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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臊眉耷目     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txt下载     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三十二章 对阵董卓

    马超等三名年轻将领抵达了冀县,如此一来,算上刘琦本人在内的盟军,就总共有二十五家了。

    虽然这当中大部分都是地方豪族之兵,战力方面有待商榷,但至少可以保证刘琦在西征董卓之时,凉州方面在后方的稳定。

    众人在刘琦的主持下歃血为盟,并约定时间,汇集兵将准备西进。

    不过在西进的同时,主要需捋清几个重要的问题,同时更要明确己方的战略目标。

    刘琦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凭自己手底下这几万兵力,根本无法与董卓的西凉军主力抗衡,夺取关中更是痴心妄想。

    就算是能争得长安一时,也绝不会长久。

    更何况现在与他会盟的这些凉州诸豪,大部分都是墙头草,自己与董卓对阵,一旦局势有变,很有可能就会遭到他们反噬。

    但刘琦不在乎。

    他的目标从始至终就从来没有变过……此番出兵,主要是将黄忠、荀攸以及陈王一众兵马迎回汉中。

    陈王前番着急建功,轻信王允与之联合,如今被张辽砍伤危在旦夕……那是他冲动的结果,怨不得别人。

    但若是因为他的疏忽大意,而导致陈国的兵马被消灭在关中,数千张强弩被西凉军缴获,就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刘琦知道入关中之举过于冒险,但他同时也明白,若是他能够通过此一战成功的接手刘宠的强弩,那荆州就可以组建强大的弓弩军,日后与任何北方强敌作战,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但具体的实施,还是相当的困难。

    一开始刘琦想用董旻作为人质,去跟董卓谈判,但思来想去,最终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董旻对于董卓而言,固然重要,但想来还达不到能让董卓能够放弃围歼陈王麾下五万兵将的地步。

    拿五万敌人和七八千的强弩,来换他董家的一条人命……对于董卓来说,一定是值了。

    与其如此,那不如暂时留下董旻,以后再另做他用吧。

    会盟的当天晚上,马玄和法正两个人来到了刘琦的帅帐请见。

    刘琦召见了两人,他大概知道两个人夜深来此,所为何事。

    “府君对马腾和韩遂遣将率兵会盟之事,有何想法?”法正入帐之后,也不客套,单刀直入的问起刘琦来了。

    刘琦抿着嘴,道:“其实从打那三个人进来之后,我就一直在思考韩遂的目地……毕竟他刚刚和董卓配合共使诈谋骗了刘宠和王允,这突然转过头来就又要帮我们对付董卓,当中这水深的很。”

    法正转头看向马玄:“伯常有何高见?”

    马玄安慰法正道:“孝直既然已经想通透了,就不用挨个询问我们,有什么话但说无妨,难道某还会嫉妒你才思之敏胜我我们不成?”

    说到这,他转头看向刘琦,笑道:“府君身为人主,更是不会嫉妒的。”

    “你越是才思敏捷,机变无双,我越是高兴的。”刘琦很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法正礼貌地向二人行揖,道:“既都是豁达之人,那法某便直言了。”

    刘琦正直了背脊,认真听取法正的意见。

    “府君。”在二人的注视下,法正郑重说道:“韩遂和马腾的军势,昔日虽然强盛,但毕竟还是叛军,这些年来,叛军各支彼此相互征战,势力大大衰弱,纠其根本,终归不过是因为其名不正言不顺。”

    刘琦大概能够明白法正话中之意:“孝直的意思,是马韩派兵来此援我,是为了取得大义之名,以此来去掉叛军的名头枷锁?”

    法正抬起了左手,伸出了两根手指头,然后轻轻地掰下一根,道:“这只为其一,末吏认为,马韩二人此一举还有逼迫董卓妥协之意。”

    “孝直的话,我不明白。”

    “当今天下,除了加入护君之盟,以勤王护驾之名为自己正身之外,便只有得到朝廷的敕封,方不再为叛臣,而这敕封之权,目下便是在董卓手中……只是不会轻易拿出来罢了。”

    马玄在一旁笑道:“董卓何等奸狡之让你,岂能轻易敕封马韩,这鹰若是喂饱了,岂不就飞了?”

    刘琦赞许地拍了拍手:“听了二位先生的高论,才茅塞顿开……我明白了,马韩不堪受董卓钳制,故而派马超,阎行等人来与我们会盟,如此便等同于加入了护君之盟,算是得了正身,而董卓若知晓马韩率兵加入我等,以老贼立场,必然会设计分化我们……而分化我们与马韩的手段,无异于直接敕封他们两人了。”刘琦似有所悟地道。

    法正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正是此理。”

    刘琦想通了个中关键之后,心中颇感放松,他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肩膀,一边道:“马腾和韩遂倒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计,反正不论最终的结果如何,他们二人都不算吃亏,这是把我和董卓都给利用了。”

    “府君,话虽如此,但末吏适才借巡查之机,探访了一下马超和阎行的军营,借以观察其军势。”马玄冷静地开口道。

    “结果如何?”

    “马韩之兵因是叛军,但久经沙场,极为雄壮,且大部分皆为骑兵,其作为我军臂助,确实可堪大用。”

    法正在一旁点头道:“正因如此,我等需设计,让马韩与董卓尽早决裂才是,以免他们三心二意……这次也算是马韩不小心,他们两个为了不与董卓正面冲突,派了几个小的来,殊不知小的却年轻气盛,最易误事。”

    马玄笑着抚掌道:咱们几个,不也是小的么?”

    法正的表情很是不屑:“咱们几个如何能与那些凉州虎狼相提并论?”

    “且战且看吧。”刘琦随意地道:“至少就目前来说,他们还是我们的盟友无疑……伯常,你会头派人去查探一下马超,阎行,庞德这三个人的底细,将这三个人这些年从军的情况禀报给我,他们三个都还年轻,从征的时日都不是很长,应该是好查的。”

    “府君放心,末吏回头定派人仔细查探。”

    “好,待各路兵马集结合并之后,咱们便从冀县兵进扶风。”

    “唯。”

    ……

    对于关中平原和汉阳郡而言,右扶风就是两地中间的缓冲地带。

    这些年来不论是朝廷从东往西派兵平叛,还是叛军从西往东去打汉朝的中枢,首当其冲被践踏的地方,就是右扶风无疑。

    一年一年的累积下来,右扶风的经济无法发展,农业田屡被破坏,人口不断减少外流,时至今日,拥有二十一个县城的右扶风,已经从更名伊始的八十三万六千七十口,变成了不足九万口,足足去掉了九成人户。

    这要是将大汉天下一百多个郡划拨成一个个的小国家,那右扶风现在基本跟灭了种族没什么区别。

    也难怪法正和孟达这样三辅中的俊秀人物,也会抛家舍业的从右扶风往西蜀跑。

    而这一次,刘琦的联军人数约在七万人上下,他们去往长安,也将兵马开进了右扶风境内。

    但同时,刘琦也得到消息,董卓亦是将兵马一分为二,他留下李傕率领八万兵将继续围困长安,自己则是率领精兵十万,再次调转矛头,先去往郿邬补充粮秣,然后亦是开进了扶风郡,来亲自会战刘琦。

第四百三十三章 重要的郿邬

    董卓这次回转兵来战刘琦,主要是以并州军作为主力。

    这不代表他想重用并州军,恰恰相反,这是他信任西凉军的表现。

    对董卓而言,李傕等西凉战将才是他最为信任的人,因此他才将李傕等主要凉州精锐留在后方包围黄忠,而他自己则是亲自监管并州军。

    不得不说,荀攸和黄忠做的很是到位,他们利用陈国兵将和高大的城墙将善长平原作战的西凉兵死死的挡在外面,让他们面对长安一筹莫展。

    按道理来说,黄忠一众死守城池,董卓只需要围困城池一段时间,早晚都能困死他们。

    但偏偏刘琦在后方闹腾的欢实,消息一条一条的传到董卓的耳朵里,特别是当知晓了韩遂和马腾的动作后……董相国终于忍耐不住了。

    大汉朝最有权力的男人,终于忍耐不住了。

    十万精锐挥师西向,来平定刘琦等一众。

    兵马行至郿坞,董卓的心中泛起了一个小心思。

    郿坞现在已经修建好了差不多九成,说竣工也不为过。

    董卓这些年所搜揽的金帛,财货,粮草……甚至包括很多少男少女如今都已经迁移至了郿坞。

    这里对于董卓来说,就是一个聚宝盆,是他的命根子。

    可如今宗亲联盟打进了关中,这个命根子中的守备力量似乎并不足够,显得有些薄弱了。

    需要加派兵力和人手。

    兵力倒是好说,可人手该用谁?

    他在手下一众人中掂量了好久,最终选定了董璜和李儒。

    一个是他的从子,一个是他最看重的智者,也只有他们才能替自己守住这份基业。

    当听了董卓的吩咐之后,董璜首先表态了。

    “叔父放心,郿坞乃是咱董家的命脉重地,叔父将这要地交给孩儿,孩儿必以命护之!有孩儿的命在,便有郿邬在!”

    董卓伸手,在半空中点了点董璜,道:“汝命不在了,郿邬也要在。”

    董璜闻言一愣,接着急忙点头:“是、是是!孩儿的命不在了,也要保郿邬不失,叔父放心就是。”

    董卓在座位上挪动了一下他肥大的身躯,突然脸色一变,伸手捂住了胸口。

    他大口的喘着粗气,胸口上下起伏,额头上不知为何,陡然冒出了大颗的汗珠,一张如脸盆般大的脸憋的通红。

    李儒和董璜见状皆大惊失色。

    二人急忙上前。

    “相国!”

    “叔父?你怎么了?来人,快叫医官来,速速叫医官来!”

    却见董卓伸手一把拽住了董璜的袖子,冲他费劲地摇了摇头。

    却是阻拦他找医官。

    少时,董卓的状态方才恢复了过来。

    他长舒了口气,虚弱的靠在软塌上,对着两个人摆了摆手:“没用的,老毛病了……换谁来也诊治不清楚,开了多少副药了,也不见效。”

    李儒皱起了眉头:“相国,您这可是顽疾么?有多久了?”

    “天知道了,嗨!也没甚大不了的,老夫年过六旬,这身体上有些小毛病,也在情理之中,这天下间有多少人都活不过四旬五旬,老夫寿至于此,又掌天下权柄,又何惧死?”

    “相国多虑了,区区小病而已,不足挂齿。”

    董卓看向董璜,道:“璜儿,老夫为何让你谨慎镇守郿邬,你现在知晓了?我一把年纪,还能再活几年?但是这郿邬之中所藏的,却都是咱董氏一族的命脉,也是你将来的基业所在,有郿邬中的财货,你便是再组建十万大军,又有何难哉?”

    董璜认真地点了点头,道:“侄儿明白了!叔父想的周到。”

    董卓又看向李儒,指了指董璜道:“论及豪勇,此子不在吾兄长与吾之下,但论及谋略之道,却还是差了太多。”

    李儒作揖道:“侍中毕竟还年轻,不通机变亦在情理之中。”

    “正因为如此,所以老夫要你在郿坞,好好辅佐他、提点于他,切勿出了疏漏才是。”

    李儒闻言有些犹豫。

    “相国,非末吏不愿意留在此地辅佐侍中,只是眼下刘伯瑜数万大军就在右扶风,此子虽然年轻,但不可否认却为我军强敌,末吏若是留在郿邬,只怕……”

    董卓抬手打断了他,道:“区区一个荆楚刘郎而已,能成多大气候?老夫征战一生,杀人无数,难道还怕他来?汝无需多虑,只管安心留在此处替我看管基业便是。”

    李儒见董卓决心已定,只能答应:“唯。”

    顿了顿,却听李儒又劝谏道:“相国到了右扶风,莫要与刘琦急战,只管拖延,汉中远来至此运粮之路以为艰险,而长安城中的陈国军士的粮秣亦是有数的,迁延的时间越久,对我们越是有利。”

    “知道了,此事老夫自有定夺。”

    ……

    留下了董璜和李儒镇守郿邬,董卓便加速驱兵奔西而走,进入了右扶风境内。

    右扶风二十一县内,主要有汧水、杜水、泾水等多条河道,但从西向东,连接关中平原东西两面最为直接的巨大河道,还是渭水。

    而在右扶风境内,刘琦依照法正的建议,将兵马屯扎在了一个极为特殊的关卡上。

    那就是鼎鼎大名的陈仓!

    因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典故,很多人都以为陈仓只是从蜀中出来去往汉中的重要通路。

    实则对于整个关中来说,陈仓都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

    陈仓县这个地方之所以特殊,是因为这个地方该巧不巧的是坐落在北、西、南三面环山之地——其处于秦岭北麓、陇山支脉、黄土高原和渭河地堑的交吻区。

    县南、北、西三面环山,中部低凹向东敞开,西高东低,而渭河则是自西向东的从中间笔直穿过,而其地形是山、川、原野皆有之。

    一个县城处在这样一个地貌中,不算战略要冲的话,这天下就没有战略要地了。

    法正和孟达都是右扶风人,对本地熟悉的很,他们自然知道让刘琦将大营安置在哪里与董卓交手,对己方最为有利。

    陈仓的南面是大散关,也是通往汉中的道路,大散关周围是八百里秦岭,根本就不是凭人力所能攀渡的,无需多虑。

    而陈仓县城坐落的主要位置,是依附渭河北岸的六盘山,而六盘山再往北继续大跨越的行驶,则是著名的黄土高原。

    刘琦将兵马分为三部,一部分兵将屯于陈仓县内,一部分则是依托于六盘山和渭水扎营,并建立拦道的栅栏,而另一部分则是屯扎于六盘山上。

    虽然面向的东部是平地,但陈仓县的地势有一个特殊的地方,那就是西高东地。

    凭借这个优势,就可以在山上山下凭借弓弩的合击之力,让西凉铁骑难以抵敌。

    这就是强占地利……

    陈仓县城上,刘琦遥望着远处的地平线外,那里逐渐的出现了一条黑线。

    那条黑线在阳光的照射下变的越来越粗,最终伴随着隆隆的马蹄踏地声响,来到了陈仓境内。

    是西凉的骑兵队伍。

    刘琦的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虽然跟董卓明争暗斗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在战场上第一次产生正面冲突,这对于刘琦来说,确实还是第一次!

第四百三十四章 刘琦相中了庞德(二合一)

    董卓一身坚硬的甲胄,手持长剑,头戴狮形兜鍪,指挥数万精锐出现在了刘琦等人的眼帘中。

    他初至渭水时,并没有让三军将士立寨,而是将兵马一分为二,以凉州军为主的一部去往渭水东面立寨,与刘琦在陈仓的布阵只有一水之隔。

    董卓立寨的位置,正好堵住了陈仓同往大散关的路,防止刘琦兵马撤返汉中郡。

    董卓这一次,是打定了主意要至刘琦于死地。

    而刘琦为何没有在渭水东面安营?

