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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史尽成灰     大宋将门txt下载     大宋将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5章 走自己的路

    “二郎,你可知道,韩家为什么派人过来?”

    欧阳修开门见山,王宁安早就想过,缓缓道:“莫非他们担心六艺学堂会冲击韩家的地位?”

    “不只是韩家,还有很多的河北世家望族!”

    别看欧阳修一双醉眼,但是很多时候,把问题看得很明白,只是醉翁不屑于同流合污罢了。

    自从黄巢起义,杀人八百万,血流三千里!

    煊赫上千年的世家大族消失殆尽,大宋立国之后,科举大兴,寒门在官场上地位越发重要。

    但是毕竟绵延千年,大族的影响力还在,尤其是河北,更是重灾区之一。

    翻开大宋的史书,父子同朝为官,兄弟几个前后高中,比比皆是。数量之多,远不是明朝能比的。

    比如宋初的“三陈”,陈尧叟状元出身,官至枢密使;陈尧佐进士及第,官至宰相;陈尧咨,也是状元出身,官至翰林学士,三个兄弟,两个状元,一个宰相,简直令人瞠目。

    还有当朝首相陈执中,他的父亲陈恕官至参知政事。

    明相吕夷简,他的儿子吕公弼官至枢密副使,另一个儿子吕公著更是官至宰相。

    人们耳熟能详的三苏,八韩,七曾,五蔡,还有范仲淹一家,都是煊赫的豪门,让人高山仰止,绵绵不绝……

    之所以会如此,除了这些家族子弟的确争气之外,还有很多原因,比如汉唐的传统还在,人们对父子兄弟为官,忌讳不多。这要是放在明朝,那些言官御史还不扑上来,把人给吞了。堂堂首辅徐阶凉了自己兄弟一辈子,以至兄弟反目,张居正想要栽培自己儿子,弄得天怒人怨,父子相继为相,在明代少之又少,朝廷的大佬更偏重栽培弟子,继承衣钵,相比血缘关系,更加隐蔽,不容易招惹是非。

    其次宋代荫庇太多太滥,动辄十几个子弟得到官职,比如陈执中,就靠着父亲的荫官起家。而且靠着荫庇起家的官员,在正式派遣为官之前,赴锁厅试,难度比起正常的科举差了一大截,也就是说,官员子弟更容易当官。

    还有大世家垄断教育资源,也是很重要的原因,毕竟办学和上学都是很烧钱的,寻常百姓根本没有资本。

    这也是庆历兴学,鼓励官学的原因所在。

    官学兴旺,就要冲击私学,私学又是谁支持的,毫无疑问是世家大族。

    垄断了教育,也就垄断了科举,进而垄断官位,左右朝局……这是皇帝所不愿见的,也因为如此,庆历新政尽数被推翻,唯独兴学一条保留下来,还得到了大力发展,开花结果。

    河北八韩,八个儿子一起当官,其中没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死也不信!

    “老夫创立六艺学堂,也是摸准了官家的脉,当今圣上忌惮河北世家,六艺学堂必然会抢占世家豪门的科举名额,别的不说,老夫保证,十年之内,从六艺学堂走出10个进士!”

    欧阳修说得云淡风轻,可实际上这是多大的气魄!

    那么多书院,那么多学子,四年才有一届,每一次只录取几百人,也就是文坛盟主,有胆子打这个包票。

    假如能出10个进士,那也是一股不下的力量,而且日后还会源源不断,只要他们真心替王家保驾护航,就没人能动摇王家的地位!

    王宁安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老欧阳给的这份礼真厚啊!

    不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饼就那么大,六艺学堂多吃了一块,别人就会少吃一块,这也是韩家上门砸场子的原因。

    “老夫拿了你的书,进献给官家,是让陛下记住六艺学堂,让世人不能小觑王家,倘若所有蒙学都用了你编的书,到时候六艺学堂拿下一些科举名额,也就顺理成章,有些人不痛快,也只能装在心里了。”

    说了半天,还真的是为王宁安着想!

    “那就多谢醉翁了。”

    辞别欧阳修,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王宁安又思量一遍,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把门关了起来,独自一个人,对着窗外下坠的夕阳,陷入了沉思。

    鼓动兴学,最初只是为了培养实用人才,壮大王家的力量,欧阳修给自己的承诺,王宁安丝毫不怀疑,甚至他能做到更好。

    只是把精力用在培养进士官僚上面,已经偏离了他的本意!

    而且文武有别,从六艺学堂走出去的进士,是听自己的,还是听欧阳修等人的,是真心替王家卖命,还是若即若离……

    王宁安突然觉得他面临一个很重要的抉择,不止关乎六艺学堂的未来,也关乎王家日后的道路,这和当初完全不一样。

    一无所有的时候,只要挑一个最粗的大腿抱上去就对了,可是如今身在一堆大腿中间,各有千秋,如何下手,真的考验智慧!

    显然,欧阳修这些人是要名留青史,是要致君尧舜,打压世家,绝对是他们愿意做的。可问题是王宁安要重兴王家,不管文武,都是世家,他不能毫无顾忌,一屁股坐在欧阳修一边,替他们冲锋陷阵。

    更何况强龙不压地头蛇,河北八韩也不是吃素的,卷入世家和皇权的较量,王家的小身板,不容易全身而退啊!

    欧阳修未必要害自己,但绝对不能按照他的想法走!

    打定了主意,王宁安猛地推开房门,月光之下,老爹、老娘,还有妹妹和弟弟,齐刷刷站着。

    “你们?”王宁安愣住了,王良璟指了指头上半圆的月亮,带着笑意。

    白氏叹口气道:“你这孩子心思重,见你没有出来吃饭,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事?”白氏抓着他的胳膊,充满慈爱道:“不管多难,咱们一家人都支持你!”

    “嗯!”王良璟点头,王洛湘瞪大了眼睛,王宁泽举起了胖乎乎的拳头。

    面对着一家人,王宁安奇迹般放松下来,不为了别的,就算为了自家人,也要走一条稳妥的道路。

    “放心吧,我有主意了。”王宁安抓了抓弟弟肥嫩的脸蛋,“等我回来,再给你弄一套识字卡片。”

    说完,王宁安一溜烟儿,跑到了韩绛韩维兄弟的住处。

    他们足足谈了一个晚上,具体谈了什么,没人知道,不过没过两天,王宁安就建议欧阳修,设立一个预科班。

    凡是想进六艺学堂读书的,都要先到预科班学半年,然后通过考试,才能升入六艺学堂。韩家兄弟带来了一百多人,除了直接考中的13人,其余全都送进了预科班。

    在王宁安的怀里,还放着一份和韩绛草签的约书,五年之内,六艺学堂的子弟不会参加科举考试,而在五年之中,河北各大世家可以向六艺学堂输送弟子,五成人选,由世家协商瓜分,另外五成才公开招生。

    除此之外,王宁安还许诺,从今年冬天开始,王家敞开供应烧酒给韩家,由他们负责销售,利润双方五五分账。

    “五弟,这回领教了吧,王宁安这小子真会做人!”韩绛在回去的路上,十分感慨,虽然出师不利,结果却是皆大欢喜,真是想不到。

    韩维喝得醉眼朦胧,笑道:“王家的酒真烈,可笑醉翁喝不出真意,没法摆弄王家了。”

    韩家兄弟有说有笑,心满意足,可是他们不知道,传旨的钦差正往沧州赶来,一个迟到的大礼包,结结实实落到了王家的头上!

第106章 大财源

    王宁安握着炭笔,画了一个圆圈,加上两个眼睛,一张弯弯的嘴,下面写了两个字:开心!

    一张表情包版识字卡片就做好了。

    王宁泽伸手接过来,小眼睛放光,美得鼻涕泡都出来。

    “我说小泽泽,这俩字你都认识了,就不用我费事吧?”王宁安逗着弟弟道。

    “不行!”

    王宁泽把脑袋摇晃得和拨浪鼓一样,“哥哥说了做全套的,不能耍赖!我认识了,还不会写。”

    “骗人,娘亲早就教给你了。”王洛湘捧着一盘点心过来,毫不犹豫戳穿了王宁泽的谎话。

    “那,那姐姐也要学!"

    “我?”王洛湘指着自己的鼻子,怪叫道:“你认的字还没有我一半多哩。”

    王宁泽也急了,争辩道:“我,我给小伙伴不行啊?”

    “当然不行了,你舍得拿哥哥的东西给别人?”

    王宁泽真的急了,急得都要哭了,“我,我就是要哥哥做的。”

    “可是哥哥那么忙,他会很累的。”王洛湘一下子戳中了王宁泽的痛脚,小家伙好像从来没有注意过,是啊,哥哥也会累的,不该给他找麻烦……

    “我,我不要了!”

    小家伙努力跳起,伸出小手去抓桌上的空白纸板,连着三跳都没够到,可着急了。王宁安笑呵呵抓起弟弟的腋窝,把小家伙拎起来。

    “行了,你心疼哥哥,这点小事无所谓的,等除夕晚上,哥哥一定亲手给你做好一套,比老醉鬼抢走的还好!”

    王宁泽终于破涕为笑,伸出手抱着哥哥的脖子。

    王洛湘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十分好看,透着古灵精怪。

    “我呢,哥哥送给我什么?”

    “送给你一大锅糖,不过你可不许把牙齿吃坏了!”

    王宁安宠溺地刮了一下妹妹的鼻子,然后一只手抱着王宁泽,一只手拉着王洛湘,跑到了后面厨房。

    在厨房里有一个大锅,地上摆着好些木桶,木桶里面装着微微发黄的汁水。

    王宁安舀了一点,递给两个小家伙,他们轻轻抿了一口,都露出惊喜的表情。

    “真甜啊!”

    “还有更甜的!”

    王宁安指挥着几个人,把汁水倒入了铁锅里,下面木柴烧着,趁着这个功夫,让王洛湘把老娘请过来,王宁安给她讲解情况,白氏听了一会儿,就赶快让人去外面仔细巡逻,千万不能让外人听去。

    “宁安,你给我听着,往后这么大的事情,可不许随随便便,不然娘可就生气了。”

    什么事情值得白氏兴师动众呢?

    原来王宁安做的正是榨糖!

    众所周知,甘蔗和甜菜是两大糖料来源,甘蔗产自南方,王宁安是弄不到的,即便运来,也变质了。

    甜菜呢,那玩意是明朝才传入中国的,更是鞭长莫及。

    不过这也难不住王宁安,还有一种蔗糖来源,就是舔高粱!俗称甜杆,上辈子生活在农村,家里种过一点甜高粱,只有大拇指粗细,但是糖分一点不比甘蔗少。

    长大之后,虽然经常啃甘蔗,可怎么也没有甜杆的印象深刻,大约那就是家的味道……

    春天的时候,要种植高粱酿酒,王宁安就想到要种点甜高粱。

    上一次平叛,王宁安在大名府住了一段时间,总算是开了眼界。市面上已经有了白砂糖,据说是福建那边产的,一小包,就要两贯钱。

    看样子还不足二斤。

    乖乖,一石粮还不到一贯钱呢!

    白糖怎么会这么贵?

    王宁安惊得目瞪口呆,心思也活络起来,要是能弄到糖,绝对是一大财源!

    回来就忙活书院的事情,好不容易入学考试结束了,王宁安抽空准备榨糖。

    甜高粱榨糖和甘蔗的工艺差不多,都是先碾碎,挤出汁水,过滤,然后放入大锅熬,等到熬两个时辰之后,水分蒸干。

    在地上铺上席子,用木头制作一个框,把熬好的糖浆倒入木框,中间再放上隔板,这样等到糖凝固的时候,就成了一块块的红糖。

    只要再过滤,就能得到洁白如雪的蔗糖……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一直到了半夜,糖终于凝固了。

    王洛湘眼珠发红,和红糖都一个颜色了,还舍不得离开,糖好了,她迫不及待伸出小手,掰了一块,塞进嘴里。

    舔,甜到心里了!

    小丫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情不自禁还想吃,白氏一伸手,拍了她一下。

    “大晚上的,吃点就成了,赶快回去睡觉."白氏把一双儿女赶了出去,还嘱咐他们,“记得漱口。”

    再度回到厨房,白氏的眼睛都瞪圆了,看着地上一块块的红糖,呼吸急促,幸福得快要晕倒!

    丈夫和儿子离家好几个月,她是既要带孩子,又要处理生意的事情,很累,可是也很充实。

    白氏的商业天分越发显示出来,家里的生意经营得红红火火,女人天生心细,她做的比王宁安好多了。

    在心里计算着,一亩甜高粱,能榨出500斤汁水,产糖50斤,差不多两亩多甜高粱,就能产一石糖,而一石白砂糖在汴京能卖到150贯,在大名府,将近200贯,越往北越是贵,如果能弄到辽国,三五百贯也能卖到!

    这是多大的暴利,比起种田,要多了百倍不止!

    倒霉孩子太大意了,没有好好筹划,随随便便就把糖弄出来,万一走漏风声,煮熟的鸭子飞了,哭都找不着调。

    白氏赶快把丈夫找来,让他安排最心腹的人守着厨房的秘密,又仔细排查,保证秘密没有传出去。

    折腾到了天亮,一家三口凑在了一起。

    “种甜高粱,有多少种多少!”王良璟率先开口,王家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不说原来弓箭社的那些,他又带回来500多人,吃穿花用,武器装备,训练粮饷,每一样都离不开钱。眼下又背上了书院这么大的负担,不加快弄钱,是绝对不行了。

    白氏倒是冷静了下来,“什么东西也不能多,白砂糖一样。而且大面积种植甜高粱,难保不会被外人窥见,知道咱们种甜高粱,又知道咱们卖白糖,很容易弄清楚咱们做什么,不难学去。”

    “学去就学去,反正一百倍的暴利,哪怕十倍就不少!”王良璟坚持道。

    白氏没和丈夫多说,而是转向了王宁安。

    “你拿个主意。”

    王宁安咧嘴一笑,“娘,生意的事情你比我懂,只是我觉得糖的关键是销路,咱们身板太小,出了沧州,就一点影响力没有,这么大的生意,要想稳稳吃一块肥的,还要找人合作。”

    “谁?”王良璟和白氏一起问道。

    “当然是国舅爷曹佾了。”王宁安笑呵呵道。

第107章 封赏

    “四海升平”是沧州最新开的茶馆,半年多的时间,已经发展成为沧州最大最热闹的所在。

    每一个成功商铺的背后,都有自己的秘诀。

    四海升平有三绝,头一个是说书,沧州最著名的艺人韩蛤蟆坐镇,讲述最正宗地道的《三国演义》,好些外地人就是为了听三国,才大老远跑来,每一次都让他们如痴如醉,满意而归。

    第二绝就是茶,卖的是清茶,没有那么多繁杂的工艺和佐料,只有青绿的叶子,淡淡的茶香,苦涩悠远,品之,止渴生津,唇齿留香……当然,所谓流行,更多的是握在文人手里,老百姓是带不起风潮的。

    天下人都喜欢茶饼,都添加葱姜蒜,碾碎了煮着吃……你敢说不好,不好也是好!没有几个人能和潮流作对,就好像看歌剧一样,明明看不懂,也要正襟危坐,装着一副大彻大悟的模样,要的就是那个范儿!

