人对这个女人志在必得的原因了。
不错,相比于蔡琰,任姝等青春正盛的女人来说,邹氏的年纪确实是大了不少。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十八九岁的女子永远也无法企及的东西。
她的年龄和蔡觅差不多大,但和蔡觅站在一起,多少还是有些不同。
蔡觅身上更多的是一种妩媚和妖娆,但这个邹氏,则是偏向刘琦概念中的御姐范,然后还多少沾一些熟/妇的感觉。
身材高挑,已经和刘琦一般高了,山峦极高耸,即使是这个距离刘琦也能感觉的出来……最重要的,是她多少还有一些区别中原人的血统。
按照蔡觅所言,她应该是有些羌族的血统,而西北羌人给她的则是有些异色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和颧骨,再加上大概一米七六、七七以上的身高和那双大长腿……
好吧,多少明白一些张绣执意要接婶娘回去的原因了。
“妾身邹氏,拜见将军。”邹氏盈盈施礼,向刘琦问安。
“夫人请起,不必多礼。”刘琦伸手对着邹氏轻轻地挥了挥,道:“你的事情,刘某人已经大概听说了,其实按道理来说,刘某人已经纳降了宛城西凉军一众,而夫人身为张济遗孀,理当送回张绣处……”
话还未等说完,便见邹氏急忙跪下,哀求道:“妾身不想回张绣那边,只要君侯肯收留妾身,妾身愿做牛做马,报答君侯和夫人。”
刘琦心下暗自叹息。
也不知道张济和张绣他家对这高个子小姐姐做了什么,竟然把她逼到宁愿在自己家做牛做马,也不回张家去。
看来,西凉军中的男人,都挺不是人的。
“夫人不必多礼。”刘琦笑着冲她挥了挥手,道:“做牛做马的……谈不上,毕竟,贱内对夫人还是比较亲近的……这样吧,邹夫人若是不弃,就留在府中,给我夫人做个陪伴,毕竟人都是需要有个伴的,是吧?”
邹氏见刘琦肯留下自己,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
说实话,蔡觅对邹氏确实相当的不错,真就是把他当成了亲姐妹一样的对待,这段时间有什么知心话都会跟邹氏说,而且有些好穿的好看的衣服饰物,也会惦记着她。
相比之下,在刘府的生活比起她原先跟随西凉军那些野蛮的日子,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多谢将军,妾身、妾身真是无以为报……”
蔡觅在一旁将她扶了起来,笑道:“妹妹不必这般客气,我夫君威震一方,乃是一言九鼎之人,信义最著,你今后有什么委屈,只管跟他说便是了。”
邹氏一个劲地点头:“谢将军,谢夫人。”
一番感谢之后,邹氏离开了刘琦的书房,只剩下蔡觅在房间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如何?”
“什么如何?”
“我这位邹妹妹啊,可谓是姿色不凡吧?光是这身段,便非一般人,她还习武呢。”
刘琦淡淡一笑,道:“确实不俗。”
“少郎君可有动心么?”蔡觅笑着坐到了他的身边,用一根葱细的手指点着他的心口问道。
刘琦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但凡是男人,怕是没有不动心的吧?
不得不承认,邹氏确实是天下难寻的尤物。
“既是动心了,不妨考虑考虑……?”
“回头再说吧,等我打下了绵竹,生擒了刘璋之后,再议这些,眼下还是正事要紧。”
蔡觅听明白了,掩嘴咯咯偷笑。
再说的意思,就是这事要往后放,眼下少郎君要办正经事……但往后放的意思,是这事还是要办的。
却也难怪,这个天底下,哪个男人在邹氏的面前又会不心动呢?
当天晚上,刘琦就寝于杜嫣的房间,和她一同照看下刘颖。
刘颖睡着后,奶娘将孩子抱出房间,随后刘琦便和杜嫣行事。
说来也怪,这一夜的刘琦格外生猛,让杜嫣第二天整整一上午没起来床。
……
三日之后,卫士署的卫士带回了情报,言刘璋在绵竹整备兵马和辎重,似有离开绵竹之意。
果然,张松的谏言没错,刘璋果然是要去成都避难了。
虽然刘琦觉得,刘璋逃到哪里去都不会妨碍他一统益州,但自己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与其让他跑到成都在收拾他,还不如乘着现在将其一网打尽。
知道刘璋准备逃离绵竹,荆州军的将领们纷纷来向刘琦请命出站。
张任,严颜,徐荣等人,都请命出兵攻打绵竹。
但刘琦没有立刻出兵。
所谓“半渡而击”,便是敌军在过江行水走到一半的时候,再进行突袭,可事半功倍。
这种用法也比较适合现在。
刘琦若是现在去打,只怕会引起刘璋的警觉,若是刘璋因此而终止迁移之策,回头刘琦再攻打绵竹恐还会废一些力气。
虽然绵竹一定会荆州军攻下来,但对刘琦来说完全没必要。
反倒是不如仔细的摸清刘璋离开绵竹的时机,再半路上对他进行攻击。
没有城池作为掩体,以荆州军的实力来说,拿下刘璋只是旦夕之事。
但是这个时机一定要拿捏好,虽然绵竹距离成都有二百多里,但刘琦所在的雒城距离绵竹也有百里之地,而为了防止刘璋怀疑自己的用意,他的兵马需要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守在雒城不动。
所以,这就需要执掌卫士署的张允和徐庶,给自己探听准确的情报了。
卫士署是刘琦重资打?的情报机构,它的作用就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张允和徐庶果然没有辜负刘琦的期待,他们确确实实的打听到了刘璋将在七月的最后一天,迁往成都。
荆州军开始摩拳擦掌,准备打这收复益州的最后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