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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臊眉耷目     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txt下载     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四章 南阳李氏少年郎(二合一)

    典韦凌空跃起一记重击,其手中的铁盾坚利无比,竟然是将胡赤儿的头颅整个敲打进了其脖颈……甚至是有一部分直入其胸腔。

    胡赤儿的天灵遭受到了这样重重的一击,乃至于眼珠子在一瞬间都被巨大的压力给挤爆了出来,发出“嘭”的一声脆响。

    他的脑浆子混杂着血液,顺着其脖颈流淌于其全身……

    胡赤儿浑身僵硬的在战马上矗立了一会,然后便见这具死法恐怖的尸体顺着马背跌落了下来,重重的落于尘土中。

    那些跟随在胡赤儿身边的西凉军兵卒统统都呆愣住了。

    紧接着……

    “校尉死了!”

    “校尉死了!”

    “……”

    离胡赤儿最近的那些西凉军士兵们发出了惊慌失措的叫声……

    随后不多时,西凉军的士兵们开始出现了慌乱之态。

    反观荆武卒的战士们,则是因为典韦适才那一记足矣响彻四野的攻击,而变的声势大震,所有荆武卒士兵们的士气则是空前高涨。

    “风!”

    “风!”

    “风!”

    士气雄浑的吼叫声响彻四野,震动三军,荆武卒们满怀着战意,奋不顾身的去与西凉军搏杀。

    “安敢害吾家校尉?”曲军候候通从侧面杀向了浑身都是鲜血的典韦,他举起手中的长刀,对着典韦的侧肩用力的劈斩了下去。

    但是很可惜,典韦并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一柄战刀从斜刺里挡住了候通的来路,毫无疑问,正是许郸!

    许郸身为许褚的弟弟,亦是他的左膀右臂,其武力之了得自然是非同小可的,候通虽然也是西凉猛士,但和许郸相比,却也不是对手。

    更何况胡赤儿死了,候通所受到的影响也是极大的,慌乱与愤怒、恐惧此刻充斥在他的胸膛中,致使他心绪大乱,手下的功夫更是丧失了水准,根本不可能有效地对许郸做出反击。

    许郸和候通交战不到几个回合,便见典韦从斜刺里冲过来,他怒吼一声,重拳击出,一拳重重地打在了许郸的站马上。

    那战马被许褚一击打的嘶鸣一声,直接向着侧面摔倒,而马背上的候通则是被那战马直接给掀飞了出去,摔倒在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呼鸣。

    还没等候通从地上爬起来,就见许郸已经杀至了他的面前,他手中战刀冲天举起,铆足全力大吼一声,对着许郸的脖颈就是重重一击落下!

    鲜血溅射到了空中,候通瞪着一双大眼眸的头颅与身体分家,被巨力弹射到了半空中,然后便如同一个撒了气的皮球,从空中缓缓地落到了地上。

    伍关见到了这等情形后,顿时大惊失色。

    他急忙调转马头,想要夺路而逃,但很可惜,许氏双雄的另外一名猛士许沂匹马奔驰到了伍关的身后,他怒吼一声,一刀劈斩而出,直接剁在了伍关的肩膀上。

    伍关疼的哭喊出声,她焦急地对许沂道:“莫要伤我性命,某、某家愿降啊!”

    但许沂根本就不搭理他,他用力的将自己锋利的战刀从伍关的伤口中抽出,那剧烈的疼痛使伍关疼的放声大吼。

    伍关疼痛的叫喊声,不但无法让许沂对他产生任何的同情,相反的却使许沂潜藏在骨子里的那股人类本有的嗜血和嗜杀之情显得更加的浓厚。

    他脸上都是狰狞的笑容,大吼一声,再次抬起手来,毫不犹豫的用力一挥,直接将伍关的半个头颅顺切而下!

    只不过是一瞬之间,西凉军中的一名校尉和两名曲军侯就身死殒命,指挥体系彻底瘫痪,这使得西凉军在不多时便陷入了一片慌乱。

    荆武卒借着这个大好的时机加快了攻势,他们毫不留情地对西凉军进行残酷的屠杀,只因荆武卒此刻士气如虹,战意强的已是无以复加。

    反观西凉军连失三名首领,士气一落千丈不说,没有了最高指挥的凉州军士更是如同一盘散沙,各自行事,本来十分的战斗力如今却已经只剩下四五分了。

    典韦等人在前阵的战斗情况,负责压后的刘琦也是清楚的很。

    有前阵的荆武卒来向刘琦禀报前阵的战况十分顺利后,刘琦很坦然的点头,满意道:“告知典君,务必剿除贼寇,但速度也不需过快,稳扎稳打即可,还是那句话,不用着急结束战斗,我只是不想看见西凉军的活口。”

    “谨唯!”

    那荆武卒立时领命,拜别刘琦又再度赶向了前阵。

    而刘琦见大事已定,则是率领麾下的贴身精锐,在附近的巷子中开始来回寻访查探阴氏的这座坞堡。

    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死人,每隔数十米的地方,就会看到有建筑物被大火吞噬燃烧,赤裸裸的一副人间惨剧。

    刘琦大概转了一会之后,不由感慨的摇了摇头,翻身下马来到了一处府宅门口的台阶前,一掀战甲,随后慢慢地坐下。

    他认真的思虑了一会眼下的局势,伸伸手将一名荆武卒侍卫招呼到了近前。

    “府君,有何吩咐?”那荆武卒的士兵恭敬地问刘琦道。

    刘琦再次伸手让那名荆武卒靠近了一些,正色道:“传吾将令,派三十名精骑前往周边,查探一下还有哪些望族的坞堡目下正被西凉军强攻……探查明白后,速速返回向我禀明。”

    “谨唯!”

    那荆州士卒领命之后,便转身去安排此事了。

    刘琦只是用双手杵着下巴,静静地坐在原地,认真的思考着眼前的形势。

    不多时,却见许沂大步流星的向着刘琦走来,他浑身浴血,脏污不堪,但神情却显得精神抖擞,并无丝毫的委顿与疲惫。

    “禀报府君,那些在坞堡内行凶的乱军,已是被我军打散了!典君已经率兵去剿杀坞堡内的剩余贼众,稍后便回,典君恐府君等的心急,特命属下提前过来向府君禀明战况,还请府君放心……我们定然做到不留一人。”

    刘琦赞赏的向着许沂道:“甚好,汝只管与典君仔细剿杀坞内的乱军,不可放过一人,我这边尔等不需劳心,刘某人耐心有的是,你们只管做好你们该做的事便是了。”

    许沂拱手道:“诺……府君,属下还有一事需向君禀明。”

    “何事?”

    “末吏等人刚才杀西凉军时,从对方的军卒手中抢过了一个俘虏,是个孩子,大概也就是十岁,不过却是身着华贵,看似并不普通,而且能够被西凉军这般特殊对待抓入其军的,想来也必是有些原因,属下不敢隐瞒,特来向府君禀报。”

    刘琦只是略作沉吟之后,方道:“将那少年带来。”

    许沂领命去了,不多时便将一个脸上有凝固鲜血,且脸颊红肿的少年带到了刘琦的面前。

    那少年嘴角流血,头发凌乱,一看就知道应该是让西凉军给狠狠地虐过了,只是不知为何却没有杀死,反倒是特意留在了军中看押。

    那少年年纪虽然不大,但却似颇有胆量,即使是在一众凶悍的荆武卒包围下,依旧是没有什么怯懦之意,神态颇显自若。

    他被带到刘琦面前时,只是有些疑惑地看着刘琦。

    “汝是何人,为何被那些乱军携裹在军中?”刘琦问道。

    不曾想,那少年居然不答反问,奇道:“公又是何人?为何要向我问话?”

    刘琦闻言笑了。

    这孩子倒是有点意思。

    “休得无礼!”

    旁边的许沂一脸阴沉道:“这一位乃是南阳郡守刘府君,率郡军在此平乱,若非府君率至此,你的小命早就没了,还不速速拜谢!”

    那少年虽然不是软蛋,但也不是那种蛮横不讲道理之人,看他的穿戴和举止,很显然是受过良好教育的。

    听到许沂替刘琦报了名号,又陈述了杀散西凉军的事实,那少年急忙作揖,感激道:“白身小子李严拜见府君,多谢府君搭救之恩!”

    刘琦的眼睛微微眯起,道:“白身人李严……你是南阳郡李氏中人?”

    “小子正是。”

    “难怪,难怪……李氏一族,亦是南阳郡的高门大族,教育出来的孩子果然也与众不同,只是你如何会在这里?这不是阴氏的坞堡吗?”

    李严一听刘琦问到这,双眸不由的有些发红。

    他的眼泪似乎要向下流淌,但还是倔强的忍住了。

    刘琦见这少年的样子,心中多少升起了一丝敬佩之情。

    南阳李氏中人,且还名叫李严,而且年纪轻轻居然就能够这般控制自己的情绪,想来或许就是那名在历史上和诸葛亮同列为蜀汉辅臣的李严了。

    身为降臣,且还是益州的外来士人,李严在历史上却可以作为东州士的代表成为和诸葛亮一字平肩的托孤之臣,自然是有其政治水平和能力的,绝对不同凡响。

    刘备这个人在历史上的军事建树虽然不是顶尖,但在政治手腕和识才辨人上,却着实是首屈一指,不在曹操之下。

    “李严,你为何会置身于阴氏坞堡,又为何会被西凉军生擒而不死?”

    李严咬了咬嘴唇,道:“回禀府君,我南阳李氏的坞堡主址在涅阳之地,家中前代人中,亦多有两千石之高官,只是到了祖父辈时,近些年颇有落败之势,不复往日殊嵘,为图展家业,故附庸于阴氏之门,族中岁入,每年也定期上缴于阴氏一部分,以为示好之意,前几日,严君奉族中家公之命,持去年岁入财货前来阴氏坞堡以为敬,阴氏家公留吾父子在坞堡内,亦多有款待……不想、不想今日那些不知从那里来的北方乱军,居然攻破了坞堡,烧杀淫掠,无恶不作,阴氏家公与严君皆被乱贼害死,受害之前,严君将我藏于阴府地窖,嘱咐我不得擅出……”

    刘琦听了,这才恍然而悟。

    不过,实在不曾想到,这些在本郡的郡望豪门之间,彼此之间亦还会有每年上贡的套路。

    门阀世家之间,也是秉承着大鱼吃小鱼的生存规律。

    刘琦冲着李严招了招手,然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台阶:“李严,过来坐。”

    李严抿着嘴,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挪步到了刘琦的身边,在他旁边坐下。

    许沂站在刘琦身旁,谨慎地盯着这个十岁的小儿娃,手中紧握刀柄,严防他有所动作。

    “令尊既嘱咐汝藏于地窖之内,那你为何又会落到那些乱兵的手中?”刘琦微笑着道。

    李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决绝之色,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吾父为保护我而横遭兵难,我若一味潜身缩首,日后九泉之下,又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今日纵然拼的一死,也势必要刺杀贼首,也不愧为李氏子孙……可惜我本领稀松,不但杀不得贼,反倒是被他们生擒活捉了。”

    刘琦恍然的点了点头,道:“你这孩子,倒是颇有志气。”

    突然,却见李严从台阶上站起身,对着刘琦长作一揖,道:“多谢府君,为我父亲报了这血海深仇,我、我李严……今生无以为报,做牛做马,亦不能报答府君!”

    此时此刻,这个十岁的少年终于是控制不住,泪流满面,双膝跪地,向着替自己报仇雪恨的恩人长跪不起。

    刘琦摇了摇头,道:“我不过是无心插柳,你大可不必如此。”

    “府君虽非特意为我报仇,但杀死李严仇人乃是事实,李严终身不忘府君大恩大德。”

    说罢,他一个头重重磕下。

    刘琦长叹口气,转头对许沂道:“扶他起来。”

    许沂走上前,连拉带拽,竟然是硬生生的将李严从地上拉了起来。

    看见在原地哭泣的李严,刘琦用双手微微撑腿,站起身来,道:“袁术军放火焚城,西凉军乘火打劫,奸淫掳掠,整个宛城以及周边诸县,目下已是势如水火,我虽为南阳郡守,却不能保全治下子民,深以为恨……涅阳距离宛城不远,你李家的基业,想来此刻恐也未必能够保全……李严,你且为向导,我亲自率兵,先去你李家的坞堡,若是看你李家坞堡被乱军袭击,我自当救之,若无人攻你李家坞堡,我再去别处救援便是。”

    李严一听这话,浑身一颤,他紧紧的抿着嘴,语气激动的问刘琦道:“我李氏一族岂敢当府君这般厚意!”

    刘琦淡淡一笑,道:“我这个人是个性情中人,你这孩子行事谈吐,颇得我心,刘某愿意为你办成这事。”

    说罢,却见刘琦吩咐许沂道:“许司马,汝去通知典君,整备兵马,准备出坞,由李严做向导,咱们先行出发去李氏坞堡救援。”

    许沂虽然不明白刘琦为何会这样做,但还是领命去了。

    而李严则是对刘琦千恩万谢,深感刘琦之德。

    不多时,已经将坞堡内西凉兵尽诛的典韦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刘琦面前。

    “府君,许沂适才与我说,府君要率兵去南阳李氏的坞堡相救?”

    刘琦用右手的小指头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眉毛,道:“不错,汝速速整备兵马,咱们火速出发。”

    典韦不明所以地道:“府君为何突然这般积极的去救李氏坞堡中人?”

    刘琦是什么人,典韦最清楚,他不可能会为了一个初次见面的少年而冲动。

    他一定是有他的筹谋。

第三百四十五章 谁言南阳郡望不能离间(二合一)

    看着典韦的表情,刘琦不由笑了,他认真的为典韦解释起来。

    “有些人要救,有些人不可救,但绝不能一个不救,如此恐惹荀攸等士人以及南阳士人的嫉恼,致使我荆州内部出现君臣不和之势,毕竟我父亲现在主要倚重的,还是士族与清流党人,做事不可做绝,所以今夜之战,我们也得适当的去救一些门阀望族,以博取其依赖之心……况且有些南阳郡望就算是在今夜侥幸存活,但日后的处境也必然愈发艰难。西凉兵搜牢,绝不可能是只搜牢一次,劫掠宛城周围的郡望所获的好处,对西凉人而言必然远胜往昔,今后若是不搜牢郡望,只怕是再难获得这般多的收货……如无意外,牛辅今后想要收手只怕很难了。”

    典韦大概也听明白了刘琦的意思,不过他还有一件事不理解。

    “那府君为何执意要去救李氏?”

    刘琦笑道:“南阳郡望之间,也是彼此存在阶级关系的,像是阴氏这样的望族,是站在南阳诸望的顶端,而南阳李氏这样的需要常年给阴氏上贡,甘为附庸的,则是属于望族中第二梯队,这样的门族,或许还是值得扶持一下的。”

    刘琦的话,说的典韦云山雾绕,不明所以。

    什么望族中的顶端,望族中的第二梯队,典韦对于这些根本就理解不上去。

    不过他也不是纯粹的莽汉,至少他大概能理解的出来,刘琦眼下,正在实施平衡之策。

    ……

    宛城周边,围绕着荆州军,西凉军,南阳诸郡望的争斗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而另外一边的博望之地,西凉军,袁术军以及太史慈和李典所率领的地字营和风字营的战斗,亦已经开始打响了。

    围绕着这些财货辎重,三方互不相让,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而作战地点,则是发生在博望坡。

    博望坡道路狭窄,山林茂密,大队的兵马很难在当中展开阵型优势,特别是骑兵在这里根本就毫无意义,基本上没有用武之地。

    太史慈和李典等两营兵马已经占据了右侧的山地,这是荀攸让他们这么做的。

    荀攸的计策,是让他们占据山地,然后用弓弩压制住山下的西凉军和袁术军。

    毕竟,眼下是三方争夺辎重财货,而且还是在博望坡这么狭窄的地域,以三方目前的状态而言,就这么在博望坡内进行争斗,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是玉石俱焚,财货尽毁。

    荀攸是一名能够看清局势的军师级别人物,他不但通谋略,而且通军略,是一名当世罕见的兵家。

    他敏锐的捕捉到了此番博望坡内这场三分角斗的问题关键。

    胜利的关键,不在于谁能先抢夺下这些财物辎重,而是在于谁能坚持到最后。

    荀攸在让太史慈和李典占据了一面的山地之后,本打算再看看能不能占据对面的山地,但没有想到,对面的山地,已然让西凉军的步卒给占据了。

    这一点倒是荀攸极为惊讶,按照荀攸的想法,即使敌军要强占山头,也应该是袁术军最先反应过来,寡于学术的凉州人理应是最后反应过来的。

    但凉州人和自己强占山地的速度和频率,几乎是同时!荆、凉两方如今各依凭险要,将有利的地理位置各自拿捏的死死的。

    荀攸本来就曾对刘琦表示过自己的怀疑,西凉军中有高人,如今他心中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凉州军中确实有高人,而且这个高人现在很有可能就藏在博望坡的西凉军中。

    现在三方之中,最为尴尬的一方就是袁术军了,他们没有强占两方的高地,只是在博望坡内的中强行欲将辎重运送出谷……

    这个方法最直接,目地最明确,但同时也最愚蠢的……

    他们已经成为了两旁山坡上的荆州军和西凉军的活靶子。

    荆州军因为缺少战马,因而一直以来最为注重弓术,特别是太史慈还有黄忠这样的弓术大家,更是给了荆州弓弩手目标和榜样。

    荆州军的士兵的弓术,目下在各州郡的郡国兵中,不说最强,但足可称之为名列前茅。

    袁术军在博望坡道路中的那些士兵,一旦开始行动,就会被两旁的士兵用弓箭和箭雨洗礼,山道狭窄,袁术兵几乎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若不是西凉军和荆州军还都故意保存实力,等待着最后和对方交手,袁术军此刻早就折损十之七八了。

    但即使如此,袁术军此刻在场间也是极为尴尬的存在,他们打打不过,撤不舍的撤,只能在山道正中,依凭着那些辎重作为掩体,龟缩着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对方的箭雨给穿个体透。

    而山体的西向,西凉军的弓弩手在中郎将张济的亲自带领下,居高临下,西凉军的士兵们一边监视着山下的那些士兵辎重,一边谨慎的防备着对面山上的荆州军。

    张济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脸的不耐烦。

    “文和!咱们在这里跟荆州人耗着,这耗到何时才是个头?眼下袁术军即将战败,只剩荆州人是咱们的对手,倒不如先居高临下的灭了袁军,再与荆州人决雌雄!”

    贾诩穿着甲胄,站在张济的身旁,他并没有着急回答张济,而是望着对面的山峦,陷入了沉思之中。

    张济见贾诩半天不答话,颇有些不悦:“文和,如何不说话?”

    贾诩长叹口气,道:“中郎将,眼下之局,万万不可轻动……荆州军中实有高明之士,因时制宜而做出这般固守的战略,眼下咱们双方比拼的不是战力,而是耐心,这哪一方若是输了耐心,只怕就离败北不远了。”

    张济翻了翻白眼,似乎是对贾诩的话颇为不屑,但他还是遵从了贾诩的意见,没有再要求主动进攻。

    而对面荆州军所在的山坡上,太史慈和李典此刻亦是在与荀攸商量。

    “公达先生,眼下咱们与西凉军僵持在此,双方若是皆无所动,这得僵持到何时才能是个头啊?”太史慈在一旁焦急地问道。

    荀攸轻撵胡须,双眸阴沉地望向对面的山骊,其眸中竟似也略有些焦虑。

    少时,方听他道:“西凉军乘火打劫,行事亦不能长久,我曾在雒阳待过,知西凉军搜牢一般以一日为限,如此说来,对方坚持的时间想来未必能够比我们长……最多不过是过了今夜而已。”

    太史慈和李典彼此互相观望,皆是点了点头,二人倒是非常认可荀攸的说法。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仿佛对方在己方的眼中都不存在一样,他们需要共同防备的目标,只有博望坡道路上的那些袁军士兵。

    袁术士兵只要但凡敢稍有异动,就是被一顿乱射身死的结局。

    博望坡内的战事,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

    与此同时,刘琦和典韦等人,在张绣的率领下,已经奔往了涅阳方向的李氏坞堡。

    而果然不出刘琦所料,李氏坞堡眼下也正在被一支西凉兵强行攻击着。

    其实若是论及人数,南阳郡望族各家所豢养的私兵数量,加起来足可超越西凉军数倍。

    但问题是,这些郡望的私兵虽多,但其实是各不统属,西凉兵却是指挥明确的正规军队,进退有度,对这些坞堡实行各个击破。

    就算是这些坞堡的兵将能够统一指挥,但无论是在战力上还是军械武装上,亦无法和西凉军相提并论,足可谓天差地别。

    历史上的刘虞,就是依靠他个人的能力与政治素养,在渔阳郡和右北平,纠结了治下诸多郡望与豪强的私兵,东拼西凑,凑成了十万大军去攻打公孙瓒,结果却被公孙瓒派遣数百精锐纵火突袭而弄的大败,完全没有战力可言。

    望族的底蕴深,资源多,后劲足,但毕竟不是军阀,他们就算是有再多的人,想要在一时三刻击败军阀的正规军,也属枉然,人数再多也白扯。

    刘琦抵达了南阳郡的李氏坞堡之后,即命典韦,许郸,许沂三路分兵与坞堡内的李氏一族内外夹击,大败西凉军众,成功的救援下了李氏一族。

    李氏坞堡此番也是死伤惨重,但终归好在没有被屠戮殆尽,李氏坞堡的家公李侃,在一众伴当的陪同下,来了坞堡外,在李严的引荐下去见刘琦。

    在去见刘琦的路上,李严大致将自己的遭遇向李侃诉说了一遍。

    李侃做到了心中有数,来到刘琦的面前后,不由感恩戴德。

    “若非刘府君相救,我李氏基业今日恐遭大难,我这侄儿的性命,怕是也留不住了,刘府君对我李氏一族的再造之恩,侃没齿难忘。”

    刘琦微笑着道:“区区小事何足道哉,某与令侄儿一见如故,深感投缘,心中很是喜欢,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

    李侃感慨道:“小侄儿何等殊荣,竟能得府君这般厚待?”

    刘琦摆了摆手,道:“对了,李宗长,刘某此番率兵前来,乃是为了救南阳郡百姓于水火之中,眼下既已经救得宗长之族,那还当需前往别处相援……只是我对南阳郡内的情况并不熟悉,敢问李宗张,可否替我找几名向导,作为引路之人?”

    李侃慌忙道:“刘府君爱民如子,身先士卒救我南阳诸民于水火,老夫岂能不略尽绵薄之力!”

    说罢,便见李侃对身后的伴当道:“速速着吾弟前来。”

    那伴当领命去了,少时便将一个年约三旬左右的男子带来。

    李侃为刘琦介绍道:“此乃舍弟李胜,对南阳郡诸事诸路颇为熟悉,可让他替刘府君引路,以在宛县周边做援。”

    刘琦点头道:“多谢李宗长相助,我先去整备兵马,待令弟准备好后,即刻着其来我军前为引。”

    “唯!”

