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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臊眉耷目     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txt下载     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六十二章 王允吕布,思自立门户

    李儒看见王允从吕布的身后闪了出来,顿时变的脸色煞白。

    他乃是智谋聪慧之士,看见王允出现,顷刻间就能想明白了怎么回事。

    王允身为朝廷中的司徒,是前番在长安城鼓动天子和诸位朝臣弃城而走的主要人物……他既然能够现在串通吕布,那就说明这两人的勾结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定然是早有预谋。

    那眼下这般局势,该怎么办?何解?

    李儒脑袋上的汗顺着脸颊开始向下流淌。

    凭心而论他对董卓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忠贞,也不想为了董卓而死,他当初投效董卓,也不过是为了一时之富贵而已……说白了他就是个投机商。

    《三国演义》中把李儒说成了董卓的女婿,但事实上李儒跟董卓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是在董卓入京之后才投靠他的,在此之前,左冯翊出身的李儒是雒阳太学的五经博士,后来又成为了弘农王刘协的郎中令,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经学子弟出身。

    而且能够担当博士的人,非得是通晓古今、熟读经史的人才能担当不可,更重要的,还得是今文派的人,毕竟那可是天下最高学府太学的教授,负责传经给天下最优秀的太学生的人物,必须要慎重择选。

    这也是董卓重用李儒的一个重要原因,毕竟能是‘大汉朝唯一一所985高校’的骨干,能来投奔董卓,实在是他老董家烧了高香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说明李儒投靠董卓属于投机,三年的短暂主从,注定他不可能是那种真心为董卓效死力的。

    “司徒饶命,李某知罪了!”在王允出现的一瞬间,李儒的大脑便飞速运转,最后做出了向他求饶,也是最正确的决定。

    王允走到李儒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好一会,长长地叹了口气。

    然后老王突然出手,一巴掌扇到了李儒的脸上。

    这一耳光的力道极大,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抽的李儒晕头转向,半晌都没反应过劲来。

    “李文优,你也是饱学之士,经门之后,你李家一门在左冯翊也算是今学派的名门了,可你呢?不思报国,好好的五经博士不当,郎中令也不做,偏偏要给董卓那样的武夫当刽子手,逼死弘农王!如今太学被毁,学风不存,你李家一门的声望算是彻底的毁在你的手里了!”

    李儒咬了咬牙,道:“司徒,李某知道身负重罪,死则当然,只是我身为今文学子,却眼见古文学派大兴于世,子弟遍于朝野,至使经不成经,学不成学……似这般的学风,太学还存个什么世,莫如坏了。”

    “哼哼……”王允冷笑一声,突然抬手,又一巴掌扇在李儒另一侧的脸颊上,打的他嘴角流血。

    王允脸上则是露出了几分讥讽的表情。

    “李文优,你休要在老夫面前装什么愤世嫉俗,你以为用词托词就能掩盖你的罪行?我知晓你们这些太学博士皆乃今文学者,但如今民间郑学大兴,古今文通乃是时势,你我皆知……你休要拿此来说法来蒙骗老夫,老夫不吃你这一套……你贪慕荣华畏惧西凉兵势,懦夫就是懦夫!休要顾左右而言其他。”

    李儒适才借今古文之争的矛盾,希望能够浑水摸鱼,给自己的行为狡辩,可惜驴唇不对马嘴,骗不了王允。

    王允思路清晰,根本不可怜他。

    李儒随即还是放弃了。

    他‘噗通’一声,直接给王允跪下,长伏于地,哭泣道:“司徒,末吏错了,还请司徒饶我一命才是,李儒愿将功赎罪。”

    王允抬起一脚,将李儒踹了个蹡踉。

    “无耻之辈!”老头子狠狠的啐了一口:“老夫且留你一条狗命,从今天开始,你好好为老夫效力,如若不然,老夫定将你碎尸万段,决不轻饶。”

    李儒虽然是被王允揍的够呛,但能逃得一条性命,他也是心花怒放,急忙使劲地磕头,向王允表示感谢。

    吕布在一旁冷眼观瞧,也不言语。

    少时,待李儒被人带下去之后,吕布方问王允:“司徒,下一步应该如何?”

    王允沉声道:“刘伯瑜曾告知老夫,夺下郿坞之后,当立刻派人将董旻的首级,还有郿坞中的部分财货,派人送往董卓军前,只是此举乃为何意,老夫就不得而知了。”

    吕布听了,老大不乐意。

    董旻的人头也就算了,这郿坞中的财货,乃是自己缴获来的,凭什么还要给董卓送回去一些?

    就算是还的不多,却也没这个必要吧。

    吕布黑着脸道:“司徒,如何还要给董老贼送这送那,当务之急还是固守郿坞乃为上策。”

    王允心中也是认同吕布想法的,但刘琦设谋兴兵,对阵董卓,在王允看来其行是为了天子,他刘家父子算的上是忠臣表率。

    包括这次让吕布突袭郿坞,也是刘琦的策略,事实证明他的策略真是非常有效。

    如今刚一夺下郿坞,就不听他的了,是不是未免有些……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高顺突然道:“刘伯瑜使的……或许是一条毒计也说不定。”

    王允看向高顺。

    却听高顺道:“君侯,还记得相国的顽疾么?”

    “顽疾?”王允一听顿时精神一震:“老贼有病在身?”

    吕布和高顺随即将董卓最近几次在阵前犯病的情况大致向王允介绍了一番。

    “好,好……甚好,病由心生,果然是条好计,老贼此番殒命必矣……咱们或许去郿坞的仓廪中,选取些珍贵的物器给董卓送去!”

    当下,王允随即找了旁边的一名郿坞宫室中的侍者,问清楚放置贵重物品的地方。

    来到储存贵重物品的地方,开仓之后,吕布和王允皆当场愣住了。

    诺大的空地中分布好几个区域,当中摆放着贵重的器皿、青铜器、金箔诸物。

    鎏金马、前代印绶、帛画、青铜卡尺、玉制的六器六瑞等,各种稀世名品让人感觉目不暇接。

    而且这样的珍品仓廪,郿坞中还不只是一个。

    吕布和王允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各起波澜。

    吕布的心中是狂喜,而王允的心中则是气闷。

    不过他们二人此刻都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有了这些物资,就算是董卓覆灭,也不再需要其他的任何势力相助,包括刘琦在内。

    只要召回并州军的兵将,他们便足矣在长安自立门户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天下的格局(一)

    董卓军不顾病体,也顾不上陈仓了,眼下他的眼中只有郿坞,那个他精心打造,花费了全部心血的郿坞。

    其实以董卓的智慧和经验,他是不难看出眼下夺取郿坞实际上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郿坞再好,那也仅仅只是针对他董卓一人而言,就三辅的整个战略版图而言,此地的得失与否都不足矣影响大局,换成别人郿坞丢了就丢了,大不了破敌之后再重新夺取回来就是。

    但董卓不一样,郿坞是他毕生的心血,是他未来的依靠。

    郿坞是他儿时的梦想,他在那里倾注了太多的心血,包括他所有的金钱,资源,财货,米粮都储备在郿坞之中。

    这就好比一个六十余岁的老人,勤恳工作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盼到退休,但是突然之间,他辛苦一生所积攒的房屋、存款、甚至就连养老金的存折都变成别人的了。

    试想哪个老人能够受的住这样的打击?

    还特么冷静思考?

    不气死就算是他命大了。

    西凉军和并州军仓惶的撤退了,奔着郿坞的方向而撤。

    他们在陈仓城的门前留下了大量的尸体,铠甲,马匹和兵械。

    刘琦和诸豪联军获胜了,下面就是痛打落水狗的关键阶段。

    郿坞已经失了,如无意外,董卓不但会亲率兵将前去抢回郿坞,更重要的是,他肯定还会召集李傕,郭汜等人从长安撤兵,伙同他一起东西两面夹击。

    命根子都丢了的董卓,已经失去冷静了,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董卓本人已是不足为惧。

    ……

    “诸位,郿坞被吕布袭取,董卓前番在我陈仓又折却一阵,失了中郎将杨定,眼下已经是仓惶东逃,值此大好时机,正是一举击溃西凉贼众之时,不知哪位愿意率兵追击,以建功勋?”

    问这话的,是负责在前阵总督三军的庞德。

    庞德的话刚说完,便见马超、李堪、候选、白玛、程银、杨锋等一干人纷纷跳了出来,都扬言表示要率兵追击董卓。

    痛打落水狗的机会,这些人谁也不会放过。

    众人一个个都这般踊跃,马玄心中隐隐泛升起了一股不安之感……

    此番的胜利太大,也太过突然,未免将这些凉州人的信心弄的太过高昂激进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错,董卓是战败了一场大战,并折损了不算凉州将士,但并没有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元气未伤,其战力犹在。

    况且就算是他本人乱了,但那些凉州和并州的战将,此刻却并没有乱。

    马玄轻咳一声,刚要起身说些什么,无意间却看到了刘琦的目光。

    只见刘琦紧紧的盯着马玄,使劲地瞪着眼珠子,双眸中的涵义很深。

    他并动作很轻的冲着马玄摇了摇头。

    在一众凉州豪强和羌帅都嚷嚷着要去追击董卓的时候,刘琦想要传达给马玄的意思已经表达非常的清楚,那就是——不要多管闲事。

    马玄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有发出来,最后又小心翼翼地坐回了原坐。

    庞德见众人都要追击董卓,连前番根本没怎么出力,完全打酱油的马超也主动请战,信心更甚,他转头冲着刘琦拱手道:“府君,在座诸公皆要请战,不知府君意下如何?”

    刘琦微笑:“我荆州一众此番与杨定交锋,受损颇重,再难久战,这一次追击董卓的事,就交给在场的诸位了,我刘琦不参与,至于怎么调配人手,就全由都护负责便是。”

    庞德当即领命,便给凉州诸豪和羌帅们发布追击之令,并各自安排任务。

    众人于是纷纷领命前往,包括阎行亦是随军出征。

    一众人领命之后,便各自离去准备出争,刘琦则是招呼过许郸:“派人暗中通知阎行一下,不可过于深追,以免遭董卓伏击。”

    许郸领命而去。

    马玄站在一旁,犹豫地问刘琦道:“府君,董卓丢了郿坞,心神大乱,他又有顽疾在身,倒是不足为虑,可对方军中并非董卓一人,张辽等人尚在军中,其兵马实力犹存,让这些人就这么去追的话……”

    法正在一旁轻轻的用手肘怼了怼马玄,低声道:“跟你有什么关系么?是他们自己要去追的,莫要操心过甚。”

    马玄一时有些哑口无言。

    刘琦叹息道:“不是我坐视不理,而是我现在就是拦他们,他们建功心切,怕是也拦不住的,如今大事已定,我又何苦得罪他们?况且我们现在还有更加头疼的事需要处理。”

    马玄骤然间有所明悟:“府君指的,可是袁绍?”

    刘琦缓缓地点了点头,道:“伯常,立刻派遣使者,前往河东,面见袁绍,如我估计的不错,袁绍现在已经兴兵南下,直奔长安了。”

    马玄面色一紧,道:“袁绍的速度会如此之快?”

    “当然,不光是袁绍,还有曹操……袁本初和曹孟德,这两人各有千秋,又都是当世英杰,他们两人联手,恐无人是其对手,袁绍暗中迁兵与河东,是早就做好了打算,收渔翁之利,郿坞失守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马玄皱眉道:“只是我们派遣使者去找袁绍,是为何意?”

    “结盟,交好,并许诺愿让长安给他。”

    “让长安给他?”在场的荆州军诸将闻言都不乐意了。

    长安乃是当下的汉都,历史悠久俯视关中,得之可成霸业。

    黄忠为了守护长安,和西凉军几番血战,目下虽然未失,但也算是人困马乏,凭什么他袁绍一来关中,就要让长安给他?

    典韦大步出班,道:“府君未免太高估他袁绍了,袁绍去年虽然是大败公孙瓒威震天下,但我等荆楚之师如今也是屡胜西凉军,都是天下强军,凭什么他袁绍一来关中,就拱手让地给他?”

    刘琦闻言笑了:“典君不用着急,长安就是不然给他,我也没打算长居于此,以我们目下的兵力,根本不足矣吃下关中,长安早晚都是要弃的,而袁绍的基业在冀州,他也不可能分兵来固守长安,我将长安让给他,只是满足一下袁绍的虚荣心而已,袁绍这个人很精明,但甚重面子,我主动让长安给他,也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如此对于我们接下来的事就好处理多了。”

    刘琦的话云山雾绕,让典韦发懵。

    “接下来的事?接下来还有甚事?”

    刘琦微笑道:“接下来的事,最主要的,就是该如何划定这天下的格局。”

第四百六十四章 天下的格局(二)

    刘琦心中所谓的天下格局,典韦现在可是完全不明白的。

    他也没法弄明白。

    别说是典韦了,就算是甘宁,许郸,许沂,沙摩柯,严颜这些在场的人,也弄不清楚这天下的格局该如何划定。

    在大部分人的心中,汉朝政府这几年虽然是屡遭动荡,但由于惯性心理使然,大部分人依旧觉得自己是汉朝的人,受汉政府的管制。

    能够充分意识到各州各郡即将被划割成个人地盘的人,是有的,但绝不是大多数。

    而更少有人能够分析出这大汉十三州、一百多个郡,将会被如何划分。

    刘琦是穿越者,他多少能够预测出一些。

    虽然眼下的形势和历史上不一样了,但他依旧能够大致推断出天下的走向。

    袁绍和曹操,当下虽然是联合而来,但他们的目标实际上并不相同。

    曹操是想接天子走,袁绍是期盼着天子死于乱军之中。

    以刘琦现在的立场而言,这两点他坚决不能满足袁,曹二人。

    但天子刘琦也不想自己带走,毕竟自己那个老爹可不是挟天子的料,似此又该如何是好呢?

