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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语的命运     帝国的朝阳txt下载     帝国的朝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0章 朝议

    轩然大波!

    几乎是北洋大臣行辕代呈的折子刚一呈到廷中,顿时引起了一片哗然,原本就在昨日,这京中的一些清流还在那里拿着唐浩然擅改卫队服制一事准备上奏弹劾其,可未曾想一事未了,又来一事,相比于卫队服装之事,这事只把众人惊了个五雷轰顶,以至于半晌不知作何答。

    废君罢臣!

    虽说那朝鲜不过是藩国,那国君不过只是小王,至于那臣也是小臣,可从古至今大员于藩国办差岂有废君罢臣的,

    专横跋扈如此这还得了!

    不单清流言官们心潮澎湃,纷纷痛斥其“不臣”,就连同当初荐唐浩然办新政的翁常熟,这会也连忙与唐浩然撇清关系,生怕引火烧身似的,于廷中辩称与其无关,只差没说出,打从知道其到了朝鲜,知道这着棋被太后和李合肥下没了,便把那人当了弃子的话。

    “哎,这唐子然啊,实在是太过莽撞了……”

    几乎是刚一回府,当着学生的面,翁同龢便在开始抱怨起来,因为会考的关系,他的得意门生张謇、张元济等人业已抵京。

    “季直,当初你所提善后六策,现在可好,让他唐子然背旨而为了!”

    瞧着恭坐着的张謇,翁同龢不禁摇头苦叹道。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会有人把朝鲜一事与他联系上,还好那些清流言官弹劾时,只是指着唐浩然,还在他有意无意的引导下,有着要把火朝李合肥身上引的趋势。

    亏得当初,在唐浩然去台湾不成后,觉察到李合肥的“阴谋”后,便与其划清了关系,如若不然,这把火没准会被李合肥烧到自己身上,唐浩然果然是少不更事,不堪一用。

    “老师,学生有一事不明!”

    曾随吴长庆往朝的张謇,从翁同龢那里得知唐浩然于朝鲜赴任时的“大胆妄为”,因对朝鲜局势的了解,使得他与老师以及朝中言官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更何况早在多年前,他便已提出六策。

    “唐子然于郊迎时,拘其君罢其臣,说到底也是为了维持我大清与朝鲜之宗藩,现今朝鲜局势如此,非如此不可挽回,朝廷理应……”

    “哎,季直你啊!”

    摇摇头,翁同龢看着张謇目中略带着些可惜。

    “你以为只有你看着这般如此对国家的好处,可这朝中办事又岂是仅因于国之利?”

    唇角轻抬,翁同龢似乎想到自己主持的户部对北洋海军以及淮系每岁销账时的百般刁难,现在他还需要一个更稳妥、更适当的理由,去彻底的从根上打击他李合肥。若是为国事计,他又焉不知舰队于中国之用。

    可在他眼里,这中国还是大不过于李鸿章的私怨,至于那些清流,他们总需要借事显出自己的存在,用弹劾他人标傍自身的清高,也就只有唐浩然那个二百五自己找出那么多理由来,即便是翁同龢自己也觉得他这事做的有些过了,若非当初唐浩然由他举荐于皇上,只怕他折子不知都递了多少了。

    老师的轻叹,让张元济看在眼中,他连忙转移话题道。

    “老师,那朝中现在准备怎么善后此事?”

    现在事已经出了,如何善后才是最紧要的,张謇也同样把目光投向老师,朝廷不会命令唐浩然放还朝鲜王吧!

    “这,军机处今个召李鸿章进京,洋人那边都像炸窝似的,英德俄美日一个个的都到总理衙门要求解释……”

    尽管于李合肥私怨极深,但翁同龢却依然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于国朝,除了他还真没人能对付得了那些洋鬼子。而他倒也想看看,这李合肥准备怎么收拾唐浩然留下来的烂摊子。

    “老师,那仁川那边的水师,会撤回来吗?”

    张謇连忙急问一声,若是水师一撤,那这事可真就……

    “这,怕还得等他李合肥来了才知道!”

    李鸿章刚回到京城,就直奔海军衙门先见过了醇王,然后又于总理衙门见了庆王,接着倒是没有面圣,而是让帝党咬牙切齿的看着其据着懿旨,直接进宫去见太后的贴身太监安德海投了贴,慈禧太后依着惯例在宁寿宫接见了李鸿章。

    拜见礼节完毕,慈禧就急忙令李莲英赐坐,然后神色急切地问道:

    “李鸿章,这事是怎么了,朝中现在是吵翻了天,洋鬼子那边成天围着总理衙门讨说法,就连皇上也到我这,让我这个不问朝事的妇道人家给拿个主意,这唐浩然是怎么办差的,让他去朝鲜巩固藩蓠,结果却捅出这么大的娄子来!”

    慈禧岂能不恼,当初是他李鸿章出的主意,让他唐浩然去的朝鲜,她岂不知那会李鸿章的心思,是招揽那唐浩然,朝鲜毕竟也是北洋代署着,原道着只是一个人罢了,便许了他,结果谁曾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人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于慈禧来看,这唐浩然未免也太过跋扈了,过去朝臣们说袁世凯专横跋扈,他李鸿章还护着他,可现在同这唐浩然比起来,那袁世凯可却全是个乖巧人儿了。他便是再跋扈,也没有废君罢臣啊。

    李鸿章一听,心里顿时明白,太后这边是着实恼了,于是连忙应声说道。

    “这唐浩然跋扈如此,理应召其归朝,严加斥责!”

    原本还以为李鸿章为护着唐浩然的慈禧听着这话,不由的一愣,心里寻思道:这李鸿章今个是怎么了?难不成他当真要召唐浩然归朝?或许慈禧心里也赞同召其归朝,问其责、去其官,可众所周知,当初皇上那边本来是想让唐浩然去台湾的,是自己插了一句话,把他踢到了朝鲜,现在他唐浩然在朝鲜捅了这么大的娄子,若是问起来责来,旁人岂不会把这屎盆子扣在自己身上?

    虽说心下恼着唐浩然的跋扈,可这会慈禧却又不得不谨慎起来,再说,他李鸿章就不明白,召其入朝,可不是为了斥责唐浩然那么简单,若是为这事,又岂会用得着招他进宫问话。

    太后的沉默看在李鸿章的眼里,他立即明白太后在担心什么,说到底是在担心她自己,担心帝党众人会拿此事说事,那些清流只知弹劾又岂知太后这边的面子无论如何都得保全。

    早在接到电报时,便已经想通一切的李鸿章知道,太后召自己来,可不是为了追究唐浩然的责任,而是想保住自己的面子。

    这唐子然啊!

    这心机算的,一下子便卡住了朝廷,甚至就是自己未尝不是如此,只不过相比之下,自己更多的还是欣赏,而朝廷这边,尤其是太后这边,那可真就是为了面子。心道着唐浩然的运气,李鸿章又接着说道。

    “虽理应如此,可现在朝廷万万不可召其归朝!”

    “李鸿章,那你说说,为何不能召其归朝,他都捅了个这么大的娄子,若是天下臣子都如此般,这大清国,还成何体统!”

    纵是这会李鸿章说的是自己的心里话,慈禧也要做做样子。

    太后的问让李鸿章连忙答道。

    “这唐浩然确实跋扈,可若是究其事由,却与朝鲜局势有关,朝鲜君臣受人蛊惑日久,其自立之心早不可奈,其在电报中言为巩固藩蓠,只能断然行此之策,废其君重立新君,以亲我大清之大院君为摄政,如此可保藩蓠于不失。”

    “可洋人那边,我听庆郡王说,洋人那边可都要吵翻天了,俄国人、美国人还有东洋人,可都不省油的灯!”

    洋人,才是慈禧最担心的事情,这外事不可轻启的道理,有过“北狩”经验的她比谁都清楚。

    “唐浩然于电报中言道,俄国人有英国人牵制,至于美国,非利益直接受损,国会绝不准军队外派,至于公使之威胁,不过只是虚张声势,而东洋人……实力不济,不足为凭!”

    瞧着太后的脸色,李鸿章小心翼翼的说道:

    “所以,以臣看来,可现在若是朝中把他召回来,那朝鲜的局势不定会乱了什么样子,尤其是现在闵妃死于乱民之手,其废王焉不怀恨在心?以臣之见,不若令其以驻朝大臣出任朝鲜统监,这样一来,倒也可安稳朝鲜局势,至于洋人那边……”

    看了眼太后,李鸿章又说道。

    “这驻朝大臣享有全权,这是在唐浩然之前的事了,既然如此,那不若就把这与洋人交涉的事儿,完全交给他,臣与中枢于一旁策应着,先按他的法子来,若是能稳下洋人哪,就许他继续办朝鲜的差事,毕竟,如若轻易易人,只恐天朝颜面有失,”

    “可他这也太过跋扈了……”

    虽说自己的脸面紧要,可想到一个当臣子的竟然废了朝鲜君王,慈禧的心里却有些不放心,这可是恒古未有之事啊!就像清流们说的那样,这当臣子的现在于朝鲜便如此跋扈,那将来还是得了?

