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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臊眉耷目     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txt下载     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脚疼的不行,少更一章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脚疼的不行,码完一章之后,第二章码字码到700多字实在挺不住了,明天继续更,让我歇歇,我明天去趟医院看看是怎么回事。

第四百零三章 黄忠vs张辽

    “大王!大王!”

    刘宠的中军护卫一边掩护他们的大王撤退,一边使劲的叫他,希望刘宠能够答应一下。

    但眼下的刘宠趴在马背上,脸颊苍白,背后鲜血直流,若不是因为他在迷离之中,疼的还要时不时的吸上一口凉气,哼唧两声,只怕旁人都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而另外一边,张辽已经丢弃了没有价值的刘宠,转而纠结兵马,打算真正去突袭刘宠军的后营——缴获或是损毁刘宠军的兵械辎重。

    主帅重伤,军械尽毁,届时刘宠军的这数万将士,便是如同无根之萍,想要清除他们,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到时候,对于相国而言,便又是扫清了一个肘腋之患。

    张辽正指挥士兵们抢攻之间,却见一名斥候驭马快速的向他奔来。

    少时,那斥候停住了战马,冲着张辽喊道:“禀校尉,从东面,有一支人数约为数千的兵马正向着大寨而来,其军行动极为迅速,看其军马装束,似不是北地之师,应是南军!”

    张辽听了这话顿时一愣。

    他举起战刀,勒令麾下的士兵们都在原地驻脚,然后皱起了眉道:“南军……莫不是接应刘宠的后军?”

    “属下观其军行色匆匆,想来应是前来救援的。”

    “嗯。”张辽轻轻地点了点头,叹道:“看来,我们似乎是小看了这位陈王,想不到他居然还留下这么一手,这是分军而行,彼此能够照应……立刻传令,让三军皆撤出正寨,前往营外布阵,不可滞留于此。”

    “诺!”

    张辽的命令下达后,并州军的将士们便开始在营地内吹气了响亮的骨角。

    一支部队的角声,传到了另一只部队的耳中,那另一只部队的传令兵卒便也会立刻吹响,以点带面的将讯息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开来。

    不多时,便见那数千的并州骑兵便纷纷奔驰出了刘宠的大寨,在东面的辕门外重新排兵布阵,准备营地。

    此刻,刘宠的大寨内,零散的火势已经逐渐越发大了,适才还是黑暗的天空此刻被火光照射下来,将周围照射的如同白昼一样。

    看到这样的情形之后,张辽心中略微有些发沉。

    情况似乎是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之外了。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响起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张辽急忙抬头望去,却见隐隐之中,一支前排竖立着盾牌的队伍正一步一步的向己方坚定的推动而来……

    而那些盾牌兵的后方,张辽能够隐约看见弓箭手正在跟随着盾牌兵不断的向前。

    张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转头看了看刘宠大寨中的光亮程度,心下开始算计起来……

    按照这种光亮程度,对方弓弩兵的准头,怕是会大幅度的增加,这对于己方的骑兵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黑夜的优势好像消失了。

    当下,张辽改变了策略,他急忙转头吩咐传令兵,将自己的军令传递下去……

    黄忠和荀攸坐镇在中军,在稳步的指挥着兵马向前推动。

    黄忠眯着眼睛,仔细地观望着对面的情况,他的眼皮此刻似乎都是一眨不眨的,来回测算着双方的距离,谨慎估量。

    他慢慢行军的目地,就是想让对方举棋不定,琢磨猜疑,然后在对方进入到自己的射程之内后,用箭雨强袭。

    别的不敢说,但这五千襄阳士卒中,论及射弓之术,黄忠敢保证他们绝对是诸郡国中军中的佼佼者。

    本来在黑夜中,因为视力不及,很难命中目标,除非有城廓作为守护,不然的话很难起到作用。

    但张辽一众在刘宠帐中所放的这场火,却在不经意间给刘宠帮了大忙。

    虽然火焰的明亮程度和白天根本没法比,但对于黄忠来说,也算是勉强够用了。

    眼看着己方慢慢的行军,对方就要进入己方的射程中,突然间……骤变突起!

    短促的号角声突然响起,紧接着,便见张辽一众突然发起了进攻,奔着黄忠的军阵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黄忠见状,不由吃了一惊,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好眼力!”

    按照黄忠的理解,己方突然驱兵至此,而刘宠军营中的士兵虽然混乱,但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若是一个不好,张辽就很有可能被两面夹击,而导致束手被擒。

    在这样的情况下,换成一般人多少都会有些犹豫吧?

    可黄忠万万没有想到,张辽居然一点没有犹豫,只是顷刻之间就想好了应该怎么做!

    用后世人的说法,这就是所谓的意识!

    “放箭!”

    黄忠一声怒吼,随即勒令手下的弓兵赶紧行动,弯弓搭箭,强射彼军。

    张辽虽然不是等闲之辈,但黄忠也不是白给的,他大概也知道对方的意图所在——但就目下的情况而言,即使他知道对方的意图,也无法阻止张辽的遁走。

    他只能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想办法留下张辽更多的兵马,增大对方的损失。

    事实证明,黄忠的反应确实是对的,他的弓兵仓促被下令,急忙出手,将箭雨射入了对方的军阵,给张辽军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但很快,张辽的军队便冲到了黄忠的军阵之前,马军的冲击力撞击在盾牌上,三三两两的撞飞了不少最前线的盾兵,在黄忠的军阵中打开了一个又一个的缺口。

    当然,也有很多骑兵被盾牌兵拦下,然后便被补位的士兵们围上,将人带马刺成了血窟窿。

    “结阵!”黄忠高声叱道。

    话音落时,便见荆州军的中军士兵迅速在内阵围成了一个又一个圆圈,互为掎角亦为屏障,想要将张辽的兵马挡在阵势的最外围。

    但并州军……特别是骑兵,他们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强了,强大到远远超出荆州军的想象,即使他们依照计划和素质,能够按部就班的结阵,并作出最稳固的防守阵势,但面对并州狼骑的强大战力……这些防守远远说不上稳妥,远远称不上坚固。

    并州军还是凭借着他们强大的机动力,在一个又一个军阵中来回游走着,就犹如盘桓在羊群周边的奔狼,但凡只要看到什么弱点,就会恶狠狠的咬上一口,撕扯下一块新鲜的血肉。

    张辽亲自率军,就这样在敌军的军阵中游走了一会之后,便准备开始向着左面冲去。

    他竟然是要冲出黄忠的军阵,撤军回走。

    不得不说,张辽着实是智计深沉,他鼓舞三军冲阵,表面上看是进攻,实则不过是为了逼迫黄忠变阵而作的假象,意在在关键时刻,率兵突出重围,回返长安。

    该达到的目地都达到了,此地对于张辽而言已经完全没有继续留下的价值。

    但黄忠在变阵之后,却已经看出了张辽的意图,于是亦是亲自率领一支亲卫军去拦张辽。

    眼看着斜刺里冲出一支彪军拦路,张辽却丝毫无惧,他冷笑一声,吩咐身边的骑士道:“传令!休管其他,随我冲出去!”

    “呜呜呜!”并州骑卒吹起了快速突围的号角。

    黄忠眼见张辽冲了过来,随手掂了掂手中刀,双眸微眯,目光紧紧地锁定住了对方军阵中的一人。

    黄忠凭借敏锐的直觉,断定那个人就是张辽。

第四百零四章 陈国军队,何去何从?

    黄忠也算是久经战阵之人,中平年间灭宛城黄巾的战争,他也曾参与其中,如今时过境迁,在大汉朝各郡的将官之中,以年纪来算,黄忠也算是个老人了。

    战场上什么样的人、在军中是什么样的位置,黄忠自然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即使是在黑夜中,即使是只有火光作为光亮来源,但黄忠还是能够看的明白清楚的。

    即使张辽并不打算与他交战,但他说什么也要拦下对方。

    张辽一边奔驰,一边眯起眼睛打量对面拦下他的军队。

    他很快就明白了黄忠的用意。

    只见张辽高高地举起手中的长刀,长声呼道:“将士们不用害怕,对方仓促之间所组织的拦路之军,皆无阵可依,并无战心,将令下达不至,空有其表而已,咱们只需冲突、冲突、冲突便是……随我杀出去!”

    随着张辽的喊声,他身后紧跟随着他的那些骑卒亦是高声呼喝,不断重复着张辽的话语,将他的喊声向着后方传达开去。

    这样一来,向外冲突的张辽军很快就都领略到了张辽的意思,开始加紧步伐,紧随张辽向黄忠所布置的那条横线的拦路军阵冲击了过去。

    这对于张辽来说,其实是一件很容易想清楚的事情。

    己方的战略意图在一开始就已经明晰,前几日就做好了周密的作战和撤退计划,并会根据不同的形势,采取不同的应对方法。

    反观黄忠仓促率兵而来,他所做的一切部属,都是根据张辽的行动而临时布置的。

    这不是因为黄忠的本领不济,而是因为张辽打从一开始夜袭刘宠的时候,就已经强占了一步先机,而这步先机,在战场上所导致的连锁反应,就是刘宠,哪怕是黄忠接下来的步伐,都要紧紧跟随张辽去做。

    一步慢,步步慢。

    而黄忠适才变阵固守,是因为他以为张辽是要抢先攻阵,但事实上张辽只是虚晃一枪,待黄忠的兵卒全都变成了守护阵型之后,他才转攻为撤,率兵从敌军步卒所固守的圆形军阵的东面冲突出去。

    当然,这其中也有张辽麾下骑兵机动力太强的原因。

    在这样的情况下,黄忠不可能迅速抽调最精锐的兵卒去往东面排兵布阵,拦截张辽的去路。

    所以说,他现在搭建的这支拦路兵,不过是临时的,在张辽看起来也不过空有其表。

    自古以来,抛去以城廓为屏障坚守的战争除外,野外防阵的一方所要做的准备工作量,一般都是要比攻击的一方要多一倍以上。

    正因为如此,就会导致野外防守人员无论是素质还是军器以及时机等各方面,要求奇高。

    不多时,张辽的军队就已经冲杀到了黄忠等一众的面前……

    “杀过去!”

    两军相撞,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紧接着便见那些并州军将士如同洪水冲堤一般,顷刻间便在黄忠等一众拦路的军士阵营中打开了巨大的缺口,并州军士携裹着轰鸣与气势,如同奔雷般的从敌阵中冲了出去。

    那支被黄忠临时搭建起来的防御线对于并州军而言,眼下并无任何的意义。

    但黄忠也是久经沙场之人,他自然知道这条防御线是不能阻挡住并州军的撤退路线的。

    既然如此,他这样做的目地是什么呢?

    很简单,他是想拼着阻挡敌军步伐之时,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留下张辽。

    当并州军以为他们确实已经冲出了敌军这条临时防线时,黄忠的机会出现了。

    他纵马冲着敌军的军阵中,那道他早就已经瞄上的身影飞奔而去。

    “贼子休走!留下头颅!”

    黄忠的吼生震天彻地,响彻在周围人的耳膜。

    张辽打马的速度不见减慢,但是他却已经是举起了手中的长刀,眯起眼睛冲向了奔着他跑来的黄忠!

    既然要打,那就来吧。

    两马交错之下,一招交锋!

    两柄战刀瞬间在战场间的空气中划过,彼此相交一招,隐隐的在空气中留下了一股血腥之气。

    张辽纵马疾驰,奔着远奔离处而去,和其他的并州军一起,淹没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黄忠侧马奔驰,闪退到了一边,无奈的看着并州军的将士们如同潮水般的奔着东方,感慨叹息着。

    他背上的罩服下,锦袍似被割裂了一条大大的口子。

    黄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罩服,眼眸中升起了一丝担忧之情。

    黄忠适才那一刀也算是用尽了全力,角度也算是刁钻,可谓是蓄谋已久,但终归还是没能留下张辽。

    但黄忠能感觉的到,自己还是略微伤到了他。

    可惜,只是些许的伤到对方,于此战而言并无意义。

    只是,董卓麾下的一众战将中,这个对名声不甚高的张辽,就有这等本领,那其他的西凉军诸将,又得是有何样的能耐?

    黄忠深深地吸了口气,道:“不想董卓麾下诸人,竟皆是良将,此战恐难打了……”

    ……

    张辽撤退了,他被黄忠的战刀擦到,受了一些轻伤,但并不影响大局。

    今夜一战,并州军可谓是大获全胜,切实的达到了他们想要的目地。

    相比于张辽身上的这点伤来说,此一战的战果足矣掩盖一切。

    单是他刀劈陈王那一刀,就足矣让其名震天下。

    并州军撤离之后,黄忠和荀攸立刻率众去协助陈国的兵卒们扑灭火势,并协助救援刘宠等一众。

    当得知刘宠身受重伤,黄忠和荀攸不由皆大吃一惊,焦虑感瞬息间涌上了心头。

    待安顿了陈国的兵将们之后,黄忠立刻找荀攸商议。

    “公达先生,陈国兵士经此一战,士气低落,陈王本人伤势严重,昏迷不醒,眼下当火速送陈王回雒阳,不然恐迁延日久,待董卓大队人马赶到,其势甚危。”

    荀攸亦是显得有些踌躇,道:“当此时节,若是要退往雒阳,以董卓的秉性,怕是也会派兵骤然向雒阳发难,以陈王目前的伤势,雒阳怕也是旦夕不得保全的。”

    “那该如何?”黄忠闻言有些急躁:“就这么干耗下去么?”

    “当此时节,若是能劝动陈王,顺着旬阳北山撤往汉中,方为上善之策,只有进了汉中境内,董卓才无力进攻。”荀攸认真地道。

    黄忠犹豫了一些,道:“你我且去帅帐内,与骆国相商议此事。”

    ……

    少时,二人一同进了王帐,求见骆俊。

    骆俊乃是陈国国相,乃是刘宠最得力的臂膀,亦是他最为信任之人。

    眼下刘宠重伤昏迷不醒,三军将士无主,一切事宜自然就要交给骆俊主持。

    眼下,陈国的医官正坐在那里,为陈王刘宠把脉,而刘宠则是高烧不退,脸色煞白,躺在床榻上哆哆嗦嗦的说着一些旁人听不清楚的话语。

    骆俊一脸阴沉的站在床榻边,显得很是焦心。

    荀攸走上前,站在骆俊身边,低声道:“相君,大王的伤势如何?”