    王允和吕布,一个是太原王氏中人,并州望族门阀的老顽固,一个是边郡武夫,虽勇猛但无恩义,且眼界有限……天子若是能够由他们两人拥戴,远比交给曹操这样可怕的人去拥戴要安全的多。

    而且王、吕二人,一个没有兵权,一个没有士族名望,彼此之间都有欠缺,他们二人在一起虽然能够多少给予对方互补,但因为各自的立场,又绝对不会给予对方太多的支持,甚至可以说是互相牵制。

    刘琦估计他们两个人联合在一起拥戴天子,实力绝不会差,但也绝不会有多强。

    以吕布在并州军的威望,张辽和魏续两个人想要代替他执掌并州军,无异于难上加难。

    若是董卓这次真的死了,那凭借吕布的威望,想要召回并州军重新归于其麾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关键还是在西凉军身上。

    历史上,王允和吕布确实都曾经短暂的都拥戴过天子,但他们拥戴天子的时间实在是太过短暂。

    王允掌权之后,做出来一件如同蠢猪一般的事情,就是执意要清算西凉军的贼首。

    其实失去了董卓的李傕,郭汜等人已是失去了主心骨,若是采取怀柔政策,李傕等人绝不会轻易反攻,因为他们毕竟都是豪强出身,还达不到争霸天下的阶级层面,他们原先也没有这个意识。

    而且在这个时空中,贾诩目下随牛辅坐镇于宛城,怕是不能给李傕出主意反攻长安了。

    没有贾诩谏言,李傕等人未必敢轻举妄动。

    所以只要王允不犯中二病,刘琦估计想要安抚西凉军那些部曲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针对如何安置李傕,郭汜等西凉军诸军阀,刘琦已经想到了一个妥善的方案……他打算建议给王允和吕布——便是还都雒阳,以司隶为基础,俯瞰天下,将关中之地交给马腾、韩遂等凉州诸军阀、还有李傕、郭汜等凉州旧部去闹,而天子在雒阳则可以大义之名钳制凉州诸强。

    雒阳往北就是上党河内诸郡,以太原王氏的名义,和吕布的威名,想要从并州招募强兵,并不是难事。

    而且这也是刘琦用以钳制河北袁绍的一部明棋。

    至于山阳刘氏的未来,刘琦已经考虑好了,目下只需带着刘宠的强弩和兵卒返回汉中,然后屯田开垦,扼守关隘,发展经济,南下夺取西蜀,再攻克南中,全据云贵川!

    如此,刘琦就等于占据了后世的湖南、湖北全境、外加上河南省的南阳市一带,兼有甘肃省东南部,陕西省南部,以及四川重庆,贵州和云南诸地。

    届时,山阳刘氏就是真正的南天王。

    正如历史上诸葛亮为刘备所筹谋的,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则霸业可成。

    这个刘备在公元219年才达成的战略目标,刘琦决定要提前二十多年完成。

    但自古以南伐北,少有胜者,纵然山阳刘氏横跨荆、益,但大汉数百年来,主要的经济重心和人口重心,包括强兵强马都出自北方,当如何伐之?

    刘琦觉得,屯田养粮,发展经济和科技是一方面,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要在对外战略上,促使北方不能够一统。

    历史上的诸葛亮北伐,最大的阻力不是千里秦川,也不是蜀国羸弱,而是被曹魏统一的北方政权总体实力太强。

    诸葛亮每次一出汉中,面对的,是随时可以从全国各地调遣强兵前来支援的曹魏政府,虽然战场是关中和陇西诸郡,但冀、青、并、幽、兖、徐、荆等诸州郡,皆能够无休无止的调配物资支援中央战场,这个被统一的庞然大物的资源和实力,对于蜀汉政府来说,就是如同泰山压顶一般,让他们喘不过气。

    所以刘琦现在就开始谋划了。

    天子,吕布,王允的势力安置在司隶,而自己坐镇南阳郡,毗邻他们形成政治联盟,在关键时刻也可以辅助他们一把。

    而关中之地,就让李傕、马腾、韩遂、郭汜、段煨、李蒙、王方那些人去闹吧,让王允和吕布坐镇在雒阳钳制指挥他们,不让关中和凉州各郡形成统一,虎狼彼此相争互相撕咬最好。

    袁绍么……有刘焉和刘备,再加上已经转移到青州的公孙瓒,想要一同河北估计也比历史上难了许多。

    中原的曹操,刘琦在南阳郡可以亲自钳制他,况且他也与徐州的陶谦形成了联合。

    江东猛虎孙坚……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处置。

    淮南的袁术,根据他历史上的表现,应该不会成为大患。

    总之,不论如何,绝不会让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轻易的统一北方。

    只要北方的政权不统一,那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赢面就会愈大。

    “孝直,魏延和黄叙等人,目下在斜谷牵制李蒙和王方等部众,但我估计李、王二人也不能够被牵制多久了,眼下关中即将动荡,他们一定会驱兵向西去会和董卓的凉州部众,你亲自去一趟斜谷,会和魏延,督促他驱兵前往槐里,要在李傕等人赶赴之前,将董卓安置在那里的天子接走。”

    董卓没有将天子安置在郿坞,是因为郿坞属于他的个人领地,他早有叛汉之心,故而不想跟天子同居一城。

    刘琦要让魏延去抢天子,不是因为他想迎驾,而是他需要用小皇帝去跟王允谈条件。

    法正二话不说,直接道:“府君放心,末吏这便启程。”

    刘琦又道:“伯常,你火速安排使者,前往长安,让黄忠和荀攸尾随李、郭等人前往三辅,长安不用要了,留给袁绍,但我估计袁绍也不会要的。”

    “诺。”

    “严公,兴霸你们火速点齐兵马,随时等候调令,待时机成熟,三军便随我去突袭董卓军之后……我要亲手取下董卓的首级!”

    甘宁闻言奇道:“府君,您适才不是说,董卓虽然生病,但西凉军中尚有强将,若是追击,只恐有失么?”

    一旁的法正笑道:“西凉军的将领们虽然懂兵法,明韬略,但郿坞失守,他们毕竟心中也急,若是打败了第一波追军后,应不会再有准备,故而二次追击,定然会得大胜。”

    甘宁恍然地拍了拍额头,笑道:“还是诸公有远见,换成是我自己,断然不能想到这一层。”

    刘琦用两只手轻轻的把玩着一块桌案上的砚石,慢悠悠地道:“还有一件事,我需要派一名能言善辩之士,前往李傕军中与我交好他,只是这个人选,我一时之间还没有选定,诸位能否替我推荐一人?”

    这次连法正都没弄明白,刘琦派人找李傕作甚。

    他和李傕认识么?就随意派使者去找他?

    法正不知道,刘琦还真就认识李傕。

    当年李傕作为董卓使者来护君联盟找刘琦的时候,他们就互相认识。

    而且刘琦还是通过贿赂李傕,从他的手中拿走了推举蔡瑁和蒯良等人讨要敕封的上表……可以说,这两个人是熟悉的很。

    现在,刘琦又打算来送李傕好处了。

    马玄站出来,道:“府君想要机敏善辩的使者,玄倒是有一人举荐。”

    “谁?”

    “文仲业和张公祺前几日联名举荐一人前来军前,乃是汉中郡的大族杨氏中人,名叫杨松。”

第四百六十五章 又一个奸臣

    “杨松?”刘琦听到了这个名字的时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稍稍回想了一下,他才恍然而悟。

    后世的时候,正史里好像没有这个人的记录,只有在《三国演义》中好像才提到过。

    书中对他的描写是极度贪财,收受贿赂,卖主求荣,见利忘义,其行为之下作极为令人感到不齿。

    反正在他身上是找不到一句好的评价。

    “文聘和张鲁,都推荐这个杨松到军前来?莫不是此人有什么过人的才干?”刘琦试探着问马玄道。

    马玄认真道:“此人来军中后,末吏当面考教此人学识,此人虽读过几篇经史,但研究的并不通透,不过其人乃是古文派中人,这倒是颇为稀奇的。”

    “没甚稀奇的,自打郑学大兴于世,太学又被损毁废除,这民间的古文学派,就已经有了后来者居上之势……对了,那杨松出身如何?”

    这一句话,算是问到了根子上。

    “杨家乃是当地豪强之首,族中分支极多,其族以南郑为中心,北向褒中,西向沔阳,东向安阳,南向旱山,约有六成以上的土地皆属杨家,杨家以杨柏,杨松兄弟所在的宗家最为殷实,但也还是有诸多分家遍布于南郑周围,可算是家大业大,其军所掌的宗族部曲之数,相比于郡国之兵怕也是不逞多让的。”

    刘琦恍然的点了点头:“难怪,难怪……呵呵,这又是一方的庄户豪强,怪不得连仲业也要将他推荐至军前了。”

    马玄道:“虽是大户子弟,但那杨松经学之道甚是粗浅,不过却颇善辩,反应灵敏,若是用为使者,倒也算可堪大用。”

    刘琦冷静地思考了一会,方道:“伯常,稍后安排那个杨松,去县衙后的书房见我。”

    “诺。”

    ……

    书房之内,刘琦第一次见到了杨松。

    长相并不猥琐,且模样还算颇为周正,说他道貌岸然倒也是不虚,他浑身上下的衣着都是上好的材料,一看就是出自大富之家。

    也难怪,毕竟是南郑附近屈指可数的豪强,良田财货伴当附户无数的大家族。

    “末吏杨松,见过刘府君。”杨松将双手环抱于额头之前,行鞠躬之礼。

    刘琦伸手,方要让他起身——却见杨松又突然跪倒在地,额头点于手掌之上,竟是行拜礼,虽后他直起腰背,手聚到了齐眉的地步,此为兴。

    这一套算是极为正规的拜礼,和普通的拜手或是稽首之礼的意义相差甚远。

    太正式了。

    刘琦颇为诧异地看着杨松,心念微转。

    “杨君这是为何?这般大礼,实在是没有必要,快快请起。”

    杨松站起了身,义正言辞地道:“杨某今日得遇英主,一时心喜难耐,故行参拜大礼认主。”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极为诚恳,至少从表面上看,是纯纯的发自内心,毫无生涩虚假之处。

    刘琦无奈地笑了。

    好么……先是一个张允,又是一个蔡瑁,如今又来了一个杨松,估计后续还会有他的兄长杨柏。

    这是奸臣开会的节奏。

    “杨君无需多礼,杨氏在汉中,可谓声名极盛,你如今得文仲业和张公祺联名举荐前来我军中,料想绝无差错,刘琦这如今有一大事,想要委托给杨君去办,不知杨君可愿为刘某分忧?”

    杨松闻言大喜过望,忙道:“末吏愿为主分忧。”

    杨松属于那种既贪婪又自私的机会主义者,苏固、张鲁等人占据汉中的时候,杨家人并没有向他们表示臣服,也没有表示依附,这是因为益州牧是刘焉,以身份而言,他才是最高统治者。

    而杨家人暂时还看不清楚蜀中格局的走向,而苏固和张鲁两个人本身也没甚背景,在杨家人看来,从他们身上委实拿不到什么好处。

    但到了刘琦占据汉中之后,益州的格局已经分外明朗。

    以刘焉目下的残破局面,早晚都会被刘琦兼并,此时的杨家若是再不主动对刘琦依附,就未免太不通晓事理了。

    故而杨柏主动向文聘表示臣服,并通过卢夫人向张鲁疏通关系,文聘如今已经是一郡之主了,为了汉中的稳定,他自然是要重用杨家人的。

    文聘在南郑征辟了杨柏的同时,还将杨松输送到了刘琦的军前。

    眼下的时局微妙,汉中虽与荆州相连,但南有刘焉独霸蜀中,北有关中与凉州的诸多军阀盘踞,刘琦也是刚刚占据汉中没有多久,为了保证汉中郡的稳定,他不能不用杨家人。

    当然,从这份谄媚的劲头上来看,杨松似不是什么善类,对于这种人,该怎么用,就很有讲究了。

    “我想派你出使,去帮我联络凉州的大豪强李傕,此人乃是董卓的爱将,手中握有兵权,我想与他联合办些要紧事,只是这行事还需机密,非得有能言善辩,又胆大细心之人,方可为之。”

    杨松听到这,一瞬间露出了些许犹豫之色。

    李傕是何等人?西凉军的战将,不说声名狼藉,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各个都是虎狼之徒!

    作为使者出使这样的人,安全么?

    但犹豫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杨松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富贵险中求!

    “末吏愿往。”

    “好,杨君果然赤诚,此事若成,我必厚待于君,那李傕与我也算有旧,当年我上雒之时,与其暗中曾有往来,亦算相熟……只是我今年北伐关中之时,曾用强弩阵破其一阵,杀死了他西凉军的不少兵马,如今又要与其相谈,怕是会有些难处。”

    说到这,刘琦身体微微向前倾,道:“杨君可有法说服李傕与我联合?”

    杨松捋着须子,仔细地思索了一会,方道:“末吏愿意一试,不过也需府君提供给末吏一些值钱的财货宝物,用以贿赂李傕,或可成事。”

    “哦?”刘琦的嘴角一挑,表情颇有些玩味之相:“李傕好歹也是一方豪强,更兼是董卓麾下的强将,什么宝贝没见过?难道还缺少财帛贿赂?”