    刚刚弄出绿茶,也没几个人喜欢,王宁安都觉得这一炮要哑火了,所幸后来欧阳修驾临沧州,这可是能和潮流对抗,引领风向的文坛巨擘。

    醉翁盛赞绿茶,随手就写了一堆的诗词文章,绿茶顿时身价倍增,不为了喝茶,为了沾醉翁的仙气,也要尝一尝。

    至于第三绝,那就是四海升平的特色了,茶馆很大,设了许多隔音良好的雅间,专供客人洽谈生意。

    每天还有专人宣读朝廷最新政令,沧州市面各种物价都有人送到四海升平,只要坐在茶馆之中,什么事情都能了如指掌。

    喝茶,听书,谈生意,就没有那么熨帖的!

    ……

    曹佾在京城,印象里沧州总是和刺配联系起来,光是一个牢城营,就有七八万人,沧州还不是配军遍地,到处流氓恶棍,十足的化外之地。

    哪知道待了些日子,沧州的乐子一点不少,美食别具风味,炒菜比京城还好吃,市面上都是送餐的小伙计,衣着整齐,热情周到,竟然比京城还要便利。

    只是姑娘比不上樊楼的漂亮,这也是没法子,京城可是云集了天下的美女,还有异域风情,要什么有什么……

    曹佾甩甩头,美女不够,美食来凑。

    沧州的猪肉就是好吃,一个十来斤的肘子,红润诱人,香气扑鼻,肉皮颤巍巍的,满是汁水,却一点也不肥腻,怎么吃也不够。

    曹佾大嚼着,唇齿留香,形象全无,啃了大半只肘子,又喝了一大碗清茶,靠着椅子上听书,别提多惬意了。

    “我说国舅爷,你这日子也太美了,真是让人好生羡慕。”王宁安撩开帘子,自顾自坐到了曹佾的对面。

    曹佾翻了翻大眼皮,懒洋洋道:“喝茶自己倒,吃肘子还剩一半,请便。”

    “吃你剩的?”

    王宁安真是无力吐槽了,“国舅爷,我还以为你是大方的人呢!”

    曹佾不客气道:“我还以为你是个纯臣呢!”

    “难道不是?”王宁安惊问道。

    曹佾挺起了腰杆,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当然不是,你知道我姐夫让我大老远跑到沧州,是干什么?”

    “我可不会揣摩圣意。”

    “呸!你就虚伪吧!一个马场弄得我姐夫感激涕零,对你们王家优待有加。可是六艺书院呢?我姐夫是想建一个平民学堂,瓜分世家的份额,你却私自和韩家暗通款曲,你说,你对得起官家的天恩吗?”

    曹佾义正词严,气势汹汹,毫不客气地指责。

    只是王宁安丝毫不在乎,姓曹的为什么当初不说,为什么不上书赵祯,和自己抱怨,摆明了他心虚。

    “我们王家可比不了你们曹家,兴盛了几代人,炙手可热,红得发紫!你要是觉得圣人该打压世家,就请国舅爷大义灭亲就是。”王宁安淡定说道。

    曹佾被问得瞠目结舌,面前这小子岂是一个妖孽能形容的!你才多大,就把这些烂事看得一清二楚!

    曹佾无奈道:“王兄弟,我也不和你兜圈子,这些人世家的力量衰弱太快,内部后继无人,外面文官打压。不说别的,杨家都差点退出将门之列。所幸杨怀玉立了功,还有杨家弄到了瑶池琼浆的生意,又在京城开了印书坊,人财两得,才算站稳了脚跟。”

    说完,曹佾突然无奈笑道:“王二郎,这几样都离不开你的帮忙。”

    “哪有!是杨家自己争气。”王宁安嘴上客气,可神色之中,难掩得意,一介白衣,能左右一个家族兴衰,真值得自豪了。

    “烈火烹油,繁花似锦,人人都说曹家兴旺,可是有苦自知。眼下还不是靠着我姐姐撑着。姐夫年过不惑,还没有龙子,姐姐也年纪大了,怕是无福为官家生下一儿半女。自古母凭子贵,若是哪个年轻的妃嫔生下龙种,我们曹家立刻就要被取代了。”

    曹佾收起了玩世不恭,变得格外凝重。

    “二郎,咱们交浅言深,我本来不该说这些,可是我看得出来,你有本事,有韬略,对待韩家,你没有赶尽杀绝,而是相互合作,有钱大家赚。我觉得你够义气,是个可以依靠的朋友。如果咱们能拉手,对我们都好。”

    曹佾看起来大大咧咧,心里面最清楚。所谓狡兔三窟,传承百年的大家族,谁还不懂见风使舵,脚踩几条船。

    别看王家暂时不算什么,可是人家已经铺垫好了,地方上有势力,皇帝信任,连文官那里都吃得开,同河北的世家也拉手了,路子竟然比曹家还宽!

    雪中送炭,胜过锦上添花,不这时候烧冷灶,还等什么时候!

    “哈哈哈,国舅爷果然是君子,那我也就说点过分的话,家国天下,首先要有家!然后才能谈到国。世袭罔替,时代为官,父死子继,肯定会落人口实。”

    曹佾不停点头,“兄弟,你说的太对了!有什么出路,指点哥哥,放心,我绝对够朋友!”

    王宁安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笑呵呵举到了曹佾的面前,展开一看,赫然是一堆洁白如雪的白砂糖!

    ……

    “门下:王者推赤心以待人,故能得忠怀之臣,鉴丹书而念信,故可取天下之心……名器无私,忠劳是属。伊我良帅,时惟旧勋,爰旌坐树之威,更建爪牙之寄……王良璟,系出名门,常怀报国之心,遭逢变乱,临危而无惧。驱驰人马,死生不避,剪除逆乱,功莫大焉,特加封敦武郎,沧州指挥使,赐钱3000贯,盔甲兵器一套……钦此。”太监苏桂,抑扬顿挫,念着圣旨。

    早就传出要让王良璟接指挥使,终于落实了,一点不意外,只是赏了敦武郎的官职,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敦武郎是八品五官,宋代的武职很实,八品一点不小!而且宋代采用官职和差遣分开的奇葩制度,以敦武郎的身份,完全可以出任统制甚至都统制,只给一个沧州指挥使,高官低用。

    这可不是皇帝打压王良璟,而是为了让他走得更稳,根基更牢固,也避免人家说闲话。只要王良璟能干出成绩,升官在弹指之间,赵祯的偏爱可见一斑!

    都说赵祯仁厚,果然非比寻常。

    王良璟颤抖着双手,接过圣旨,刚要谢恩,传旨的苏桂苏公公微微一笑,“别忙,还有呢!”

第108章 身价倍增

    封赏了王良璟,本以为结束了,谁知道才是个开始……王宁安因为编著《三字经》有功,居然也得到了保义郎的官职,正九品。

    上次献《三国演义》就要赏官,王宁安给辞了,这一次上了《三字经》和《百家姓》,作为蒙学读物,和寻常的小说完全不同,哪怕士人也不能反对。

    假如王宁安出身在文人世家,保证被捧上天,官职还要高,最起码要升到八品。

    尤其是赵祯看到《百家姓》把他们老赵家排到了第一位,那个舒坦啊,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打开了,轻飘飘要飞了!

    早就该编百家姓,满朝那么多文士,竟然没有一个少年有心,真是让人无语!

    本来赵祯想要大力提拔王宁安,可是当朝的宰辅不快,认为破坏朝廷铨选制度,仅仅献书,就拿到比状元还高的官职,让天下士人怎么看?

    赵祯一肚子气,两本蒙学读物,那是功在千秋,造福无数学子,比状元高又能如何?

    虽然有意见,可赵祯性子软,从来都是一团和气,不愿意和宰辅闹翻,只好给了王宁安九品官职,不过他却把王良璟提到了八品,把该给儿子的赏给了老爹,弄得文官们无话可说。

    仅仅如此也就罢了,苏桂又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道圣旨,这封圣旨读完,王良璟的泪水流淌下来,王宁安都眼圈发红。

    赵祯正式追封王贵为检校太尉,雄州节度使,建庙祭祀。

    死去了一个甲子,王贵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地位,相比之前赐下御笔,这一次更是肯定王贵的功绩,还准许建庙,这是杨无敌也没有得到的殊荣。

    王家上下,无比欣慰。

    既然追封了王贵,其他人也不会例外,曾祖父王文晟追赠正侍大夫,五品官,遗孀王老夫人,也就是王宁安的太奶奶张氏得到五品诰命。

    祖父王修文出征西夏,为国捐躯,追赠武功大夫,正七品……从王贵以下,王家五代人,死者得到追赠,生者得到官职。

    一门上下,忠烈之家,在天之灵,足以告慰了!

    王良璟将圣旨供奉在祖宗祠堂,放声大哭。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终于对老祖宗有了交代!

    “孙儿替老人家争了口气,朝廷追封了,功绩得到认可了……”王良璟喃喃自语,哭得像是孩子。

    王老太太拄着拐杖,同样泪水滚落,激动地浑身颤抖。

    “知足了,死也能闭上眼了!”

    ……

    这一次的封赏可跟上次的御笔完全不同,等于是朝廷正式承认了王家的功绩,也表明王家正式成为将门之一!

    要知道在武将地位衰败的今天,想要冲破重重阻挠,跻身将门,难度何等之大!

    不但要皇帝坚持,还要摆平文官,不让他们出来捣乱。

    国舅爷曹佾有把握做到前者,至于后者,是一点办法没有!

    王宁安提出建立马场,自从入秋以来,第一批优良的小马驹陆续降生,多达一百多匹,野狼谷迎来了第一批小精灵。

    王家要上书报告,负责盯着马场的殿前司也向赵祯汇报,他们甚至比王家还要兴奋,用词之夸张,王宁安见了都要汗颜。

    不管如何,养马初步成功了,加上王良璟剿匪有功,王宁安几次献书,赵祯觉得亏欠王家太多。

    光是赏赐王家父子已经不足以表达他的心意,追封王家先祖,就成了选项之一,为什么说之一,因为宰执如果不同意,还是能够拦下来的。

    问题是眼下的几位相公,富弼和韩琦因为欧阳修的关系,不但不会下黑手,还会推波助澜。

    至于丁度,他曾经得到晏殊的提携,也不会找麻烦。

    首相陈执中因为黄河决口,表现平平,已经处于半退的状态。

    倒是枢密使夏悚,因为贾昌朝的关系,和王家不睦。但问题是六塔河开始修了,黄河要恢复故道,夏悚忙得天旋地转。

    这时候打压王家,不是给贾昌朝制造借口吗!

    夏悚一贯谨慎,不愿意给自己找麻烦。

    向来最挑剔的言官御史,在见到了《三字经》和《百家姓》之后,也不忍对一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下手。

    当年王贵的确忠勇,战死沙场,堪比杨无敌,过去了一个甲子,才得到迟来的荣誉,已经够冤了,还和死人作对,也太不够君子……

    总而言之,各方互相牵制,难得没人阻挠……空前的平静之下,王家完成了彻底的蜕变!

    之前他们只能算是预备将门,如今王家可以光明正大宣称,他们就是将门!就是世代为国而战的勇士!

    别小看这一步,至少曹国舅比起几天之前,客气多了。

    最初和他谈白砂糖的生意,曹国舅坚持要拿走七成的利润,这一次主动退让,一口气让到了三成。

    “我三你七,王兄弟,够意思吧?”

    王宁安冷笑了一声,“我的国舅爷,你这么大方,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咱们还是说实话,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曹佾瞠目结舌,嘟哝了半晌,终于吐露实情。王家跻身将门,什么石家啊,呼家啊,高家啊,潘家啊……全都被惊动了,纷纷派出人员,前来联络感情。

    曹家虽然如日中天,却也不能横行霸道。

    只要王宁安愿意,大可以和其他家族合作,白糖的生意上百倍暴利,谁能不上杆子巴结王宁安,祈求分一些好处。

    逼问出真相,王宁安哈哈一笑。

    “国舅爷,一事不烦二主,既然选了你们曹家,我就不会改变主意,更不能让你吃亏,五五分账,利润一人一半,只不过你要帮我出出主意,该怎么保住白砂糖的利益。”

    “这哪用你说啊,是咱们的利益,我能不想办法吗?”

    曹佾拍着胸脯,大包大揽。

    还真别说,这家伙有些鬼点子。

    大宋之富庶,冠绝历代,人有钱了就想吃好的,炒菜之风,就是从宋代开始的。

    白糖作为重要的调味品,百姓们趋之若鹜。有多少都不够卖!想要多产白糖,就要多种甜高粱,几万亩根本不够,要几十万亩,甚至几百万亩。

    光是一个王家,一个沧州,远远不够。

    曹佾建议王宁安,把韩家拉过来,让韩家负责种植甜高粱,王家负责榨糖,曹家负责销售,三方一同分润。

    不得不说,术业有专攻。

    办这种事情,曹佾驾轻就熟,他为此专门跑了一趟韩家,见到了致仕在家的韩亿,又看到了韩绛和韩维几个兄弟。

    把事情说完,韩绛和韩维彻底惊呆了。

    白砂糖啊,那是多少钱啊!