    骆俊沉痛的摇了摇头,叹息道:“伤势已经包扎,外药和内药都已经用上了……只是大王年纪太大,这伤势又太重,我怕……怕……唉!”

    荀攸也是惋惜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悲怆之情。

    少时,突听他低声道:“相君,如今大王受伤,长安已是不可再取,陈国诸将士眼下应何去何从?”

第四百零五章 刘琦无情的军令

    骆俊听了荀攸的话,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走到了那名替陈王把脉的医官身边。

    他低头看了看平躺在床榻上,高烧不醒的陈王,又瞧着那名皱着眉头不断叹气的医官,低声道:“医者,大王情况如何?”

    医生叹了口气摇摇头,站起身道:“回禀相君,大王的伤势虽然没有伤及五脏与骨,然却大开皮肉,受伤后又奔劳了一夜,流血不止,伤及了元气……大王已年过六旬,眼下虽然已经包扎了伤口,服了汤药,但情况却依旧不甚好,需谨慎以待,好生调养才是,万万不可再受劳苦了。”

    骆俊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大王的伤势,全靠你了!大王是咱陈国擎天之柱,万万不可使其轰塌也,不然我陈国的三军将士、黔首齐民,将皆无所依。”

    “相君放心,在下一定尽力便是。”

    与医者沟通完毕之后,骆俊转头看向荀攸,无奈道:“公达先生,你也看到了,我家大王伤势太重,不宜再临于前线,眼下本相只能代替大王指挥三军将士回返雒阳,休养生息,待翌日大王康健之后,再兴兵讨贼,还请先生勿要怪罪才是。”

    荀攸拱手道:“岂敢怪罪相君,只是荀攸有一良言,还请骆相静听。”

    “先生有话,直说无妨。”

    荀攸叹道:“大王伤重,自然是不能再临于前线,回军修养乃是正理,只是雒阳与长安之间,地处平坦,京兆与司隶之地,可谓相连,昔年雒阳有大王镇守,董卓忌大王威名,故暂未以兵相欺,如今大王重伤未愈,董卓若知,一旦兴兵东征,凭目下陈国军马的士气,可能拦得住西凉兵么?”

    骆俊皱了皱眉头,低头不语。

    “如今汉中之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阳平之险天下皆闻,骆相若是能带大王进入汉中,暂且在南郑歇兵,如此定可保大王的伤在痊愈之前,不会遭到董贼的袭扰,这乃是保全大王的最好之法,亦是攸的一点浅薄之见,还请骆相细思之。”

    骆俊面无表情,低头不语,似在沉思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但是少许之后,却见骆俊还是摇了摇头。

    “多谢公达先生的美意,然此事事关重大,非大王亲自而不能决断,骆某虽为国相,却也无权定夺……骆某眼下只能引大王回返雒阳,克尽臣节,还望先生勿怪。”

    荀攸无奈一叹,道:“既然如此,那荀某就不劝骆相了,但有何需求,只管吩咐我二人便是。”

    “那是自然,自然。”

    两人客套了一番之后,荀攸和黄忠便撤出了王帐。

    出了王帐之后,黄忠低声问荀攸道:“就这么任凭骆俊引兵返回雒阳?若如此,黄某敢用人头担保,不出两个月,陈国军队,必尽被董卓所灭。”

    荀攸苦涩地摇了摇头,道:“我又能如何?汉升也不是没看见骆俊的态度,他是断然不会和我们回汉中的。”

    黄州皱起了眉头,道:“为什么?这么远的路程,陈王的身体颠簸劳累,怕是支撑不到雒阳就会……”

    下话,黄忠倒也是没好意思直说。

    他自然也是看出,陈王刘宠已经算是一脚迈进阎王殿的大门内了。

    荀攸却并不忌讳,道:“说实话,依陈王目下的情况,不论是他回雒阳,亦或是回汉中,怕是都活不了多久,非得就地养伤方可拖延,骆俊并非看不出这个道理,他执意返回雒阳,是怕到了汉中之后,陈国兵权为我们所夺。”

    黄忠皱眉道:“陈王都这般了,他还怕什么夺兵权?”

    荀攸轻声道:“他当然是怕的,若是返回雒阳,陈王薨了,那这陈国的数万兵将,便等于是他骆俊的家私,他是也一国之相,两千石傍身之人,这心中焉能不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黄忠急忙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等个什么?”

    荀攸摇头叹息,道:“不是我想等,只是有些事,某尚犹豫不决,毕竟陈国之军乃是我方盟友,若无府君直接的号令,我等随意动手,回头有辱的,怕是府君的声名……”

    “那先生何不快快写信,派人送入汉中?”

    荀攸苦笑道:“现在写信,来得及么?等到府君回信之时,骆俊的兵马定然已经是在返回雒阳的路上了。”

    二人正说话间,却见一名侍卫匆匆忙忙的走到荀攸的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将一份缣帛递送到了荀攸的面前。

    荀攸的脸上露出了颇为新奇之色,接着急忙伸手接过。

    黄忠见状大奇,道:“这是?”

    “前番我等与陈王分兵时,我不是派人前往汉中告知府君目下此地形势么?想来府君是在汉中有所动作,特来知会我等了。”

    说罢,荀攸便将那份缣帛拆开,仔细地阅读其中的内容。

    读了不大一会之后,却见荀攸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府君果非寻常之人,居然能提前给我等做下这番布置,汉升,看来你我二人可以动手了!”

    黄忠疑惑地接过了荀攸手中的缣帛。

    但见上面大致写明了刘琦已经在汉中整备兵马,准备出师,迎接黄忠和陈王归汉中。

    在详细叙述了自己的行军计划之后,刘琦还在信的最后对二人毫无头绪的说了一句话。

    “王师不可分。”

    “王师不可分?”黄忠皱着眉头念叨了一遍,奇道:“谁为王师?”

    荀攸抬手指了指天,问道:“天子何姓也?”

    “自然是姓刘。”

    荀攸眯起眼睛,认真地道:“这就对了,天子姓刘,故这刘姓宗亲的兵马,便皆为天下王师。”

    荀攸说罢,将缣帛轻轻的卷起,放于袖子中,道:“汉升,派人去通知骆俊,就说我今夜在帐内置酒摆席,为他与陈国的一行军校……送行。”

    黄忠皱眉道:“陈王受了这般重伤,骆俊岂肯前来?”

    荀攸笑道:“正因为陈王受伤,骆俊才更急需一个场合,在陈国诸将官的面前,巩固自己的地位,若是能够得到我们的直接承认,无疑于帮他坐定此事,他一定会来的。”

    黄忠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离去前,他斜眼看了一眼荀攸的袖子,想起了那份刘琦写给他们二人的缣帛。

    刘府君……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盯上了陈国的兵将和弩器了呢?

    ……

    汉中,南郑城外。

    刘琦的大军已经离开了南郑,向北而行,而那封送给荀攸的回信,则是早在出兵前他就派人北上去给荀攸送去了。

    刘琦坐在战车上,双手握着寬柄剑,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神情恍惚,若有所思。

    法正驱马来到他的身边,问道:“府君缘和出神?”

    “王师不可分……不可分……呵呵,好一个王师不可分,仔细想想,我自己都对自己有些不寒而栗。”刘琦无奈地摇了摇头。

    法正拱手道:“这都是在下为府君出的主意,违了府君的初衷,法正罪莫大焉……然欲救汉室天下,非这般行事不可,这是天数亦是府君命数,避无可避。”

    刘琦轻轻地点头,道:“不错,欲救汉室天下,非得如此这般不可……这是天数,无可奈何,想来我那位祖爷爷,是会理解的。”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后方传来一阵马蹄声。

    却见一名斥候打马奔到刘琦的战车边,低声道:“禀府君!”

    “何事?”

    “蔡大家驱马来追府君了。”

    刘琦闻言一愣:“蔡大家?还驱马?”

第四百零六章 蔡琰真正挂念的人

    刘琦自从决定兴兵之后,就一直没有回返汉中郡署,而是住在了城外,方便整顿军务,而整个南郑的所有权利,他便全都交付给了文聘,由文聘履行职责、镇守汉中,负责汉中郡内的全部事务。

    而此番出征,魏延、邢道荣、黄叙等一众人则是率领偏师,去往斜谷以为疑兵,而刘琦的大队兵马则是按照事先制定计划,去往祁山,去攻打陇西诸郡,让董卓首尾不能相顾。

    临行之前的几日,因为军中的琐事过多,再加上刘琦多少有些刻意,故而就没有去跟蔡琰道别。

    刘琦这趟远征,其目地是在于要将黄忠、荀攸以及陈王等一众迎接回汉中,而不是夺取长安。

    但同时,刘琦也明白,蔡琰心中一直以来都有一个担忧和惦念,那就是她在长安的父亲,蔡邕。

    若是蔡琰真的当着他的面开口,请刘琦帮忙去救蔡邕……刘琦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毕竟,这和他的战略宗旨是有悖逆的。

    当面拒绝蔡琰,刘琦多少也有些觉得尴尬,毕竟蔡邕和蔡琰父女对荆州而言,也算是恩人。

    蔡邕当初馈赠给荆州两万余卷典籍收藏,可是使荆楚学宫的建立,达到了一个顶峰,荆楚学风如今天下闻名,士子倾心,与蔡邕有着直接的关系……

    刘琦是枭雄,但也懂知恩图报之理,眼下于荆州有恩者陷身于虎狼之穴,他心中也颇有不甘。

    但目下的情况就是,他没办法,做不到。

    但是在没有想到,蔡琰居然自己追了上来,而且还是自己骑乘着马匹。

    看来,该躲的终究还是躲不过的。

    刘琦见蔡琰赶了上来,随即吩咐赶车的军士道:“停车吧,去路边歇歇脚。”

    那赶车的军士依照军令将战车停下,将拉扯的驮马赶到一旁,让其余的军士继续前行。

    不多时,便见蔡琰骑马赶了上来。

    她身穿红色劲装,身披罩服,与平日温婉的样子颇为不同,驭马疾驰之间倒是颇有几分别样的英姿飒爽之气。

    看着蔡琰形色匆匆,风尘仆仆的样子,刘琦心下略微涌过一丝无奈。

    虽然也知道她的苦衷,但不论如何,有些事情该当面拒绝就是要拒绝的。

    国家大事不能掺和儿女情长。

    少时,蔡琰驭马来到了刘琦的车撵之前,她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刘琦的战车前。

    “府君……”蔡琰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刘琦略作犹豫之后,随即起身,跳下马车,披甲执剑,大步走到了蔡琰面前。

    他略是犹豫了一下,方道:“昭姬,三军行军,这大阵之前,你不该来。”

    蔡琰抿着嘴唇,盈盈一礼过后,方才轻声言道:“军前大事,理应不该让女流搅杂其中,这点道理琰儿自然是明白的……只是、只是有些事情,琰儿若是不能当面叮嘱府君,恐会食不甘味,夜不能寐,还请府君多多见谅。”

    刘琦心中暗自叹息……果然,看来是要求自己救她父亲这件事了,但很可惜。

    这事我是不能去办的,我不能因为一个蔡邕,而枉顾战局,去牺牲麾下士卒做自己暂时无法做到的事情。

    就算是美女,但该驳面子的时候,就得驳她的面子。

    “昭姬有什么话?请说吧。”

    却见蔡琰盈盈一礼,低声道:“还望府君以大局为重,切勿以严君为念,勿因为我蔡家一人,而废了军中大事。”

    “噫?”刘琦的车撵旁,一旁的法正闻言,不由惊讶的转过头去,悄悄的打量蔡琰,心下暗暗称奇。

    这蔡大家倒还真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

    刘琦万万不曾想到,蔡琰追上他,对他所说的居然会是这么一番话。

    这与她的初衷,怕是大不相同吧?怎么感觉有点不按照套路出牌。

    “昭姬,难道……你不惦念蔡中郎的安危?”

    蔡琰轻轻地摇了摇头,道:“琰儿自然是惦念严君的安危的,但琰儿也知道,有些事不能一蹴而就,当年琰儿在雒阳之时,也曾亲眼见识过凉州军虎狼的之行,其军容之盛士卒之凶悍令人心悸,琰儿至今不忘……若要胜此强军,绝非朝夕之功,上一次卢氏替琰儿谶纬,我恐其空口之言,会令府君心中有所挂念,为了救我父亲惹出什么乱子……今番来此,只是想拜请府君,好好带兵,好好打仗,将帅一心,万勿乱起旁念,千万不要轻易去碰触长安,以免遭祸。”

    刘琦仰起头,胸腔鼓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真是不曾想到,蔡琰来此,所说的居然是这番话。

    她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刘琦而来。

    片刻之后,却见刘琦低下头,笑道:“说实话,本以为你来此,是为了让我救蔡中郎的,其实我适才还蛮为难……但万万不曾想到,当你真的站在这里,居然是请我不要以蔡中郎为念。”

    蔡琰摇头道:“严君今日之事,皆是我蔡家自己的选择,与府君有何干系?更何况,严君虽在虎狼巢穴,但毕竟被董卓奉为上宾,亲之如臂膀,而府君你……眼下与董卓却是战场上的生死之敌,我不忧心父亲当下安危,只忧心府君此番出征的结局。”

    刘琦下意识的伸出手,轻轻地拍拍蔡琰娇媚的脸颊。

    蔡琰被刘琦如此亲昵的动作一下子弄楞了。

    她的脸逐渐变的滚烫,身躯微微有些发颤,但却没有去阻挡刘琦的抚摸。

    “昭姬,多谢你一片善意,你且在南郑城中安居,等刘某凯旋归来寻你。”

    “嗯……”蔡琰低着头,隔了好半天才低声说道:“府君可知,上一次卢氏为琰儿谶纬,所言的琰儿未来的夫君,乃是何人么?”

    话还没等说完,却见刘琦轻轻的用一个食指抵住了蔡琰的嘴唇,柔声道:“昭姬未来的夫君会是何人,自有昭姬自己决定,又何须卢氏老妇在一旁指指点点?我不想猜。”

    蔡琰娇柔的眼睛抬起,直直地盯着刘琦,当中秋波回转,似有万千话语。

    但三军行军,纵又多少话语,又岂能在此时说的尽?