    可再怎么着,这自己和朝廷的面子总是得顾着。

    “太后所言极是,这唐浩然,虽说心是为了朝廷,可跋扈如此,如若不加以惩处,又焉能服众?以臣之见,朝廷可一面将朝鲜的差事交给他,一面亦可严旨斥责,去其大臣之职,暂委其统监,令其戴罪报效,如此一来,既表明朝廷在此事上不反对,亦向洋人表明了态度,留下回旋的余地,待到他日朝鲜局势稳定,即召其回朝,”

    “李鸿章那以你的意思,这朝鲜的事情,都委给他唐浩然了!若是他再于朝鲜若出什么乱子来,又该如何?”

    虽说李鸿章的建议让自己暂且保住了面子,可慈禧却知道其中的后患。若是到时候他唐浩然办不成差事,那面子可不还是得丢嘛!

    “太后,那唐浩然固然于朝鲜行事跋扈,可想来他这也是为了报效太后对他的信任,受宠若惊下,心想着为朝廷办好差事,决不敢辜负太后的提挈之恩,说到底,也是为了朝廷。”

    李鸿章也是在官场上混了多年的人了,对慈禧太后的意思当然明白。

    “现在朝廷认可了他办这件事,让他全权操办,想来他必不敢负太后与朝廷的期许,必定全力办好此事,若是他能办好此事,那于国朝也是太功一件,唉,说起来惭愧。臣办了这些年的外事,论对西洋的了解,还是不如他唐浩然,翁中堂为国荐贤之功,实是让臣汗颜。”

    把朝鲜的事情推了个干净的李鸿章,这会总算是长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事推了个干净,原本的从出了这个事端之后,李鸿章便急欲把自己与唐浩然撇个干净,可若是论接手者,有比翁常熟更合适的人选吗?

    而他这般一点,慈禧顿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于是便淡淡一笑。大清国的事情从来都是这样,有了功劳大家都要分,碰着麻烦,唯恐避之不及,别说做臣子的如此,纵是她这个太后,碰着事了,也是想把事推给旁人。

    “李鸿章你也不必自谦,翁同龢是有举荐之功,可到最后能收拾得了这娄子的,还是得你李鸿章。”

    慈禧的话并没有让李鸿章心里生出得意来,心下顿时明白,这事自己撇不清,

    “臣一定尽心办差,绝不敢让朝廷为难,一定听从太后的吩咐,有什么事太后尽管吩咐,卑职唯命是从,就是为太后而死也不足惜。”

    先表了番忠心,李鸿章又话话一转,继续说道。

    “可臣觉得,现在臣最好还是置身之外,臣可以先好言安抚各国公使,而将交涉之事完全交由驻朝大臣,这前阵子日本人不是逼着咱们认同这“驻朝大臣的全权”嘛,既然有此全权,若各国再于我交涉,恐有违例于先之嫌,至于朝鲜那边,只需水师照常宣慰即可!这样东洋人也就有了忌惮。”

    虽说明知道太后的意思,但李鸿还是婉言驳了回去,朝鲜的差事,办到这份上,无论成也好败也罢,现在都不是什么功,于朝廷来说,为了面子,至少眼下还不会直接召回唐浩然,可将来啊……谁也说不准,现在朝廷这边都想把事推给自己,自己可不能当这个冤大头,且看他唐子然如何过得各国那一关吧。

    李鸿章的婉言拒绝之意,慈禧又岂听不出来,不过,现在最紧要的倒不是他与翁同龢的那些龌龊事,这御臣之道就是在于此,绝不能让朝臣们抱成了团儿。至于朝臣们的龌龊心思,自然也是不值一提的。

    “这事,我看就这么着吧!”

    慈禧并没有回了李鸿章的拒绝,李鸿章这般提也有他的道理,现在朝廷置身事外,也倒是个理儿,至于其中的龌龊心思,暂且先不问了。

    李鸿章听太后认同了,顿时放松了许多,随即又接着说道,

    “若太后,没其它的吩咐,那臣就先退下了,现在洋人还都等咱们的回复哪!”

    慈禧一听李鸿章这么说,随即立即吩咐道。

    “洋人那边你得好生安抚好了,至于他唐浩然,先依你说的,严加训斥一番,再估且让他先领着朝鲜的差事吧,看看他能不能把这事给好生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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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朝使(求收藏、求推荐)

    尽管六月初六的“迎恩门之变”国君被废官员被罢的现实,给予朝鲜的官员、生儒带来很大的冲击,可是绝大多数官员、生儒却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这一事实,毕竟在长达500多年的朝鲜王朝中,朝鲜的贵族精英、文人学者总是根据中国这个大陆邻国来确定自己的地位。≥頂≥点≥小≥说,朝鲜向来自称“东国”或“海东”,甚至就简称为“东”。正如东国这个名字所暗示的那样,中国是朝鲜所参与的一个跨国文化圈的核心。中国是中央王国,朝鲜在这个中央之外的东方。中国是居于统治支配地位的,至于朝鲜人则以“小国事大”来确定自己的身份。

    在中国的面前,朝鲜总是谦卑的,总是顺从的,尽管这种谦卑与顺从更多的是出于对皇明的尊思,但在“天朝礼治”的影响下,“小国事大”早已深入朝鲜贵族与生儒之心,数百年间,那种对中国纯粹无条件的羡慕和盲崇,早已经深入到朝鲜的方方面面。

    正因如此,“迎恩门之变”后的朝鲜显得极为浪静,除去数年前因政变失败而流亡于日本的“开化党”人于日本报纸发表文章指责清国“入侵”,呼吁日本“解救”朝鲜之外,绝大多数朝鲜人依据数百年的的传统,认同了“迎恩门之变”的正当性,从而使得朝鲜的内部局势稳定而几乎未发生任何风波。

    六月初十的汉城,此时已经恢复了先前平静,如果不是因为这当朝的摄政与新王还未来得到清朝的册封,只怕很难会让人想起四日前的“迎恩门之变”,不过那似乎还弥漫着血腥味的刑场,以及那些被砍下的脑袋,倒是在提醒着人们朝鲜的改变。

    因贪污**,卖官鬻爵,引起了朝野的普遍不满的闵泳达、闵泳骏、闵泳焕、闵泳韶并称“闵氏四巨头”的四人,被新君下旨处斩,同时处斩者亦多达数十人,更有上百人流放,政变总是流血的,自6年前被拘往中国,四年前返国后多次遭到暗害的大院君,用旧敌的脑袋重掌了朝权。

    一朝天子一朝臣!

    这句话便是在朝鲜也得了应验,随着大院君的上任,曾被流放的大院君系官员亦重新入朝,而与之入朝者并非仅限于此。

    独轮小轿在两名轿夫的推行下,往着汉城走去,坐于轿中的金允植透过窗上薄纱看着阔别三年的汉城时,心中的种种情绪却是一阵翻腾。

    从四年前,为朝鲜内外衙门督办的金允植的处境可谓是日益险恶,因对闵氏外戚的荒淫无道的弹劾,使他与王上和闵妃结下梁子屡遭闵氏外戚攻讦,虽有袁世凯力保也无济于事。当时,袁世凯与大院君往来密切,同时有鉴于王上及闵妃背华投俄的行径日益猖獗,所以袁世凯准备废黜高宗,另立新王,由大院君摄政。他把这一计划告诉了金允植,邀请他参与密谋,金允植虽有所犹豫,仍然同意袁世凯的计划,一改敌视大院君的态度,可在另一方面,却又将这一计划告诉了被视为亲华派的闵泳翊,约请共扶大院君摄政。为闵泳翊的告密后,闵妃对他也就非常的厌恶。随后一年间,闵氏外戚竭力构陷他,不久后的二十四年五月,闵妃外戚借口外务督办的他给釜山前佥事金完洙非法贷用的日本人债券盖印一事而将其罢免,被流放到了忠清道沔川。从此便彻底排挤出中枢。

    而现在,他再次回到汉城,不再是内外衙门督办,而是任吏部判书,心潮澎湃中,他并对大院君生出丝毫“感恩”,他深知自己这个吏部判书,完全得益于驻朝大臣的推荐,于大院君来说,其又岂会全弃旧怨,当年正是他于袁世凯营前求兵,要求清军镇压开化党,解救高宗勾陷大院君为事主,导致大院君被解押往中国。

    “唐子然……”

    心里默默的念叨着这个名字,金允植明白,大院君任摄政之后,在在清国的干预下,以金弘集、金允植、鱼允中为代表的“事大派”开始掌权,但无论是自己亦或是身为领议政的金弘集,都必须依靠唐浩然的支持。

    车轿进了汉城之后,金允植并没有直接前往廷中求见新君,而是在一番梳洗后,便直奔南别宫,与其它新委的官员一般,这谢恩也好、会商也罢,总之,这面总是要见的,小国之臣难为,在这些当臣子的身上,倒是全然显了出来,尤其是在如金允植等曾于中枢居于显职,后却被流放他地的官员来说更是如此,奉诏还朝重居中枢是件喜事,可到了汉城是先拜新君还是先拜驻朝大臣,却是两难之择。

    对于旁人来说,不易选择,但对于金允植来说,这事倒是简单,毕竟他与大院君有旧怨摆在那,所以他办事倒也利索,直接先见驻朝大臣了。

    虽说唐浩然并不在意这小臣还朝后,会不会先拜见自己,可是对金允植的拜访倒也算的欣喜,毕竟,这在某种程度上显出了自己的地位来,一番客气之后,在彼此的刻意下倒也亲近了许多,