    一石红糖就要一百五十贯,一石白砂糖,至少卖到两百贯!

    假设第一年种五十万亩甜高粱,就能产出二十万石糖,就算一石赚一百贯,就是两千万贯,分成三份,也有六七百万贯!

    哪里是肥肉,简直一个油坛,油缸,大油库!

    韩维突然老脸通红,可笑他之前带着人去六艺学堂,还出言讥讽,和王宁安闹得很不愉快。

    哪里知道,人家心胸竟是如此开阔,白糖生意,多少人趋之若鹜,为什么一定选你韩家!以德报怨,王二郎够意思,值得结交。

    韩维主动和老爹三哥请令,要去六艺书院担任博士,教导学生。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说法,真正的目的就是和王宁安建立起稳固的联系,面对白糖的暴利,连河北八韩都坐不住了。

第109章 财路和扩军

    赵祯在年前下旨,从明年起,正式改年号为皇祐,宋代的皇帝是允许有多个年号的,不像明朝,一个年号用一辈子。

    不过年号虽然多,但是庆历这个年号对大宋来说,含义非比寻常。

    曾经有一次,大宋上下,都满怀信心,希望扭转局面,摆脱挨打的局面,富国强兵,可最终就像流星一样,彻底失败了,到了如今,连年号都改了,曾经的梦真的要醒了……

    欧阳修弄了十几坛子美酒,摆在了屋子里,不许任何人进去。

    醉翁捧着酒坛子,笑一阵,喝一阵,哭一阵,喝一阵……喝得吐出来,满地都是脏东西,醉在了酒坛子中间,蜷缩着身躯,像是一个受伤的孩子。

    转过天,欧阳修下午爬起来,回到六艺学堂的时候,老先生依旧神采奕奕,只是很多人都注意到,在他的鬓边有一缕刺眼的白发。

    一代新人换旧人,醉翁老了……

    同样离着过年越来越近,王家上下都聚集在了一起,包括之前分家出去的大伯王良珪也回来了。

    过去的一年多,他老了很多,在田间劳作,脖子晒得紫红,手掌粗糙,骨节肿大,饱经风霜,备受摧残。

    黄河决口,造成的水患,淹了王良珪的田,麦子在水里泡了半个多月,全都死了。只有种在高处,又耐旱涝的高粱,活了下来。

    王宁安在沧州大搞高粱种植,不但让酿酒兴旺起来,还间接救了许多人。

    他已经想好了,明年一定要多种甜高粱。朝廷治河的方略肯定行不通,接下来水旱不断,唯有高粱能够活下来。

    甜高粱的杆用来榨糖,种子却能留下来,虽然不好吃,可好歹是粮食,比起观音土强多了,灾荒的年景,已经顾不得什么了……

    王良珪已经不奢望靠着自己的本事,能重新过好日子娶媳妇,他彻底低头了,向着四弟低头了,他显得无比恭顺,只要给他安排个事情,不管多难,他都能接受。

    “大哥,陛下有旨意,要给老祖宗建庙祭祀,你做一个监工吧,这是咱们家的脸面,务必修好!”

    王良珪身躯颤抖,十分激动。

    “老四,放心吧,我一定干好!”

    王良璟点了点头,表情严肃,又转向了两个侄子。

    “宁宏,宁宣,你们学了武艺,考进了六艺学堂,晏相公,欧阳大人,苏先生,都是天下少有的鸿儒,能跟着他们学习,是你们的福气。好好用功,不要弱了王家的威风。”

    “是,请四叔放心!”

    两个人用力点头,不只是恭顺,甚至战战兢兢。

    身份的快速变化,王良璟已经成了家族绝对的权威,哪怕王老太太也不会干涉他的决定。唯独能左右王良璟的只剩下王宁安。

    不过咱们王二郎是个乖孩子,在外人面前要给老爹面子,只有父子两个凑在一起,他才会原形毕露,毫无儿子的觉悟。

    这不,分派了家里的事务,王宁安就很没有形象地和老爹勾肩搭背,凑在一起,商量下一步的事情。

    “有了韩家的合作,明年一定要多种甜高粱,我估计韩家会种上百万亩。”

    王宁安的想法是有道理的,韩家的土地众多,数之不尽,和韩家有关系的大户士绅更是多如牛毛。

    眼下黄河泛滥,河北很多的土地不是旱就是涝,水淹之后,还有大面积盐碱地。

    除了高粱之外,别的东西也活不下来。

    普通高粱用来酿酒,甜高粱全身都是宝,种子食用,杆用来榨糖,剩下的渣滓晒干了,还能烧火。

    白糖和烈酒,是王家眼前最重要的两条财路。而且还都是动辄上千万贯暴利,放在一年前,王良璟都能被吓晕了,哪怕到了现在,也是头晕眼花,浑身哆嗦。

    “白糖不能都在大宋卖,一下子数量太多,会打乱市场,造成价格暴跌,影响利润。而且动静太大,也会吸引别人注意,引来其他世家跟风。我们把白糖生意分成五年,稳步扩大,让糖价慢慢下降,防止对手察觉,而且我们还能掌控更多的土地,形成庞大的规模,布局完成,就不用担心其他人效仿了。”

    王宁安数着他的生意经,“所以要和烈酒一样,把多余的白糖卖给辽国,我相信辽国的贵胄肯定更喜欢糖!”

    北方寒冷,到了冬天,风狂雪猛,哪怕辽国的皇帝,都要猫在御账不出来。又没有多少娱乐手段,除了生孩子,就是喝酒、摔跤,如果把白糖制成各种糖块,卖给辽国,绝对大受欢迎。

    最好辽国上下都猛吃白糖,吃出一嘴蛀牙才好!让他们咬不动羊肉,吃不了肉干,就没本事南下打草谷了……当然,这只是王宁安的脑洞,哪能指着糖废了一个庞大的帝国。

    但是走私白糖,带来的暴利,却能让王家快速壮大,说不定有一天,王家的铁骑就会覆灭辽国!

    ……

    两条财路,给了王家父子充足的信心。

    该扩充人马了!

    “眼下我们名下的部曲有一百二十多人,不过弓箭社已经有了七百多人,还有带回来的五百青壮,周边村镇,许许多多青壮都有心投靠……毕竟灾年吗,活下来不易。”王良璟学得很快,思维越发清晰。

    “总而言之,现在人不成问题,可以说要多少有多少,关口是咱们能有多大的本钱。”

    王宁安点了点头,人马可不是越多越好,而且也不是随便摸摸脑袋,就是一个兵。需要选好人才,还要小心培养,耗费无数资金,才能训练出一个合适的战士。

    “我的意思是尽可能扩充势力,但是不能把力量都放在士兵上,咱们家要像冰山一样,在海面上之露出一小块,真正的大部分藏在海面下,这就叫扮猪吃老虎!”

    王良璟很理解冰山效应,他见过渤海的冰,海面上只有薄薄一层,其余部分都在下面,只是他不太相信,海面上会有如山的冰块,那样岂不是连陆地都给封住了……“说说你要怎么藏人?”

    王宁安笑道:“这个不难,首先把威字营的厢军和效用士分开,别人家的厢军都是后娘养的,吃的少,干的多,还被欺负,跟孙子似的——咱们的厢军必须精壮,干练,要向禁军看起,要比禁军还要厉害。不但不吃空饷,还要满编足额,不但要有正式的人马,还要配属足够的效用士,如此一来,咱们手上就能有一千人马。”

    王宁安的计划是五百正式士兵,五百效用士,由于效用不计入正式士兵,看起来王家只有五百人,实际却有一千人!

    别觉得一千人不多,在西夏损失惨重的折家,也不过一千多效用而已。当然了,折家的人马非常精干,远不是王家的新兵可比。

    所以说,接下来的一年重点是练兵,把王家的士兵百炼成钢,所向睥睨。这个活儿肯定是王良璟负责。

    “咱们的小马驹已经有了,杨家派来的部曲也到了,过了初五,我就带着人去野狼谷训练,不把他们练趴下,我的姓倒过来写!”

    王老爹杀气腾腾,“倒过来也念王!”王宁安小声嘀咕着,瞬间老爹锐利的目光袭来,吓得他连忙住嘴。

    “咱们还是商量下其他的生意,怎么藏兵!”王宁安连忙转移了话题。

第110章 笼络人心

    王宁安手下的生意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杂。

    没有人的精力是无限的,哪怕是穿越者,也不可能把每一个方面都做好,事必躬亲,非累死不可,真正做大事的人,只要览其大略就行。

    趁着年前,把生意处理,抓住最紧要的。

    从头算起,王家在沧州有一座酒楼和一座茶楼。虽然生意极好,但是说实话,每月的进项不过几百贯钱,真的看不到眼里。

    可是酒楼茶楼人员往来,消息灵通,是最好的耳目。毫不客气说,沧州城有个风吹草动,上至赵祯,下至世家朝廷,谁想打听王家的消息,都会到这两个地方来,暂时还不能放手。

    海丰酒楼交给向好,四海升平茶馆交给韩蛤蟆。

    一年多下来,这两个人完全赢得了王宁安的信任,而且他们也有足够的本事,撑起生意,还继续浪费精力,实在是没有必要。

    “宁安,知人善任,敢于放权,是你的优点,可是凡事都要多一个心眼。”母亲白氏略微思量,便道:“让向好接五成的茶馆股份,韩蛤蟆接五成的酒楼股份。”

    王良璟还没有明白过来,王宁安却眼前一亮,忍不住给老娘拍巴掌,交叉持股,向好要多分红,就要茶馆生意做得好。反过来,韩蛤蟆要攒棺材本,就需要向好努力经营。

    这两人互相制约,王家就能放松不少。

    看起来这么多年,老娘的商业天赋完全被压抑了。

    王宁安仿佛发现了宝藏,以后没准可以把生意都交给老娘搭理,自己就更轻松了。该让老娘干点什么?暂时还没想好,等以后再说……

    茶馆和酒楼用工有限,还都是机灵的年轻人,王宁安不太喜欢,他觉得当兵要笨一点,老实一点。

    吴大叔手下有一支运输队,从最初的一驾马车已经发展到了二十驾,每天要把面粉和肥猪送进城里。

    王宁安决定要把车队扩充二十倍,配属500名车夫,1000名强壮的搬运工。

    “宁安,用得着这么多人?”王良璟十分惊讶,岂不是说老吴手下的人,比自己的还多了?

    “一点都不多!”王宁安笑道:“接下来要种高粱,榨糖,酿酒,沧州才多大的市场,我们要卖到京城,卖到辽国,没有专门的运输队能行吗?”

    “400驾马车只是个起步,等着马场发展起来,不适合充当战马的全都淘汰下来,作为驮马,到那时候,咱们弄几千驾马车,平时运货,到了战时,加装木板,运输粮食辎重,遇到了辽狗,还能把马车连起来,当城墙用呢!”

    “妙!”

    王良璟连忙伸出了大拇指,惊喜交加道:“我正愁没法子对付辽国的骑兵呢,结车为城,这个办法好,真好!对了,宁安,什么时候能弄出来?”

    看老爹的焦急样儿,王宁安哭笑不得。

    “咱们才有200匹小马驹,离着目标远着呢!”王宁安见老爹有些失落,连忙又道:“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有了方向就好办,今年我会想想办法,从辽国弄来更多北地马,加快繁殖的速度,几年的功夫,咱们的骑兵和车队都会相当惊人的。”

    王良璟这才心花怒放,一家人继续往下谈,还真别说,一项一项算下来,可以藏兵的地方真不少!

    就拿烈酒走私来说,过去的一年,已经建立起五条渠道,卖出烈酒三万坛,辽国人也不是傻瓜,卖多了价钱自然下来。

    最初一坛酒能赚80贯,眼下只能赚10贯,可架不住数量多,一共30万贯,成本还不到一万贯,扣除打通关节的花费,也有25万贯入账。

    又把韩家拉过来,以他们的实力,走私规模至少要扩大十倍!

    酿酒要酒坊,建酒坊要用砖瓦木料,装酒要用酒坛子,砖窑、木料场、瓷窑……不用王宁安说,利益驱使,自然就有人着手建设。

    接下来要扩充运输队,生产马车的作坊,马鞭、鞍子,绳套,都是生意。

    还有六艺学堂建起来,初期就招了几百人,以后师生越来越多,顺便聚集的文人也多起来,吃喝玩乐,衣食住行,笔墨纸砚……大宋的读书人,穷的还真不多,毫不夸张说,沧州目前是遍地机会,到处都能捞到钱!

    完全可以把手下的准士兵混在工匠中间,平时和普通工人一样,到了关键时刻,武装起来,就能打仗。

    还有一大项,就是各地的民兵庄客,随着上百万亩地种植高粱,还有遍地的灾民,在各个村子组建弓箭社,训练青壮,作为民兵,巡逻村庄,朝廷只会鼓励,不会反对。

    挑选几个能干的部曲,给他们一点钱,撒出去一把种子,到时候各个村子都是王家的人,一呼百应,好不快哉!

    不知不觉间,王宁安已经勾勒出一幅巨大的蓝图,足以把整个沧州,甚至河北都囊括在手里。

    王良璟和白氏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如此处心积虑,儿子不会想造反吧?

    “我才没那么无聊,大宋立国百年,民心归附,岂是轻易能推翻的?”王宁安嘴角上翘,“不过,真要是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排斥!顺天应人吧!”

    王宁安淡淡说道,迎接他的是老爹和老娘的一顿痛打!

    这个倒霉孩子不好好管教,简直要上天了。

    ……

    饱受折磨的王宁安索性装起了熊,他躲在房间里不出来,给王宁泽做识字卡片,年三十儿还要送给小家伙呢!

    另外王宁安把《霸王别姬》和《杨贵妃》两本小说也润色好了,等杨家来人,就捎给杨曦。

    上次匆匆前往大名府,又被叫回了京城,杨曦甚至没有顾得上和王宁安道别。这些日子小丫头不断写信过来,询问小说的情况,还送了好大一堆特产给王宁安。

    快要过年了,王宁安才想起来给人家回信,也够混蛋的。

    ……

    “拿好,记得给你娘送去点,别都自己吃了。”

    王良璟捧着一只猪后腿,塞给了一个部曲。

    汉子接过来,不好意思一笑,他曾经吃不上饭,用独轮车把老娘送到了姐夫家门口,扔下来就跑,那段日子,村子里谁见到他,都没有好脸色看。

    “俺以前不是穷吗,四哥放心,等开春了,俺就把房子翻修了,请俺娘回来。”

    “要是你娘生气,不愿意见你呢?”王良璟追问道。

    “俺,俺就去跪门!”