    良久之后,突见蔡琰走到刘琦的马车边上,两手交合做摞叠状,道:“琰儿助府君上车。”

    刘琦眼下也算是常年行于军旅,上车上马,根本无需旁人帮衬。

    但望着蔡琰坚定的眼神,刘琦犹豫了一下,还是大步而来,一脚踏在蔡琰而的双手之上,让她帮自己抬上了马车。

    刘琦上车之后,转头看向车下的蔡琰,额首道:“昭姬,保重!”

    蔡琰从袖中取出长笛,道:“琰儿不能陪伴府君前往前阵,愿吹古曲行军一首,为府君祝威送行,盼望府君早日得胜而归。”

    刘琦微笑着点头,转头不再多言,催促军卒驾车离去。

    行出了好远之后,蔡琰所吹的萧声,还是隐隐的在后方回响着,不曾停歇,仿佛她就是要矗立在那里,一直吹到刘琦回来一样。

    法正策马来到刘琦的战车旁,一边扭头看向蔡琰吹箫所矗立的方向,一边低声问刘琦道:“久闻蔡大家才女之名,令天下男儿无不身往,此等一流神仙般的女子,竟也可这般倾心于人,真是不曾想到……敢问府君的手段是从何学来的?”

    刘琦笑眯眯的斜眼看了他一眼,善意的对他说了一句:

    “一边凉快去。”

    而军队的后方,望着刘琦车撵消失的方向,直到连一抹踪影都看不到了之后,蔡琰方才缓缓地放下手中的长萧。

    她落寞地看着前方,自言自语地道:“早些回来。”

    ……

    关中一面,骆俊已经准备指挥陈王的数万精兵回返雒阳,但在这节骨眼上,他却得到了荀攸的邀请,言想要置酒为他送行。

    骆俊犹豫之后,认为这确实是一个好机会。

    毕竟刘宠重伤,无法理事,陈国下属的这些校尉、军侯目下虽受自己指挥,但恐也未必能够服气。

    而荀攸和黄忠就一定层面上而言,乃是护君联盟的友军,也是刘表一方目下在己方军前的代表性人物,他们的话语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了刘表。

    若是能够得到友军的支持,对于自己接管刘宠的军队,是有着极大臂助的。

    于是,骆俊便答应了荀攸的宴请。

    同时,随同骆俊一同参与这场宴席的,还有陈国的那些主要军尉。

第四百零七章 谋主设计取兵权

    帅帐之内,荀攸与黄忠等一众人和陈国的一众主要将官们举爵频频,这顿酒虽然喝了不少,但却并无任何欢喜之气,反倒是有些喝闷酒的感觉。

    这也难怪,陈王刘宠目下还昏迷在王帐之内,浑身高热不是很清醒,陈国军队眼下前途未卜,就算是喝酒,大家也都喝不出什么滋味来。

    或许,唯一一个心情还算不错的人,应该就是骆俊了,虽然他与刘宠搭档了多年,但刘宠一死,受益最大的人就是他,故而他的心情倒也不像是其他的人那般的恶劣。

    骆俊举起了酒爵,无奈地长叹口气,道:“本想和汉升与公达留在此处,继续除贼辅君,怎奈大王伤重,不得不回雒阳调养,唉,我等实心惭愧,还请公达先生休要怪责。”

    荀攸笑道:“都是为国效力,何分彼此,只等大王伤愈之后,咱们再行共同讨贼不迟。”

    说罢,便见荀攸又看向在场的诸位军尉,道:“诸君,咱们满饮此爵。”

    众人纷纷抬手,同道:“满饮!”

    一爵酒下肚之后,突见帅帐外跑进来一名护卫,对着在场的众人拱手道:“启禀诸公,替大王诊伤的医者来了帐外,说是有要事求见骆相。”

    骆俊在来喝酒之前,特意去过帅帐看了刘宠,并向医者询问了陈王的伤情,医者给他的答复是,几日内暂时无碍,骆俊这才放心的来饮宴。

    这刚两个时辰不到,怎么他跑到这来作甚?

    骆俊不想让陈王的伤情在军中传播过甚,故而对侍卫道:“他不好好照顾大王,来此作甚?让他回去,只告诉他本相一会便到。”

    “且慢。”

    却见荀攸抬起手,慢条斯理地道:“那医者既然是为大王治伤之人,断然不会轻易离开王帐,他此来,必是大王的伤情有变,骆相不可不慎重对待。”

    说到这,却见荀攸有意无意的看了一会下方的那些陈国诸军尉,认真地道:“公等以为如何?”

    那些陈国军尉不同与骆俊,他们大部分都是陈王在黄巾乱时,从四方流民中收拢至陈国境内,后征辟入军包围陈国,也算是凭借着军功升迁上来的。(因为陈王属于宗室,为了保证自己在国内的权威,故其军中不用士子为将)

    这些人可算是跟随了陈王多年,这陈国军队就是他们的家,离开了陈王,他们前途未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活。

    适才骆俊让那医官回去,众军尉心中皆隐隐有些不安,却又不好直言,但如今被荀攸挑起了话头,便也就在无顾忌了。

    一名叫做张盛的校尉道:“骆相,既是事关大王伤情,那便不可耽误,还是赶紧询问要紧,骆相不肯让医者进来,莫非信我等不过?”

    “不错!”

    “还是让人赶紧进来吧!”

    “大王伤势要紧。”

    “眼下还有什么事,能比得上大王的伤势重要?”

    “……”

    骆俊心下虽然不愿,但诸军尉皆众口一词,他也没法说不行,只能是道:“好,就让那医官进来吧。”

    荀攸转头,冲着那侍卫使了一个眼色。

    那侍卫会意,随即出去了,少时将那医官领了进来。

    那医官进了帐内,环顾一周,最终与荀攸的目光相对。

    却见荀攸不留痕迹的轻轻冲他挑了挑眉毛。

    那医生会意,随即‘噗通’一声跪下,畏畏缩缩的冲着骆俊拜道:“骆相,请恕属下死罪!死罪啊!”

    荀攸捋着摸着胡子,静看那个医者表演。

    骆俊见状,脸色一白,沉声道:“出了何事?为何这般作态?”

    “禀骆相,大王高烧依旧,脉象渐乱,显然是伤情加重,眼下事急,不可不谨慎处之,在下无权私自抉择,特来请骆相定夺此事。”

    荀攸满意的暗暗点头。

    对于他来说,花钱使计买通一个医者,让他稍稍夸大一些陈王的伤情,这种事情委实是太过简单了,当然一般人也不会这么做。

    骆俊看着下方一众军尉的表情,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这些军尉的表情明显都变的焦躁不安了。

    “大王伤势加重,可有良方处置?”

    那医者忐忑言道:“若是精心调养,监察得当,按时服药、敷药,也当能好转,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大王眼下的状况,万万不可行军远行,一旦远行,路受颠簸,恐性命不得保全。”

    骆俊听了这话,脸一下子变白了。

    这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他真的很着急回雒阳。

    回了雒阳,他就可以慢慢的收拾整理这数万军队,将他们逐渐吸纳。

    但一日在外,这事便一日充满着变数。

    却见骆俊重重的一拍桌案,怒道:“混账!安敢在此扰乱军心,你言大王不能行军远行,分明是有意阻碍三军返回雒阳!难道不回雒阳,我等尽守于此地等似乎?”

    张盛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冰冷:“骆相何必心急,医者只是说大王不能远行,又没说我军不能返回雒阳,您怒个什么?”

    其他的军尉也是纷纷附和道:“不错,大王不能远行,我等又着急回雒阳作甚?”

    “拖死了大王,于我三军将士有何好处?”

    “骆相为何发怒?”

    骆俊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陈宠受伤,军心思变!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荀攸站起身来,对骆俊道:“骆相,大王伤势如此沉重,恐不能远行,若强行回兵雒阳,一旦路上有所变故,恐在座诸位皆罪责大矣,在下倒是有一良策,还请骆相静听。”

    骆俊冷冷地看向荀攸,道:“公达先生,大王不能远行,雒阳回不得,汉中也一样是去不得的。”

    荀攸沉稳笑道:“那是,那是……汉中和雒阳一样路途遥远,怎可让大王在路上受苦难?在下所献之法,乃是就近等援之策,既可让大王安心养伤,又可保我三军将士。”

    “就近等援?”

    荀攸轻咳一声,解释道:“实不相瞒,关中战事,某已经派人前往南郑去通知刘府君,请他率兵相助,刘府君目下已经在汉中点齐数万兵将,欲出汉川前来相迎,救我等回返汉中,只是这中间恐多有波折,还需我等寻一地坚守为上。”

    说到这,却见荀攸道:“既然大王伤重亦是不能远行,莫若咱们两方联军,前往霸陵以北的新丰县驻扎,新丰县虽然不大,但年代甚久,属千年古城,其城廓健全,土墙夯实!陈国将士们有数千张良弩,凭借此利器守城,一边待援,一边等大王恢复,岂不是两全其美?”

    南陵一场仗,打的陈国军士甚感窝囊,他们引以为傲的强弩尚还没有使用,主帅就被张辽一刀砍伤,如今得知可以驻扎于新丰,再与西凉军一争高下,顿时皆有意动。

    骆俊闻言大惊:“不可!我军粮草不敷,岂能持久?”

    荀攸淡淡道:“相君错了,我军出汉中前,为打持久战,特意将粮草准备的充盈,足可支撑两月有余,况且县城府库,多少也有粮秣供给我等支用,若是用的紧凑些,一季足可支撑。”

    骆俊的拳头攥紧,使劲的瞪视着荀攸。

    “可新丰离长安实在太近了!”

    荀攸认真道:“正是因为离的近,才不至于让大王有太多劳顿,更何况离长安越近,便越能吸引西凉军的主力,如此也可为刘府君的救援之兵分担压力,创造良机!”

    骆俊气的满面煞白,他也不是愚鲁之人,自然是知道今日的事情多少有些古怪,如无意外,他应是让荀攸给算计了。

    那些陈国的军尉多少也能看出些弊端,不过对于他们而言,眼下让人算不算计无所谓,对于他们这些长年行于军中的人来说……陈王才是他们的天,骆俊不是。

    眼下这般情形,傻子也能看出来,只有在最近的县城驻扎,让陈王安心养伤,才是对陈王最好的选择。

    骆俊咬着牙关开口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不能拿陈国数万将士的性命作为赌注。”

    “那国相便可以将大王的性命作为赌注了吗?”张盛突然开口言道。

    这话说的颇有些重了。

    却见骆俊哆嗦着指着张盛,怒道:“张校尉,汝安敢这般无礼?”

    张盛大步向前一步,紧紧的盯着骆俊,怒道:“医者已经说了,大王伤重,不可远行,你还执意要回雒阳?莫不是想耗死大王,自领三军将士?告诉你,有我等在此,休想!”

    其后,几名校尉亦是纷纷起身,高喝道:

    “休想!”

    “我等誓与大王同生共死!”

    “绝不受你这小人梭摆!”

    荀攸在一旁面无表情,但心中已然是笑了。

第四百零八章 刘琦兵出祁山

    在场一众军尉皆表示愿意为了刘宠,暂时屯兵于新丰县,公然反抗骆俊的意见,不回雒阳。

    骆俊直气的双手发抖,看着一众人,恨不能立刻下令将这些军尉推出去斩了。

    但毕竟这些人都是刘宠一手提拔起来的军中骨干,骆俊即使在身份上是两千石的国相,但在陈国军中的威信和领导力,却远远比不上这些军尉。

    想要掌握陈国兵马,手下就必须要掌控这些人的人心。

    荀攸在一旁冷眼观瞧,遂迈步出来,劝慰道:“诸君今日之举,皆是好意,所为者也皆是汉室江山,只不过所思所谋或有不同,故而或有异议,大可不必这般相争。”

    那校尉张盛闻言,便对荀攸拱手道:“公达先生乃是我陈国盟友,适才听闻医者所言,先生也想出了办法想要让大王安心养伤,偏偏骆相执意不从,不知其是何意,此等举措,试问我等焉能心服?”

    荀攸长声叹息,然后看向骆俊,一脸沉痛的劝解道:“我等皆知骆相执意撤兵回雒阳,也是为了陈国的三军将士着想,只是大王若因撤兵而薨,三军将士皆成哀兵,蛇无头而不走鸟无头则不飞,没了大王,纵然是保全了三军将士,还不是无根之萍,旦夕为董卓所灭?骆相为何执意如此?”

    荀攸字字诛心,所言皆站在了‘保护陈王’这个大义的角度上,让骆俊哑口无言,无法辩驳。

    他冷眼观看着在场诸人,脸色变的阙紫,犹如瘪茄子一般,左右为难之色毫不掩饰。

    荀攸见骆俊不说话,展颜微笑,又补充了一句有分量的话:“莫非骆相当真另有所图?”

    这一句话说完,算是将骆俊彻底的逼迫到了悬崖边上,眼下他即使心知中了荀攸的计策,也无法可解,只有顺着对方的意思走下去,才是正道。

    骆俊将苦全部都咽到了肚子里,只见他深吸口气,先是对荀攸拱手,然后又对在场的诸军尉拱了拱手,道:“诸位,此事实在是骆某先前不曾考虑周详,既然大王伤重不能远行,那便暂时歇兵于新丰,静等南阳郡守刘府君率兵来援就是了。”

    听了骆俊的话,众人这才放下了心。

    却见荀攸转头对着众人道:“既然是两方合兵,那自然便是要有统一指挥,统一调度,然军旅之事,某与骆相并无经验,还需在座诸位调动三军,妥善安排……我方这边军校之中,自然是由黄汉升为先,在坐诸位也可推荐两位为首者,与我军的黄校尉共同执兵,指挥军队,固守城池,相辅相成。”

    骆俊的脸色很是难看。

    这要求并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就是说荀攸一方派出黄忠,要求陈国的军队中再派出两人,彼此协同掌兵,前往新丰固守。

    陈国的诸军尉闻言,自然觉的可行。

    虽然荆州军的比例目下在全军中占数较少,但黄忠本人前番确实率兵救了他们后方之危的人,而且眼下陈国在此地的军粮,也需仰仗荆州军供应,故而双方共同派人掌兵,属于情理之中。

    于是,他们推荐了以张盛和另外一名叫做陈春的两名校尉,代表陈国军队,与黄忠一同指挥兵将。

    但这简简单单的举动中,却隐藏着荀攸的计谋与深意。

    首先他一句简简单单的‘不知兵’,就将自己和骆俊都给摘了出去,两人皆不能领兵。

    然后,不论对方的领兵之人是何人,最终也只会在战争中慢慢的被黄忠收服。

    陈国军中并无善战高明的将领,这是这段时间荀攸对陈国军队的总结。

    也难怪,若是陈国军中有大将之才,当初陈王便也不会费心的将黄忠从刘琦那里‘挖’来了。

    众人皆应命之后,荀攸突然转头冲着张盛和陈春两名校尉道:“既然今后陈国之兵,将尽由二位率领,那荀某与骆相的安全,也就全都仰仗两位了。”

    张盛心念微微一转,就明白了荀攸的意思。

    这是在间接的提醒他,小心被骆俊暗中夺权,当需派兵谨慎的监管住他,不要让骆俊祸起后院。

    又谈了几句之后,一众陈国军尉就夹裹着骆俊走了,帅帐内只留下荀攸和黄忠两人。

    黄忠走上前,笑道:“公达先生,今日之事,算是成了?”