    一则是因为他所需要依托的陈仓主县城区域是在渭水河的西面,同时有六盘山可以作为依托,整军布阵,可以抢占有利地形。

    而东面除了临近大散关之外,并无险要可守,八百里秦岭倒是险要……但险要的非人力所能及,百丈悬崖峭壁,爬都爬不上去,如何能算作险要?最多不过算作绝境而已。

    刘琦麾下也有骑兵,但他的骑兵不过三千多,跟董卓麾下动辄近万的骑兵集团是没有办法正面抗衡的。

    他只能依托于地势固守与对方抗衡。

    二则刘琦也是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于其在大散关建立营寨,给自己麾下的将士们抱有侥幸心理,反倒不如是主动断了可以逃跑的归路,放弃那个念想,与董卓抗衡到底。

    再说了,如果自己真的被董卓击溃,恐怕逃到大散关之前,也已经被西凉军追上生擒了。

    董卓一面在渭河东安建营寨,一面亲自督促三万精兵,在水流不急的地方渡过渭水,来到刘琦一方的东面布阵,并以西凉军和并州军最精锐的骑兵为先驱,准备给刘琦先来一番强力轰击。

    在建立营寨前,董卓先命吕布率领并州军前往进攻。

    刘琦的兵马虽然是依托于险要的陈仓,但陈仓的险要并不是指它有多大多高的城廓,相反的,陈仓四周几乎没有什么高墙,有些地方甚至需要刘琦军建立大寨来帮其巩固。

    说到底,陈仓真正的险要也不过是三面环山而已。

    而不环山的那一面虽然西高东低,有利于刘琦防守,但两军终归是需要正面硬撼的!

    刘琦的兵马固守于西,准备凭借地势与对方决战,而马超则是主动请缨,要和阎行率兵在正面与西凉军对阵。

    董卓麾下的主力是西凉兵,但马超和阎行的主力也是西凉军。

    董卓有战马,马超和阎行也有战马。

    马超现在还年轻,不到十七岁,还不是几十年后那个可以驾驭西北之众能与曹操决战的军阀枭雄。

    现在的他,还只是初生牛犊而已。

    有意思的是,董卓这第一次试探性的与荆州军交锋,派出来的主将,是并州军的主将吕布。

    后世时,喜欢看演义中武将单挑的人有一个冷门说法,三国前半部看吕布,后半部看马超。

    虽然这种说法并不被大多人接受,但确实是有这么一个说法。

    就刘琦看来,吕布和马超确实有很多共通点,一个是英武,两个人的外貌都是英武过人,类似于那种钢铁硬汉的形象。

    其二是两人身上都有着浓烈的边疆色彩,一个出身并州,一个出身凉州,一个常年和匈奴人打交道,一个常年和羌族打交道。

    其三是这两个人都以勇猛著称,一个高居群雄之上,独孤求败无人可挡,一个横扫西州,号称神威天将军。

    最后一点,就是这两人都没什么是非观念,性格偏凉薄,一个弑主如砍瓜切菜,一个直接放弃了在京中为人质的父亲,不管其生死,起兵与曹操作对。

    不过此时,这两位却都没有见过面,不知道未来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吕布才不管对面的人是谁,他是那种自信到极点的人。

    吕布的人生信条就是,莫要告知某敌人有多少,也莫要告诉某敌人是谁,你只要告诉我他们在哪里便可。

    面对马超和阎行的人马,吕布果断地发动了进攻。

    他采取了正面突破的策略!

    他带着并州狼骑,以最标准的骑兵对决的锥形之阵,狠狠钉入了马超和阎行的骑兵军阵之中。

    锥形阵是为骑兵的强攻主阵,古人曾言,锥形阵犹如利剑,前锋不尖锐不能突入,左右两翼不锋利不能割裂敌人,主力部队的实力不雄厚不能列成这样的阵式,但这样的阵只要列成,就可以“决绝矣”!

    战场列阵其实并不简单,对主将和士兵的素质都有很高的要求,可一旦列成,锥形阵就可以轻易的突破和割裂敌人了。

    无疑,在东汉末年,擅长使用锥形阵的人物,基本上都是善用骑兵者,而这当中的天花板人物就是吕布。

    吕布挥动着长矛冲在锥形之阵前端,但却不是最靠前的,身边还是有亲卫在周围护持着,毕竟主将的性命于三军而言可不是一件小事。

    但即使如此,位列于前端的吕布依旧能带动并州军的战意!

    数不清的羌人或是西州兵挥动着兵刃想要阻住他。可是却被他轻易地杀死。

    吕布在战斗时,他的长矛就象是死神的镰刀一样,可以毫无阻碍的去收割旁人的生命,没有什么人能够阻住他,甚至很少有人能迟滞他。

    骑兵阵一旦打开,那在他的面前,长矛和人马的肢体轻易被粉碎割裂。

    平原之上,他就如同一个战神。无人能挡,无人能阻。

    赤兔马冲杀过去的时候,敌人的兵卒就如奶油遇到热刀子一样,瞬息间便会被融化分离。

    而此时的战场上,并没有出现刘琦想象中的马超、阎行大战吕布的美妙画面。

    曾经在二十多年后强横一时的马孟起此时还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的作战经验尚难以支撑他在这样的被动局面下,还可以做到和吕布一样的水平。

    仅仅是在军中的威望,他眼下就尚且不及吕布。

    吕布就如同一道电光,率兵左右冲突了几个来回,西州的军阵就被他突破了。

    马超和阎行只得带着残兵败将后退。

    这一阵,吕布完胜!

    他继续指挥着并州狼骑们火速向前,他想要一鼓作气,拿下对方这支骑兵军队主将的首级。

    他命令张辽和高顺在另外一个方向策应他,将锥形阵分化成了两股。

    马超和阎行目前的经验虽然尚浅,在指挥和布阵上有一些短腿之处,但一边后撤一边断后,不让吕布占到大便宜,目下还是能够做到的。

    不过,吕布派遣了张辽和高顺在另外一个方向策应自己,这对于马、阎二人来说,就有些难以支撑了。

    在这个关键时刻,却有一支强军从斜刺里冲出来,拦住了张辽和高顺的去路。

    为首的军尉,也是马腾麾下的年轻战将,凭借讨伐西羌诸族在马腾麾下升迁极快的庞德。

    庞德率领其本部兵马,以一己之力,竟然是硬生生的挡住了张辽和高顺的进攻,让并州军的分锥战法一时不能奏效,为马超和阎行的撤退,争取到了时机。

    陈仓的土墙上,马阎联军的败退,以及吕布的勇武都被刘琦看在眼中。

    不过他并不着急。

    用骑兵与对方正面交锋,他一开始就没觉得己方会赢。

    关键还是要在自己山上山下的布阵上。

    不过庞德表现,倒是很出他的意料之外。

    “那个庞德虽然年轻,但却是个将才,能够凭少量兵将挡住并州军的偏师,不论是勇气还是能力,都值得肯定,而且看他的年纪,似也就和我差不多大而已。”

    法正闻言奇道:“那马超和阎行虽然不敌吕布,但我观其能,似也不必常人,假以时日,这两个人日后必成大器。”

    刘琦笑道:“他们两个再是了得,也是他人子侄儿之辈,与我无干,不过这个庞德这般年轻,就投入叛军阵营,未免太过可惜……不知可有什么办法,能让他转投到我的麾下?”

    法正听了刘琦的话,便转头看向刘琦,发现他的眼眸中,望着东面战场中庞德所在的方向,似是在隐隐的发着亮光。

    看起来,府君对于这个凉州的庞德,颇有些青睐之意。

    法正静静地观望着远处战场,沉思了一会道:“这天下英才,其实无外乎分为三种,若想收之入瓮,则需用不同的方法!”

    法正这个人,最让刘琦喜欢的一点,就是每次问他问题的时候,他不论能不能够解决,都会给你几条路个去选,让刘琦自己进行鉴别。

    要做到他这样,非得是要有足够的情感和敏捷的思维,同时亦要通晓世间人情事理,缺少一样怕是都不行。

    “孝直且说说,是哪三种?”

    法正笑道:“第一种,便是门阀与豪强家族,多以家族利益与其本人之利而行事,一般若是要收服这样的人,首要便在于收其家族,与情谊无关。”

    “第二种呢?”

    “士族英才,这类人多恃才傲物,眼界颇高,看重前程,非得是凭府君个人能力或礼贤下士之姿,才能诱其入瓮……不瞒府君,法某亦属这类人中。”

    “你倒是不太谦虚。”刘琦微笑道。

    “至于第三类,可以归纳为边功武人或是游侠义士,这一类人,若是在清平之时,只怕是一辈子也出不了头,但在这乱世,天下纷乱争战不休倒是能够成全他们,但他们身后没有家族支撑,又非儒林中人,这天下郡守有一半以上都是官阀出身,他们若是想被重用,只怕是难上加难的。”

    刘琦转头看向法正,挑了挑眉:“孝直的意思,是庞德属于第三种人?”

    “不错,不然他也不会投身于叛军之中。”

    刘琦微笑道:“你光说了他是哪种人,却没有说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招揽他?”

    法正笑道:“府君麾下,也并不缺乏这种人……典君身为府君的护卫,有万夫不当之勇,现如今也是诸郡闻名,可若是没有府君看重,以情谊相待,恐典君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刘琦摇了摇头,道:“你这话有几分是对的,但也并不全对。”

    法正闻言诧异道:“末吏哪里说的不对,还请府君指教?”

    刘琦眯起眼睛,道:“今日早晨,伯常已经将调查得知关于马超,阎行,庞德三人的履历告知我了,事实上,那庞德根本就不是你口中所言的第三种人,他亦属本土大族中人,董卓入京之后,他曾任州从事之职,只是后来族中生便,故只能从贼。”

    “他还任过凉州从事之职?”法正闻言,颇为惊异地道:“从事之职,非本土大族中人而不能任……”

    “不错,据打探,但在凉州这地方倒也是特例,他狟道庞家虽非世代羌族,但却因凉州事多,羌族频频反,屡屡欺杀诸县良善之人,郡国之兵自顾尚且不暇,又如何能管得了各郡的普通黎民?”

    法正道:“此事我知晓,因此便有许多县城家族自主百姓为义军,固守县城抵挡叛羌。”

    这话说的很客气,说什么义军云云,但实际上不过就是借一种油头组成属于自己的武装势力。

    中原也多有这样的情况,不过能够做成这些事的大多皆是有田地有私士的豪强。

    像是庞家没有什么根基,却能以武起事的,多数还是处于幽,凉这种边郡之地。

    “庞家以武起事,成了地方势力,而后庞德本人更是因为善战被刺史征辟为从事,对他来说,这可谓是大好机缘,如何会轻易从了马腾叛军?”

    刘琦微笑道:“庞家可不是只有庞德一人,据说庞德之所以投了马腾,还是因为其兄庞柔举族从之,庞德不得已,只能被迫相随了……呵呵,他这个兄长倒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若是庞德,非恨死这个兄长不可。”

    法正哑然失笑道:“这等事,怕也是只有凉州人能做的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刘琦身边的许郸突然喊道:“府君,吕布的兵马已经攻至我军的阵地了!”

    刘琦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来的好,正好借此良机,让咱们的那些盟友,看看我荆楚之兵的实力。”

第四百三十五章 并州军的强弩

    马超,阎行,庞德等人开始后撤,而吕布所率领的并州军则紧随其后。

    陈仓县的西面有三道小山岭,分别为琵琶山,真衍山,木道山,穿过这三道小山丘,才能抵达城池的西面,而这三道山岭的背后,又被其后的双背梁、龙爪山、铜鍪山等群山环绕……

    而把持住这些险要之处,居高临下的对敌,正是刘琦的战策。

    吕布的兵马临近之后,这些山骊上埋伏的荆州军开始向下投掷木标枪和放弓箭。

    这就是所谓的堡垒卡哨,古今一理,刘琦所设的卡点,也正是并州军需要一个一个来攻占的要点。

    “这便是荆州军的作风了!与孙文台颇为相像。”吕布骑在赤兔马上,在场间来回奔驰,这眼前的战事使他想起了当初阳人城的征战。

    当初在阳人城,孙坚的战术与刘琦眼下的战术安排几乎一模一样,这也难怪,孙坚是刘琦到了这个时代之后,所接触的第一名战术大家,说孙坚是刘琦的战争启蒙者,其实也并不为过。

    “谁敢攻山骊!以振三军!”吕布大声吼道。

    “末吏愿往。”随着一声平淡的回答,高顺率领着他麾下的精锐开始转头攻向了荆州军设伏的小山骊。

    刘琦看到,高顺引一支部队向西山的第一道小山骊冲去,那里,正是雷遇把守的第一道卡。

    此山陡林密,雷遇在山头多设滚石,甚至还有三具小抛石砲,高顺才到,登时乱箭齐发,砲石横飞,向下打来。

    刘琦对于雷遇,还是寄以厚望的,因为他是蜀将雷铜的哥哥,而历史上的雷铜在刘备入川之后,是被得到了重用的一人,并有独自领兵的权力,因此刘琦觉得像是雷家兄弟这样的蜀将,以后是可以成长起来作为益州势力一方的代表性人物。

    从先前拜吴懿为武都郡守开始,刘琦就已经开始逐步的在扶持益州军系的人物了。

    高顺的士兵已经开始冲锋了,向着雷遇所守的山卡攻去。

    一时间,箭落如雨,砲石乱打,高顺军很快就被击退了--不过,似乎退的有点过快,不像是并州军应该有的风格。

    在刘琦的印象里,并州的军士都是一群狼,在没有撕咬到猎物之前,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奇怪?”法正疑惑道,“如果是佯攻,未免也做的太过假了,如果是强攻,也不该这么快就被打退下来?吕布这匹夫莫不是有什么诈谋?”

    刘琦也有点奇怪,这确实不是吕布的作风!

    正想着,高顺军第二次攻山又开始了。

    这次依然是鼓噪前进,杀声动天,但是当雷遇反击的时候,高顺军又一次被打退了。

    “看不明白,或许,吕布只是为了吸引我军的注意力,用来迁制我军的防守?然后寻隙越过关卡,来抢陈仓?”法正征求刘琦的意见。

    刘琦也没有看明白,虽然他眼下也算是沙场上的老手了,但也没有看出敌军的路数,因为这样的攻击,不论是佯攻还是强攻,确实都无法对荆州军造成任何伤害。

    刘琦和法正同时对视了一眼,道:“不论如何,守护在西面山骊的诸人目地只有一个,那就是要与我陈仓主军策应,以不变应万变即可。”

    “用旗语传令,告诉西山众人,敌军不攻至半山腰,不得放箭投石。”

    “唯!”

    而此时,守护在西山一侧的,是以严颜为首的一众蜀中降将。

    他们看见了刘琦一方的旗语,立刻命人用旗帜回复,表示知晓了。

    而守护在最东面防线的雷遇,则是在山头向陈仓城这边挥挥手,作出了一个明白的手势。

    虽然距离较远,但因为都是在高处,所以依稀间,刘琦还是能够看到的。

    “还好,这小子不算笨。”刘琦微笑着说道。

    话犹未落,只见山头的雷遇身子一摇,如受重击,接着在两军的注目之下,在万军的惊呼声中,一头从山头摔落了下来,不算高大的身躯直落入草莽之中,消失不见。

    这一下变起倾刻,直惊得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与此同时,高顺军突然一改套路,疯了一样呐喊着,向山头在此冲去。

    山头守军失了指挥,一片混乱,虽然还在奋力反击,但是高顺军却不肯再退让一步,猛冲猛打。

    “发生了什么事?雷遇怎么会摔下山头的?”刘琦用手重重的一拍城墙垛子,语气颇瘟怒。

    好端端的,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折损了一名别部司马!

    但是离的太远,谁也看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吕布,应该是吕布!”法正叹息道:“他肯定是利用两次佯攻的机会,甘冒奇险,亲自潜伏到半山处,据说那吕布神力无匹,又有不下于黄忠的神箭之术,在那里用箭狙射杀了雷遇!”