    少时,待刘琦先行走后,李侃将李胜带到一边,低声道:“三弟,稍后务必要带着那刘伯瑜先去娄氏,陈氏以及郭氏坞堡,先请刘府君帮忙先将他们救下来才是。”

    家公发令,李胜自然不敢不遵命,只是他想不到的是,为什么家公要单点出这几家大族,让刘琦先行去救。

    眼见李胜一脸的犹豫,李侃遂对他解释道:“三弟,想必你也看出来了,为兄今日对你说的那些家族,都与我们一样,并非这南阳郡内势力最强大的家族,我们这些家族都是常年给张氏,阴氏,韩氏,邓氏,隆氏这些大族上岁贡,听其指示,从其吩咐……虽同为大族,但我们这些大族相比于那些真正有底蕴的门阀,多少还是有些不同的……”

    这番话,李胜算是听懂了……家公这果然还是有野心的,他这是想让李氏家族和其他的那些第二阶梯的望族一样,一举从第二梯队攀登到第一梯队的高峰。

    李胜向着李侃拱手致敬道:“兄长为咱李氏家族,可谓用心良苦,兄长放心,弟弟一定谨慎为刘府君引路,不令兄长失望,定不辜负兄长一片苦心。”

    “好,好!”李侃连连点头:“兄弟,那此事就靠你了。”

    李胜忙道:“敢不遵命。”

    ……

    就在李胜和李侃请刘琦去解救第二梯队的那些士族的时候,刘琦正吩咐收下的荆武卒火速前往附近的坞堡,将正在单独行事的魏延,张允,张任人的兵将统统召集起来,也好随时以被调用。

    吩咐完毕后,刘琦就慢悠悠地等待着李胜前来。

    典韦问刘琦道:“府君为何要李氏中人与咱们同往?”

    刘琦在马上抻了个懒腰,笑呵呵地道:“这些大族郡望,别看一个个平时在地方权势熏天,但实则心里也一个比一个小心翼翼,心思多踹,生怕自己的地位被别的郡望掠夺,而像是李氏家族这种在南阳郡处于第二阶梯的世家,虽然也是呼风唤雨,势力强大,但他们做梦还是想向第一梯队迈进的,所以,若是我估计不错的话,李氏一族的向导,一定会引我们去救那些和他们一样的第二阶梯门阀,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因为我看到了门阀彼此之间是隔阂的,也看到了他们彼此之间是会有不睦和算计……典君,世家之间也是可以离间的。”

第三百四十六章 邢道荣的崛起(二合一章节)

    就在刘琦处于李氏宗族的坞堡这里与李氏宗长制定关于救援计划的时候,张任那边也遇到了一支强劲的西凉兵,这支兵马的首领,乃是张济的侄儿,张绣。

    张绣的兵马当时刚刚焚毁了一处望族坞堡,他正一边赶往下一处坞堡,准备继续掠夺南阳郡望的财货辎重。

    其实魏延当时并不想与张绣直接对阵,不过由于张绣移兵的速度过快,水字营的兵将还没来得及躲避敌军的进兵路线,就已经与对方相遇了。

    在此之前,若是再随意移动部队的进兵方向,魏延唯恐太过做作,让张绣看出什么端倪,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在与张绣军交手的前期,魏延已经得知了张绣所率领的这支西凉军的实力有多么的强悍。

    今夜的张绣连克宛城周围三座最大的坞堡,并在几乎没有伤亡的情况下继续向下一座坞堡进兵。

    这样的军队,其战力可想而知。

    但就算是对方再强悍,魏延此刻也必须要与对方硬撼,他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天幸张绣的军队之中,因为劫持坞堡假扮袁术,而没有带过多的骑兵,使得魏延的水字营能够与对方进行有效的抗衡。

    双方在宛城西南的平原上正面相撞,遂展开了一场激战。

    水字营的兵将都是荆蛮和丹阳兵,在兵源上可谓是步兵中的精锐,此刻与西凉军正面交锋,双方可谓是棋逢对手,一场激烈的厮杀在所难免。

    双方的主将,魏延和张绣,都是两军之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亦都是精通战阵,常于冲锋陷阵之人,眼下这两名年轻的悍将率兵交手,可谓是棋逢对手,旗鼓相当。

    荆州军与西凉军交手,也是势均力敌。

    这场大战带给荆州军士兵的经验,足可比拟荆州军自行操练一年。

    与强敌作战时获得的宝贵经验,绝不是普通的练兵所能比较的。

    当然,为了这经验所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乱阵之中,张绣持矛奋战,他率领着一众亲卫,在阵中往来指挥各部兵卒,并身先士卒,用以鼓舞士气。

    张绣的本领之高,颇有些超乎荆州军的想象,他不但可以将手下的兵卒指挥的妥妥当当,让麾下各部的士卒们都能够充分的发挥本领,同时还能冲锋陷阵,斩将夺旗。

    战事未完,死在张绣手中的荆州军士,就多达四十余人,其中甚至还包括两名屯长级别的人物,诚可谓是非同小可。

    荆州军的左阵之中,邢道荣率领麾下的彪军正与西凉军奋勇作战着……

    刚杀退西凉军的一屯精锐,邢道荣方想适当的喘息一会,就见他的侍卫黄叙策马来到其近前,对他道:“司马不可休息,我观张绣此刻率兵冲突,已是接近我部了!”

    邢道荣一听张绣已近接近了仔细,吓得不由浑身一哆嗦,他一拉马缰,转头便要向相反的方向逃走。

    黄叙见状急忙赶马过去拉住了邢道荣的战马,诧异地道:“邢司马这是要往哪里去?”

    邢道荣哆哆嗦嗦的深吸口气,道:“既是那张绣来了,某且驱兵往他处躲躲。”

    黄叙气的苦笑道:“司马,敌军主将此刻离咱们近在咫尺,若是能乘此良机斩其首级,献于府君麾下,实乃是泼天之功,司马又如何在这般时刻退却?”

    邢道荣的脸上露出了扭捏的神情,道:“那张绣乃是凉州军的重镇张济之侄儿,年纪轻轻勇武非常,更兼常年行于军中,我不过是昔日荆南零陵一郡官,如何能是他的对手?还是躲躲为妙……”

    黄叙听了这话真想摘下兜鍪抽他。

    “邢司马,大丈夫战阵之前马革裹尸,幸也!身为军中之人,焉能临阵怯战?若是让刘府君与魏校尉得知,司马日后当在军中如何自处?此事万不可为。”

    邢道荣听了黄叙的话,差点没哭出声来。

    也不怪他这么没出息,什么样的领导碰到黄叙这种上纲上线的下属,不气死也得愁死,哭两声都算是轻的了。

    你说你一个护卫,就好好的当你的护卫,掺和这些有用的没用的破事干什么?到底你是领头的还是我领头?

    但无奈黄叙之所言太过义正言辞,再加上他有一个被刘表依为荆州第一校尉的爹,邢道荣就算是他的上司,却也是惹不起他。

    他要是死不答应,万一回头黄叙托关系到刘琦那去告他的状,这以后让邢道荣还哪有面子在荆州校尉和别部司马的圈里混?就算是他能舔着脸继续待在军中,刘琦对待他又会是一个什么态度?

    “那、那要不然……我、我就先去试试?要是斗他不过,再避其锋芒如何?”邢道荣小心翼翼地对黄叙道。

    黄叙正色道:“邢司马放心,您尽管领兵去战,由属下在您身边护持着,纵然是拿不下张绣,也必然能护持得司马周全,让您全身而退!无需过虑。”

    黄叙的话令邢道荣的心中颇感安慰,适才的惊慌明显少了不少。

    但他面子上总觉得有些过不去,弄的好像黄叙不给他保证,他就不敢去战张绣一样。

    邢道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区区张绣小儿,又岂能难得倒我?某适才不过是与绪正你开个玩笑而已,且看某一会用手中这柄大斧,亲自斩张绣小儿于阵前,取其首级!”

    黄叙见邢道荣突然变身,一身激昂之气,战意雄厚,与适才的状态完全不同,不由颇感惊诧。

    这家伙怎一会一变?

    但这个状态的邢道荣,却总比那软蛋邢道荣要强上许多。

    ……

    此时此刻,张绣正率兵往来冲杀,匹马纵横,手中的长矛上沾满了荆州士兵的血迹。

    张绣正逞凶之间,却见一支彪悍的荆州军从左侧杀了过来,那支兵马直瞄准了张绣一众的左翼,速度极快,从斜刺里直接冲出将张绣的亲卫军分成了两半。

    正是邢道荣亲自率兵前来战他。

    张绣年轻的时候,便常年在凉州纵横,深通军略,如何能够让邢道荣得逞,当下便令前阵的兵马调转锋芒,直奔其后,与后阵被邢道荣切断的兵马汇合,夹死邢道荣。

    但邢道荣似乎已经料到了张绣的意图,他让其他的兵将替他拦住后阵西凉军,自己亲率兵马去战张绣。

    眼见张绣近在眼前,便听邢道荣一声大吼,怒道:“张绣匹夫,零陵邢道荣在此!”

    张绣见邢道荣声如巨雷,手持巨斧,身材宽大,相貌极为雄壮,心中很是惊诧。

    张绣暗道此人如此威武,看样子不甚好对付,不想荆州军中除去典韦之外,竟还有这般的猛士,还需小心应对。

    张绣不敢怠慢,他持矛停住战马,然后便让手下的西凉近卫们先行上前,想要去探探邢道荣的底。

    毕竟邢道荣率领的不过是水字营的一支偏师,而他张绣身边的,都是这支西凉军阵中,最为精锐的亲卫兵。

    想要试探出邢道荣的底线,想来应该不难。

    两方兵马各怀鬼胎,在这战场的一处角落中开始激烈交锋。

    张绣起先还是谨慎的很,只是小心的在外围指挥西凉军的兵士们与邢道荣以及其兵将往来交锋,借以观察,他本人则是在边缘地带去屠戮一些荆州军的普通兵卒,尽量避免自己与邢道荣和其护卫军产生正面碰撞。

    刚开始的时候,张绣尚有些谨慎,不敢托大,但随着观察的时间一长,他发现邢道荣的本领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稀松了许多。

    他的那柄大斧看似虽然骇人,但当真正上了战场的时候,挥舞起来的样子可谓极其拙劣,劈砍之间尽显笨拙,最多也不过是能吓唬吓唬普通的兵士,若是碰上有些手段的武人,便完全不起作用了。

    张绣估计,以自己的本领,若是跟邢道荣交手,甚至连五个回合都用不上,就可以一矛将他刺个透心凉。

    不过荆州军中的能人辈出,这一点张绣还是知道的,故而他也没敢太过自大,而是继续的谨慎在外围观察了一会,以免邢道荣这厮扮猪食虎。

    但事实证明,张绣的小心谨慎多少有些多余,因为邢道荣不但是手底下的功夫拙劣,而且指挥手下兵将的本事也着实是差强人意,若不是荆州军士兵的单兵作战能力强,就凭他的那点微末道行,张绣麾下的西凉军早就击溃荆州军八百遍了。

    看来,并不存在所谓的扮猪食虎,对方的这名将官,水平着实是有限的很,最多不过是外貌骇人而已。

    想到这里,张绣的心放下了。

    他开始慢慢的率领亲卫,向着邢道荣所在的中心地带杀去,意图寻机将他阵斩于马下。

    张绣已经开始有了小动作,但邢道荣却似茫然不知,依旧是自顾自的厮杀。

    很快,张绣和他的亲卫们已经到了足够开始对邢道荣展开冲锋的地方。

    张绣深吸口气,然后对着身后的侍卫们喊了一声:“上!”

    他身后的那些年轻侍卫都跟随他多年,知道他的脾气秉性,更知道他作战的方略,从张绣开始向邢道荣靠近的时候,这些人就早有准备。

    当下,便见张绣的这些侍卫无一人滞留,纷纷跟随着张绣冲了出去。

    对于西凉军的这些战骑而言,张绣此刻距离邢道荣这点距离便如同尺寸之地。

    果然,便见瞬息之间,张绣一众就杀到了邢道荣的附近。

    张绣身边的侍卫们都知道张绣此刻是要斩将夺旗,因此都极为配合张绣的行动。

    侍卫们纷纷向前,先行替张绣将邢道荣身边的那些护卫阻挡开来,他们用尽全力去缠住荆州兵,为张绣打开一条冲往邢道荣身边的通畅道路。

    这套战术西凉军的将士们使了多次,基本上是次次成功,不但可使战局在顷刻间结束,同时又使张绣这位年轻的凉州将领声名远播。

    很快的,便见张绣已经冲到了邢道荣身边十余米之地,他大吼一声,举起长矛,呈水平线式的将兵刃端起,对着邢道荣冲锋刺杀过去。

    邢道荣抬眼看去,见张绣如同一支离弦的弓箭一样,向着自己之所在快速袭来,惊骇万分。

    张绣虽然年轻,但一身技击和骑术已经在其叔父张济之上,此刻突然冲来,便犹如一道流行,速度奇快,气势如虹。

    邢道荣的骑术和技击都较为一般,此时此刻,在这么短的距离内想让他躲开张绣的攻击,无异于痴人说梦。

    既然不能躲避,那便只能是正面相抗,邢道荣端着大斧,双手微微有些哆嗦,他尽量鼓足气力,压下心中的恐惧,怒目圆睁,尽量表现的让自己看着更凶蛮恐怖一些,然后鼓足气力,冲着张绣怒吼一声:“来啊!”

    不得不说,邢道荣这一嗓子着实是慷锵有力,震动四野,声音之大,竟然是把方圆数丈之内的兵卒们都吓了一跳,浑然没有想到这持斧的猛士居然还有这般大的嗓门!

    这一嗓子吼叫出来,便见张绣竟然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战马上跌落了下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手中的长矛也随之滚落到了一边……

    他在地上高声呼叫,痛苦的声音响彻在周边人的耳膜中。

    这一下惊变,委实超乎在场所有人的想象。

    这好端端的,怎么张绣居然就直接摔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那些围绕在张绣身边的士卒们一个个竟然是都呆立在了原地,场内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停滞了两秒钟。

    紧接着,便见荆州军的士兵们突然高声呼喊:

    “邢司马神勇!”

    “邢司马神勇!”

    “西凉贼将被邢司马的虎啸吓破胆了!”

    “邢司马一声叱咤,贼将落马!”

    “西凉匹夫,不过微末本领!”

    “司马真神人也!”

    各式各样的欢呼声响彻在天地之间,场间的荆州军一个个士气高昂,战意雄厚,他们心中洋溢着说不出的兴奋。

    邢道荣此刻的形象,在诸兵卒的心中变的无比高大!

    从古至今,再神勇的将领,怕是也不过于此吧?

    一嗓子将敌将从马上震下来,便是项羽怕是也做不到的。

    反观西凉军的那些亲卫们,一个个惊骇莫名。

    他们急忙放弃了眼前各自的对手,纷纷跑到落马的张绣身边,将他包围起来进行保护。

    两名骑兵翻身下马,将张绣从地上搀扶了起来,要扶他上马。

    “嘶——!”被搀扶起来的张绣倒吸了一口凉气,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顺着他的面颊流淌着。

    他脸色苍白,低声吩咐那两名搀扶他的亲卫道:“莫碰我的左肋……”

    在左面扶他的西凉亲卫一愣,急忙低下头去……看到的,却是张绣左肋上的一支半截短箭。

    “暗箭伤人!”那凉州军侍卫的眼眸顿时睁大了,语气中有着难以言状的恼怒和惊诧。

    邢道荣居然如此卑劣,暗地里派人放暗箭伤人!

    不过这个放暗箭之人的弓术水平,也是着实了得。

    适才张绣纵马突然冲突,并非矗立在原地,他冲锋的速度奇快,可谓驭马如风,属于在高速中的移动进击。

    能够迅速的弯弓搭箭,射中这般高速移动的目标之人,弓术是何等的恐怖。

    想到这里,便见那侍卫也没时间去和那些高呼‘邢道荣神勇’的荆州兵卒们据理力争了,他对着其他的西凉军护卫道:“都围上来,围上来!保护少郎君!快!敌方有神射手!”

    随着那荆州军士卒的呼喊,所有的士卒们都统统围绕了上来,他们夹裹着张绣,一边谨慎御敌,一边严阵以待的向后退去,同时并派人招呼大队人马前来策应。

    不远处,躲藏在暗中的黄叙将手中的长弓撂下,很是遗憾的砸吧了下嘴,道:“若是换成父亲在,适才那一箭应该就能要了他的命吧?我这手段还是练的不到家呀……”

    此一战,邢道荣一声将张绣叱下战马的战绩,随着荆州军士卒们的口口相传,在荆州军各营中开始往来传播,邢道荣的大名也开始逐步响彻荆楚。

第三百四十七章 战斗才刚刚开始(二合一)

    “吓!”

    一声吼叫,便见魏延一刀将一名西凉军的骑士斩于马下,他下手的力道极大,这一刀劈斩下去,竟然是把那西凉兵连同半个臂膀在内,都齐刷刷的给切了下来。

    鲜血溅射了魏延一身,将他喷洒的如一血人一样,好似地狱魔神,让人望而生畏。

    “还有谁来!”魏延一声大吼,震动四野,惹人惊慌。

    魏延眼前的西凉军,因为他本人的勇猛和善战,而纷纷后撤。

    待面前的西凉兵尽撤之后,魏延方才收起其凶悍的表情,面容上略略的出现了一丝疲惫之色。

    喘息了一会之后,魏延转马招呼自己身后的亲卫军们,喝道:“儿郎们,随我前往前阵相助!杀尽敌贼!”

    “杀!”

    “杀!”

    一众荆州军随着魏延,一边高呼一边准备冲往前阵继续鏖战西凉军。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前阵的一名斥候火速打马而来,向魏延拱手言道:“启禀校尉,前阵的西凉军已经随着张绣撤了!”

    魏延刚刚鼓足的勇气与决心,随着这句话顿时一泄。

    这算是什么情况?

    他疑惑地看着那名斥候,奇道:“西凉军并未落于下风,且似还隐隐占据主动,如何轻易便撤?”

    那斥候忙道:“回禀校尉,西凉军之所以撤兵,乃是因为邢司马一声叱咤,将敌主将张绣震于马下,令其昏厥,西凉军主将失利,因而退却。”

    那斥候汇报完后,魏延呆呆地矗立在原地,好半天都没有说话,似是回不过神儿来。

    良久之后,方听他疑惑地道:“邢司马?哪个邢司马?邢道荣?”

    那斥候恭恭敬敬地言道:“正是。”

    魏延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邢道荣有多少本领,他心中自认为多少也知晓,怎么突然就变的这般厉害了?

    虽然魏延也知道黄叙是邢道荣的护卫,但‘一嗓子’将敌军的主将给震下马,这件事怎么看也跟黄叙本人扯不上关系。

    难不成,真是自己原先看错了这姓邢的不成?

    魏延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道:“邢司马现在何处?”

    那斥候忙道:“邢司马和诸位军侯,屯长等人率兵去追缴乱军了,少时便回。”

    魏延将战刀随手扔给了自己的亲卫,然后拿起马鞭子:“带我去瞧。”

    ……

    少时,邢道荣等一众兵马返回了本阵,正逢着魏延带领着一众兵马前来迎接他。

    邢道荣手持巨斧,一马当先,意气风发雄赳赳气昂昂的行走于众兵卒之前,与他初战张绣时的那股犹豫、唯诺、忐忑完全不同,

    “魏校尉!”邢道荣见了魏延,哈哈大笑,翻身下马,大步流星的朝着魏延走来。

    来到魏延面前,邢道荣冲着魏延施军礼道:“末吏邢道荣,见过校尉!”

    “邢司马不必多礼。”魏延急忙伸手虚扶邢道荣,道:“司马这般英武,真乃当世猛将也,以雷霆之吼而令敌将丧胆坠马,古今从未闻之,司马之能着实令人钦佩,今日能够战退张绣等一众,司马当居首功!邢司马放心,今夜鏖战之后,我必亲自面见府君,向刘府君为司马请功。”

    邢道荣闻言颇有些不好意思:“不敢,不敢,末吏也不过是为了府君尽命行事,又不是为了贪图功劳,校尉这般夸赞于某,未免过甚了。”

    魏延笑道:“有功者赏,有过者罚,此乃古之常理,司马既有熊虎之气,又有大功傍身,焉能一直埋没?司马放心,我魏延虽然年轻,但绝非小肚鸡肠贪图旁人功劳之人,司马的功绩,我定会向府君如实上报。”

    邢道荣见魏延这般通情达理,非常感激。

    “多谢校尉!魏校尉举荐之恩,道荣定不相忘。”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各自去清点兵马和损失,

    待魏延走后,邢道荣便立刻找来了黄叙,将他拽到旁边没人的地方,

    四下看看无人能听见他们说话,邢道荣遂抱怨道:“绪正,你此番可是害苦了我也!”

    黄叙斜眼看着邢道荣,不解地道:“邢司马,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助你成了大功,名扬荆楚,你不谢我,如何反是怨起我来?”

    邢道荣叹息道:“功劳那自然是功劳,这点我感谢绪正,只是今日这功劳立的也未免太玄乎了些……说什么那张绣被某一嗓子喝下马来,这日后传将出去,岂不会惹出大事端?”

    黄叙哭笑不得地道:“此事也非属下所愿啊,也不过是巧合而已。”

    邢道荣道:“我亦知道此乃巧合,只是事到如今,我又该如何是好?”

    黄叙见邢道荣这样的着急,也不由低下头,开始细细的沉思怎么样来处理此事。

    这事多少是沾点玄乎。

    少时,方听他言道:“邢司马,今日一战,你的声名已经传将了出去,被三军将士口口相传,眼下司马若是将真实情况讲出去了,岂不是打击三军士气,这事情眼下当将错就错,若是将实情散布出去,打击了将士们不说,司马的声名怕是也会受损,声威不在。”

    邢道荣摘下兜鍪,苦恼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叹道:“怎么经你一说,某家反倒是感觉这事好像更复杂了?”

    黄叙微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可复杂的,不过是将错就错而已,且此事对我荆州有利,司马又何必自恼?”

    邢道荣对黄叙道:“那敢问绪正,这事日后若是泄露了,我又当如何?”

    黄叙微笑道:“此事简单,司马不必对任何人说真话,但需刘府君一人禀明实情……如此府君既能感受到司马之忠,又会赞司马随机应变之智,实乃是一举两得。”

    邢道荣沉默了好一会之后,终于长叹口气,道:“却也只能如此了。”

    ……

    随着西凉军,荆州家,袁术军一夜的彼此征伐,天色已经开始发亮,一缕阳光从东方升了起来,逐渐照亮了宛城附近,

    被战火弥漫的宛城经过了这一夜,火势已经减弱,虽然依旧还有很多的地方和建筑物正在燃烧,但因为没有了西凉兵的火上浇油,而使得当地的人可以抽出手来去控制各处的火情了。

    西凉军今夜的搜牢可谓是大丰收!