    “现今大臣已稳定朝鲜局势,不知大臣设统监府后,除署理朝鲜外交之事外,对朝鲜之洋务有何指导,”

    相比于其它人,在客套之后,金允植甚至都没有过问当前的局势,亦未旁敲侧击的询问如何应对当前的外交局势,就在昨天,驻朝大臣行辕再次通知与朝鲜有外交关系的各国政府,要它们撤走驻朝鲜外交代表机构。在各国外交使团尚未撤离时,唐浩然就关闭了清国驻汉城的领事馆。

    对于外交,金允植并不担心,清国朝廷虽对其加以斥责,可却又未否认其对废君之举,更是另派出军舰将旧王解运至中国,金允植在清国支持下,最终各国必然会面对朝鲜外交由清国代署的现实。相比于其它官员关心洋人的问题,金允植更关心将来,将来的统监府将要干什么。

    即便是在内心中金允植未曾对唐浩然干涉朝鲜国政,废除朝鲜君妃,心存任何反感,反而认为现在的朝鲜正需要唐浩然这种敢作敢为的驻朝大臣主持大局。虽是如此,他却依然关心统监府的作用尤其是眼前这位有着知洋之名的驻朝大臣于外交之外,于朝鲜还能有何帮助。

    “洵卿,既然你问,那我也不瞒你……”

    看着金允植,唐浩然的神情随之一正。

    “除主持朝鲜外交,挽朝鲜于各国侵凌之境外,本官意于朝鲜实施洋务,推行新政,不过这新政分轻重缓急,中国之洋务,首重兵械,如朝鲜效中国之事,专力于兵械,则民穷财匮,必有土崩之患,因此,我的计划是兴办厂矿,以为富国!”

    放下手中的茶杯,唐浩然瞧着金允植,第一次于朝鲜官员面前讲述着自己对未来的计划,现在的局势正如自己意料的一般,只待把日本的问题解决之后,即可于朝鲜推行新政,当然这个新政要分先兵,正如同统监府般,要一步步的收敛朝鲜国权。

    “不知大臣意先以何事为先?”

    对此金允植倒不觉好奇,甚至在“首重富国”上两人的观点又是完全一致。

    “首先当行钱制改革,朝鲜目前钱制混乱,欲推行富国之策必先建立稳定之货币,需废除制钱,发行银元、铜元以及纸币,进而稳定朝鲜钱制……”

    唐浩然并没将对朝鲜钱制改革的计划完全道出,毕竟这钱制涉及到另一个关键的环节——铸币税以及对朝鲜经济的全面控制,通过对其的经济控制,进而完全掌握朝鲜,因此对此只是稍稍提及罢了,而后又把话题一转,看着金允植说道。

    “然最重者,莫过办厂开矿,考虑到朝鲜内部诸因,本官意将工厂建于特区之中,于特区内推行新政,一来可令国人见其效,二来亦可避免仓促推行新政,因准备仓促而至混乱!”

    特区,这正是唐浩然想于朝鲜谋求的地方,尽管内心有意将整个朝鲜并入中国,但在时机尚不成熟,尤其是实力不济时,设立独立于朝鲜国政之外的特区,则是最好的选择,实际上,这特区也就是等同于租界,只不过比之如仁川等地租界,至少在名义上,那里只是朝鲜的“经济特区”。

    在唐浩然的解释中,金允植则不住的点着头,是很快接受了唐浩然设立特区的想法,实际作为“稳健开化派”的代表,他亦深知朝鲜内部的保守,建立特区反倒是推行新政最稳妥的办法。

    “……特区由统监府代管,如此一来,倒也可免除许多麻烦,以大臣通洋殖业之能,不出数年,必可见其效,不知大臣可有建立特区之心仪之地?”

    见其赞同自己的想法,唐浩然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冲着其笑说道。

    “洵卿,你不是不知道,现在大局初定,百事缠身,待到局势安定之后,此事还需洵卿助我!”

    “大臣的意思是……”

    先是一顿,金允植立即明白了唐浩然的意思,建立特区需要朝鲜内廷同意,这意味着于朝中自然难免一番商讨,而且亦需要朝中有人先提办“新政”,统监府才好介入其中,有比自己这个吏部判书更合适的人选吗?

    “小臣明白了,到时小臣自会上折倡办新政。”

    在同意上书后,金允植又试探着问询道。

    “不知大臣对外事交涉有几分把握,如此小臣亦可相机安排上折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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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应对之策

    朝鲜统监府,对于朝鲜人来说,这是一个新鲜的机构,几乎是在六月初九,朝鲜撤内外衙门的当天,于内外衙门外朝鲜统监府的牌子便挂上了,也就是在当天,朝鲜一应外交事务皆由统监府处置。

    原本的各国意欲绕过统监府,准确的来说是唐浩然直接与清国,更准确的来说是北洋大臣于天津展开谈判,可北洋大臣那边虽说好言好慰,但却在谈判的事情上,直接拿出当初日本人逼着清国承认的“朝鲜事务皆由驻朝大臣署理”的前例来,一脚便把谈判从天津踢回了汉城,纵是日本人百般不愿,也只能在屡次受挫后,于汉城展开谈判。

    而早在六月十三,日本人于汉城同统监府就朝鲜问题展开谈判前,最难攻克的堡垒——俄罗斯,在统监府的让步下同意撤出驻汉城公使馆,仅保留驻仁川、釜山以及元山领事馆,而统监府做出的让步,却恰恰是俄罗斯梦寐以求的——冬季舰队泊港越冬,根据新约俄罗斯舰队有权于冬季进入仁川、釜山以及元山三地越冬,尽管这距离俄罗斯所希望的仍有一定差距,但在英国的插手下,其只能暂时按奈对朝鲜的野心。

    至于美国,虽然数年来鼓动朝鲜自立,但在唐浩然本人拍发了一份电报与美国总统,详细解释东方宗主权之后,并表示维持《美朝通商条约》中美国利益的前提下,加之英国支持中国对朝鲜的宗主权,美国亦同意撤出驻朝公使,只保留驻仁川领事。

    至于英德法等国他们原本就承认中国对朝鲜的宗主权,在获知中国无意从朝鲜撤回“宣慰军舰”,并派出军舰接“废王”回国后,意识到中国进一步加强对朝宗主权的决心后,便立即做出了认同中国举动的决定,在获得利益保证后,便立即撤出驻朝公使,只于通商港保留领事馆。

    正如唐浩然最初的意料那般,即便是俄国亦不愿意为朝鲜问题打仗,而之所以做出这一判断,实际上是因为对历史的了解——1890年的远东,英国人倾向于维持各国势力间的平衡,他会竭尽全力维持远东的秩序,而俄国受限于投送力量的不足,其于亚洲的扩张只停于口头,至于美国,还没有完成帝国的锐变。

    在所有的西洋国家之中,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与朝鲜利益悠关到非打一仗不可的地步,即便是与朝鲜利益悠关的日本,亦也未到这一步,否则其又岂会在北洋水师以接“朝鲜废王”的名义往仁川增派两艘军舰后,立即将仁川日舰撤往釜山。

    虽说日本人意识到自己的力量不足,远不能迫使清国做出让步,但并不意味着谈判会很快结束,相比于同俄国进行的长达三天的谈判,于日本进行的谈判,却已经进行了整整一个星期,在谈判桌上双方更是你来我往,没人谁会作出主动的让步。

    谈判!

    谈判一直在进行着,从六月初九开始,已经出任朝鲜统监府外务部部长的唐绍仪就无奈的发现,自己全部精力完全为日本人所牵绊,以至于甚至全无精力处置各国公使馆撤出汉城事宜。

    虽说在过去的几天谈判中取得一些进展,诸如承认旧时拖欠日本债务以及日本在仁川、釜山以及元山三地通商港租界利益的问题上达成了一致。

    甚至在废除朝鲜“防谷令”的问题上,亦做出根本性的让步,同时废除“防谷令”许日商进入朝鲜收购大米、豆货等商口,从而结束了长达一年的“防谷令”,这是统监府做出的最根本性的让步,而作出这一让步原因极为简单——自朝鲜开港后,日朝贸易便以日本向朝鲜倾销西洋洋货,而朝鲜向日本大量出口粮食和原材料,而朝鲜的粮食出口则是因日本工商业发展下,工厂主更乐意采用更廉价的朝鲜米供给工人,且廉价朝鲜米于日本亦极受城市平民欢迎,在日本于朝鲜利益中,这甚至是日本最为看重的利益,至少暂时而言。

    不过最近两天的谈判,却并非围绕着朝鲜,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却是在填补五年前清政府留下的“后患”——《清日天津会议专条》,而在谈判久拖不决的情况下,刚刚被“革职留任”任朝鲜统监的唐浩然不得不亲自出马,以迅速结束与日本之间的利益纠纷。

    “根据《天津会议专条》约议三条,为保持清日两国之友好,两国皆不在朝鲜驻军,这亦是当初两国自朝鲜撤军的原因,而现今贵统监赴任携千三卫兵,更于汉城练兵两千余人,这岂不有违当当初我国与贵国达成之《天津会议专条》,便是各国公使馆驻外亦未闻卫队过数百人者。”

    衫村濬盯着唐浩然,又一次开口质问道,在朝鲜的利益问题上,虽说大部分都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但是根据东京的指示,他必须要再次确认《天津会议专条》,公使馆书记官郑永邦则于一旁将公使的话翻译成中文,偶尔他会将视线投向唐浩然,想到族中幼弟于信中对其称赞,以及其著作于日本的风行,他的心思不禁一沉。只怕在此人总理下,日本于朝鲜再也得不了多少便宜了。

    “本大臣非他国之外交官,亦非往他国赴任,而是以中国之大臣赴藩蓠小邦总理小邦之事,自当携以卫队以展上国之威仪,自无需遵守各国公使馆之例!”