    法正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也是久闻吕布的勇武之名,而且他一时半刻找不到可以解释的说辞因而这样说。

    不过法正平日里虽也习六艺,但对弓术之道却不甚喜,只是粗通而已,故而有些话,他只是凭借臆断而言。

    但刘琦对弓术却是深钻,几乎每日都会勤练,包括黄忠和太史慈这样的弓术名家,几乎都指导过他。

    刘琦皱眉道:“不对……那样的距离,又是以下射上,就算是五石强弓,只怕也射不到,吕布就算是天神,难道他还能开得十石强弓?那根本就不是人了。”

    正在刘琦城头上议论纷纷的时候,高顺一众已经冲上第一处峰头。

    他手中的战刀摆动,如巨龙出水,似怪蟒翻身,刀光闪烁,寒意沁人心肺。

    荆州军的军士呐喊着冲上迎敌,却也被他身后的一众步卒击退,那些步卒各个善战,且进退有度,素质优良。

    不论是进攻还是结阵,那些步卒都可以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在两军搏杀这么紧张的局势中,那些士卒的行为表现都非常的冷静,他们沉稳的仿佛不像是在进行一场真刀真枪的硬仗,而是在进行一场军事演习。

    “好厉害,吕布麾下居然还有这样的步卒?”法正颇为惊诧地道:“西凉军和并州军,不是靠骑兵闻名于天下的么?”

    “那个应该就是陷阵营,领兵者叫做高顺。”刘琦遥望着那支步卒在山下的后备军中,竖着着一杆‘高’字的大纛旗,若有所悟地道。

    而随着高顺的攀登,其余并州军的正式攻击也开始了。

    他们开始在猛攻其他的山骊,这些被安置了荆州守军的山骊,从陈仓的高地前延伸下来,高约二百米,踞守在陈仓东面走廊的最西头。

    并州军的步卒高举着大盾,冒着荆州军的弓箭和滚木,以下击上,发起猛攻。

    雷遇的死引起了驻守其他山骊军尉们的警觉,他不敢大意,谨慎坚守,以严颜为首,沈弥,娄发,吴堀等军尉坚守不退,凭借地利打退张辽,宋宪,魏续等并州军的三次进攻。

    唯独被高顺打下的山骊,此刻却成了荆州军的掣肘。

    并州军在雷遇适才所据的那个山头上发威了,弓箭如雨一样向旁边的山骊的射了过去,压的临近的吴堀一众抬不起头来。

    而张辽等人乘此时机,又开始强攻吴堀的山骊,吴堀军一下子乱了,被并州军强攻上来,双方混战在一起,最终他们敌不住张辽,魏续等人的猛烈进攻,只得退后,又失去了一道屏障。

    短短时间,连续失去了两处山头阵地,大大的出乎了刘琦的意料之外。

    “对方的箭怎么能射的那么远?”刘琦奇怪的望着山骊上的战场,“不可能啊?就算是吕布使得强弓,他的手下们也不可能都有这样的本事。”

    就在这个时候,甘宁匆匆攀爬上了城头,对刘琦拱手道:“府君!末吏看清楚了,并州军有腰引弩!不好对付!”

    “腰引弩?”

    法正皱起了眉,道:“想不到他们居然有这等利器!”

    刘琦望向法正,问道:“什么腰引弩?”

    法正拱手道:“回禀府君,弩是大汉之利器,万弩齐发之阵是我大汉昔日对抗匈奴等外族的最强大军械,昔日李陵五千敌十万,直至弩尽才被擒,足见弩器之强!陈王给我军的强弩便是如此,其比弓箭易操作,射程远,射得准,威力大,但是制作精密,易于损坏是其弱点。此等利器也只是雒阳北军这样的强军才能配备,郡国兵少有用弩的……”

    刘琦被法正磨磨唧唧地解释弄的有点头疼。

    “说重点,腰引弩到底是什么弩?”

    “腰引弩以腰力上弦,可达到八石到十石力!此弩制作繁杂,不易使用,且安排布置耗时,只有少量的大郡武库中才有……并州军的腰引弩,定然是昔日雒阳城武库中的,被董卓配备于其军之中。”

    这下刘琦大概明白了,

    这种东西,就是这个年代的超远程武器……十石是个什么概念?就是差不多三百公斤,一个腰引装置,就犹如迫击炮一样,就算是着重甲的军士也防不住。

    但是腰引弩使用起来比较麻烦,需要士兵坐在地上,双手向前蹬弓,在此过程中用系在腰间的拴钩曳弦张弓,由于是依靠脚和腰联合发力,所以弩的强度更大,发射的威力更大,射程也更远。

    问题是使用非常的不方便,准备时间也长。

    这也就是适才高顺军屡次攻山,却反复来回前进并后退的结果,这是在给己方的士兵用腰引弩射击准备时间。

    而雷遇便也是在措不及防之下,折损在这强弩之下。

第四百三十六章 西凉诸将,谁可率众破敌?

    陈仓城东面渭河旁的平原上,董卓老神在在的观望着远处的战事,脸上的笑容变的愈发深刻。

    “陈王有强弩,你刘伯瑜亦有强弩……但你们就真的以为老夫便没有这些利器么?雒阳武库的装备,早就被老夫分置于军中,便是在这关键时刻,让尔等知晓厉害!”董卓放声大笑道。

    一旁骑着马的杨定则是恭维地道:“相国妙算,非常人所能及也。”

    董卓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对杨定道:“刘郎的联军人多势众,非一战可下,若是过于深入,怕也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处,他前番用强弩胜了李傕和徐荣一阵,我今用腰引弩还他一阵,也让他知晓老夫的厉害……但也就是这样了,老夫观刘琦坐镇紧要之处,非一战可定,若是让荆州军回过神来,咱们怕也是难讨到什么好处……稍后便鸣金撤兵吧。”

    “诺。”杨定领了将令。

    董卓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战场,心中深感快慰,然看了许久之后,突然眉头紧蹙,感觉到心中一阵慌乱。

    他大口的喘着粗气,用手捂住胸口,一张大脸胀的通红,似有一种说不出的憋闷之感。

    杨定见状大惊,急忙翻身下马,爬上董卓的战车,替他抚胸顺气:“相国!您又不舒服了?”

    董卓一甩手,拨开杨定,不让他碰触自己,只是自己使劲的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

    少时,方见董卓逐渐恢复了状态,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犹如虚脱一样的瘫软在座位上。

    杨定看的冷汗直流。

    也是他见识少,活了半辈子,也不曾见过这样的病症。

    这是什么毛病?

    杨定轻轻的咽下了一口吐沫,犹豫道:“相国,您没事吧?”

    董卓虚弱的摆了摆手,道:“无事,最近这一年总犯这毛病……老夫先去后面休息,你在此督阵,稍后见好处拿的差不多了,便鸣金让奉先撤兵,不可久战。”

    “诺!”

    董卓又嘱咐了杨定几句之后,便先行回返渭水东面的大营休养,留下杨定替他在这里主持后方事宜。

    杨定眯起眼睛,仔细的看着远处厮杀正憨的并州军,表情越发阴沉。

    他出身凉州大豪,与昔日的大都护胡轸极为亲密。

    对于胡轸的死,杨定心中一直耿耿于怀。

    特别是针对吕布。

    胡轸死在了孙坚的手里,但吕布却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这算是什么事?

    杨定总觉得这里面似是有什么问题。

    他遥望着远处正在与荆州军激烈斗阵的并州军士,心念微转。

    杨定挥挥手,招呼过一名传令骑卒,对他言道:“汝稍后,代我前往军前,向吕君侯传一条军令。”

    “诺!”

    “记住,要按照我教给你的说法说,不许说错一个字,懂么?”

    “诺!”

    ……

    “杀啊!”

    “冲啊!”

    “打破陈仓,活擒刘琦,为死难的弟兄们报仇!”

    “打破县城,一个不留!”

    并州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他们一股作气又突破了两道防线,竟然是快要直抵陈仓门外。

    严颜等人的兵将现在还稳守两处山骊,但形势已然是岌岌可危。

    并州狼骑勇猛,但论及攻坚战,他们几乎派不上任何用场,这点在刘琦的计算之中。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高顺的陷阵营,着实是令人大开眼界。

    无论是单兵作战素质,还是各部之间的配合,与刘琦所见过的所有军队相比,几乎都跟陷阵营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确实是强军。

    刘琦眯起眼睛,仔细观看高顺部队的阵法,认真的揣摩着,学习着。

    陷阵营的兵卒数量不多,但战力是真的强,刘琦估计,以荆州步卒的实力,与高顺的陷阵营交手,莫说军力二比一,就算是三比一,也是注定会失败。

    这样的军队,真心难求。

    就在这个时候,马超和阎行带着一众同盟军的首领来到刘琦面前。

    “刘府君,我等请命再战吕布!”马超向着刘琦拱手言道。

    刘琦扭头看向马超,却见他的眼眸中此刻充斥着浓浓的战火,而他身后的一众凉州诸军阀头领们,也都是跃跃欲试。

    明明知晓对面的就是恐怖的并州强军,而且适才马超和阎行等人还败给了吕布一阵,可如今他们却丝毫没有怯懦之意,依旧整兵要战?

    这就是久居边塞的凉州人,他们的战意和嗜血之性是天生的,是刻在骨子里面的。

    刘琦看向马超,笑道:“少郎君适才对阵吕布,已经输了一阵,如今再出去与其交战,恐依旧不能胜。”

    马超朗声道:“适才对阵,超一时不慎,被吕布强占先手,然并州军的战法,超已看到通透,此番再出去与之交手,必不会输,况且适才与对方交战,只是超与阎兄一军而已,在场的诸位将军都不曾出战,今次吕布已近陈仓,又与府君安排在山骊上的兵马交战正酣,此时汇聚我等凉州诸豪兵将,再行出兵,必克吕布!”

    一旁的豪帅杨锋道:“马少君此言正是,还请刘府君下令,着我等出战!”

    徐淳高呼道:“久仰吕布之名,今日说什么也要会会此獠!”

    “他并州军兵将善战,难道我等凉州人便不善战马?”

    “府君,让我们出阵吧!”

    “府君我等愿以死与并州人一较高下!”

    刘琦看的出来,这些凉州人倒不是为了讨董尽心尽力,只是他们各个生性豪勇,看不得并州军系在自己的地头上耍威风。

    他们就是纯粹的要与并州军争雄,这就是边郡之人的特点。

    好战!

    刘琦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战事……

    不错,此时若是再不出战,怕是严颜守不住剩下的山骊了。

    现在出兵夹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但这份功劳,不能送给马超和阎行。

    这两个人是马腾和韩遂的至亲,而韩马两人此番入盟,居心叵测,不可让他们的嫡系人在这些凉州军阀中竖立过高的威望。

    刘琦转眼看了众人一圈,突然道:“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众位虽然都是豪勇善战之人,但毕竟分不同属,若要与并州军这等强军作战,非得有一个人来统一指挥不可。”

    羌帅白玛言道:“这还用说么?刘府君前番大败李傕和徐荣,威震西疆,我等自然以府君马首是瞻!”

    刘琦微笑道:“刘某不才,运筹帷幄决胜疆场是我之长项,但阵前指挥,带领大家冲锋陷阵,还非得是靠善战的猛将不可!”

    豪帅李堪道:“久闻府君麾下能征惯战的豪雄极多,我等愿意听从府君调遣!”

    刘琦摆了摆手,认真道:“强宾不压主,我麾下的战将再勇,也非凉州本土人士,这是在你们的地头上打仗,非得由凉州自己的勇将来主持大局不可。”

    诸位羌帅和豪帅听明白了,刘琦这是打算在他们之中选一人来带领诸人一同冲阵,与吕布抗衡!

    众人心中,此刻对刘琦的好感都骤然增加了不少。

    不让自己麾下的荆州军系在这场大战中独占鳌头,反倒是将重要职务相赠给己方这些凉州系军阀羌帅,这在某种意义上而言,就是让功让利让权。

    非心胸宽广之人而不能为之。

    李堪为人直率,言道:“刘府君真乃豪迈之人,与一般的中原人相比,大不相同!胸襟甚是宽广!李某钦佩!”

    这话,说的是真心实意。

    刘琦微笑着摆摆手,道:“那这个人选?”

    杨锋豪迈道:“府君这般公义无私,又是联盟之主,这带领我们冲阵的人选,自当有府君定夺!”

    马超听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微微扬起了头,胸脯略略挺高。

    在他看来,在场中人,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是有这个资格的。

    刘琦环视了众人一圈……

    他看到了在场这些羌帅和豪强首领的脸上,都隐隐充斥着渴望。

    特别是马超,那股年轻气盛的激情和劲头,几乎都要从胸膛中喷薄而出了!

    但最终,刘琦还是将目光落在了人群之中,一个一句话都没有说的人身上。

    “庞令明适才的表现,着实令人惊叹,以刘某观之,庞兄虽然年轻,却实有大将之风,可担当重任。”

第四百三十七章 被激的吕布

    众人的目光,全都随着刘琦的话而转移到了庞德的身上。

    那目光中充斥着迷茫,不解,疑惑,嫉妒……隐隐中甚至有几分幸灾乐祸。

    庞德显然没有想到刘琦会点到他的名字,满面惊愕。

    他疑惑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试探着对刘琦言道:“刘府君适才所言者是末吏么?”

    刘琦肯定地额首道:“眼下大敌当前,咱们也不要客套,我且直说了吧……适才马少郎君与阎兄率兵与吕布交手,棋差一招被吕布的锥形阵击破,我在城墙上看的很清楚……当时两位要撤兵时,吕布变阵派了张辽从侧面意图夹击,对方一旦得逞,怕是二位未必能囫囵着回到这里,幸亏令明看出对方的意图,阻截并州偏师,方不至使我军被敌军击溃。”

    说罢,刘琦环顾众人,道:“这一点想必在场的众人都没有什么意见吧?”

    刘琦说的很中肯,也确实是事实,在场的这些羌帅和豪帅没有一个人是睁眼瞎,他们自然能将适才的情况看的通透。

    “刘某认为,庞令名是有眼光的人,也是能够临机做出正确决断的人,诸位当中可能是有和他一样的人,但是眼下我们没有时间挨个对每个人的本领进行考评,还请诸公勿怪。”

    说罢,刘琦着看向马超,问道:“听闻少郎君乃是伏波之后,豪雄之子,想来定是胸襟宽广,为了大局,少郎君应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马超此刻的心情非常不舒服。

    他本来就是极为高傲之人,年轻气盛,自诩马术无敌,庞德乃是他父亲的下属,本来应当是为自己为尊,可如今刘琦三言两语之间,竟然是让包括他在内的一众人都要临阵听从庞德指挥!

    试问马超如何能甘心?

    但偏偏刘琦的唇舌之功颇为厉害,且是将事情夸张化,把问题捧到了道德高度的层面。

    马超此刻若是不答应,那毫无疑问,就是不识大体,不顾大局,自私自利之辈。

    年轻气盛归年轻气盛,但马超还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做混账事。

    他表情僵硬,干巴巴地冲着刘琦一拱手,道:“大局要紧,超自愿服从调遣。”

    刘琦转头看向庞德:“如此,还请令明担此重任。”

    庞德虽然出身于凉州边郡,却好歹也是一方俊杰人物,知晓进退,他犹豫地道:“府君,末吏年轻识浅,恐不堪大任。”

    “现在不是你谦虚的时候,吕布已经快要打到陈仓门口了,难道在这种时刻,你还要计较什么身份地位?连马少郎君都已以大局为重,你还有什么可扭捏的?西凉男儿,血性何在!”

    刘琦的话触碰到了一个西凉武人内心中敏感的神经。

    西州豪雄,岂能容忍旁人将他们说成没有血性的腐儒之辈?

    “既如此!末吏愿意一试,某有一法,或许可破敌阵!”

    ……

    城西的山头之上,严颜,吴堀,娄发等一众人正指挥弓手,对着山下的敌军疯狂的射击着。

    而山骊之下,那些并州军已经翻身下马,手中挥舞着兵刃,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样向着山骊上猛冲,而旁边被攻下的山头,也有腰引弩为威胁,平行式的威胁着严颜等一众的右侧,让他们两面受敌,苦不堪言。

    但严颜等一众确实悍勇!