    “好,记住这句话,你小子要是做不到,就给我滚蛋,连娘都不孝顺,心里还能有兄弟?”王良璟不客气教训道,汉子连连点头,转身背着猪腿就往姐夫家跑,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锤子,这是猪肉,还有一袋子骨头。”王良璟拍了怕张铁锤的肩头,“当初帮着我对付崔钟的时候,你的腿伤了,记得多喝点骨头汤,别落下病根儿。”

    “哎!”

    张铁锤激动地答应着,都过去了一年多,四哥还记在心里头,啥也不说了,这条命是四哥的了!

    又过来一个中年人,他身材不高,可极为粗壮有力,发达的大腿,好像蛤蟆一般,十足的猛士。

    “老七,你有脾气到校场,我陪你练。可不许打孩子,你儿子进了六艺学堂,有出息,要是打坏了,你非后悔死不可!”

    老七憨厚地挠挠头,“那小子是我祖宗,我可不敢碰他一下!”

    说完了,又惹来一阵狂笑。

    ……

    忙活到了腊月二十九,王良璟才把年货发到每一个部曲的手里,浑身累得要散架子了,比起打一仗更要命。

第111章 装完就跑

    “宁安,我觉得你小子又在坑爹!”

    王宁安这个冤啊,争辩道:“爹,这些人可是你的心腹部下,亲手给他们发年货,让他们感觉到你的真心,才能拼死效力。我知道有一位成功的前辈,甚至亲自给部下发粮饷,发完之后,问他们吃谁的饭,听谁的话,然后士兵们异口同声,唯命是从。”

    “你那位前辈保证是累死的!”

    王良璟没心思听王宁安的励志故事,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一个成功的上位者不是三天两头能培养出来的,望着老爹的背影,王宁安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吃过了饭,又忙起来,欧阳修要了一批东西,要送过去。

    带着马车到了六艺学堂。

    作为学校最年轻的老师之一,满学校服气王宁安的没几个,特别是外面考进来的,得知他就是那些怪题的始作俑者,都憋着一肚子坏,想要找王宁安的麻烦。

    见他大模大样来了,哪能放过,霎时间呼朋引伴,把王宁安给堵住了。一个个摩拳擦掌,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王宁安傻眼了,老子这么着恨啊,也太失败了吧!

    韩维从一群人中间挤出来,他刚刚通过欧阳修的考核,挤入了六艺学堂,成为教导学生的博士旨意,负责传授《诗经》。

    “王世兄。”韩维格外热情,笑呵呵将王宁安拉到一边,低声道:“这帮小兔崽子都想领教世兄的才学,你不妨露一手,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王宁安白了韩维一眼,“老兄,你是成心让我出丑是吧?”

    “哪能啊!”韩维慌忙摆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的财神爷,给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找你麻烦啊!不就是诗词对句,对你来说,应该十分轻松吧!”

    韩维发誓,他真是没有坏心思,你王宁安能写小说,能编启蒙读物,满肚子生意经,难道连诗词都不会吗?

    还真别说,王宁安就是不会!

    他肚子里倒是有货,可问题是那些经典的好东西,用点少点,哪能浪费在一群小孩子面前,再说了,谁知他们会出什么题目,自己有没有应景的诗词?

    看这帮小王八蛋,踌躇满志的德行,显然憋了一肚子坏,要找回场子。

    王宁安眼珠转了转,心说我岂能让你们算计了?

    他突然呵呵一笑,背着手,走到了学生们的面前,绕着一个个子最高,叫嚷最欢的家伙,转了两圈。

    “你这身衣服是蜀锦的吧?要十贯钱?”

    “是三十贯!”欧阳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大声说道。

    王宁安老气横秋,微微摇头。

    “你做什么事情,每月收入多少?”

    少年一愣,还是陪笑道:“先生笑话了,学生还在念书,并没有挣钱。”

    “那就是花家里的了?”

    少年一挺胸膛,傲然道:“先生,莫非花家里的有错?”

    “错倒是没有,只是不合适罢了。”王宁安淡淡道。

    这个少年更不服气,怒道:“怎么不合适?还请先生赐教!倘若先生的道理不能说服在下……呵呵。”

    他冷笑了一声,没有说下去,可是从他自称“在下”就透露出不少玄机。

    韩维在一旁再也看不下去了,好不容易和王宁安修补了关系,让这小兔崽子毁了,可就前功尽弃。

    “宗武,不得对师长无礼。”

    少年撇了撇嘴,还是低下了头,“侄儿谨遵五叔之命。”

    原来是韩家子弟,怪不得这么横呢!

    王宁安笑容更加从容,他没有理会韩维,而是冲着韩宗武笑道:“祖先遗德,固然令人艳羡,可是子孙不济,也只会败光了祖宗的德行。韩公子,你看看身旁的这些同学,没人是生来就能穿丝绸蜀锦的,可是我敢说,他们之中,未必没有胜过韩公子的。”

    韩宗武挑了挑眉头,显然王宁安的话让他很不以为然。本少爷可是韩家子孙,仰慕醉翁之名,才跑到六艺学堂,谁能胜得过我!

    都怨你出了一堆怪题,坏了韩大少爷的事,韩宗武还盼着全都答对,以超强的姿态,打动醉翁,成为欧阳修的入室弟子。

    谁知梦碎了不说,要不是他经义文章扎实,连入学的机会都没有。

    奇耻大辱,岂能不报仇!

    见王宁安还气定神闲的模样,他更生气了。

    “先生的话顾左右而言他,在下实在是不理解,莫非我该脱了衣服不成?”

    “对了!”

    王宁安一拍巴掌,笑道:“把马车赶过来。”

    很快,车夫把马车赶到了人群中间,掀开之后,里面尽是木箱,箱子里装满了崭新的青色襕衫。

    衣服用粗麻制成,宽松肥大,在胸口处,绣着“六艺”两个字,相比寻常百姓的服饰,好不了太多,韩大少爷从生下来,就没穿过这样的垃圾,小脸很难看。

    王宁安随手抓起一件,走到了学生们的中间。

    “一丝一梭,得之不易。年少之人,未曾有创造分毫财富,坐享其成而已,锦衣玉食,宁无愧呼?”

    “六艺学堂,有教无类,教的是真本事,从不看出身如何,也不管家世煊赫。不攀比,不铺张,不浪费,不做作,一心求学,努力上进,每个人都是一样!”

    “为了防止学生互相炫耀,干扰学风,从今天开始,所有人穿着统一的服饰,从里到外,吃一样的食物,住一样的宿舍,不许有任何特殊!”

    王宁安说着,目光如炬,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我听说你们有人还带了书童过来,简直好大胆子!你们是来求学,还是来当大少爷?你们有享乐的资格吗?”

    好些学生被问得哑口无言,一个个低下了头,不敢和王宁安对视。

    咱们王二郎越说越来劲儿,“你们都听着,踏入学堂的大门,你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学生,出了大门,你们要成为有真本事的人才!忘掉你们的家世,忘掉财富,一切干扰求学的事情,通通忘掉!”

    “听清楚没有?”

    “清楚了。”学生们稀稀拉拉答应着。

    王宁安一摆手,“把襕衫发给他们,好好体会我说的话,过些日子我还会来抽查,谁敢违规,立刻开除!”

    说完之后,王宁安扬长而去,留下满是瞠目结舌的一群人。

    看着王宁安的背影,韩维连连点头,惊喜不已。

    韩家鼎盛,可是后代子孙已经开始懒散,躺在功劳簿上面,指着祖宗的荫庇,过着奢华的生活,全然不懂祖先筚路蓝缕的艰辛。

    长此以往,韩家也会像那些将门一样,无可救药地衰败下去。

    王宁安的这番话,不亚于黄钟大吕,来六艺学堂,算是对了!王二郎不但才华横溢,眼光见识更是非比寻常,难怪王家能够重新兴旺呢!

    韩维全然忘了刚刚王宁安还说不懂诗词,他能不懂吗?人家那是谦虚!

    “王先生给你们说的,至理名言!”韩维咳嗽两声,拔直胸膛,背着手,学着王宁安的语气道:“别打量着自己多了不起,都给我老老实实。你们连王先生的一分一毫都比不上,还看不到差距吗?”

    说完,他还狠狠瞪了侄子一眼,说的就是你!

    韩宗武被弄得毛骨悚然,一贯好说话的五叔怎么也骂人了?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对了,我要挑战王宁安的诗词……他一首都没做,一顿夹枪带棒的教训,就把自己这些人都给打得落花流水……韩大少爷满肚子苦水,王宁安,你等着下次,我一定要让你好看!

第112章 哭晕在祠堂

    王宁安记得一句话,叫做保镖眼里没有伟人——不管什么人,只要相处久了,就难免露出不好的一面,更何况是他这种半吊子。

    凭着对历史大势的了解,他可以和皇帝大臣侃侃而谈,却没法面对一帮年轻士子,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这些玩意是要几代人才熏得出来的,王宁安这辈子是没希望了,即使有,他也不想去浪费精力。

    有弹琴作画的时间,还不如趴在床上养膘,以后上了战场,还能多撑一会儿……王宁安倒是想明白了,可六艺学堂的娃们就倒霉了。

    韩维把王宁安对学生们说的话添油加醋,好好演绎一番。

    欧阳修又是个苦孩子出身,当初读书的时候,都没有纸,是母亲用草棍儿在沙子上写,教给他识字。

    欧阳修固执认为书是苦读出来的,世家子弟不是脑筋不行,而是不刻苦!而且欧阳修还认为朝廷士风不正,一个黄河的问题,居然那么多人一心媚上,逢迎拍马。这就是当官的不知百姓疾苦,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光靠着闭门造车,才会不顾百姓死活。

    六艺学堂寄托着老夫子下半辈子的希望,大年三十,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憋大招——初三,欧阳修就公布了全新的章程。

    六艺学堂的学生要统一着装,从里到外,都要一模一样,不许任何特殊,所有伺候人的书童家人一律赶走,学生身上也不许携带钱财、配饰,另外在书院周围,开出200亩菜地,要求每个学生都要下地干活,自种自吃……

    出身贫寒的学生还好,像韩公子一般的世家子弟简直掉到了黄连汤里,从里到外,都苦透了。

    种菜就种菜呗,还要挑粪施肥,五里之外,就是野狼谷马场,可怜的韩宗武挑着两挑马粪,忍受着刺鼻的味道,走一趟下来,肩膀也肿了,浑身也臭了,苍蝇围着嗡嗡叫,死的心都有了……老子是来读书的,不是当苦力的!

    王宁安!咱们没完!

    ……

    韩大公子的呐喊,王宁安是听不到的,他陪着家人过年,把亲手制作的识字卡片送给了弟弟,又熬了一大锅灶糖,甜香酥脆,沾上了芝麻,别提多好吃了。

    “哥,给杨姐姐送点吧,她肯定喜欢。”王洛湘啃着灶糖,建议道。

    王宁安呵呵一笑,“人家在京城,什么没有,用得着吗?”

    “怎么用不着,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王洛湘把情意两个字咬得很重。

    见哥哥还没反应,忍不住撇撇嘴,“哥,你太不懂女孩的心了!”

    说完,抓起两块灶糖,一溜烟儿跑了,留下傻愣愣的王宁安,半天他摸了摸鼻子,莫名其妙吗!

    过了年我才十四啊,再过十年,我都是小鲜肉一枚!用得着懂女人的心思吗?

    不过貌似狄咏那家伙才十七,就当了两个孩子的爹,欧阳发比自己还小,都说了娃娃亲……以大宋百姓的平均寿命,要是鼓励晚婚,非亡国灭种不可!

    王宁安很理解包办婚姻,实在是没有时间去自由恋爱,但问题是要撩杨曦那个妞儿吗?

    小妮子长得倒是不错,功夫也好,还出身名门,唯一的问题是比自己大几岁……对了,怪不得老娘在年夜饭的时候,提到了什么“女大三,抱金砖”,不会是他们早有图谋,唯独瞒着自己吧?

    王宁安整个人都不好了,与其让别人操纵婚姻,不如抢先下手!王宁安鬼使神差,也不知道搭错了什么筋儿,竟然真的包了一大包灶糖,还附送了几篇聊斋故事,派人快马送到京城……

    或许是想到了婚事,过年的几天,王宁安都魂不守舍,心里头特别烦乱,也不知是喜欢,也不知是讨厌,上辈子毕业之后,就一直码字,连女生的手都没碰过……想到这里,王宁安突然像是触电一样,坐立不安。

    他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烦躁的样子,干脆跑到了野狼谷马场,练习马术,跑得通身大汗,消耗光了精力,就躺在草垛上晒太阳,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

    ……

    日子飞快,转眼已经到了二月份,从大年初八开始,就着手重建王家祠堂,和之前的三间旧房不同,这一次光是院子就有三进,27间房舍——不是王家人奢侈高调,而是皇帝亲自下旨,非比寻常。

    礼部商定,追谥“忠烈”。

    这两个字可非比寻常,自汉唐以后,谥号日渐成熟,文官以“文”开头,武将以“武”开头,第二字则是对一生的高度评价概括,比如文人梦寐以求的“文正”,翻开谥法,也就明白了文人痴迷的原因。

    什么叫做文?

    经纬天地曰文;道德博闻曰文;慈惠爱民曰文;愍民惠礼曰文;赐民爵位曰文;勤学好问……

    什么叫做正?

    内外宾服曰正;大虑克就曰正;内外用情曰正;清白守洁曰正;图国忘死曰正;内外无怀曰正;直道不挠曰正;靖恭其位曰正;其仪不忒曰正……

    这么多好词加起来,文正两个字,就代表着距离圣人只有一步之遥……历代能得到的,寥寥无几,而有一种谥号,比这个还牛,那就是通谥!

    文武官员都能得到,以忠开头,比如被称为第一贤相的诸葛亮,就得到了极品中的极品——忠武!