    荀攸翻身走回到自己的桌案前,道:“算是成功了一半吧。”

    黄忠闻言一愣:“如何成功了一半?”

    荀攸笑呵呵地道:“骆俊毕竟是陈国的国相,虽然从不掌兵,但在军中也不可能没有心腹之人。”

    黄忠奇道:“既有心腹之人,那为何适才陈国诸军尉中无人响应骆俊?”

    荀攸淡淡道:“或许是没有来赴宴,或许是不敢违背众意,不敢冒头。”

    黄忠恍然地点了点:“先生之意,是骆俊会暗中联络与他同路之人,寻机兵变?”

    荀攸轻声道:“正是如此,汉升稍后,去寻张盛和陈春二校尉,与他们好生结交,并详述当中利弊。”

    黄忠捋着白色的胡须,道:“既如此,那黄某便提醒二人小心谨慎,谨防骆俊暗中联络其心腹兵变。”

    荀攸却是摆了摆手,笑道:“若如此,则隐患便会一直存在,不利于我军在新丰县排兵布阵……莫如放任骆俊放手施为,咱们蛰伏于暗处,待其联系其心腹之人,再一举将其心腹尽皆拿下。”

    黄忠心中暗自佩服,荀攸的机敏和对局势的把控能力,确实远远超出黄忠的想象。

    不过,黄忠也是个心思缜密之人,这当中有些不确定的地方,他同样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当下,就听黄忠问道:“只是那张盛和陈春二人,又如何会轻信黄某之言?毕竟,我对他们而言是外人。”

    荀攸道:“这个,就要看汉升你的唇齿之能了,你们都是带兵的将官,彼此相互沟通起来,比荀某去说更为直接,不过某可以告诉你,张盛和陈春既是将官,初领兵权,那也自然是有一番抱负的,但眼下陈王半死不活,陈国军队前途渺茫,你若想让二人信任于你,便只需从为陈国军队和他们二人引荐一条生路说起,这事并不甚难,只要汉升你掌握说话的火候,和给予他们足够的承诺,则事必成。”

    黄忠闻言恍然,随后一拱手,道:“公达先生高见,黄某人知道该怎么做了。”

    ……

    于此同时,魏延和邢道荣一部兵马兵出斜谷以做疑兵,而刘琦的大军则是兵出祁山,直奔陇西诸郡而去。

    这一次出征,除了典韦、许沂、许郸、沙摩柯、相单疆、羊栈岑狼等人是刘琦的亲宿之外,他所依仗者,有很多是益州降将。

    包括甘宁,沈弥,娄发,严颜,吴懿,吴堀,雷遇等人,另有法正和孟达等新近投奔之人。

    而所用的兵将中,亦有昔日汉中郡守苏固的降军和五斗米教的降卒。

    针对这一点,马玄则悄悄的对刘琦提出过异议,毕竟北出祁山之事非同小可,对手更是天下第一强军董卓,用这些人为班底,马玄唯恐刘琦使不顺手。

    但刘琦依旧如此,不过理由他没有说。

    这理由也不足为外人道。

    他认为,包括太史慈,李典,魏延,张任等这两年间跟他北上或东向,逐步已经成为了他的臂膀,但随着西南的开发和南阳郡的收服,日后需要他麾下独当一面的人将越来越多,在这个关口,他必须要开始启用西蜀势力一系的人,这样一来,荆楚的势力便不再限制于使用荆州一系之人,而培养出益州一系的人,则有利于平衡昔日荆州一系旧臣的战功。

    刘琦兵出祁山,第一战略目标,瞄准的就是在永平十七年,由天水更名为汉阳郡的首府,冀县。

第四百零九章 长安政变

    就在张辽与刘宠交战的同一时刻,长安城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王允联合了士孙瑞,杨赞,张种,郑泰,郑公业,黄琬等一众朝臣,纠结各自的家奴私士,在长安城内兴兵,占据宫室,纠集羽林之中的忠志之士,集体反董,欲奉迎天子前往河东郡,躲避董卓的虎狼之军,重新建立一个以士族门阀为班底的政权。

    长安城的军权属于董卓,乍一听他们的举动仿佛是以卵击石,但实则并不尽然。

    从打迁都至长安之后,王允便一直在利用朝臣们的武装力量在做着变乱的准备。

    就算董卓是相国,就算是他重用麾下的西凉诸将,但有很多隶属于朝廷的直系包括用来控制地方的权力职位,董卓是无法完全尽用西凉军人的。

    西凉军能打,但治理偌大一个国家机构而令其不瘫痪,可不是紧靠能打就可以。

    董卓无论再怎么扩大自己凉州一系的势力和影响,但想要阴转这个国家的齿轮,他必须还得借助士人集团的力量。

    这就是董卓在中央行驶权力时,最大的一个难处——他麾下的西凉诸军是死狗扶不上墙,除了打仗,其他的事是真的不行。

    王允从打继任杨彪的司徒之位后,就一直秉承:一味听任,顺从逆贼,甚至是屈节迎合……终于他靠此换来了董卓的信任。

    而王允则是借助董卓的信任,亲自主持一些恢复王室和发展经济的具体事务,这当中也使得他通过一些行政权力,在董卓那里得到了一定的举荐人权。

    其中,就包括劝董卓任命黄琬为司隶校尉,保全了郑公业的尚书位和士孙瑞的执金吾之位,另乘董卓在郿坞,无暇顾及朝廷中事,举杨赞行驶左将军的权力等等。

    在这写可以拿捏的到长安重要权力的岗位上,王允都或明或暗的安排上了自己的人。

    直到如今,就连当初能够力压董卓的皇甫嵩,也已经被王允暗中拉到了自己的阵营之中。

    不过即使如此,王允依旧觉得自己这些反抗者的势力实在是太小了,不过他还有一个超级后手!

    只是这个后手,他一直不曾轻易为外人道。

    这个人,就是董卓麾下,并州军的领导者,吕布。

    吕布表面上是董卓的爱将,同时又是他用来执掌并州军的重要将领,但王允经过长时间的观察,逐渐发现了弊端与可乘之机。

    首先,董卓和吕布,在某些层面上是一直有矛盾的,而且这个矛盾还不小,体现在军中包括日常的方方面面。

    而且对于吕布而言,他现在有一些进退两难,一是他并不受到董卓本人的信任。

    当初孙坚和刘琦北上雒阳,董卓派遣大都护胡轸和吕布共同征伐,吕布是骑都尉以及并州军的领导者,依旧是位列胡轸之下,而且几番被胡轸为难,即使是胡轸阵亡之后,兵败受牵连的帽子,依旧是被董卓扣在了吕布的头上。

    甚至包括吕布的妻弟魏续被生擒的事,也使得董卓和吕布彼此之间产生了裂痕。

    再加上吕布一直在西凉军中,被董卓麾下的一众西凉将领们排斥,因而地位很是尴尬。

    王允看准了时机,便开始策反吕布,并向其许诺,只要时机成熟,杀了董卓,便可邀请吕布共辅朝政,届时吕布将成为以他太原王氏为首的朝中士族的第一带兵之人。

    吕布这个人心性极为自私,在权衡利弊之下,答应了王允。

    不过吕布也很有心眼,他没有跟王允签订任何的盟书,也不曾留下任何证据。

    在多番准备之后,王允终于行动了!

    他今夜鼓动各方势力,乘着张辽出征刘宠,长安兵力薄弱,先以士孙瑞,杨赞等人所掌控的兵马,抢占了未央宫,占据皇城,把守后宫,严禁闲杂人等进入。

    随后,王允又请宿将皇甫嵩率兵去夺取长安城内剩余的西凉兵将的兵权,并派人去捉拿李儒,而他本人则是身披甲胄,带领着士孙瑞,郑泰,杨赞等人一同前往皇宫,迎接天子出宫。

    眼下的刘协也不过只有十二岁而已,他适才刚刚就寝,隐约中似乎是听到了宫殿之外那凄厉的喊叫与厮杀之声,心中很是好奇,遂穿衣起身。

    刘协虽然只是个少年,这三年来,他经历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像是今夜这样,喊杀声甚至能够传到宫殿的日子,他这些年也经历也不少,因此他虽然紧张倒也是显得不怎么害怕。

    刘协揉了揉眼睛,先是侧耳倾听了一下宫殿外的喊杀声,然后招呼小黄门过来,吩咐道:“为朕更衣。”

    这声音虽然听着依旧有些少年的稚嫩,但当中的坚定和果断却不容置疑。

    这份沉稳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而确确实实是有经历的人才能说出来的。

    四名小黄门为刘协更衣穿履,整理衣束,待穿衣完毕之后,便见刘协一甩袖子,似模似样不慌不满的走出了寝宫。

    他一脸沉稳气度,望之却不似十二岁的少年郎。

    少时,刘协来到宫殿之外,正逢王允和士孙瑞等一众官员来到其宫殿之外,眼见刘协亲自走出来,王允等人不由大惊,纷纷跪倒,高呼‘陛下。’

    刘协来回扫视了一眼,见来到其殿前的朝中臣子,竟然多大二十余位,心下不由惊奇。

    “诸位爱卿请起,今夜所为何来?”

    王允等人奉旨起身,然后便见王允行臣礼道:“启奏陛下,臣等蓄谋已久,暗中备事,积攒力量,本欲诛除董贼还政于陛下,澄寰宇之清,怎奈一直不曾得良机,深感有负陛下厚之恩,如今董卓为战叛臣韩遂,举倾城之兵而西向,臣等思之,此时虽不能除贼,但却可保陛下脱离虎狼巢穴,待日后纠集四方郡守牧军,集大汉王师,兴兵讨伐董卓,除此暴逆,以安黎民,可慰先帝在天之灵……因事情凶险,未敢提前告知于陛下,还请陛下勿怪。”

    刘协走到王允身边,认真地打量了王允一会,道:“司徒此言当真?”

    王允认真道:“臣岂敢欺骗陛下,时间紧迫,还请陛下速速随臣离开长安。”

    刘协适才还很平静的脸上,此刻终于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他略有些激动的言道:“朕在长安,每日犹如酣睡于熊罴之侧,日日心惊胆颤,时有命悬于一线之感,今能得诸位爱卿相助,实乃天赐良机……朕愿与诸爱卿离开长安,奔往江河湖海,一展胸中抱负。”

    王允微笑道:“臣等必将竭尽全力,以保陛下……陛下,事不宜迟,快随臣走吧!”

    刘协刚要抬腿出宫,突然间似是想到了什么。

    他皱眉看向王允,奇道:“可是,若离了长安?朕又该前往何处?”

第四百一十章 被袁、董同时算计的司徒

    刘协虽然是个小小的少年,但却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对于这个世道的世态炎凉,他甚是比一般的中年人能品的更是入味三分。

    他心中明白,董卓是为了一众西凉边功武将的利益辅自己为帝的,然王允和他身后士孙瑞,郑泰,杨赞等一众人身后,何尝又代表的不是这冀、并等州的士人门阀呢?

    当然,就行为方面,他们肯定是比董卓要好很多的,但即使如此,刘协也不得不自己偷着藏个心眼。

    至少,他得先知道自己是要往哪里去。

    王允长长作揖,道:“陛下放心,臣此番拥戴陛下,先往河东郡,那里有郡守王邑王文都,一向有忠志之心,其人师从昭烈,乃海内名士,陛下去往河东,大可安心。”

    王允话中所说的昭烈,指的乃是昔年的海内名士刘宽。

    刘协听了王允的谏言,颇为犹豫。

    “王邑此人名声,朕亦知晓,本不当相疑,只是据闻此人拥袁……乃属袁绍附庸,朕若是没有记错,昔年袁绍在河北时,其曾有意立大司马为帝,可有此事乎?”

    王允听出刘协的话语中,似对袁绍有些怨气,遂道:“陛下勿忧,袁本初昔年之举,与袁公路拥戴陈王为储,颇有相似之处,虽不妥当,然皆是忠心为汉,无有他意,恕臣直言,陛下在长安一日,便犹如一日立于刀山之上,董贼随时都会有弑君之行,由不得那些牧守不动些旁的心思,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这一句‘无可厚非’说的刘协心中很不是滋味,感觉自己犹如一个被丢弃的废物一样。

    王允看出了刘协脸上的不快,安慰道:“可只要陛下逃出升天,重兴汉室,则诸外藩牧守得见天威无恙,自然宾服,此乃世间常理,还请陛下勿要挂怀。”

    刘协稍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说句良心话,他并不喜欢袁家人。

    当年袁隗等人在朝中势力极大,就算是董卓也不过是袁氏从西凉搬来京城的附庸而已,只不过后来一时不小心,没有控制住,反倒是让姓董的反客为主了。

    所以刘协对于袁家人并不感冒。

    但事到如今,他暂时没有别的选择。

    袁家人再损再坏,也还比不上董卓凶残,刘协姑且就当是屎窝挪尿窝好了。

    “劳烦爱卿为朕开道。”刘协对王允笑道。

    王允长长作揖,扬声道:“陛下请放心!”