    即使战局处于被动局面,山上山下都是尸横遍野,但他依旧身先士卒,亲临阵前,用三石强弓猛射旁边山骊持腰引弩的士卒。

    毕竟那些腰引弩需要士兵坐下,用腰部和脚作为开弓的手段,因此坐落点就非常的有讲究,特别还是在不平坦的山骊之上,想要放置腰引弩,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放置的了的。

    只要明白了对方的攻击手段,有些事就简单了许多。

    经过仔细的观察,严颜发现并州军能够在山骊上架置腰引弩的地点其实只有那么几处。

    如此一来,就好说了!

    严颜亲自挑选了几名力气最大的弓手,皆持两石强弓,他本人持三石弓,位列于山骊侧旁,仔细的观察不远处山岗上的那几个点,只要是对方的腰引弩要架上,他们便是一箭射出,将对方直接支架腰引弩的兵士射翻。

    双方坚持许久,突然间,却见陈仓城的上方,以马超、阎行以及一众凉州军阀组成的骑兵阵开始向着并州的军阵冲了过来。

    吕布眼见对方再次汇众而来,一面令高顺等人继续攀爬,一面令郝萌,魏续,成廉,曹性,宋宪等骑将率领并州骑兵重新列阵,冲上去与凉州兵士厮杀。

    东方的云彩被太阳映得通红,世间的一切也都染上了如血的红色,一场血战展开在陈仓东面。

    但是随着时间越长,死伤的人数逐渐增多,吕布的心中也开始萌生了退意。

    荆州军和西凉诸军的战力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毕竟对方所有的兵马加起来,足足有七万之众,而且其军中不论是战马,强弩亦或是弓箭都不缺,且如今与己方对阵的,还不是对方的全部兵马……

    想来刘琦的主要兵力,此刻还是围聚在陈仓附近的。

    硬打下去,对己方并没有什么益处。

    想到这,吕布不由萌生了退意。

    但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一名凉州的传令兵策马奔驰到了吕布的面前。

    “君侯,属下奉杨将军之命,请将军速速退兵!”

    吕布听了这话,心中一松。

    现在退兵,倒也是借坡下驴了。

    不过……

    “如何传的是杨将军之令?相国不是在后方坐镇么?”

    那传令兵面无表情地道:“相国身体不适,已经去后方休息,着杨将军负责督军……杨将军说了,荆州兵善战,马韩等一众骑兵骁勇,君侯若是强战,恐损兵折将,落了三军锐气,还是速速撤兵,勿要给相国添忧。”

    吕布的脸色有些发青,嘴唇有些哆嗦。

    杨定匹夫……这算是什么军令?莫不是瞧我不起?

    损兵折将,落三军锐气?某吕布还不至于让你这匹夫指指点点!

    想到这,却听吕布言道:“你回去告诉杨将军,某吕布之事,不需他操心,让他管好自己的事便可。”

    那传令骑卒道:“君侯切勿使性,杨将军也是为了君侯着想……”

    “回去!”吕布一声暴喝,震的那传令骑卒的脑袋嗡嗡作响。

    他不敢再和吕布多言,骑马向着后方的阵地而去。

    这就是杨定耍的小心思了。

    他让吕布撤兵,却故意不提是董卓之命,只是以自己的名义让吕布撤兵,且传令的说辞中隐隐有几分蔑视之意。

    吕布是何许人?并州军的首领!

    孤傲无匹,以武立威,视大汉所有武人如同草芥!

    若是董卓让他退兵,他自然会撤。

    杨定算什么东西?西凉军的无名之辈,不过是和胡轸一样,属于凉州的本土豪强而已,因为有兵有田有势力,而被董卓重用。

    论及征战行军,杨定在吕布眼中与一伍长什长无异!

    那传令骑卒走后,便见吕布将手中的长矛一甩,如剑一样的眉毛微挑,深褐色的眸子中更多一分冷意。

    大风吹起他身旁的黑色纛旗,旗帜低下来在他身前一卷,黑旗扬起,吕布已经高高举起来长矛,阳光照在兵刃之上,血红色的阳光就在那矛尖上跃动如一条金龙。

    吕布高傲的望向前方,薄薄的嘴唇里淡淡的吐出了三个字:“尽屠之!”

第四百三十八章 五虎战吕侯

    并州军在吕布的指挥下,开始向东面陈仓的大营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陈仓外的大寨是刘琦抵达陈仓之后命兵士们加紧修筑的,其营门是用坚木筑成,非常高大,看着颇为坚固,这是刘琦除了让严颜等人占据高地用来作为阵地之外的又一道防线。

    与此同时,在前线与吕布军交手的西凉军,再一次遭到了并州军猛烈的打击,并发生了溃败之相,骑兵部队又一次在山骊下方的陡坡上,留下了很多人与马的尸体后,只能再次奔着后方的大寨奔逃。

    但这一次,盛气凌人的吕布却没打算就此罢休了。

    “将士们,随我冲上去,踏平敌寨,斩杀刘琦!”

    “哦哦~!”

    “呜呜!杀啊!”

    “哦哦哦!杀,杀,杀!”

    在吕布的号召下,骑兵部队毫无所惧的随着那些奔逃的西凉兵向敌军的陈仓外寨冲去。

    并州狼骑,个个都是狼,他们如狼一般凶残,又如狼一般狡诈,他们不在乎生死,不在乎伤痛,游走于死神间的游戏是他们的最爱。

    他们曾与匈奴人在草原交过手,也与董卓军在雒阳对过阵,横扫边郡,所向披靡,他们相信手中的兵刃,正如相信他们的头领吕布一样。

    他们在草原上代表着最恐怖的死亡,他们走过之地,只会留下尸体与鲜血。

    只要吕布一声令下,他们可以不离不弃的跟随着吕布踏破千山万水去硬撼这世间的一切敌人!

    并州狼骑的速度极快……很快,前往就是陈仓矗立的大营了。

    那些西凉败兵已经进了大寨,并将寨门拉起,严阵以待。

    骑兵们舔着自己干裂的嘴唇,握紧手中锋利的刀与长矛……然后在吕布的示意下停住了脚步,准备积蓄力量对着大营冲锋。

    吕布骑着赤兔,在场间左右驰骋,他左手提着长长的长矛,褐色的眸子放出幽幽的狼一般的凶狠光芒。

    他用他那粗糙的声音喝道:“健儿们!前面就是陈仓的军营,隔着一道窄窄的木栅,那里面就是荆州人的军队,一群无能的绵羊一样般的步族和有些小手段的弓弩手!而你们,某家最忠勇的健儿们,你们是狼,是草原之狼,是边郡所向无敌的苍狼!今时今日,就放手去捕猎吧!用敌人的头颅和鲜血来证明你们的勇武,用敌人的血来书写你们的功劳簿!将士们,随某冲进去,荡平敌寨,拿下陈仓!”

    随着吕布的高呼的声音,数千并州狼骑整齐的高声呼喝:

    “风!”

    “风!”

    “风!

    他们驾着马,挥着刀,向着陈仓前的军营席卷而来,犹如无数张牙舞爪挥舞着铁制军械的妖魔鬼怪,携裹着狂风和乌云,铺天盖地的压来。

    当前有百余骑的手中拿着勾绳,他们纵马来到陈仓的大营之前,挥动长索,套住营门,然后纵马向后狠拉。

    战马的铁蹄凶狠的踏在地上,尘土飞溅,一条条绳索在用力拉扯中被崩的笔直。

    不远处的城墙之上,法正看的头皮发麻,心头狂跳。

    这群疯狂的并州军,他们还是人么?

    “吱嘎……吱嘎……轰隆!”

    营门很快便被那些并州军士用力的拉倒了下来,砸起漫天的沙尘。

    “营门已破!儿郎们!杀啊!”

    “往里面冲!”

    并州狼骑如同蜂蛹的狼群,向着大营里狠狠的扎了进去。

    “寨门破了!”

    “快去唤人,唤人!”

    “挡住他们!”

    “并州狼杀进来了,快快挡住!”

    狼骑犹如潮水一样,迅狂席卷了前阵的大营,一个又一个营帐被狼骑挑了,每一个敢于出现在并州军眼前的羌兵或是西凉兵,都被毫不留情的一刀斩成两断。

    并州军在那些翻倒的营帐上大叫着纵马来回踩踏着,口中发出‘呜呜呜~’的欢叫之声,兴高采烈有如过春节一样。

    他们疯狂的破坏着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恣意的宣泄着他们的快慰。

    在狼骑的眼中,鲜血比最甘美的美酒还要好喝,砍开人体的刺激竟比恣意的蹂躏美人还要来的身心舒畅。

    “杀!”

    “杀!杀光他们!”

    “呜呜呜~!”

    并州狼骑大叫着挥动着兵刃,纵情欢呼肆虐。

    “嗷呜,嗷呜!”

    天空仿佛都被血色染红。

    几乎看不到任何有力的抵抗,陈仓前的大寨看起来竟如一团散沙。

    吕布看着这一切,心中竟然隐隐有一种无趣的感觉。

    荆州军这是怎么了?

    这么容易就被自己击败了?当年在阳人城的时候,荆州军与孙坚军联盟也是与己方势均力敌的,诚可谓是并州军的劲敌。

    只是今日这局势如何变成了这般模样?

    难道换了凉州的那些军阀做了盟友,反倒拉低了他们的战力水平么?

    感觉这大营的坚固程度,还不如在外面和高顺、张辽交手的那些山骊上的弓兵来的强悍……

    就在这个时候,魏续打马来到吕布身前,解恨地道:“奉先,咱们今日必破陈仓,且让那杨定匹夫知道知道,咱们并州军系,可不是他一个凉州人所能随意指手划脚的!”

    听了魏续的话,吕布心中猛然一颤。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敌军是不是太弱了?

    吕布猛然警觉到什么,眼睛不由危险的眯了起来。

    “君侯!”一名骑兵飞速从前方向吕布奔驰而来。

    “说!”

    “君侯,这大营里面还有一道内营!我军只是突破了外围。”

    “还有一道营?”吕布眸子中寒光一闪,好象一匹狼闻到了血腥之气一样,“带某去看!”

    魏续急忙开始集结队伍随吕布同往。

    但此时此刻,因为突破外围营寨的喜悦,并州军已经散了,他们忙着在外寨肆虐,魏续一时之间竟难以将兵马完全整合……

    吕布等不及了,他心中不知为何,开始突突狂跳,他骑着赤兔,奔驰着穿过还在欢呼着的并州狼骑,向所谓的内营快速行进而去。

    外营中的欢呼声依旧在继续,但是内营之中却是静悄悄的毫无声息,吕布抵达的时候,仿佛这里只是一座空营。

    但是,映在他眼帘的,已经是有数百的并州狼骑的人和马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们身上,或是弓弩的箭雨,或是木制的标枪林立。

    他们是在冲向内营的时候被杀死的。

    内营的寨墙比外营要高大一些,营门也是由更大坚木筑成,上面布着用于防止飞箭的天罗,寨前是一丈多宽的壕沟,里面没有水也没有泥沙,有的只是重重叠叠尖锐向上安置的木刺。

    很多并州的战马被扎在那木桩上,鲜血染红了它身下大片的泥土。而它的主人横卧在壕沟的边上,身上插着几支箭。

    “这是……”吕布默默的念叨道:“一虚一实。”

    内营和外营,按照刘琦的想法,其实都是他们用来固守陈仓的两道防线。

    这是他当初制定作战的计划——一层套一层的防御。

    但庞德却请刘琦将外营放弃,并派遣军阀们的骑兵去引诱吕布,让他成功的打下外营,使对方的骄狂达到顶峰。

    外营是空营,而内营之中却都是荆州军的强弩,这也是为了防止丢弃外营之后,被对方乘机夺取了内营,令陈仓陷入危机。

    庞德的策略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错觉,让并军感觉要胜利在望的时候,却是一拳打在了空处。

    骄兵到了极致之时,便是迅速的慵惰,这和拉满弓弦的道理是一样的,弓弦拉的越满,力气用的越大,最后气力卸掉的姿势便越是破绽百出。

    “奉先,是进攻,还是……后退?”魏续的语气略显急躁。

    吕布还没有回答,只听内营外的两侧分别一阵马蹄声响起,伴随着‘哈哈哈’的一阵大笑声和铃铛声响,几名英姿勃发的军尉率兵从两侧向吕布的方向袭来。

    一个身材魁梧的巨汉一马当先,一手持盾,一手持大戟,兜鍪上的红缨在脑后飘动,头盔下,两道如老虎般锋利的目光落在吕布的脸上,让吕布能轻易感到到他那冲天的战意。

    典韦!

    一名战将手持战刀,身披蜀锦罩服,甲胄上面花里胡哨的服饰搭配,他不带兜鍪,只是在头发上插着翎羽,随身佩戴着铃铛,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

    甘宁!

    而一名年轻的将领,面白无须,年轻气盛,浑身白色锦缎,胯下白马,手持马槊,英姿勃发。

    马超。

    一人面容刚毅,朴素无华,没有任何的花哨打扮与行为,但双眸中的战意却如烈火般燃烧。

    庞德。

    还有一个手持长矛,满面阴沉,目光来回的扫视着吕布的头颅,还有他胯下的赤兔宝马,眼眸中竟是渴望之色。

    阎行。

    吕布的临阵经验何等丰富,只是一打眼,他就能看出这五个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谁设计的?”吕布也不着急,只是来回扫视着这些人道。

    庞德高声道:“南安庞德,久仰都亭侯大名,如雷灌耳!都亭侯的本领当世闻名,若是不以外寨做诱饵,分散君侯麾下之军,引君侯深入我寨,焉能有今时这般的局面?”

    “年纪轻轻,有些本事,但想要杀我,光靠一点浅薄的骄兵之计,却还不够!”吕布单手举起长矛:“你们五个,布一战可定!”

    吕布身后,那些随他深入内寨的并州狼骑高声道:“君侯神威!君侯神威!”

    马超一甩长矛,慨然向吕布挑战:“吕布,超久仰你的大名,常思若有机缘,一定要跟你讨教几手,今日相逢,还请君侯不吝赐教。”

    典韦哼了哼道:“听说你和黄汉升当初谁也不曾奈何的了谁,某家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甘宁哈哈大笑:“吕布,你死期到了!”

    话音落时,便见五将齐出,率领着他们麾下的兵马向着吕布一众冲了过去,

    吕布将长矛一挥,跟随他的数百名并州狼骑真的如同苍狼一样的咆啸着,迎着五个人的兵马就冲了上去。

    双方在内营的门前撞击在了一起,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大撞击声。

第四百四十章 此仇必报!

    天空之间,不知不觉已经开始向下落雨,雨水越落越大,最后竟开始逐渐形成了瓢泼之势。

    天气就是这么的无常,与此时战场间的形势一样的诡异莫测。

    刘琦站在城头,顶着大雨,眯眼望着不远处寨前的战事。

    雨势逐渐增大,他的视线也因此变得模糊不清,但却依稀间能够听到那营地中传来的厮杀声。

    “府君!府君!”

    许沂匆匆忙忙的向着刘琦跑来,仓促之间,他的脚下很滑,身子栽歪险些没有滑倒在地。

    但这依旧遮掩不住他脸上兴奋的神情。

    “府君,大捷!”

    “什么大捷?”

    “斥候回报!吕布被庞德一箭射伤,遭了重创,眼下生死不知,并州军失了主将指挥,无心恋战,目下正在退却!”