    这话说白了,纯粹就是试探。

    李傕贪婪,刘琦也不是不知道,相反的他比谁都清楚明白。

    当年他从李傕手中抽走敕封蒯氏、蔡氏中人上表的时候,使的就是贿赂的手法。

    杨松认真地道:“府君有所不知,那李傕虽然是凉州大豪,但也不过是边郡中人,凉州荒蛮贫瘠之地,豪强也不过是常年与羌族为伍,平日里想见几匹好看的蜀锦也难,董卓当初在司隶纵兵劫掠,但所抢夺的财货,对于手下也甚为吝啬,若是以名器珍品贿赂李傕,往昔之仇定可烟消云散。”

    刘琦满意的点了点头:“杨君此言,颇是有理……好,就依杨君所言,我即刻命人置办名器珍品还有金帛财货,杨君可暗中去见李傕,替我传话,向他示意友好。”

    杨松站起身,再次鞠躬领命。

    刘琦遂又将他要与李傕相议之事告知杨松,让他借贿赂李傕之机仔细与之详谈。

    杨松尽皆记在心中。

    待刘琦吩咐完毕之后,却见杨松悄悄的从怀中取出一份缣帛,厚厚的一份,也不知当中写了什么内容。

    他走上前,恭敬地呈递在刘琦的桌案上,认真道:“这里是杨某近些年来,命人搜集的古籍名篇,今日特献于府君,聊表杨某相敬之情。”

    刘琦皱了皱眉,不知怎么……眼前的场景似乎勾起了他记忆中的某个部分,除了当事人不同外,其他的与今日之情景一模一样。

    “杨君所献何物?”

    杨松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将东西献上。

    刘琦伸手接过,打开一看……

    好么,又是那种带图的肉搏小书……

    这些奸臣胚子真是有一头算一头,怎么都爱给主上进献这个玩意。

    刘琦缓缓的将缣帛合上,眯起眼睛瞅了杨松一会,突然展颜笑道:“东西我收下了,感谢杨君一片厚意……还请一路保重,多多小心,待翌日功成,我自有厚赏。”

    杨松见刘琦手下了东西,适才还有些忐忑的心情平复,转而变成大喜。

    “府君放心,末吏一定不辱使命。”

    ……

    少时,杨松离开了刘琦的书房,来到屋外,嘴角不自觉的闪出一丝不屑之色。

    “嘿嘿,这刘伯瑜,也并没有传闻中的那般了得啊。”杨松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笑道。

    而书房之内,刘琦眯起眼睛,看着杨松消失的背影,将那卷缣帛扔在一边,嘴角亦是闪出冷笑。

第四百六十六章 袁绍的选择

    任务下达之后,法正、杨松等人各自奉命去处理各自的任务了,严颜,典韦、沙摩柯、甘宁等人则是开始整点兵将,按照刘琦的命令,掐准时机准备再一次向董卓发动袭击。

    果然是不出刘琦和法正所料,董卓在离开陈仓之后,立刻发书,派人调遣长安的李傕、郭汜、徐荣等人,从东方与他一同夹击郿坞。

    而斜谷的李蒙和王方,自以为已经战退了扮做疑兵的魏延等人,遂奉命率兵回转于长安之西附近的山林中埋伏,他们虚张声势,用以作为疑兵,不让黄忠等人不敢轻易出长安向前。

    黄忠和荀攸起初还真就是中套了,没敢出城。

    他们前一段时间被围在长安城中,别说是了解情况了,就连一骑斥候都放不出去。

    眼下李傕等人突然撤兵,黄忠和荀攸自然怀疑这是对方的诱敌之策,意在引己方出城追击,又如何敢轻易打开城门?

    他们暗中派遣斥候去打听,果然探知通往西面的主要干道上——似有西凉军暗中埋伏。

    那正是李蒙和王方二人的伏兵,或者说是疑兵。

    黄忠知道了消息后,遂不敢轻动。

    而此时此刻,法正已经快马加鞭,暗中赶赴到了斜谷,见到了魏延,并将刘琦的手书交付给他。

    魏延当机立断,不在作为疑兵,而是率领轻骑,昼夜不停的赶往槐里,去抢夺被董卓安置在那里的天子。

    而法正又让黄叙星夜赶赴长安,向黄忠和荀攸陈述个中详实。

    黄忠得到消息之后,当机立断,立刻就准备率兵西向去袭击李傕、郭汜、徐荣等人之后。

    而荀攸则是领了刘琦的军令,亲自北上去河东郡面见袁绍。

    然,此时此刻,袁绍在探知了关中的实情之后,早已率兵出击,南下直奔关中地,而与此同时,他们的盟友曹操亦是在荀彧的鼓动下,率兵来与袁绍会和。

    袁绍方一进入京兆,便得到了消息,说是荀攸代表刘琦前来见他。

    前番的中原大战,虽然袁绍和刘琦为敌,但双方毕竟没有正面交过手,而且军阀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存在的只有永恒利益。

    袁绍在帅帐中接见了荀攸。

    但他此番的接见,对荀攸而言也并不轻松。

    从辕门到帅帐,一众甲士林立,杀气腾腾,极具震慑之感。

    荀攸闲庭信步,从帐外挪步到了帅帐内,只见袁绍高坐于主位,一身甲胄齐全,身披红锦战袍,头戴狮盔兜鍪,三缕长须,极是英武。

    荀攸当年被何进征辟入京,曾与袁绍相识。

    只见他微微的向袁绍一欠身,笑道:“本初别来无恙?”

    袁绍眯起了眼睛,仔细的看了荀攸好一会,道:“袁某如今坐镇冀州,俯瞰天下,带甲十万,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公达当称呼我一声将军才是。”

    荀攸微笑道:“这有何难,只是不知本初当的是哪家的将军?”

    袁绍言道:“袁某身为汉臣,自然当的是刘家的将军。”

    荀攸伸手指了指帅帐内外林立的那些甲士,疑惑道:“既是刘家的将军,那我想请问袁公……刘家的将军为何用这般阵势来迎接刘家的使臣?”

    袁绍哈哈大笑,挥手道:“都下去吧!”

    那些甲士得了军令,随即撤下。

    袁绍站起身,向着荀攸拱手道:“先生勿怪,只因袁某昔年曾与刘景升父子为敌,今先生前来,特摆此阵仗,不过是为了煞煞那刘伯瑜的威风,与先生无关,实相戏尔,还请勿怪。”

    荀攸暗自感慨,袁绍果然是个豪杰人物,如此坦然的承认了自己的想法,毫不拖泥带水,举手投足之间尽给人一股大家风范,着实是让人心折。

    若非荀家之内,各支早已彼此知心,各侍其主,不让整个家族尽覆于一处……其实荀攸还真就是有些羡慕荀彧和荀谌兄弟,能够抢先一步,得以入幕到袁绍麾下。

    “荀某与袁公,当年同在京师,交际不少,彼此也算相知,如何今日却还需用这刀斧手段彼此试探?本初难道不知,我荀攸可不畏死矣。”

    袁绍哈哈大笑:“先生之能,绍尽知矣……我错了还不行?来来,请坐!”

    说罢,随即命人摆坐让荀攸歇息。

    落座之后,袁绍问荀攸道:“先生今日此来,可是替刘伯瑜做说客?”

    荀攸认真地道:“替刘府君前来不假,但不是说客,而是替刘府君来结好袁公。”

    “哦?”袁绍微笑道:“如何结好于袁某?”

    “袁公和刘府君,此来关中皆是为了讨伐逆贼,挽救陛下,如今董卓新败,锐气尽丧,刘府君麾下三军将士们士气如虹,又得袁公率兵入关中相助,正是一举灭贼,挽救汉室于倾颓之时,为天下计,刘府君愿让出长安于袁公,请袁公坐镇关中,扶保天子,模范天下,治世苍生。”

    饶是袁绍的城府,听到这话时,也不由的僵住了。

    他疑惑地看向荀攸,仿佛没有听清一样,确认道:“公达适才所言为何?让长安于袁某?此言当真?”

    荀攸认真道:“荀某大老远的从长安赶来,难道就是为了虚言诓骗袁公?那荀某也未免太过清闲了吧。”

    袁绍的眼睛眯了起来,道:“刘伯瑜到底想怎么样?”

    荀攸认真地道:“刘府君志在匡扶汉室,他意在和袁公同灭董卓,换朝堂以清平,拥天子重新立朝于长安,并请将军摄政监国辅佐天子,如此则天下清平,四海归附,刘荆州与刘府君等宗亲,便也可以安心做学了。”

    袁绍脸上的表情僵硬,捋着须子半晌无言。

    少时,方听他道:“公达一路劳顿,且先下去休息,待袁某细思之后,再做定论,如何?”

    “事关重大,军情紧急,还亲袁公早做筹谋才是。”

    “放心,放心,此事袁某自有论断。”

    荀攸下去了之后,袁绍便招来了麾下的一众谋士,将荀攸此番代替刘琦之所言向他们叙述了一番。

    说完之后,袁绍问他们道:“诸公以为,刘伯瑜此番献长安于我,所为何意?”

    沮授当先道:“刘伯瑜的想法,并不难猜,长安俯瞰关中,乃是制霸天下之紧要,但刘琦的根本在荆州,在关中立足对他而言为时尚早,故而顺水推舟,送个人情给袁公,大可不必睬他。”

    郭图笑道:“公与此言未免过激,依郭某看来,刘伯瑜献上长安,虽也是无奈之举,但其同盟之意甚诚,此番来关中,对于明公而言乃是天赐良机,万万不可错过,明公切不可与刘伯瑜翻脸,可顺水推舟,接受其示好,然后乘机带天子回邺城,方为上善之策。”

    而田丰此刻竟难得的与郭图是同一个想法:“此言甚善,明公当速行此策。”

    袁绍闻言,没有说话。

    他不想要扶保天子,他想要天子死……

    但这话当着众人的面,实在没办法明说。

    正踌躇之际,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少年时的好友……一直不曾说话的南阳人,许攸身上。

第四百六十七章 荀彧说侄儿

    少时,便见袁绍屏退了众人,说是要仔细的思考一下,但之后他却独独派人去将许攸召了回来。

    许攸之前看袁绍瞧自己,就知道他一会定会召自己回来的。

    黄巾之乱前夕,袁绍曾与许攸和曹操等人暗中结为同盟,为了共同的利益一起对抗宦官团体,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彼此之间因为处于共同的阵线而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如今的袁绍虽然已经坐镇一方,但对于这些昔日与他共同对抗宦官集团的老友,还是发自内心的信任。

    毕竟当年的那条路,对于他们而言也是颇为凶险的,一路上也有不少荆棘,既然一起迈了过来,那彼此之间的情谊就远非旁人可以比了。

    而也正因为如此,袁绍心中的很多不能对外人说的想法,便只能对许攸说。

    “子远,他们适才所言你也听见了?你觉得如何?”

    许攸沉吟片刻,好半天没有说话。

    袁绍也不打扰他。

    少时,方听许攸试探道:“明公此番来关中,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迎天子回邺城吧?”

    当真许攸的面,袁绍自认为没有外人,他直言道:“区区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何德何能,去管治这个已是被摧打的千疮百孔的天下!”

    这话里话外,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也算是表达的很清楚了。

    许攸捋着须子,认真地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

    “明公之意,许某明白,只是眼下却还不是时机。”

    “为何?”

    “曹孟德已是应邀来了此地,而刘伯瑜亦率兵在关中,他们两人若是不在此处,我们或许可以暗中行事,然后再将事情扣在西凉军的脑袋上……只是如今,两强皆在关中地,当着他们的人行此悖逆之事,实在太过凶险了,一旦有所泄露,被他们用以攻击袁公,您的英武贤名便会毁于一旦,恐得不偿失……别忘了,袁术目下可还是在淮南对你犹恨在心。”

    袁绍叹息道:“那该如何是好,难不成还真让袁某将那小娃带回邺城不可?袁某可不会留在长安!”

    许攸笑道:“明公一时情急,怕是曲解了刘伯瑜之意,明公道那刘琦还真会将天子让与明公不成?”

    袁绍皱了皱眉:“何意?”

    “明公不想迎天子,但刘琦和曹操恐未必这么想,论声势他们远不及袁公,若是得迎奉天子,则对其等日后发展必然是大大有益,袁公若是不想要天子,也莫要便宜了刘伯瑜和曹孟德才是。”

    袁绍恍然地拍了拍额头,苦笑道:“若非子远提醒,一时疏忽险些便宜了他们,那袁某眼下当如何回复荀公达?”

    在没有冀州派系和颍川派系在场的时候,许攸的精神便似乎振奋了许多,精神头也饱满了许多。

    他开始侃侃而谈。

    “明公,董卓虽然在陈仓失却一阵,又丢了郿坞,但实力尚在,不可小觑,袁公若是尽败西凉之众,非得与曹孟德、刘伯瑜联合不可,孟德虽是袁公挚友,又依附于明公,但他如今毕竟也是一州之主,与以往不同,袁公还需行事前派人敲打敲打他为上。”

    袁绍捋着自己修饰的整整齐齐的胡须,道:“此言是也,且先派人去知会孟德,然后找荀攸来,就说袁某不打算留在长安,看他如何作答!”

    许攸冲着袁绍长长作揖:“明公高见!刘琦派荀攸来此,必然是也揣度出了明公不会留在长安,或许他也能想到以明公之声望,未必会想要待天子回邺城,如此刘伯瑜必然是有下一步的计划和准备,我们只要让荀攸将下一步的计划说出来,试看他想如何!若他下一步的计划是要将天子带回荆州……”

    便见许攸抬手,轻轻地做了一个斩的手势,道:“那明公就没必要对他客气了,待平了董卓老贼,咱们便联合曹孟德,给刘家郎来一刀快的!”

    袁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子远之言甚和我心,且看刘家小子是何作想。”

    ……

    许攸向袁绍谏言之后,袁绍便招来了荀攸,说是愿意接受刘琦的馈赠,接手长安,并与荆州军一同出兵对付董卓。

    同时,袁绍也向荀攸表达了他不能够带天子返回邺城,原因么,要多少有多少——什么河北多事,黑山贼与外族屡屡叩边,若迁陛下至河北,一旦有什么疏失,他袁家着实是担当不起等等。

    很冠冕堂皇的理由。

    荀攸听了,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

    “若如此,那当安置于天子于何处?”

    袁绍皮球反踢给了荀攸:“袁某不过是外郡牧守,焉敢妄言这等大事?景升兄父子皆为宗亲,又是当年护君联盟的发起人,这关乎于大汉朝立国的大事,还需景升兄父子筹谋决断才是。”

    荀攸也不慌张:“刘府君父子,眼下倒是还真有一法,只是可行不可行,还需袁将军一起参度才是。”

    “公达可试言之?”