    自打进了雒阳后,经历过那几次盆满钵满的搜牢之后,近一年来的凉州军的收成一直呈直线性下降,近半年来的每次搜牢所获,怕是连这次的二十分之一都赶不上。

    如今,大部分的西凉兵都已经是撤兵回了大营,唯有还在博望坡的凉州军还没有撤退。

    张济正与太史慈,李典等人僵持着。

    被两方夹击在博望坡山道中袁术军,早就因为两旁山坡上荆州军与西凉军居高临下的攻势而放弃了那些辎重,他们留下了一地的尸体,撤出了博望坡,将这剩下的所有一切都交给了西凉军和荆州军去争夺处置。

    而西凉军和荆州家依旧是在山道的两旁彼此互相静静的等候着。

    荆州一方的太史慈和李典倒好,西凉的张济则明显有些着急了。

    “文和,这天都亮了!”张济无奈的问贾诩道。

    “是。”贾诩的语气很是冷静。

    张济气不打一处来:“文和,咱们事先跟牛中郎将定的时限,搜牢只在今夜,如今天色已亮,各部兵将想来皆尽撤矣,眼下怕是只剩本将一人了,若是还还在此继续与对方僵持下去,咱们何时才能归营?”

    贾诩扭头看了看张济焦急的样子,心下不由暗暗叹息。

    与对面那些荆州军的沉着相比,张济的耐心还是不够啊。

    他这一把年纪算是白活了。

    不过荆州的主将倒还真是沉稳,真是令人惊讶。

    荆州军中的人才之多超乎想象,据说是前番随刘琦北上护君的两名大将黄忠与文聘眼下皆在襄阳助刘表固守本镇,而南郡的宗族之首,助刘表掌兵的蔡瑁也刚刚撤回襄阳……如今这里只剩下刘琦的四营兵马,其中除了有一个以勇力著称的典韦外,并没有听说还有什么厉害的人物。

    但没听说归没听说,事实很显然并不是这样。

    贾诩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山坡,心中暗道:“荆州果多能人,随意在此的一个无名之辈,居然也有这般沉稳之性,了不起。”

    他感慨了半晌,方对张济道:“中郎将,适才您也看见了,那些在当道想要运走财货辎重的袁军士卒的下场如何?眼下谁先动手,谁便是空等了一夜,难道中郎将甘心就这么撤回去么?”

    张济听了贾诩的话后,紧紧的咬咬牙,心中憋着一股邪火,偏偏却又发泄不出来。

    他咬牙切齿地嘶吼道:“蹲了一夜,却是连一个人都没有手刃,倒现在都感觉到浑身不通透!打了半辈子仗,今夜这仗最为憋气!”

    贾诩劝解道:“中郎将,还是忍一忍吧。”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一个侍卫匆匆忙忙赶到了张济的身边,他对张济低声耳语了几句……

    还没等那人说完,便见张济猛然站起身来,怒喊道:“都跟我撤!传令三军,撤军!”

    贾诩见张济一会一犯病,心中很是无奈。

    这可真是死狗扶不上墙了。

    “中郎将缘何如此,那些辎重难道不要了么……”

    张济恼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辎重?我侄儿被荆州军贼将暗箭所伤,也不知其性命是否能保的住!我哪里还有心情在这里看这些?”

    贾诩皱了皱眉,然后试探着道:“中郎将,咱们已经熬到了现在,若是现在就撤退回去,岂不是前功尽弃?”

    张济怒道:“那我侄儿的伤又该如何?”

    贾诩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中郎将现在就是回去了,难道就能医的好少郎君了么?”

    张济闻言,神情不由一窒。

    贾诩继续道:“少郎君的伤自有军中的医生医治,中郎将又非医官,回去有什么用?将军身为一军之胆,自当以三军将士为重,眼下三军将士这一夜皆为了这一谷的辎重而苦等,如今中郎将不顾将士,却只顾侄儿,仓促撤兵而便宜了荆州军,日后传将出去,岂不有损将军威名?岂是一军主将之所为?”

    张济沉默了一会,突然道:“不是你的子侄儿受伤,你自然是无甚感觉,又岂能知晓我的心情?”

    贾诩淡然一笑。

    他所有家眷与儿子皆落在了刘琦的手中,若说心情,他此刻不知道比张济糟糕多少倍。

    他现在是真心真意的想要提点一下张济,毕竟张济和牛辅都对自己不错,贾诩多少想要报答谢恩情的。

    今夜的事,他也是想为张济和牛辅做些贡献,毕竟贾诩的家眷已经全部陷落于刘琦手中,眼下贾诩虽然人在西凉军中,但他心中清楚的很,他最终的归宿早晚便是荆州。

    在去荆州之前,他也想为牛辅和张济尽些绵薄之力,也算是报答他们的恩情。

    但就目前这种情况来看,这个愿望他怕是很难达成了。

    因为有些事只是他一厢情愿。

    当下,突见张济站起身,吼道:“文和所言之理,我亦知之……但我侄儿犹如我亲子一般,他如今有事,我焉能坐视不理……这兵必须要撤!”

    说到这,却见张济转头看了看博望坡的山谷之下,眼睛一咪,冷然道:“不过本将纵然是离开,也绝不会将这些辎重让于荆楚贼子!”

    ……

    此时,对面的山坡上,太史慈正手持长弓,满面凝重,

    他令其麾下所指示的弓弩手严阵以待,随时等候其的命令射击。

    治军之严,乃至于此。

    李典站在太史慈身后的不远处,他看着太史慈的背影,轻轻砸吧嘴,叹道:“这太史子义真是个难得的将才,用兵如此可谓上将之才,也不知府君的眼光为何便这般的精准,总是能找到诸多俊秀人物。唉,我却是远远不如的。”

    荀攸站在李典的身边,听了这话笑了。

    他轻咳一声,道:“李校尉也大可不必妄自菲薄,荀攸来新野月余,虽与诸位校尉、司马不甚熟悉,但观刘府君麾下之军,皆乃是精锐之士,更兼诸位尉官亦都是难得的雄才,除了典君之外,尚有魏校尉,张校尉,太史校尉,李校尉,沙摩柯,羊栈岑浪等人,都是万中无一的能士,刘府君一人麾下尚且如此,可想刘荆州在襄阳,其麾下人才是何等鼎盛,荆州十郡,日后于天下必将大有可为。”

    李典呵呵笑道:“荀先生对我等实在是夸赞过……”

    他一个‘甚’字还没等说出来,便见其脸色突然变白了。

    山下的那些承载粮食的辎重上的袋子,此刻开始被山上的西凉军用带火的箭雨射中,一辆一辆的开始徐徐燃烧了起来。

    “西凉军玉石俱焚,要放火烧辎重了!”李典猛然从地上站起,怒气冲冲的吼叫道。

    荀攸也似乎没有想到西凉军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愣在了当场。

    坚持了整整一夜,到头来他们居然破釜沉舟,这般舍得?

    按照荀攸的想法,西凉军应该是最贪财贪粮的,如何能轻易下这样的决心?

    李典持起长刀,咬牙切齿地道:“我下山去救!”

    荀攸急忙伸手拦住他,道:“万万不可,若是就这般下山,只怕就是中了西凉军的下怀!他们尚未尽撤,皆坐守于山,我们一旦下山救火,岂不如同袁术军一样成了他们的靶子?”

    李典急道:“那如何是好?”

    荀攸阴沉着脸,转头看向对面的山坡,脸上少有的竟然是露出了几分争抢好胜之意。

    “西凉军方火烧物资,想来已是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了,他们必会撤兵……眼下只有等他们撤兵之后,再行解救……呵呵,看来,这场南阳郡之争,目下才是刚刚开始啊。”

第三百四十八章 问责贾诩(二合一)

    在荀攸的心中,今日在博望坡将粮食辎重尽皆要焚烧的人,肯定是对方军中那名神秘莫测的智者,如此毒辣的方法,也只有他才做的出来。

    但事实上,荀攸却是误会了贾诩。

    今日做这件事的人,是张济,不是贾诩。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其实真就是机缘巧合令人无奈。

    就好比今日的贾诩这个黑锅背的就很冤。

    西凉军一边向着下方的谷道放火,一边从山坡的左侧开始向着博望坡的谷口移动着,直到着火焰已经升起到了一定的程度,他们才尽皆撤离了博望坡。

    而西凉军撤退了之后,太史慈和李典等一众方才奔下山谷,去救那些已经燃烧的辎重。

    天幸火势还不是燃烧的特别大,且博望坡附近有水源,多少能够用来用作救援火势。

    太史慈和李典费了好大的力气,方才从火焰中将剩余的辎重救出,其中,最为重要的粮草因为比较易燃,所以基本上都被烧毁了,反观那些铁器以及铢钱,因为材质的原因,损毁的并不是很多,倒是被保存了不少。

    但即使如此,先前被袁术军搜刮的辎重亦因张济这一次自私的举动而损毁了大半,特别是粮草,几乎全都被烧焦无法食用。

    ……

    南阳郡南境,荆州军大寨。

    “末吏邢道荣,见过刘府君。”邢道荣走进帅帐,向着刘琦施礼请安。

    经过了一夜的征伐,刘琦此刻很是有些疲惫。

    但他依旧强打着精神对邢道荣说道:“邢司马昨夜鏖战辛苦,魏校尉昨夜与我合兵之后,曾大致向我诉说了一下邢司马的功绩,我知司马立了大功,故而方才来找司马询问个中详情。”

    邢道荣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下定决心,深吸口气,将全部实情向刘琦做了一番汇报。

    刘琦听完邢道荣的话之后,点头道:“如此说来,这个中之事皆为机缘巧合?”

    邢道荣急忙道:“都是巧合,都是巧合。”

    “除了你和黄叙之外,还有第三人知道么?”刘琦微笑着问道。

    邢道荣颇有些犹豫地摇了摇头,不确定地道:“应该是……没有人了吧。”

    刘琦站起身,在帐内来回踱着步子,一边走一边道:“既然如此,那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黄叙暗箭射中张绣的事情,不要向外透漏,你只管继续做你的别部司马,待日后再立新功,我自有调用。”

    邢道荣忙道:“诺!诺!多谢府君!”

    “下去休息吧。”

    邢道荣急忙下去了,刘琦又派人将黄叙召了进来。

    黄叙进寨之后,遂对刘琦问安:“末吏黄叙,见过刘府君。”

    “黄兄不必多礼。”刘琦虚手请黄叙起来,笑道:“黄兄这段时间当侍卫,也着实是辛苦的紧了。”

    黄叙感慨道:“此事实乃末吏自作自受,与旁人无干,又何谈辛苦不辛苦。”

    刘琦一边轻轻拍掌一边赞赏道:“只是这般能够屡建战功的侍卫,我还是第一次碰见。”

    黄叙急忙道:“府君过赞了。”

    刘琦笑道:“回头我会跟魏延说一声,调你为屯长,至于汉升公那边,我自然会派人送去书信,向汉升陈述你的功绩。”

    黄叙闻言先是犹豫了一下,笑道:“府君,说实话升我为屯长,我还真就是有些不习惯,毕竟我目下在邢司马的麾下,这任职任的还挺顺手的,不想换地方了。”

    刘琦翻了个白眼,道:“你便是当了屯长,还是依旧在邢道荣治下,他现在可离不开你的。”

    黄叙拱手道:“多谢府君!“

    刘琦沉默了一下,又道:“绪正兄,继续好好锻炼,莫辜负了令尊与我的一片苦心。“

    “是!”

    黄叙和刘琦正商讨之间,却见护卫前来禀报,说是荀攸,太史慈,李典等人求见。

    黄叙见有人来了,遂向刘琦请辞。

    黄叙走后不多时,却见荀攸等三人一起入见刘琦。

    刘琦方要开口慰问他们,但却突然愣住了。

    只见太史慈和李典两个人都是蓬头垢面,颇有些狼狈不堪,好像刚从煤窑子里钻出来一样。

    而荀攸则是满面愁苦,似多有为难。

    “你们这是怎么了?”刘琦疑惑地道:“怎么感觉让人用火燎了一样?”

    太史慈和李典彼此相互对望了一眼,皆是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荀攸在一旁长叹口气,随即将昨夜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叙述了一遍。

    刘琦听完后,面无表情,他用手轻轻的敲打着案几,似是陷入了沉思。

    荀攸继续道:“府君,西凉军行事一向并非如此,今日却行玉石俱焚之法,依照在下度之,西凉军中恐有高人相助。”

    刘琦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此事我会处理,你们操劳了一夜,想来应是累了,且先下去休息吧,西凉军那边自由我来筹谋。”

    荀攸,太史慈,李典三人退下后,刘琦遂找来了李铮,言道:“李君,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你暗中去一趟西凉军的驻地附近的乡亭,我这里有一个约定的暗号,回头我告知于你,等你到了乡亭之后,按照我的吩咐挂起暗号,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联络你。”

    李铮听完后,不由大吃一惊。

    他自然是清楚刘琦这个暗号之所指……

    刘琦让自己处理这么机密的事情,这不是将自己当成了心腹么?

    李铮犹犹豫豫地冲着刘琦道:“府君,依在下的身份,怕是不方便这般做吧?如此机密的暗号,如何能让我知道。”

    刘琦轻轻地一挑眉毛,道:“你是什么身份了?你是我的心腹之人,可堪大用,如何推却?”

    李铮的心中升起了感动之情,他万万不曾想到刘琦对他居然是这般厚待。

    毕竟,他曾是刘琦的敌人。

    上一次用他去联络贾诩,李铮便已经觉得刘琦待他过厚了。

    如今,刘琦更是将自己和贾诩设定的暗号告知自己,这是何等的信任,毕竟事关重大。

    李铮掸了掸自己的袖子,冲着刘琦作揖道:“府君如此信任在下,属下万死不辞!”

    ……

    西凉军在劫掠了南阳郡望的辎重之后,收获巨丰,一时间西凉军士气高涨,三军的凝聚力空前。

    不过他们此番假扮袁术军的行动,做的却很是拙劣,不但让刘琦军和袁术军给认了出来,就连南阳郡很多的本土望族也将他们给认了出来。

    不过西凉军却是一口咬死不是他们,混淆视听,消息传到各州各郡,倒也是惹人怀疑,谁也说不清到底是西凉军做的还是袁军做的,毕竟那个年代没有录像做佐证。

    受攻击的各家坞堡中的人也基本被杀光殆尽,就算是没被杀光,剩下的也大多数都是底层的伴当之流,根本也认不出袁术军亦或是西凉军,就算是认出来了,其言也不足矣让世人相信。

    当然,最终的真相还是瞒骗不过南阳郡的世家望族。

    西凉军随后,又毫无顾忌的派兵进驻到了宛城。

    西凉军进驻宛城之后,南阳郡的世界望族不由震动了。

    这些虎狼之徒,居然还不走了?

    很快,以张氏,阴氏等为代表的南阳郡巨族,都开始慌张了,

    此一番西凉兵劫掠,使得他们的损失最为惨重。

    而反观以李氏,陈氏,郭氏等稍差一些的家族,损失反而更少些。

    南阳郡各家族纷纷开始派人互相串连,大家商议准备聚首,看看此事应该怎么办。

    ……

    西凉军营,贾诩的账内。

    “家公。”贾诩的贴身伴当来到了贾诩面前,对他拱手问安。

    贾诩正在翻看一卷简牍,闻言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伴当继续道:“果如家公所言,刘伯瑜果然派人在乡里放暗号了,想要约家公与其属下见面。”

    “果然来了。”贾诩放下手中的简牍,双眸中似乎有了一丝若隐若现的神采:“却是让我好等。”

    贾诩的亲信伴当似乎有些不解,奇道:“家公,刘伯瑜此番突然派人来找家公,莫不是有什么大事?”

    贾诩摇了摇头,道:“大事没有,充其量也不过是问罪而已。”

    那伴当闻言只是淡淡一“哦”,并没有不知好歹的去问为何刘琦要问贾诩的罪。

    ……

    两日后,身为讨虏校尉的贾诩,率兵前往西凉军目下所掌管的乡亭巡查,当时张绣受伤,且加上西凉军向宛城搬迁,牛辅和张济的注意力都在这两件身上,故而贾诩率兵巡乡,倒也是没有令人有什么起疑。

    当然了,这点小事也根本不会有人会起疑。

    贾诩在西凉军中,本就是一个不受关注的存在。

    贾诩率兵到乡亭,慢慢悠悠的将手下的兵将们全都指派了出去。

    西凉军到乡亭巡查,说白了其实就是去搜刮民脂民膏,只是不像搜牢时手段那般恶劣,

    倒有点像是恶霸进村扫荡一般。

    贾诩给了西凉军们充足的自由,西凉兵们喜不自胜,纷纷各自去撒欢了。

    贾诩则是在乡中的一处民家,安居了下来,静静等候。

    到了戌时初刻,李铮才前来寻找贾诩。

    二人也不算是头一次见了,各自见礼之后,便在屋中坐下。

    贾诩上下打量着李铮,道:“贾某今日在这处宅邸和附近转了好几圈,却也不曾看到阁下?”

    李铮笑了笑,道:“若是那般容易就能被看到,怕是贾校尉今夜便也不屑见我了。”

    贾诩轻轻地一挑眉毛:“那倒也是。”

    李铮突然面色一正,道:“贾君可知在下今日冒险来见君所谓何事?”

    贾诩很自然地摇了摇头:“不知。”

    “不知?”李铮冷笑了一声,道:“文和先生前几日干了什么?如何这么快就忘记了?”

    贾诩继续不咸不淡地道:“贾某不知先生在说什么?”

    “不知道?”李铮冷冷一笑,道:“那我来给先生提提醒,宛城大火的那天晚上,贾先生所在的西凉军在博望坡,与我军相争粮草辎重,先生可记起来了?”

    贾诩面色不变:“先生指的是这件事?不错,那天晚上,确是贾某向牛中郎将谏言的,并随同张中郎将一起去往博望坡与贵军相争袁术军的辎重……但是焚烧那些辎重却非贾某本意,实乃是张中郎将一意孤行之。”

    李铮冷然一笑,道:“哎呦,看起来贾公这是记起来了,那贾公可还记得,你一家老小目下皆在刘府君手中,你这般行事,难道就不担心家中妻儿有些什么不吉利么?”

    贾诩站起身,向觞中倒了两盏清水,然后递给了李铮一觞,自己自饮一觞,道:“贾某担心又有何用?不过依贾某度之,刘府君必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李铮冷笑道:“贾公如何知道刘府君必不会这般做呢?”

    贾诩的话说的很直接,直接到让李铮也哑口无言。

    “若刘府君果真是这般冲动愚鲁之人,今日先生便不会空手而来,定当携我一子首级,以为警示。”

    李铮沉默了好久,突然言道:“先生如何就会断定我今日未带君子首级?”

    贾诩不咸不淡地道:“君若携吾子首级,如何还会在此饶舌?君当自知,今日你不可能活着走出这屋舍。”

    李铮心下微乱。

    眼前的这个中年人虽然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但若是真与人辩驳起来,无论是思路还是唇舌之功,实在远非自己可比。

    俩人根本就不在一个段位上。

    看来自己想要谋取主动,实在很难。

    贾诩一边喝清水,一边道:“李君,你今日来找贾某,不过是想为刘府君询问个是非所以,贾某如此行事,当中必有因由,先生当听老夫之言,再回禀府君,如何?”

    李铮沉默半晌,良久方才长叹口气,道:“正是此理,请贾君直说。”

    贾诩正色言道:“贾某的妻儿皆在襄阳,如今以贾某的角度,自然是一切要向着荆州,因为贾某的归宿,也必然就是荆州,如何还会做不利于荆州之事?”

    李铮皱眉道:“你跟我军争夺南阳郡财货辎重,还说是向着我军?”

    贾诩默然的注视着李铮,突然道:“不知李君乃何出身?”

    “什么?”李铮闻言一愣。

    贾诩问道:“李君可是南郡本地人?”

    李铮抿了抿嘴唇道:“不是。某乃是江夏平春人。”

    “江夏平春……”贾诩默默地念叨了一会,突然道:“江夏之地,世家门阀中,似并无李氏一门,想来公之出身不甚高吧?”

    李铮勃然大怒:“某也是堂堂孝廉出身!公何太辱我也?”

    李铮心中恼怒,但同时也有着一丝不解。

    贾诩说事就说事,为何突然要问自己的家族?

请一天假

    今天白天去九寨沟,穿的少凉到了,咳嗽的很厉害,也可能是这几天熬夜起早过于疲劳,请假一天,跟大家说声抱歉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老毒物的虚实之辩(二合一)

    面对李铮这般的愤怒,贾诩也并无所动,他只是上下打量了李铮一会,突然和善的笑道:“如贾某所料不错,李掾史应该是出身于经学之家吧?只可惜数代人之中,恐并无两千石之长,说阁下出自经学之家虽可,但若称之经学望族,只怕李君就是搭不上边了。”

    贾诩这话说的倒是没错,李铮所出身的江夏平春李氏,虽也属经学之门,但却是那种较小的家族,五代人中包括李铮在内,总共出过十一名太学生,其中五名补郎,六名补吏,被郡举为孝廉者四人,四人分别任两位县尉和一位县丞,只有李铮一人任宜城任了县令,可以说李氏家族的五代人中,李铮算是仕途走的最高的一个了。

    可以说,李铮就是这个家族的一百多年来最至高无上的存在了。

    这样的家族在地方,或许在小县的士林中有一定的影响力,但跟郡望门阀着实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李铮被贾诩说中了心事,满面通红,气的几乎要把牙齿咬碎了。

    若不是因为他属于暗中造访,非得一巴掌抽死这老毒不可!

    “某不是郡望门阀又如何?这与汝背叛刘府君又有何关系?”

    贾诩微笑道:“你若是郡望或是门阀,就会知道老夫前几日之所为的深意了。”

    李铮闻言不由一愣,浑然不明白贾诩这话中何意。

    贾诩捋着须子,半眯着眼睛,慢悠悠地道:“敢问李君,前番给刘府君出谋划策,请他率兵去博望坡夺辎重的乃是何人?”

    李铮此刻对贾诩漫无边际的问话,已经有些头疼了,遂道:“这个,应不是贾公所应知晓的吧?”

    贾诩见李铮不回答,也不恼火,淡淡道:“其实李君不说,贾某亦多少能猜的到,此人的名字贾某虽不知,但我知晓,为刘府君献上此策的一定是望族中人,而且一定是新近归顺到府君麾下的,且对于府君针对南阳郡士族的策略,还未完全知情。”

    李铮听了贾诩的话,端着觞的手不由开始晃动,觞中的水瞬时间洒了出来,水滴落在他的手腕和袖子上,显得很是邋遢尴尬。

    他惊诧地看着贾诩,心中泛起了滔天巨浪。

    这老儿如何猜测的这般准确?难不成我荆州军大营中,有他的细作不成。

    不错,给刘琦出这条计策的,确实是刚刚从颍川荀氏而来刘琦麾下的荀攸。

    而荀家中刚刚去世的荀爽,临终前已属三公高位,毫无疑问的颍川荀氏已经从经学世家向着门阀开始倾向并转变。

    只是荀攸的投诚,还并未往外散布。

    就算是散布了,贾诩也不应该猜的这般具体!

    一定是大营内有他的奸细,别无其他可能……要不他就是神仙!

    贾诩慢悠悠地道:“贾某并无能力,安插细作在贵军的大寨,李掾史不必多做猜疑。”

    李铮听了这话,身形一歪,差点没栽倒下去。

    半晌后,方见他惊诧的看着贾诩,犹豫地问道:“文和先生莫不是神人也?”