    刘琦伸出手掌,举起在半空中,然后重重地落在城墙的垛子上。

    此刻,他的脸上尽是难以言表的兴奋之色。

    “传令三军……追!能灭多少敌军,就灭多少敌军,这样的机会,今后怕是不会轻易再有了!”

    “唯!”

    “叔康和季康,你们也率荆武卒出战,不需在这里保护我了!”

    “唯!”

    待许郸和许沂的身影消失在城头,刘琦仰起头看向天空,任凭雨水低落在他的脸上。

    可惜这雨突然之间就下大了,若是晴天的话,单凭吕布受伤生死不明这件事,他就可以用连弩阵配合神弓营,给予敌方极大的重创。

    那个庞德,果然是可以委以重任的人才。

    不负所托。

    ……

    白亮亮的雨水敲打在兜鍪上和兵刃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大颗粒的雨水抽打在士卒们裸露的皮肤上,竟然隐隐生痛,落到脸上,浇得人睁不开眼睛,透不过呼吸,足见雨势之强。

    越来越密的雨水砸在地上荡起尘烟,接着又砸起无数白色的水花,好象是谁把天捅了个大窟窿,让银河中的水全都倒灌下来席卷山河。

    “真是可恨!”庞德怒骂了一声,语气中大有不甘之情。

    不为旁的,就因为他适才一箭射中了吕布的腋下,致使吕布受了重伤无力再战。

    而在这种情况下,并州军军士自然是没有了士气和战意,他们拥簇着吕布调转马头向着外寨而去,意图撤离。

    如此,便是给了西凉联军和荆州军反守为攻的大好良机!

    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从古至今都不会有人会放过。

    但是很可惜,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雨水的势头反倒是越来越大,浇的人几乎都抬不起头来。

    若是没有这波雨势,追击的兵马只需换上弓弩,在后方一边追击一边用弓弩强射,必然会大幅度的削减敌军的有生力量,毕竟逃走的敌军,对于追击军来说,就犹如活靶子一样的容易射。

    但偏偏弓弩箭这种远程武器,最怕的就是大雨。

    雨水会遮挡住弓弩手的视线,令箭的轨迹发生改变,还会使长弓的弓弦松驰,弩器木制的机括失灵,最少也得让弩机的效用降低一半儿。

    如果没有这场雨的话,只要追击的兵马一边突袭一边速射,并州军的死伤怕是难以估量。

    就算是这样,并州军也已经从猎手转变为猎物,大雨虽然使弓弩失去了本该有的效果,却也让狼骑失去可逃离冲击的速度……

    在身后追击士兵们的屠杀中,一个又一个的狼骑倒在了雨水与血水搅混的泥泞之中。

    吕布趴在赤兔上,任凭着魏续和宋宪等人拼死护持他冲向后阵。

    他耳听着身后响起的惨烈叫喊声,心头犹如在滴血一般的痛苦……这简直是对并州狼骑的屠杀!那些死去狼骑都是他麾下最忠勇的士卒,死一个便少一个。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吕布爆出一声怒吼,他强硬的直起身,想要调转马头再与对方交战……

    但腋下巨大的痛苦却通过神经传到了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上,令他浑身瘫软,难以自持。

    “君侯!”宋宪在一旁焦急地道:“君侯身上的伤太重,不可大意,还是赶紧撤兵才是!”

    魏续亦是道:“奉先,与荆州人之仇,我们留待来日再报,你腋下的血至今还不曾止,眼下不是与对方置气之时,还是速撤为上!”

    吕布内心中其实是不想答应的。

    但此刻的他实在是太过虚弱,连做几下多余动作的力气都没有,又如何反驳?

    只能任凭宋宪和魏续驱赶着他的战马向西面奔驰。

    庞德身先士卒,不断的鼓舞着三军在大雨之中作战,而张辽和高顺在知晓了吕布受伤之后,也不敢继续攻取营外的山头,他们急忙奔西而走去接应吕布,这样反倒是使严颜,吴堀等人喘过气来,在他们身后进行反扑。

    严颜等人在山上向下进行箭雨狂射,若不是雨势太大,让大部分的弓箭都落了空,怕是并州军一众会损失惨重。

    饶是如此,在这样的情形下,也给并州军造成了不少的伤亡。

    大雨噼里啪啦的落着,荆州的将士们在泥水中奔跑,摔倒了又复爬起。

    冲!冲!冲!杀了吕布!

    “我和文远断后!”高顺迎上了宋宪和魏续:“你等速速保护君侯回营!”

    宋宪和魏续甚至连话都来不及和高顺说,便直接带着众人从他的身侧冲了过去。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高顺大声呼喝着,然后让三军将士在场间列开了阵势。

    “不要放走了吕布!”随后而来的庞德高声呼喝着,当头率兵冲进了并州军的滚滚人流之中……

    刘琦待在城头,望着远处,静静的等待着消息。

    雨太大了,法正撑着簦来到了刘琦身边,为他将簦遮盖在头顶上。

    “府君,还是避着些雨,以免着了风寒。”

    刘琦叹息道:“将士们在雨中奋战,我不曾亲临前线,此刻若是连与三军共同淋雨的志气都没有的话,又如何让众人信服?把簦撤开吧。”

    法正犹豫了一些,但最终还是按照刘琦的说法做了。

    他撤去了簦,任凭雨水淋在刘琦身上。

    而刘琦身后的几名荆武卒的侍卫则是彼此互相对望。

    刘琦这不经意的举动,又让他们的心中有了波澜……

    想来,过不了多久,刘琦今日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就会在三军中流传开来。

    又过了一会……许郸派回来的斥候向刘琦禀报,说是三军将士奉命追杀并州军,虽然让并州军遭到重创,但由于高顺和张辽的回身阻挡,给了吕布逃跑的空隙,让他脱困而去了。

    法正在一旁听了,颇为惋惜地叹道:“想不到,还是让吕布给跑了,可惜、可惜!”

    刘琦心中略微有些失落,不过还是很快的恢复了平常的自信。

    “何必叹惜,那人毕竟是天下无双的吕布,被我等逼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是他生平未有的惨败了。他带着数千狼骑前来偷袭,平安离开的,恐也就是千把人,十停里折了六停,我们应当开心才是。”

    ……

    刘琦和法正心中遗憾没能留下吕布,却不知此时的吕布,比他们更加着恼。

    他满腔的痛恨和苦涩不知向谁去发泄。

    西凉的战将杨定率兵迎住了他,并护送吕布回营。

    望着杨定略带讥讽的笑容,身体已经受伤的吕布,此刻心中似乎受到了更加严重的摧残。

    他想不到这次强攻,一路上本是顺风顺水,却落得这样一个大败的下场。

    可是,这败怪谁呢?

    是自己无能么?还是麾下的将士们不及彼军勇猛?

    都不是!

    如果不是杨定用难听的话挤兑自己,如果不是对面的敌将故意放弃外营使用骄兵之计,如果不是自己轻而无备,非要和那几名强将争雄而导致受伤……

    自己,本来是可以赢的!

    想到这里,吕布突然仰起头,仰天长啸。

    “啊啊啊啊~~~!”

    暴雨倾盆,泼洒在他的脸上,如泪雨般滑落。

    杨定讥讽的看着他,道:“君侯莫要如此惊恼,胜败乃兵家常事,如此自责恐伤了身子啊。”

    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雨声,所有人都被雨水淋的全身湿透,衣甲紧紧贴在身上,大雨带来的凉意让人觉得刺骨。

    吕布身后,那些护送他回来的狼骑兵都静静的矗立着,用目光紧紧的追随着他们的首领。

    虽然他们中几乎没有一个是不带伤的,虽然他们个个疲惫不堪,但是他们依旧目光阴沉凶狠!

    但可惜,素质再高的兵将,败了,就是败了……失败无论怎样都无法挽回。

    吕布扬天大吼了一会之后,突然低下头来。

    他猛的看向杨定,双眸赤红,目光中都是阴沉冷厉和恨意,让人看着浑身不住的颤抖。

    杨定的心头一紧,望着吕布如狼一般的眼神……不知为何,浑身竟有些颤栗。

    “此仇,必报!”

    良久,吕布突然大声喊了出来。

    他的声音,在雨幕里炸响,穿过雨帘,声音轰响如雷,在半空中回荡。

    “此仇……必报!”

    不知为何,这四个字在杨定听吕布喊来,仿佛不像是对荆州军而言,更像是对他说的一样。

    杨定的心,如坠冰窖。

第四百三十九章 吕布的战争

    并州军此刻因为分散于陈仓城的外营,因而不能集中最优势的兵力来援助吕布,因此这也给了荆州军一个绝好的机会。

    这是庞德用外营换来的。

    眨眼之间,双方士兵就直接接触了。

    这些负责伏击吕布的士兵皆是装备精良,除了凉州优势的骑兵之外,步兵也都是配备了最好的兵械,他们左手盾右手刀,迅练有素的与吕布军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并州狼骑是从血海尸山中杀出来的强兵,个个都有着充足的经验和悍不畏死的作战风格,即使在这种颇为被动的局面下,也依旧顽强。

    双方不顾生死,用兵刃互相砍杀,闻名天下的南阳郡环首刀和并州军的军械碰撞在一起,甚至可以撞击摩擦出火星,并发出刺耳的吱吱声响。

    双方的兵器或斩或刺入了对方的身体,都是一样的锋利和迅速,双方各自凭借着阵型和优势,谁也不肯退让一步,双方用兵刃互刺互砍,密集的阵形和地势任谁也无法轻易避开对方的进攻。

    利刃刺入肉体的声音和士兵们的大喝声,以及受伤者的惨叫声汇集在一起,交织成了一首名为死亡的歌曲。

    鲜血染红了寨门前的土地,尸体不间歇的一具具倒下去。

    而与此同时,身为荆州军最勇武的猛士典韦,在用铁戟连续砍倒了七八名并州狼骑之后,终于来到了吕布的近前。

    巨大的嘶吼声响彻整个内营的寨门前。

    “吕布!你的对手是我!”

    话音落时,吕布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赤兔马荡开军阵,如一团红色的火焰,凶猛的向着典韦扑了过来,似乎是要将他燃烧殆尽。

    “咣——!”一声巨响轰然而起,典韦的长戟与吕布长矛正式碰撞在一起,激荡的风仿佛都能吹动吕布与典韦两人的须髯。

    古代战场之上,将领彼此间在马上颤抖拼杀的例子非常少,毕竟身为主将,他们主要的目地不是杀人,而是为了能够让战争取得胜利。

    即使有战将单挑的情况,也大多是为了时局而鼓舞三军所做出的不得已举动。

    但是今天,吕布抛弃了常规,他一展胸中的豪气与傲气,将并州第一武人的激情在此时此刻彻底的释放了出来。

    他手中的兵刃上下翻飞,动作流利,凶猛异常,让人看着不由自主的便感到畏惧。

    两军将士,无不钦佩。

    吕布纵横并州边郡,自幼便常与匈奴交手,一身豪勇之气冠绝北疆!

    有人说他并非汉人,而是汉匈混血,有人言他是天生残忍嗜杀犹如猛兽,有人骂他是忘恩负义的三姓家奴不知廉耻,有人评价他有勇无谋不是成大事的人……

    但是,不论今人和后人怎么说他,却没有人敢说他的武勇不足!

    在战场上,吕布就是并州军的头领,是这群狼的狼王,是盖世猛将的代名词。

    历史上的吕布,虽没有虎牢关一夫当关的壮举,但确有辕门射戟,让人惊呼“将军天威也”的神勇!

    “人中有吕布,马中有赤兔”这句话也确实记载于三国志中。

    典韦力大无穷,平日里杀人如同吃豆子一般平常,可如今碰到了吕布,竟也是自认为碰到对手。

    吕布兵械的使用程度在他之上,力气却并不在其下。

    典韦的长戟和吕布的长矛在半空中凶猛的撞击着,每一下都会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那一声声巨响如一道闪电般划过整个战场,传到每一个士兵的耳朵里,好象世界在这一刻为之一顿,附近所有的目光都被集中到两个人的战事上来。

    而与此同时,马超和阎行两个人也是突破了并州军狼骑的阻碍,纵马来到了吕布的身前。

    马超身上的甲胄和白锦混搭,极为惹眼,让他看起来既俊朗又威武。

    他临近吕布身边,一拉马缰,用长矛向着吕布的面门猛然刺了过去!

    吕布用兵刃一挡,极为危险的堪堪将马超的兵械挡到了一旁。

    “吕布,汝今日必死!”马超很是豪言壮语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哈哈哈哈,就凭你?”吕布也不废话,直接甩矛还击马超。

    他看对方年轻,想来定可轻松取胜。

    但让吕布惊讶的是,眼前的这个锦袍小将的武艺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速度奇快,挥舞长矛的手法刁钻,力气也大。

    足可称之为当世一流。

    “好!小儿郎,汝唤什么?”吕布一边打一边问道。

    “茂陵锦马超!”

    ……

    战场之上,己方士卒看到主将被围攻,是不可能不来救援的。

    吕布身边的狼骑亲卫更是如此!

    眼见吕布陷入了敌方三名猛将的包围,狼骑亲卫兵一拥而上,呼啸着奔驰到了吕布的身体,用性命替他遮挡对方的攻击。

    瞬息之间,场上变成了一场大混战。

    即使有亲兵相助,吕布依然是身先士卒,不需要任何人替他遮挡攻击,他大开大阖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力战以马超,阎行,典韦为首的敌军,大显神威。

    这三个人皆是一流强将,但吕布面对他们却怡然不惧。

    吕布的长矛在半空中淬出耀眼的寒芒,阳光似乎都在被它波动折射着,四散破碎,微风带动着的素缨散飘如雾,在半空中划着一个不规则的圆,忽快忽慢,让人看着颇有些头晕目眩之感。

    这就是吕布的手段,让人惊惧的手段!

    当世除了黄忠之外,还没人能让他吃的了亏。

    ……

    吕布的侧后方,甘宁亦是持刀杀至,他适才一直在远处观察着吕布的表现,心中对于吕布的本领深为惊讶。

    并州豪雄,冠绝北疆之人,着实是名不虚传!

    厉害!

    吕布正酣战之间,突然听到身后不远处有‘叮铃’的声音响起,心中微动,猛然回身。

    便见甘宁如同一只猛兽,凶猛的向着自己的方向冲来,他手中的刀瞄准自己适才后心的位置,犹如突然冲出水中的蛟龙,迅速的向着自己贴近。

    吕布的眸中光芒一闪,正要动手对付甘宁……却见宋宪、侯成、成廉三名骁将从旁奔出!

    “休要以多欺寡!”

    三把兵刃直奔着甘宁而去,逼迫的甘宁不得不收手,谨慎的与他们三人对阵。

    甘宁走马在场间,哂笑着看着三名并州将领,铃铛响个不停。

    “嘿嘿,某家不过是想跟你家君候比划比划?何至于此!”

    “匹夫!找人较技,为何从旁偷袭!看刀!”

    眼看三人拦住了甘宁,吕布长出口气,然后鼓足气力,重新摆开架势,全身上下都洋溢着升腾的战意。

    “还有谁来!”吼声如雷,震动四野。

    吕布的吼叫声,让包括典韦,马超等在内的在场所有武人,身上的每一滴血都开始热血沸腾了起来。

    人生能有几次遇到让自己心动的对手?

    人生能有几个如吕布可一战之敌?

    在生死绝杀的战场之上,在无数兵士的呐喊与厮杀声里,在万人关注的目光之中,使出自己的全部能力,搏杀掉一名真正值得搏杀的武人,那是每个武将都在梦想的事情。

    但是典韦,马超等人从没有遇到过,从来没有遇到一个值得他们使出全力的对手,直到今天……

    直到这个时候,一众武人都感觉到自己原先似是白活了。

    或者说,从前的那些年,都只是为了今天而活的!