    当下,便听荀公达将刘琦所定的策略,请王允和吕布率兵扶持天子还都雒阳,召集四散流离的朝臣们的方案,大致向袁绍讲述了一遍。

    说罢,荀攸总结性地对袁绍道:“王司徒前番已经与袁公有过共同诛贼的协议,而吕布迷途知返,相助司徒夺取了郿坞,也算是立下了大功,”

    袁绍心下运转,仔细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雒阳,距离河北倒也是不太远,倒也不是不能控制。

    至于吕布,没什么可说的,区区一介边郡武夫纵然有些名气,但不论是底蕴还是背景,都白的如同缣帛一样,拿什么跟自己斗?

    至于王允……不错,太原王氏倒是有些名望,但跟袁家相比还是有差距的,而且袁绍当年与王允打过交道,深知此人脾气刚直,颇有些固执和戾气,他一把年纪,怕也是翻不起什么大浪了,而且此人与吕布一同扶持天子,看似互补,实则相互牵制。

    由这两个人在雒阳拥护天子,倒也是合适。

    袁绍看向许攸,却见许攸一个劲的冲他点头。

    在他看来,由王允和吕布一同扶持朝政,这汉室基业……只怕是完了。

    袁绍满意的捋着须子,笑道:“刘郎不愧是股肱之臣,想出来的法子竟也这般稳健,着实令人佩服……好,既然刘郎想的这般深这般远,袁某也不好拒绝他了!某自当为天下尽上一份绵力……与刘郎东西夹击董贼!”

    荀攸站起身:“能得将军相助,真乃陛下之幸,汉室之幸也,我当速行,回禀府君,请他速速起兵于袁公相互呼应!”

    袁绍也不留他,亲自送荀攸出了帐外。

    ……

    荀攸不停留,则是迅速的离开了袁军的营寨。

    望着荀攸远去的背影,袁绍和许攸相互对视一笑。

    “这刘伯瑜倒也算是个聪明人,不将天子接往荆州,反倒是安置于雒阳让王允和吕布看管……嗯!倒也是一条妙计!袁某虽未见其面,不过一直以来,这小子做出来的诸多种种,实在是令袁某不得不重视于他。”

    许攸言道:“明公所言甚是,刘伯瑜是个聪明人,看的远也看的透,且深明保身之道,在天下的诸多后起的俊秀中,能达到这种水平的,委实难寻。”

    袁绍笑呵呵的看向远方:“袁某倒是有兴趣见一见这个这位刘家的小郎君了。”

    ……

    荀攸离开了袁军的大寨,往南而行,大概走出了五十多里,却见有数十骑在前方的大道上矗立,看其服饰,却并非袁军之众。

    为首的人,荀攸见过,乃是他的同宗族叔,荀彧。

    荀攸眉头微蹙,翻身下马步行过去。

    荀彧亦是翻身下马而来。

    两人碰面……

    “见过叔父。”荀攸向荀彧见礼。

    虽然荀攸的年纪比荀彧大,但两人的辈分在那里摆着,汉朝重礼,长幼有序,礼不可废,况且荀彧本人学究天人,也是为荀攸所深深敬佩的。

    “公达,你我多久不曾相见了?”

    荀攸掐指微算,道:“自叔父弃官于少府,攸就不曾拜得君颜,仔细算来,当有三年了吧。”

    荀彧叹息道:“是啊,不想已有三年了……哎,遥想当年,咱们这些人,虽不属同枝,但家根却都落在颍川,如今物是人非,我和友若举族迁人往冀州,而你则是去了荆州……唉,族中可还好么?”

    荀攸言道:“有两位叔父代为主持,族中一切无差。”

    荀攸所言的两位叔父,便是荀爽的两个儿子,荀表与荀斐。

    荀彧慢悠悠地道:“有此二位主持族中事务,一时三刻,倒也出不了大事,但这天下将乱,贼寇遍地,咱们荀家终归还是需要扶靠明主,方能保得祖业不失。”

    荀攸淡淡道:“如今两位叔父皆在袁本初帐下,我亦在刘府君帐下,咱们两家宗支一南一北,分别辅佐门阀与宗亲,日后不论哪一方有所成,这天下皆有在荀家的立足之地。”

    荀彧却摇头道:“公达,依我看来,怕是无需这般麻烦了,眼下有一个人,足堪救国大任,既非袁绍,亦非刘表,咱荀家之人只需倾心扶持此人,既能匡扶君上,又能传扬家门!”

    “还有这样的人呢?”荀攸颇为好奇地道:“是谁?”

    “曹孟德。”

第四百六十八章 任氏的浅见

    “他?曹操?”

    荀攸皱起了眉头:“叔父不是和友若叔父共同扶保袁绍么?如何又会跑到曹操那里去了?”

    荀彧苦叹道:“袁绍倒也是不乏为英主,但他心术不正,对汉室并无匡扶之心,你我皆是饱读经学之士,岂能随他做那忤逆之臣?况且,咱们颍川之地,还是有个本州人士守护的好啊。”

    “本州人?”荀攸疑惑地打量着荀彧:“叔父口中所言的是曹孟德?”

    “曹使君出身谯地,亦是豫州之人,日后由他执掌颍川,总比那刘伯瑜要好上许多,毕竟豫州之地也是他曹氏的故籍之地,颍川还是在自家人手中稳妥一些。”

    荀攸无奈一笑:“叔父如何用这般低劣之言来诓骗我等?什么故籍不故籍的,如今这天下贼寇四起,狼烟遍地,颍川在曹操手里就能好了?我却不信!再说了,若说治理州郡的能耐,当今天下还属刘景升为最,就凭他在荆楚大兴学宫这一项,给那曹操八匹快马也是追不上的。”

    荀彧摇头道:“刘景升治学倒是一把好手,但论平天下,只怕是太难,公达,非我相欺,曹孟德确实是天下英主,你若是肯随我见他一见,便知端倪了。”

    荀攸很是固执,道:“不劳叔父了,依侄儿看来,袁本初能够生不臣之心,有背反汉室之意,曹孟德难道就不会有了么?当年我在雒阳时,也曾闻此人之名,说句不好听的话,他的品性还不及袁本初纯善呢。”

    荀攸的话令荀彧一窒,他愣了一会之后,方苦笑道:“公达还是和原先一样,言辞竟是这般犀利……只是我不明白,袁本初有不臣之心没错,你怀疑曹使君有不臣之心亦是没有错,只是那荆州的刘家父子,难道翌日便不会有不臣之心了么?”

    荀攸闻言沉默了。

    少时,方听他淡淡道:“不论如何,他们终归都是刘氏中人。”

    这话顿时让荀彧语塞了。

    什么意思?

    涵义颇深啊。

    就算刘家父子不臣,那也是汉室宗亲!

    换代但不改朝。

    这天下还是汉室的江山。

    ……

    荀攸离开了袁绍的大寨,火速奔回长安,向黄忠传递消息。

    黄忠接到信息,当即下令,放弃长安,率兵前往追击李傕、郭汜等人之后。

    黄忠和荀攸一众要走,但长安城的百姓们不干了。

    他们好不容易盼走了西凉兵,期盼能够有仁慈的郡守来治理他们,黄忠和荀攸治军严整,在固守长安的这段期间,虽然守城艰难,但与民秋毫无犯,令长安城的军民深为感动。

    荆州刘表的善政好治学的声名,长安的人也略有所闻,如今再加上黄忠的治军表现,无论是豪富还是黔首,哪肯轻易放他们离去?

    刘表在军阀的眼中,或许不是一个好的军事家,但在他治下的民众眼中,他却是一个好的领导者。

    荆州丰乐之土,天下谁人不知?

    宫殿之外,里三层外三层的跪拜着诸多民众,有豪富乡绅,有儒林士子,有贩夫走卒,亦是有黔首齐民……

    虽然身份和阶层不同,但他们跪在那里只为了一件事,就是请求黄忠等人不要放弃长安,不要放弃他们。

    西凉军治理长安的这两年,长安百姓们的生活,用水深火热来形容,绝不为过。

    黄忠站在宫阙城头,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心中不知为何,也有一股子酸楚的感觉。

    刚刚从袁绍大营赶回来的荀攸走到了黄忠身边,亦是随同他一起向远处眺望。

    “汉升心软了?”

    黄忠感叹道:“如何能不心软?以西凉军的作风,翌日长安一旦重新回到他们的手中,这些曾相助我们守城的百姓,怕又是被好一番杀戮!如今跪在咱们面前的这些人,还能有几人生还?”

    荀攸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无奈道:“似此又能如何?这便是天下大势,又岂能容许你我更改?”

    黄忠用手重重的一锤城头垛石,气道:“黄某身为一军之首,自不能意气用事,如若不然,我定然是要尽迁这些民众归返汉中,方称此心。”

    荀攸淡淡道:“这些人中,很多人都是祖祖辈辈在长安定居,产业皆在此处,他们想留下你,却未必愿意跟你走。”

    黄忠认真地回答:“终归还是有一些人愿意跟我们去汉中避难的。”

    荀攸闻言大笑:“看汉升这样子,似乎极不甘心……其实眼下,有袁绍和曹操率兵从后方奇袭西凉军之后,倒也是不需我等出兵与之府君相会,只是前番法正带了府君将令过来,你我倒也是不好不遵从……”

    说到这,荀攸试探性地问黄忠道:“若是汉升愿一力扛起这个责任,荀某倒是愿意相助。”

    黄忠皱起了眉头,不满地看向荀攸。

    “为何要我一个人扛?你荀公达海内名士,为何不扛?”

    就在二人彼此推搡之时,一名侍卫匆匆来见黄忠,道:“校尉!公达先生!任氏求见。”

    任氏即是上次那位,给黄忠和荀攸指明了宫阙内藏匿泥土之所在的貂蝉官,那女子虽然是又脏又丑,还邋里邋遢的,浑身都是难闻味儿,但通过其言其行,已经是得到了黄忠和荀攸的信任,故而在黄忠和荀攸防守长安,与李傕,徐荣等人交战时,宫殿内的管理和对陈王的照顾,他们就都委托给这个女人了。

    不得不说,这任氏虽外型不招人待见,但能力却还是有的,黄忠交给她的事情,她都办理的井井有条,而且刘宠在她的护理下,竟然一直坚持到现在,还吊着一口气。

    但这口气,似乎也吊不了多久了……

    任氏来到两个人的面前,对着黄忠和荀攸各自行礼,然后低声道:“黄校尉,荀先生……大王不行了。”

    “什么?”一听这话,黄忠和荀攸顿时一惊。

    万万没有想到,陈王居然会在这种时候不行了。

    “还能坚持多久?”荀攸的心在一瞬间落了下去。

    任氏回道:“小女子也是略通医道,适才替大王把脉关气色,大王寿元将尽,神志不清,恐熬不过今晚了。”

    黄忠猛然看向荀攸,道:“公达先生,眼下该怎么办?”

    荀攸摇头道:“出兵攻打董卓事大,大王一旦薨,则必影响三军士气,毕竟这城内的兵卒大半皆是陈国军队,眼下当乘着大王尚在,抢在今夜之前出兵,方可破此危局,不然一旦等大王走后,恐我等就没有理由出兵了。”

    黄忠深然其言,道:“此事交给黄某便是。”

    说罢,其转身就要走,却突听任氏道:“校尉且慢,小女子之所思,和荀先生颇有不同,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荀攸似笑非笑地看向她,道:“你一介女流尔,有甚所思的。”

    任氏犹豫了一下,道:“先生适才之所言,皆是兵机权谋,小女子不甚了了,小女子只是一个普通人,和陈国兵士们一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等这些普通人,不懂什么国家大事,也不懂什么时政军务,但我若是陈国军士,那我只知道,我是陈王的兵,吃的是陈王给的粮,陈王大薨,身为荆州外人的荀先生和黄校尉不让我这陈国之兵为大王服丧,却让我们去打仗,就算瞒得了我这一时,待日后知晓了真相,我们陈国人也绝不会服气两位的。”

    荀攸的眉头微蹙,脸上不甚高兴,但嘴中却道:“继续说。”

    “小女子是想说,我若是一个陈国的兵,眼下我追随的大王走了,我便是无根之萍,而若是有人能尊敬我们陈国的大王,让我们这些陈国的将士为我们的大王守丧,那必然就是值得我们尊敬的人,甚至值得我们用性命去回报……这是小女子的一点粗浅只见,还请两位勿要见笑。”

第四百六十九章 妇人与名士的区别

    在军事利益与人的情情之间,荀攸选择了前者,任氏则代表了当时哪个社会的底层人的思想和情感,她觉得士卒也是人,他们的情感也是需要被顾忌的。

    可惜,若是清平无事之时,荀攸会有所顾忌,但这是乱世。

    荀攸出身士族高门,属于海内名士,属于上等阶层的人。

    这年头,人命不如狗,名士的命其实都不算是命,更何况是普通黔首的命了……在以兼并土地为主的大家族人眼中,这些人命真的是不值一哂,更别说什么情感。

    等级森严的阶级制度,使大部分上层人的心气是高傲的,对待下层人的感情是冷漠的。

    其实陈国军士的感情归属,荀攸并不是不能给,但也得分分时候。

    而且在他看来,任氏所言并不符合的当下的政治需求,而且过于夸大得了弊端的程度。

    这些兵卒大部分皆是陈王刘宠在抵抗黄巾时招降的流民士卒,给谁卖命,在哪里卖命都不是问题。

    在荀攸看来,只要给他们填饱肚子,回头他们纵然是有些怨言,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底层军士的精神也自然是会回归于麻木。

    这个时代的下层人,对于生活的门槛要求其实很低……说白了,只是纯粹的为了生活而生活,

    在乱世中,能不死,能吃上饭,就是万幸。

    精神需求什么的,着实奢侈。

    荀攸听了任氏的话,低头细细思考了一会,方对她道:“你且下去吧,陈王的事,莫要声张。”

    任氏也是能够察言观色之人,她看了荀攸的表情,知道荀攸对她的提议并不怎么感冒。

    但话已经说了,其余的事情便不在任氏提醒荀攸的范围之内了。

    她向着荀攸和黄忠行礼之后,便赶回去照顾刘宠了。

    黄忠此时方才说话。

    他看向荀攸,道:“公达先生,你觉得这丑女之言,可行之否?”