    唐浩然直截了当的拿出了“天朝上邦”的体面来,然后又把话峰一转,盯着衫村濬反问道。

    “至于这练兵违背“均勿派员在朝教练”,本大臣所练之兵为中国之兵,而非教练朝军,自与此不违,再则贵使于先前交涉中,动言威胁,本大臣总理朝鲜之事,焉能不尽心尽力,为保藩蓠于不失,只得于汉城操练卫队以备来日了!”

    神情虽是严肃,唐浩然的心里却暗自一笑,就衫村濬这半调子外交官,还在这谈判?难道他就不知道外交官的实力在于国力吗?这个时代的日本外交官也就是抓住了满清的软弱,才能一一得逞,如果不是自己无意在朝鲜问题上继续纠扯,恐怕……连租界都给收了回来。当然这也就是心底的唠叨,毕竟现在自己也是虚张声势,满清绝不会支持自己帮助朝鲜收回国权。

    “那么,大臣阁下,如果未来朝鲜之事解决,大臣是否会遣撤卫队?”

    郑永邦于一旁的插话,让衫村濬的眉头微皱,而唐浩然的眉头亦是一蹙,瞧着郑永邦心底不禁涌出一阵不满,这个……家伙,接的也太快了吧!

    见上官一时作难,唐绍仪连忙在一旁解释道。

    “大臣卫队,非公使馆议,亦非约定之军,自无须受限于会议专条!”

    “非也!”

    冷冷一笑,郑永邦摇头反驳道。

    “贵大臣现已革职留任,自不再为大臣,既非驻朝大臣,又何需保持近四千人之卫队?”

    相比于衫村濬的蛮干,郑永邦无疑更适合这场谈判,当唐浩然与他在那里玩弄着文字游戏时,他立即加以反驳,不待唐绍仪反驳,他又越俎代庖的说道。

    “不过考虑到统监府之威仪,我以为大人所令统监府中应保持不超过500人之卫队,至于其它人等应一率遣散……”

    虽说对郑永邦的越俎代庖,衫村濬内心深感不满,但两位唐大人脸色中的难看,却让他的心底涌起一阵快意来。

    被郑永邦咬住字眼的唐浩然倒是没有心恼,而是在思索片刻后,迎着衫村濬的笑容,用极为平静的口气应道。

    “嗯,可以,不过遣散卫队需要一定的时间,我要六个月!”

    之所以会同意遣散卫队倒不是因为唐浩然会放弃自己好不容易构建起的武装,而是因为他想到另一件事——历史上十年后的“庚子之变”中,李鸿章忍着巨大的悲痛和侮辱,呕心沥血地谈了一年,终于与列强签订《辛丑条约》,不过条约规定,在天津的各国租界20公里范围内不准驻有中国军队。

    李鸿章死后举荐袁世凯继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刘坤一等亦举荐老袁,西方列强也要求老袁出任此职,在众望所归下,袁世凯出任北洋大臣,可是按照条约规定,外国租借地的20公里以内不准驻有中国军队。而对此袁世凯却早有准备,早在进驻天津的三个月前,袁世凯即仿照“天津都统衙门”和日本的巡警办法,聘请日本警官为顾问,在他的小站北洋军中,抽调3000名即将退伍的老兵加以训练,当袁世凯从“都统衙门”手中收回天津的时候,3000名中国警察雄赳赳开进天津城区。中国第一个警察局在天津出现,设南、北两个分局,各1500名警察。

    既然袁世凯能设立警察,以警代军,自己为何不能?更何况,如此一来,还有一个好处——借机控制朝鲜的警察权,至于军队,以后还可以设立武警不是。

    唐浩然的让步之快,完全超出郑永邦的预料,就是郑永邦与衫村濬两人诧异的时候,唐浩然却提出了他的条件。

    “可这卫队遣散,总让本官寝食难安,所以……”

    唇角微微一扬,唐浩然道出了他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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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东京之变

    东京,1890年的东京,相比于数十年前,恰出这个国家一般,处处展现出“开化”的一幕,在东京的皇宫周围,长排新式建筑犹如伦敦、纽约的完全是西方式的高楼大厦,这些建筑与街上路人的西装似乎在印证着日本“脱亚入欧”的决心,旧的一切不合时宜的都被日本果断的抛弃了,日本已经甩掉它过去的很多属于亚洲的东西,成了亚洲最为西洋化的国家。

    不过虽是如此,数千年的习俗又岂会因一时变革而改,就如同内阁总理官邸一般,虽说外间办公室、会客处满是西式的桌柜、沙发以及意大利的水晶吊灯,就连墙上亦是西洋绘画,可是进入官邸内,却是日本式的,日本式的纸门、榻榻米,总之一句话,人从来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时至深夜,在官邸内的餐室中,内阁总理大臣山县有朋与前任内阁总理伊藤博文以及外务大臣青木周藏在那里喝着酒,三人却是沉默不语,这种沉默已经持续了十几分钟,在这种古怪的气氛中,伊藤博文首先打破了沉默。

    “山县君,还是想不通?”

    放下手中的筷子,伊藤博文反问道。

    “我国实力不济,只能如此了!”

    尽管心有不甘,但山县有朋却全没有后世日本军人的那种妄自尊大,没有对清、对俄两次冒险的成功,又岂敢以羸弱的国力挑战大国。

    “可实在太让人难以接受,如果接受唐浩然的条件,那意味着,伊藤公五年前赴天津交涉所得之天津专条尽废!”

    作为外务大臣的青木周藏提及朝鲜交涉一事,脸上全是一副可惜之色,当年《天津专条》表面上看,日本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利益,但是只有参与谈判的人才知道,从谈判一开始,伊藤博文便为李鸿章挖下了一个陷阱——动摇清国对朝鲜宗主权,并在事实上第一次确立了日本在朝鲜同清朝对等的地位,也使清国的宗主国地位发生了根本的动摇——先前由清国独享的宗主国权利,改由清日两国分享,日本取得了向朝鲜派兵的权利。尤其是第三条,如果朝鲜发生事变,清日两国想要派兵前往,必须互相通知照会。这才是《天津专条》的根本意义,按当时所言《天津专条》于日本的意义不亚于两个师团——日本对朝鲜的对等地位得到了清国的承认。

    “现在不过只是于第三条上稍加增加些许了”

    伊藤博文摇摇头很不为意的说道,在他眼里,这似乎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事情。

    “——朝鲜若有变乱重大事件,两国或一国要派兵,应先互行文知照,若一国反对,两国皆不得派兵……这依然没有改变动摇清国宗主权之事实。”

    说罢,伊藤博文看着山县有朋反问道。

    “若他日我国完成准备,对清国实施一战,又岂会以专条限定,清国不同意,而不至派兵?”

    “自然不会!”

    山县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清国不同意,便不派兵?既然已经决定开战了,那同意与否又有何意义。

    “那这一条,与形同虚文又有何差别?再者,我国今日之让步,非让步于清国,而是让步于露国(1),露国表面上同意撤馆,认同中国加强宗主权,可实际上,他们在等待着机会,敞若我国意以清国绝不敢开战冒险向朝鲜派兵,纵是在清军不加抵抗下,迫使清国归还旧王,朝鲜进而独立又能如何?”

    伊藤博文又一次反问道,在“迎恩门事变”后,正是他居中游说内阁加以“隐忍”,绝不能给露国可乘之机。

    “如若清军抵抗,露人以助军为名,派兵进驻朝鲜北部,我国又岂能抗之?若旧王还朝,朝鲜进而独立,引露人入朝鲜,数年后,我国又岂能控制朝鲜?”

    相比于许多日本政治家也好,军人也罢,伊藤博文的战略眼光远甚于他者,这亦是其在事变后,进宫拜见天皇,要求天皇给予支持,制止内阁欲全力保护日本在朝利益的行为,随后又连夜游说山县与西乡从道等人,将他们一一说服。

    “总之还是那句话,这朝鲜控制在清国人手中最好,相比于作为西洋列强的露国,清国不过只是一个虚弱的巨人,经数年卧薪尝胆,我们还有击败清国的机会,可露国人呢?”