    一众人在热血沸腾之中,再次蜂蛹而上。

    而他们的身后,还有无数紧随的兵士。

    “吕布纳命来!”

    吕布,宋宪,侯成等人亦是前赴后继的果断与对方厮杀。

    对于这些并州武人而言,今日的敌人也是前所未见的!

    吕布原先从来没有想到过,刘琦的军中居然有这般多的悍将!

    刀光箭影在场间不断的闪烁流动,整个场地间犹如一场死亡的盛宴,在场所有人都在展现着人类最大的顽强和倔强。

    狂风暴雨般的厮杀在场间无休无止的继续着。

    在这种拼死的搏杀之中,天是红的,地是红的,兵器是红的……包括两军将士的眼睛都是红的。

    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念头——杀死对方,或者被对方杀死!

    战势呈现出一种罕见的平衡状况,好象是谁在大地上划了一条线,谁也无法再这条线上前进半分。

    尸体在这条显示着平衡的线上越积越多,大地和天空之间仿佛形成一道人肉之墙,这道人墙犹如地府一样不断的吸收着士卒们的生命。

    不知何时,太阳已经隐入了云层之中,似乎竟然也不忍再看下面的血腥惨剧。

    天逐渐阴了下来,风渐起,卷动大旗,扑拉拉的来回作响,预示着大雨随时可下。

    吕布的眼睛血红,他万万没有想到,今日的对手们居然会这般之强!若都是凉州之人倒也就算是,可偏偏他们好多还都是荆楚南人!

    在他的心中,南人都是软弱的,是可欺的,是任凭他的马蹄践踏而无力反抗的!

    此时此刻,他的汗水已经浸透了内衫,他手中的长矛之刃,隐隐间竟是有了缺口……

    真是一群值得杀死的好对手啊!只有这样的对手,才配与自己为敌!

    随着一声巨响,吕布的长矛和马超的长矛相撞,这一次他的身形竟开始晃动,一招之下让马超占了上风。

    不是他不敌马超,而是他太累了。

    他的体力被典韦,甘宁等人的轮番轰炸消磨的太过严重,他气喘如牛,脸色发红,竟然已经隐隐有了脱力的迹象。

    赤兔马巨大的马身,此刻竟也是显的有些迟钝。

    吕布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着体内那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席卷而来的倦意。

    但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一支利箭从斜刺里突然射来,不偏不倚,正中在吕布的刚刚抬起的腋下!

    顿时,鲜血如注!

第四百四十一章 惹人眼热的并州军权

    杨定有些紧张了,他的心‘咚咚’的狂跳个不止,吕布的那一声嘶吼,此时此刻让他有了一种浓烈的不安之感。

    杨定本来就是故意激吕布不尊董卓之令,心中多有些做贼心虚的意味。

    他眼下是浑身的不舒服。

    吕布这贼厮……该不会是想报复自己吧?

    杨定心中忐忑不安,带着吕布返回了己方在渭河东岸的大营,他亲自为并州军划定营盘,然后派人寻找医者诊治吕布的伤势。

    而董卓,病情已经略微有所缓和,他正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病情恢复的他,心情本来还算平静,并且斥候在不断的将前方的战况回报给他,听到吕布将敌军打的节节败退,喜讯一个接着一个,董卓的心情真是愈发的高兴了。

    但兴奋感越大,落差感就越强。

    并州军在内营被荆州军和凉州军击溃,吕布身受重伤,并州狼骑损失极多,一条接一条的败战讯息传到了董卓的耳朵里,

    董卓差点没当场气昏过去。

    适才的好心情,在顷刻之间荡然无存。

    董卓费力的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恼羞成怒地瞪视着那名斥候,咬牙道:“老夫不是已经让杨定告诉吕布,不可过于深入,讨些好处便及早收兵么?如何还会有这般大的损失!难道杨定不曾派人知会吕布?”

    那斥候不知晓个中情由,只是据实禀报道:“杨中郎将确实已经派人通知吕将军,但吕君侯并未理睬,而是自顾自的率兵去打陈仓的营寨了……”

    董卓的脸色越变越难看,他低沉地嘶吼道:“吕布何在?”

    “君侯被贼将射中腋下,伤势极重,目下已是被送回帐中养伤了!”

    董卓沉默了一会,突然道:“着杨中郎将前来见我!”

    “唯!”

    ……

    大概过了小一个时辰,杨定方才风尘仆仆的来到了董卓的帅帐中:“末将适才监督并州军卒安置营盘处置伤兵,未及时来向相国禀报战况,还请相国恕罪。”

    董卓随意的挥了挥手,言道:“都是分内之事,何罪之有?不必拘礼,老夫有话问你。”

    “多谢相国。”

    董卓抬眼,上下打量了杨定一会,却见他浑身都被大雨浇的湿漉漉的,颇为狼狈。

    他一个后军督阵的中郎将尚且如此狼狈,可想适才的仗有多难打。

    “奉先的伤势如何?”董卓淡淡言道。

    那人拱手道:“禀相国,吕将军一到大寨,就被末吏派人送往其帐中,并派医者替吕将军查看伤势……吕将军眼下伤势虽重,然还未伤及根本,但腋下乃人之命门,贴近于脏腑,以末将来看,吕将军没有两三个月,怕是难以上阵了,非得静养一段时间不可。”

    董卓的脸色变的极度阴沉,要多不好看有多不好看。

    刚到渭水,本以为可以给荆州军一个下马威,结果因为吕布的抗命,反倒是输了一阵,虽未伤及根本,却也是挫动了三军的锐气。

    而且吕布身为并州军的主将,如今还需受伤休养,这对于三军将士来说,又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董卓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杨定小心翼翼地抬头望了望他,却见董卓额头上的青筋暴露,牙齿摩的吱嘎作响。

    杨定的喉头轻轻一滚动,心中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老夫回寨之后,你可向吕布传达老夫的意思了?”

    “末将怎敢违背相国的意思,末将特意派人去阵前通知的吕将军,让他见好就收,率兵撤离前阵,以免被荆州军所算,折了锐气……可吕将军偏偏不听啊。”

    这就是杨定心眼用的巧妙之处了。

    他确实派人去阵前跟吕布说了这些话,可是这些话从他现在跟董卓平淡的转述形容,和派人当面去臊吕布的面皮,在态度上是完全的两回事。

    一样的话,由不同的人,用不同的口吻说出来,给人的心理暗示和效果就是完全不一样的,这就是中国语言的博大精深!

    董卓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手,恼怒道:“匹夫无谋,害老夫陷入这般窘境!可恨,可恨!”

    说罢,便见他将桌案上的一个方尊拿起,狠狠的用力摔在了地上。

    杨定抿嘴嘴唇,静静的看着董卓发泄完毕,方才谨慎言道:“相国,末将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董卓的语气不甚好。

    “相国……您与吕布虽然是有义父义子之名,但吕布此人实在高傲,且在并州军中甚得军心,他又一向自持善于派兵布阵、武艺高强,瞧我等凉州诸将不起,除了相国之外,从不将旁人放在眼中,末将担心长此以往……会有祸端啊。”

    说到这的时候,杨定非常恰到好处的停止了话头,然后看向董卓,谨慎的观察着董卓的态度。

    董卓的表情已经略微沉稳了,他捋着胡须,仔细思考着杨定的话。

    半晌之后,方听董卓缓缓言道:“说下去!”

    “相国神威盖世,有相国坐镇,一定是可以镇住吕布,但吕布毕竟年轻于相国……若、若相国百年之后,西凉军中无人可镇住吕布,致使凉、并两军对立,相国苦心经营的这片基业,又会是何等光景?”

    董卓直了直身子,突然挥挥手,让帐内的侍卫们先行下去。

    帐中只剩下了董卓和杨定两个人。

    杨定身为早年和胡轸一起投靠董卓的凉州大豪强,虽然能力不及李傕等人,但董卓对待他们的信任程度,相比于旁人还是更高一些的。

    眼下,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董卓也干脆打开了话匣子。

    “实话不满你说,老夫当初收吕布为义子,也不过是为了施以恩德,拉拢其为老夫所用而已,吕布再勇,也不过是一介武夫,多他一个,少他一个,对老夫而言并无所谓,但他在并州军中的威望实在太高,若是不用此人,老夫当初如何能那般顺利的从丁原手中接手并州系这支强军?”

    他狠狠的用手捏住床榻边缘,几乎要将那木板捏碎。

    “吕布是傲,也狂!这我知道,且老夫对他再好,他也是个虎狼之徒,我们之间无甚恩义可谈……关键还是在并州军的将士们身上……若是能将并州军将士收之为己用,一个吕布,或用或不用,便都算不得大事了。”

    杨定忙道:“相国,并州军将士之所以眼下尚未全被相国收服,依照末将看来,还是吕布在当中作梗,相国越是用吕布代为管理并州军,吕布对于并州军便保护的越是小心,他深知并州军是他在相国麾下立足的根本,便牢牢抓住军权,任凭旁人是针插不进,水也泼不进。”

    董卓哼了哼,道:“纵然老夫知晓此事,又能如何?还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杨定急忙道:“谁说一点办法都没有?眼下可就是一个天赐良机啊……相国,吕布可是受了重伤啊!”

第四百四十二章 推举都护

    “吕布受伤?”董卓听了这话,眉头微蹙:“你的意思是,乘其养伤,乘机夺权?”

    杨定言道:“吕布眼下受伤,但他若是还在营内一人,这并州的兵权,咱们便夺不下来,但天幸这营中的医官,可都是咱们的人,只要相国肯答应,末将便让这些医官夸大吕布的伤势,逼着并州军的将领将吕布送到附近的县城中调养……”

    董卓闻言,双眸顿时一亮。

    思虑了好一会,方听董卓慢悠悠地道:“这方法,倒是可行!不过就算是将吕布移往附近的县城,想要收拢并州军至老夫麾下,也未必会那般顺利。”

    杨定见董卓语气松动,知晓这事儿有门,急忙又加了一把火。

    “相国,若是要用凉州将领掌管并州军,短时间内恐难成事,但若用并州军将领来办此事,或许可以办成。”

    “此言何意?”

    杨定沉着地道:“依照末将观之,吕布麾下有两人可为相国所用,一人是魏续,此人虽与吕布有亲,但为人颇圆滑,末将闻听其人也是贪财轻义之辈,吕布重用亲戚,却不看品行,此等人物相国若是不用,岂不可惜?”

    “就他一个?”

    “还有一个便是张辽,此人当初率众归降之时,本就是直属于何屠夫的麾下……昔日雒阳北军的并州军系之卒皆由此人统领,依末将观之,此人名义上归吕布统管,实则却是并州军将领中较为独立者,可谓自成一系,况且他本就不是吕布的嫡系,相国不妨借昔日破刘宠之功,对张辽委以重用,让他和魏续一同蚕食吕布的兵权……末将观之,吕布麾下诸人,唯有统领陷阵营的高顺,是个忠义之辈,可将此人与吕布一同支往旁处,不让其在这捣乱。”

    董卓并没有着急答应,只是在心中琢磨这件事的可行性。

    少时,却见他重重的一拍桌案,道:“此事倒也是可行,就算是事不成,于老夫而言也无甚损失,倒是可以一试!”

    说罢,却见董卓看向杨定,道:“此事,老夫交给你去办,务必处理的隐秘一些,莫要让吕布发觉。”

    杨定得了董卓命令,大喜过望,他慎之又慎的道:“相国放心,此事保管在末将身上,保管办的隐秘。”

    “去吧!莫要在此滞留太久,让旁人觉出破绽。”

    “诺!”

    出了董卓的帅帐,杨定仰起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只感觉胸中憋闷终于散去了。

    吕布……平日里你眼高于顶,视我等凉州诸人如无物。

    这一次,我就想办法架空于,看你还如何‘报仇?’

    想弄我?你也不看看你的斤两!

    一想到这,杨定的心中就不由冒出了吕布适才的眼神,那如同饿狼的眼神……

    杨定浑身不由打了一个战栗。

    ……

    陈仓城内。

    并州军撤走之后,刘琦派兵开始搬运阵亡将士的尸身,并进行处理安置。

    雷遇的尸体也被严颜等人带回来了,只是军前事急,不能大肆操办后事,只能简单的立碑掩埋。

    虽然雷遇的后事操办的很简单,但刘琦还是亲自写了一份祭文,在雷遇的坟前追悼。

    祭拜之后,众人便往回走,刘琦询问吴堀:“雷司马在蜀中,可有亲人家眷?”

    吴堀道:“雷遇当年全族移入益州,虽有妻室,却无子女,目前全族乃由其弟雷铜代为执掌。”

    刘琦点了点头,道:“雷司马为国殉难。翌日入川,这雷铜可继雷司马之功勋。”

    言下之意,算是将雷遇的功绩予以承认,并从侧面提醒吴堀,严颜等人,在荆州军中,就算是战死了,也不用顾虑家族之事,山阳刘氏一定会妥善为牺牲者将身后事料理妥当。

    在回返陈仓的路上,刘琦对身后的几名荆州系军尉道:“明日午时,我邀请一众军阀豪帅,在陈仓县内共同议事,届时我将提议立一个都护,负责统领诸军,届时你们便这么做……”

    说罢,刘琦将声音放低,对着一众人低声吩咐了一番。

    ……

    次日午时,陈仓城内的县府内,刘琦邀请一众西凉军阀和自己麾下的诸将来厅堂小宴。

    这场小宴只食不酒,毕竟是大战在前,敌军的兵力强大,荆州军今后面临还会面对很多的困境,喝酒容易被敌人所乘。

    西凉诸将和荆州诸将先抵达了县府厅堂,在所有人都抵达之后大概三炷香的功夫,却听钟罄齐鸣,刘琦身着甲胄,从内走出。他左边是典韦,右面是马玄,背后跟着几名荆武卒,站立在众人的面前。

    在场众人纷纷起身,向刘琦执礼。

    刘琦拱手向诸人抱拳来回三下,然后挥手请众人落座,道:“诸公,前番一场大战,我等虽然战退了并州军,打伤了吕布,但诸公麾下的兵马也多有损伤,刘某人的麾下,亦是折损了不少兵士,还阵亡了几位司马和军侯……我心虽痛,但眼下大敌依旧当前,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和懈怠,今日寻隙召诸公来此,为的是与诸公商讨接下来当如何对敌!”

    军阀程银喊道:“府君麾下兵精将用,我等又尽皆心齐,此番已经败了吕布,何愁不灭董卓?府君智计深远,眼光独到,府君一声吩咐,我等照做便是。”

    “不错,有府君主持大局,我等皆不惧董贼!”

    “府君,您就说吧,这仗当如何打!”

    “有府君坐镇,必能除掉奸佞,还汉室昌隆!”

    刘琦感激的点了点头,道:“有诸位这话,刘某人就放心了……诸公,前番与吕布一战,让我深有感触,并州军的悍勇,刘某铭记在心,我们虽然胜了,但却不是因为士卒比他们悍勇,战力比他们强,而是因为我军运筹帷幄,设计得当,凭借骄兵之法,引诱吕布进了内寨,伤其主帅才至有此大胜……彼军虽勇,但论筹谋却不及我军,我军虽多有布置,但此刻却难在诸公皆分不同属,不能够统一调度。”

    顿了顿,刘琦长叹口气:“我们有二十五家联盟,虽然各部前来会盟之兵,有多有少,然若是想胜董卓,这临阵的兵马调度一定要统一,功必赏,过必罚,击鼓则进,鸣金则退。”

    羌帅日渥不基言道:“尊敬南阳刘府君,您的意思我们这些人都听明白了,只要刘府君愿意,日渥不基与麾下的三千勇士,愿意谨遵刘府君的指挥调遣,若是我犯了军规,刘府君想要斩我,我们也绝无二话,这三千颗头颅,全部可以进奉到刘府君的桌案之上!”