    紧接着,便见他,士孙瑞,杨赞等人拥簇着刘协匆匆离去。

    扶刘协上了车撵之后,王允便命杨赞带领一众精锐,火速保护着刘协奔城北而去,至于皇宫中的后宫眷属,王允亦是承诺会火速派人将他们送出城去,在刘协抵达河东郡后,就会与他们再相见。

    哄走了天子之后,王允立刻下令,开始在长安城诛除董卓的同党,也算是替原先被董卓害死的士人同僚出一口恶气。

    他亲自坐镇在皇宫门外,冷目四顾,侧耳倾听着长安城中不时传来的喊杀声与嚎叫声,嘶声裂肺的声音响彻在长安城的上空,不知为何,却让王允觉得格外悦耳。

    这也是他近年来实在是太过压抑了。

    如今一朝得到释放,胸中一口恶气喷涌而出,着实是开心。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一名亲信匆匆忙忙地跑到王允面前,向他呈递上了一份縑帛手书,并附于其耳旁低声言语了几句。

    那亲信尚未说完,便见王允的脸色顿时变了。

    他急忙从那亲信的手中将那缣帛接了过来,然后仔细翻看。

    看着看着,王允的眼珠子就开始变的有些充血,脸颊亦是在来回的颤抖。

    士孙瑞见王允的样子有些奇怪,奇道:“司徒,出了什么事?”

    王允将缣帛甩手递给了士孙瑞,气道:“袁本初……居然言冀州多事,无暇旁顾,不愿派人来接应了,只让我们自拥天气前往河东郡,说待我等抵达河东之后,他再派人前来护驾,当真是打了一手好算计!”

    士孙瑞一听王允居然这般说,心下大为吃惊,也颇感惊慌失措。

    袁绍不派兵来,仅凭河东郡的王邑,怎么可能将己方的人手全部安全的接应过去?

    王邑麾下的兵将,怕是还不够董卓塞牙缝的呢。

    “司徒,这……这袁本初如何能在这关键时刻有变?这岂不是将我等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王允猛然一抬手,道:“眼下时局紧张,顾不上那么多了,咱们也不可在长安城中久留,火速派人通知皇甫义真与其他人,携着家眷和宫中的随行侍官,全都奔北而走,勿要逗留!”

    王允此时的心中有一个疑虑,他怀疑自己其实在不经意之中,似乎是中了袁绍的阴谋,但这个阴谋到底是什么,王允也感觉不太出来。

    而且眼下,他也没有什么时间细琢磨了。

    会和了诸路人马之后,王允便与士孙瑞一同向着北门匆匆而去。

    路上,王允又得到了皇甫嵩派来的人递送的消息……这消息让其其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

    皇甫嵩派人告知王允,长安城中,他派兵仔细搜索,几乎是满哪都找过了,却一直是没有找到李儒的下落。

    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王允的心不知为何竟然是越发感到冰凉,一股从来没有的寒意开始笼罩着他的内心。

    平白无故的,李儒为什么会消失了?

    按道理而言,他应该是己方最为关注的人才是。

    难道说?

    ……

    百里之外,一支彪悍的军马正以疾行军的速度飞快的向着长安快速挺进着。

    毫无疑问,这支兵马,就是董卓的西凉军。

    在天下诸军之中,能够夜行的如此迅速的军队,除了董卓军之外,暂时还真找不出第二家。

    夜行军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在那个没有告诉公路,没有路灯的年代,仅仅只是靠着火把行军,难度跟闭着眼睛跑步的区别真心不是很大。

    想当年,董卓刚入雒阳之时,靠的就是这种日行三百里的疾风般的速度,抢占了先机,在朝中大多数人还没反应过味的情况下,杀入了雒阳城一举制霸。

    而如今,亦是如此。

    董卓此番回军,为了加快速度,亦是不能带领大队人马行进。

    故而西凉兵便轻装简行,先调遣了最为精锐的西凉铁骑和并州狼骑两万人,日夜不停的向着长安进军。

    其实法正当初给刘琦的谏言不错,董卓这一次西征韩遂,确实是他事先安排好的一个局。

    董卓和韩遂,马腾并没有真打,相反的,董卓自打到了长安之后,便一直在派人暗中联络两人,积极的招收二人到其麾下。

    董卓当年与韩遂之间,彼此交战,恩仇颇多……

    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讲,董卓这个人的心胸也还是有的,即使当年他与韩遂之间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但时至今日他还是渴望能够将韩遂收于麾下。

    这一次,他以‘将军之职’作为诱饵,来作为交换筹码,让韩遂和马腾来配合自己演戏。

    韩遂当年也是著名于西州的俊杰人物,亦是凉州金城本地的知名人士,历任金城郡守但凡到任,都需征辟他韩家之人为臂膀,可谓门庭显赫。

    有这样的家族作为基石,其实韩遂是不想反的。

    但没有办法,当年阴差阳错之下,时任金城从事的韩遂被北宫伯玉劫持,成为了叛军的一员,后来随着羌叛的势力越大,韩遂的反名愈高,他也就逐渐无法回头。

    韩遂无奈之下也只能叛逆,甚至因此,他连名字都从韩约改成了韩遂,为的就是能够不有辱家门,同时也是间接的告诉世人,他的反叛乃是无奈往之,并非其本意。

    如今董卓肯敕封其为将军,这对韩遂来说,自然是一个天大的证清之机,他当然不会错过。

    于是,韩遂和马腾举兵,和董卓在陇西诸郡,上演了这么一场大戏。

    而董卓上演这场大戏的主要原因,就是要借此机会,将长安中那股一直潜藏的暗流引诱出来,然后再连根拔起,彻底消灭!

    他已经受够了朝堂之中,那些在他背后搞小动作的世家中人。

    有什么恩怨,咱们借着这个机会,光明正大的决一死战!

第四百一十一章 关中动乱

    董卓的兵马行进的很快,依稀之间,他似乎已经能够看清长安城之所在了。

    即使此刻已时近子时,但长安城中此刻却并非漆黑一片,远远望去,反倒是灯火通明,也不知是因为家家点灯,还是因为城内起火……

    但这些对于董卓来说都不重要,他特意掐准了这个时间点赶来,为的就是将胆敢背叛他的门阀士人臣子,统统一网打尽。

    但是为了快速行军,同时也为了不让长安城内的士人贼子发觉,董卓并没有着急回军,以免打草惊蛇,而是在确定了张辽出兵的日子之后,率兵采取他最擅长的疾行军方式,日行三百里,以风一般的速度在朝夕之间回撤。

    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带领的人都是最精锐的西凉骑兵和并州狼骑,其大队人马尚在后方,数量不多。

    但这些骑兵,已经是足矣剿灭那些朝中反叛的士族乱贼了,哪怕就是再加上陈国的兵将,也完全绰绰有余。

    但在行进途中,董卓还得到了陈王被张辽砍成重伤的消息,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董卓不由大喜过望。

    想不到张辽居然立下这等盖世奇功!

    如此,连分兵进攻陈国军队都省了,估计陈王那老贼头坚持不了多久,只等他一命呜呼,再派人去诏服骆俊,则陈国兵将旦夕可入翁中。

    如所料不错,陈国兵将,此刻怕是仓皇的奔着雒阳逃窜吧?

    得知这个消息后,西凉兵士气更旺,行军速度比起平日更是快了不少。

    但可惜,在这支疾驰的队伍中,却有一个比较拖后腿的存在。

    这个人就是董卓。

    相比于当年进雒阳之前,董卓的身体这两年来委实是庞大了太多。

    他原先也是能够在战马上左右开弓,纵横一方的侠士猛将,但随着这两年的骄奢淫逸,以及对武技的懈怠,董卓的身体重量可谓成倍的向上增长。

    原先可能是一百八十多斤的人,现在估计已经奔三百斤使劲了……越胖越虚啊。

    在这样的重量下,再加上六十余岁的年纪,董卓已经不适合继续乘跨战马,反倒是开始长时间的乘坐战车了。

    他硕大的身体坐在战车之中,犹如肉山一样,行走颠簸之时一颤一颤的,犹如猪肉成精,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但即使是坐车,时间一长,他也是脑袋冒汗,胸口上下起伏,显然是疲劳至极。

    这就是酒色过度的明显征兆。

    “停、停!”

    长时间的行军之后,董卓终于有些坚持不住,他呵斥麾下的军士将马车勒停,然后伸手揉着额头,眉头紧锁。

    吕布纵马来到了董卓身边,低声道:“义父,您不舒服?”

    董卓随意地摆了摆手,道:“老夫无事,只是这段时间身体颇感乏力,体力有些不支。”

    说罢,却见董卓使劲晃了晃硕大的头颅,然后呵道:“着樊稠,郭汜等人来见老夫!”

    随着董卓的呼叫,少时,便见他麾下的几名西凉重将纷纷策马而来,立于董卓的车前。

    董卓用手随意的划了一圈,也不知道将没将这些人都含括在内。

    “老夫在此暂歇,尔等率兵去往长安,先夺城池,再守天子,然后将那些胆敢反叛老夫的叛逆士人尽皆诛除!”

    众人纷纷拱手言道:“诺!”

    随后,董卓便暂时留了一部分兵将在原地歇息,而以吕布,郭汜,樊稠,王方等为首的诸将,则是率领兵将直奔长安城而去。

    与此同时,在长安城东面的张辽军中,张辽根据刚刚来到他军中的李儒指点,亦是对长安城发动了反攻。

    西凉军和并州军杀入长安城中,在这昏天黑地的暗夜之中,在城内又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其实王允,皇甫嵩,士孙瑞,杨赞等人,早就已经拥簇着天子并宫中内官杀出了长安城,长安城中目下被西凉军和并州军杀死,大部分都是因为今夜的混乱而被牵扯进来的无辜之人。

    但对于并州军和西凉军来说,滥杀无辜,已经根本算不上什么事了,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

    一番腥风血雨之后,西凉军和并州军很轻易的就夺回了长安城的主权,而张辽和李儒亦是与诸人在皇宫的门前会和。

    李儒捋着自己山羊般的胡须,来回观瞧着在场的一众人等,问道:“相国不曾回来?”

    郭汜向着李儒拱手道:“相国在城西数十里外坐镇,因恐事急,故而先遣我等前来长安收拾那帮叛逆之臣。”

    樊稠在一旁急道:“李郎中,天子何在?”

    李儒不慌不忙地道:“宫内中人包括天子在内,还有大内官,侍官,后嫔,黄门等人皆被那些叛逆带走了,不过诸位放心,他们跑不了多远。”

    对于能否追上那些人,西凉军诸将毫不担心。

    不是他们吹嘘,他们现在就算是让麾下的骑士在长安城内睡上一夜,第二天早上睡得自然醒,然后起来进小食,再排兵布阵驱马去追,也必然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天子等一众拿下。

    论疾行军,谁人敢说是西凉兵的对手?

    那些天子朝臣在他们的眼中,跟残废是差不了多少的。

    郭汜拱手问道:“敢问李郎中,这一次的叛逆之人,郎中令可知晓了?”

    李儒满面自信,得意地道:“都跳出来了,一个也藏不住,有司徒王允,执金吾士孙瑞,左将军杨赞,尚书郑公业,司隶校尉蒋琬,御史中丞皇甫嵩……”

    郭汜听到这里,怒道:“又是皇甫嵩那贼,当初相国将他下狱,全凭其子坚寿求情,相国发了善心才饶他一条贱命!如今却又跳将出来与相国为敌,当真可恨。”

    李儒随意地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道:“皇甫嵩参与其中,相国早在离京之时就已经猜到了,此人当初从扶风去雒阳时,其实便已是意图不轨,今日跳将出来,倒也是正和相国之意……杀了他便也算是替相国报了前仇!”

    说到这,便见李儒随意的一挥手,道:“总之,朝臣和公卿已经带着天子遁走了,眼下正是以救驾名义,替相国名正言顺的肃清朝堂之时,诸位将军不需留手,尽管自去动手便是!”

    论及职位,李儒自然是远远不及在场的这些战将。

    但若论说话的权重,李儒可是远远的要超越在场诸人,他的话十句中得有九句为董卓所重视,故而谁也不敢不尊其言。

    一众西凉武将和并州系武将奔北而走,如同旋风一般的追击而去。

    果然,论及疾驰奔袭之能,西凉军果然可称之为天下第一。

    他们追出一段距离之后,发现从长安奔走的朝臣已经将队伍分成了数队,分走不同的路线奔北而行。

    但这丝毫难不倒他们。

    对方分兵,他们亦是分兵。

    紧接着又过了不久,西凉兵终于追上了保皇党。

    一场血腥的厮杀鏖战就此展开!