    贾诩摇了摇头,道:“我不是神人,我之所以敢与阁下说这些,也不过是因为阁下并非望族中人,尚未体会到望族中人真正的需求。”

    李铮适才的恼怒,此刻一扫而空,他恭敬地对着贾诩拱手道:“愿闻其详。”

    “单一望族,有一姓却有诸多分支,例如这南阳郡的阴氏和张氏等,在郡内的各宗支所立的坞堡便多达十余处,前番牛中郎将所捣毁的阴氏坞堡不过只是其中一分家坞堡,尚未触碰其根骨,足见望族开枝散叶之广,势力之大,然门阀若想保持势力长久,则必需要广收门生,与其他郡望相互合作勾连,彼此互成雨网之势,如此方可使家族谋利长久。”

    这些道理,李铮多少还是懂一些的,随即响应式的点了点头。

    贾诩继续道:“给府君献策的这位人杰,如贾某所料不错,定是刚刚入幕至府君麾下,且还是别郡望族出身,其能给府君献上这劫抢袁术辎重之策,归根结底,也不过是想让府君借此结好本土望族,今后治理南阳郡时以郡望中人为臂膀,如此既可给府君带来强大助力,同时又可以让自己的家族今后与南阳郡望连成关系,同进同退……”

    “其实以此人的角度而言,也是好意,毕竟在这个人的眼中,这天下就是望族和门阀的天下,为君者所依仗者,当为门阀……只可惜,刘府君却非二袁,以贾某对他的观察,府君似不想受门阀掣肘,另有别图。”

    李铮听到这,不由傻了。

    他沉默良久,方才叹道:“听贾公一席话,李铮方知自己思虑之浅薄,惭愧惭愧。”

    贾诩淡淡一笑,道:“李掾史不必如此,不过是区区小事而已,诩也并非是前瞻之人,只不过是多少比阁下更了解一点门阀中事。”

    李铮拱手请教道:“那请问贾公,让我家府君率兵去夺取袁术辎重与联合南阳郡本土门阀……这中间又有何关联?”

    贾诩很是耐心的为李铮解释:“袁术这两年间在南阳郡谋取的诸多财货,虽不似西凉军搜牢那般凶狠毒辣,但也是用以严政施压,通过各豪族压榨普通的黔首齐民而得,这个中所获之巨大,各家门阀亦有所知……”

    说到这的时候,却听贾诩一挑眉,道:“敢问李掾史,若是府君当真派人夺取了袁术在南阳郡所获得的那些辎重,你觉得,南阳郡的这些世家又会如何做?”

    “这个……”李铮低头认真的思虑了一会之后,若有所悟地道:“难不成……他们会派人前来索要?”

    贾诩点了点头,道:“门阀士族的人,在本地都霸道惯了,而且那些财货的数量和渠道,他们多少也知道一些,普通的黔首齐民不敢来要,世家门阀可不会客气,你说到时候刘府君给还是不给?”

    “这个……应该是会给吧?”

    贾诩摇了摇头,道:“不是会给,而是一定会给!刘氏虽然是宗亲,刘府君虽有大志,但眼下南郡刘荆州麾下主要受其重者,依旧是士族,包括刘荆州最为看重的学宫和纂书,需要依靠的也是士族,南阳郡世家乃是天下士族中之佼佼,他们若是直接向刘府君提出要求,以刘府君的角度而言,必须应允,况且人家要回自己的东西,本来就是天经地义。”

    李铮隐隐之中似乎抓到了什么事情的重点。

    他试探着开口道:“先生之所言,是说刘府君若是将辎重还给南阳望族,则就会在一定程度上为南阳郡望族所拥戴,而那名向府君谏言的大族谋士,则会通过这次事件,与南阳郡望族结下交情,将南阳郡望族的各家才俊引入到刘府君麾下,并逐步开始在府君麾下编织人脉渔网……”

    贾诩道:“不错,若如此行事,刘府君麾下将会不断的吸引进各族的人才,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同时,刘府君的权柄也将慢慢的为望族所分,时间越长,掣肘越深……”

    贾诩说到这,下话便没有再说了。

    大汉的天下是怎么亡的?就是在这种权力交织的运作中,中央的权力不断的被那些帝王大族所稀释,特别是朝廷的人才几乎都是这些人,刘氏对各郡的掌控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发渐弱,才变成了今日这样的局面。

    世家的影响力是每朝每代都有的,这一点无可厚非,但像是东汉王朝这样中央集权这么弱的而世家望族的权柄几乎可以凌驾于皇帝宗族的朝代,不能说没有,但却实在是太过少有。

    刘琦眼下面对,既是要与天下群雄一争短长,试一试能不能一统天下……同时也要在一统天下之后,预防不要将自己的努力给了别人做嫁衣。

    对于这一点,曹操还是雄才大略的,

    他在世的时候,曾努力抑制望族群体在其麾下势力中占据权势的比重,但曹操死后,曹丕却因为急于登基而向天下士族门阀做了妥协。

    望族在大魏的权力比重,随着曹丕的登基而攀上了一个新的峰值。

    最终的结果,就是曹氏为望族中的司马氏做了嫁衣,基业为其所夺。

    但以当时的士族在大魏朝堂中的力量而言,就算是没有司马氏,也会出现司牛氏,司羊氏,司驴氏等等……

    刘琦因为知道历史的进程,故而并不着急顾及眼前的利益,而是一步一个脚印,稳稳的向前慢慢摸索着,

    他在对抗外敌的同时,也要想办法逐步控制并缩减士族在他麾下的权力比重。

    就好比眼下,类似于荀攸这样的名门中人,想法就与他完全不同……

    荀攸这样的人和贾诩一样,既是他的谋主,但同时也是他潜藏的对手。

    这就是政治斗争。

    诸侯与诸侯之间的战争是天下的明线,但中央与地方,皇权与门阀的夺权是这世界轨迹运行的暗线。

    李铮大概听明白了贾诩的话中之意,他感慨的站起身,冲着贾诩一拱手,道:“先生之言,某亦明了,然有些事并不能由李某一人做主,我自当回去向府君禀明……若是府君觉得先生所言正确,那一切自然好说。”

    贾诩点了点头,显得很是从容。

    “另外,李掾史也可以向府君禀明,就说我贾诩如此行事多少也是有些私心的,此番向牛中郎将和张中郎将献上此计,也是为了向他们展现贾某之忠诚,令其等对我更加放心,如此今后在彼帐下行事时,也更可得信一些……另外,若是府君真从西凉军手中抢走了袁军辎重,也不利于日后的养寇策略,因南阳郡世家会根据此一仗而揣度出府君手中是有足够的兵力战胜西凉军的,若如此,日后他们受西凉军搜牢时,一旦向府君求救而府君不救,则恐惹人猜忌府君之心,多少会有所不美,所以该放弃的时候要放弃,该示弱的时候要示弱。”

    “贾公想的这般周到,着实令人惊诧……不过在李某回去向刘府君禀明此事之前,李某也想向贾公询问一件事。”

    “请讲?”

    “敢问文和先生是何出身?”

    贾诩淡淡一笑,很认真地道:“武威贾氏,当年亦属凉州高门,只可惜到了贾某这儿,以是昔日殊荣了,公回去只管向府君禀明实情即可,不需替贾某遮掩,老夫一家尽在府君手中,该信什么,不该信什么,相信刘府君自有筹谋。”

    “文和先生倒是个实诚人。”

    ……

    李铮与贾诩细谈过之后,遂暗中返回了刘琦处,向他禀明贾诩的话。

    刘琦听完李铮的讲述之后,半晌没有言语,认真地思考贾诩话中的虚实。

    贾诩的话,多少沾点道理,也多少沾点虚言,以刘琦对贾诩的认知,他不认为贾诩此番对李铮说的完全就是他的肺腑之言。

    但贾诩有一件事说的很是在理——那就是他全家老小皆在襄阳,所以他也知晓,他的最终归宿,也必然是在荆州。

    既然荆州是他的最终归宿,那他必然也不会让这处成为自己安身之所的宝地变成炼狱战场,就算不是为了刘琦,也得考虑考虑他贾诩自己吧?

    至于他所说的关于那些望族的事……

    别的姑且不论,但荀攸想让自己友好南阳门阀这件事,多少还是有些道理的。

    刘琦前世时,玩《三国志》等一系列游戏的时候,曾觉得收武将,收谋臣是《三国》游戏系列中最让人舒爽的一点,看着那些赫赫有名的武力和智力都在90多以上的历史名人尽入自己囊中,那种快感委实让人舒坦的无以复加。

    但是在这个世界待了几年才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谋臣武将要收,但人才多了,其实也是累赘。

    身为一方人主,不是简简单单的收取各种人才到自己麾下就可以成就大事,而是要看这些人才的原籍与出身,还有归属都是哪里,而且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切忌贪多嚼不烂的道理。

    人才越多,他们背后原本的宗族和势力就越多,在自己麾下所代表的的利益集团就越多,乱事也就越多……

    有时候甚至可以威胁到身为君主的统治地位。

    “颍川荀氏……似乎在历史上,他们也并不是时时刻刻都与曹操是一条心的啊。”刘琦望向帐篷的顶端,开始默默然的念叨道。

    李铮站在下方,似并没有听清刘琦说些什么。

    “府君,贾诩所言,府君觉得如何?”

    刘琦微微一笑,道:“动人肺腑,感人至深,深刻信也……李掾史,这一次真是有劳你了,着实辛苦。”

    李铮闻言急忙道:“此乃属下分内之事。”

    “贾诩有没有向你说明,接下来若是南阳郡的望族派人来,集体向我求援,我当如何?”

    李铮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锦囊,呈递给了刘琦,道:“贾诩对府君所献之策,尽在此囊中,属下未曾观瞧,因而不知贾诩之言。”

    刘琦接过了那个锦囊,打开一看,不由笑了。

    那锦囊内,用一个个布团沾成了一个裹簇的缣帛团子,并来回打着结,和上次刘琦送给贾诩的那一封信一模一样。

    刘琦伸手撕开了布团沾着的最外一层,但见上面写着:“请撕。”

    刘琦拆开下一层缣帛……

    “请继续撕。”

    又拆开一层,

    “请府君继续撕,快到了。”

    待又拆了几层之后,终于见到了那一句刘琦上回写给贾诩的话,贾诩一模一样的奉还给了他。

    “府君若拆阅至此,则代表无人动过此信,信中之言,出吾之口,入君之耳,无第三人知晓。”

    刘琦见状不由笑了:“这个老东西,学的倒是还真快。”

第三百五十章 贾诩,诱导出了牛辅的野望(二合一)

    那团布一层一层的被刘琦撕扯下,就犹如当初他给贾诩送的那封信一样,一旦撕扯开了,并按照里面的话将包裹的布条全部给撕了,再想复原成原状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特别是缣帛上的字迹非常难以模仿,让人防不胜防。

    如此不但保证了贾诩对刘琦所言的机密性,更是可以间接的考验出了李铮对刘琦是否忠心。

    刘琦将那缣帛撕扯到了最后一层之后,终于见到了贾诩要对他所谏言的话。

    贾诩老儿的保命意识却属天下第一,他在信中对刘琦所言的第一句话就是:“府君当日书信,与诩所言,诩时刻醒记于心,杀尽贾某子子孙孙之言,至今不敢相忘。”

    刘琦的眉毛轻轻一挑,嘴角挂起了微笑。

    接着,他继续往下看……

    “诩对博望坡所释之词,皆述于李君,贾诩之心日月可鉴,博望坡争夺辎重实乃贾诩知晓府君真实所需,故谏言牛辅出兵阻止,不然恐府君夺取袁术辎重则必会修好南阳郡望,如此贾诩归楚之时遥遥无期矣。”

    刘琦感慨的点了点头,道:“这倒算几句肺腑之言。”说罢,他继续往下看。

    “博望坡之战,府君未曾从西凉军手中夺取辎重,实乃万幸,从今日起,诩将不断向牛,张二人谏言相攻南阳郡诸族,皆时南阳郡诸族必争相向府君请援,府君以不变应万变,或援或疏,或战或不战,或离间或联合,诸事皆凭府君一言而决,府君大可安心。”

    “好一个或离间或结盟,这老毒物洋洋洒洒的说了这么一大段,就这句话才说到了关键点上,也不愧是他,居然能够想到这一点。”

    贾诩剩下的话,对于刘琦来说,大部分都是废话了,他已经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不过贾诩既然能够看出刘琦拾掇南阳郡郡望的主要手段,那他也一定会利用牛辅和张济来配合自己。

    内外相合,一明一暗,这才是最高明的手段。

    刘琦将贾诩给自己的信全部都看了一遍之后,最后将那些缣帛全都都用火焰燃烧,挨条成为灰烬。

    然后,便见刘琦扑了扑自己的双手,笑看向下首的李铮,道:“李君辛苦,且回去少歇,待某细细思量贾诩之言后,再做行事。”

    李铮拱手施礼,道:“诺。”

    “今后与贾诩之间的沟通协作,就全赖李君一个人了,务必不要让旁人知晓我与贾诩的关系。”

    “诺!府君放心,李铮舍身亦要保得此事周全。”

    ……

    宛城大火、袁术军尽逃往淮南之后,西凉军占据了宛城!

    他们以宛城为中心点,全据了周边的县城,彻底控制了南阳郡北面的广阔地盘。

    就在南阳郡诸人以为荆州刘氏会对西凉军的行动作出反击的时候,刘氏却反倒是采取了一种相对消极的态度。

    两日后,刘琦居然举兵返回了新野,任凭西凉军在宛城落脚,与他在南阳郡南相庭抗礼。

    至此,南阳郡彻底确定了南北对立,两权割据一郡的对峙局面。

    在南阳郡站住了根脚之后,牛辅便派人向长安的董卓,输送他从南阳郡世家望族这边掠夺来的大部财货辎重,而剩余的那些,则是他和张济用来中饱私囊。

    如今二人也成为了能够割据一方的高官了,所谓天高皇帝远,牛辅和张济感觉日子很是滋润。

    但这股滋润的感觉,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却是没有维持多久。

    长安那边立刻下了军令,让牛辅和张济限期再从南阳郡搜牢一批财货,供应往长安应急。

    董卓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多的财货了,司隶和京兆地区这两年已经算是彻底被他祸害废了,人口不是被杀,就是大批量的流落于南方,昔日繁花似锦的京兆与司隶,没有个十年二十年怕是根本就养不过来。

    偏偏董卓要办的事情有很多。

    养一个偌大的朝廷,兴建一个巨大的郿邬,再加上建设军队……方方面面都需要财货,都需要钱粮。

    其实董卓自己的手里也有钱,也有粮,但这些财货都是他的私人财产,他想将这些私货全都堆积在他所兴建的这座天下第一坞堡……郿邬之中。

    所以指望董卓自己拿钱修堡垒,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太不现实。

    董卓自己不肯掏钱,那就得让别人掏,而毫无疑问,眼下已经占据了宛城的牛辅和张济,是他最好的出钱口。

    不逼他们,董卓又该去逼谁呢?

    眼看着董卓送来的书信,牛辅和张济的脸齐齐的都变黑了。

    这几天来因为夺下了宛城而洋溢的笑容,此刻完全消失不见,二人脸上的表情变的异常难看。

    此刻宛城郡署的府厅之中,暂无旁人,只有他们两位最高统帅以及贾诩一个。

    没有外人,张济说话也就相对直了一些。

    他很是不满地道:“相国如此逼迫于我等,却是丝毫不为我等考虑,眼下我等刚刚劫掠完南阳郡诸门阀,杀人之数几可逾数万,可谓震动整个南阳,在这节骨眼相国居然还让我们去搜牢……他这是老糊涂了不成?万一荆州军打过来,与南阳郡望内外勾连,我们又当如何自处?”

    牛辅一听这话,吓的脸色顿变。

    他咬牙切齿地嘶吼了一声:“张中郎将,当着我的面,汝焉敢对相国无礼?莫不是想造反乎?”

    张济吓了一跳,他急忙收起了适才的那几分傲气和戾气,冲着牛辅拱手道:“大都护恕罪,末将一时情急而言,绝非本意……只是被相国逼迫太甚而已。”

    牛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今后还需切记,万勿妄言,今日听到汝之言者天幸是本将,若是换成别人,谁敢保证他不会把这话传往长安,届时相国又岂能饶你?需知,相国也有相国的难处。”

    “一定,一定。”张济急忙道。

    牛辅长叹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又看向贾诩,问道:“文和,依你之见,我等眼下该当如何?”

    贾诩很是随意地道:“中郎将适才不是说了么,相国也有相国的难处,既然相国有难处,那我等身为臣子的,自当要学会为主分忧才是,相国怎么说,咱们怎么做。”

    牛辅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贾诩有时候说话是真噎人,偏偏还让你说不出他什么毛病,想抽他也不方便直接下手。

    厅中没有人再继续说话,就这么尴尬的僵持了一会后,牛辅多少才琢磨过点味来。

    贾诩是不是看有张济在旁边,有些话不方便对自己说呢?

    牛辅斜眼看了张济一眼,突然道:“你二人且先回去吧,容我细细思之。”

    待张济和贾诩走了之后,大概不到半个时辰,牛辅又招呼过一名西凉军道:“去将讨虏校尉给本将军找回来。”

    那名侍卫似乎不是第一次干这件事了,随即领命而去。

    少时,贾诩随着那名西凉护卫来到了牛辅的面前。

    牛辅和贾诩之间,总是在玩这种虚虚实实的花样,有话第一次不说完,分得分成好几次,翻来覆去的来回讨论,真个能急死个人。

    说实话,这也就是牛辅脾气好,若是换成别的西凉将领,早就一刀宰了贾诩。

    “大都护,如何又找诩回来?”贾诩冲着牛辅施礼后又问道。

    牛辅哼了哼:“明知故问……刚才张济在那里,我知汝有些话不方便说,故而待其走后,方召汝前来,现在就你我两人,有何良言,就直说吧!”

    贾诩叹道:“该说的话,诩适才不是已经说了么?”

    牛辅皱眉道:“说什么了?”

    “相国既让中郎将搜牢于南阳郡,那中郎将自当为相国分忧,这又有什么可犹豫的……相国也有相国的难处。”

    牛辅很是无奈地道:“这话是我适才拿来叱责张济的,却非在此时与你讲理的。几番搜牢,咱们的名声日堕,南阳郡诸人对咱们是愈发恨之,如今宛城又变成了焦土一片,若是再继续搜牢,我怕咱们在南阳郡会立不住脚啊,毕竟荆州势大。”

    牛辅这话并非危言耸听,有些事过犹不及,若是一味持强的频繁搜牢,最终结果怕是不会很好。

    但事实摆在眼前,董卓的军令已经下达,结果再不好,他这个做女婿的也得应着。

    贾诩静静地看着牛辅,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中郎将于公于私都必须学会为相国尽忠,这是职责本分所在,不容更改,但对相国提出的要求,中郎将从现在起要学会索取,毕竟您现在已经占据了半个南阳郡,日后所管辖的地盘也将越来越大,若是中郎将不学会如何应对相国,则所统辖的地盘势必贫瘠,这对相国治理天下亦将不利。”

    牛辅被贾诩这些话说的脑袋生疼,他没太弄懂贾诩的意思,怎么感觉贾诩的意思,是既要让自己忠诚于相国,但好像又不让自己忠诚于相国,好坏两边都让他说了,着实惹人气闷。

    “文和你说明白一点,某家是何等样人你也清楚,我根本没有那么多弯绕心思,你不把话挑明,某家根本就不知晓你要说的个啥子?”

    贾诩慢悠悠地道:“那贾某今日便给中郎将提个醒……相国让中郎将本月再次搜牢运往长安,中郎将就当回书于相国,直言我军在南阳郡,为的就是替相国镇守南境,守卫长安,并搜牢供辎重于长安,此乃职责所在,无需催促,”

    “只是前番南阳郡大火,我军目下已无立锥之地,更兼粮秣贫瘠,无法养兵,地方望族或明或暗与我等对抗,极是牵扯精力,再加上与刘琦一战,损兵折将,战马亦折却不少,眼下若是出兵去为相国搜牢,财货辎重缴获数量必将大为不足,非得有兵马补充,方可行事……而且刘琦在新野招兵买马,蠢蠢欲动,随时都有可能反克宛城,无兵无将,如何抵之?”

    牛辅下颚的胡须,因为贾诩的谏言而来回哆嗦着,显然是被他这番言语吓得不轻。

    “文和,你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让我跟相国谈条件不成?”

    贾诩摇了摇头:“不是谈条件,只是谈我军之所需也。”

    “那跟谈条件有甚不一样!文和,我等可从未与相国谈过条件啊?”

    贾诩淡淡道:“中郎将原先乃是相国麾下中军重镇,受相国指挥,乃属中枢大将,奉相国之命被往来驱驰征战,自然是不能与相国谈条件的,不过如今中郎将已不再是中枢之将了,而是外境藩屏,负责牧守一方,若是不与中枢谈条件,外藩之镇又当如何发展?外藩之势不发展,又如何能够保护中枢?这是相辅相成的,相国不会怪罪。”

    牛辅呆愣楞的望着贾诩,开始在脑海中消化贾诩之所言。

    外藩、外藩、外藩……

    良久之后,方听牛辅幽幽言道:“文和,你说某家目下的立场属于什么?”

    贾诩郑重地向着牛辅拱手道:“从这一刻起,中郎将便是一方牧守,或可称之为一路群雄,号令一方,自成一霸,与袁绍、袁术、刘表、孙坚、公孙瓒、刘焉、刘宠等人皆是一样,只不过是心向朝廷,心向长安的牧守。”

    “号令一方,自成一霸……”牛辅喃喃地念叨着,眼眸中开始有了亮光:“那我手下的兵,就都是我自己的兵,我麾下的战马,便都是属于我自己的战马?城池,都是我自己的城池?”

    贾诩慢慢地点头道:“正是如此。”

    牛辅恍然的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若是能得相国增兵,那今后这些兵马,也自当归我了?”

    贾诩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答非所问地道:“中郎将是相国爱婿,相国之兵自如中郎将之兵尔。”

    牛辅仰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几分快慰的表情。

    “好,那就依文和所言……某家问相国要兵!”

    ……

    长安。

    “牛辅要兵,要战马,用以巩固宛城,并行搜牢……呵呵!这小子长本事了,卿等以为如何?”坐在相府上首的董卓,缓缓放下手中的缣帛,看向下方诸将。

    李傕站出来道:“牛中郎将和张中郎将麾下的兵力不少,且皆为精猛之士,无需再增添兵将,相国只需下严令着其快速搜牢,休叫其他。”

    董卓看向李儒,道:“文优,你说呢?”

    李儒认真的思虑了半晌,道:“大都护已经夺下了宛城,占据了南阳郡半壁,成了我关中在武关以南的屏障,若大都护能够稳守宛城,则关中以南的诸侯牧守皆不足为虑,如此可保关中无忧,更何况我们目下需要大都护在南阳郡的搜牢用以支援郿邬和长安宫室的建设,相国切切不可因小失大。”

    董卓慢悠悠地点了点头道:“不错,既有南阳郡这块丰腴之肉供给,老夫可切不能吝啬,况且牛辅乃老夫女婿,焉能背我?增兵增马,统统于他!”