    “妇人之仁的言论而已,虽然有些道理,但并不适合军政,酸儒听其言,或可行之,但成大事者,必须杀伐果决,腹有良策,岂能面面都能顾忌的到?若是依她的话行事,陈国兵卒是对你我诚心的归附了,但咱们两个人不尊将领的事儿可就坐实了,你我任意妄为,一旦导致战事有失……那日后你我在府君面前当如何交代?”

    顿了顿,却听荀攸又悠悠道:“再说了,我们若是让陈国将士守丧,倒是得了军心,但这得军心的人,是你汉升与我荀攸,而非是刘府君,更非刘荆州……咱们两个人,在人家刘氏的眼皮子底下,谋取了陈王的兵卒们的军心,以后声威大震,这算是什么事?不臣之心想自立乎?……纵然府君再大度,又焉能不见疑?自古为人臣者,行事独断僭越,别管什么理由,就是取祸之道……所以,就算是要为陈王守丧,也要等到关中诸事得定,三军回返汉中郡后,由府君亲自主持,为陈王发丧,并卓令三军守孝,让这军心向刘!这才是我们为人臣者应该做的事,也是自保之道。”

    黄忠闻言恍然大悟!

    适才对任氏言论的佩服,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这才是真知灼见。

    那貂蝉官的见识就普通的女子而言,也算不俗了,适才说的黄忠差点心动,但如今听了荀攸的见解,黄忠方如醍醐灌顶。

    那女人从普通黔首军卒的角度来想问题,确实是有些小聪明,但荀攸能够将事情看的更加深远,而且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自保之道,这才是大智慧。

    黄忠面色凝重的看着荀攸,敬佩道:“先生此言真乃金石之言,那女子言辞恳恳,却险些坏了咱们为臣者之道!唉,可笑黄某一时大意,居然还有些为其所动,看来还需火速出兵才是。”

    荀攸摇头道:“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能说出这番话,也算不俗,可谓女中翘楚人物,可惜终归见识太浅……嗨,却也难怪,她毕竟不过是一个貂蝉官而已,也非什么名门出身。”

    ……

    当下,黄忠即刻下令,着三军将士从长安开拔,前往西面相助刘琦破敌。

    同时,荀攸又在长安下了一条公告政令,同知豪富贵族与所有的齐民黔首,但凡是想随军返回汉中安居的,可以随黄忠留下的军队进行迁民,若不愿意也无大碍,绝不强迫,亦不相逼。

    随后,黄忠便伙同陈王的兵马开始奔西面追击。

    ……

    而刘琦在陈仓的荆州军主力终于开始行动,三军将士以急行军的速度迅速向着西面开拔。

    而在行军的过程中,刘琦也在派人不断的东向打探情报。

    果然,西凉军和并州军实力犹存。

    董卓的军队开入右扶风之后,行军的速度陡然增快,好像有什么急的不能再急的事情,而在后方追击的凉州联军,因为皆要急于立功,而加速行进,直袭董卓之后。

    而事实证明,董卓病了,但他麾下的一众精兵强将却没有病。

    以张辽为首的一众将官在鹰百峡设下伏兵,大败庞德、马超、李堪、程银等一众凉州诸豪。

    鹰百峡一战,西凉军和并州军算是彻底的将胸中的怒火全都发泄了出来。

    一场大战,杀的血流成河,西凉诸豪麾下的将士遭了埋伏,被尽皆杀散,四散逃窜。

    唯有阎行负责押后,未曾争功,在知晓了前部受损之后,又急忙快速驱兵向前,为众人断后,挡住了宋宪,魏续,侯成等人的追兵,方使得一众豪强得以逃命西归。

    这一场仗,将西凉诸豪刚刚升起来的那傲气和嚣张的气焰,彻底的给打压了下去。

    一众兵马仓惶而撤,在回返陈仓的路上,正好碰见了刘琦的军队。

    问明事情原由之后,刘琦遂安慰诸豪先回去收拢败兵,清点人数,他自率兵去东面迎接阎行,并替诸豪抵挡西凉兵的追击之兵。

    但此时此刻,哪里还有什么西凉军的追击之兵了?

    打败了追兵一阵,西凉军和并州军,就马不停蹄的向着郿坞继续进发。

    而这一次,他们不再设有伏兵。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敌军刚刚被己方打的大败,怎么可能再度派人来追击呢?

    但偏偏刘琦和法正,这伙荆州人和正常人就不太一样。

    荆州兵长驱而进,直着西凉军和并州军的后方追击,终于在一个深夜赶上了西凉兵。

    董卓的兵将前番埋伏了西凉诸豪一次,再加上仓促行军,可算是人困马乏,如今骤然遭到了荆州军的攻击,实在是有些抵挡不住了。

    荆州军由典韦、许郸、许沂、甘宁、严颜、吴堀等人兵分流露,从三个方向,直袭西凉军的营地,四处放火,并以箭雨强袭!

    深夜之中,射箭固然视线不清,但荆州军在事前已经有了妥善的安排。

    他们一边放火,一边将主要的弩射部队,安置在三方的马厩,借着火光但凡有西凉军前来取马,便集中射之。

    不要求命准率,只是毕其功于一役的乱射。

    如此,虽然在箭射方面不能够给予敌军足够的伤害,但却使他们足够慌乱,在混乱之中,己方彼此相互践踏,或是胡乱攻击所造成的损失,甚至远远的超过荆州军给予他们的打击。

第四百七十章 怎么要董卓的命?

    荆州军在暗夜中,犹如一群索命的勾魂使者,他们手中的兵器和强弩,似乎是在吟唱着关于死亡的欢快乐曲,火焰仿佛是地狱的庆祝,一条接一条的收割着西凉军的生命。

    “郿坞已失!财货尽为我等所得!天子得救!我等奉诏讨逆!董老贼合该速死,三族待诛!”

    营地的南面,刘琦亲自坐镇,并安排了数千名嗓门巨大的兵卒,在黑夜中对着那喧嚣吵闹的营地,不断地高呼着他事先安排好的口号,那声音响彻了天空,如同诅咒一样的传到了西凉军将士们的耳中。

    董卓披着单衣,气喘吁吁的从帐篷中迈步走了出来。

    他的病在这几天,更重了,而且发作的比较频繁。

    刘琦估计的没错,董卓的这个毛病,在这个时代其实是没治的,即使放在后世,也只能是用药物进行缓解,而不能根除。

    这就是哮喘。

    哮喘这病分为好多种,有过敏性哮喘,也有胸闷性哮喘,引发的方式多种多样,不能一概而论。

    当然,这病一般控制住就没什么大问题。

    但若是控制不住,特别是对于那些年纪越大,身体素质越差,且不能够加强自身锻炼的人来说,就很容易在发作的时候夺走其生命。

    而刘琦虽然没有见过董卓的面,但对他的情况也算是颇为了解。

    荆州军的探子,在这些年来,总是不断地将董卓的消息向刘琦进行汇报。

    身材胖大魁梧的董卓,生活作息极其不规律,每夜都要御上数女,纵欲欢乐,且日日酒爵不离手,一言不合就玩宿醉,端的是醉生梦死。

    六十多岁的人,还不注重休息养生,这对哮喘患者极为不利。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时代的卫生条件极差,对于过敏性的哮喘患者来说,这是致命的。

    过敏性哮喘的过敏源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过敏的东西会逐渐发生改变,不一定什么东西就会促使哮喘发作,什么花粉水果酸辣食物动物都可能成为过敏源……

    但毫无疑问的,不论是什么作为哮喘发作的过敏源,在卫生不好的地方,过敏源出现的概率就是最大的。

    军中就是这样的一个不是很卫生的地方。

    数万大老爷们,不可能像是在和平时期一样,饭前饭后都洗手,衣服脏了臭了就拿到河边搓一搓,吃喝拉撒极有规矩,也不会搭个茅坑,排队上厕所——军中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个条件。

    军前的一切,都是从简的,就连吃饭也是需要争分夺秒的,排泄也是在固定的区域,脱裤子就拉。

    故而,刘琦在自打知道了董卓有这个病之后,他就立刻下了一个判断。

    这个病,很有可能会成为老贼丧命的根源。

    但至于何时丧命,这就需要自己在当中推波助澜一把了。

    “府君,末吏有一事不明,还请府君指点。”法正身穿甲胄骑马矗立在刘琦的身边,发出了质疑声。

    “嗯?”

    刘琦只是回复了一声,他眯着眼看向前方,精神力异常的集中。

    “府君,为何要如此行事,让三军将士在此呼吼郿坞和天子,为了什么?”

    法正很不理解,郿坞失陷的事情,西凉军早就已经知道了,如今再对他们呼吼,根本不会对他们的士气造成任何的打击……

    至于天子失陷,这对于董卓来说或许很重要,但对于普通的西凉兵卒而言,他们对天子的概念着实是非常模糊的,失不失去,对他们而言,并无多大意义。

    为什么要花费几千兵力,在此做这些无用之功?

    法正着实是不能理解。

    法正不理解,刘琦也不怪他。

    但这当中的事,具体该怎么跟法正说明,刘琦着实有些没头绪。

    我跟你解释‘哮喘’这个病怕情绪激动,怕生气……但估计你连‘哮喘’是什么怕是都没有概念。

    沉默了少许之后,方听刘琦试探着对法正言道:“我若是说,我想凭借三军将士们的唇舌之功骂死董卓,孝直信是不信?”

    这话并非胡扯,也非玩笑。

    而是实打实的真心话。

    哮喘患者一生气,要是抢救不及时,说不定真能过去!

    但法正很显然却把这事当笑话听了。

    他冲着刘琦拱手道:“府君莫要调笑于我,君这般行事,想必定有高招,既府君不肯明示,那就容末吏静观而习之也!”

    刘琦长叹口气,这还真是有代沟啊。

    解释不通的。

    ……

    与此同时,西凉军正中的帅帐中,董卓在一众亲卫的保护下,步履蹒跚的从帅帐内走了出来。

    这几日又是打埋伏战,又是仓促赶路,再加上心急如焚,生怕吕布和王允等人将自己珍藏于郿坞中的私货给运走或是损毁了。

    一日不到郿坞,董卓的心便如同一日在滴血。

    这段时间他脾气不好,行军的路上屡屡暴怒,但凡有人做出一丁点让他不瞬息的事,他就动手杀人。弄的他身边的西凉军护卫们也是如履薄冰,每日跟活在刀尖上似的,一点都不敢疏忽大意,生怕让相国抓住了把柄。

    但也正因为如此,董卓根本休息不好,晚上睡觉很浅,而且很容易就惊醒。

    今夜,董卓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刚刚有了一丁点的睡意,便被外面的喊杀声给弄的睡意全无。

    紧接着,便见他的护卫们赶来,替他穿戴衣甲,请他出帅帐寻安全的地界暂避,言待击退敌军之后,再请相国回帅帐。

    董卓本来不愿意,但架不住他们好劝歹劝,才穿了甲胄走出帐篷。

    手下人已经把战马赶到了他的面前,胖大的董卓在踩着一个跪在地上的士卒的背脊,还在左右搀扶之下,才被勉强扶上了战马。

    而那名被他当做上马石头的西凉军护卫,在董卓脚踩在他背上的一刹那,差点没昏死过去,巨大的重量压的他差点直接趴在地上,他拼了命的咬紧牙关,呲眉瞪目,用足了吃奶的力气,方才没有过大的晃动。

    因为他知道,但凡一不小心将董卓给掀翻下来了,只怕他这辈子连当上马石的机会都没有了。

    董卓翻身上马之后,自顾自的向四周看了一看,方要骑马离去,突然一阵声音传到了他的耳朵中。

    那声音并不能完全盖过营地中的厮杀声,但也比较响亮,毕竟是几千个人一同呼喊,不同等闲。

    董卓手下的护卫们似乎知道是怎么回事,急忙道:“相国,咱们快走吧!”

    “等会!”董卓抬手拦住了那名护卫,眯起眼睛仔细地听:“是荆州人?在喊些什么?”

    “相国,荆州人喊什么,与咱们有何相关,还请相国速速撤离。”

    但很可惜,那名护卫的话,董卓并没有听进去。

    他只是侧耳认真地听着。

    但当听清楚荆州人喊的话之后,董卓的脸色终于开始变了。

    他牙关紧咬,胸口来回的起伏,冲了血的眼珠子,此刻瞪的通红。

    “刘家小儿,老夫与你誓不两立……谁?谁!哪个敢胡言乱语,哪个敢说天子丢了!谁人敢诛老夫三族?不知死活的东西,老夫要将妄言之人碎尸万段!”

第四百七十二章 董卓终

    董卓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如此仓促的情况下托以后事,而且眼前这些战将,都不是他的直系之人,几乎没有亲近的,以大事相托给他们的结果如何,董卓心中实在是没谱。

    但他转念一想,就算是李傕,郭汜,张济等人皆在,托孤给他们,他们便一定会尽心尽力么?

    西凉诸将校,皆是自私自利之辈,哪有一个是跟他董卓真心实意的?

    可叹自己纵横一生,霸道半世,到头来连个能够委以心腹重任的人,都找不到。

    这一辈子过的,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

    想到这,董卓心中竟也升起了一股酸楚之感,但却很快被他与生俱来的傲气与凶蛮所掩盖。

    他咧着嘴,干笑了两声,道:“老夫这辈子,只有一子却已夭折,他给老夫留下一个孙女董白,但毕竟是女流,无法继承老夫基业,如今老夫上有九旬老母,下有十六岁的孙女,却无人可以替我照看他们,深可痛哉。”

    西凉人和并州人都是直性子,不会弄些拐弯抹角的话。

    却见侯成言道:“相国放心,相国若是去了,我等身为相国下属,必死力攻破郿坞,替相国抢回家眷,妥善照看!”