    这一声反问后,伊藤博文看着山县说道。

    “自巨文岛事件后,表面上固然清国人获得了胜利,英国撤退撤兵,可实际上,也正是从那时开始,英国意识到其光荣孤立的日子已经结束了,为了遏制露国在远东的扩张,其不仅支持清国加强对朝鲜的宗主权,亦已开始寻找未来的盟友,清国太大且其愚昧而未开化,自然不能为英国之盟友,如我国争取成为英国之盟友,未来对清国战争必可获得英国支持,以对清国之战遏制露国之扩张,山县君。”

    望着山县有朋,伊藤博文的语气显得有些低沉,那神情中满是浓浓的无奈之色。

    “日本太小、太弱,虽三年前我国即制定对清作战之国策,可日本之国力远逊于清国,若无西洋强国支持,必不可败清国,现在我们的一时隐忍,看似于国家利益有损,可是于未来而言,却是百益而无一害的,毕竟,对于露西亚那头巨熊而言,他们此时的退让,恰是在等待着鱼翁得利之机!”

    伊藤的话让山县沉哼一声,那眼皮微微一敛,看似威严的脸庞上不甘与无奈互相交汇着,他心知伊藤说的是事实,作为小国的日本欲实现富强,必须占领朝鲜甚至清国,至少要从清国狠狠的咬下一块肉来,否则日本绝无未来可言,而日本所邻的两个大国之中,清国看似庞大,但却大而不强,而露西亚于西洋之中虽是不强,但对于日本来说却如巨人一般强大,若是因现在清国加强宗主权而引发事端,得利者必是露西亚,如露西亚控制朝鲜,那么于日本而言,无疑将是一场恶梦。

    “那现在……”

    沉哼一声山县有朋无奈的冲着青木点点头。

    “同他们签约吧!”

    “那公使馆……”

    不待青木说完,山县沉声恼道。

    “撤出,一并撤出汉城!以后朝鲜外交事务,直接与清国总理衙门交涉!”

    一个多钟头后,已近午夜的伊藤博文坐上马车的时候,他的眉头却再一次皱紧了,全无于官邸时的那种淡定。

    “究竟是对还是错?”

    又一次,伊藤博文自言自语道。

    原本于去年已经不再任内阁总理大臣的他,根本不需要干涉朝鲜事件,可在获知朝鲜事件爆发后,还是第一时间游说内阁成员保持冷静,原因无他,他心知山县等人的脾气,生怕他们会因为清国的“挑衅”导致大局尽毁。

    “对于作为小国的普鲁士来说,普鲁士的崛起必须充分依靠国际局势的演变,充分借助强国之间的矛盾,进而以某一强国为其助力……”

    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泰西纵横术》中普鲁士充分利用各国矛盾为已用,进而崛起成为强国的例子,现在日本所效仿的不正是普鲁士吗?而相比之下,日本的国力却远逊于普鲁士,清国与日本有如法国与普鲁士,在实力不备前,唯能尽可能交好,而对露国亦是如此,不过相比之下,日本所面临的环境却更为恶劣——俄国对远东的贪婪。但在另一方面,清国却又极为软弱,这亦对日本有益的一方面,但是……

    唐浩然!

    念叨着这名字,伊藤博文的眉头紧锁,一时间他竟然不知这个人主持朝鲜,会给日清两国间带来什么样的变数,虽不知是何变数,但他却知道于日本定会不利。

    一方面是露西亚带来的现实威胁,而另一方面则是唐浩然带来的变数,诸多情绪于伊藤脑海中翻腾时,他的眉头便越皱越紧,以至于那脸上的愁容也越来越浓。

    “看样子,非得想办法罢此人之职不可!”

    伊藤博文意识到,或许无法阻止露西亚对远东、对亚洲的野心,或许可以想办法把唐浩然从朝鲜任上拉下马,否则未来的变数是他以及日本都无法承受的。

    “只是现在……”

    想到自己现在已经不再是内阁总理大臣,伊藤博文的心底禁不住一叹,现在的他自然没有了总理大臣的特别经费,没有经费支持如何能够贿赂清国官员,从而迫使其罢免唐浩然之职?

    “也许可以在外务省想想办法!”

    青木周藏应该能够意识到唐浩然的威胁吧!

    不过外务省的经费似乎也有不足,那些清国官员的胃口可没有几个小的,于心里这般寻思着的时候,伊藤博文由经费再一次想到了唐浩然,想到他主持下的朝鲜,不禁好奇起其在解决外交问题后,如何以朝鲜那片贫瘠之地,推行新政进而实现富国强兵的目标,这个问题让伊藤博文不禁同情起唐浩然的境遇。

    “唐君,纵是你有经天纬地之才,只可惜……”

    话声稍顿,伊藤博文往着车窗外的东京看去,看着路边街灯后的象征着日本开化的西洋式建筑沉吟道。

    “你没有足够的时间!”

    (1:露西亚即是日语中的俄罗斯,日本称俄罗斯为露西亚或露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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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帝国主义

    一面长方赤旗,这便是朝鲜统监旗,简单,而没有其它纹路或杂色,以至于统监府升起的第一面旗,不过只是宫造处中的一方大幅赤布裁成。

    可对于朝鲜人而言,这一方赤旗却意味着一种无于伦比的权威。意味着天国上邦的权力。这是五百年举国事大带来天然之威,这种权威早已深入朝鲜士民之心。而对于统监府门外的卫兵而言,他们总是无时不刻的感受到这种“上邦子民”的尊贵感——总会有朝鲜人路过府前时,向统监府行鞠礼。

    这只会让卫兵的胸膛挺的更为坚挺,神情变得更严肃,似乎恰如长官所述——他们一言一行皆代表着上邦威仪,这种倍受尊敬的感觉却是任何一个卫队官兵于国内所无法感受的。

    或许对于普通的卫兵而言,他们所感受的仅只是朝鲜人的恭敬,并因此对朝鲜人产生莫名的好感,但对于新晋成立的统监府来说,这种好感并不妨碍统监府紧锣密鼓的谋划朝鲜之权。

    随着统监府的设立,所有的准备工作却是有条不紊的推进着,如统监府初时只设总务部、农商工务部以及外务部,而在日本同意撤出公使馆,公使撤出汉城后,统监府内又悄然挂起了警务部的牌子。在各部的牌子挂起的同时,新晋成立的工务署接管了汉城的机器局、铸钱局以及电灯局等洋务工厂,而通信官署则接管了朝鲜电报局。

    正是通过这种悄无声息的接管,使得统监府得已迅速成为真正的权力机构,但这一切不过只是刚刚开始,只有作为朝鲜统监的唐浩然自己才知道,他想要谋求的是什么。

    “朝鲜、朝鲜……”

    凝视着墙上悬挂的大幅朝鲜地图,唐浩然的心中不禁发出一阵感慨。

    现在随着日本公使的撤出,悬于朝鲜的外交问题终于告一段落,可更为重要的工作却摆到了面前——如何建设朝鲜?

    如果时间充足的话,完全不需要像现在这般忧心忡忡,可问题恰好正是时间!

    对“迎恩门之变”受朝廷训斥,“革职留任”去驻朝总督大臣改任统监的唐浩然而言,或许没有什么比时间更为紧迫的了,已经到了1890年的7月,距离甲午开战尚不到四年,而将朝鲜建立为根据地的事宜,却依还未全面展开。

    时间,只剩下四年不到的时间。

    现在在日本人退让后,相比于为北洋水师实力而得意洋洋的众人,唐浩然清楚的知道四年后会发生什么。

    恐怕谁都没有想到,让他们无比骄傲的北洋水师,也会在四年后的那场硝烟散尽时化为历史。

    四年,四年的时间决定两个国家的命运。

    四年,自己还有整整四年的时间,这四年自己可以给那个时空带来多少改变呢?

    指间夹着香烟,唐浩然并没有去关注地图上的官厅划分,那是统监府地方事务厅的“行政区划”,地方事务厅,表面上是协助地方官员处置涉华、涉洋等事务,可实际上,却是为了插手朝鲜警务以及司法作准备,“逐步收其权”,这是统监朝鲜的即定方针。

    可相比于收敛朝鲜之权,现在唐浩然更渴望的是如何将朝鲜建设成“总后方”或者说根据地,至于特区的选择早已择定——仁川,之所以选择仁川,全是因其距离汉城极近,不过只有三十公里,待规划中的京仁铁路筑成后,往返“仁川特区”与京城之间,只需一个小时,这正是作为朝鲜统监的自己所需要的交通便利。

    但在另一方面,如何建设特区?

    至于筑港的资金等如何筹措,现在尚且不知,可唐浩然却知道,真正的挑战并不是特区筑港,筑港可先筑简易码头,至于征地可以委托地方官厅,真正的挑战在于如何让特区兴盛起来——如何将特区建成“工业大本营”。

    在唐浩然的计划之中,未来的特区将是如同租界般的“国中之国”,借助“特区”的特权,充分发展工商实业,从而解决未来“革命”所需要的资金问题。

    但是如何发展特区呢?

    这恰恰是一个摆在面前的问题,无论是规划中纺织厂也好、火柴厂也罢,或许可以仁川为基地,产销工业制品,但一百万两够干什么?

    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完成原始积累?

    警察、武警以及未来的海警这些都是需要数千万两银子的无底洞,还有诸如兵工厂、造船厂之类的大型工厂,那一个项目不需要几百万两银子?

    可仅只是依靠办纺织厂之类的工厂,多长时间能够积蓄足够的资金?

    朝鲜有什么可以“压榨的”?