    正说话间,却见吕布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厅内。

    他快速迈步来到董卓身边,俯身在董卓身边低声耳语道:“义父,孩儿麾下的探子发现,司徒王允目下似与陈王刘宠,暗中有所勾连往来!还请义父查证。”

第三百五十一章 父子意见相左(二合一)

    董卓一脸肃然地看向吕布,认真地盯看他良久,方才转开头去。

    他瞧向下方众人,道:“今日廷议且至此,诸公且去,待有事时,老夫自会派人相传。”

    一众将领纷纷自去,被董卓留下的只有吕布和李儒。

    以李傕,郭汜,樊稠,李蒙,王方等为首的将官,见并州军的首领吕布被董卓单独留了下来,心中甚感不快,他们临出厅堂之前,一个个看向吕布的眼眸中皆毫不掩饰的夹带着恨意,使劲地瞪视着他,恨不能用目光将其撕碎。

    西凉人做事,就是这么露骨纯粹,爱恨分明丝毫不予掩饰,当然他们对人的恨明显比爱要多的多。

    待众人走后,董卓方问吕布道:“奉先说王允勾结刘宠,可是抓到了什么实证?”

    吕布拱手道:“并无实证,只是孩儿麾下的探子多有探听到王允自去年中原大战前,就几番派府中人前往雒阳,往来频繁,不知所为,如今雒阳已非我土,更兼朝廷乃是安置于长安,他派人去雒阳作甚?此举甚是可疑,还请父亲仔细斟酌。”

    董卓用手掌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道:“雒阳目下虽然是刘宠的地盘,但也不可就说是王允借机勾连了刘宠,如此未免有些太过武断了。”

    李儒在一旁道:“不过既然都亭侯已经向相国上谏此言,想来终归还是有些可疑之处的,不妨派人细细查查再做定论,毕竟王允出身于太原王氏,乃属并州名门,就立场而言,他与相国势不两立乃如水火……若说他丝毫没有谋害相国之心……呵呵,属下却是不信。”

    董卓仰起头,望着房梁,慢悠悠地道:“王允之事不可不防,但也无需过于谨慎,奉先先派人仔细盯住,务必要抓住真凭实据,不可妄加揣度,咱们暂时不要动他。”

    “唯!”

    吕布虽然应了董卓的吩咐,但心中多少也有些不解,以董卓的性情,若是觉得哪些人有威胁,或是对自己是一个潜在性的威胁,依他的秉性,根本就不会去管什么证据,一朝剿灭屠杀,才是他的一贯作风,为何如今却又转了性了?

    看着吕布一脸的疑惑,董卓直接出言为他解惑道:“老夫如此行事,非为王允,实为那储君陈王尔。”

    吕布细细品思之下,似有明悟。

    王允虽然出身太原名门与董卓对立,但毕竟人还在京城,任凭他家族实力再强,但在身为关西虎狼的西凉人面前,世家大族那一套规矩统统无效,董卓的规矩是大家一言不合就是杀,任凭你有再深厚的政治资本,在我的地盘统大家比的就是谁能打能杀,其余的政治能量都是虚谈。

    你要么弄死我,你不弄死我,我就弄死你!

    所以董卓想杀王允,基本上就是看心情。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太原王氏倾其家族所有资助袁绍,王邑,张杨等人与董卓作对,但不杀王允,他们便不会这样做了么?

    既然已然是最坏的结果了,那杀不杀他,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当下,对于董卓最有威胁的是陈王。

    陈王有数万强兵!而且据说他还有很多强弩!

    在这个年代,强弩就是如同抗战时期机关枪一样的存在,非常的珍贵而且制作不易,想要在这个时代搜集这么多的强弩,非得是有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强弩,对于西凉铁骑和并州狼骑来说,就是最大的克星。

    所以董卓不动王允,只是暗中观察,根本的目地就是在这里。

    他要除掉陈王。

    ……

    新野,郡署。

    刘琦率兵返回新野之后,连着两日便是天天和蔡觅欢愉,毕竟现在蔡觅已经开始吃了张机调理身体的药,虽然张机说最少也需要调理半年方能见效,但有些事还是在于尝试,万一这段时间不一定哪次中了,那对于刘琦和蔡觅而言,岂不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蔡觅在刘琦的身上,一番女王式的起落后,最终瘫软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快慰而又幸福的喘息着……

    刘琦轻轻伸手抱住她的腰部,深吸口气道:“张神医的药,确实颇有效果,这才吃了多长时间,我感觉我比之原先厉害了许多……阿姐你可有所感觉么?”

    蔡觅将头探过去,在他的唇上用力地亲了一下,笑道:“光是在这些事上厉害了,真正要解决的事却还是没解决。”

    刘琦微笑道:“该解决的时候自然是会解决的,阿姐又何必着急于一时呢?”

    二人温存了一会后,蔡觅方才穿衣起身,刘琦则是斜靠在软塌上,看着蔡觅光洁白净的背脊,嘴角一直挂着笑意。

    少时,却听他突然说道:“我过几日,想回襄阳一趟,与德珪谈些事情。”

    蔡觅刚刚将一件深衣披于身上,听到这话后,动作不由停顿了下来。

    她颇有些犹豫地转头看向刘琦,美眸仔细地打量了他良久,方道:“前番德珪从南阳郡返回襄阳时,我与他见了一面才来的新野,他那话里话外之间,尽是对你的推崇之意……你们俩的关系,何时变的这般好了?”

    刘琦长长地抻了个懒腰,笑道:“我是他姐丈,他是我小舅子,我俩之间的关系好,不是很正常的么?”

    蔡觅转过身坐在床榻边,趴在刘琦的腿上,媚笑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二人何时关系变的这般好?到底是因为什么?”

    刘琦随意的耸了耸肩膀,道:“其实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因为我前番曾答应了德珪,让你蔡家的势力入驻往南阳郡来。”

    蔡觅听了刘琦的话,美眸一下子瞪的浑圆。

    她万万没有想到,刘琦居然答应让蔡家入驻南阳郡。

    其实蔡觅并不愚蠢,相反的还很是精明,他知道刘氏父子自打进入南郡之后,和当地大族之间一直都是一个彼此制衡的状态,表面上君臣相辅,同保荆州,但实则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在彼此相互利用。

    既然是互相利用,那谁的势力过度发展,与对方而言便都不算是一件好事。

    至少以刘琦的角度而言,他应该是不会希望蔡家的力量过于强大,这一点蔡觅心知肚明。

    蔡觅疑惑地看着刘琦,妩媚的眼眸中尽是疑虑之色。

    “少郎君该不是在试探姐姐吧?”

    刘琦伸手揉了揉她的脸颊,笑道:“你是我的妻子,我试探你作甚?这事我早就与德珪商议好了,引你蔡氏入南阳郡站立根脚,协助我统管南阳郡士族,这本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难道我有自家人不用,非要去用外家人不成?那我岂不是不分里外拐了?”

    蔡觅闻言大喜过望,她展开玉臂搂住刘琦的脖颈,又一次使劲地亲了亲刘琦的嘴唇,笑道:“少郎君肯助我娘家,阿姐这心里着实是欢喜的紧呢!今后我一定让德珪好生辅佐少郎君,不让他一切皆于少郎君为尊,勿做那些让人看不过眼的僭越之事。”

    刘琦哈哈大笑,道:“行!你给德珪写信也好,有些事有你这个阿姐出头教育他,总比我这个姐丈直接说他去强,毕竟他岁数也比我大,老让我去挑他的毛病,也不是那么回事,阿姐觉得可是这个道理?”

    蔡觅将头放在刘琦的怀中,道:“这自然是的……那少郎君此番回襄阳,可需姐姐相陪么?”

    刘琦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发鬓,道:“不劳阿姐,襄阳距离新野不远,况且我此番回去也不过是有些事要处理,几日便回,你在新野好好等我就是。”

    “嗯,好。”

    ……

    次日,刘琦收拾了一下,便带领着典韦以及许郸,许沂等一众荆武卒,轻装简行直奔襄阳而走。

    此时已经是初平三年深春,即将入夏,襄阳雄关比起初平元年中,刘琦来荆州时雄伟了太多,被刘表修葺的固若金汤。

    刘表还在襄阳周边开垦土地,北方南迁的富户和士人有很多不愿去荆南的则是安居于此,襄阳无论是人口还是规模,都是比原先扩大了两倍不止。

    在进襄阳城之前,刘琦四处观瞧,一边看一边暗暗称奇,心中对刘表兴建城池的功力愈加敬佩。

    兴学这一方面刘表可谓众诸侯之魁首,但修王八壳子的能耐,刘表在诸侯中也可算是名列前茅了。

    ……

    抵达了自家府邸之后,刘氏父子再次相见。

    其实中原大战自年初就已经结束了,但这期间刘琦却一直在南阳郡未曾归家,便是年关时节,他们父子二人也没有见上一面……凭心而论,刘琦多少觉得有些愧对父亲。

    “孩儿见过父亲,愿父亲身体康健,福岁延年。”

    刘表抬头望了望刘琦,然后挥挥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

    “吾儿出息了呀,如今也是带甲数万的一方牧守,为父管不住你了……这过年也不回家看看,空让老夫盼着呀。”刘表似感慨,似玩笑地道。

    刘琦无奈地咧嘴一笑,道:“父亲这话说的,孩儿哪里会是那样的不孝人,这不是去年年底各方势力均起,大战频频,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么,再说了,孩儿带甲数万算什么?父亲可是带甲十余万的镇南将军,如今也算是威震天下!便是董卓老贼见了父亲,也要顾忌三分,孩儿如何能与父亲比。”

    刘表哈哈大笑,摇头道:“莫谦虚,也莫自藏,我是你爹,又不会吃了你!你发展壮大了,为父高兴还来不及,又如何会忌惮于你?多心了不是。”

    “我跟父亲,永远不会多心,孩儿打下来的东西,哪一件又不是父亲的?”刘琦笑嘻嘻地道。

    “嗯,这倒是实话,不过反过来说,为父的东西,哪一件又不是你的?”刘表捋着须子笑呵呵地回道。

    刘琦心中暗道这事可说不准成。

    “多谢父亲一片苦心,孩儿定不辜负父亲一片厚意。”

    刘表突然又问道:“对了,仲璜和叔攸,在汝军前历练的如何?”

    刘表口中所指,便是刘琮和刘修两个孩子。

    刘琦淡淡一笑,道:“两个弟弟在军前都还好,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会护持两位弟弟周全,不让他们受到丝毫损伤。”

    刘表沉默了良久之后,方道:“其实老夫此番让他们去往军前,并不是想让他们二人在你那当摆设的,实是有心让他二人也历练一番,日后能成你左膀右臂,毕竟这天底下最能信得过的人,还得是兄弟。”

    刘琦微微一笑,心中暗道:但最坑的人,有时候也是兄弟呀。

    刘琦对刘表道:“父亲放心,孩儿一定好好的打磨两个弟弟,让他们成才,日后成为父亲的左膀右臂。”

    刘表摇头叹道:“非是老夫的左膀右臂,是你的。”

    “是,让仲璜和叔攸成为孩儿的左膀右臂。”

    刘表这才满意地笑了。

    刘琦犹豫了一下,道:“父亲,孩儿这次来,还是想跟您说一下关于两个妹妹的亲事……”

    “亲事?”刘表的脸一下子落了下来:“是雅儿让你来跟我说的吧?她不想嫁给那个王粲?”

    刘琦见刘表一脸的不高兴,遂安慰道:“父亲,雅儿从小也是让您和我给宠大的,况且她和灵儿,也都是咱山阳刘氏的种,纵为女子,如今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据说那王粲别的倒好,只是那副尊荣多少有些差强人意,既然雅儿不喜欢,父亲又何必逼迫于她呢?以咱们刘氏目下的家底,也犯不上非得去攀那王家的高枝,他家如今也不过是仰咱家的鼻息而已……”

    “混账!休得胡言!”刘表突然发怒,竟然是把刘琦给弄楞了。

    好端端的,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怎么说发火就发火,这老爷子怎么现在脾气这么火爆。

    “父亲这是为何?孩儿说错什么了?”刘琦不解地道。

    刘表怒道:“山阳王家与咱们同是高平县人,两家世代交好,王粲祖父叔茂公乃为父恩师,若无叔茂公提携,便不会有老夫的今日!况且王家在儒林世代尊享盛名,与他们家联姻对我山阳刘氏日后的发展实大有裨益!”

    刘琦笑道:“父亲说的是,是孩儿忘记了叔茂公乃父亲恩师,适才之言是孩儿欠考虑了,不过以孩儿度之,眼下咱们刘氏与昔年已不相同,咱们刘氏麾下目前不缺士人,若要联姻,况且咱们山阳刘氏目下已非普通的儒林士家,而是雄踞边南的一方牧守,就算是要联姻,也当与有兵有将的地方牧守联姻,如此方符合眼下的形势,更通合纵之道,与儒林中人联姻,似乎对咱家没甚好处吧?”

    “你说什么?”刘表的脸色骤然变了:“吾儿,你此言乃是忘本,你可知晓?”

第三百五十二章 我是工具儿(二合一)

    刘表言刘琦忘本,这一点刘琦并不服气。

    首先在刘琦的概念里,不论是士族群体还是山阳高平的王家,都没有生他养他教育他抚养他,他做什么跟这些人有甚想干?

    刘琦从来都没有将自己规划到清流党人那一帮人中去,他也没有必须要将自己归到所谓的士林门阀中。

    他很清楚他自己现在的立场和未来的立场。

    不论是汉朝的天下,还是后来大魏的天下,最终都是沦陷在了带领这些士族党人的士林门阀手中,刘琦现在的身份是上位者,且随着他今后的势力愈大——门阀、士族、清流这些人对他的禁锢便越多。

    若是再把自己跟他们划成一路,那这日子今后就真心没法过了。

    眼下与他们联姻倒也不是不行,但完全没必要把本宗的子女也下嫁给他们……荆州的广阔土地外有那么多郡守牧守,为什么不通过联姻的途径为自己家找一个合适的联盟?这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刘琦真心相对刘表说一句:爹你是真二!

    刘表这人是有雄才,但他自幼受清流士族那一套的洗礼已经好几十年了,被荼毒的太深。

    再加上他八俊八及名士的头衔,这些光环将他的人生囚禁在了那个小圈圈中,致使他不能也不敢向这个圈外迈出一步。

    这一步看似虽小,但实则意义重大,可以说事关他的生死存亡。

    思想的固守是刘表与袁绍和曹操那些人最大的区别!也是他最终失败的根本原因。

    在历史上,曹操这一步就迈出去了,你看人家最后干出了什么事业?

    虽然残暴,但也是事业。

    “父亲,孩儿只是觉得眼下将妹妹嫁给王家人,不符合咱刘氏的时势需求,况且妹妹也根本不喜爱那个王粲,何必强人所难呢?难道这就是忘本了?再说了,若是真想跟王粲联姻,族中女子有的是,干嘛非得让我妹上?”

    刘表的脸色不善,气道:“不是你妹的婚事这么简单,老夫隐隐能够在你的话中听出来,你眼下已有了不屑士人之心!需知你亦属清流之后,亦是孝廉出身!亦从小学经!你自己就是一个士人!”

    刘琦站起身,冲着刘表作揖道:“孩儿自然记得自己是什么,但孩儿也知道,孩儿目下也是宗亲联盟中的一人,更是一方牧守!孩儿只是希望能够在乱世中,保全我山阳刘家,让我荆州得以长存于世,让父亲能够在这天下牧守中,立于不败之境,仅此而已,别无其他,父亲难道不懂孩儿之心么?”

    望着刘琦郑重其事的神色,刘表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些。

    “希望你行如己言。”

    “人在做,天在看,孩儿自认问心无愧。”

    “如此最好……吾儿,切记不可忘本啊……为父不想看你成为董卓那样的人。”

    这个比喻未免有些让刘琦惊诧。

    董卓?

    不应该啊?我其实是想做曹操那样的人来着。

    “父亲如何将孩儿与西凉虎狼相比?孩儿出身清流之家,身为名士之后,自会牢记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父亲这般比喻,未免让孩儿心伤。”刘琦露出了苦涩的表情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罢了,老夫其实就是给你提个醒,没别的意思,且再说说雅儿的婚事吧,你既不想让雅儿嫁入王家,那依你看,雅儿当嫁于何人为妇才对我刘氏有益?”

    “徐州刺史陶谦,前番虽与我等为敌,但如今已然友好,且陶谦常供于朝,颇显忠良之气,闻其与朱车骑关系相善,性格亦刚直,孩儿料定其早晚必为州牧……徐州之地临于淮南与江东,是日后能够配合我们钳制孙坚和袁术的重要盟友,故孩儿有意请父亲请父亲与陶氏联姻。”

    “与陶氏联姻?谁?”

    “陶商,现为我南阳六百石郡丞。”

    刘表皱眉道:“他那个郡丞算什么郡丞!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那陶商不过是一个阶下之囚,人质而已,如何配得上老夫的女儿?”

    刘琦摇了摇头,道:“孩儿觉得,徐州陶谦前番派长子前来为人质,不过是因时势而已,谁言徐州的时势就会一直不好?陶谦若能为州牧,则便可名正言顺的统领徐州诸郡国,徐图发展壮大,而陶商身为嫡子,便是徐州的少郎君,日后说不定也是陶谦基业的继承人,和这样的人联姻,有何不可?而且陶家亦属丹阳郡高门。”

    刘表脸上的肌肉略有些颤抖,被刘琦辩驳的哑口无言。

    确实,相比与王粲,陶商方方面面都可超越于他,除了诗词文采,王粲与陶商真的是没有一点可比性。

    刘表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但这不服气并没有什么具体的理由,只是单纯的“我觉得我做的就是正确的”……但这正确并没有什么可依据的理由,纯粹就是个人喜恶。

    刘表抿着嘴,沉思了偏刻之后,道:“此事容老夫三思后再议……再说了,这事不过是汝一人之思而已,雅儿愿不愿意还是个未知之数。”

    刘琦笑道:“雅妹愿意不愿意,父亲召她一问便知。”

    刘表看了刘琦那副自信的表情,心中泛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这小子如此托大……该不是雅儿与那陶商已经?

    应该不会的,老夫的女儿,想来还不至于这般没有眼光吧?

    那两个女儿眼下才至新野多久呀?就能干出这事!不信!老夫万万不信!

    我的女儿我清楚!

    刘表开始下意识的进行自我催眠了。

    强压住了心中的不安后,刘表的脸上依旧是那副自信之色:“老夫的女儿,老夫最是清楚,你年纪轻轻懂个什么?罢了……咱们今日且不谈此事了。”

    不谈就不谈。

    刘琦所谓的道:“那父亲想与孩儿谈些什么?”

    刘表眯起眼睛,道:“我这有两份从汉中送来的书信,想要与你一观。”

    刘琦一听事关汉中,知道刘表说的是正事,随即正襟危坐,认真的聆听刘表所言。

    刘表站起身,转身进了他书房的内室,少时取了两份縑帛出来,放在了刘琦的面前。

    “这是……”

    刘表缕着胡须道:“这是从汉中来的两份书信,汝且猜猜,这是谁人给老夫写的?”

    刘琦一听是从汉中来的书信,脑海中的第一想法就是……

    “是贾龙写来的?”

    刘表笑呵呵地道:“你这小子,就认识一个贾龙,汉中郡偌大之地,全境几与一州无二,难道就没有别人能写了吗?”

    刘琦一挑眉毛,奇道:“汉中能写信的人倒是不少,但与我们有联系,也不过只有贾龙一人而已啊。”

    刘表道:“难道,你忘了你那位宗内的阿翁了?”

    “陈王?”

    “嗯。”刘表点了点头,将第一封书信塞给了刘琦,道:“陈王自去年起便一直在汉中相助贾龙对抗蜀中兵将,也正是因为有了他的相助,贾龙才得以在房陵县站稳脚跟,并继续向汉中进兵,去年冬至前,汉中除了本地的郡守苏固之外,尚有从广汉郡那边赶来的蜀中二教,一为天师教的张鲁,二为五斗米教的张修,这两教在蜀中一直以来都是布道多年,手下信徒数量甚巨,”

    “他们到了汉中,几方势力多番大战,最终汉中郡守苏固先是战败身亡,南郑为二教所共取,而入冬之后,几方势力便也没有再行征伐了,一直拖到今年开春,才偶有几场战事,贾龙凭借着陈王麾下的精悍兵卒,力压蜀中二教,逢战必胜,二教之人只能躲藏于南郡而不敢露头……”

    刘琦听到这,不由感慨道:“不想陈王麾下的兵力居然这般之强。”

    刘表叹息道:“陈王麾下的步兵和马军皆属弱旅,不成气候,唯独他的弩兵可谓是独步天下,他自中平黄巾贼寇祸乱天下的那年间为了守备陈国,便一直是倾其所有在置办强弩,如今数年已过,其强弩储备之量几为天下之最,少有人能与之比肩,他也是凭借着这支强悍的弩兵,才能在汉中协助贾龙力压蜀中二教。”

    刘琦疑惑道:“久闻陈王麾下的弩器极多……只是我不懂,旁人扩建军伍,皆以马军为主,各方势力若要扩军第一件事必为买马,可陈王为何偏偏不买战马,偏要收集弩器?”

    刘表叹息道:“其实也没什么难猜,只因陈王本人喜射,有一手百步穿杨之绝技,再加上陈国临近豫、兖等诸多中州大郡,黄河流域的工坊皆传承数百载,能够巧匠极多,与其去北地购置战马,反不如将财货投入在中土的强弩上,反而更见成效。”

    刘琦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然后从桌案上拿起那封陈王写给刘表的信。

    读完之后,刘琦皱起了眉头:“陈王要返回东都雒阳……因为与京中要人有大事需筹谋?”

    “是啊,陈王一走,怕是贾龙在汉中就独臂难支了,不过陈王毕竟不是我们的附庸,而且就地位而言,还在老夫之上,咱们做事也只能是求他,怕是指使不动他。”

    “与京中人有大事筹谋?这个节骨眼上,他能有什么要事?”

    刘表呵呵一笑,道:“陈王如今已是储君,当今天下,能对他称得上是大师的,怕是只有一件了。”

    父子俩对视良久,半晌方才一同幽幽开口道:“诛董卓。”

    说罢,却见刘表长叹口气,无奈道:“果然,你与为父想法一致。”

    刘琦搓了搓手掌,心中也泛起了嘀咕。

    按道理来说,今年已经是初平三年,而且眼看着就要入夏。

    按照历史的进程,董卓就是在这一年的五月左右被王允和吕布弄死的……就历史上而言,快了。

    但目下,长安那边却连这方面的一点动静都没有,有关司徒王允的连环计一直都没有任何消息,所谓的美人计也没有任何启动的迹象,难不成这就是蝴蝶效应所导致的?

    刘琦现在有些担心了。

    若是历史真的发生偏移,董卓不死,西凉军不散,这天下谁人能够与其相抗衡?

    或许袁绍的势力发展到鼎盛阶段可以,但想来还不是现在。

    不过令人想不到的是,刘宠那边居然县先行动了。

    刘琦低头看了看刘宠的那封信,再看向刘表道:“父亲,陈王没有说他要联合长安的谁人,用什么方法除掉董卓吗?”