    董卓轻轻一哼。

    天知道老母亲和孙女,此刻还是否活着?说不定早就被吕布和王允那厮手刃了。

    董卓喘息着道:“老夫无子,只有一侄儿一弟,可承基业,只可惜如今侄儿被吕布所杀,而胞弟又落在刘琦手中凶多吉少,事到如今,也唯有让女婿牛辅继承我之基业,老夫如今手不能动,无法手书,老夫死后,尔等可率领麾下兵将,南下武关去南阳寻我女婿,再联系李傕,郭汜,徐荣等人,合兵一处……必可替我报仇!”

    董承言道:“相国放心,我等会和牛将军之后,定为相国报仇雪恨!”

    董卓虚弱道:“记着,替老夫杀了吕布,杀了王允,杀了……刘家小贼!只此三人头颅,拿到老夫坟前,便算是告慰老夫在天之灵了!”

    “诺!”

    听到了众人齐齐的回应声,董卓这才安下心来,他虚弱的长叹口气,然后两只眼睛空洞的望着天空,呲眉瞪目地叫道:“郿坞,郿坞!老夫的郿邬……还有这大好山河,大好山河,皆是老夫之物!本当皆是老夫之物的……”

    说到这,董卓又猛吸了两口气,终于虚弱的昏了过去。

    这一昏厥,董卓就没有再醒来过。

    当天夜里,董卓病逝于军中。

    ……

    而与此同时,杨松则是代表刘琦,携带着诸多的财帛珍品,暗中来到了依旧驻扎在关中东部的李傕军中,与其修好,并转达刘琦对他的友好之情。

    李傕是贪财的人,杨松也是贪婪的人,这两个人可算是一丘之貉。

    虽然刘琦前番确实用强弩阵大败过李傕,但战场之上,各凭本事厮杀,以李傕当时的立场,也是奔着取刘琦性命去的,以实际情况而言,李傕也没什么好责怪刘琦的,最多就是怪他的技不如人。

    李傕用手把玩着一块玉龟,他抬起手,将玉龟举过头顶,放在眼前仔细的鉴赏着。

    但说实话,他也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纯粹瞧个热闹而已。

    少时,却见李傕将手中的玉龟放下,啧啧赞叹道:“好玉,好玉啊。”

    至于具体哪好,他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好。

    杨松谄媚笑道:“这只是刘府君一点微薄之礼,命杨某代表他送来于李将军,以表府君相敬之情。”

    李傕淡淡一笑,道:“刘府君太客气了吧,李某人不过是一败军之将,如今关中形势于你家府君大为有利,李某一个仓惶狼狈逃窜之人,如何好当刘府君这般大礼?”

    杨松笑道:“杨某来时,刘府君曾对杨某说过,他不敬将军之势,敬佩的,是将军的英雄气也。”

    李傕闻言不由沉默了。

    少时,却见他笑呵呵地放下了手中的玉龟,道:“承蒙刘府君如此看重,李某人真是感激不尽,刘府君既然肯屈尊与我这等凉州莽夫友好,那我岂能拒绝?况且当初在雒阳,我与刘府君相见之时,就颇为投缘。”

    杨松闻言大喜道:“李将军果然是识大局之人,既如此,那在下有些话就直说了。”

    “愿闻其详。”

    杨松清了清喉咙,收起了谄媚之相,正色道:‘李将军,杨某来时,刘府君曾对杨某说,此番关中之争,西凉军虽不会彻底败势,然董相国必死……相国的身体一直藏有隐疾,此番又受了诸多败绩,换成常人都难以接受,何况一六旬久病之人?恐多不能保。”

    这话李傕没有反驳,他身为西凉军中自牛辅往下的主要干将,自然是知晓董卓的身体情况的。

    “刘府君对我言此,乃为何意?”李傕慢悠悠地道。

    “刘府君托杨某来问李将军,相国若亡,将军当何去何从?”

    “这个……”李傕一下子犹豫了起来。

    历史上董卓死侯,李傕有贾诩帮忙出谋划策,因而知道该如何去做,但如今贾诩不在关中,而是在南阳郡牛辅麾下,让李傕自己对自己的前程做出考量,说实话,他实在是没有这份能耐。

    他长叹口气,道:“我本凉州人,实在不行,便自领兵回凉州度日罢了。”

    “回凉州?还回得去吗?”杨松笑道:“此番一战之后,马腾和韩遂,以及那些这些年在凉州卧薪尝胆的诸多豪强,还有西羌,势必借此功勋发展势力,他们岂能容你这董相国的旧部与他们相争?你一军回凉州,便是与凉州诸多地方势力为敌!恐无善终。”

    李傕听的脑袋生疼。

    他无奈地长叹口气,道:“杨先生此言,那这天下难不成没有李某人的安身立命之所了?”

    杨松道:“刘府君派我来时,曾让我转告李将军,若是天子还政于雒阳,下旨招安于李将军,将军愿意归顺朝廷否?”

    李傕闻言一愣,接着苦笑道:“让我归顺?那些朝中的名臣文士一个个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别的不说,但就上一次长安之变,李某人便不知亲手斩杀了多少朝臣,他们肯招安于我?就算是招安了,我若回了朝中,卸了兵权,他们早晚必然谋害!”

    不得不说,李傕的顾虑还是非常有道理的。

    但他能想到的的,刘琦自然也会想到。

    “刘府君的意思,是招安李将军,但却依旧让将军驻兵于关中,并不入朝,若能如此,李将军愿意否?”

第四百七十一章 干儿子的厚礼

    董卓恼羞成怒,他此刻已经没有了想要避战的心情,而是呼喝他麾下的将士们随他一同转向营地外去与荆州军搏杀。

    他麾下的侍卫们当然不会答应,那些西凉军护卫守护在董卓的战马前,挡住他的去路,拉扯着他的马缰,请求他火速撤离这个是非之地。

    但董卓此刻的心情,这些人是理解不了的。

    他心气高傲,如今又是相国之尊,不久之前还是手握一国军政,站立于顶点的大汉第一号伟男。

    可如今呢?一切的一切,随着郿坞的丢失,仿佛全都改变了,那原本应该被他牢牢掌握在手中的权柄,仿佛正从他的指缝中飞速离去。

    人从下面往高处爬,心情会很喜悦,但从高处跌落至下去,那种巨大的心理落差,有的时候可以将人的精神击的粉碎。

    这就是爬的越高,跌的越重。

    董卓越想越憋气,越想越窝囊,而随着夜空中,荆州军那戳人肺腑的呼喊声,董卓脑海中的念头变的越发复杂,而他的胸口则是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弧度变的越来越大,呼吸也明显变的越来越急促。

    有经验的西凉兵侍卫看到这场景,第一反应就是——不好,相国又要犯病了!

    “相国!”

    随着董卓巨大的身体从马匹上向后栽倒,那些侍卫急忙围了上去,将已经不能骑马的董卓抱下马来。

    “快,套车!套相国的马车来!”

    董卓的身体又大又胖,但凭两三个人根本就抬不动他,此刻围绕在他身边捧着他的西凉军护卫,最少有六七个人,他们分别托住董卓身体的一部分,犹如抬死猪一样的将他轻轻的放在地上面平躺着。

    不是他们不想继续捧着他,实在是董卓太沉了,弄不动。

    董卓左右握着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则是紧紧的抓着一名护卫的手腕,用力之大,几乎都快将那护卫的手腕捏碎了。

    ‘哈、哈、哈~~哧!’

    董卓长着大嘴,一张虬须大脸憋的通红,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只可惜没有丝毫的作用,他用的力气非常大,使劲的吸气,但看他脸孔青紫的样子,空气中氧气的分量根本就不够他使用的。

    不多时,董卓的马车到了,一众西凉兵侍卫七手八脚的将他放置到了车上,然后护卫着他匆匆向东而去,至于营地的战场,则是交付给了西凉军诸将和并州军诸将。

    但主将的重病撤离,还是使西凉军和并州军的指挥系统发生了严重的脱节与失控……

    西凉军无心作战,此刻并不以杀敌为主要任务,而是以坚持待援为首要,他们想要坚持到天亮之后,荆州军就可以不战自退了。

    但荆州军远比他们想的听话,天色并没有亮,他们便果断地撤离了。

    西凉军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了任何战斗意识,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过追击荆州军,而是用最快的速度聚拢四散的兵将,快速的尾随着董卓撤离的方向赶去。

    而刘琦也没有真正的撤兵,但也绝不久战,他知道西凉兵绝对不是朝夕就可以战胜的敌人,因而并不着急跟西凉军决一胜负。

    刘琦派出诸多的斥候,遥遥的跟随着西凉军,并不断派人探听着他们的情况。

    狗急了还会跳墙,西凉军虽然吃了几次亏,但兵力还是充足的,一旦将他们逼的紧了,来一个鱼死网破,那对于荆州军来说绝对不是最好的选择,甚至可能会陷入困境。

    所以在刘琦看来,他完全没有必要去逼迫西凉军,他只需要逼迫董卓一个人就可以了。

    只要能够逼死他,十万西凉军众,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分崩离析。

    ……

    “吱嘎,吱嘎。”

    董卓的马车在官道上以不急不缓的速度向前慢悠悠的行驶着,按道理来说,西凉军的马匹的速度,绝对不应该是这般缓慢的,但眼下董卓的身体情况不适,若是三军急行,怕是会使他的病情加重。

    而在郿坞的这一路上,一条条不好的消息逐条传来,让董卓的精神压力越发的大了……

    袁绍和曹操出兵,进入关中,双方合兵一处,击败了从东面赶来的徐荣和郭汜,而黄忠亦是从长安城出兵,击溃了李蒙和王方两人的军队,王方更是被黄忠本人亲自阵斩于前。

    而槐里的天子刘协,则是被魏延抢夺而出,脱离了西凉军的统治。

    李傕的军队实力最强,但却按兵不动,不知所图为何。

    西凉军各部实力皆是不俗,一旦汇聚便是天下强兵,但此时此刻,却因为董卓一人生病,而变得七零八落,各自为政,分别被袁绍,曹操,荆州军各个击败,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董卓听完了这些消息,虽然当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但病体却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的沉重了。

    直到距离郿坞百里之地,董卓又收到了吕布和王允给了送来的一份大礼。

    是郿坞之中的珍贵宝物一大车,外加宫室中的少男少女各十名,以及粮秣五百石,还有一样重磅礼物就是董卓侄子,董璜的人头。

    同时,吕布还亲自手书一封,派人给董卓送了来。

    信上尽是感谢董卓数年来对他的照顾,父子一场无以为报,郿坞中的宝物粮秣皆为大汉朝廷之物,本当用于重建朝廷,但念在董卓对他有恩,他吕布也不忍心看到董卓一无所有,故而送了一点点过来……给董卓颐养天年,聊表孝心。

    还有他侄儿董璜的人头,也请董卓妥善处置,毕竟董璜原先跟吕布也算是一家人。

    看着吕布‘好心好意’送过来给自己‘养老’的东西,董卓的表情在一瞬间凝固了。

    接着,便见他突然猛烈的咳嗦起来。

    “咳、咳、咳!”

    这一次的咳嗽非比寻常,声音之大前所未有,而最终他的嘴角亦是流下了鲜血,双眸亦是变的空洞起来。

    “相国!”

    “相国!”

    “快,将使者拉下去,斩了!”

    西凉兵一边把使者拖拽了下去,一边将董卓的身体放平,为他抚胸顺气。

    但这一次,董卓真的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

    董卓此刻已经没有厮喊的力气,他已经隐约地猜到自己大限将至。

    “来人,将诸位将军和校尉……都找来,快!”

    不多时,便有董卓的直系属下段煨、董承、李肃外加并州军的张辽,魏续,宋宪等人来到了董卓的车撵前。

    董卓来回看着几人,叹道:“老夫大限将至,死在顷刻,今日便以大事相托!”

第四百七十三章 西凉军和并州军的态度

    杨松问的话,对李傕而言其实不过是句废话。

    为什么不愿意?他当然是愿意的!

    只是……这可能么?对此李傕深深的表示怀疑。

    “若王司徒等人果能下诏,赦免李某人之罪,并予以我一块封地自守之,那李某人自然是求知不得……只是这可能吗?”

    杨松笑盈盈地道:“刘府君既敢命杨某人来此,那自然就是有信心能够办成此事,就看李将军愿不愿意。”

    说实话,纵然是杨松将此事说的天花乱坠,李傕也不觉得这事有成功的可能性。

    听着真的是太玄乎了。

    但若是董卓真的死了,而袁绍和曹操也已经打进了关中,那这天下怕是真就没有他的立锥之地了。

    不管此刻李傕信与不信,他都得抱着期望去试上一试。

    “好,既然刘府君如此厚意,李某人愿意相信府君一次,只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刘府君虽与我算是旧识,但实则并无过多深交,若是他在李某身上没有图谋,我却是不信的。”

    杨松暗道此人果然是和刘琦说的一模一样。

    贪婪,但又相对直接,办事从不拖泥带水。

    “李将军果真是个爽快人,和刘府君口中所言的一模一样……其实,刘府君之所需,李将军仔细想想,也是能想明白的。”

    李傕眯起了眼睛,揣度了片刻,突然一下子想明白了。

    战马!

    李傕笑呵呵地搓着手,道:“好说,好说,刘府君想要凉州的战马么,此事保管在李某身上,杨先生大可回去告知府君,事成之后,每年李某必将供给刘府君足够的战马之数,绝无虚言。”

    杨松捋着须子,表情竟然在一瞬间变的也有些高深莫测,将李傕看的一愣一愣的。

    “李将军想的,可以说是对,但也不完全对,刘府君是需要战马,但他在李将军这里想要的,并非只是战马而已,说实话,这一次在关中与贵军几番鏖战,刘府君也缴获了不少凉州战马,数量也足可暂时支撑荆州军成立的骑军了。”

    李傕不解地看着杨松:“那刘府君到底想要什么?”