    夜空之下,旷野之外,火把齐举,西凉兵和并州军的将士对在场的官员,宫人,宦官,当然还包括由杨赞、皇甫嵩、士孙瑞、黄琬等人掌控的羽林士,进行了惨烈的屠戮。

    当然,别人他们可以乱杀,但天子必然不可轻动,这是在开战前,每一个西凉军士卒都知道的准则。

    一场血腥的屠杀上演在了黑夜之下,分外惨烈。

    ……

    与此同时,黄忠和荀攸军这边也已经将一切安置妥当。

    果然不出荀攸所料,骆俊果然暗中联合他在军中的嫡系,准备悄悄发动政变,重新夺回陈国军队的权柄。

    但很可惜,由于荀攸已经事先安排布置,所以骆俊这一次的政变不但没有夺回军权,反而还暴露了他在军中的心腹,使得黄忠联合了张盛,陈春二人将这些全部控制,进而进一步的掌握了陈国的军队。

    而掌控了陈国的军队之后,黄忠的一众兵马便准备前往新丰县,利用县城开始固守,用以抵抗董卓军。

    新丰县距离长安城不远,王允在长安发动政变的那夜,消息很快就被荀攸安插在新丰县的斥候带回了县城。

    长安城发生动乱的那一夜,整个新丰县也并不安宁,所有的人都没有睡觉,而是整军布武,准备随时行动。

    荀攸此刻心中,骤然冒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一个让己方比固守新丰县更加安全的想法。

第四百一十二章 提拔未来的大舅子

    荀攸的想法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陈国的军队,虽然有强弩,且人数不少,但论及兵卒的战力,其实并没有多高……战力差的很。

    而且陈国军队之中没有什么知名的军尉,陈王刘宠本人虽然嗜武好斗,但其人平生也并没有什么过于傲人的领兵战绩。

    可以说,陈国军队的总体优势,一是人多,二是有弩器,三是靠陈王牵头。

    可如今刘宠身负重伤,而他的国相骆俊这个人,虽颇有贤名,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治政能手,论及军略,董卓西凉军中,随便揪出一个带五十人的队率,怕是都比他要有经验的多。

    而且看骆俊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可谓是中规中矩,从不冒险。

    按照荀攸的意思来说,眼下刘宠被陈王所伤,陈国军队在董卓的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晒,估计连关注都不会关注。

    这个想法是非常符合常理的,换成正常人的思维,谁都会觉得陈国军队此刻要么就是要撤回汉中,要么就是要撤回雒阳,谁会想到他们会在没有主将的情况下,继续待在关中境内,除非他们是疯了。

    但谁也不会想到,此刻荀攸却正和陈国的军队在一块。

    荀攸这个人,在历史上就是曹操的谋主,一向是以经达权变,妙计百出,善使奇策而闻名,他的好友钟繇在世时,曾言其为曹操设奇策共计十二。

    此时此刻,荀攸在关键时刻又展露了一个‘奇’字。

    他决定,不让三军将士前往新丰县,而是前往长安。

    黄忠,张盛,陈春得知这个消息后,皆大感吃惊。

    “公达先生,前番我家大王想要进攻长安、迎驾天子,可一不留神,却为张辽数千骑兵所迫,士气低落不说,大王本人更是身受重伤,如今长安有变,王允等人怕是已经暗中起事,此时再去夺长安,既会与董卓军正面交锋,又没有天子可保,就算是夺下长安,又有何用?不过是孤城一座而已。”

    荀攸一脸肃然地道:“眼下大王重伤,董卓视我等如丧家之犬,根本不屑与我等争锋,他眼下只是意在铲除长安一众拥戴天子的忠臣志士,而长安城此刻并无人关注,我等此刻前往长安,城内必然空隙,想来可旦夕夺其城也。”

    张盛皱着眉头,狐疑道:“就算是夺了长安,也不过是孤城一座,早晚也会被董卓夺回,里面又无天子,又有何用?”

    荀攸指了指皮图,道:“新丰县也是孤城,我们要它和要长安城,又有何不同?”

    一句话,直接让张盛说不出话来。

    荀攸很是飒爽地道:“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一座坚城,可以供大王养伤,也可以供我们稳守城廓的大城!就算翌日再被夺走,也是没什么可惜,”

    “长安城内虽然未必有天子,却有坚固的城墙,丰腴的仓敖,以及深恨董卓的齐民黔首,可以协同我们守护城廓,为何不取?”

    “前番张辽以数千精兵而大破大王之军,不外乎是凭借骑兵之利,夜袭得手而已,西凉军所仗着,骑兵尔!然陈国所依仗者,精弩也!有了长安坚固的城墙,那这些陈国军队的弩器便是如虎添翼,试问西凉军如何能攀上城头?”

    “我五万大军凭借弩器驻守于长安,便是如同铜墙铁壁,西凉军不求和,又如何杀的回长安?”

    说到这,荀攸慢慢的站起身来,认真地来回看着在场诸人:“我已经接到刘府君手书,府君派遣魏延从斜谷而出,用以吸引西凉军攻势,他自出祁山,前往陇西诸郡夺地,然魏延终归不过是一支偏师,纵然再是勇略,又岂能长久的拖住西凉兵,”

    “若是我们在长安屯兵,那情况便完全不同,董卓有了天子,没了都城,难道还会将陛下安置在他的郿坞之中?西凉兵唯有抢城一路而已,”

    “如此,府君在陇右诸郡就可以放手施为,届时董卓东西两难,一拿不下长安,二则陇西诸郡后方有乱,关东诸牧守一旦见他关中有变,又岂会坐视不管?届时各郡牧守兵马再次向西进发,到时候董卓唯有求和,请我们还他长安!到那时,我们便进可攻,退可守了。”

    黄忠用拳头重重的一击打手掌,道:“明白了,若我等陈兵于长安,犹如一支钉子,虽然就整个关中而言不过孤城一座,但却犹如一钉,扎在彼之要害,看之虽小,却不拔不快,然偏偏还拔不出来。”

    荀攸抚掌而言:“正是此意,董卓军庞如熊虎,然再是凶猛的熊虎,碰到钉子,却也是撕咬不断,下不得口。”

    说到这,荀攸看向黄忠和张盛、陈春等人,道:“诸位觉得如何?难道凭你们手中的弩器和长安高耸的城墙,你们也会惊惧西凉骑兵么?”

    张盛脸色顿时一红,忙道:“若是平原之上,西凉和并州的骑兵确实天下无敌,然我陈国精弩之数天下无双,若有城廓为屏障,休道董卓麾下的十余万西凉军,便是再来二十万,也将他们尽数射杀于城墙之下!”

    荀攸满意赞许道:“壮哉!”

    ……

    出征偷袭长安之前,荀攸又单独对黄忠进行了一番吩咐。

    “汉升,陈王受伤,旦夕而薨,陈国的兵卒和弩器,我们势在必得,但若想彻底的收服陈国诸兵将之心,非得是经历过一场鏖战不可……此番守卫长安,就要由汉升总览大局,率兵死抗西凉兵,借此战收服陈国兵将之心,你可懂荀某的意思?”

    荀攸的深谋远略,令黄忠倍感惊讶,他郑重地言道:“公达先生放心,此事尽管交给黄某便是!黄某定凭此战,尽收陈国军士之心也!”

    荀攸额首道:“甚善。”

    ……

    关中长安那边的情况此刻一片混乱,但刘琦所率领的三万荆蜀合兵亦奔祁山而行。

    要过祁山,则必须要走武都郡。

    武都郡虽属凉州刺史部,但地缘更接近汉中郡。

    时任武都郡守在听说荆州的兵将抵达之后,立刻开城献降。

    一方郡守,这么快开城的原因,就是他实在是没有兵啊。

    从武都郡开始,刘琦的兵马便算是进入了凉州地界。

    这里与他原先所游历过的地方大不相同,羌人连年反叛,地震频繁,又时常会有连绵的阴雨令五谷绝收。

    武都郡在东汉时期,也是出过几名声名赫赫的郡守,包括至孝至义的廉范,名臣虞诩、大儒马融等等,然这些人虽令武都郡安定一时,但却都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时至刘琦率兵抵达至此,整个武都郡不过只有人口8万,且大部分还是羌、氐之民。

    按地理位置而言,这里属于雪区通往四川的咽喉要道上,而从凉州通往汉中,也必然要在这里经过。

    刘琦在武都郡大致了解了一番后,当即决定这个地方暂时不需要过多的发展,只需在此建立关口,作为汉中郡和凉州境内的一个前线的军事基地便可。

    在这个年代,生产力委实是太过有限,即使是穿越者,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开垦出来的。

    刘琦左思右想之下,决定任命吴懿为武都郡守。

    吴懿眼下在刘琦军中,任别部司马,如今被骤然提拔为两千石的武都郡守,按道理应该高兴才是。

    但事实证明,吴懿宁肯当别部司马,也不想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他急急忙忙地去找刘琦求情,一把鼻涕一把泪。

    “府君若是想杀吴某,便直接一刀砍了我吧,何必这般折磨于我?”吴懿擦着眼泪,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憋回去!”

    刘琦皱起眉头,一声怒叱:“再哭信不信我砍了你!”

    吴懿闻言不得不将眼泪擦干。

    “吴子远,我将你迁为一郡太守,秩俸两千石,你不谢我,反倒是跑到我面前来推三阻四,你让我日后如何管理诸人?”

    吴懿听了这话,叹息道:“府君,武都虽为一郡,但这地方委实是个鸟不拉屎的地界,整个郡中人口不过万户,还不及中原一县之地,且大多是些羌、氐之人,犹如绝境,府君将我扔在这,岂不事视我若同弃子?吴懿甘愿为一马前卒,替府君北伐关中,铲除董贼……我宁愿战死在吕布,李傕等人的马前,也不想在这偏僻之地困守一世,做那弃子!”

    刘琦闻言,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吴子远,我这是在提拔于你,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么?”

    吴懿摇了摇头,道:“看不出来?”

    刘琦哑然失笑:“你可知晓,我荆州有一屯田之策?”

    吴懿在襄阳也居住了很久,自然是知晓荆州的屯田。

    “吴某自然知晓屯田之政。”

    刘琦淡淡道:“我荆州的屯田之政,皆设于境边,其一荆南,由我兄长刘磐主持,其二为柴桑之地,由刘繇代为主持,其三为南阳郡新野周边,由我亲自主持……请问这三处地界,哪一处是我荆楚弃境?我、刘磐、刘繇,哪一个又不是两千石的官身?”

    “武都郡乃是汉中通往凉州的屏障,眼下算是我西南边的一线阵地,我将这里交给你,且屯且守,是对你的信任,日后但有功绩,汝在我荆州军中,便可青云直上,难道你品不出这当中的意味?”

    吴懿听到这,似稍稍开了窍:“府君是让吴某屯垦戍边?可、可这武都四野荒芜,没有人啊。”

    刘琦冷冷地道:“武都郡没有人,汉阳郡有没有人?金城郡有没有人?陇西郡有没有人?南安郡有没有人?我这次兵出祁山是为了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待我出了祁山之后,将凉州这趟水搅浑,皆时凉州兵乱,民户南下,羌氐之人亦有可能乘乱转移,届时就要靠你在武都郡,掐住咽喉,且屯且守,招收流民,屯田戍边,在这前线,替我汉中郡和东三郡,建立一个坚固的屏障堡垒,你可明白?”

第四百一十三章 仿效诸葛亮

    武都郡的地形,海拔,包括常住人口以及其所在的地理位置,都不适合作为一座城邦来进行发展。

    这里河谷纵横,雨量充沛,森林繁茂,而且还是凉州、关中、蜀地三处的交汇之所,可谓巴蜀咽喉,秦陇锁匙。

    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将武都郡所管辖的六县当成经济地域来发展,那纯粹就是脑袋让驴踢了。

    刘琦的战略,是将此处划拨为‘弃郡’,然后在这里建立要塞兵营,铸造能够且屯且守的‘建设型兵团’,安置从凉州和关中南下迁移的黔首和异族。

    ……

    当下,吴懿低头沉思,而刘琦则是在一旁为他灌输自己的想法。

    “在荆南七郡,我和兄长刘磐整合汉人与荆蛮,专门施行军屯;而在南阳郡和柴桑,我也一直是在整合我昔日降服的山越进行军屯,这就是所谓的寓兵于农……夫定国之术,在于强兵足食,秦人以急农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代之良式也。凉州虽然贫瘠,地处边塞人口不多,却也有羌人可用。”

    吴懿摸着下巴,认真的思虑良久,道:“可这当中却有一个弊端。”

    “什么弊端?”

    “凉州民风彪悍,特别是羌人久治不归,就算是他们南迁至此,恐其亦不宾服。”

    刘琦听了很满意。

    吴懿能说出这番话,说明他确实用心思考了,值得夸赞。

    刘琦伸手招呼吴懿近前,道:“吴兄,我既然已经说了这武都六县,从现在起就要成为我们在西南屯田戍边的第一线,既然是戍边,那自然不能是什么人都能接受的,从凉州来的人,你要仔细甄别,择选健壮与忠厚者留下助屯,其余的……大可遣返,不准入境。”

    “遣返?”

    吴懿不明白这波操作的深意:“武都本就贫瘠,有人户入境乃是好事多磨,如何还拒而不纳?”

    “这里本来就是弃郡,我们要建立的是堡垒,又非城池,要那么多人作甚?羌人与我们,本就二心,屯边初期要的人多了,反而掣肘,容易出乱子,况且物以稀为贵,你越是将他们挡在大门之外,他们反倒会越疯狂的想要往武都钻。”

    吴懿若有所悟的道:“末吏明白了。”

    刘琦伸手拍了拍吴懿的肩膀:“武都的事做好了,待日后有机会平定关中,子远之功,当可计于表册之首。”

    其实这个武都郡守,刘琦也是琢磨了好久,最后才决定扶持吴懿上位。

    吴懿在历史上算是颇有些军事才能,他在北伐时期曾大破费曜和郭淮,并在诸葛亮去世后总督汉中诸事。

    当然,他能够总督汉中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当时属于国戚。

    但以蜀主刘禅的角度,在诸多国戚中他还是选择吴懿镇守汉中,足见吴懿确实有一定的军事才能,毕竟汉中是蜀汉的门户,承担着整个曹魏在关中的军事压力,不是一般人能够担当的。

    现在将吴懿留在汉中开垦屯边,建立‘武都郡生产建设兵团’倒也正合适。

    ……

    武都郡的事处理好后,刘琦则是继续引兵奔祁山而行。

    祁山陇右东接秦川,依丝路古道、渭河一线相通,是连接武都与关中境内连接的重要地点。

    诸葛亮历史上的北伐之战一直在强占祁山,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想将祁山建设成蜀汉的军事补给点。

    运粮的速度直接决定了战争的进度,蜀汉境内的道路实在是太过难走了,然祁山作为据点而言,其军事地位其实并不重要,但由于从武都到祁山附近的上邽县直线距离只有一百里,虽然道路绵延,却可以让军粮源源不断的从后方抵达前线……只是这段运输的路途非常艰难。

    刘琦这一次,打算仿效诸葛亮第一次北伐的方式,让魏延,邢道荣,黄叙率兵出斜谷道,假装北攻郿城,而他自己则是去往祁山。

    相比于历史上诸葛亮北伐时的压力,刘琦自认为自己现在的压力要远远小于蜀汉。

    虽然董卓西凉军的战力非常强,但跟历史上的曹魏政权相比,实在是差的太多了。

    曹魏集团当时是可以调遣全国的兵卒,民夫,战力,将领,人才,兵粮器械,全民在统一政权的指挥下对蜀国进行强力压制。

    可董卓眼下的总体实力,大概只是集中在关中东部地区,根本算不上一个完整的政权。

    而且他内忧外患,朝臣不服他,百姓恐惧他,最多就是兵力强大,根本无法做到齐心对抗外敌。

    且自打董卓入京,凉州本地的豪强与武装势力便开始滋生蔓延,他们勾结羌族,各自壮大势力,各成气候,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独立性的军团。

    所以说,刘琦面对的是一个四分五裂的关中,而不似孔明一样面对的是一个强大的全国性政权。

    兵出祁山之后,刘琦召严颜、甘宁、雷遇、吴堀等降将来到了他面前。

    “我在汉中时,曾令诸公在蜀地招揽兵马,并进行操练,如今虽然时日尚短,但想来也应该稍有所成,如今我军已经兵出祁山,正是诸位建功之时……我想先取汉阳郡首府冀县,用以作为落脚之处,进而控制整个汉阳郡,再突陇西……今夺取冀县,我想以诸位为前部,公等可愿?”