    刘表笑呵呵地道:“老夫与陈王,连见都没有见过,自打联盟伊始,靠的也不过是书信往来,这般机密的大事,他如何会与老夫说?吾儿想的未免太过天真了。”

    刘琦暗道我不是天真,我只是想替这位大王好好把把关,

    杀董卓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一个不好就很容易反受其制,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反倒是让人家给弄了,反为不美。

    毕竟,陈王也算是己方一个强大的盟友,刘琦可不希望他出事。

    这个天下的汉室宗亲虽多,且刘姓王也不少,但真正能拿得出手的只有那么几个人。

    真是完一个,那就是彻底的少一个了。

    但就目前的情况,好像帮不上这位老人家什么忙了。

    刘琦将陈王的信放下,转头去看另外一封。

    “让孩儿猜猜,汉中那边给父亲另外写信的人,应该是天师道的人了?”刘琦开始一边试着去分析汉中的局势,一边猜测刘表另一封信的内容。

    “你反应倒是很快。”刘表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为什么猜测是天师道?”

    “汉中总共就那么几家势力,既不是贾龙,且陈王也已经来过了信,那剩下的只有天师道和五斗米道,五斗米道的教主张修乃一贼寇而已,没有什么大的政治素养与深谋远虑,他想的不过是凭借教主身份为祸一方而已,但天师教却已传三代,自第一代天师张道陵开始,至如今的系师张鲁,代代不乏能人,虽为道教,但教中体系已成,几与郡署管制无异,故而我料能够想到暗中与我方接洽者,应是天师教,况且……”

    说到这,刘琦不由笑了:“若是张修那等叛逆之贼与父亲书信,以父亲的性格自然也不会与此等人物同流,就更谈不上让我在这猜了。”

    刘表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道:“你这小子,年纪轻轻如何就这么多鬼心眼?老夫年轻的时候,可万不似你这般诡诈艰险。”

    “父亲这话说的不对,孩儿这是为了家族和父亲,多思多得,何来诡诈一说?”

    刘表哼了一哼,又将那份天师教的信递给了他,道:“是张鲁母亲卢夫人来的信,你且看看吧。”

    刘琦伸手接过,然后打开仔细

    “卢夫人真是个有远见的女人,竟然能看清形势,主动投诚于我们……不过他想让张鲁当汉中郡守这个事情,好像有些困难,毕竟眼下贾龙是想夺取汉中为根基的,张鲁若是坐镇汉中,贾龙怎么办?”

    刘表的眼睛微微一眯,道:“贾龙当时出兵,你我只是许诺让他陈兵于房陵、上庸等地,如今他得东顾西,还想全据汉中之境,这事老夫可不记得曾答应他……你自己招回来的附庸,你自己想办法!”

    刘琦有些委屈地道:“只是如今贾龙已经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远在南阳郡哪里指挥的动他啊?”

    刘表很是直接地道:“那汝就亲自去一趟汉中,把这件事给为父处理明白!”

    刘琦闻言不由苦笑道:“父亲,您这也未免太拿我当儿子使了,我这才刚刚在南阳郡立住脚,汉中那边的事,我如何兼顾地过来?”

    刘表淡淡道:“你本来就是我儿子,不当儿子使当什么?别在为父面前装可怜,南阳郡的事如今基本已成定势,你与牛辅和张济南北分立,你此番回襄阳,是想将蔡氏家族的力量引入南阳郡助你巩固南阳郡南境,短期内南阳郡不会有战事,你当老夫不知?”

    刘琦诧异道:“这事儿谁跟您说的?蔡德珪?”

    “当然了,老夫的手下,有什么事自然要向老夫禀报!”

    刘琦暗叹口气,好么……这嘴比棉裤腰还松,蔡瑁这混蛋玩意,真是欠拾掇,回头当真需好生点拨点拨。

    “父亲,去汉中的事情事关重大,且容孩儿细细思之,再列个章程,您看可好?”

    刘表点点头道:“这个倒是没错,南阳郡那边的事情,你要先处理妥当,然后再去次汉中……贾龙和天师教在汉中的势力一定要划分清楚,不然对我们日后入蜀很麻烦,你一定要稳妥筹谋,慎之又慎,儿啊,这事就交给你了!有何需求,只管与为父明言,为父定无不从。”

    刘琦低头认真的想了一下,突然道:“父亲,您上回派人在蜀郡撺掇造反的那个甘宁,现在人怎么样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给你们仨最后一夜考虑(二合一)

    甘宁当初是刘表派刘阖一手策反的,身为六百石的蜀郡富二代,年轻时还为祸一方,纵横乡里,如今成了官身却还要谋反,可以说甘宁属于实打实的那种祸胎。

    谁要是当了甘宁的爹,不是被气死……还是被气死的命。

    其实就感情来讲,甘宁这种仗着家族势力为非作歹的富二代,是刘琦前世时最讨厌的一种人。

    但讨厌,却不代表这样的人不能用,毕竟甘宁在东汉末年时期吴国的军营中极享盛名,便是坐镇荆楚,半据汉江性情高傲的关羽,听闻甘宁之名,亦多有逊让,足见甘宁当时在吴军中的声望之盛。

    刘表听刘琦问起甘宁,不以为意地道:“甘宁已经败势了。”

    “这么快就败了?”刘琦颇有些惊诧地道:“听闻那甘宁勇猛无匹,更兼颇具凝聚士卒之能,是个不可多得的青年将才,如何会这么快便让刘焉击败了?”

    刘表颇为不解地望向了刘琦,很显然有点没太理解他话中之意。

    什么将才不将才的,老夫负责策反于他都不知晓他是将才,你小子如何就知道了?

    “那甘宁有多少本领,为父并不知情,但他纵然是再有本事,想来也无法在蜀郡支撑,一则他并非士族出身,而只不过是普通的豪强,无法凝聚蜀郡本地人心,二则蜀郡之中,并非所有人都愿意随同他谋反,只不过是前番犍为郡的任岐攻打广汉郡过于激烈,吸引了刘焉的注意力,才让他在蜀郡有机可乘,如今任岐被青羌击退,刘焉收拢兵马转手对付甘宁,凭他的本事,能够坚持到现在才败,也就算不易了,难道还能指望他在蜀中掀起长久风浪么?”

    刘琦仔细一想,倒也是这么回事,不管甘宁的能力到底是真如历史上说的那么强,还是没有历史上那么强属于被夸大,但蜀中的形势都不会是他一个豪门出身的人就可以左右的,他或许可以改变局部的某一场战事,但绝对改变不了整体的局势。

    “如此说来,甘宁如今是在蜀郡混不下去了?”刘琦再问道。

    刘表随意道:“青羌兵从犍为郡直返蜀郡,联合当地家族,一举将甘宁击败,甘宁连同他的同盟沈弥,娄发等率众东向,入渝水进长江,意图从巴郡走水路出江关入我荆州之境,他前番已经派人送来了书信,请为父派兵支援。”

    刘琦闻言,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蜀中东向出川,巴郡乃是重中之重,那里是一座山城,也就是后世时的重庆,跨两江三面临山,可谓是出益州东向的主要通路,是为重中之重。

    以甘宁等人的叛军兵力,顺江而下出川,别的地方只怕拦他们不住,但巴郡之地……特别是再过来巴郡的永安,也就是江关,这个地方被严镛布置了精锐的兵力,只怕甘宁想要顺利的冲出来……是很难的。

    刘琦听了刘表的解释后,认真地点了点头,道:“那敢问父亲,打算派多少兵马去援助甘宁,接他出益州?”

    刘表面露异色,不解地看向刘琦道:“老夫为何要派兵去救援他?”

    刘琦奇道:“甘宁不是我们的盟友吗?”

    刘表道:“那甘宁不过是蜀中一豪强子,且据闻少年之时颇多作恶,放荡不羁,行事多僭越,这样的人老夫用他在蜀郡叛乱,给刘焉添些乱子便是了,何须大张旗鼓的弄到荆州来,如今甘家小子已是没了什么用处,便由得他自生自灭吧。”

    刘琦听了刘表的话,颇为感慨,果然在刘表心中,人的出身还是最为重要的。

    若是换成一个蜀郡的士族子弟,若是率兵出蜀向刘表求援,怕刘表便不会是目下这般的状态了。

    如果换成普通的豪强,刘琦倒也是不会掺和这当中的事情,他也会按照刘表所言,任凭对方自生自灭,能不能逃出益州来荆州,跟他毫无关系。

    毕竟刘家父子手头确实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但问题是,眼下冲出益州来荆州投奔他们的人,不是旁人,而是甘宁。

    就冲这个名字,刘琦也断然不会任凭他自生自灭。

    他还是需要想办法劝劝刘表。

    “父亲所言甚有道理,甘宁,沈弥等人不过是普通的蜀郡豪强,又非名士,救与不救,与我荆州并无多大裨益,可问题是前番主动派人策反他们的,是咱荆楚中人,如今对方事败遭难,前来荆州投奔,我们若是连人都不派一派接应,日后传了出去,多少也会有损父亲的声名,毕竟言而无信、过河拆桥之事传出去并不好听,父亲一世英名,又是有名的清流人物,孩儿觉得父亲还是不要沾上这个恶名为好。”

    刘表仔细地想了一下,发现还真就是这么个道理。

    若是自己先前与甘宁无瓜葛倒还好说,

    可先前毕竟是己方挑拨离间在先,派人策反了甘宁,如今被策反的人有难……不派人去意思一下,是有些容易让外人产生误会。

    “吾儿,那依你之见,咱们眼下该当如何?”

    刘琦认真道:“父亲既然想让我去汉中,那孩儿不妨再去汉中之前,先想办法迎甘宁一迎,若是能让他顺利出益州,对于我方而言,岂不也是一件好事?若是甘宁命中注定命丧于楚,那咱们也派兵去援助他了,只是他时运不济而已,于父亲的声望无损,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刘琦的建议倒是颇得刘表之心,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便依我儿所言便是,甘宁的事乃是汝从叔一手操办,回头如何与甘宁联系,汝自去问他便是。”

    “诺,孩儿一定替父亲将这件事办妥,不让父亲声名受累。”

    刘表又道:“另外,襄阳城中,有哪些人你想调用,直接调用便可,为父绝无不允。”

    “多谢父亲。”

    ……

    其实刘琦此番去汉中,还真就是有那么几个人需要带在身边。

    当初擒获的五名益州军的战将,其中有吴班和吴兰都被刘琦放回了蜀中,让他们在蜀中主持家中的局势,而剩余的三名真正的东州士的家主,却都被刘琦给扣押在了襄阳。

    吴懿、雷遇、吴堀三人。

    虽然刘氏父子给他们三人的待遇都不错,但三人毕竟都是一族的族长,不说有远见卓识,但至少都不是平庸之辈,刘氏父子将他们三个人留下的目地,他们还是很清楚的。

    这是逼迫他们在刘焉和刘表之间做一个选择呢。

    而随着刘琦准备前往汉中,这个做出选择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

    与刘表见面的当天晚上,刘琦就在自己襄阳的府邸,召见了吴堀,雷遇,吴懿三人。

    三个人最近在荆州的日子过得都很是安逸,每日好吃好喝,好饭好菜,又没有操心事,烦心事,过的可谓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比起刘琦刚刚离开襄阳的时候,这三位大爷眼下都胖了不少。

    望着三人都已经来回鼓起来的脸庞,刘琦的语气中不由有了几分感慨。

    “在这兵荒马乱,人命如草芥的世道,居然还有人能够吃胖,着实是不容易啊,现在的北方地界,路边时常有饿死或是冻死的人,尸骨都不曾有人掩埋,只能为野狗啃食或是慢慢腐烂,相比于他们,三位的日子当真是滋润的紧呢。”

    这番话说的,着实是让三人心中无可奈何。

    其实这滋润的日子,并不是他们想过的啊。

    三位家公的年纪都不大,且起步都比一般人要高,他们哪个也不想贪图安逸的日子,都渴望能够干出一番事业来。

    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话却不能这么说。

    吴懿拱手道:“我等能有今日,全赖刘荆州与府君父子庇佑,我三人时常感慨府君恩德,并思之以报,只可惜并无机会。”

    “倒也不是没有,眼下就是一个天赐良机。”刘琦微笑着起身,问三人道:“三位将军的家眷族人皆在益州,独身一人在荆州,怕也是常怀思念之情……三位,颇思蜀否?”

    还不等雷遇和吴堀回话,便见吴懿急忙道:“此间乐,不思蜀也。”

    “不思?”

    “不思!”

    “当真不思?”

    “当真不思!”

    刘琦长叹口气,道:“既如此,那就罢了,我此番奉命入蜀办事,本想以三位为向导共同去益州的,也算是全了三位的思乡之情……但既然你们皆不思蜀,罢了!那三位便继续在襄阳过你们的好日子吧。”

    这话一说出来,雷遇直接急了。

    他狠狠地剜了吴懿一眼,然后慌张道:“回府君,我等家眷族人,不论老少,具在蜀地,我三人身为族长,却久在襄阳而不能得回益州,族中之人在蜀中受何样待遇,我等皆无所闻,每日过的是心急如焚,焉能不思蜀也!”

    吴堀亦是忙道:“肯定府君大发善心,带我等一同去吧!”

    刘琦转头看向吴懿。

    吴懿急忙改口:“适才乃是恐府君见疑,故虚言之,还请府君莫要与某一般见识。”

    刘琦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既然公等皆应诺为我之向导,好,那回头我便禀明严君,请他亲自拜三位为我军中的别部司马,统一归于刘某人麾下听侯调用,待入蜀之时,三位便可顺理成章的随军而行了。”

    三人一听刘琦要让他们三个人当荆州军中的别部司马,同时吓得脸色煞白。

    让刘表委任他们三个军职?

    当个无声无息的向导,倒也是无伤大雅,可若是他们三个被刘表委任了军职,那回头传到益州那面,被刘焉知道了,岂非坐实了他们三个叛变的证据?

    想到这,便见三人额头上的汗珠如水般的流下。

    那益州之中,可是还有他们的家眷和族人在呢!

    吴懿急忙道:“我等愿意为府君做去往益州的向导,但这军职……就大可不必委任了吧?”

    雷遇亦道:“不错,我等自打来到荆州,从未建过尺寸之功,骤然得了这般高阶军职,怕是难以服众!似此大为不妥,还请府君收回成命。”

    刘琦微笑道:“此乃是我父子一片厚意,三位就不要过于推辞了。”

    三人彼此互相看看,还是一起拱手推辞道:“府君,我等寸功未立,着实是担待不起啊。”

    眼见三人一个劲的推辞,刘琦脸上的笑容不由消失了。

    他突然开口,冷道:“三位不肯接受我父子的委任,怕是另存了心思……还想为刘君郎尽忠不成?”

    吴懿忙道:“不敢,不敢!我等万万不敢啊!”

    刘琦从桌案上拿起了一卷简牍,慢慢展开,看着上面的内容,不再瞧他们三个。

    “三位,做人需得一心一意,心猿意马,朝秦暮楚之人,最终都难免会有好下场的,还请你们仔细思量。”

    雷遇急了:“府君,我等并无此意啊。”

    刘琦头也不抬地道:“你们是什么意思我不管,但我眼下只给你们一夜的时间考虑,若是愿意,明日便来我府中领军令,若是不愿意也没关系,明日你们也不用来,再往后也不用来了,吃喝用度我一概也不会少你们,你们今后就在襄阳城了却残生吧。”

    一直未曾开口的吴堀忙道:“府君,我等家眷族人皆在益州,若是让刘君郎知晓我等在公麾下供职,只怕我家眷族人尽为刘君郎所害……”

    “你们的家眷族人,我自有办法保他们周全,但前提是你们得答应我的条件。”

    “敢问府君,打算用何方法……”

    “你们得先答应了我才行。”刘琦的眼皮抬头不抬一下。

    然后,便见他一挥手,冲着厅外喊道:“来人啊,送客!”

    话音落时,便见当班的许郸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他冲着三人一摆手,道:“三位,请吧!”

    上一次这些益州降将在见到典韦的时候,就已经惊其为天人了,如今见了许郸,亦是惊骇莫名。

    许郸的身材高大,几乎不再典韦之下,观其外貌,亦是勇力之士。

    刘府君麾下如何竟这般多的勇武之士?

    面对许郸,本来就是没什么精气神的三个人,一下子就更没了气势,他们只能无可奈何的随他走了出去。

    许郸将三人送出府后,三个人如同被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巴巴的站在府邸门前,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少时,却见吴堀问二人道:“二位,咱们答应还是不答应?”

    吴懿凄惨一笑,叹道:“事到如今,咱们还有能够选择的余地么?”

第三百五十四章 襄阳琐事(二合一)

    吴懿等三人此刻心中着实是非常痛苦。

    进退两难,用来描述他们此刻的心情,实在是再为合适不过。

    他们想回益州去见家人,但偏偏刘琦却非要他们在自己的军中任职,可一旦他们接受了荆州的任命,那他们在益州的族人又会受到刘焉何种的对待?

    他们实在是不好拿捏。

    雷遇重重的一拳打在刘琦府外的一根拴马桩上,将那拴马桩打出了裂痕,但同时他拳头上也开始向下流出了鲜血。

    “前有狼后有虎,简直是要逼死个人。”雷遇恼羞成怒地气道。

    吴堀颇有些犹豫地道:“此事当真令人无奈,事到如今,咱们却该如何是好?”

    吴懿抿着嘴,犹豫了好一会后,突然间直起了腰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少时,便听他肯定地道:“我决定了,答应刘府君的要求便是!”

    “什么?”

    吴堀和雷遇一听吴懿这么说话,心中顿时开始慌张了。

    “子远,你这是何意?难不成你想弃蜀中的家眷于不顾?”

    吴懿摇了摇头,认真地道:“正是因为蜀中族人,还有咱们的未来,所以我才要答应刘府君的要求。”

    吴堀奇道:“这是为何?”

    吴懿来回看着他们两人,道:“其实你们心中自己清楚,只不过自己不愿承认,其实自打咱们三人被抓到荆州,而吾弟吴班等人被放回了益州后,咱们三族在刘焉心中便已经与叛贼无异了!之所以刘焉到现在还未对我们的族人动手,也不外乎是益州现在内忧外患,他不想再起波澜惹怒东州士人,与我们此刻受不受刘府君军职根本无甚关系!”

    雷遇的脸色忽红忽白,异常难看。

    他心中虽然在隐隐中已经有了这个想法,但却总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人就是这样一种生物,当现实脱离了他们掌控的时候,他们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否认,因为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感觉不是痛苦,而是未知。

    他们不想在内心承认自己对这个世界毫无掌控之力,哪怕是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

    “二位,刘焉一把年纪,且病入膏肓,已是朝不保夕,而益州近些年来屡遭外寇入边,且内有叛乱屡次镇压不止,更兼并刘焉二子分别在刘琦和董卓手中,益州倍受钳制,依公等看,刘焉最终能够保住益州的机会到底有多大?唉,大家心中尽知!”

    雷遇和吴堀彼此互相看看,皆是长叹口气。

    他们自然是知晓刘焉眼下的处境其实并不是很好,就算是他如今在益州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强势,但这种优势,又能够坚持多久呢?

    少时,却见雷遇满面郁闷地道:“就算如此,你也当真敢赌?万一刘焉玉石俱焚,不顾后果的杀了咱们族中之人,又该如何?”

    吴懿咬了咬牙,道:“适才刘府君不是说了么,他有办法替我们保全麾下族人!”

    吴堀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

    “你当真信他?”

    吴懿认真地点了点头:“信!”

    吴堀大为不解:“刘伯瑜乃是设计谋算我等之人,如今更是胁迫我等做出抉择,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你却敢信他?是为何故?”

    吴懿长叹口气,道:“正因为我一直以来不信他,所以才落到今日这般境地……如今若再不信,今后的日子却不知还要多少艰难,难道我们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吗?”

    吴堀和雷遇听了这话,脸色苍白,皆是低头不语。

    看起来,事到如今,只有一条出路了。

    ……

    次日,吴懿等三人登门拜访刘琦,各个表示愿意效忠。

    刘琦听了三人的请命,且愿意接受自己的委任,心下很是快慰。

    “三位能做出这样的抉择,想必心中也一定是受了不少折磨吧?你们是不是都恨死刘某了?”

    三人心中一同道:是。

    而表面上……

    吴懿急忙道:“我等怎敢怨恨府君,万万不会,若无府君,又焉能有我等之今日?”

    刘琦笑道:“如何不会?我逼迫你们在我和刘焉之中做出最后的选择,这就是逼迫,你们恨我也是应该,不过你们尽管放心,我绝不会让你们三人凭白受此委屈的,这份恨意,早晚我会让它烟消云散。”

    说罢,便见刘琦从桌案上抽出一卷縑帛,对他们三人道:“这是你们三人在荆武军中就别部司马的任命,从今日起,你们三人便同归典韦调遣。”

    “诺!”三人一同应命。

    “另外,此番出征,我会将董卓送来的人质刘范安置在你们三位的军营中,让他一同随军出征,这个中的深意,三位可明白吗?”

    雷遇和吴堀还有些没琢磨过味来,暗道好端端的,把刘范那厮放在我们的军营干什么?

    还未等二人出口质疑,却见吴懿突然开口道:“末吏等人,深感府君恩德!多谢府君保全!”

    刘琦见状笑了。

    果然,这三个人中,还是吴懿最为有眼力见,颇通机变之道。

    却也难怪,他若是连这点能耐都没有,历史上怕是也当不成刘备的大舅哥了。

    雷遇和吴堀二人虽然不太明白刘琦的意思,但吴懿一直都是他们三个人中最通时势的,也是最精明的人,跟着他做,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二人随即一同向刘琦作揖:“多谢府君保全。”

    虽然他们根本不知道刘琦保全他们的是什么。

    刘琦又嘱咐了他们三人几句,便让他们下去,先随许郸去典韦那里报道,准备随军的事宜。

    三人拜别刘琦,出了厅堂去寻典韦,路上吴堀和雷遇一同向吴懿请教。

    “子远,你适才言感谢刘府君,是为何意?咱们有什么值得感谢他的?”

    吴懿心下不由叹息。

    这点事都琢磨不明白,一个个都怎么当的家公?还能统领一族呢……都是废物!

    “二位,刘范乃何许人也?”

    雷遇下意识地言道:“自然是刘焉嫡长子也……”

    “这便是了,自打刘范入了荆楚之后,刘君郎便一病不起,反反复复的来回折腾了一年,以蜀中之势力,若想要击败贾龙、任岐、甘宁这些叛军,只要刘君郎肯下了狠心,也非这一年不可完成之事,但他一直不敢动作过甚大动刀兵,为的什么?就是因为投鼠忌器,恐其嫡长子在荆楚受伤,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刘焉是不会放弃刘范的,公等可明白?”

    吴堀似乎反应过来了:“刘府君特意将刘范安置于我们的营寨……是故意做给刘焉看的?”