    “刘府君想要的,是上好的马种。”杨松笑道:“李将军应是能满足的吧?”

    李傕闻言皱起了眉头。

    原来如此!

    ……

    就在杨松与李傕攀谈的时候,袁绍已经派人接手了长安。

    与此同时,曹操则是派遣先锋大将曹仁、乐进等人向西凉军主力行进。

    董卓死了,他麾下的凉州诸将皆做鸟兽散。

    各部的校尉和司马,带领着麾下的兵卒们四散,向着西面的凉州老家奔逃,整个大营都是乱哄哄的一团,昔日军容肃整,威震天下的西凉兵,此刻因为董卓的离世而做鸟兽散。

    以段煨、董承等为首的凉州重镇,已经开始各自收拢兵马,尽量的扩充自己能够掌握兵将数量,开始琢磨规划自己的前程了。

    西凉军四分五裂,各奔前程,但并州军系在张辽和魏续的主持下,此刻却表现出了极强的凝聚力,并未出现动摇。

    但很可惜,这份凝聚力其实不过是表面上而已。

    另外,董卓的尸体此刻竟然被扔在帅帐中无人搭理……

    整整三天过去了,昔日威风一时,令万人所惧的魔王的尸体上,已经出现了大片的尸斑,且尸体已经开始有了异味……

    但很可惜,大家都在各忙各的,谁也没有闲暇来管董卓的尸体。

    尸体尚无人处置,而他临终前的吩咐,让众人率兵前往三辅会和牛辅为他报仇的话,也被诸将当成了狗屁,无人搭理。

    若是董卓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切,却不知会有何感想?

    西凉军诸部四散,各奔前程,但并州军的诸位将官此刻并无所动的原因,是因为吕布派人来向他们示意招降。

    凭心而论,吕布当初受伤,董卓利用张辽和魏续去夺他的兵权,此举确实高明,但并州军的将士们对他这样的举动当真就心服口服么?

    兵权可以夺,但威望和军心是夺不去的,吕布在并州军中的威望实在是太高了,在并州军卒的眼中,他们的吕君侯就是犹如战神一样的存在,无人可以撼动吕布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张辽也不行。

    此时此刻,吕布在郿坞站稳了脚跟之后,便派人前来招降并州军。

    而吕布的招降书一到,并州军的诸位将官便都乱了阵脚。

    大帐之内,众人针对到底降还是不降,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侯成跺着脚怒叱众人道:“君侯的声威震天下,咱并州军的将士,哪个不是以君侯为尊?前番君侯受伤,我等无主之人,不得已而遵从相国之命,如今相国已亡,君侯召我等归附朝廷,咱们若是不顺,别说君侯怪罪,就是麾下各营的将士,怕也是会尽皆哗变!”

    成廉道:“侯校尉之言有理,某等当速从之。”

    魏续此刻却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相比于这些人,身为吕布妻兄的魏续,在吕布受伤的关键时刻,却抛弃了他,毅然决然的成为了董卓的中郎将,替他督管并州军……魏续现在很害怕,害怕吕布不原谅他。

    他试探着言道:“只是相国临终遗言,让我等率兵前往南阳,与牛辅会和,为他报仇雪恨……”

    说到这的时候,魏续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因为他看见帐内的诸位并州军战将,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盯着他。

    有些人目光犀利,表情凶狠,那表情似是恨不能吃了他一样。

    魏续一下子就紧张了。

    “魏中郎将!”宋宪的语气很是轻蔑地道:“董相国临终前让我等会和牛辅,起兵为他报仇,你还记得他所言要杀的三个人是谁么?”

    “这、这……有王允,有刘琦,还有……”魏续的满面通红,颇有些不知所措。

    “还有吕君侯!”成廉怒吼一声,道:“姓魏的,难不成你还想大义灭亲,亲自手刃君侯不成?”

    宋宪缓缓地做到正中央,一只手已经抚在了剑柄上,他目光阴沉地瞪视着魏续,道:“魏中郎将,阁下若是想要君侯性命,去祭奠相国……我也不说魏将军此举是对是错,咱们还是手下见真章吧!”

    魏续见状大惊,知道自己是犯了众怒,忙道:“我并非此意,你们这是最甚?嗨!咱们这不是商量,商量着来嘛!”

    “都住手!”一声暴喝,却见张辽突然起身,‘蹡啷’一声拔出手中佩剑,怒道:“大敌当前,你我皆朝不保夕之人,难道还要内讧不成?如此岂不凭白便宜外人,谁要打,我张辽奉陪!”

    张辽气势十足,站在场间压迫感极强,让在场诸人皆有些心惊胆颤。

    宋宪一向知道张辽勇猛,此刻面对他也不敢轻举妄动,遂道:“张文远,那你想如何?”

    张辽淡淡道:“自然是举兵去郿坞,投奔君侯!”

    宋宪不曾想到张辽如此果断的说出了这样的话,顿时愣在了当场。

    要知道,张辽也是和魏续一样,是被董卓重用为中郎将的,董卓用他来限制吕布权力的……可如今董卓死了,对于众人而言,重新归附到吕布麾下,受损失最大的人无异于张辽和魏续。

    但张辽此刻的表现,却与魏续大不相同。

    张辽看着众人道:“吕君侯乃我并州军之主,听侯温侯调遣乃是必然,但是眼下,我们若是冒然去投奔,跟在我们后边的荆州军,会不会尾随我军之后而袭之,这才是当下的关键!你们只想着各自的前程与归宿,却不知我等现在进退两难之局,不破眼前之局,又何谈将来?”

第四百七十四章 益州牧

    荆州军的帅帐内,刘琦和法正、马玄等人正在下棋。

    荆州军已经连续几日没有动作了,他们按兵不动,只是派人不断的去打探西凉军和并州军的情况。

    先是董卓身死的消息传来,然后就是西凉军的将领们开始分家,各自率领本部兵马四下奔逃……

    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照常理,毫无疑问是荆州军最大的战机。

    但刘琦此时此刻,却是无动于衷的。

    他按兵不动,只是让三军将士们好生休养,所有人该干什么干什么,每日只需按时操练,别坠了士气,剩下的时间,不论你是游戏还是睡懒觉——可随意!

    这是大有给将士们放寒暑假的趋势。

    刘琦不着急,但是他麾下的严颜,甘宁,典韦,许郸,许沂等人,可各个都是急脾气。

    便是沙摩柯,羊栈岑狼等荆蛮出身的将官,也知道此乃天赐战机,不容错过。

    现在去与对方决战,就算不能消灭他们,也定可大幅度的削减他们的有生力量。

    于是各部的校尉和司马、军侯等人纷纷前来请战,但得到的答复统统都是——暂歇休养生息,整备三军,静待时机便是。

    什么叫静待时机?

    董卓死了,其部各自四散,这难道还不算是时机么?

    依刘琦的眼光,自然不会看不出眼下的局势,可为什么他就是出兵与对方交战呢?

    这一日,典韦、严颜、甘宁等人终于等待不下去了,他们最终商议,一同前往刘琦的帅帐,向他谏言出兵之事。

    诸位校尉、司马相约一同来到了帅帐,正赶上刘琦和法正,马玄正在下棋。

    当然,他们下的并不是士族平日里玩的围棋,而是刘琦新近发明的斗兽棋。

    此刻,与刘琦下棋的人是法正。

    虽然一开始学斗兽棋的时候,法正多少有些手生,被刘琦虐了几次,但他毕竟是这个时代的超卓人物,在经过了认真的钻研和几日的熟悉之后,对此就已经是研究的精熟。

    今日这场对局,法正扭转乾坤,将刘琦的小兽兽们吃了个殆尽,连个渣都没剩。

    刘琦郁闷地看着棋盘,半晌过后,便长叹口气,揉了揉头道:“又输了。”

    法正笑呵呵地道:“承让,承让。”

    马玄在一旁看的手痒难耐,他对法正道:“孝直莫要猖獗,且看我来用这些虎、豹、狼、狗来杀你一盘!”

    典韦站在帅帐口,看到三人这般没有正事,成天不思进取,只是聚在一起鼓捣一堆小动物,心中颇为气闷。

    典韦清了清嗓子,迈步进来,对刘琦拱手道:“见过刘府君!”

    刘琦抬起头,看到以典韦为首的一众将官进来了,先是一愣,接着大概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诸位不各自操练兵将,跑到刘某这里,所为何事?”

    甘宁‘叮铃叮铃’的上前两步,道:“府君如何还有心情在这里消磨时间,玩这般游戏之物?眼下董卓已死,西凉军各部四散而逃,正是天赐良机!某家愿立军令状,率兵出阵,若是不能击溃董卓军余部,甘当军令!”

    沙摩柯亦是道:“我也愿意随同甘司马一同出兵!”

    严颜道:“府君,就请让我等出阵吧,与其在这里空耗时日,不如让我等与敌军一战,若是不胜,请府君斩下某这颗头颅。”

    典韦朗声道:“府君,也算上我的这颗人头!”

    刘琦扔下了手中的斗兽棋子,皱起了眉头:“我要你们的头做什么?”

    法正轻轻地咳了一声,笑道:“府君,你若是今日不给他们解释明白了,怕是诸位校尉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刘琦深吸口气,道:“也罢,那我就问问你们,眼下打散了西凉兵和并州军,对我军有什么好处?”

    “好处?”

    在场的诸将皆愣住了。

    打仗有什么好处?

    打赢了不就得了?还管什么好处?

    严颜认真地道:“西凉军残部,霍乱天下,助纣为虐……”

    刘琦摇了摇头:“贼首已死,其余之人皆不过是从犯,该饶恕的时候就该饶恕了。”

    严颜一下子语塞了。

    刘琦继续道:“再说了,西凉军各部加起来还剩下七八万众,并州军三四万,难道我们要将这些人全杀了?非要将这十万人都逼的跟我们不死不休,才算结束么?”

    刘琦缓缓站起了身:“我们眼下的这几万兵将,够跟他们死磕硬耗的么?我们来关中时的初衷是什么?忘了么?是救助那些被困在长安中的数万兵将,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目地变成消灭西凉兵了?”

    众人被刘琦说的哑口无言。

    刘琦又道:“就算我们能全灭西凉兵……但袁绍和曹操眼下皆在关中,表面上是盟友,可实际上呢?西凉兵在,我和他们尚算是有共同的敌人,没有西凉兵,你觉得袁绍和曹操会不会将咱们荆州军当成对手?”

    甘宁恍然地一拍额头:“原来如此,确是我等思虑不周了。”

    严颜道:“府君,那我们当下当如何做?”

    “等。”

    “等什么?”

    “等谈判,等各方势力来跟我们谈判,董卓死了,西凉军四散,对于关东诸牧守最大的威胁已经死了,眼下是大家分配利益的时候,还是考虑一下,怎么跟袁绍,曹操,吕布,王允等人谈判的要好。”

    经过刘琦这么一说,众人都明白了,也不吵了,也不闹了。

    严颜又问道:“府君既然不想跟西凉军交手,那为何又要紧随西凉军之后,并时刻打探对方的动向?”

    刘琦斜眼看向了法正。

    法正笑呵呵地道:“此乃在下之谋,至于原因么……诸位请再静待数日,法某自有成果给诸位看。”

    ……

    两日之后,一名使者从郿坞前来,代表王允和吕布面见刘琦。

    那使者见了刘琦之后,恭敬的对向他表示了王允和吕布的问候,然后又向刘琦转达了吕布和王允的请求。

    请求刘琦不要再进攻以张辽和魏续等为首的并州军和荆州军。

    刘琦心下冷笑,他知晓吕布是想收并州军于麾下。

    但刘琦却装出了疑惑的样子。

    ”董卓麾下余孽皆为朝廷罪人,罪不容诛,我目下屯兵于此,就是为了秣马厉兵,一举剪除他们,为朝廷荡清祸患,怎么突然之间,反倒是要让我放过他们?”

    那使者闻言咧了咧嘴,心中暗道王司徒果然说对了。

    却见他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份缣帛,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呈递给了刘琦,道:“这是王司徒交给府君的书信,请府君亲启。”

    刘琦眯着眼睛,笑呵呵地从他手中接过那卷缣帛。

    然后便见他打开了缣帛,上面只有三个字:

    “益州牧。”

第四百七十六章 刘皇兄

    听了那婢女‘军中无肉’的回答道,刘琦方露出一副‘恍然之色’。

    军中无肉这么简单的事,刘琦当然是知道的。

    不过他必须得装出这么一副样子给刘协看。

    董卓最失败的地方,就是他不会演戏,也不愿意演戏,他只愿意利用皇帝,丝毫没有掩饰的利用。

    一个不会演戏只会利用索取的人,注定不会得到他人的认同,其下场是何等的凄惨,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事实证明,董卓的下场也确实非常不好。

    刘琦对着刘协致歉道:“陛下,这军中的条件委实艰苦,三军将士平日里皆无肉可食,唉,却是让陛下受委屈了。”

    刘协没想到刘琦这般客气,急忙道:“爱卿不必如此,朕吃点粥足矣。”

    “府君!”刘琦身后,随同他一起来的甘宁道:“某家昨日晚上在附近的林子中打了两只野鸡,可以给陛下开开荤,补补身子。”

    刘琦皱起了眉:“如何不早说?速速派人去做,切些肉给陛下煮肉粥来吃。”

    “得令!”