    刘琦笑着摇了摇头:“豪帅这般推崇刘某,刘某甚是感激,还是那句话,刘某为帅总揽全局尚可运筹帷幄,但若是阵前为将,临阵指挥,却力有不逮,今日召集诸位来此……是打算在众人之中,挑选一名都护,负责在阵前替我总督各部兵马,可临阵节制我等诸路兵将,当然,也包括刘某人麾下的三万大军,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这话一说完,众人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回答……负责在阵前节制所有兵马的都护……还不是刘琦本人?

    那这职务应该由谁担任?

    刘琦来回看着众人,笑道:“这个都护,当由诸位推举!我手下的军尉,还有在场的诸人,只要是在场的,谁都可以被推荐,无需避嫌!诸位有什么好人选,大可直说无妨!”

    所谓的都护,在东汉年间属于单任官职,光武帝时设都护将军,董卓上任后任胡轸为大都护,蜀国有李严为中都护,行都护之号,吴国设左右都护,其职权类比大都督。

    刨除魏蜀吴建国之后所设立的都护官职,现在刘琦所设的这个都护,在意义上与董卓所设的都护相同,都是临阵所置的护军之职,在战时可以节制诸部,闲时就如同虚设一般。

    而眼下对于在场的诸人来说,这个都护算是意义重大。

    和庞德担任的那种在战时临时赶鸭子上架指挥作战的不同,现在设立一个都护,就等于把这个人的名头在三军中彻底坐实了。

    一旦联军打败了董卓,那毫无疑问,这位联军的都护将会声名传于诸州诸郡,说是名满天下也绝不为过。

第四百四十三章 争都护

    厅堂内的人此刻都不说话了,他们彼此互相对望着,各自心中都在盘算着。

    这些人全都是因为当初与董卓有旧怨而集结起来,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利益的驱动而聚集在一起的。

    他们目下最需要的切实利益是什么?

    每一位豪帅、渠帅、羌帅都不相同,他们当中很多人需要粮,而有一些则是需要扩充兵马,而对于一些屡屡被欺压的羌族而言,他们更需要的是生存与政策的拓展空间。

    但在汉末,想要取得这些资源的最佳捷径,归根结底还是一个人的名望。

    一个人的风评与他这个人在汉末这混乱的时代能够取得的资源数量是息息相关的,不论这个风评是好是坏,但首先你得替你的名头打出个响来。

    而当下,刘琦所要设立的这个大都护,似乎就是一个最好的良机。

    但在场的这些人,大部分心中还是都有数的,知道凭自己的实力和地位是当不上这个都护的。

    但即使如此,他们中还是有些人比较眼热,想要将这趟水给搅浑。

    临洮的大豪强徐淳站起身,言道:“诸位,依某度之,这都护的人选不是明摆着么?戎邑的杨公在凉州诸郡的声名甚高,且一向都有长者风范,麾下亦是兵精将勇,这都护的人选,非杨公莫属。”

    杨奉与徐淳两人分别是戎邑和临洮的豪强家族,多年来彼此之间多有利益输送,徐淳自知凭自己的资历是当不上这个都护的,索性就将杨锋给推到了前面,既算给了杨锋的面子,同时也算是用旁人试探一下在场诸人的底线。

    杨锋急忙站起身,道:“徐兄太客气了,论及资历和本领,在座的诸公都在杨某人之上,我怎好意思窃居此要职,这都护我可当不了。”

    “我推举日渥不基为阵前的都护,他可曾经是在战场上,凭一己之力斩杀了三十七人的勇士!这样的英雄,定可胜任此职。”说话的人与日渥不基一样,是羌族的族长白玛。

    西羌的人虽然好战,但在凉州地域一向都不被汉人瞧的起,即使白马和日渥不基在西羌诸族中也是数的上号的人物,但让一个羌人来当都护,在这些豪帅眼中可谓是滑天下之大稽。

    杨锋甚至了瞅都没有瞅白玛一样,道:“依我看,倒是不妨请程兄担当此任,如何?”

    程银的家族除了招募私士之外,还以陇西郡的襄武为本阵,负责凉州本土的盐物的倒买倒卖。

    盐虽然是官营,但凉州边郡在一定程度上而言,属于一个比较特殊的地域,汉政府在凉州的官方势力一直不足,很多本该由郡署主导的经济主体,在凉州各郡依旧是被地方豪强把持着。

    程银的家族,就是陇西郡最大的盐务倒卖之家。

    汉朝所食之盐多为海盐、池盐,另有一部分井盐岩盐……而西北苦寒之地的盐铁多为益州供应,亦或是本土豪强占据着当中的资源。

    陇西襄武的程家一直与各大族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这也是因为他们手中所掌握的盐井资源数量极大。

    程银笑呵呵地站起身,看那样子似乎还真就是想要接下这个都护之职。

    白玛见一众豪强不搭理他,恼怒地起身道:“诸位对我适才推举之人没有言语,既不赞同也不反对,是为何故?”

    杨锋淡淡地扫了白玛一样,道:“尔等西羌之人,焉能做我汉军的都护?”

    这一句话算是彻底的将在场的羌族首领们都惹毛了,他们纷纷站起身来,呲眉瞪目的看向杨锋,眼中尽是恼怒之意。

    今日之筵,众人皆带甲佩剑而来,因为在场中人虽是盟友,但毕竟大家皆分不同属,只是因为对付董卓而临时集结,所以彼此之间才会都有几分提防。

    见一众羌帅起身,凉州军阀豪帅亦是纷纷起身,与对方怒视着。

    “怎么?想动手!”

    “来啊!难道还怕汝等不成?”

    “不过是一群西羌蛮人,也敢窥伺都护之位!找死!”

    “你们这些汉人,莫要小看我等了!”

    厅中乱成一团,却见坐在马超旁边的法正,侧过身低声对其言道:“马少郎君,这等混乱之势,非英雄人物而不能止,正观场内诸人,非少郎君而不能令诸君心服……难道少郎君没有担当都护之意?”

    马超惊讶的转过头,看向法正……却见法正冲他轻轻的一挑眉,然后额首示意。

    马超的心顿时活了。

    他年轻气盛,手段又高,自负武力和骑兵之阵都是得了马腾的真传,此番奉命领军来此替马腾和荆州人联盟,并非是因为他是马腾的儿子,而是他真真正正的有本事。

    一个年轻气盛,有本事,性格刚烈傲气的后辈儿郎,自然是有强烈的争雄之心的。

    但他虽然有本事,可惜年纪太轻了,在凉州尚没混出什么名堂,众人都对他不是很了解,自然不可能推举他。

    因而他虽然有心站出来,却也唯恐不能服众。

    但眼下,法正的话倒是提醒了他……这不就是一个天赐的良机么?

    就在这个当口,却见年轻气盛的马超站了起来。

    “诸位,今日刘府君召集我等,意在选一位都护在阵前统领诸军,事关讨董大事,非等闲儿戏,可诸公各自推举之人,皆以亲疏族利来衡量,用人唯亲,岂不荒谬?”

    马超的话,让在场一众人异常羞恼。

    李堪站了出来,道:“马少郎君此言太过,我等彼此举荐,如何就用人唯亲了?难道我们举荐之人的本事,在马少郎君眼中,皆不值一哂么?”

    马超哼了一哼,大步流星的从厅堂中走向外面,在院中站定。

    厅堂之中,依稀可以听到他的声音传来。

    “诸位若是觉得自己的本领足够胜任都护之职,尽可出来一试身手!”

    一时间,厅内众人尽皆哑然。

    哪个能想到,这年轻的稚子居然敢当着众人的面,向所有人发出挑战?

    就在众人愣神的功夫,身后一道声音幽幽响起……

    “茂陵马氏,名不虚传,不愧为伏波之后,虽是叛军出身,却终有其强悍之处……这青年如此雄姿,称其为‘西凉锦马超’!应不为过。”

    刘琦的语调虽然平淡,对却给予了马超极为高度的评价。

    在场的西凉诸豪和羌族首领心中尽皆一颤。

    刘府君这是要扶持这少年郎上位啊……让他当都护?

    绝对不行!

    对于这些豪强和羌帅而言,他们在凉州各地都是可以搅动一方的大人物。

    整个凉州地界,自打董卓撤兵出去之后,就没有一个人可以将他们全部压制,并统一整合,各个家族两三合纵,彼此制衡。

    但是在眼下百花齐放的凉州之地……唯独有一个不和谐的存在,那就是金城郡的叛军韩遂和马腾一系。

    韩遂和马腾的实力太强了,强到足矣用武力收服各家。

    但他们势力虽强,但终归是叛军,没有足够的名望来聚拢凉州诸豪。

    借由讨董之战,马腾和韩遂算是有了正身,但多少还不够……可若马腾的儿子当了讨董的都护,怕是马韩两军的声望将被彻底的扭转过来。

    届时,凉州之地,就很容易再次成为一家……不,是两家独大的局面!

    众人彼此互相对望,心中各自忐忑不安……

    不久之后,便见杨锋当先站了出来,向着院外走了出去。

    “马少郎君虽然年轻,却有这般豪勇,杨某若是不会一会你,恐是说不过去了!”

    马超向着杨锋一伸手,道:“请!”

    杨锋回礼,然后执拳就向着马超冲去。

    刘琦坐在厅堂上,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门外院落中的搏斗。

    他虽然武艺不是顶尖,但也一直在孜孜不倦的锻炼自己,因此对于汉末武人之间的交手,多少还是能够看的明白的。

    凉州人崇尚武力,这些人即使没有了兵刃,但论及搏击能力,可谓各个强悍。

    这个杨锋的年纪不小了,但一看动手的套路,就知道是个练家子,可谓不弱。

    但很可惜……跟年轻马超比起来,终究还是差了太多。

第四百四十四章 荆州人的演技

    “咣当!”

    随着一声闷响,便见杨锋的整个身体倒飞了出去,然后重重的摔在了石台阶上。

    若不是杨锋身上还穿着甲胄,适才马超那猛烈的一脚踢在他的胸口,怕是最少都能踢折他两根肋骨。

    杨锋呲牙咧嘴的从地上支撑了起来,疼的满头汗珠,便有另外两名豪帅跑到了他的身边,将他搀扶了起来。

    程银恼羞成怒地冲着马超喊道:“马少郎君,你这出手也太狠了!大家皆为同僚,彼此之间点到为止便可,为何下这般重的手!你这是想要人性命么?”

    马超并不言语,只是来回扫视着众人,冷道:“还有谁来?”

    程银见马超不搭理他,顿时大怒,他大步流星的上前,揉着拳头站在马超面前,高声喝道:“少郎君好大的威风!某家便来会你一会。”

    “程公,请!”

    刘琦从主位上站起身来,眯着眼睛仔细地看着门外的热闹,似笑非笑地低声道:“想不到,这个马孟起倒是还挺配合我们的,出这般重的手,这是摆明了要将这些豪帅和羌帅都得罪了啊。”

    马玄在旁低声回道:“马超的表现都在我们的意料之中,他年轻气盛,又性情暴戾,从他当初来会盟,当众扔下四个豪帅的首级,就能看出此人秉性……这样的人,不懂与他人为善,更不懂的妥协,终归是要得罪人的,”

    “再说了,就算他不得罪人又怎样?就凭他背后马腾和韩遂的势力,这些豪帅也不敢推荐他当这个三军的大都护。”

    刘琦微笑道:“适才众人还彼此相争,如今马超一出头,却是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引了去!拉仇恨他还真是一把好手,依我看,不管是谁当都护,只要马超当不上,大家就都会放心了……哎,快看!分出胜负了!”

    “咣!”

    只听一声巨响之后,程银又痛苦的摔倒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后腰痛苦喊叫。

    马超则是毫发未损。

    马玄惊诧地言道:“看不出来,这位马少郎君虽然是性情火爆,但还是有真本事的,旁的不说,这手武技着实了得!”

    刘琦淡淡道:“凉州之人,生性好战,尊重强者,马超身为马腾之子,尽得其家传武技,更兼有羌人血统,自然不是一般人所能斗的过的。”

    就在这个时候,羌族的族长白玛,亦是上前挑战马超!

    “马少郎君,请指教!”

    但很可惜,即使是羌族的勇士,与马超比斗,也是很快的败下阵来……白玛被马超打中了面门,鼻血直流,连牙齿也有些松动。

    日渥不基亦是接着来到院落中向他挑战。

    ‘日渥不’这个词在羌语中是大山的意思,‘基’是儿子的意思,连起来就是大山的儿子。

    这位以山为名的羌人,自幼就被其父报以很大的期望,一身武技和搏击之技练了三十多年,如今在羌人各族中可谓是屈指可数的勇士。

    在一众羌人看来,日渥不基可以算是马超有力的竞争对手了……

    但事实的结果让他们的心如坠冰窖。

    日渥不基确实是这群人中,与马超僵持最久的,但很可惜,即使僵持的再久,他也没有坚持超过二十招。

    二十招过后,马超一拳正中在日渥不基的小腹,拳劲直击其胃,打的他直反胃,一口便将胃中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这模样着实是狼狈透了。

    马超向后撤了两步,颇为自傲地扫视了众人一圈,朗声道:“还有谁敢战我?”

    马超连败四人,却毫发未损,一时间威震当场,众人虽然对他的张狂极有怨气,但惊诧于其武力,却没人敢再上前了。

    马超见无人再来向他挑战,随大步返回了正厅内,向刘琦拱手道:“刘府君,马某已经尽败诸公,在场诸位皆是输的心服口服了。”

    这话说的傲气,也甚是欠抽。

    刘琦转眼扫视了一圈众人,道:“当真就没人再来向马少郎君挑战了?诸公?”

    众人眼下是有这个心,没有这个力,看着马超扬威,豪帅们虽然是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是忍气吞声的将这苦水往肚子里咽了。

    见众人都不说话,刘琦便道:“如此看来,这阵前的都护之职便非得是马少郎君莫属了?”

    话音方落,突然听到厅内一声虎吼:“且慢!”

    众人转头瞧去,却见严颜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对刘琦拱手道:“马少郎君虽然豪勇善战,但却不是都护的合适人选,这阵前都护负责调度三军,行令进退,可谓身系三军安危,乃是要职中的要职,岂能轻易交付于一武夫尔?少郎君的手段是高,但性情太过刚烈,不懂谦逊退让,如此年轻气盛之人担任都护,岂不将三军置于死地乎?”

    严颜这话一说出来,立刻得到了满厅诸豪帅和羌帅们的认可。

    “不错,严校尉所言甚是!”

    “武艺再高,也不过是一勇之夫。”

    “阵前靠的是武艺么?阵前需要的是沉稳和机变!”

    “你看吕布勇不勇?结果就因为性情太刚,前番还被我军大败而回!差点折却性命不说,还累及三军!”

    “不是武艺高就能当都护的。”

    “还是严校尉想的周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意思很简单,就是不想让马超担任这个都护之职。

    人缘不好,最终得到的,就是落井下石的结局。

    马超气的直咬牙,转头看向严颜道:“严校尉认为马某当不得这个都护,那想来,是对自己颇有自信了?”

    严颜摇头道:“严某尚不够资格,但马少郎君更没资格。”

    “君言我没有资格,可敢与我比试?”

    严颜闻言哈哈大笑:“少郎君还是小儿心性,还是那句话,你纵然能打赢我又能怎样?能打便可以驾驭的了三军了吗?若说能打,这满厅中人,哪个能与我家典君相提并论?”