    吴懿点点头,道:“不错,此举看似随意,实则极具深意,刘府君这是在告知刘焉,若是他敢动我们的族人……刘范在我等三人之手,回头我们三人会对刘范做出什么,怕是就不好说了。”

    雷遇恍然的一拍手,道:“原来如此,不想刘范这一个人质,居然会让荆楚处于如此主动的地位,刘君郎一口恶气在胸,偏偏又撒不出去!”

    吴懿冷笑道:“所以说,当初向董卓谏言将刘范送往荆州之人,实乃是天下第一歹毒心肠之人,此等毒辣之计,我至今都想不明白是谁人之所谋也。”

    “只是……”吴堀颇有些犹豫地道:“只是那刘君郎万一当真放弃了刘范,我等族人岂不尽遭屠戮?毕竟此人心狠,放弃嫡长子的事,别人干不出,他却未必干不出来!”

    吴懿摇了摇头,道:“刘焉老了,已不复当年之狠辣,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是万般难以下定这等决心的……纵然是能下定决心放弃嫡子,却也需要看看放弃的值不值得。”

    说到这,却见吴懿来回看着二人,道:“二位以为,杀了我们三族的人,能够为刘焉换来什么?是换来荆州退军,还是换来刘范归蜀,亦或是换来贾龙和任岐的覆灭?”

    “这个……”二人闻言都犹豫了。

    吴懿继续道:“相反的,杀了我等家眷,所能够换来的,也不过是蜀中东州士对他的离心和唾弃,诚可谓是得不偿失……二位觉得,对于这般剜心的买卖,刘焉当会作何选择?”

    吴堀和雷遇这才恍然大悟。

    这位刘府君……确实是说到做到,用他的办法保护了三家的家眷,虽然手段极为险恶就是了。

    ……

    处理完三家的事宜后,刘琦当天下午亲自去往蔡家,与蔡瑁相见。

    引蔡氏入南阳郡之事,在事前已经得到了刘表的认可,这件事父子二人已经是深思熟虑过的。

    南阳郡如今的势力较多,除了西凉军之外,还包括了那些龙兴之地的望族门阀,和荆南不同,南阳郡从百多年前就是门阀林立之地,目下仅凭山阳刘氏一族若是想彻底的控制住南阳郡,哪怕只是一半,都多少会有些力不从心。

    一定要从南郡本土引一些宗族过去,加以扶持,用以作为对付和制衡南阳郡本土世家以及与西凉军对抗的臂助。

    南郡诸族中,势力最大的毫无疑问就是蔡家,如今蔡瑁与刘琦的关系通过前次一战,关系已经是大有缓和,彼此相交甚密。

    此时此刻,不引蔡家入南阳郡,怕是对不起蔡瑁对刘琦的一片赤诚。

    况且在刘琦的概念里,蔡家此番是被他带到南阳郡顶雷的,并非表面上的扶持那般简单。

    ……

    “姐丈!哈哈哈!”蔡瑁见了刘琦,似很是兴奋,

    他走上前,一把攥住刘琦的手,使劲的将他向着厅堂中拉去:“难得姐丈回襄阳一趟,今日咱兄弟说什么也要好好的喝上一通,说好了!不醉不归!”

    面对蔡瑁如此的热情,刘琦不由多了几分苦笑。

    “德珪,我今日是来与你商讨正经事的。”

    “谁言正经事便不可饮了?刚好今日府中有几位朋友,大家共同欢饮!”

    刘琦拗不过蔡瑁,只能被他拉扯到了正厅正中。

    此刻厅中,尚坐着几人,皆是襄阳大族中的要人,刘琦都认得。

    其中一人,刘琦再熟悉不过,乃是蒯氏双雄之一的蒯越。

    而他的身后,尚跟随着一个年轻的后生,看着和刘琦差不多大,不知乃是何人。

    “府君!”却见蒯越匆忙起身,笑呵呵地来到刘琦身边,对着他长长作揖:“府君去年在淮汝之地立下盖世之功,威震荆楚,十郡之人,无不拱手称赞,越在此替府君贺。”

    刘琦淡淡一笑,道:“异度肯搭理刘某人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跟我再说话了。”

    蒯越原本与刘琦交心,只是后来见刘琦平定荆南,势力发展迅猛,随即又站到了家族的一边,在去年中原大战时节,蒯越相助南郡宗族与刘琦周旋,彼时二人之间已有隔阂,似形同陌路。

    只是如今,蔡瑁与刘琦交好,而刘琦又在中原大战期间获得战功,并成功的入驻了新野,不论是实力还是名望都是大增。

    而刘琦得势之后,不但没有落井下石,反倒是相助蔡瑁,在得到了蔡瑁认可的同时,也得到了南郡其他宗族的好感。

    故此,蒯越此时便又似站回到了刘琦的一面。

    蒯越果然不是等闲之辈,此刻受了刘琦的挤兑,脸不红心不跳,依旧是侃侃而谈。

    “府君说的是哪里话?蒯某与府君乃是患难之交,昔日一同安定襄阳,稳定南郡局势者便是咱们二人,某不搭理谁,却也不敢不搭理府君啊……就怕府君威名一日重过一日,恐对我等这些昔日麾下之人,不稀罕搭理才是。”

    蒯越这样的厚脸皮,实在是让刘琦始料未及。

    这得是多强大的心理素质,才敢当着自己这个当事者的面,把黑的说成白的?

    你还真牛逼。

    刘琦微微一笑,盯着蒯越看了一会,将他看的心中多少有些发毛。

    少时,便听刘琦道:

    “行了,往昔之事不说了,异度先生若是还愿意理会我,咱们今后还是朋友……至于昔日麾下之人,这个词我可当不起,你们都是我父亲的手下,与我何干?”

    蒯越暗叹刘琦言辞严谨,一日比一日更加深沉了。

    他面色不变,笑呵呵地道:“是蒯某疏漏妄言了。”

    说罢,却见他随手对刘琦介绍道:“这位乃是蒯某之侄儿,单名为祺,先祖乃昔年无双辩士蒯通也。”

    蒯祺迈步向前,施礼道:“蒯祺见过刘府君。”

    刘琦似笑非笑地看着蒯通,道:“昔日相国曹参门客蒯通,曾著八十一首说士权变,号曰《隽永》,不想竟是阁下先祖?”

    蒯祺忙道:“不敢当,未及先祖本领之万一,实乃惭愧。”

    刘琦看向蒯越,道:“他是异度先生侄儿?”

    “正是。”

    刘琦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道:“只是我闻蒯通乃是幽州范阳人,而君家中籍贯乃在襄阳中庐,这一南一北是如何论祖的?还望异度教我?”

    蒯越笑呵呵的没有答话,而年轻的蒯祺的脸则是有些发烫发红。

    这年头,人为了彰显声名,或是突显自己,以求达到一些政治目地,乱认祖宗乃是常事,比如孙坚自称孙吴之后,夏侯渊自称为夏侯婴之后等等,反正这年头也没有人会去真的查证。

    但像是这样直接被人点出籍贯疏漏的,说实话,确实是蛮打脸的。

    蒯氏今天也算是让刘琦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落了一把面子。

第三百五十五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二合一)

    刘琦的话让蒯祺一时间有点落不下面子,颇有些被伤了自尊的感觉。

    毕竟是个小辈,本领和性格都没有磨砺到家,与刘琦这种看似年轻实际上已是老江湖的人相比,蒯祺与他的段位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上。

    但蒯祺一脸抹不开肉,蒯越却是个老江湖,他很是自然地道:“几百年间,天下多少纷乱,各郡黔首多少迁移,举家搬迁亦皆为常理,府君大可不需这般见怪。”

    刘琦见蒯越这般直接的出言将事情一遮而过,不由婉儿。

    他也不是故意想落蒯家人的面子,只是借机臊一臊他们,多少也是针对蒯越前次对他的叛变而做出的不满举动。

    蒯越算是自己来荆州后的第一个知己,虽然刘琦在道理上能够理解蒯越前次为了家族背叛自己,但有些事理解归理解,但不能轻易原谅。

    这个风气绝对不能助长。

    蒯越虽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将事情一遮而过,但他也多少知道刘琦所针对的人并不是蒯祺,而是自己,随即长做一揖,解释道:“府君,蒯某昔日之所为,实是情非得已……”

    “好了,既然都是昔日之事,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刘琦没有给蒯越解释的机会,而是迈步走过他们二人,随着蔡瑁直入厅中。

    蒯越转头望了望刘琦的背影,不由长长叹息。

    看来,事情比自己想的要复杂。

    进了厅中,又有一人走到了刘琦的面前,对他行礼:“末吏马玄见过府君。”

    是宜城马氏的家公马玄,此番也被蔡瑁请了过来。

    刘琦颇为诧然地看着马玄,道:“今儿是什么日子,这般多的家公名士皆被德珪请来饮宴?”

    蔡瑁哈哈笑道:“哪里有那般多的人?不过就是蒯异度和其侄儿,再有马伯常而已,昨日姐丈送来了名刺,我前后掂量,说什么也得寻上几人陪姐丈痛饮几爵,但瑁知姐丈不喜人多,故而只找了蒯家和马家的两位,姐丈不会在意吧?”

    刘琦微微一笑:“有劳德珪这般用心,我又如何会责怪?我与异度乃是旧识,关系亲密自不必多说……伯常虽也在严君麾下任职,但我与伯常平日里却少有往来,今日承蒙德珪组了此局,也有机会让我与伯常相见,甚可慰之!”

    蔡瑁闻言哈哈大笑,他看向马玄,对他道:“伯常,看到没有,我姐丈对你可是重视的紧呢!”

    马玄也没想到刘琦会对他这般看重,心中深感欣慰,同时也有些愧疚。

    先前蔡瑁请命去往南阳郡时,曾与刘琦相争,二人在刘表面前甚至还立下了军令状。

    身为宜城马氏的家公,马玄当时可谓是力挺蔡瑁,公然与刘琦对抗,可如今刘琦不计前嫌,还如此夸赞自己,颇有与自己交好之意,着实让马玄心中感动。

    “府君这般夸赞,马玄实在是当不起,当不起啊,唉!惭愧之至。”

    刘琦微笑道:“伯常何必如此?在我心中,公乃是荆楚第一智者,没有什么当不起的。”

    蒯越在一旁不是滋味的抿了抿嘴。

    这荆楚第一智者的名头,不应该是自己的么?

    刘琦用眼角扫到了蒯越略微尴尬的表情,嘴角挑起了一丝笑意。

    不错,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紧接着,便见刘琦转头看向蔡瑁,笑道:“德珪,还不让人上酒?”

    蔡瑁急忙点头道:“姐丈此言是也!”

    稍后,蔡瑁便命人将准备好的酒肉开始往桌案上端,众人开席,往来彼此交杯换盏。

    宴席上,众人皆频频向刘琦敬酒,刘琦来者不拒,逢敬必饮。

    但刘琦回敬酒的人却让人多少感觉到有些意外。

    今日这场酒局,刘琦不主敬蔡瑁,也不主敬蒯越,而能够让他频频举杯者,竟是第一次与他有私交的马玄。

    马玄本人似乎没想到刘琦居然会对他这般看重,颇有些受宠若惊之感。

    蔡瑁倒是还好,没什么感觉,蒯越却是心中不怎么是滋味了。

    刘琦又敬了马玄一盏酒,问道:“伯常,家中兄弟几人?”

    马玄长叹口气,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父母皆亡故于两载前,剩下我兄弟五人相依为命。”

    刘琦恍然的点了点头,心中暗道:“兄弟五个是么?果然是马氏五常,白眉最良。”

    刘琦问马玄道:“伯常年纪轻轻,就入幕州府,参与军政大事,非得有逸才而不可为之……只是君终归是年轻,以一己之力而挑起整个家族,想来很是辛苦吧?”

    马玄听了刘琦的关怀,心中不免感动,

    他感慨地叹了口气,道:“不瞒府君,其实依马玄的性格,并不适合担任这般要务,反倒是寄情于山水间是我本性……只是有些事着实没有办法,家中几个弟弟皆年幼,父母早亡他们又没人照顾,门中经学之卷若无人传承,我若不主持家业,日后马家一门恐有凋零之嫌,故不得而为之也。”

    刘琦感慨道:“不知伯常的几个弟弟,最小的几岁?”

    马玄无奈笑道:“四弟马良今年已过五岁,幼弟马谡,也不过才刚刚三岁。”

    刘琦听了,脸上露出了敬佩之色,举起酒盏道:“伯常为人如此,年纪轻轻却肩负这般重任,实乃年轻一辈中的楷模,咱们一起敬伯常一盏!”

    面对刘琦的邀请,蔡瑁、蒯越、蒯祺等人自然无法拒绝,大家纷纷一同举盏致敬马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厅堂内的五个人都微微有心了一些醉意,蔡瑁借着酒劲,突然对在场的众人道:“诸公,此番刘府君回襄阳,除了面见主公详述南阳郡诸事之外,尚有一件大事,却是需要我蔡家相助的,诸位可知为何事?”

    蔡瑁明显有些喝高了,竟然把刘琦邀请蔡家进驻到南阳郡的提案,拿出来当众吹牛逼。

    不过此一举,倒也是正中刘琦的下怀,他倒是正想借着什么机会,能够让荆州的诸多家族,都知道自己邀请蔡氏进驻南阳郡协助自己。

    迎着蒯越和马玄好奇的目光,蔡瑁随即直了直腰板,笑呵呵地对诸人道:“刘府君初定南阳郡,功勋卓著,可谓不世之功,只是眼下南阳郡纷乱,西凉军以及本地宗族之间彼此相争,纷乱不止,府君特邀请我蔡氏中人入驻南阳,以为臂助,相助府君平定乱局,鼎定荆北局势!”

    说罢,蔡瑁颇为傲然的看了看马玄和蒯越,道:“我蔡家得姐丈器重,定不辜负姐丈所望!姐丈放心,今后有我蔡氏中人在南阳,不论是西凉虎狼还是当地郡望,若有胆敢违背姐丈者,我蔡氏中人定不会让其好过!”

    马玄听了倒是没有感觉,不过蒯良心中倒有些不是滋味了。

    当初蒯氏为了帮蔡氏,在争夺讨伐南阳郡军权的时候站在了蔡瑁的一面,

    如今时过境迁,蔡氏与刘琦修好,得到了进驻南阳郡扩大家族势力的机会,反倒是蒯氏一族现在处于不温不火,依旧没有什么可以发展的迹象。

    如今蔡瑁与刘琦关系和睦,蔡家凭借着蔡觅的枕边风,逐渐在刘琦手中取得了更多的资源。

    特别是入驻南阳郡,着实令蒯越眼馋。

    南阳郡属于大汉朝最为发达且人口最多的一个郡,不论是文化还是技术,包括生产力在整个大汉都是名列前茅的。

    蔡氏一族本来在南郡诸族中便已经处于魁首之地,如今刘琦若是让他们在入驻了南阳郡……日后蔡家的势力若果然能够在南阳郡扎下根来,怕是从此刘荆州麾下,再无能够与蔡家相匹敌的家族势力。

    而原先曾经可以与蔡家相庭抗礼的蒯家,今后也势必会被蔡家压下不止两三头,从此只能以蔡氏为尊了。

    一想到这,蒯越心中便着实是难受的紧。

    却见刘琦突然转头看向马玄,道:“伯常,刘某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伯常应允才是。”

    马玄见刘琦说的郑重,急忙起身,道:“还请刘府君吩咐,若能有用得到马玄的地方,玄一定尽全力助君成事!”

    刘琦不着痕迹的扫了蒯越一眼,道:“刘琦想请伯常为此番我北上汉中的随军参谋,与我共同协定平定汉中之策,不知伯常可能应允否?”

    马玄没想到刘琦居然主动邀请他参加北上讨伐汉中的军队,心下大是激动。

    能够得到随军出战,并被主帅亲定为随军的参谋,虽然没有实质性的军职,但足矣体现出刘琦对他的重视……

    若是马玄能够在这次随军的战斗中有所献策,立下实质性的功绩,那日后等待他的将是飞黄腾达,前途无量。

    在如今这个已经没有了太学的天下,士族群体能够出头的路径已经隐隐发生了改变,其中最为捷径的一条路,便是给军阀当辅臣,为他们建立功业,以谋求在地方的近身之姿。

    马玄似乎已经走上这条升迁最快的捷径。

    “承蒙府君看重,末吏无以为报,愿竭尽所能,辅府君成就功业!”

    “好,伯常既肯相助,则此番出兵汉中无忧。”刘琦伸手重重的一拍桌案,道:“痛快!来来,咱们共饮一盏!”

    厅内中人纷纷举起手中羽觞,共同畅饮。

    随后,这一晚蔡府正厅的客人们便没有再谈政事,而是饮酒食肉,谈风月之事。

    酒劲上来了,众人便在蔡瑁的邀请下,在正厅内甩开大袖子,跳起来汉朝的独有的舞蹈。

    刘琦一直不习惯汉朝人一言不合就开跳的习惯,但眼下也只能是入乡随俗,跟着他们甩动大袖,在厅堂中犹如半疯子一样撒欢似的来了几段。

    跳完舞后,蔡瑁借着酒劲犹自不肯罢休,非要上场舞剑给大家耍耍。

    众人也劝不动他,只能是任凭蔡瑁持剑在场中来回瞎比划。

    偏偏蔡瑁此刻喝的头晕脑胀,剑都有些拿不稳了,更别说舞了,

    他舞剑的期间,基本上都是处于离了歪斜的状态,中途好几次剑走偏锋,差点没扎到蒯祺身上,将他刺个透心凉,幸亏蒯祺的动作较快,躲闪的及时……

    不然他就是真让蔡瑁喝醉失手刺死了,怕是回头蒯家人也没法找蔡瑁理论讨公道。

    这公道也要不来。

    最终,蔡瑁舞剑转圈过甚,将自己给转吐了之后,这场宴席才算是告终。

    蔡瑁酒醉不能送客,便由其府的管家送客人们出门。

    刘琦的施轓车停在了门口,四名荆武卒护持在其周围,将他扶上车去,

    刘琦打着酒嗝,方才坐下,却见车帘子猛然被掀开了。

    却见蒯越笑嘻嘻地站在刘琦的车前,脸因为喝醉酒而变的通红。

    他打了个酒嗝,笑呵呵地道:“刘府君,可否让我叔侄也搭个车?咱们一同成行?”

    刘琦似笑非笑地看着蒯越,道:“异度先生好歹也是咱荆州的中郎将,怎么出门连个代步车子都没有?这也未免太简朴了些?要不我回头送你一辆便是了。

    蒯越乐呵呵地道:“府君此言羞煞在下了,实不相瞒,并非末吏家中无车,实乃是适才套车之时,发现车轮断裂,已有不堪重负之相,若强行乘之,却有毁车伤人之险,还请府君多多体谅才是。”

    刘琦见蒯越说的可怜巴巴的,心中不由好笑。

    为了寻找和自己同乘一车的机会,这蒯异度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还车轮子断裂?这种慌也亏他能说的出来!

    不过,刘琦终归还是冲他招了招手,道:“也真是难为两位,这车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个时候坏……上来吧!”

    这一句话还未等说完,便见蒯越突然醒酒,一个箭步跨到了马车之上,然后转身冲着蒯祺招了招手。

    蒯祺似乎有些犹豫,却听蒯越恼怒道:“还楞着作甚!你若是不想坐车,自己走回去便是了!”

    蒯祺的脸色一红,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上了刘琦的车,然后恭敬的向刘琦施了一礼,道:“打扰府君了。”

    “你这孩子,如何那般磨叽!快坐!”蒯越大喇喇的拍了拍身边的座位道。

    三人皆坐稳之后,荆武卒便驱动了刘琦车前的驮马。

    施轓车便吱嘎吱嘎的慢慢前进。

    而马车之上,却听蒯越突然一声轻叱:“跪下!”

    刘琦闻言先是一愣,心中不由升起怒意。

    蒯越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让自己跪下,反了你了?

    但很快,刘琦才知道蒯越说的人不是他。

    却见蒯祺“噗通”一声在车上给刘琦跪了下来。

    刘琦见状一惊,他斜眼看向蒯越道:“异度先生,你这是干什么?”

    蒯越认真地看着刘琦,突然向着刘琦长做一揖,道:“府君如何这般无情,为何不肯给我蒯家一个机会?”

第三百五十六章 戏精蒯越(二合一)

    眼看着蔡瑁,马玄等家族中人逐渐被刘琦受命任用,心中非常不好受。

    按道理来说,当初南郡诸望族中的人,和刘琦关系最好的,毫无疑问就是蒯越。

    蒯越现在心中很是后悔,若是去年,他坚定不移的站在刘琦的这一面,不曾反过头去协助蔡瑁制衡他,现在的结果是不是早就已经是不一样的了?

    或许现在的他,已经带领着蒯家冲出了荆州,开始着眼向着天下望族的门槛处迈进。

    但是如今……

    蒯越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终于决定孤注一掷,去找刘琦问个明白。

    这才有了在马车上,蒯越让蒯祺给刘琦下跪之事。

    刘琦冷眼观瞧着蒯氏叔侄在自己面前的一副悲苦之相,但表情却是并无波澜。

    他微微向前俯身,伸手去扶蒯祺,却见蒯祺转头看了蒯越一眼,然后低着头,任凭刘琦怎么拽他,就是不肯起来。

    刘琦皱了皱眉,抬头望向蒯越道:“这是作甚?你们叔侄俩是跟我用苦肉计么?你们这是想威胁刘某?”

    蒯越急忙拱手道:“蒯某岂敢威胁府君,只是府君近日来,先是请蔡德珪派人入驻荆州,后又着马伯常为随军参谋,却对我蒯氏中人独独不予用之……蒯某今日就是想来向府君问个清楚,府君为何如此薄待我等?蒯氏一族便是死,也死个明明白白。”

    说罢,蒯越低头看了一眼跪在马车上的蒯祺,道:“这孩子在我蒯氏之中,也算是俊秀人物,今日我领来蔡府,亦不过是想向府君推荐一下,期望他能够为府君的大业尽上些绵薄之力,可府君今日却对这孩子并无正眼相待,反倒是屡屡称赞于马伯常……试问我这做叔叔的,又于心何安呢?”

    说到这的时候,却见蒯越伸手,在自己的眼眶上擦拭下了一滴泪水。

    刘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倒是还真好意思当我的面哭……异度,我今日对你蒯氏不闻不问,旁人不知原因,难道你自己还不知道么?”

    蒯越的脸色有些发白,沉默了一会方才慢吞吞地道:“府君对我蒯家如此,想来不过是因为蒯某一人,怪就怪我当初于征讨南阳之战中,站出来支持了德珪,反对了府君……可那马伯常昔日亦是鼎立支持德珪者,府君为何却厚此薄彼也?”

    刘琦仰起头,道:“因为马伯常从一开始,就是站在蔡德珪那一边的!而你,是我到了荆州以后,最为倚重最为信任者!我把你当成了心腹谋主,赤诚以待,而你居然在关键时刻,跑到德珪那边在我背后捅刀子!”

    蒯越被刘琦几番言语,说的面色发白。

    便是跪在车上的蒯祺,闻言也不由有些臊的慌。

    看来自己叔叔这是干了不是人的事啊。

    却见刘琦抬起手,然后重重的向着旁边的车板上一落,发出一声脆响。

    他冷声道:“朝秦暮楚之辈,纵然是再有才华,试问我今后又如何能够信任于你们蒯家?难道我等着你在我心口处,再捅第二次刀子不成!”