    当然北宋也有人得到了这个谥号,比如为国捐躯的杨业!

    按理说杨家衰败至斯,为何还能撑住门面,没人敢小觑,实在是杨无敌当年太壮烈,太悲惨,无人不同情,无人不敬重,哪怕过了多少年都是一样!

    如今王贵老将军也得到了公正的评价,忠烈虽然比忠武差着一些,但是更能显示王老将军忠勇壮烈,耿耿忠心,铁骨铮铮!

    王家祠堂的牌匾是晏殊亲自题写:王忠烈公祠。

    欧阳修和梅尧臣为老将军书写碑文……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衡量,王贵老将军都得到了应有的哀荣,虽然迟到了很多年。

    王家祠堂施工很快,还没到四月份,就已经有了大体格局,只剩下装修还没有完成,这是最考究的部分,曹佾从家里要来了50名工匠,韩维送来了10大车物资。

    雄伟肃穆的祠堂出具规模,这一天下了一阵大雨,工匠们先去休息,等到雨过天晴,大家再度上工。

    等他们到了祠堂,却发现有一个人,浑身泥水,直竖竖跪在神像的面前,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几乎昏倒,工匠们被哭得酸酸的,可还是要干活儿啊,有人去拖,那个人却怎么也不走,大家只好去找王良珪。

    这些日子,王大伯彻底反思,王家是不一样了,结交的都是朝廷高官,往来的都是豪门大户,只是这些成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都是老四爷俩奋斗的结果。他不过是仗着身上的血脉,捡了便宜。

    老四可以让自己干,也可以让别人干,没准别人干的比他还好……王良珪知道,唯有兢兢业业,把交代的事情做好,没有丝毫胡搅蛮缠的资本。

    听说有人干扰施工,他立刻大怒,急匆匆跑来,可是和那个人一见面,顿时就愣住了,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第113章 王老三的故事

    “大哥,你老了!”王老三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王老大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叹口气,“老三,你比大哥还老啊!”

    王良瑾本就紫红的脸膛,更加红了,都黑了。

    “二哥,老四,他们都哪呢,还有这,这是怎么回事,咱家大变样了,差点都不敢认了。”王良瑾满心疑惑。

    王良珪忙道:“别提老二了,咱们家现在是老四当家,他眼下在军营,我领你去见见二少爷。”

    提到了王宁安,王良珪这个当大伯的竟然不敢直呼其名,弄得王良瑾愣了半天,才讪笑道:“不就是宁安吗,那小子还在我胳膊上拉过屎呢!出息了?”

    王良珪意味深长看看兄弟,“不是出息了,是出息大了,咱们家能有现在,都是他的功劳,别看你是大辈儿,还要客气点,别怪没提醒你。”

    王良瑾将信将疑,跟着大哥,直奔王宁安的住处。

    ……

    王宁安对三伯没啥印象,只知道他在十来年前就离家经商,失去了消息。王家渐渐日子好了,老爹在言谈之间,总是提到三哥,而且每次提起,都是充满了敬佩和思念……好奇之下,王宁安就询问了三伯的情况,王良璟也是如实相告。

    王良璟在小时候,就很木讷,老实,空长了一个大高个子,并不怎么敢动手,因此总是被人欺负。

    王老三只比他大一岁多,个子瘦小,还经常有病,看起来比四弟还要矮小。但王良瑾敢干,什么都不怕,通常情况,都是王良瑾当大帅,王良璟当先锋,三哥一声令下,王良璟就冲上去干架。

    他们两个懂事的时候,王家已经开始衰败,祖父王文晟也死了,没有丰厚的俸禄可拿,王家不得不做点生意,贴补家用。

    王宁安的爷爷王修文当时还在军中效力,抽不开身,只能从四个儿子里面选择。

    老大王良珪当时很纨绔,老二又要读书,只能交给老三打理,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老三接触生意,后来一发不可收拾。

    王良瑾在家的那会儿,很能赚钱,说起来王良璟能练出一身好功夫,离不开三哥的鼎力支持,兄弟俩感情最深,只是后来,出了事情……

    王良瑾在经商的时候,认识一个姓薛的山东商人,他有个女儿十八岁了,长得十分出众,又懂得打扮,很是吸引人。

    王良瑾之前有个媳妇,难产死了,见到薛氏之后,一下子就陷进去了。

    交往没多久,王良瑾就告诉家里头,要和薛家结亲。

    王修文听说儿子要娶一个商人之女,顿时暴跳如雷。

    王家再不济,也不能和下贱的商人结亲,他想尽一切办法,就是不答应,先是劝,见儿子不听,又去道观请人帮他们批婚,得了一个下下签,王修文本以为儿子会知道进退,哪知道王良瑾钻了牛角尖儿,认定老爹是骗他,什么批婚,狗屁!

    他认准了要娶薛氏,王修文一气之下,把儿子关在屋子里,不许出去。

    一直不声不响的王良璟勇敢了一次,他偷偷把三哥放了,还给了三哥一百贯,王良瑾就逃出去了家门……说外出经商,那是好听的,说白了,王良瑾是逃家了。

    也正因为如此,王家上下一直讳莫如深,不愿意提他。

    这些年过去了,王良璟掌了王家大权,自然想把三哥找回来,哪知道他派人去密州,打听薛家的情况,本以为找到了薛家,就找到了三哥,哪知道,薛家人竟然在多年前,都死于一场大火,有人还说在放火之前,薛家人就都死了,只是找不到凶手,案子成了悬案,荒院废墟还留着……

    “三伯,你还活着太好了,这不,年前的时候,我爹听说薛家没了,还偷着抹眼泪呢!”王宁安笑着说道。

    王良瑾搓着手,嘿嘿一笑,“老四从小就喜欢哭,别看他壮得和一头牛似的,胆子最小……”

    王良瑾大大咧咧,可突然想起了大哥的话,王宁安这小子可不是好惹的,后面的话连忙收回去,尴尬笑了笑。

    王宁安这个失望啊,他还真好奇王良璟以前啥德行,要是能知道一点糗事就更好了,下回爷俩喝酒的时候,正好当个菜。谁知王良瑾居然不说了,看起来只有等以后找个机会,再好好问问了。

    说话之间,门被推开,王良璟从外面进来,他骑着马过来,满身是汗,一眼看到了三哥,几步扑过来,兄弟俩来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瞬间泪水都下来了。

    “三哥,这么多年,你怎么不知道回家啊?”王良璟低声责备。

    “哎,老四,不是三哥不想回来,是我回不来,我杀了人了。”

    “杀人?谁?”王良璟吃惊问道。

    “还能是谁,薛家人都死在了我的手上!”

    “什么?”王良璟跳了起来,惊得不知所措,“三哥,那,那是嫂子一家啊,你,你不是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那个贱婢该死!”

    王良瑾突然面目狰狞,虽然过去了多少年,想起来往事,还是五内如焚!

    他从家里出来,如愿和薛氏成亲,前后两年多的功夫,生意越来越兴旺,赚的钱越来越多……王良瑾本想着衣锦还乡,和老爹修复关系,哪知道噩耗传来,王修文随军出征西夏,战死沙场。

    王良瑾痛心疾首,晕倒在商铺里,伙计把他救起,王良瑾立刻回家取钱,准备去沧州奔丧,哪知道他突然到了家中,冲到了薛氏的秀楼,却发现薛氏正和另一个男人抱在一起,就在王良瑾平时睡的床上,缠绵折腾,见到了王良瑾,他们都吓得魂飞魄散,脸都绿了。

    和薛氏在一起的男人王良瑾认识,这小子竟然是他的徒弟,两年来一直跟着他学习记账,长得眉清目秀,嘴巴很甜,惯会讨人欢心。

    王良瑾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徒弟和妻子,两个最亲的人纠缠到一起。

    你们两个该死的东西,老子待你们多大的恩情?

    钱三郎,老子悉心教导,一点都没藏私。

    还有薛氏,为了你,连家都不要了,你却背叛了我!又想到了死去的父亲,王良瑾羞愤得想去死!

    自己可真糊涂,瞎了狗眼!

    当初要是听了老爹的话,不和薛氏成亲,老实留在家中,没准父亲就不会去西夏,也就不会战死……王良瑾越想越自责,他把什么罪都算在自己的头上,觉得自己罄竹难书,十恶不赦。

    而面前的两个人,更是该死!

    愤怒的王良瑾抓起裁纸刀,二话不说,把崔氏和那个男的捅死……杀了人之后,王良瑾脑袋也凉快了。

    薛家是大商人,实力不俗,而父亲又死了,王家连个顶门立户的都没有。

    自己跑了,薛家找到王家,岂不是给家人惹祸吗?

    王良瑾咬了咬牙,他谎称薛氏突然发病,把薛氏的父母骗到屋子里,全都杀了,然后又如法炮制,杀了薛氏的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

    一把大火,把薛家烧个精光!

    真敢干啊!

    王良璟听得目瞪口呆,“三哥,那,那你这些年都去哪了?”

    “还能去哪儿,密州待不下去,也不能回家,只好出海了呗!”王良瑾苦笑了一声,“我直在海外给人家当奴隶,一年多之前,韩家出了点乱子,顾不上船队了,我就抢了几条船,和几个兄弟逃到了一处海岛,这不辗转回来了。”

    “韩家,哪个韩家?王良璟连忙问道,他认识的韩家只有一个,就是河北八韩,要真是他们逼着三哥当了奴隶,绝对要去找他们算账!

    王良瑾长叹口气,苦笑道“是咱们的大仇人,韩德让韩家!那个老货死了多少年了,他们家在辽国也不吃香了,去年的时候,听说老东西的孙子打草谷被杀了,真是大快人心!也不知道谁这么大的本事,让老东西绝后了!要是让我知道,非要给他磕个头不可!”

    王良瑾还在说着,却发现四弟的脸红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说老四,你知道是谁?”

    王良璟没说话,而是默默看了王宁安一眼。王宁安连忙抽出了那一柄软剑,摆在了三伯的面前……

第114章 人傻钱多速来

    王良璟想破头也不会想到,竟然是自己的举动,救了三哥。

    韩千寿来大宋打草谷,被王家军俘虏。

    韩德让的威名的确是淡去了,辽国居然不关心韩千寿的死活,包拯把他囚禁在监牢之中,三个月之后,韩千寿死了……连一卷芦席都没有,就被扔到了乱葬岗子,成了野狗嘴里的美食。

    韩千寿的死,让原本就艰难维系的韩家更加困难,他们的草场被霸占,牛羊被掠夺,田地也没了,曾经拥有的一支船队也落到了一个大人物的手里。

    那位大人物实在是不知道海洋意味着什么,他没有把船队当回事,也就给了王良瑾千载难逢的机会,趁着看管的士兵逃散,他鼓动水手和奴隶造反,抢夺了三条船,离开了辽国,在海上漂泊五天,所有人几乎饿死,绝望地躺在甲板上,等待死亡降临,就在这时候,他们突然发现了一处海岛,用尽最后力气,登上海岛,充足的食物,甘甜的淡水,让他们起死回生。

    王良瑾在一群人中,见多识广,被公推为岛主。

    在岛上安家之后,王良瑾越发四年亲人,这么多年过去了,薛家的案子没准早就被人忘了,他乘船一路赶回了大宋,又辗转回到沧州,前后花了差不多两个月时间,历经艰险,吃了不知道多少苦。

    终于到了家中,王良瑾也傻眼了,曾经的老屋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崭新的房舍,宏大的祠堂,高大的石刻,记录着王家先人的功绩……看到这些,王良瑾简直像做了一场梦,根本不敢相信。

    兄弟哭诉了半天,王良瑾拍着四弟的肩头,感慨万千。

    “老四,真没想到,咱们兄弟之中,你才是真正成大事的!”

    王良璟老脸通红,他哪有那个本事,要不是儿子,只怕王家真的就完了……对了,那小子哪去了?

    王良璟正在愣神,房门推开,一阵香气飘来,原来王宁安跑出去张罗了几个菜,又拿来一坛子酒。

    王良瑾离着老远就闻到了酒香。

    “好酒啊!快拿来我尝尝!”

    王良瑾是个酒鬼,抓起酒坛倒了一碗,就往嘴里灌,拦都拦不住。

    一口酒喝下去,王良瑾的脸瞬间变得通红,脖子也粗了,眼也红了,眼珠都往外冒,都把王宁安给吓到了,半天王良瑾总算把酒喝下去,伸出两个大拇指,惊喜不已。

    “好烈的酒,我看比起瑶池琼浆也差不多了。”

    王宁安一愣,忙问道:“三伯,你也听说过瑶池琼浆?”

    “怎么没听过,辽国的贵胄都喜欢这玩意,我听说女真部的一个头人用二百匹马,一百头牛,才换了小小的一坛。”王良瑾用手比了比,小坛子最多装三五斤的样子。

    王良璟和王宁安互相看了一眼,爷俩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口干舌燥,脸红心热,竟然比王良瑾还醉得厉害!

    “老四,你这是?”

    “三哥!”王良璟激动大叫,“你说一坛子瑶池琼浆,能换上百匹战马?”

    “是啊,我还能骗你不成!”王良瑾自嘲笑笑,“我刚刚这一口,都值两三匹马了吧!真是好大肚皮!”

    ……

    王宁安突然有种被馅饼砸到,幸福要晕过去的感觉,三伯这时候回来,简直是老天爷送来的宝贝,爷俩年前还琢磨着怎么扩充骑兵,怎么组建运输队,别的都不难,唯独马匹,没有头绪,没想到老天爷这么帮忙,就把三伯给送来了!