    在疑惑中,突然,唐浩然注意力投到了地图的上方,准备的来说是上方的一条河流——大同江!

    大同江,大同江!

    凝视着地图上的大同江以及平壤,唐浩然想到于钢铁公司工作时,因公司曾进口过朝鲜铁矿石的关系,对朝鲜的矿产资源还算有所了解。

    “南浦港……”

    念叨着当年公司从朝鲜进口铁矿石货船始发的南浦港时,脑海中与之有关的资料一一浮现出来。

    “……黄海钢铁厂铁矿石来自殷栗铁矿,殷栗铁矿位于黄海南道西朝鲜湾,为朝鲜大型铁矿。矿体产在页岩、灰岩和花岗岩类岩石中。矿石品位高者达70%,储量4-5亿吨,可不经选矿直接利用。铁矿濒临黄海,从铁矿到位于南浦的黄海钢铁厂的航程仅只有40海里……”

    回忆着殷栗铁矿的相关资料,唐浩然稍微歇了一会儿,目光又开始落到了平壤一带,在平壤一带似乎有大量的露天煤矿,而且大都是优质无烟煤。

    “……煤炭是朝鲜最重要的的矿产,朝鲜煤炭的探明储量为147.4亿吨,其中无烟煤储量117.4亿吨,褐煤储量30亿吨,平安南道南部以平壤为中心向东西延伸80公里的区域内,无烟煤储量十分丰富,大都为露天煤矿,埋层浅易开采,但生产易受暴雨等自然气候影响。”

    从地图上可以看到,殷栗铁矿位于大同江出海口处,而沿着大同江直至平壤上游,两岸的山岭上,埋有大量的可露天开采的煤矿以及其它矿藏。

    港口!

    铁!

    煤!

    或许对于19世纪的世界,唐浩然并不了解,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19世纪是煤与铁的世界,港口的发展同样离不开煤,像现在仁川所需要的煤炭完全依靠从日本进口,煤是商船以及军舰的燃料,有了煤,还需要担心港口的发展吗?

    在19世纪,不知多少港口,是因煤炭的输出而兴旺起来。有了煤,仁川港的兴旺自然是指日可待,更何况,于国内,自己还有一个“煤球生意”需要大量的无烟煤。

    “如果把朝鲜的无烟煤输入到国内……”

    思索中,唐浩然双目死死的盯着地图上的平壤。

    “没准只需要开采煤矿,就能完成原始积累!”

    平壤一带出产品的还是优质无烟煤,这意味着也许仅依靠煤的开采以及出口,就能获得巨额财富,只需要把蜂窝煤进一步推广到诸如山东、上海、江浙等地,靠着煤球的普及,扩大民间对无烟煤的需求。

    而且附近还有高品位的富铁矿,煤与铁,恰好构成了19世纪工业革命的最基本要素。而更为重要的是——特区,特区的特权能够给予自己太多的便利。

    在特区之中,再也没有官府的制肘,没有封建保守力量的阻碍,有的只是一条流淌着“银河”的大同江两岸丰富的矿产资源,为特区带来的源源不断的财富,而那些财富又可以转货为一座座现代工厂、军舰以及军队。

    想到这里,唐浩然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随之变得松快起来,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忘记不时地吸上几口烟,直到香烟快燃尽的时候,才把烟头掐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此时烟头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似乎自从到了朝鲜之后,自己的烟瘾就越来越大了,这不是一个好现象,也许应该戒烟!

    “就这么办了!”

    心里这般嘀咕着,盯视着地图上的大同江,踌躇满志的唐浩然心间却又浮现此许疑惑来。

    “那些个朝鲜人不会说三倒四吧!”

    想到朝鲜官员中的保守势力,唐浩然的眉头微微一皱,虽说开发朝鲜矿产早已列入统监府的计划之中,但若是朝鲜官员反对的话,那又该如何?

    尽管先前还说着要戒烟,可想到这个问题时,唐浩然还是忍不住叼起了香烟,盯着地图上朝鲜的北部,相比于南部,北部的资源丰富远超过他的想象,数百种矿产资源静静的躺在大山下,等待着他去开采。

    “朝鲜人、朝鲜人……”

    念叨着这个名词,狠吸数口烟,唐浩然猛的把香烟往烟灰缸里一按,然后盯着朝鲜地图,恶狠狠说道。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把矿开了再说,即然这特区都要开了,不过只是开个小小的煤铁矿,自己都已经是帝国主义了,即便是再专横跋扈点你们又能奈我何!”

    冷哼一声,唐浩然便冲着门外的宋玉新吩咐道。

    “杰启,立即派人去请吏部的金判书过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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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蝇附事大(六一快乐,加更!求月票!)

    景福宫,于朝鲜而言,这座宫殿便是朝鲜王权的象征,否则在二十五年前,面对王室威严旁落,兴宣大院君李昰应亦不会为了重塑王室的威严,倾全国之力重建壬辰倭乱时遭焚毁之景福宫,后因财政不济,向百姓征愿纳銭,导致朝鲜通货膨胀,被他的政敌斥责为劳民伤财、损耗国力,而景福宫作为君主威权的象征,同样也是大院君加强中央集权的重要标志。

    正值早朝,十四岁的朝鲜新君李埈镕,正端坐于王座上,微微发胖脸庞显得有些呆滞,一双不大的眼睛显得有些茫然,作为朝鲜新王的他,只是坐于王座上的摆设,朝鲜真正的主持者是坐于王座旁的的兴宣大院君李昰应,作为朝鲜摄政的他至少在孙子成年之前,要主持朝鲜国政,在朝臣们上奏时,他那双小小的眼睛像是永远睁不开似的眯成一条缝,那感觉就好像让人永远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自27年前,这个安东金氏眼中的纨绔子弟在哲宗去世,通过买通宫女巴结神贞王后赵大妃,反对安东金氏,让大妃垂帘听政,进而令其嫡二子入宫继承王位,当时尚名李载晃的李熙即位时年仅十二岁,不能亲理政务,由李昰应赞襄政务,号兴宣大院君,封大院位大监,从此主持朝政十数年,虽于8年前“壬午兵变”后被拘往中国,两年后又被放回的他,在朝鲜士民之间享有极高的威望,甚至远高于旧王,亦得益于其威望,“迎恩门之变”才未对朝鲜内部稳定造成多少冲击。

    但众所周知“迎恩门之变”在某种程度上彻底改变了朝鲜。就像这面前的朝臣,从领议政到一班朝中大员,其议定人选时,作为摄政的李昰应皆送名册于驻朝大臣处,待其同意后。方才以新君的名义下旨委任,而这班朝臣最大的共同点便皆为“事大”,与旧王室和外戚为首的亲俄亲美全然对立,之所以大用“事大党”倒也与李昰应本人即为“事大”有很大的关系,实际上,对于朝鲜而言。事大数百年,早已成其习惯,那种集会的事大,虽因朝鲜开港导致朝中分为亲华、亲日以至亲俄美,但占绝对主流的仍然是“事大亲华”。

    而李昰应摄政后。更是直接将亲俄美者的政敌或弃市或流放,召回旧臣。这一班理念看似相同的朝臣,在初时似没有多少分歧,但随着局势的稳定,尤其是在三日前,汉城的最后的一个日本公使馆撤出汉城后,这分歧却随着司宪府司宪的一份奏折,而引起轩然大波。

    “大院位大监,臣以为开辟新租界成乃千不当万不当之事!我朝鲜所为小国,不过只是弹丸之地。若将方园十数里之地开为租界,岂不徒乱是生。再者今日仁川租界展界数十里,与京城岂不近在咫尺,届时岂不有洋夷入华界而近京城之威?还请大监驳回此议!”

    说话的是右议政金炳始,这个在两年前辞职领敦宁府事的安东金氏代表人物,在李昰应主政后。再次受到任用,别看他已年过花甲。可说起话来,声音像洪钟一样雄浑有力。

    无论那份奏折所奏的“推行新政”亦或是扩大仁川中国租界。都是他所反对的,在朝中他可以说是保守派的重要人物,同样也坚持亲近中国,反对欧洲日本,与前驻朝大臣袁世凯更是莫逆之交,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因为亲近中国的立场支持扩大中国租界。

    “右相大监,话虽如此。但现今之世,非行新政而不可富国,以中国尚需行以洋务,我朝鲜以为小邦,六百年事大效华。又有何不能?”

    作为此事幕后推动者的金允植自然主动站了出来加以反驳,随后又冲着王上与大院君行礼道。

    “王上,大院位大监,今日之世,非洋务不可兴邦,我朝鲜是为小邦,虽有中国相依,自然无虑洋夷侵入,然今时,洋货纷入朝鲜,金货、米谷日益外流,中国遣派大臣于朝鲜,是代为交涉外事,然亦为助我朝鲜举办新政!”

    金允植的声音不大,可那话声在殿内响起时,原本还欲反对的众臣立即意识到,这事或许是出自那位统监的授意,众人顿时意识到,怕这件事是唐大人在外交之事办妥之后,欲办的第一件事,若是不给其面子,只恐怕……

    “大院位大监,虽操办新政洋务为今世当务之急,展之以租界,以租界内推行新政,虽不至扰民,然租界者事关国之体统,若今日我国许以华界展界,他日欧美洋夷以及倭国要求展界,又如何拒之?因此,为免统监府他日之麻烦,自不应加以展界。请大监明鉴!”