    随着严颜的话音落时,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向了刘琦身后的典韦身上。

    典韦没有立刻就动,他只是转头看向刘琦,双眸中是询问之色。

    刘琦轻轻的一努嘴,道:“去吧!”

    “唯。”

    典韦大步流星的走向场间,来到了厅堂正中,向着马超一拱手,道:“少郎君!典某想向少郎君请教两手,还请不吝赐教。”

    若是论及马上对阵,冲锋陷阵,马超凭借一支长矛,或许能跟典韦打的有来有往,甚至还能略微压制于他。

    但眼下是步战,而且赤手空拳!

    典韦那巨大的身形,还有足可断金碎石的巨力,在马超面前足可形成绝对的压制。

    所谓一力胜十会,论及搏击的技巧,典韦不及马超,但在没有兵刃和战马的前提下,技巧的作用恐怕就不是很大了。

    若是再让马超成长十年,他在马下当可与典韦一战,但是如今的他,才不到十七岁……

    “论及空手步战,马某非典君对手。”马超也不是完全的莽夫,他眼光独到,自然能够看出自己与典韦赤手空拳步战的差距,为了不在众人面前献丑,他干脆直接认输。

    不过他言语中的话是‘论及空手步战’也是给自己留了颜面……言下之意,若是有战马和兵械,他却不惧典韦。

    众人见马超向典韦认输,直觉得胸中的恶气终于出了。

    虽然没能亲眼目睹典韦揍马超一顿是众人的一个小遗憾,但马超认怂这情形倒也是足够大家回头在背地里好好嘲讽他一番了。

    严颜笑道:“人外亦有人,马少郎君再勇,终归也有人在其之上,某家想问问典君,马少郎君向典君投降,那典君便可堪大任,能做这都护之职么?”

    典韦摇头道:“某家不过一冲锋陷阵之蛮卒,平日里负责保护府君周全,哪里能指挥的了这诸多兵将?严公莫要拿我耍笑。”

    严颜笑着看向众人,道:“诸位,看到了吧,典君武艺尚在少郎君之上,犹言不能胜任此职。”

    马超的脸色忽红忽白,着实是被严颜气的够呛。

    不过那一众豪帅此刻心情却异常舒畅。

    杨锋捂着胸口,问严颜道:“那敢问严公,诸人之中,谁可当此大任?”

    严颜道:“为大将者,自然是要未虑胜,先虑败可百战不殆,不争朝夕之势而思长远之谋,试问诸位,前番设局胜吕布之人,乃是何人?”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落在了庞德的身上。

    而庞德对面的阎行,反倒是悄悄的将目光落在了刘琦的身上。

第四百四十五章 利益驱使

    在场的人也都是明白是非的人,眼见严颜和典韦一唱一和的在这里先否定了马超,然后又把庞德捧上了台面,大家这心中就大概有数了。

    原来,这就是刘府君所中意的人选。

    一时间,满厅皆静,唯有马超一个人沉重的呼吸声响在厅堂之中。

    刘琦待在上座,来回观察着场内众人的表现。

    今日这局,自己就是要推庞德上位,他也不怕在场的一众人看穿自己的心思,但该走的一些流程终归还是要走的,让他们先自行推荐,只是给在场的人一个面子而已,他不怕众人看出来。

    在后世的时候,公司每每有什么选举投票……说实话,都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基本上最终的决定还是在领导手里……但过场还是要走的,因为民主的主旋律还是要宣扬的嘛。

    一言堂也是要讲究方式和方法的。

    而且用法正把马超引出来在这些人面前秀一秀,这也是在给他们一个警示,让他们有一个清醒的认识……无论如何,你们这些在场的这些豪帅所推举的人是根本不能上位的。

    撺掇马超出来争夺都护的位置,让这些人多多少少都能够看出马韩两家和荆州人行事的风格不同。

    刘琦扶庞德上位,虽然也是一言堂,但多少还是采取迂回温润的方法,而马超则是暴戾,乖张,丝毫不给在场之人留面……

    儿子尚且如此,他那个身为叛军的老爹又能好到哪去?

    而且马腾和韩遂都是本地叛军,若是马超当讨董都护,就会无端的让马韩叛军坐大,日后这些豪强的日子可就不甚好过了。

    但刘琦不一样,他的基业并不在凉州,而是在南方,就地缘来讲,荆州军目下还没有能力在凉州嫌弃血雨腥风……强宾不压主,就是这个道理。

    而刘琦想要扶持的这个庞德……

    是凉州而且不是荆州人,同时也不是马腾和韩遂的直系后裔,在一定程度上而言,并不会凭空给马腾和韩遂增加什么声望。

    而且就严颜和典韦适才的作为来看,刘琦肯定不会是只是要扶持庞德当都护这么简单……这个人今后能不能留在马腾的叛军之中,还是个未知之数。

    在场的人现在心中大致都已经想明白了。

    今日设立都护,不过是刘琦给他们设的一个局,让他们公开选择应该去拥护谁。

    是拥护刘琦……还是拥护马韩的后人……

    但通过种种利弊的分析,众人想要做出这个选择还是非常容易的。

    毫无疑问,选择支持刘琦,符合在场所有凉州家族和羌族部落方方面面的利益。

    马超的幼稚之处,就是在于他以为这个都护是要凭借能力来选的。

    但事实上,这个都护的能力是次要的,刘琦和他的手下做戏太假也无所谓……关键还是要看——在场各人的利益需求。

    拥护马超,对各族各部在凉州的势力发展造成影响太大!

    “严公之言甚是有理!”杨锋想通了个中环节之后,放声言道:“庞令明前番设局战败吕布,无论是心智还是用兵沉稳程度,都远胜旁人,杨某支持严公所言。”

    李堪笑道:“能败吕布……咱们之中还有谁能够做到?”

    “不错!庞令明的本领在这摆着呢!”

    “严公老成持重,他的提议一定不会有错的。”

    在场众人,此刻竟然是出奇一致的顺从如流。

    刘琦颇为满意地笑道:“既然如此,那刘某人便尊重各位的意愿,着请庞令明担当这阵前都护之职。”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庞德急忙站了出来,对刘琦道:“刘府君,庞某身份低微,不足矣堪当此任,我又有何资格能够号令在场诸公?还请府君收回成命。”

    刘琦起身微笑道:“庞都护,按道理来说,你有顾虑不愿担此重任,我也不应该过分难为你,但你不是我个人以私情委任,而是在场诸公极力推荐的,若不用你,只怕是难以服众。”

    庞德心道明眼人看就知道这事是你荆楚人从中推动的……怎么又往众人身上推。

    就在庞德想要再继续推辞,阎行站了出来。

    “令明,事关国家大事,你就不要在推脱了,其实你之所思我多少知道一些,不过是忌惮我与孟起不甘居于你之下,但讨董事关天下,也关系我凉州人的生死安危,我二人岂会阻拦?况且你看我等是那等心胸狭隘之辈么?”

    阎行身为韩遂军的代表,而韩遂军的实力目下还在马腾之上,就在叛军的地位而言,韩遂也高于马腾,所以阎行的话在一定程度上而言,是可以代表马超的。

    刘琦颇感意外的看向阎行,他没有想到,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这个一直默不做声,行事比马超要低调很多的阎行,居然会站出来主动支持自己。

    刘琦的心念微微转动……自己这一段时间,一直关注的是马超和庞德,没有将精力放在这个阎行的身上。

    但是现在,刘琦方才有了一些觉醒,这个阎行自己似乎应该给予他一些更大的关注。

    此时此刻,阎行既然已经都这么说了,马超若是不再响应众人的意见,那就未免显得太过‘狭隘’。

    虽然他心中甚是不服气,但却也不得不这么做。

    马超平复着心中的不甘,最终也只能是应和着阎行的说辞。

    “令明无需多想,若是诸公皆推举你为都护,超自然也会听你调遣。”

    “好。”刘琦伸手一拍桌案:“少郎君果然是心胸开阔之人,与常人大不相同……令明,既然是两位少郎君都推举你为都护,我看你也就不必推辞了,此事便这么定下便是!”

    庞德还想出言拒绝,但是在场众人已经纷纷上前向他表示祝贺,就连阎行亦是过去向他见礼,众星捧月一般的弄的他根本无法推辞。

    就在众人纷纷向他道贺之际,刘琦转头吩咐身边的马玄:“伯常,那个阎行的履历,回头再派细作去金城郡,好好的彻查一番。”

    “诺。”

    ……

    刘琦的联军,在陈仓城内推举出了一位大都护,而西凉军方面,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吕布的伤势经军营中的医官诊断,乃是重伤,非得好生调养数月不可,不然恐殃及性命。

    而董卓顾念父子之情,当即下令,将吕布送往美阳县好生调养。

    吕布伤重,故而未曾寻思其他,只是将兵权交付会麾下以魏续为首,并郝萌、宋宪、成廉、侯成、曹性等亲信把持,并以妻兄魏续为主,替他掌控并州军在前线。

    而张辽本就是独立的,故而还是统管原有兵将。

    高顺则是率领陷阵营保护着吕布前往美阳县修养。

    吕布走了之后不就,这一日,董卓突然下令在大帐内宴请魏续与张辽二人。

第四百四十六章 董卓的分化

    吕布去美阳县养伤,董卓则是招张辽和魏续来其帅帐中饮宴。

    这次饮酒,董卓不召旁人,连一个陪饮的西凉将领都没有,只有他和张辽还有魏续三人。

    张辽心中无愧,只是依令而来,宴席自然镇定自若。

    但魏续这心中的弯弯绕可就复杂的多了。

    他虽然是并州军的重要人物,但一直以来都是听命于吕布,从没有直接跟董卓接触过,而且他身上还是有污点的人。

    阳人城之战,魏续曾经被孙坚和刘琦的联军生擒过。

    而且这件事,董卓亦是知晓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却见董卓突然将酒爵重重的向着桌案上一放,叹道:“这一次奉先受伤,实乃老夫之过也!”

    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话,魏续和张辽不由皆大感疑惑。

    张辽奇道:“相国何出此言?”

    董卓颇为伤感地叹息道:“自打并州军从丁原麾下归于朝中,奉先便一直替老夫执掌此军,但数万虎狼之师,全凭奉先一人掌管,何其耗费心神?若非如此,以荆州宵小之能,又如何会是奉先的对手……实在是因为没有人能够替奉先分忧,以致于此。”

    张辽心思缜密,心中泛起了波澜。

    他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而另外一边,魏续的表情则是显得有些紧张,胸膛中的心脏不由自主‘砰砰砰’的直跳。

    他二人此刻大概已经琢磨出了董卓找他们来此的险恶意图。

    这是要用他们二人来分化吕布的兵权了。

    董卓笑呵呵地道:“文远啊,你今年多大了?”

    “回禀相国,末吏乃是己酉建宁二年生人。”

    “哦……”董卓掰着手指头,仔细地算了算,惊讶道:“不想文远今年方二十有三?”

    “正是。”

    董卓闻言,不由哈哈大笑:“如此年轻,就可以凭一己之力砍伤陈王,以四千精锐败其麾下数万之众,放眼天下,也算是难寻了。”

    张辽忙道:“相国过赞了!”

    董卓转头看了看魏续,道:“文远有大功傍身,汝也是久经沙场之人,可惜至今还未曾在军中出头,实乃老夫之过也。”

    魏续急忙起身,端着酒爵向董卓遥敬:“相国此言实在愧煞我等,实不敢当,实不敢当。”

    董卓哈哈大笑:“何必过谦……来人啊!”

    话音落时,却见有两个相貌极美,身着曲裙深衣,粉黛颇重的美貌女子,各自持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方印绶,来到了帅帐之内。

    这两个女子容貌很美……至少对于出身于雁门的张辽和并州出身的魏续而言,是从没见过这般艳丽的美人。

    但对于董卓来说,这样的美女则是稀松平常……他郿邬中这样美貌的女子,不下数百人。都是他这两年精心搜罗过来的。

    “相国,您这是?”魏续的眼睛落在那两名女子身上,张口结舌,喉头滚动,就差眼珠子从眼眶中掉出来了。

    “二位都是有大能之人,在老夫麾下供职,老夫自然不能亏待了你们,这托盘上各有两枚印绶……其中一方,是老夫拜你们二人为中郎将之印!”

    “啊?这……”魏续急忙冲着董卓作揖:“相国,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董卓哈哈大笑道:“难道你们二人自觉凭你们功绩和才干,做不得中郎将?”

    能在董卓麾下任中郎将之职的,都是他的直系将领,例如:吕布、徐荣、郭汜、牛辅、张济等人。

    董卓这一道任命下来,直接将张辽和魏续抬到了和他们一个层级的位置上。

    而他们,就军职而言,至此也和吕布是同级别了。

    从今往后,不存在谁能够管谁的问题。

    董卓继续道:“文远,除了中郎将之职外,老夫还拜你为北地郡守,秩正两千石,魏续则是拜为鲁相,同为两千石。”

    两千石的郡守和国相之职,这算是将两人直接给捧到顶了。

    魏续磕磕巴巴地站起身,道:“相、相国知遇之恩,属下、属下没齿难忘,续当以死相报、以死相报……”

    董卓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张辽。

    “辽愿以死报相国。”张辽很是淡定地道。

    董卓哈哈大笑,一挥手,便见那两名美貌的女子一边咯咯笑着,一边分别将托盘放在桌案上,然后各自坐下,分别往张辽和魏续的怀里钻。

    魏续猴急的将一名女子抱在怀里,上下齐手的来回摸,将那女子痒痒的咯咯直笑。

    张辽则是皱了皱眉头:“相国,军中有女眷,似多有不妥。”

    董卓笑呵呵地道:“偶尔为之么?这两个美人,是老夫特意从郿坞给你们二人带来的,这两个美人今后就是你们的了,你二人今日可将她们各自带回帐内,好好享受一夜,待来日可派人送回右扶风境内暂居,待打赢了荆州贼子之后,再接回长安。”

    魏续闻言大喜过望,他连声道:“多谢相国,多谢相国!”

    董卓笑呵呵地撇了撇手,笑道:“去吧,老夫不打扰你们的良宵了。”

    魏续猴急地拽起那名美人,一个劲地冲着董卓谄笑,然后拽着那名美人火急火燎的离去。

    张辽并没有动。

    董卓笑呵呵地看向张辽:“文远,怎么还不速去?”

    张辽并不急色,他只是犹豫地问董卓道:“相国,吕君候对您也算是忠心耿耿,如今他受了重伤……相国却让我等取其兵权,是不是有些……”

    “文远啊,老夫可从没说过不用奉先的啊,只是他毕竟不在年轻,且并州军若是只靠他一人,未免难支,你看看我们西凉军,有李傕、郭汜、张济、牛辅、徐荣等多名强将齐名,并非一人独大,老夫用你,是因为你有才干有功勋,不能将所有的事都压在奉先一个人身上,你可懂老夫的一片苦心?”

    张辽闻言再一次沉默了。

    董卓慢悠悠地道:“让你独当一面,难道你怕荆州军不成?”

    张辽猛然起身道:“末吏虽然不才,岂惧南军鼠辈?”

    董卓满意地笑了笑:“好,有这信心就好,去吧,莫要让老夫失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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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介绍:
“生子当如孙仲谋,刘景升儿子若豚犬尔。”
初平元年,被曹操称为猪狗儿的刘琦站在宜城的大门外,替他父亲刘表走进了荆州。
如何不当豚犬儿?
好儿子就要替父亲承担困难。
单骑入宜城解决宗族,太危险,我替父亲去。
对付内忧外患的荆州,太繁琐,我帮父亲弄。
结交诸权贵纳夫人……父亲您年纪太大了,还是我来吧!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