    王宁安乐不可支,赶快向三伯请教——王良瑾逃家的几年,就参与薛家的海上生意,后来杀了薛家人之后,他远遁海上,漂泊了好几年,后来遇到了风暴,被刮到了辽国境内,变成了奴隶。

    之后几年,一直给韩家修理船只,搬运货物。

    王良瑾在这些年,饱经风霜摧残,当年他也是小鲜肉一枚,现在愣是成了老腊肉,脸膛紫红,一层厚厚的水锈,关节变形粗大,背都有些驼……只是这些付出并非没有收获,王良瑾有两样本事谁也比不了,一个是他熟悉海况,指挥船队跟玩似的。

    再有,他深知辽国的情况。

    他的介绍,让王宁安也大开眼界,直呼过瘾。

    按照王良瑾的讲述,辽国虽然土地广袤,甚至超过大宋,但是人口却不值一提,只有一千万出头,其中八百多万集中在燕云十六州一代,这也是辽国的财赋重地,命脉所系。丢了燕云,辽国就和普通的游牧部落没什么区别了。

    实际上辽国如今还维持着半游牧的状态,稀少的人口,使得他们没法控制庞大的疆域,因此在辽国境内,拥有很多其他族群。

    除了燕云的汉人之外,最多的就是女真!

    当然此时的女真还是四分五裂,其中最强大的要数完颜部,日后就是完颜部建立起大金国,推翻了契丹族的统治。原来女真人不是凭空冒出来的,而知早就存在了……

    根据王良瑾的描述,辽国更像是一个强行捏在一起的集团,而非真正的帝国。

    辽国的皇帝就是武林盟主,靠着强悍的实力,压制各方,让他们老老实实,服从命令,整个国家就像是一个金字塔,最顶端的就是契丹各部,其中帝族耶律氏和后族萧氏处于塔尖儿,帝国的中层是女真等其他游牧部落,至于燕云的汉人,处在最底层,他们就是维系帝国的工蜂,就是牧人豢养的羊群,剪毛、挤奶、必要时候,扒皮吃肉!

    弄清楚了辽国的结构,王宁安突然豁然开朗。

    看似庞大强盛的辽国,其实危机重重,或者说可以下手的地方太多了,假如自己掌握了大权,拥有足够的实力,绝对能把辽国玩到死!

    大宋的君臣还是太弱了!

    简直弱爆了!

    王宁安鄙夷了好一阵朝中诸公,然后才收回了思绪。

    眼下他还没有那么大的力量,但是走私商品,换点牛马却是可以的。特别是区区瑶池琼浆,竟然那么值钱,简直让人怦然心动。

    “三伯,你找到的那个岛屿在哪?能不能和辽国的各部联系上?”

    王良瑾不知道侄子打什么主意,还是点头。

    “没问题,怎么,你想做生意?”

    “没错,我不但要做生意,还要做大生意!”王宁安取来了一份详细的地图,这玩意可不是谁都能拿到的,还是当初从贾昌朝的手里顺来的。

    把地图铺好,王良瑾很快找到了他的那个岛,在宋代的地图上,标注为“景杭岛”,意为景色堪比杭州,赞誉有加。

    王宁安却知道这座岛屿还有个名字,叫做“长生岛”,后来又改名“长兴岛”,是长江口以北,最大的岛屿,位于辽东半岛的南端,也就是后世的大连市,而目前则属于辽国苏州府!

    王宁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三伯误打误撞,居然流落到了长生岛,可是这么一来,也打开了王宁安的思路。

    他以前向辽国走私,把眼光都盯在宋辽边境,靠着辽国商人许杰,靠着韩家,虽然赚得不少,但是终究要被扒层皮,王宁安很不舒服。

    如果能直接向辽国内陆走私,不但跳过了大宋的扒皮商,也跳过了辽国的扒皮商,女真诸部,绝对比契丹人淳朴啊!

    在王宁安的字典里,淳朴就等于六个字:人傻钱多速来!

    他仿佛看到了一座巨大的金山,等着挖掘……

第115章 厉害了,我的家(求收藏)

    王良瑾回来了,没敢直接去看老娘,生怕把老娘气死,其实母子哪有什么仇。许氏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又白发人送黑发人,眼睛都哭瞎了。

    她只能摸索着儿子的脸,想着儿子的样子,双手不停颤抖。

    “三儿,娘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现在你回来了,娘去见你爹也有交代了。”许氏搂着儿子,在耳边道:“别怪你爹,当年你爹听人说薛家经商奸诈,不是好人家,才拿什么批婚说事儿,不想让你和薛氏成亲。老东西太倔了,他说什么没有证据,不能随便污人家清白,就没有把话和你说明白了。不过你走的前一天,你爹故意让老四看到装钱的箱子,要不然……老四那么笨,哪里能偷出钱……”

    许氏絮絮叨叨说着当年的隐情,难得挤出一丝笑容,“三儿,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吧?去和老东西念叨念叨,扇他个大嘴巴子,看他还敢不敢管孩子的事了。”

    王良瑾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嚎啕痛哭。

    爹啊,你老看得准啊!

    是孩儿不孝!

    你快来管管孩儿,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孩儿再也不敢了……

    王良瑾在祠堂里,跪在父亲的灵位前面,一跪就是三天,水米没有沾唇,他把这些年经历的过程,满肚子的委屈都告诉了父亲,倾诉之后,郁积在心中的一口气消散了。

    他是个豁达的人,虽然悲伤,却还能控制住。

    大哥已经把老二的事情告诉了他,王良珣自己作死,谁也管不了,从祠堂出来,王老三开始真正审视王家。

    说实话,他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变化,就像是一场梦一般。

    陛下赐了御笔,追赠了官职,建庙祭祀,谥号忠烈……他小时候都不敢想的将门尊严,硬生生挣了回来!

    不只是王家,整个土塔村,乃至沧州,河北,谁不知道王家的大名!

    就连死在西夏的父亲,都得到了哀荣,也让这个不肖子孙能稍微安慰。

    王老三真想由衷说一句:厉害了,我的家!

    除了地位的变化,更让人惊喜的就是家乡也在快速发展,和十年前,迥然不同。

    土塔村聚集了几百户人家,九成以上都是新搬迁过来的,俨然一个兴旺的镇子,不同于其他的村镇,土塔村家家户户养猪,还不是一头两头,最多的有一百多头。

    全村存栏生猪近两万头,建立起专门的屠宰场,光是杀猪的伙计就有十几个之多。

    通常都是晚上从百姓家里抓猪,半夜送到屠宰场,烧水、退毛,开膛破肚、切成大小适中的块儿,四更天左右,就装上马车,抢在天亮的时候,送到沧州。

    沧州的百姓,各大酒楼,还有牢城营,全都采购土塔村的猪肉。

    光是这一项,每户一个月至少能赚10贯钱,一年到头,有100贯以上!

    原本穷苦的小村子,焕然一新。

    家家户户盖新房,每个年轻人都能娶到媳妇。

    周围十里八乡的媒婆都跑来了,听说是土塔村的人,竟然连嫁妆也可以不要。

    养猪能延伸出不少生意,比如饲料,比如猪鬃。宋人已经有了牙膏的雏形,也发明出来牙刷,只不过是用马尾做成的。

    王宁安见杀猪退毛,有许多猪鬃白白扔掉了,干脆弄出了牙刷,然后一鼓作气,又弄出了十几个型号猪鬃刷,,刷坛子,刷锅,甚至洗澡搓背的都有。

    由于原料廉价,又不需要什么壮劳力,土塔村产的刷子物美价廉,不但沧州使用,其他州县也过来采购。

    做牙刷还带来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女人也能挣钱了。

    很多妇人靠着灵巧的双手,竟然比丈夫赚得还多。

    土塔村的女人越发大胆,她们像是男人一样,高声说笑,出门采买,扛起家庭的重担……

    比如养猪和做牙刷,还有一个产业也成熟了,那就是榨油。

    王宁安早就让自家部曲种植大豆,榨油供应酒楼,豆饼还能喂马,说起来也是一桩好生意。

    土塔村就建了五处油坊,每天都在忙碌。

    本来榨油也可以成为王家的一项重要财源,只是事情都坏在了包拯身上,这位包大人聪明啊,他发现了海丰酒楼使用豆油,也发现了他们家的油坊,很容易就推断出王家的榨油生意。

    他老人家居然直接以知州衙门的名义,鼓励沧州百姓种植大豆。去年秋天,百姓们不但种植大豆,还把豆饼卖到了野狼谷马场,从王家的手里赚钱!

    王宁安满肚子都是气!

    却又无可奈何,种植大豆又不是你发明的,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让老百姓多赚一点,日子过得好一点,难道不应该?

    包大人道理一大堆,做得理直气壮,百姓们果然把他尊为青天,离开沧州,升任瀛洲知府的时候,百姓送来了万民伞,欢送包拯的人群排出十几里。其中就有咱们王二郎,黑老包总算是滚蛋了,王宁安长出一口气,这位继续留在沧州,他的发财大计非让包黑子都给搅了不可!

    相比一心为民的清官名臣,王宁安更愿意和韩家,曹家这些人合作,至少大家都是一条路上跑的车,能尿到一起,至于包黑子,就让他万古流芳吧!

    不管怎么说,土塔村富裕了,变得不一样了。

    给大家带来变化的正是王家,淳朴的村民越发敬重感激王家,最优秀的青年,都以成为王家部曲为荣。

    只要通过了考核,家里要鸣放鞭炮,表示祝贺。那个喜庆劲儿,简直比过年娶媳妇还热闹。

    王良瑾走南闯北,还在辽国待过,见到的丘八不少,可王家的部曲与众不同。

    首先每个人都要家室清白,像官兵那样,弄一大堆罪犯混在其中,王家是绝对不做的,军人是最讲究荣誉的群体,罪犯充军固然成本很低,但是会拉低军人的形象,打击军中士气。

    更让百姓们坚信“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

    王宁安可不会糟蹋自己的人,王家部曲必须是最优秀的青年,还交给他们读书识字,在军中,要回画地图,看得懂命令,牢记军规……哪怕日后离开了军中,去商行当一个管事,或者做一个小吏,都是能胜任的。

    给粗鄙武夫加文化课够奇葩的,还有更奇葩的,王家的部曲每天都要训练,从早到晚,风雨无阻。

    王良瑾听老爹说过,朝廷的禁军才三天练一次,厢军按规矩十天练一次,实际上一年到头,也未必练。

    厢军的兵丁熟悉锄头远远超过刀枪。

    王家部曲训练的频率超过了禁军,能不让人目瞪口呆吗?

    “老四,农忙的时候,牲口还要吃一点好料,练得这么猛,不吃好的,怕是会累得吐血吧?”

    王良璟点头,“三哥,你算是说对了,还好村子都养猪,每天都要吃两口大肥猪,什么下水啊,猪肝啊,都要给他们留着。眼下咱家只有三百多部曲,威字营还有五百弟兄,等人数更多了,我都怕养不起了。”

    养兵就是烧钱!

    王良瑾吸口气,“老四,一定要给他们吃猪肉吗?别的成不?”

    王良璟憨笑道:“宁安说了,要吃蛋白质补充消耗,能长腱子肉。不吃猪肉也可以,只是还能吃什么啊?”

    王良瑾思量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老四,你糊涂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们靠着大海,海里的东西可多哩!比起猪肉省钱。”

第116章 妖孽云集

    什么叫现代社会,王宁安认为就是两个字:数字!

    把一切都数字化,追求最高效率,最大产出……比如五斤粮食换一斤肉,这是古人算不出来的,或者说只有个朦胧的印象,但是在现代的养殖业中,却是基本常识。

    王宁安不想把人当成机器,却又不能不这么干!

    每天摄入多少蛋白质,维持多大强度的训练,让士兵达到什么程度……这其中有着严格的关系,王宁安不太相信什么天赋异禀,即便有,也只是特殊的个例,强大的军人就像是运动员,七分靠着吃,三分靠着练,不砸钱就想弄出一支强兵,根本是做梦!

    只是真正花起钱,实在肉疼。

    一口肥猪十贯钱,两口二十贯,每天两口肥猪,一年下来,就要7000贯,其余的粮食,盐巴、茶叶、糖、醋、油、蔬菜、鸡、鸭、鱼……每一样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现在王家的人马还不到一千人,以后人多了起来,花费就会像气球一样膨胀。

    而且野狼谷的马场,马匹也越来越多,一匹战马的草料花费至少相当于五个士兵,每个士兵配属两匹战马,花在马上的钱就是人的十倍!

    光是想想这些天文数字,就让王宁安脑袋炸裂。

    难怪赵宋的皇帝不怕有人会靠着效用士造反呢,这个成本也太高了。

    王宁安很能赚钱,但是面对无底洞,时常感到无力。

    当三伯提出从海洋弄吃的,王宁安茅塞顿开。

    真是该死,近在咫尺的东西,怎么就忘了?

    “三伯,在大海捕鱼,危险不?收获怎么样?”王宁安眼睛冒光,好奇问道。

    王良瑾呵呵一笑,抹了抹脖子上的一道伤疤,那是一条几丈长的大鱼留给他的……刚刚到长生岛的时候,他们饥渴难耐,只能捡一些野果,弄点小鱼小虾果腹。几天下来,很多人都吃不饱肚子,体力下降,有人还生了病。

    王良瑾只好把希望放在捕鱼上面,那一天中午,他们发现海面上有许多的水柱,喷起好高。

    如果是欧阳修这些浪漫的文人看到,一定会认为那是海里的龙王,在戏水玩耍,说不定还会留下无数浪漫的诗篇……

    可王良瑾不一样,在他的眼里,那就是一块硕大无比的肉!

    他们的船只出发了,海面下若隐若现的巨大黑影,比起船只还要大,王良瑾都感到奇怪,当时他居然一点不怕。

    握紧长弓,一支狼牙箭射入了鲸鱼的皮肤,庞大的巨兽仿佛被蚊子叮了一下,没有什么反应,继续向前游。

    王良瑾和几个伙伴急眼了,抓起了之前做好的标枪,奋力掷出,终于,穿透了鲸鱼的皮肤,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海面上散发出浓稠的血腥气。

    鲸鱼狂暴起来,加速游走,王良瑾他们也发了疯,追踪着海面上的血迹,用弓箭和标枪,不停攻击,给鲸鱼制造更多的伤口。

    他们已经不知道追出了多久,鲸鱼疲惫不堪,伤痕累累,浮在海面,王良瑾的船只到了鲸鱼附近,庞然大物都没有力气逃跑。

    他抓起长矛,奋力刺入鲸鱼的身体,其他人也都像是疯了一样,玩命的攻击,终于杀死了鲸鱼,在忙活了两天多之后,他们拖着战利品,回到了长生岛。

    那是他们捕捉的第一头鲸鱼,足足吃了两个多月,鲸油被用来烧火取暖,鱼皮做成了简易的铠甲。

    靠着一头鲸鱼,他们站稳了脚跟,还收服了长生岛的土著百姓,王良瑾顺理成章变成了岛主……

    真是想不到,三伯居然还有捕鲸的传奇经历,王宁安心驰神往,别提多羡慕了。

    上辈子生活的时代,岛国每年都去捕鲸,血腥的场面引来全球的挞伐,王宁安也鄙夷倭寇后代的无耻。

    但是不得不承认,在石油发现之前,长达几百年的时间里,西方人疯狂捕鲸远超倭寇,鲸鱼浑身上下都是宝,皮能制成甲胄,骨头和内脏能做成饲料,肉能食用,从脂肪提炼出来的鲸油更是照明的绝佳材料,更不要说抹香鲸还能产出名贵的龙涎香……

    一头鲸差不多能解决一个村子一年的肉食消耗,带来上万贯的商业利益,王宁安彻底被打动了,他满脑子就剩下捕鲸,捕鲸,捕鲸!