    金炳始不急不慢的说道,并未因此事是唐浩然的授意,而有任何退让之意。而他的这一句话立刻让原本意欲支持的从人顿时无言以对,伏在地上的他偷偷瞟了一眼金允植,嘴角立刻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还请大监明鉴。”

    金炳始的话声一落,立即有数人伏地请鉴,正在李昰应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伏地的金允植的话声则缓缓传出。

    “那便不展租界便是了!”

    在众臣的诧异中,他继续说道!

    “展界所为者,无非只是为新政不为民扰,租界者虽租予中国,为我朝鲜之甘愿,然洋夷骄蛮届时必定以为均沾,洋夷非我朝鲜之宗主岂能均沾!”

    金允植的话说的倒是让事大极深甚至可以说顽固的李昰应深为赞同,他亦同样反对改革,但却也深知改革不可避免,唐大人于朝鲜之任,就有改革之命,其自然不会违命,这阵子其之所以未提此事,恐怕还是因外交牵绊,现在日本人和欧美洋夷皆撤出汉城,外交已然无虑,那下一步必是推行新政了!

    面对无法阻止新政的现实,他也自然只剩下一个心愿——把新政限定在一定的范围内,就如同清国一般。也正因如此,他对租界的感觉才是极为复杂,一方面,他亦深知扩大华租界,任由统监府于租界内主持新政,如此一来自然于国自然无扰。可另一方面,这扩大租界却又有诸多后患,如日英俄法者于朝鲜皆有租界,若一意效仿,又如何阻拦?

    只见他不露出声色问道:

    “若不展界,那又如何令新政不为民扰?”

    “回大院位大监,将仁川设为新政特别之区,交由统监府于新政特区内试行新政。”

    金允植的一句话,只让李昰应与朝中众臣无不是于唇间重复着这句话,有些人甚至联想到清国朝廷原本有意委唐浩然往台湾试行新政,若是于仁川设特别之区行以新政,自然可达到与民无扰的地步,再则,又何阻止各国洋夷借口华界展界扩展租界。

    “大院位大监,臣以为此议可行。”

    “大院位大监,臣等以为此议可行。”

    大殿上此起彼伏全是这样的赞同声,而稍待思索,只听到李昰应说道。

    “既然众臣以为此议可行,那即将此议交往统监府,待唐大人决断!”

    每日朝议后,朝议章程皆会呈文于统监府,这是根据新约做出的约定,朝鲜但凡决策皆需交由统监府附属,这是统监府全面插手朝鲜国政,虽无监国之名但却有监国之实,只是无须上朝监国罢了。

    “金大人,今天您可是一语定乾坤啊!”

    在朝议结束后,金弘集瞧着金允植,笑说道,作为领相,早在两日前他即于南别宫与唐浩然商定此事,若是今天之事再遭反对他才需出面支持,之所以如此这般,全是因其于朝中众臣中最为亲华,用一些开化党人的话来说“其亲华言行令人作呕”,非到迫不得已,自然不便表态,而今日这件事可以说进行的极为顺利。

    “领相,这事不还是你我共同协力的结果!”

    金允植的唇角微微一扬,冲其笑道,然后他又把声音微微一压,冲着领相说道。

    “领相,昨日与南别宫,唐大人与下官交待了另一件事……”

    就在金允植轻声同金弘集说着另一件事时,刚走出勤政殿的郑范朝这位前左领政,在大院君主政后流放众官员后,唯留下了他,不过却降为六品的司宪府监察,此时瞧见这两位于一旁窃窃私语状,那眉头便是一皱,忍不住冷哼道。

    “金大人还不往南别宫领赏,还待何时!”

    他的这一声冷言,只让众臣脸色无不是一变,虽说朝鲜事大五百年,虽是亲华更自许“中华”,且心甘情愿的作中国的藩属,可骨子里却还觉得自己是朝鲜而非中华,这领赏之言,岂不是说其有负王恩,是狐媚蝇附之徒?

    就在众人瞧着金允植如何回答时,却瞧见他先是一怒,而后又是一笑,冲郑范朝笑道。

    “小国事大自当无一丝懈怠,上国亦待之以内服,小臣者自当遵之,何有请赏之言,再者天官若有赐,小臣焉有拒之之理!”

    金允植的话说理直气壮,以至于让旁人全是无从反驳,这事大亲华是朝鲜之祖训,国策,焉能因一言而废,若是说此便是狐媚蝇附,那岂不说大家的祖宗连开国之君也是狐媚蝇附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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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何以为重

    景福宫勤政殿内在上演着什么,与其仅只有一墙之隔统监府而言,似乎并没有多少影响,实际上,若是说影响,也是统监府的决策去影响朝鲜的决策,而朝鲜却无法左右的统监,尤其是朝鲜与各国断交之后,至少在短期内,除去中国之外,再无其它国家势力渗透朝鲜,如此即可令朝鲜再复旧时“举国事大”的局面。

    表面上统监府似乎除去统揽朝鲜外交之外,再无涉朝鲜国政,但实际上只是比之袁世凯时期的“全面介入”更加隐晦一些,比如对一些大臣人选的议定,相比于袁世凯直接插手,唐浩然更希望借助他人之力插手朝鲜国政,比如受自己支持的朝鲜大臣之手。

    而在另一方面,之所以无意全面插手的原因是其根本就不关心朝鲜的国政,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如此。相比于插手朝鲜国政,有着“太上皇”自觉他内心深处所渴望的只是借朝鲜之地,作为反清的根据地。

    既然以朝鲜为基地,那么对于唐浩然而言,最妥协的办法就是保持朝鲜的稳定,确保朝鲜政府的“事大之心”不变,而不是在实力不足时,不自量力的于朝鲜推行新政,从而导致朝鲜两班以及仕人的不满,进而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影响将来的大计。毕竟在另一个历史中,晚清推行新政于西藏、外蒙引发的一系列变乱,无不在证明着强行推行“新政”势必将激起强烈的反弹。

    正基于这一考虑,唐浩然才会将“保稳定、促发展”作为未来几年内统监朝鲜的政策核心,至于朝鲜自身的政权兴亡以及百姓的苦楚则不是他关心的地方,至少不是现在该关心的事情。现在的统监府所需要维持的是于朝鲜超然地位,全力推进特区以及矿区建设,将朝鲜打造成一个工商业基地,待到实力雄厚时,再解决其它问题。

    步步为营、小心经营、大胆建设。这是唐浩然给自己制定一个短期规划,而这亦导致了现在统监府表面上的“不干涉”政策,而这种表面上的“不干涉”未尝又不是全面干涉,就像朝鲜每次朝议后,均需按新约将朝议抄写一份报呈统监府,以为决策一般。表面上的不干涉,背后却是远超过袁世凯时期的全面干涉。

    “大人,如此大事可定。”

    看完今日的朝议之后,唐绍仪颇为感慨地说道,并随手将朝议递给李光泽。

    “我来朝鲜这么久。虽知道朝鲜举国事大之心久矣,可朝鲜却从未像眼下这般驯服,大人当初废王杀妃之策,于朝鲜之局却如釜底抽薪解以根本,再不现过往之乱局,以大院君事大亲华之心,加之其顽固非常,大人意成立特区。对其而言,自是再好不过之选择。”

    唐绍仪说话间,李光泽已把信浏览了一遍。笑着说。

    “大人,看来大事可定了!”

    于仁川设立“特区”,这是于朝鲜试行新政的第一步,过去或许觉得朝鲜不是个好地方,但随着朝鲜诸多外事得解,或许没有比朝鲜更好的地方了。

    “于仁川设特区。招以国内资本辟新港、行新政、建工厂,不出数年。特区之效必显,届时大人定为朝中所重!”

    听着唐绍仪的马屁。唐浩然只是微微一笑。

    “少川,这为朝中所重?现下朝中局势,我最清楚不过,恐怕不出两年,朝中就会借口将我调出朝鲜。”

    现在唐浩然倒是没有把唐绍仪当成外人,虽心知其与袁世凯之间亲近非常,但却依然用其为统监府外务部总长,当然这也同身边无人可用的困境有关,不过唐绍仪倒也不负所托,在解决了朝鲜纷乱外事的同时,甚至还为自己招来了一些其于美国留学时的同学,待他们到来后,自己这个统监府或将云集中国最多的“新政人才”。

    亦正因如此,唐浩然才会这般看重唐绍仪,毕竟无论是他亦或是他的那些同学、好友,都是这个时代于中国极为难得的人才。

    “也未见得。”

    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李光泽随意的说道。

    “虽说于“迎恩门”一事上,大人非旨而为,表面上让朝廷生出忌惮,可这朝鲜却是朝廷更重要的面子,相比之下,当今之朝中除大人外,谁能主持朝鲜之事?舍大人,又有谁能稳朝鲜之局?”

    李光泽的自信源自于对朝政的把握,国朝有能者或许有之,可有能稳定朝鲜者,又有谁人愿往朝鲜,愿往朝鲜者又有几人能理顺朝鲜之纷局?现今除了大人,能稳操朝鲜国政,亦能游刃外交,还有谁人?正因如此,他才相信朝廷绝不会动大人,因为朝廷想保住朝鲜,想保住天朝上国最后的面子,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太后的面子在那,那边不是已经和宫中搭上线了吗?