    冀县经过探查,并没有多少人驻守,县内兵勇数量,甚至抵不过周边的山贼数量多。

    让严颜,甘宁等人率兵取冀县,纯粹是为了让他们的蜀兵练练手,同时也是间接性的帮他们积累一些在军中的资本而已。

    严颜二话不说,当即领命,转身出帅帐去点兵,其余蜀将亦是一样。

    唯有甘宁在原地待着没动,任凭旁人出帐,他只是老身在在的待在原地不动。

    刘琦看的出来,甘宁是有话要说。

    “兴霸有什么想法,直说便是。”刘琦微笑道。

    甘宁抖擞精神,上前拱手道:“府君,咱们此番出兵,可是为了来夺取陇西诸郡,断董卓后方,让他首尾不能相顾的?”

    刘琦点头道:“正是如此。”

    “那便是了。”甘宁急忙上前,低声献策:“凉州之地,地广人稀,叛羌遍地,又有诸多贼寇,据末吏所知,自董卓离开后,郡国之兵在凉州并无多少势力,反倒是各郡县的豪强,凭借招揽羌民,拥兵自重,权柄极大,已成气候。”

    刘琦挑了挑眉头,奇道:“兴霸的意思是……?”

    甘宁认真地道:“与其攻打陇西诸郡的城池,占据其地,反倒不如是纠结凉州各地的豪强,共反董卓,许之以利,纠结出一支联军,袭扰董卓后方,相比与占据郡县相比,这般行事或许反倒是更能让董卓惊惧!”

    刘琦很是赞赏的看着甘宁,不断额首。

    甘宁看着虽然是放荡不羁了一些,不过眼光却还是有的。

    好歹也是当过六百石蜀郡郡丞的人,看事情的眼光确实比较独到。

    “不过凉州之地,虽然拥兵的豪强众多,但想来未必都会心甘情愿的听从我们的号令吧?董卓毕竟也曾在西凉起家,威信和恩义,在这里还是有的。”

    甘宁嘿然一笑,扭了扭跨上的铃铛,发出了叮铃的声响。

    “所为恩威并用,剿抚并施,肯联合的咱们招揽过来厚待之以壮军心,不肯的末吏愿为前部,前往剿灭,以为震慑,不知府君以为如何?”

第四百一十四章 羌族豪帅激刘琦出兵

    “法正见过刘府君。”

    法正今日刚在自己的帐篷内歇了歇脚,便立刻受到了刘琦的传唤,让他火速来中军帅帐有要事商议。

    虽然不知晓刘琦要跟自己说什么事,但法正也不敢耽搁,他立刻收拾穿戴整齐,前往中军帅帐,去拜见刘琦。

    帅帐之内,此刻只有刘琦和甘宁二人在,见法正进来了,刘琦展颜笑道:“孝直,过来坐,关于凉州之事,兴霸刚刚于我谏言,然此事还需你从中筹谋斡旋。”

    法正颇为诧异地看了一眼甘宁,浑然想不到,眼前这个粗暴的汉子,竟然还会有什么计谋可言?

    法正遂按照刘琦的指点,坐在了一旁。

    “府君所言事关凉州之计,乃是何事?”法正谦谨地问道。

    刘琦随即简明扼要的将甘宁适才的策略,给法正叙述了一遍。

    待问完之后,刘琦向法正确定道:“孝直,兴霸此法如何?”

    法正并没有着急作答,而是捋着须子认认真真地思考了好一会,方言道:“可行!相比于夺取陇西诸郡,我们若是能够在短时间内纠合凉州境内的各路兵马,对于董卓而言定是更大的威胁。”

    得到了法正的认可,刘琦这心中瞬时间便通透了许多,也自信了许多。

    当下,便见他对法正道:“军中多有巧舌善辩之士,招揽汉阳郡和天水郡中那些有兵有马的豪强,便交给孝直处理了,若是招揽不成,需要施之以武略,届时再有兴霸出马。”

    法正轻轻地撇了甘宁一眼,道:“既是府君如此信赖我等,那在下自当全力为之,正立刻去军中挑选精干之人,派他们前往去说服陇西诸君与我军联盟……只是我军初来乍到,未必能够得收拢本地豪强人心”

    刘琦转头看向甘宁,征求他的意见。

    甘宁哈哈一笑,很是洒然地道:“府君放心,所为抚剿并用,恩威并施,先让孝直先生放手施为,若凉州这里的豪强不识相……”

    说到这,便见甘宁站起身,晃了晃身上的铃铛:“那就看府君与某家如何施为了!”

    刘琦眯起了眼睛,再次上下打量着甘宁,心中泛起了一丝喜悦。

    感觉,甘宁这个人在某些方面,似乎跟自己还蛮和拍的。

    ……

    次日,严颜,沈弥,娄发,雷遇等人驱兵前往汉阳郡的首府冀县夺城。

    冀县长听闻荆州军前来,甚是慌张,差点没吓出屁来。

    他县中并没有多少兵卒,根本无法妥当防守,当即便丢弃了县城,携细软财货而逃。

    如此,严颜等一众兵将便不血刃的占据了凉州的首府,立下了兵出祁山的第一功。

    接下来,便是以冀县为基础,开始去招揽诸郡的豪强为己用。

    凉州这个地方,与大汉其他州郡不太一样。

    由于地处边塞,羌叛遍地,每个郡每个县几乎隔三差五就会发生血战血拼,而朝廷中枢的影响力在大汉十三州中,凉州可以算是最弱的。

    自东汉立国至灭亡,分别在光武,安帝,灵帝时期,爆发了三次关于凉州弃守的论战。

    而逼的汉室朝廷几次三番的想要放弃凉州的原因,毫无疑问就是凉州境内的反叛实在是太频繁了,地方武装势力的强盛已经达到了中央无法平定的地步,中枢的财政赤字更是负担不起凉州的战事频频。

    征发天下,役赋无几……这就是中枢与凉州之间最真实的关系写照。

    在这种环境滋养下,凉州本地的武装兵源基本被地方豪族蚕食殆尽,而依靠着种特殊土壤成长起来的边功武将,则是迅速崛起,逐渐取代郡国军成为了朝廷用来镇守凉州的主要依靠。

    董卓当年也算是其中之一。

    但自从董卓率领他嫡系军离开凉州之后,凉州本土的这些犬牙交错的势力便开始了新一轮的蓬勃发展。

    昔日位列关西第一叛将的韩遂自然是势力最大的一股,其次便是目下与他同盟的马腾。

    然后,盘桓在汉阳郡,陇西郡,南安郡等地,多多少少尚有几十股豪族势力凭借平定或吸收羌叛,势力愈发壮大,而且大部分都是董卓离开凉州后的年轻新贵。

    盘桓于狄道的候选、略阳的李堪、临洮的徐淳、襄武的程银、戎邑的杨锋,以及盘桓在各地县的数十股数的出名字的豪帅,都是这两年在董卓离开了凉州之后新兴的地方武装势力。

    在锁定了说服目标之后,法正便以护君联盟的名义,亲自组织使者团,以冀县为大本营,前往周边诸多豪强、羌豪的领地,表示出了刘琦想要与他们联合的诚意,请他们加入护君联盟,协助宗亲共同扶保汉室,对抗董卓。

    但走访了十余家后,效果十分不理想。

    这些地方军阀,不论胡人还是汉人,大部分都呈现出了观望的态度,根本不为所动。

    董卓在凉州的影响力太大了,大到他离开了三年时间,依旧是余威尚存。

    不过毕竟是护君联盟中的使者出面,因而倒也是有三家豪强的首领亲自赶来冀县,向刘琦表示愿意联合。

    令刘琦诧异的是,这三家前来联合的豪强,居然都是羌人。

    这三名羌帅的名字分别为白玛、日渥不基、美思。

    这三名羌人豪帅带着他们部落的青稞、胡豆、山羊等食物,来到刘琦面前,郑重的向他表示,愿意加入护君联盟,相助刘琦共同对抗董卓。

    刘琦很热情的招待了三名羌族豪帅,但在招待的同时,他也提出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三位豪帅在凉州境内,也算是一方霸主,我这次前来凉州,想要联合凉州本地的诸豪杰共抗董贼,只是邀请了一大圈下来,诸人皆惧董卓,唯有三位肯来与刘某会盟,是为何故?”

    那三名羌族豪帅倒是性情中人,说话很直,没有汉人那么多的弯弯绕。

    白玛当先吼叫了一声,道:“刘府君,不是我们三人胆略过于旁人,只是这凉州本地的豪杰皆惧董卓之兵势,不敢与其相争,但我们三人的部落却曾遭到过董卓的屠戮,族中很多人都死在了董卓的手中,我们委屈求全至今,不是我们服气了董卓,而是我们一直在静待良机!”

    “啊啊啊……”美思吼叫了一嗓子,挥舞着拳头,脸上的表情有说不出的狰狞:“我的四个兄弟,昔日都死在董卓的手里!我们部落中的财物,也几次三番的被他手下的李傕和郭汜抢走,董卓和他麾下的兵是鬼怪,是野兽,是妖魔!他们都是一些该死的家伙!全都应该吊死!吊死!”

    这位美思豪帅的名字,在羌人的语言中有着‘太阳’的意思,而其行事说话,似乎也颇有些火气。

    刘琦看见了他们的状态,若有所悟。

    董卓当年虽然在凉州称雄一时,不过他在平叛羌,建立军功的同时,也在凉州竖立了不少的敌人。

    有很多人……特别是当年被他屠戮的羌族部落,对他虽然是敢怒不敢言的,但心中对他也是深恨之。

    “三位豪帅和董卓有仇,我汉室朝廷亦与董卓有仇,既如此,我们也算是一拍即合了,不过眼下凭咱们的势力,在凉州若是想要与董卓相抗,多少还是有些势单力孤,若想击溃董卓,还需要更多的盟友才行,不是三位豪帅可有什么方法?能够令凉州更多的势力,与刘某人联合?”

    羌族豪帅日渥不基道:“刘府君刚刚到凉州,就想招揽各部渠帅归降,很是困难,凉州之人不同于中原,诸事以强者为尊,刘府君只有展现实力,让凉州诸人知晓你是强者,如此方才可能有招揽诸豪归顺!”

    刘琦听了这话,恍然的点了点头,问道:“那依豪帅之见,刘某人如何才能证明自己的实力够强?”

    日渥不基郑重地言道:“刘府君,董卓前番在汉阳郡与韩遂,马腾两军对峙,双方兵马皆有十万之众,可谓声势震天,后董卓率领精锐部队先行撤返长安,大部队是前一段时日方才回返关中的!据闻董卓军的断后之人,乃是其心腹胞弟董旻,随行之将乃是其心腹李傕和徐荣,刘府君若是能乘其军马尚未完全撤离凉州境内而骤然袭之,大败其众,一定会威慑凉州诸豪,到时候,来向府君投诚之人,便会络绎不绝了。”

第四百一十五章 打西凉人,用智不用力

    刘琦是什么人?

    南阳郡守,护君联盟的发起人,论及见识和智慧,在青年一代中可谓是十足的佼佼者。

    那三名羌族豪帅的想法能够瞒过他吗?

    当然不能。

    让自己攻打董旻、李傕、徐荣的断后之军,不过是想激起己方和董卓的激烈矛盾,达到他们利用自己向董卓报仇的目地。

    坐在下首的马玄和法正,彼此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不由哂笑。

    这些羌族豪帅的思想未免太过简单了,这么简简单单的一番话,就想挑起刘府君和董卓的战争,真是痴人说梦?

    刘琦微笑着来回看着三名羌族豪帅,然后对着他们一伸手,郑重道:“三位请放心,你们部落的仇恨,刘某一定会给你们报!三位远来辛苦,请先去休息,待小食之时,我再布置酒食,宴请三位。”

    三名羌族豪帅听刘琦答应了愿意为他们报仇,都是异常兴奋,他们向刘琦双手合十,行以问候,然后便在荆武卒的带领下,各自休息去了。

    三名羌族豪帅一走,马玄便立刻开了口:“府君,这几个人未免太草率了,如此浅薄的挑拨之策,居然也好意思拿出来挑拨府君进攻李傕?”

    刘琦不以为然:“这也是正常事,凉州之人寡于学术,更何况还是羌族?能用计来挑拨我去袭扰董卓之后,想来他们也是费了不少脑筋的。”

    说到这,刘琦突然伸手,将桌案上的佩剑拿了起来:“二位先生,依你们之见,这董卓军,刘某人打还是不打?”

    马玄郑重其事地道:“自然是不能打,虽然是彼之后军,但人数依旧太多,我军只有三万之众,恐非其敌手。”

    然而,超乎马玄想象的是,法正居然胆大包天,直接劝谏刘琦出兵。

    “刘府君,难道这天下,只有董卓一军算是强兵么?”

    刘琦轻轻地一挑眉:“自然不是。”

    法正紧紧地盯着刘琦握在手中的寬柄剑,问道:“府君兵出祁山,目地为何?”

    “袭扰董卓之后,令其首尾不能相顾,逼其谈判,迎刘宠和黄汉升等人回汉中。”刘琦认认真真地回答道。

    “我军兵多,魏延在斜谷的兵少,眼下董贼后军方退,府君若是不能攻其后,吸引其兵势,难道是要让魏文长和黄汉升在关中独对董卓全军么?此时不打,今后怕是也不用打了!”