    ……

    王良瑾带回来的船只太小了,而且结构遭到破坏,难以承受鲸鱼庞大的重量。王宁安只好通过国舅爷曹佾,在密州买了一艘大海船。

    送到沧州之后,又花了半个月时间改装,把一架床子弩搬上了大船。

    床子弩可是大宋的致命杀器,最远能射500米,澶渊之盟,辽国的悍将萧挞凛就是被床子弩射中了脑壳,从此之后,床子弩更是成为护国神器。

    按理说,王良璟统帅的威字营,只是普通的厢军,是没资格装备床子弩的,所幸眼下河北经略安抚使贾昌朝贾相公是个不要脸的。

    王家帮了他,投桃报李,贾昌朝给威字营批了两驾床子弩,其中之一,就被王宁安搬到了船上。

    一米多长的箭支,只要射中,鲸鱼必死无疑,哪用得着像三伯他们那么费事。

    万事俱备,王宁安就准备跟着三伯出海,体验一把“长缨在手,缚住苍龙”的感觉。哪知道他刚刚动身,欧阳修派人送信来了。

    身为六艺学堂的财务长,王宁安过年之后,就没去过学堂,继续旷工下去,就要被开除了。

    一面是捕鲸,一面是学堂。

    王宁安认为捕鲸很重要,决定不管欧阳老倌儿,王良璟认为学堂比什么都重要,直接提着脖领,把儿子扔到了学堂。

    欧阳修热情接待了王宁安,“按理说你是没什么事的。”

    “那你还把我叫来?”王宁安的眼珠子都喷火了,真想撕碎了欧阳修的老脸。

    “是这样的,最近有几个小朋友要到书院来学习。”

    “来就来呗。”王宁安没好气道。

    欧阳修把脸一沉,“王宁安,你不要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老夫要不是担心学堂的脸面,我才懒得叫你过来。”

    王宁安不解,“醉翁,就几个小娃娃,值得你小题大做?”

    “他们可不是一般的小娃娃!”欧阳修大声说道:“我有个老朋友叫曾易占,他前年去世了,我刚刚接到书信,他的两个儿子,曾巩和曾布要到六艺学堂求学。”

    噗!

    正喝茶的王宁安差点喷了,这俩人太有名了,曾巩那是唐宋八大家之一,和三苏齐名的人物,至于曾布,那可是王安石座下干将之一,日后也是叱咤风云,乖乖啊,他们怎么要来?

    欧阳修在一边察言观色,见王宁安动容,老夫子暗暗得意。

    “不止如此,前些日苏老泉还和我说了,他的两个儿子在蜀中读书,苦无名师,也准备动身,来六艺求学。”

    苏老泉的公子?

    那不就是大苏和小苏!

    王宁安彻底无语了。

    欧阳修还不罢休,“此外,福建吕家的少爷吕惠卿也要过来,还有王安国也提到,他的侄子王雱有意拜老夫为师,不日也会前来……”

    从欧阳修的书房出来,王宁安的脑袋都空白了。

    曾巩、苏轼、苏辙、吕惠卿、曾布、王雱……我的天啊,这都是未来的妖孽,他们都要凑到六艺学堂,要是章敦也过来,集齐新党四大奸佞,没准都能召唤神龙了……该怎么应付这帮牲畜啊,王宁安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117章 我叫苏轼

    欧阳修把王宁安叫过来,除了告诉他一群妖孽要来了之外,还有一件事,就是学堂缺老师。

    没错,就是缺老师。

    有晏殊和欧阳修坐镇,八方文人云集,六艺书院怎么会缺老师?

    毛病还就出在“六艺”上面。

    何为六艺?

    礼、乐、射、御、书、数。

    如果仔细拆分,每一项还要分出许多内容,比如吉、凶、宾、军、嘉,这叫五礼,乐又分为六项:云门、大咸、大韶、大夏、大濩、大武。其余射、御等内容也十分繁杂,不一而足。

    欧阳修和晏殊商量过,六艺学堂讲究求真务实,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被删除了,又增加了许多内容。

    比如礼,就被引申为礼法,分成两部分,一个是朝廷礼仪典章,一个是法度规范。

    至于“乐”的部分,由于古乐已经流失,就改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算是才艺类别,包罗万象。

    还有就是书,有书法,声韵,也有儒家经典,孔孟之道。

    显然这三部分,都是当今士人最擅长的,不论是欧阳修,还是梅尧臣,甚至王安国、韩维、范纯礼、范纯仁,他们都能讲得天花乱坠,如醉如痴。

    普通的书院也就是这三项内容了,其余都是陪衬。

    可欧阳修不甘心啊,他要把六艺学堂弄成天下第一的书院,真正培养经世致用的人才,后面三项哪能不顾呢!

    但是涉及到这三项,老夫子立刻就抓瞎了。

    先说御,也就是驾车,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后,骑兵取代车兵,战车退出了舞台,“御”的部分自然改成了骑马。

    靠着野狼谷马场,得天独厚,老夫子以为借几匹马过来,随便骑骑就行了。

    可谁知第一天就有学生从马背上摔下来,受惊的马儿直奔师生冲过去,幸好杨家派来的马夫跟着,不然非死伤惨重不可。

    欧阳修痛定思痛,决定要好好上骑马课,争取把每一个学子都培养成能上阵打仗的文武全才。

    “我说醉翁,你还是清醒点吧。”王宁安绝对老夫子的想法太不现实了,“你老人家知道一匹马多少钱?训练一个骑兵要多少功夫?野狼谷的马场有多少战马?”

    王宁安连番的问题,弄得欧阳修哑口无言。

    “野狼谷的马要先供给军用,没准往后陛下还要呢!哪能给学生们过家家儿。”见老夫子脸色狂变,王宁安连忙把话拉回来,“这样吧,每个月抽出五个下午上骑马课,从马场调过来50匹马。让学生懂得养马,骑马的常识就行了。当然,武学院的学生必须把马术学好,另外如果家境宽裕,也可以出钱购买马匹,我一定会给他们最优惠的价钱。”

    王宁安的眼珠不自觉眯成了一道缝儿,瞳孔收缩,两个巨大的铜钱不停转动……欧阳修的嘴角抽搐,不用问,这小子又在琢磨着狠赚一笔!

    不过能买得起马的,都不是穷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老夫子也懒得管了。

    “再说说射箭吧,这个怎么办?”

    “好办,把学生拉到弓箭社,让他们和民兵一起,学习射箭,练习拳脚武艺,对了,或许有的学生身体跟不上,我建议从早上开始,让学生们跑步锻炼,再弄些石锁,增加体育课,打熬身体。对了,诸位先生是不是也应该率先垂范,做到文武双全……”见醉翁眼睛瞪圆了,王宁安连忙改口,“学生必须,老师自愿,自愿。”

    欧阳修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最后剩下一项“数”,也是最麻烦的。

    有人望文生义,认为数就是数学,还得出了儒家重视算术教育的结论,其实准确说应该是数术,当然有算学的部分,更主要的则是阴阳五行,相生相克,天命循环,星象占卜的那一套。

    欧阳修虽然不是无神论者,却也不想培养一大帮神棍。

    六艺学堂的数就是数学,就是算术!

    不论是晏殊还是欧阳修,他们都精通《九章算术》,又在朝为官多年,自问算学精深,教几个学生还不容易。

    可是自从看到了王宁安写的算术和几何之后,这几位大佬整个人都不好了。

    扪心自问,他们在算学一道,差王宁安太远了。

    几位大佬都不是昧着良心撒谎的人,就连其中算学最厉害的苏颂也自叹弗如。

    因此六艺学堂的算学课程必须由王宁安来讲,至少要他把关,其他人根本没有资格。

    “醉翁,这才是你的真意吧!”

    怪不得把自己找过来呢,敢情是让自己当教书匠!

    王宁安是一万个不愿意,可欧阳修丝毫不担心他会拒绝,老夫子捻着胡须,只吐出五个字,就把王二郎摆平了。

    “师徒如父子!”

    讲了算学,六艺学堂的学生都是他的学生,虽然理学还没有出现,师生之间的约束不那么严格,但是绝对是一层羁绊,日后这些学生都是自己的天然党羽……特别是大苏和小苏都要过来上学。

    千百年之后,提到苏轼,就会提起他的老师王宁安……哪怕别的事情干不成,光是这一条,就能千古流芳了。

    王宁安接下了任务,不过他很小心,上课时姗姗来迟,下课后早早离开,绝对不给学生堵到自己的机会。

    即便碰上,王宁安也会严肃无比,疾言厉色,弄得学生们一个个怕怕的,都离小王先生远远的……

    “他这是心虚!”

    韩宗武越发笃定,王宁安就是个欺世盗名的货儿,他才多大年岁,哪能懂那么多?准是学了些歪门邪道,真正的圣人微言大义,琴棋书画,诗词对联,差得远呢!

    君不见每一次学生切磋,连晏相公都来捧场,就他躲得远远的。

    摆明了是心虚吗?

    多明白的事情了,偏偏自己的五叔,还有其他人都视而不见,每次提起,都挨一顿臭骂,说什么自己嫉贤妒能,诽谤师长,呸,王宁安比自己还小呢,他算什么老师?

    韩宗武发誓要给王宁安好看,光靠自己不行,最好多找几个人一起发难,让王宁安在大庭广众之下,颜面扫地,以后也就别想在六艺学堂混了。

    为此,韩大少爷不辞劳苦,主动请缨,去迎接新生。

    苏老泉是个别扭的人,明明想儿子要命,却不愿意亲自去接,死绷着一张老脸。

    这不,三个孩子,在一个老仆的陪同之下,来到了四海升平茶馆,这里已经成了六艺学堂驻沧州办事处。

    伙计见到他们的模样,就知道是去学堂的。

    “几位楼上请。”

    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很是灵动,一双眼睛到处乱瞟,他步子轻快,三步两步,上了二楼,还回头冲着另外两个大喊,“姐姐,二弟,你们快着点。”

    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少女浅浅一笑,优雅向上走来,在她的后面,是个稍小的孩子,眉清目秀,只是稍微有些闷,也不知是生性如此,还是旅途劳累。

    落座之后,小伙计送来了菜单。

    “先垫垫饥,等下午的时候,有马车送你们去六艺学堂。”

    “哦,多谢小二哥。”活泼的少年呲着牙笑道:“你们这什么最拿手?”

    “拿手不敢说,我们的面条倒是不错。”

    “那好,先来三碗。”

    不一会儿香喷喷的面条送来,一大碗,浓浓的汤汁,几片肥嫩的五花肉,有蔬菜,还有荷包蛋。

    “姐姐,看着不错啊!”

    少年手脚麻利,夹起一筷子,就塞进了嘴里。

    “好吃,真好吃!”

    他又喝了口浓汤,忍不住伸出大拇指。少女和另一个孩子见他吃得香,也不客气了。

    没有多大一会儿,风卷残云,面条一扫而光。

    “再来两碗!”少年大声叫道。

    少女白了他一下,“你吃得了吗?再说咱们可没多少钱了。”

    少年一阵犹豫,突然有人哈哈大笑,“这位学弟是去六艺学堂吧,师兄请客。”

    韩宗武说完,一屁股坐在了几个人的对面。

    活泼的少年看了看他,兴奋拍手道:“果然六艺学堂的人不一般,我叫苏轼,你呢?”

第118章 好大的鱼

    “在下韩宗武,是河北真定韩家的子弟。”

    韩大少爷抬出了家族背景,却发现对面三个没啥反应,脸色尴尬,那个大点的姐姐踢了踢弟弟,苏轼连忙干笑道:“久仰,久仰。”

    怎么听都是敷衍之词,韩宗武很不痛快。

    奈何他有求于人,不得不陪着笑脸。

    “你们是来读预科,还是直接入学?”

    “我爹没说。”苏轼大咧咧道:“不过我觉得不用读什么预科。”

    韩宗武很讨厌苏轼高傲的态度,随意追问一句,“令尊是?”

    “我爹叫苏洵,是学堂的博士,怎么样,师兄知道吗?”

    “知道,当然知道!”韩宗武惊讶不已,苏洵其貌不扬,没想到儿女竟然如此出众!

    虽然苏洵脾气古怪,又没有功名,是个很难搞的人,但是他的文章学问绝对一等一,在六艺学堂之中,也就比晏殊和欧阳修差一些而已,想来他的儿子也不会差。

    韩宗武眼圈转了转,笑道:“苏先生可是我们敬重的老师,人品学问没的说,在六艺学堂之中,绝对排在前列。”

    “那还用说,也不看看是谁的爹!”苏轼的大嘴巴看来是从小的毛病,他姐姐狠狠瞪了他一眼。

    “别听他胡说,学堂的先生都是名满天下的鸿儒,晚生后辈哪有议论的资格。”少女很聪明,不经意间,点了韩宗武一句,哪知道韩大公子鬼迷心窍了,丝毫没听出来。

    “唉,你们有所不知啊,学堂的先生当然不乏名家鸿儒,晏相公,醉翁,梅先生,都是令人敬仰的人物。可人多了,难免良莠不齐,就有那么一个欺世盗名之徒,混迹其中,仗着一点小机灵,还有些邪门歪道,竟然忝列其中,真是让人不齿!”