    军中的厨子奉命去处理野鸡给刘协做肉粥了。

    而刘琦则是留在帅帐中,和蔼的陪着刘协聊天。

    两人都是汉室中人,乃是同宗之亲,刘协对刘琦的出身自然是非常感兴趣的。

    于是他就向刘琦打听起了他的家承来。

    刘协本人自然不必多说,乃是堂堂光武一脉后人,汉章帝刘炟来孙,汉明帝刘庄晜孙,光武帝刘秀仍孙,根正苗红的东汉皇室后裔。

    刘琦乃是鲁恭王之后,鲁恭王虽是西汉时的景帝刘启之子,但时隔刘余离世,已经过了三百二十多年,鲁恭王的后裔在这大汉朝分成了许多支脉,与光武帝刘秀一支的后人而言,除了大家都姓刘之外,其实已经属于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了。

    他们两个人身上血脉相连的部分,估计也就蚊子咬一口那么多了。

    血缘虽不浓厚,但是毕竟有亲,且这中间的亲情,是可以拿感情和交流来弥补的。

    刘协和刘琦就着各自的家谱好一番比对之后,最终算出来两人乃是同辈,刘琦也算是刘协的同宗之兄。

    “唉,朕自打死了兄长,这世上便再无一个亲人,何后当年害死朕母,先皇又早早驾崩,祖母和兄长又先后离开,直留下朕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飘零,备受权臣欺辱……今,幸得兄相救,朕心甚慰……”

    说到这,却见刘协一把攥住了刘琦的双手,感慨地道:“伯瑜兄长与朕是同宗,又是这般的英雄人物,朕得皇兄相助,日后就有依靠矣!”

    刘琦闻言,急忙又单膝着地,诚恳地言道:“臣岂敢承陛下如此厚待,陛下万乘之尊,岂可和臣兄弟而论?万万不可!臣与陛下,永远是主仆之情。”

    刘协伸出双手,硬是扶起了刘琦,道:“皇兄何必自谦?论年岁你长我九载,咱们又同是高祖之后,同宗兄弟,如何不能以兄弟而论?从今往后,你便是朕的皇兄!”

    说罢,便见刘协对着帐篷内,跟随自己的宦官和婢女们道:“还不见过朕的皇兄!”

    那些宦官和婢女纷纷跪倒,但却不知该如何称呼刘琦才是。

    刘协道:“兄长救驾有功,若不封以侯位,实难服众,兄之故籍高平县二百余年前曾以丞相魏相为侯国封底,除国之后一直未再行敕封,今朕口谕,敕伯瑜皇兄为高平县侯,以彰其功,待重新建朝之后,则再另行封赏。”

    “谢陛下。”

    刘协的口谕一出,在场众人皆当众改口,称呼刘琦为“君侯”。

    少时,厨子将甘宁猎来的野鸡做成了肉粥,又有鸡汤和鸡肉一同供上。

    刘协招呼刘琦一同吃,但刘琦坚决不从,只是侍奉在一旁,并耐心的亲自往刘协的碗里夹肉。

    刘协很久没吃过肉味了,此刻吃着肉粥,闻着肉香,不知不觉竟然流下泪来。

    再看看一旁耐心为自己夹菜的刘琦,刘协心中大为感动,道:“皇兄,说实话,这三年以来,朕身边真的是连一个可以交心的人都没有,董卓和各郡的牧守们兵戈相争,抢夺地盘,满朝公卿为了各族利益,与董卓暗地争斗,哪个人又真正将朕放在眼中了?朕有时候都在想,这大汉的天下若是亡在了朕的手里,朕又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可朕真的没办法啊……”

    刘琦耐心地听着刘协在他面前诉说着委屈,眼下的这个少年郎,确实是承受了别一般人要多的多的痛苦。

    上无父母,下无兄弟,从九岁开始,就是孤身一人和那些利用他的枭雄为伍,直到走到生命的尽头,他这个被囚禁在牢笼中的金丝雀,也不知到自由为何物。

    “陛下不必忧伤,陛下如今尚还年幼,故遭贼臣欺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陛下只需卧薪尝胆,等待数年之后,待陛下加冠亲政,君临天下,重掌权柄之时,就是我大汉朝龙兴之日,陛下切勿气馁,一定要善保龙体,等待时机才是。”

    刘协惊讶地抬起头:“皇兄,朕真的能等到那一天么?”

    刘琦安慰他道:“看陛下说的,陛下年方十二,正是来日方长。”

    “那皇兄可愿相助于朕?”刘琦放下粥碗,期盼地道。

    刘琦认真地点点头:“臣为了陛下,为了汉室江山,纵然粉身碎骨,亦不惧也!”

    刘琦的表现情真意切,让年纪小小,但饱受沧桑的刘协大为感动。

    他握住刘琦地手道:“翌日朕还驾长安,必使兄长居三公之位,待翌日朕加冠亲政,愿使兄长为王,共享这万里江山!”

    刘琦叹息道:“陛下如此厚待,臣纵然是粉身碎骨亦不能报答陛下……只是臣还请陛下恕罪,臣不能随同陛下回雒阳。”

    刘协闻言一愣,呆呆地看了刘琦一会之后,方才醒悟。

    “皇兄是想回荆州去吧?那朕便随你一同去荆州如何?”

    刘琦轻轻摇了摇头:“陛下也不能随臣回荆州。”

    刘琦闻言急了,一下子站起了身,连手中的粥碗都掉落在了地上。

    “皇兄为何这般说?难道皇兄不愿意保护朕,不想挽救这大汉江山,而只是想偏安一隅不成?”

    刘琦冲着刘协长长地作了一揖:“恰恰相反,陛下,我现在若是领陛下回荆州,相反才是害了陛下……陛下试想,如今王允和吕布占据了郿坞,又找回了并州军,已成气候,西凉军诸将虽然四散,但皆虎视眈眈,袁绍和曹操又率大兵压境,臣若是擅自领陛下回荆州,这些人焉能容臣?届时少不得又是一番争强,臣死事小,我就是怕陛下又会失陷于袁、曹手中,那袁家树大根深,四世三公,天下门阀皆望其北脊,陛下若是被袁绍带回河北,试想陛下这辈子还有重振朝纲的希望么?”

    刘协听的胆颤心惊。

    他受董卓挟持三年,饱尝艰辛,实在是不想再给他人当傀儡了。

    “那朕今后到底应该怎么办?请皇兄教朕!”

第四百七十五章 刘琦面见天子

    轻轻地合上了那份缣帛,刘琦的嘴角迅速勾起一丝微笑,但那笑容也不过是稍纵即逝,没有让任何人察觉。

    紧接着,便见他对那名使者笑道:“劳烦使者回去,替我转告王司徒和吕将军,刘某可以暂时按兵不动,静观董卓麾下一众余孽的动向,若是他们欲图不轨,那刘某为保大汉社稷,便绝不会容情了,届时谁说也是没用。”

    那使者自然是明白刘琦言下之意,遂道:“这一点,还请刘府君放心就是了……对了,王司徒和吕君侯想向府君询问,听闻天子目下已被刘府君救出,不知何时可护送天子前往郿坞?迎回天子,司徒也好召集众臣归来,重振朝纲。”

    刘琦淡淡道:“郿坞眼下兵马不多,袁绍和曹操皆在关中,凉州余孽未平,我若将天子送去,但凡有个闪失,如何是好?这事儿急不得,你且告诉王司徒,将手中的事处理好了,再来询问陛下之事不迟。”

    “这个……”那使者似乎有些犹豫,但面对刘琦坚定的神情,他也无法说出什么,只能告辞离去。

    王允的使者走了之后,刘琦遂将法正和马玄二人召了来。

    看见王允亲手写下的许诺,法正和马玄二人相视而笑。

    法正道:“此番事成矣!不枉费我们这段时间一直跟在并州军后面派兵监视,给旁人错觉我们是要进攻,如今算是得到了王司徒的亲口许诺了。”

    马玄叹息道:“只是可惜了郿坞的财货,尽归王允和吕布所有了。”

    刘琦摇头道:“不尽然,那些东西王允和吕布所得,以天子为名义重立朝纲,合情合理,袁绍和曹操自然不嫉,相反的,他们唯恐王允和吕布坐大,反倒是会连联合我们,谁拿了财货,便是众矢之的。”

    法正言道:“那关中这一面,当如何处置?”

    刘琦笑道:“并州军被吕布招揽,用以作为雒阳的常备军,但以李傕、郭汜、李蒙、徐荣等人皆董卓嫡系余党,你们觉得王允会赦免他们吗?”

    马玄很是肯定道:“赦免这些人,有助于王允扩充军事,增强己方实力,若能得西凉军为羽翼,何愁天下不定?自然要赦。”

    刘琦摇头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恐怕王允未必会这么做。”

    法正挑了挑眉:“王允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是久经变乱之人,虽然李傕、郭汜等人乃是凉州的叛逆,不入士族人眼,不过非常时节当行非常之事,难道王司徒连这点小事都权衡不清楚么?”

    刘琦微笑道:“管中窥豹,一叶障目的事例很多,王允的性格有些刚直,刚直的人就容易偏激,做事过于感性,有的时候就会理性不足。”

    马玄奇道:“既然王允不会答应赦免李傕和郭汜的人,府君又为何会让杨松前往去承诺李傕会赦免他?”

    刘琦的表情很认真,道:“王允不答应,但这事若是我能替李傕办成……或者说,我替李傕、郭汜、李蒙、段煨等西凉诸将皆办下来了,则我便如同他们的恩人一样,在关东诸侯中,他们今后最信任的人必将是我,如此我日后便可以通过他们来获取关中的资源了。”

    马玄有点没明白刘琦的意思,但法正大致有些明悟了。

    刘琦的想法其实既简单又直接。

    先将王允不曾赦免西凉诸将的意思散布出去,日后刘琦再给诸人办妥,则凉州诸将势必深恨王允,不会成为其同盟,而相反的,他们则会和刘琦亲近。

    凉州诸将不务生产,只懂劫掠,但没有朝廷官方的名义,他们在关中若是再行纵兵抢劫,势必会得到地方豪强、西羌、包括马腾和韩遂等本土军阀的顽强抵抗。

    关中是一锅被烧的沸腾的水,如今这锅沸水中,什么蛇虫鼠蚁都有。

    而刘琦坐镇汉中,日后若是能再取下蜀中,届时他招收北地人口,屯田养兵,开展农耕与商业,以益州和荆州之丰饶,必可富甲天下。

    对于关中而言,无论是综合实力还是信任程度,刘琦就是能够支撑他们战争的财货供应商。

    荆楚和益州富庶,而且刘琦相信,日后凭借他的改革和治政,一定会变的更加富庶,他和凉州诸将建立了关系,以后就可以南方霸主的身份,成为关中和凉州的这些纷乱的政权的资源供应商,通过操控关中的战争,来谋取他在北方所需要的一切。

    或是资源,或是支持,或是附庸……总之,关中的形势越乱,众人便会越向他靠拢,他所能够索取的资源便越发充足。

    法正略有些疑惑地道:“府君心中之所思,正能够略微想通一二,只是王允既不会接受西凉诸将归降,那府君又当如何促成此事?”

    刘琦冷笑道:“王允和吕布,眼下还代表不了朝廷,别忘了……陛下如今可是还在我的手上。”

    ……

    数日之后,从长安城中撤离的黄忠和荀攸,包括迎接了天子的魏延,黄叙等一众,终于与刘琦会和。

    数万精兵与刘琦的本部兵马相会,使得荆州军的势力大增,人数激增至十万之众,当然这其中有一半以上的兵都是陈国的军队。

    刘琦安慰了黄忠和荀攸,称赞了他们的功勋,然后便随同魏延和邢道荣等人,亲自去迎接天子。

    天子只有十二岁,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放在后世,这也不过是小学刚毕业而已。

    刘琦来到了天子所居的帐篷时,天子正在捧着碗,由一名随行的婢女伺候喝粥。

    刘琦大步上前,行单膝跪拜之礼:“臣刘琦,参见陛下!臣甲胄在身,请陛下恕臣不能全礼。”

    此时的刘琦身着甲胄,形容肃整,腰配长剑,外表极有威严,让刘协看了不自然的在内心中有些惊惧。

    其实刘琦的声音虽大,但语调当中都是尊崇之意。

    刘协之所以反应这般大,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眼下对这些身穿铠甲的人,是真的怕了。

    西凉军中之人,以董卓为首,这些年有一个算一个,实在是令他倍感惊惧。

    他年纪还小,但心中已经有阴影了。

    刘琦单膝跪在地上好久,却听不到上面有一点点让自己‘平身’的呼唤。

    刘琦心中疑惑,他抬起头,看到的是刘协一张被吓的煞白的脸。

    刘琦皱起了眉头,但只是微微细思之后,随即就反应了过来。

    他心下苦笑。

    再怎么说,这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可纵观他的一生,虽然身处在皇权的最高位,但又该怎么形容呢?

    只能用凄惨两个字形容。

    或许,他这一辈子根本就不应该被生出来。

    “陛下,想让臣跪着说话?”刘琦微笑道:“那臣就跪着说吧,不妨事。”

    刘协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他的脸蛋一红,显然是明白了自己适才有些失态,随即清了清稚嫩的嗓子,对刘琦呼唤道:“爱卿平身。”

    “谢陛下。”

    刘琦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伸头去看那婢女给刘协喂粥的碗,微微皱眉。

    但他还是很随和地问那婢女道:“为什么只给陛下喝粥?没有肉给陛下用些么?”

    刘琦很英俊,同时地位很高,但他说话却没有那些身居高位者盛气凌人的语调,相反的还很温柔,让他感觉如沐春风。

    那婢女看了刘琦一眼,脸色顿时一红轻声道:“回、回将军的话,这军中无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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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2839/ 第一时间欣赏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最新章节! 作者:臊眉耷目所写的《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为转载作品,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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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介绍:
“生子当如孙仲谋,刘景升儿子若豚犬尔。”
初平元年,被曹操称为猪狗儿的刘琦站在宜城的大门外,替他父亲刘表走进了荆州。
如何不当豚犬儿?
好儿子就要替父亲承担困难。
单骑入宜城解决宗族,太危险,我替父亲去。
对付内忧外患的荆州,太繁琐,我帮父亲弄。
结交诸权贵纳夫人……父亲您年纪太大了,还是我来吧!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