    刘琦‘刷’的一声,将剑鞘中的寬柄剑拔出,慷锵有力地言道:“孝直之言,正和我心,那三名羌豪虽然是在激我出兵,但他们有一句话是对的——凉州之地,以强者为尊,我若是不能打一场大胜仗,震慑凉州诸豪强,只怕他们永远也不会服我,更别谈与我军联合了。”

    法正看着刘琦慷慨激昂,心中甚感快慰。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但马玄犹豫了一下,方道:“可是,断后的董旻乃是董卓之弟,而随同他的李傕和徐荣,都是董卓麾下屈指可数的名将……彼军骑兵极多,便是我们追击上去,只怕也是以卵击石。”

    刘琦用寬柄剑扎向脚下的土地,然后缓缓起身,道:“上一次在汉中,陈王临行之前,曾赠送我千张强弩,此事颇为隐秘,西凉军未必知晓,且这段时间,我已是抽调精兵将其演练精熟,只要我们以有心算无心,西凉军在不知我军虚实之下,必有损伤。”

    法正抚掌笑道:“府君所言极是,界桥之战,袁军的麴义以八百张强弩大破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从而名震天下,今府君以有心算无心,再巧施弩阵,李傕和徐荣便是神将,也难料到我军会藏有后招,仓促对阵下我军绝不会吃亏!”

    刘琦扬声喊道:“招诸校尉和司马入帐议事!”

    ……

    少时,诸将皆到,刘琦将自己的想法对众人说了一遍。

    一听刘琦要正面硬刚西凉兵,众将皆兴奋了。

    “对!咱们来这是作甚的?不就是打西凉狗的么!”

    “董卓不在,不过是一群附庸之贼尔!”

    “干掉他们!”

    “什么李傕徐荣,某家用铁戟打碎他们的狗胆!”

    “府君,您怎么说,我们怎么干,绝对收拾了西凉人。”

    刘琦满意地点了点头,军心可用。

    刘琦来回看着众人,道:“在场的诸位,大多数都没有和西凉兵打过仗,但是当年在阳人县,刘某与孙坚曾共抗胡轸和吕布,多少了解一些西凉兵的情况,我如今将西凉兵的情况告诉你们,你们好生揣度,并知会手下军士,也好有个准备。”

    法正赞许地点点头:“府君所言极是,要打败西凉兵,不能只凭一腔热血,还要多做准备筹谋才是……用智不用力。”

    刘琦认真地道:“首先,西凉军久处边陲,以骑兵为主,其军队中亦多有羌胡,精于骑射。”

    “每个人都能骑射?”

    “是。”

    众人的热情似乎有点减低了,骑射之术,是这年头最不好对付的本事。

    但仔细想想也是,西凉和幽州自多少年以来,便被比喻为大汉排名头两位的强兵基地,西凉骑兵有这样的本事,也很正常。

    典韦憨声憨气地道:“府君,那我们该如何对付西凉兵?”

    刘琦认真地道:“其实也简单,地形很重要,我军绝不能和他们在平原之地交手,因为那样我们必败无疑。我军或守坚城,或据山川之险,总之不让敌军把骑兵的优势发挥出来,然后以巨盾和长矛阵相隔,以强弩在后攻击,可保全胜。只要西凉军战马优势发挥不出来,他们就必败无疑了。”

    娄发自言自语地道:“如此说来,是不能步战了?”

    “那是自然,若是步战,难道是为了让咱们笑话他们的罗圈腿么?”刘琦微笑道。

    众人闻言,皆哄然大笑。

    说到这,刘琦看向法正和马玄道:“至于战术,我想请孝直和伯常,替我筹谋。”

    马玄脸色微红,咳嗽道:“玄精于民政,机变,人心……却不善军事,行军布阵,怕是帮不上忙了。”

    法正则是拱手道:“正想派人在附近搜索可以埋伏强弩兵的山地,然后请府君派兵追击其后,以诈败之法,务必引西凉军回兵,如此方有胜机。”

    刘琦用力的一拍手,道:“好,那就依孝直之言……先火速派人去查探附近可有能埋弩兵之地,然后再行追击,想办法引彼军回战。”

    马玄突然道:“府君,末吏认为,此刻若要去攻董卓军之后,与其强攻李傕和徐荣之后,倒是不如强攻董旻之后要来的有效。”

    刘琦看向马玄,道:“伯常何出此言?”

    马玄拱手道:“西凉军不同其他的郡国之兵,各部主将,皆有一部兵马,分不同属,徐荣和李傕乃是久经沙场,长于征战之辈,不好引诱,但董旻身份特殊,且据闻其有急功之心,相比于徐荣和李傕,此人应是更好利用的。”

    “急功之心?”刘琦直了直身体,露出了一副好奇的神色,道:“此言何意?”

    马玄环顾四周,看向众人,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得意,似乎是他知道了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使其非常自豪。

    “府君,董卓膝下爱子早逝,只有一孙女董白,百年之后,并无可承霸业之子嗣,因此其基业必须要委托族中旁人,目下有资格继承董卓大位的,一是牛辅,二是其侄儿董璜,这第三便是其族弟董旻。”

    刘琦细细的品着这三个名字,似有所悟地笑了。

    马玄继续道:“论年纪,董旻最大,论辈分,他亦是最高,论与董卓的亲近关系,他亦是最近之人,可惜的是,此人的功劳偏偏最薄。”

    刘琦轻轻颔首:“不错,这天底下没有不喜功名之人,特别是已经处在董氏家族的这个位置上,我若是这个董旻,自然也不想看到子侄儿辈日后凭空压在自己的头上,伯常所言……甚善!”

第四百一十六章 先拿谁试手?

    董卓前番与韩遂假意对峙,待得到了长安那面确切的消息之后,便点齐了两万最精锐的铁骑,以吕布、郭汜、樊稠等人为先驱,星夜率兵返回长安去收拾那些冒出水面的忤逆朝臣。

    虽然有些大费周章,劳兵伤财,但在董卓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毕竟他马上就要挪进郿坞居住了,在那之前,长安朝堂一定要经过一番彻底的清洗才行。

    至于其余的西凉军,则是在以董旻为首的诸将带领下,在凉州边境继续与韩遂对峙,并彼此磋商退兵方略,徐徐退兵。

    董卓和韩遂,这次出兵对峙虽然属于私下联合,但并不代表他们两方亲密无间,只是达成了一个协议。

    都是千年的狐狸成精,且彼此之间也是缠斗了许久,对方有什么狐媚子手段,他们心里都门清。

    若是急着退兵,万一被对方奇袭了,那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因而在董卓回长安之后,西凉军剩下的大队军马和韩遂军也是暂时呈现对立的状态,双方皆没有一次性的撤兵,而是各自将兵马分成数部,一部一部的少量徐徐而撤,不给对方留下可乘之机。

    直到最近,负责断后的董旻、徐荣、李傕等部方才随着李蒙、王方、段煨等人的兵将,开始进行最后的撤离。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刘琦的荆州军兵出祁山,来到凉州境内。

    法正亲自主持探寻事宜,很快便在绵诸道附近,找到了一处适合布置强弩军的绝地山脉。

    刘宠在汉中送给刘琦的一千张强弩,安置将弩兵们配合弓箭手埋伏在这个地方,一旦西凉骑兵来了就一定会有奇效。

    接下来,就是怎么引诱对方上钩了。

    董旻想要成为二哥董卓的继承人,这事马玄似乎已经派人探寻的很明白,但他的年岁和功绩相比与其侄儿董璜和董卓女婿牛辅而言,都差了不少,竞争力反而不那么强劲,这次远征韩遂他更是没捞到什么实质性的功绩,想来心中一定很是着急。

    刘琦深信,心中焦虑急于展示自己的人,一般比旁人更好引诱许多。

    唯一可虑的,是董旻身边有李傕和徐荣这两个牛人护持。

    李傕是西凉军的头号大将,而徐荣身为幽州玄菟人,却能在西凉军中坐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自然是其出类拔萃的作战能力。

    这两个人即使在猛士如云的西凉军中,也是排名靠前的强将。

    他们二人手下的兵马,更是久经沙场,杀人如麻,犹如一群用人肉人血喂出来的野狼,战力异常强横。

    狼性凶残,但却狡诈多疑,擒之不易,硬拼之下,损伤更是难免,必须设伏,方可收到奇效。

    但若设伏,又怕他们警觉,所以要挑逗他们,让他们发怒,就容易引诱一些了。

    所以,刘琦决定派人执行引狼的任务。

    派谁呢?

    这可是一个要命的活计,非勇谋兼备者不可为之。

    “某家愿意前往诱之!”典韦第一个站了出来。

    “叮铃、叮铃。”

    甘宁的铃铛声响起,他神气活现的站了出来,朗声道:“末吏愿往!”

    典韦和甘宁……

    刘琦来回地打量着两人,最终将目光落在甘宁的身上。

    “兴霸去吧,带多少兵马可成事?”

    甘宁见刘琦选择了他,精神大振:“末吏昔日从蜀郡奔出益州,抛家舍业愿以死效忠者,有八百人,这八百人自末吏昔年起事时,就一直跟随于某,他们皆是青年豪杰,弓马娴熟,昔日随我在蜀中,亦屡次鏖战青羌,战力不输任何强军,某家只带他们八百人前往便可。”

    刘琦左思右想,认真地考虑后道:“既是皆弓马娴熟,那当从军中抽调良马以配之,兴霸便领着八百骑去吧,我会在后方派人接应,或诈败或引诱,你临阵决断,只要能将董旻之兵引往绵诸道,此番出征你便可记一首功。”

    经过数年的鏖战与收缴,再加上去年曾收缴了公孙越的千余幽州战马,刘琦麾下的战马数量激增,为甘宁手下的八百人皆配备战骑,这对于刘琦而言已经是在可以承担的范围内。

    当然了,这个压力也不小。

    典韦在一旁听了,很是有些嫉妒甘宁,同时心中亦有些不服气。

    他高声质疑:“府君,为何独独用他益州的兵将,难道咱荆州军便不能用命么?”

    刘琦转头看向典韦,问他道:“典君莫非认为甘兴霸与他麾下之人不是荆州军?”

    典韦一时间张口结舌。

    刘琦环顾了一圈帐内的所有军尉,包括严颜,甘宁,沈弥,娄烦,雷遇……另有典韦,许郸,许沂,沙摩柯,羊栈岑狼,相单疆等人。

    “不论益州人,还是荆州人,但凡肯真心来我麾下者,皆为我荆楚将士,亦是护君联盟之军士兵,亦如我刘琦的生死弟兄!不分先后,不分彼此!我们皆是大汉子民,扶保国家,匡扶汉室,为何还分什么荆州人和益州人?”

    以严颜和甘宁为首的一众蜀中降将,听了刘琦的话,心中皆涌起了感动和敬畏之情。

    这才是一个海纳百川的雄主,才能说出来的话。

    刘琦认真地看着典韦,道:“论及杀人,冲锋陷阵,以勇搏命,我麾下诸君自当以典君为先驱,但这引诱敌人之道,恐非典君所长,正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待及冲锋陷阵,自有典君一展身手之时。”

    刘琦在典韦心中,就如同神一般的存在,就算是他驳斥了自己,典韦虽会一时不快,但也绝不会记仇。

    可刘琦偏偏还赞许了一下典韦的优点,这让典韦的心中感觉十分的欣慰。

    身为一名领导者,要时时刻刻的能够发现属下的闪光点,并适当的进行赞誉,让他产生归属感。

    有了归属感之后,才会锻造出言听计从,对自己命令绝对服从的手下。

    ……

    董旻和徐荣,李傕等人此刻回撤的并不是很远,他们的兵马刚刚回撤至右扶风境内。

    今夜,西凉军的断后队伍停撤在郁夷之地。

    董旻,徐荣,李傕三人分不同属,因此他们三人的兵马并没有一起屯扎,而是分而立营。

    董旻身为主将,自然居中,而李傕和徐荣的部队则是一左一右的将他拱卫了起来。

    天色已经黑了,但董旻的帅帐中依旧明亮,很显然,董旻不但没有早早歇息,还熬夜饮酒。

    董旻没有找人陪酒,而是一个人自酌自饮,落寞非常。

    他虽然年纪比董卓小的多,但也是步入了天命之年。

    年纪大了,并不代表野心减弱了,董旻此刻可谓是雄心勃勃。

    自打董卓的爱子去世,并在一次谈话时,有意无意的对董旻表示,想在百年之后将基业留给他的时候,董旻的心思就开始活份了,且这份贪欲和权欲始终无法压制。

    或许董卓只是一时兴起,随意而言,但董旻当真了。

    本想指着这次出兵讨伐韩遂积攒一些军功,并借机交好凉州诸将,用以为臂助,可哪里想到,事情弄到最后,兄长董卓居然和韩遂和谈了。

    董旻的一片雄心壮志,最后竟烟消云散。

    “唉,功业何来啊?”董旻仰头饮了一口酒,无奈长叹。

    就在董旻愁眉苦脸,郁郁寡欢之时,其麾下侍卫匆匆入内,着董旻言道:“将军!徐中郎的营盘,似正在被人攻打。”

    董旻心中本来不甚开心,听了那侍卫的话,精神顿时一阵。

    “何人劫营?莫不是韩遂那贼?”

    那侍卫低声道:“属下不知,只是斥候查探到有人攻打,故特来禀报。”

    董旻哈哈大笑,随即将手中的宽柄剑执于手中,然后一甩手将酒爵扔在地上,擦嘴起身道:”也合该某家立功了,韩遂匹夫,焉敢言而无信?看我兄弟此番不讨平了你。”

    “点兵!速随我去救徐中郎将!”

    “诺!”

    ……

    其实,董旻麾下的侍卫汇报的多少有些夸张了。

    徐荣的军寨此刻根本就不算是被攻打,最多也就是被骚扰了一下而已。

    甘宁这个人的眼光很是毒辣,他只是看徐荣军的营盘布置,就知道对方的主将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宿将。

    这样的人所率领的兵卒,怕是不会有一个善茬,肯定极难对付。

    甘宁自筹他若是驱兵攻入其营,跟他来劫寨的这八百精锐,怕是一个都不能活着走出去。

    于是乎,甘宁便指挥手下兵将,只是在外营绕圈奔,并用火种焚烧栅栏和拒马,一边搞破坏,还一边让士兵们纵马高呼,试图引起营寨内人马的注意。

    本来他要引诱的主要目标也不是徐荣,而是董旻。

    但甘宁自思,若是先强攻董旻军大营,目地就会显的太过明确,回头怕是董旻就不容易上钩了。

    故而他决定先拿徐荣的军营试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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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2839/ 第一时间欣赏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最新章节! 作者:臊眉耷目所写的《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为转载作品,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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