    “是谁?”苏轼好奇道。

    韩宗武装得苦大仇深,哀叹道:“还能是谁,就是王宁安呗,此人没有一首诗词流传世间,年纪轻轻,居然是讲师之一,简直岂有此理。大家心里都很气,他有何德何能,做大家的老师。”

    “是他啊?”苏轼眨了眨眼睛,笑嘻嘻道:“韩师兄,他真的那么不堪?”

    “那还用说。”

    韩宗武来劲儿,“王宁安这个人才学不行,人品更差,师弟到了学堂,一试便知。”

    苏轼犹疑不定,“韩师兄,他毕竟是学堂的先生,会不会有些不敬?”

    “错了,大错特错了。”韩宗武悲愤道:“六艺学堂是要名垂青史的,岂能因为一个人就变成笑柄。更何况令尊何等人物,同王宁安摆在一起,简直是天大的侮辱!身为人子,师弟更应该拆穿王宁安的面目,替令尊争一口气。”

    ……

    每天都有马车往城里送猪肉,回来却是空车,为了避免白跑一趟,往往会拉一些百姓回家,一个铜子就可以坐一路,很受欢迎。

    当然了,来六艺学堂求学的士子岂能做拉住肉的车!

    有专门的马车,干干净净,还熏了香。

    苏轼、苏辙,还有姐姐八娘,坐在了一起。苏八娘脸色阴沉,很不好看。苏轼笑嘻嘻道:“姐,你是替王二郎鸣不平?”

    “废话!”

    苏八娘气哼哼道:“王公子心怀锦绣,性情高雅,谦谦君子,非比寻常。那个姓韩的才是欺世盗名,面目可憎!”

    苏辙挠了挠头,“姐姐,人家长得不错啊!”

    “哼,心里龌龊更加丑陋!”苏八娘咬着牙道。

    苏轼看姐姐紧张气愤的模样,越发想笑了。

    “我说姐姐,你不就是看过王二郎的小说吗,至于处处维护他?”

    “什么叫维护他?”苏八娘拔高了声音,“文如其人,王先生的《西施传》与众不同,他是真正同情西施,真的懂女人的心,不像那些文人,嘴上说着多么喜欢,其实还不是看重一张面皮,肤浅,肤浅得很!”

    王宁安要是听到这话,保证感动哭了,还从没人如此称赞呢!

    马车离着六艺学堂越来越近,路上的热闹也就越来越多,往来的马车不断,天南地北的口音,不时还有学生骑着马疾驰而过。

    老爹苏洵在信中说过,六艺学堂不光教学问,教做人,还教骑马射箭,排兵布阵。苏轼是个好玩好闹的人,听到这里立刻就坐不住了。

    他在四川只见过矮小的滇马,沧州的高头大马,神骏无比,奔腾如飞,苏轼看得直流口水,手舞足蹈,恨不得立刻骑上去,好好威风一把!

    “二弟,怎么样,来得值了吧?”

    苏辙扁扁嘴,“那么高,我怕。”

    “怕什么,信不信我现在就去试试。”

    这位说着就要下车,讨匹马骑,苏八娘实在是看不下去,揪着苏轼的耳朵。

    “你给我老实点,别给咱爹惹祸了!”

    苏轼不敢违抗姐姐,只好耐着性子,赶到了六艺学堂。距离山门很远,就看到了“为大宋之崛起而读书”的校训,一行大字,遒劲雄浑,苏轼年纪不大,可书法已经很有造诣,盯着每个字,竟然入迷了。

    就在这时候,陆陆续续,也有不少新生赶到,有个二十几岁的青年,带着十几岁的弟弟,看着六艺学堂的气象,不停点头。

    “三弟,我可真想年轻十岁,好和你一起在学堂求学读书啊!”

    少年呵呵一笑,“大哥,你要是年轻十岁,小弟还没断奶呢!”

    他这话一出,引来青年一阵大笑,这两位正是曾巩和曾布兄弟。

    在另一面,王安国背着手走来,他身后寸步不离,跟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小家伙很瘦很矮,唯独一双大眼睛,神采十足,他紧闭着薄嘴唇,也不多话,只是不停观察着,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大侄子,你看这六艺学堂如何?”

    小家伙眨眨眼,道:“比爹爹的学堂大了些,只是学堂之人,怕是未必比得上父亲。”

    王安国心中暗笑,自己这个侄子,还真是崇拜他爹啊!只是眼下大哥名声不显,相比起醉翁等人,差得还挺远。

    有自信是好事,可自负却未必妥当。

    让王雱过来,见识一下天下的英豪,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也是好事情。

    王安国不断盘算着。

    这时候山门外面已经凑了二三十名学生,韩宗武陪着最后几个学子赶来,大家都在焦急等待。

    没有多少时间,欧阳修带着几位博士出来,王宁安也混在其中。老醉翁见到这么多少年英才,老怀大慰,抓着胡须,放声大笑。

    韩宗武瞅准了机会,连忙站出来,“山长,这么多学弟前来,实乃六艺学堂的大事,弟子斗胆提议,填词祝贺,先生以为如何?”

    欧阳修笑了,“也好,既然是你提议的,就由你定规矩吧。”

    “是。”韩宗武得意洋洋,总算等到了机会,“山长和其他先生都是前辈,学生们望尘莫及,唯独王先生,与我等年纪相仿,不如就让他代表诸位师长,同学生们切磋一二,不知道王先生愿不愿意啊?”

    韩宗武带着笑,呲着牙,对着王宁安,上次让你拿校服的事情对付过去了,我看你这一次怎么办?

    王宁安脸上云淡风轻,心里却骂开了,韩宗武这小子真不是东西!

    你认准老子不会作诗填词?

    看我不亮瞎你的狗眼!

    王宁安准备找出个应景的大杀器,给这小子点教训。正在此时,突然一骑飞至,梁大刚从马背上滚下来。

    “少爷大喜,三爷回来了,还带着两头头好大的鱼哩。”

    王宁安一听,也顾不得这帮学生了,连忙跑过来,激动问道:“有多大?”

    “足有三四丈长,跟肉山似的!”

    “太好了!”王宁安抢过梁大刚的马,“醉翁,失陪了。”说完,王宁安一溜烟儿,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119章 超级宝库

    借口,绝对借口!

    王宁安准是知道诗词不行,才想出这种办法脱身的,真是卑鄙!

    韩宗武心里想到,这世上哪有几丈长的鱼,那不是扯淡吗?

    这回啊,一定要去好好看看,顺便戳穿王宁安的面目。他坐在马车上,满心都是这些东西。倒是最前面的马车,欧阳修,苏老泉,韩维几个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欧阳修就说道:“前些日子王二郎和老夫提到过,他准备下海捕鲸,还和老夫说,鲸鱼浑身都是宝儿,用好了能富国强兵。”

    “夸夸其谈!”苏洵不改愤青本性,怒道:“富国强兵靠的是天子圣明,靠的是朝臣清廉正直,靠的是将士用命,可不是什么鲸鱼!”

    韩维倒不是这么看,他笑道:“我看古书上面说鲸鱼硕大无朋,就算论斤卖肉,也是好大的一笔钱。老泉兄持论甚正,立意高远。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凡事还是离不开钱财二字……”

    韩维知道苏洵好辩,正等着他反驳,可是等了一会儿,苏洵没有出声,马车也停了,韩维急忙抬头,距离码头还有几十丈,没有什么遮挡,可以一览无余!

    那是什么啊?

    一道硕大的黑影,横亘在码头上,简直就像是一道堤坝,一条山岭,壮观,硕大,宏伟,惊人……

    韩维挖空心思,也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说是三四丈长,在他看来,至少有五六丈,真就是一堆肉山,圆滚滚的,围在四周的船工水手,好像是蚂蚁一般,小得可怜。

    连欧阳修都吓到了,心说不会是抓到了传说中的鲲鹏吧!

    老夫子从车上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冲向了码头。跟在后面,还有六艺学堂的博士和学生。

    苏轼见到庞大的鲸鱼,先是震惊,接着手舞足蹈,第一个扑上来。

    “鱼,好大的鱼!”

    “这不是鱼!”有个声音响起。

    苏轼回头看了下,是个小不点,便满不在乎道:“怎么不是鱼?你看和鱼一模一样,就是太大了。”

    “不是,就不是!”王宁泽用力摇着头,戳了戳厚实的鲸鱼皮,说道:“上面没有鳞片,再看头,没有鱼鳃,这东西和我们一样,是喝奶的。”

    苏轼目瞪口呆,摸了一把光滑的皮,还真没有鳞片,鱼鳃也没有,可这么个怪东西,说不是鱼,打死他也不信啊!

    “小兄弟,你听谁说的?”苏轼躬身询问,王宁泽一回头,发现王宁安走了过来。

    “这种东西的确不是鱼,只是外形很相似,人世间有太多似是而非,要想弄清楚,就要知行合一,光靠着脑袋想没有用,必须动手才行!”

    王宁安笑着,让人拿过来一支伐木的锯,普通的玩意摆不平硕大的长须鲸,十几个船工水手一起上。

    把鲸鱼的身躯分割成一块块的,浓浓的血腥,刺鼻的臭气,让人眩晕。

    可是在场的众人都舍不得离开,就连向来有洁癖的王雱也捂着鼻子,瞪圆了小眼睛,片刻不敢放松。

    苏轼闷着头,反复咀嚼着王宁安的话。

    “知行合一,知行合一,知行合一……哈哈哈!”他突然像发疯了一样,咧着嘴大笑,弄得苏老泉脸都黑了。

    小畜生在家就疯疯癫癫的,来了学堂,竟然还是如此,看老夫不狠狠收拾你!

    苏轼顾不得他爹,竟然主动跳到了鲸鱼背上,和王宁安一起抓着大锯,用力切下一块块的肉。

    ……

    王良瑾这次捕到了两头鲸,其中一头是长须鲸,一头是抹香鲸,两头鲸都非常庞大,一直忙活到了晚上,才处理不到三分之一,为了防止鲸肉变质,唯有挑灯夜战。

    王良璟也带着几十个弟兄过来帮忙,折腾到了第二天早上,两头鲸鱼才处理完毕,码头上一片狼藉。

    没有参与的人,都被熏得一身臭气,至于亲自动手的王宁安,跟血葫芦似的,他要不是担心破坏了好东西,才不会干这个呢!

    倒是苏轼没心没肺,又累又臭,还不忘咧嘴傻笑。

    他终于从王宁安的嘴里掏出了不少关于鲸鱼的知识,而且亲手解剖之后,他也知道了这东西的确不是鱼,只是他还接受不了,鲸鱼同人一样都是用**哺育后代,反正还有的是时间,先来看看战果吧!

    一头长须鲸,重50多吨,其中脂肪12吨,肉质约25吨,脏腑5吨,光是一颗心脏,就有二百多斤,比一个成年人还要重!

    土塔村的肥猪很出名,每头猪的所有脂肪都提炼出了,不过50斤,一头鲸居然顶得上500头猪!

    之前王宁安爷俩算账,一千部曲,每年要吃猪肉7000贯,爷俩都肉疼不已,其实算下来,也就是一头长须鲸而已!

    够一千士兵吃一年,这是多庞大的一块肉啊!

    想想就让人眩晕。

    王宁安曾经犹豫过,要不要那么残忍地捕杀鲸鱼,让它们在海洋畅游,繁衍生息,岂不是更好!

    但是面对实实在在的收获,他再也不迟疑了,就算背骂名又如何,鲸鱼珍贵,还能胜过人吗?

    捕鲸带来的利益实在是数不胜数……最直观的就是肉食,王宁安在休息的空档,就和欧阳修说了,从今往后,要给六艺学堂增加免费三餐。

    固然学堂之中,含着金汤匙的高富帅不少,但是穷人的孩子更多,他们吃不饱,穿不暖,有时候忍饥挨饿,读书的时候,眼睛都冒金星。

    欧阳修是苦孩子出身,深知学生的艰难,王宁安的提议绝对是一大德政,从今往后,许多寒门弟子就能读书了……

    老夫子不顾王宁安身上的血腥气,拉着她的手,激动万分。

    “不得不说,老夫只能想想,二郎却能落到实处,相比之下,老夫流于空谈,自愧不如啊!”

    在一旁听到的苏轼冒出了一句,“王先生说他这是知行合一!”

    欧阳修一听,顿时惊骇起来,他能不惊吗?王阳明就是靠这四个字立地成圣的。王宁安顺口说了,没啥感觉,可欧阳修却不亚于一道惊雷。

    他办六艺学堂的初衷就是培养真正的人才,什么是真正的人才,就是能做事,会做事的,不是那些夸夸其谈的废物。

    知行合一,四个字就说清了六艺学堂的宗旨,每一个学生都要将这四个字奉为圭臬!

    欧阳修心满意足,吾道成矣!

    老夫子感叹地拍了拍王宁安的肩头,眼中的炽热让王宁安心惊肉跳。欧阳修没有多停留,立刻回转学堂,他要赶快把领悟的写下来,再拟定学堂的下一步教育计划,未来的路,越发清楚了。

    王宁安想不到自己随口一说,竟然会给欧阳修如此大的震动,看来以后嘴上加个把门的,别什么都往外冒……

    王宁安没空搭理欧阳修,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长须鲸被分解了,唯独硕大的头部留着,离着好远,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苏轼傻乎乎跟着王宁安。

    “我说王先生,这个大脑袋有什么用啊?”

    “用处大了!”王宁安招呼人手过来,用木杆撬开巨大的嘴巴,鲸鱼用来摄取食物的鲸须就露了出来,长长的鲸须,就好像一排排柔韧的水草,正是这些鲸须帮着庞然大物过滤鱼虾,填饱肚子。

    王宁安知道,鲸须还有一个重要的用处,那就是制作弓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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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将门介绍:
没有杨柳岸晓风残月,没有把酒问青天,没有清明上河图……
一个倒霉的写手,猛然发现,自己好像来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纸。外有大辽雄兵,内有无数猪队友,滔滔黄河,老天爷也来添乱……
再多的困难,也不过一只只纸老虎,遇到困难,铁棒横扫,困难加大,铁棒加粗!
赫赫将门,终有再兴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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