    说到这,突然就见刘琦低头看向蒯祺,怒道:“你算什么东西?还舔脸在这跪着!要跪也是你叔跪!你便是在这跪我一辈子,又有何用?站起来!”

    蒯祺闻言吓了一跳,竟然是下意识的直立起身,不再跪着,迅速地坐到了蒯越身边的车板子上。

    蒯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突然一甩前衣襟,竟是接替蒯祺跪倒在了刘琦的面前。

    “叔父!”蒯祺在一旁惊叫道。

    身为蒯氏中的第二号人物,蒯祺还是真没见过他叔父给谁跪下过。

    特别是蒯越这样的出身!

    “汝勿多言。”蒯越淡淡地道。

    随后,便见蒯越双手举过头顶抱拳,对刘琦道:“蒯某自知昔日之所为对不住府君,今日诚恳在此向府君请罪,只求府君能够念在昔日情分上,只处置蒯越一人,不要牵连蒯氏其他俊秀之才,若能如此,则蒯某感激涕零!”

    刘琦皱眉静静地看着蒯越良久,突然道:“异度,你与我当初第一次在襄阳见面,虽是萍水之交,但却彼此欣赏,我本期望能够与君在这天下共谋一番大事,可万万不曾想到……”

    说到这,却见刘琦摇了摇头,叹息道:“你当真是让我寒心了,我本以为你与其他的宗族中人不同,可到头来却依旧是这般结果。”

    蒯越的眼眸中不知不觉地,竟然是闪出了蒙蒙的泪雾。

    “蒯越愧对府君的一片新任,自觉无颜立于天地之间……唉,府君不再信任蒯某,也是应该的,我也不该多做奢求。”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施轓车缓缓地停了下来,而马车下的荆武卒则是掀开了车帘子,对立面的刘琦道:“府君,蒯中郎的府邸到了。”

    蒯越伸出手,便有蒯祺急忙过去将他扶起来。

    蒯越抹着眼泪,低声道:“蒯某自觉羞愧无地,不敢再叨扰府君,这便告辞了。”

    说罢,向着刘琦长作一揖,领着蒯祺转身下车。

    二人刚刚下了刘琦的车撵,却突然听到车上,刘琦的声音缓缓传来:“明日,让你侄儿来我府上报道领命吧。”

    刚刚下了车的蒯越不由浑身一颤。

    他惊诧地看向车撵上,却听刘琦淡淡道:“此番前往汉中,就让蒯贤弟随我出征吧,不过只能作为门客,没有实质性的军职。”

    蒯越闻言大喜过望,冲着刘琦长作一揖,然后又急忙催促蒯祺道:“还不谢谢刘府君。”

    蒯祺这一道上可是被蒯越给折腾的够呛,闻言急忙向刘琦行礼道谢。

    刘琦随意的摆了摆手,跟蒯氏叔侄二人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催促荆武卒驾车离去。

    在车帘子被放下的一刹那,却见刘琦的嘴角挑起了一丝笑容,他望着帘子后面蒯越所在的方向,慢悠悠地嘀咕了一句:老狐狸。

    而施轓车下,随着刘琦的车撵渐行渐远,蒯越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少时,却见他长叹口气,无奈道:“真是越发厉害了呀,跟两年前刚刚与他认识时比,着实是判若两人。”

    蒯祺似有点没太明白蒯越的意思,奇道:“叔父,您适才所言的,莫非便是刘府君?”

    “除了他,还能有谁……唉,回头你到了他麾下的时候,多加些小心谨慎吧,这小子,比他老子还要厉害几分。”

    蒯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只是叔父,我不明白,刘府君适才在车上,那话里话外之意,都是责怪你当初背叛他,不想用我蒯家之人,怎么到了最后,却还是用了?”

    蒯越捋着胡须,笑呵呵地道:“傻小子,为人主者,最重要的便是要掌握一份平衡之术,对于麾下各家各派的势力,要懂得加以平衡,引蔡瑁入南阳郡,是为了平衡南阳宗族,让马玄随军为参谋,也是为了拉拢马家用以在南郡内分化响应蔡氏的士族力量,而要真正做到遏制蔡氏在南阳郡的发展,非得用我蒯氏中人不可。”

    蒯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既然刘府君非要用我蒯家人,那他为何适才在车上,故意冷待叔父?”

    “那不过是为了提醒于我,惊示于我,让我今后勿要再行背叛,要坚定不移的站在他那一面,毕竟是上位者,如若这般轻易的就接受了我的背叛,今后若是荆楚诸族皆仿效于我,刘府君又该如何驾驭众人?”

    蒯祺闻言恍然而悟。

    “短时间内,叔父我怕是不能为刘氏所重用了,毕竟曾有劣迹在,便是为了杀鸡儆猴,也得凉我一段时间,不过他今日让你随军,便也算是给了我几分薄面,你此番前去,不求立下大功,但求无过便可,知道么?”

    蒯祺恭敬地道:“诺!”

    ……

    次日,蒯祺便按照刘琦的吩咐,前来刘琦的府邸报道,刘琦对他很是客气,让他随军一同前往汉中。

    而同时,蔡家的蔡勳亦是前来面见刘琦,说是其奉命,将代表蔡瑁入驻南阳郡。

    对于蔡瑁而言,南阳郡虽然是块肥肉,但终归南郡还是自己的大本营,蔡瑁自然是不可能轻易离开的,于是便派了族弟蔡勋代表自己前往。

    蔡勋在入驻南阳郡之前,势必要先来向刘琦请教。

    “想不到伯珪居然派了蔡兄去往南阳郡,当初北上护君之时,刘某就曾看出蔡兄乃是一位虚心知礼,颇富机智之人,如今有蔡兄代表蔡氏一族去南阳郡,必可成我一大臂助。”刘琦充满善意的对蔡勋道。

    蔡勋昔日曾代表蔡家随同刘琦一起北上护君,由于他并非正室所出,属于庶子,故而平日里养成了一副谦卑的脾气,与蔡瑁的嚣张跋扈大不相同。

    北上期间,蔡勋就颇得刘琦赏识。

    “勋此番奉兄长之命,入驻南阳郡以助府君,若有行事不当之处,还请府君多多见谅。”

    刘琦摆了摆手,道:“你我乃是一家人,何须这般见外?再说了,眼下并无外人,叫什么府君?你当称呼我为姐丈才是。”

    蔡勋听了,似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唤了一声:“姐丈……”

    “这就对了。”刘琦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眼下我即将北上汉中,不能与你同往南阳郡,你回头携裹族人去南阳郡后,先去新野见过你姐姐,让她帮忙居中调停,看让你蔡氏如何在南阳郡立足?”

    蔡勋急忙道:“多谢姐丈关心……敢问姐丈,我族人此番去南阳郡,当先以何法立足?”

    刘琦认真地道:“眼下南阳郡有一半掌握在西凉军手中,西凉军日日搜牢,时常劫掠,南阳郡诸族皆饱受其苦,你等到了南阳郡,切记不可妄建坞堡,兼并土地,不然也恐是为西凉军做了嫁衣。”

    蔡勋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随道:“那敢问姐丈,我等到了南阳郡又该如何?”

    “商道!”刘琦认真地对蔡勋道:“你蔡氏在南郡家大业大,便是江夏郡以及扬州诸地,也有你们的商贸往来,南阳郡位于天下正中,乃是四通发达的货物集散之地,你们只有先通过经商,在南阳郡打下一片根基,往来接手四方的货品运输,方可令汝族在南阳郡先得到一席之地,况且行商不需根骨之基,只需立下几个商铺足矣,便是日后被西凉军劫掠,损失亦不会严重。”

    蔡勋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露出一丝苦笑,道:“立商铺之事倒也是好说,不过勋并不精与此道,便是二姐,平日里对此也少有涉猎,但若是让我往族中去寻人……唉,却多少有些不方便。”

    刘琦心中自然是明白蔡勋所说的不方便是在何处。

    他是家中庶子,自然是不可能像是蔡瑁一样,随意从家中动用资源,用以支持他在南阳郡的举动,便是能够调动,他也不能轻易行事,毕竟会容易惹族长蔡瑁的怀疑。

    刘琦微笑道:“这样好了,我倒是认识一个在襄阳经商的妇人,此人颇通商道,若是由她与蔡家合作,倒也是可以助你在南阳郡立住根脚,到时候我再命南阳郡丞对蔡家在南阳郡的商道放开政策,相信不出半年,蔡氏一族便可通过商贾之道跻身于南阳郡大族之列。”

    蔡勋闻言大喜过望,忙道:“如此,便多谢府君了照顾了。”

    ……

    蔡勋走后,刘琦便从府邸起行,前往襄阳城内去年刚刚立下的樊氏商铺。

    樊氏商铺毫无疑问,是刘琦协助樊钕在襄阳城立下来的。

    去年时节,樊钕得刘琦眷顾,在襄阳城安居,并暗中得刘琦扶持,开始在荆州之地经营各项生意。

    樊家的生意渠道昔日皆出自荆南,如今的荆州尽在刘氏父子掌控之中,将这些渠道还给樊钕,对刘琦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将樊钕在荆南的渠道与荆北的渠道相互融合,并扶持成产业,旁人或许做不到,但身为目下在荆州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力的刘琦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段时间,刘琦总是时不时的派人去提点一下樊钕在荆北应该做什么生意,并通过自己的政治立场为她大开方便之门。

    不到一年,樊氏商铺已经在南郡扎下脚跟,聚丰厚之财货,成了襄阳商界中一颗闪亮的冉冉新星。

    而从零陵郡远来的女商贾樊钕,也成了襄阳城中,诸多有身份男子的瞄准对象,一时间托人求亲者纷纷上门。

    毕竟这年头,长相极度美丽,且还家大业大钱包鼓鼓的女老板,着实不是很多。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这位女老板身后,还有着一位男老板。

    那个人就是刘琦。

    一个牛逼女人的背后,势必有一个更加牛逼的男人。

第三百五十七章 士族中人,活的是个脸面(二合一)

    襄阳城,樊氏宅院。

    樊钕按照刘琦的要求,用小小的陶壶来回热水斟水,按照刘琦昔日曾交给她的方法表演茶道,最终将一壶沏泡好的香茗递送到了刘琦的面前,请他品尝。

    刘琦端起茶盏,轻轻地泯了一口,然后闭上眼睛,细品良久之后,方才悠悠地轻叹口气,道:“唇齿留香,先甘后苦,滋味浓厚,这才是真正的茶道……根本就不是那煮茶能比的,嫂夫人这一年来,在茶道方面练习的不错啊。”

    樊钕盈盈一礼,羞涩道:“樊氏原先只知油盐煮茶之道,对这沏茶之法不甚了然,若非府君告知,并加以琢磨,焉能完善这茶道之法?”

    顿了顿,樊钕又道:“樊钕按照府君提点,于大别山取种并如府君所教之法,加以熟制,如今虽未得完全,却也颇有韵味了……只是……”

    “只是什么?”刘琦一边喝茶,一边笑看樊钕道。

    “按照府君的想法,是想将这茶道大兴于荆楚,甚至是整个江南,只是如今天下人皆惯于煮茶之法,府君所创的茶道,目下怕是难以普及于众。”

    刘琦摇了摇头,道:“嫂夫人,做生意,卖的是创意和概念,而不是单纯的卖这个东西,这个茶符不符合世人的口味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卖出茶道中的理念。”

    创意和概念这种词汇,樊钕自然是听都不曾听过的。

    她秀眉微微皱起,道:“还请府君明示。”

    刘琦笑着道:“如今,北方战乱,太学被废,群雄并起,祸乱频生,各州各郡皆处于战乱之中,唯有我荆楚之地依旧在大兴学宫,臻于学术,天下受难士子避难之地,无不首选于荆楚,如无意外,数年之内,荆楚必成我大汉的文化中心亦属士人归宿,而我所创的茶道,首先,便当首推于士人儒林之内。”

    “首推于士人……”樊钕低低地念叨了一句,道:“妾身还是不甚了了。”

    刘琦耐心的为她解释道:“这沏茶之道,若要问世,当需分门别类,我初拟为:官署茶宴,庶民茶宴,以及文人茶宴,而这文人茶宴,当属三种茶宴中最为讲究的一宴。”

    说到这,刘琦微笑道:“天下士人喝的其实不是味道,而是借用此物彰显其雅致的身份而已。”

    说到这,便见刘琦放下手中茶盏,站起身来,漫步在厅堂中,道:“茶之道,芬芳品味,能使人闲和宁静,趣味无穷,至若茶之为物,擅瓯闽之秀气,钟山川之灵禀,祛襟涤滞,致清导和,则非庸人孺子可得知矣。”

    樊钕没曾想到,只是用茶泡泡热水而已,居然被刘琦说出了这么多讲究。

    刘琦继续慢悠悠地道:“我们一定要把茶道弄的雅之又雅,洁之又洁,如此方可为南境士子争相追捧,精茶、真水、活火、妙器……天下士人最在乎的不过是一份脸面,那我们便将这茶道做成一份士人之脸面,让他们离不开茶道……谁不精通茶道,谁便不算是主流的儒林中人。”

    樊钕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突然又道:“但小女子目下的身份,不过是一介商贾之身,妾身的话又如能能够取信于士人?我又如何能左右荆楚儒林之风?”

    “当然不能由嫂夫人去说,对于这种事,必然要有一个深得士人敬重的长者出面,才能达到我们想要的效应,例如吾师庞尚长,就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庞尚长便是庞德公。

    樊钕这才有些恍然大悟:“原来府君对此早有筹谋!”

    刘琦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回头待吾师亲品香茗,并亲自推崇过此道后,嫂夫人再花钱在荆楚各地广为传播此事,并将我适才所言作为噱头,如童谣班流传于民间,则茶道高洁于民间之期不远矣。”

    樊钕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府君多多筹谋了,小女子定然是竭力办好府君所吩咐之事。”

    说到这的时候,却见樊钕犹豫了一下,又道:“民女还有一件忧虑之事。”

    刘琦浑然没有想到,樊钕居然会有这么多的忧虑之事。

    果然,女人的心思要比男人要细腻了许多,特别是一个做了生意的女人,这心思就更加的重了,

    但凡是有些琐事,都会让她们感觉到忐忑,找寻不到那份安全感。

    这就是女人特有的焦虑。

    “嫂夫人有何事,但说无妨?”刘琦笑道。

    樊钕略有些犹豫地道:“茶道若果真如府君所说一般的盛兴于世,则各地望族定会争相大范围的采种,并逐渐形成规模,到时咱们的生意就会被各地望族挤压,别的地方的宗族妾身不知晓,但仅看南郡这里的宗族,有实力抢夺我们生意的,最少也有十余家……妾身害怕。”

    樊钕的话刚说完,便见刘琦走到了她的面前,抬手抚摸着她白皙细腻的脸颊,动作很是温柔。

    樊钕被刘琦这突然的举动弄的颇为羞臊,但又不好意思伸手去挪开刘琦的手掌,只能是轻轻地将头低下,任凭他来回抚摸。

    刘琦轻声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如今咱们用来做沏茶的茶叶,都是在荆楚山林中的原生古木生长出来的,与种植煮茶的那些品种全然不同,只要我把持住了这些原生态的品种产地,旁人想要入山采摘,便非得经过荆州牧府的同意不可,负责便必须上缴关税,这是规矩。”

    “且我已经和严君商议妥当,沏茶之道,从今往后,和盐铁一样属于官营,如此一来,任何望族想要经营茶道,则必须要与官署合作,如此官署便也能在当中抽一份利。”

    樊钕抬起芊芊素手,温柔的握住了刘琦抚摸她脸庞的手掌,道:“可是,若是种植茶道的方法被诸族知晓,只怕山林中的古木原茶,也就未必有用了……”

    “种茶之道,早晚会普及于世。”刘琦认真地道:“但是想将一种新的作物的种植方法完全掌握,非得是反复试验,用几个春秋来回耕作方可,更何况如今战乱频频,百姓流离,人口迁移数量极多,天下间的齐民黔首最缺的粮食尚且供不应求,又如何有那么多的闲地去种茶?况且就算是种了,产量又会有多少?对于望族来说得不偿失,不可轻易尝试。”

    樊钕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忽然又道:“可是山林之中的茶树,又如何能够保护完全呢?”

    刘琦将樊钕拉到了一边,刘琦坐在软塌上,让樊钕坐在自己的怀中,环抱于她,并开始慢慢为她解释。

    在汉朝,土地归民间私有,既属私有,便可自由买卖,政府只管按田收税,不管田地谁属,正是因为土地可以自由买卖,因而形成了兼并,使得地方的家族实力壮大,这是历史的发展规律。

    但这里所说的土地,仅仅只限于耕地。

    整个大汉朝的土地,也并非全属耕地,试问非耕种的土地,所属权又应该是谁?

    诸如一座山,一带树林,一个湖泊……

    “四封之内,莫非王土。”耕地开放了,散给农民,但山林池泽,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不公开的禁地,在春秋之时,山林之地属贵族,但在秦汉之后,全国的山林池泽当属皇室。

    所以汉朝凡农田租入税赋皆归诸大司农,充当政府公费;而山海池泽之税则属少府,专供皇室私用(盐铁亦在其中)。

    但是就当时得汉朝国情而言,想要将山林池泽全部封死,单靠虞人看守,这也是不现实的,毕竟很多黔首齐民需要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因而在一些山林禁区,常有黔首齐民四下闯入,烧炭伐木,捕鱼猎兽,虽然常见,但也属于一种违法的牟利手段。

    这种行为,在古代被称之为‘奸利’,对待‘奸利’者,政府可以不闻不问,任其行之,也可以设官防止,有权征讨。亦或是干脆派遣征收的税吏,征收乱民几分之几的实物。

    但毕竟就当时的情况而言,山林征收之中,只有盐铁才是大头,旁的山林池泽之收入并不会引起望族们的重视。

    但很快,茶税的收入,怕是也会进入他们的眼帘了。

    作为先知者,刘琦必然要抢占先机,以皇室宗亲的身份,去强占最大的份额。

    既然山林池泽尽属王土,那山林中的茶树自然也是皇室私产,派兵守护,自然也是符合规矩的。

    谁敢来碰,便以‘奸利’之徒就地处死,也没有什么毛病,完全符合国家的政策,哪个不服,咱们便用律法说话。

    解释了好半天之后,樊钕大概明白了刘琦的意图。

    刘琦解释的口干舌燥,叹道:“嫂夫人这一下可听懂了?”

    樊钕坐在刘琦怀中,轻轻地点了点头,道:“还是府君想的深远,适才却是小女子多虑了。”

    刘琦微微一笑,突然伸手去解樊钕的衣带。

    樊钕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她急忙伸手摁住刘琦蠢蠢欲动的手,低声道:“府君切莫如此,此时还是青天白日,况且这是在我家正厅,又非内室……”

    刘琦用力将樊钕拉扯到自己的胸膛前,然后用嘴唇贴近樊钕的耳边,轻轻的磨蹭着她的云鬓,道:“嫂夫人难道不想?”

    “想……”樊钕被刘琦撩拨的难受,嘤嘤低哼了一声。

    “既然是想,那又有什么可扭捏的……来吧!”说罢,便见刘琦一用力直接将樊钕摁在正厅中的软塌上。

    那软塌只是跪坐之用,根本躺不下人,樊钕半个身子似乎都露在软塌外面的坚石地上。

    但她此刻已经动情,却也不管不顾了,她躺在地上,用双腿环住刘琦的腰部,伸手也去解刘琦的衣带,一边解一边喘息道:“还请府君垂怜,多多善待于妾身……”

    樊氏身材凹凸有致,又是他人遗孀,对于男子而言可谓异常勾火,刘琦喉头一棍,低声道:“嫂夫人放心,刘某人做事很温柔的……”

    说罢,直扑而下。

    ……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刘琦一边系腰带,一边从樊氏的府邸后门悄悄潜出,

    许沂亲自驾驶着一辆辎车,便装在门前等候刘琦。

    眼见刘琦出来,许沂使劲的挥了挥手,请刘琦上车,但是等刘琦走近后,许沂不由微楞。

    “府君,您……这是跟人打架了?”

    刘琦刚刚系上腰带,闻言不由皱眉:“谁跟人打架了?胡说!这偌大的襄阳城,除了我爹,谁敢打我?”

    许沂伸手指了指刘琦的额头,道:“没跟人打架,您的头发为何如此凌乱?您不就是进去谈个生意么?”

    刘琦伸手抹了抹头发,道:“风吹的。”

    “可是,您的脖颈上,如何还有几道爪印?这被谁挠了?”

    刘琦伸手摸了摸脖颈,心中暗自叹道:“这个疯婆娘!难怪历史上的赵云没娶你,估计赵子龙看出了你本质是个骚货!”

    “行了,别东猜西猜的了,这些跟你没有关系,身为一个护卫,还是好好关心一下你的本职之事才好,莫要东问西问的招人腻歪!”

    许沂闻言颇有些委屈。

    我这不也是关心您么?若是真让人揍了,我身为侍卫,好歹也得替您打回来呀?

    罢了,你既不与我多说,那某家又何必自找没趣。

    便见许沂一扬马鞭子,高喝了一声:“驾!”

    马车缓缓的消失在了樊氏宅邸的后门小道深处。

    ……

    蔡氏派遣蔡勋进入南阳郡,而同时刘琦这边则是着樊氏商铺与其配合,而樊家商铺则开始着手大兴茶道……在这些事情都大致处理了之后,刘琦随即点兵前往汉中。

    南阳郡目下情况混乱,西凉军屡次搜牢,惹的南阳郡望族天怒人怨,频频派人来找刘琦,想请他出兵驱逐西凉兵……

    刘琦本想借兵力不足的说辞来推脱那些望族,但眼下刘表让他去搞定汉中之事,这对他而言正好是一个机会,他也不用对望族解释了,直接出兵,任凭西凉军在南阳郡北面劫掠纵横。

    不过南阳郡南面是他的地盘,不可不慎重以对,于是他留下了以李典,张任等为首两营兵马镇守,自己只是带领典韦和太史慈、魏延的两营之兵以及荆武卒共计三万三千兵将前往益州。

    由于这一次刘琦是奉刘表之命直接行动,故而南郡这边,校尉黄忠亦是率领五千兵马随行。

    另有马玄和蒯祺作为参谋,和荀攸一起在刘琦帐下负责出谋献策。

    三万八千军队,本当是通过房陵之地,前往汉中,但刘琦在出了南郡之后,却兵锋西向,先往长江上游而行,直奔益州川口地界而行。

    他要想办法,先将从蜀郡逃窜出来的甘宁给设法营救出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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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介绍:
“生子当如孙仲谋,刘景升儿子若豚犬尔。”
初平元年,被曹操称为猪狗儿的刘琦站在宜城的大门外,替他父亲刘表走进了荆州。
如何不当豚犬儿?
好儿子就要替父亲承担困难。
单骑入宜城解决宗族,太危险,我替父亲去。
对付内忧外患的荆州,太繁琐,我帮父亲弄。
结交诸权贵纳夫人……父亲您年纪太大了,还是我来吧!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