    有人于宫中说上几句好话,总会起到一定的作用,左右权衡之后,李光泽现在反倒不担心大人调离的问题了,当然,未来还需要加大这方面的“投资”。

    而相比于李光泽的自信,唐绍仪倒是更谨慎一些。

    “大人,现在外交诸事表面上业已稳定,可众所周知的俄日两国于朝鲜野心勃勃,大人若要久居朝鲜,恐怕还得想些其它办法,比如在朝中想些办法!”

    “少川,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李光泽摇摇头说。

    “现在的事情不在于大人在不在朝中想办法,自大人废王之后,朝中诸人对大人自然也不能不有所顾虑,所以,现在,最紧要的不时的向朝廷证明——朝鲜之事非大人而不可为。”

    他的话让唐浩然笑笑。

    “你的意思是携事以自重?”

    在晚清携事以自重的又何止一人?但凡地方大员有几人不是如此?如李鸿章者,非但携事,亦是携洋,自重数十年。满清虽是心知,又只能任其携事携洋。

    “还请崇山教我!”

    “大人,此事,还要容我想想!”

    见李光泽的话音落下后,唐大人的眉头一蹙。唐绍仪连忙说道。

    “大人,其实这也不是事儿,至少眼下朝廷那边是不会动大人的,没准过阵子,事便找上门来了,到时候有了事。朝廷自然不敢轻易易员!”

    宽慰一声,唐绍仪双笑说道。

    “大人可记得那日初来汉城前夜,你我与馆外所提之事往承恩祠一事,今日有空,反正也没什么事。我陪你去看看如何?”

    “也罢!”

    无奈的摇下头,走一步是一步吧!一听他提到承恩祠,唐浩然便点头说道。

    “这些日子给这些事给牵绊着,差点把这事给忘了,亏你想了起来。我们现在就去,把刘四带上就行了,就我们四人去看看,再不要惊动别人了。”

    穿着一身便衣。由唐绍仪、李光泽陪着走出南别宫。刘四照着以往腰间别着两支短枪,短衣绑腿的,当做仆人状紧随其后。三人出了驿站便一路骑马。向东边走去。

    两个多钟头后,一行四人来到了位于山丘的祠堂前,只见一道一人半高的青砖砌成的四方围墙,围住一个小院落。院子正中是一座虽不高但占地也还宽阔的青瓦青砖木柱木梁的厅堂。一边有四五间低矮的草房。院子里杂草丛生,几只母鸡在到处觅食,却并不见人影。

    砖墙上泥浆剥落。砖缝中时见青苔壁虎,灰暗冷落中透露出浓厚的衰败之气。祠堂大门门额上的“承恩祠”匾牌。也是油漆斑驳,蛛网四结。两边楹柱上依稀似乎还有数百年前题写的中门联。

    一行三人进了祠堂。祠堂中间是一个大厅,东西两厢有着四间小房。大厅正中是一幅残破的画像,那描绘着明朝官兵的画像被烟火熏得黑黄黑黄的同,似乎曾几何时,这里也曾香火繁忙。站在祠堂内,唐浩然仔细地端详着,他看到那牌位早没了踪影。

    残破的画像前面是一个极大的长条形石炉,这是香炉,但上面还有几根香火的竹签子都没有。石炉与平台之间摆供果烛台的供桌也不见了。再看两边的厢房,只有一间空闲着,其它三间都摆放着些许破败的家具,看起来不是祠堂的厢房,倒像是人寄宿之处。

    这就是朝鲜人为对朝鲜有再造之恩的明军修建的“承恩祠”吗?

    呆望着眼前那座灰蒙蒙的破败的祠堂,唐浩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瞧着被烟火熏得黑黄的画像,也许曾经这里也是四季香烟缭绕,灯火长明,供果不断,凭吊者川流不息。那种崇高庄严肃穆的气氛,令人崇敬之情油然而生,不能不对阵亡于此的明军官兵顶礼膜拜。

    但,这一切都是过去了,大明——这个名词,在246年前的甲申年便成为了历史,慢慢的这座曾香火不断的祠堂,被冷落颓圮也是正常的!

    而一旁的唐绍仪望着这破败的祠堂,这里他也是第一次来,虽说这山上埋着的是中国军人,可毕竟是前朝军将,作为清朝的官自然不拜来此,若非是为安唐浩然之心,怕他也想不起这地方。

    虽是如此,但置身于这祠堂中,他却不禁对当年李如松将军纵横朝鲜变得心生驰往来,不禁念起了李如松生前做的一首诗。

    “提兵星夜到江干,为说三韩国未安。明主日悬旌节报,微臣夜释酒杯欢。春来杀气心犹壮,此去妖氛骨已寒。探笑敢言非胜算,梦中常忆跨征鞍。”

    唐绍仪轻吟的诗,在唐浩然的耳中却觉有些陌生,又听他解释道。

    “大人,这是前朝总兵李如松将军率领大军包围平壤城时赠朝鲜都休察使柳成龙的诗!”

    默默点下头,望着这破败的祠堂说道。

    “两百年华已过,然当年明军纵马驰骋之背影,依稀可见……”

    见唐浩然立于祠内无语久伫,知他必为祠堂的败象而神伤,景况之糟同样也出乎他的意料。于是他悄悄吩咐刘四出去买些香烛果品来。

    半个多钟头后,在刘四来回来时,却领着一个三十来岁朝鲜男子进来,那男人见到唐浩然,连忙跪在地上大声说道。

    “不知天官大人驾到,小人有罪,”

    刘四这才在旁边轻语道,这人祖上便于此守祠堂,刚才买香烛时,听说后便训了这人几句,又隐隐透露了唐浩然的身分。唐浩然望着这朝鲜男子,对他汉语说的这般流利却是有些好奇,这人显然不是读书人。

    “起来吧,你是守祠堂的?”

    “是的,小人祖上就在这里守祠堂。”

    “听你说话,这官话倒是说的不错。”

    “小,小人祖上是江苏人。”

    他的回答让唐浩然一愣,而唐绍仪更没想到会在朝鲜这地方碰到世居于此江苏人。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回大人话。”

    男子心神已安定下来,连忙回答道。

    “小人名叫胡存礼,先祖曾是辽东军户,后因故滞留于朝鲜,从那时起小人先祖便一直看守承思祠,到小人这一代,已经是第九代了,小人先父去世,小人才接替先父看祠堂。”

    听着眼前这人,虽说只是简单的言语,但唐浩然却隐约猜出这人先祖的些许经历,或是战败,或是不甘为奴,而远赴朝鲜,留存在汉家的发冠。

    “这只有你一个人看守吗?”

    “回大人,”

    胡存礼连忙答道。

    “先祖那会蒙官府照顾,在这里看祠堂。官府每人每月发一吊钱,直到小人曾祖时,官府按月发,后来便总是拖欠,也无人管。这样拖了三五年,有人呆不下去,走了。到后来,都走光了,只剩下我父一人,靠着些许薄田勉强度日,临死时他叫我来接替。他说,好歹这里埋的也是……”

    胡存礼的话没说完,而是垂头不语了,那些语显然是不能在清国的官面前说的。而他未说完的话,却让立于祠内的唐浩然点点头,

    “这里埋的也是我大明的官兵,你留在这里好歹也有人经他们添个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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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名正言顺

    “我大明!”

    这三字传入耳中时,不单胡存礼诧异的看着这个清国的官儿,虽说他居于乡下,可却也知道,眼前这位可是清国派来朝鲜的统监大人,等于朝鲜的太上皇,便是朝鲜王对其也是极为恭顺,可,可这清国的官怎么会这般说话?

    别说是胡存礼,就连同唐绍仪也惊愕的望着唐浩然,这国朝有几人敢说出这三字来,那,那不是……更何况,他,他可是堂堂的三品大员,朝中要臣,朝鲜统监,岂能,岂能……

    倒是李光泽却显得极为平静,就像没听到似的,只是瞧着这破败的“承恩祠”全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对于身边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沉浸于对历史的感伤中的唐浩然却像是没有觉察到似的,而只是瞧着身这破败的祠堂,心想到:怪不得祠堂弄成这个样子,连两吊钱薪水都不发,他怎么会用心来看管?在朝鲜官府眼里,哪里还有当年再造朝鲜的大明官兵的一丝半点地位?

    想到这,脸色越发难看的唐浩然指了指房里堆的杂物问道。

    “那是些什么东西?”

    胡存礼瞥了一眼后忙说道。

    “回大人,小人也是没有办法,靠几亩薄田勉强度日,只,只能住在这……”

    胡存礼的话越说越小,唐浩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问道。

    “这地方就一直这么破落吗?”

    胡存礼连忙答道。

    “早年间,这里倒还算富丽,牌位、供桌一应俱全,在小人祖父那会。因为乡人欲收回祠田,便捣了祠堂,烧了牌位,小人祖父禀告官府,官府不闻不问。小人祖父实在是拿不出钱来重制牌位。只好用半吊钱请个画匠照着原画重画了一幅画来。”

    原来如此!相对于朝鲜官府百姓的淡薄无情来,这个天朝遗民还算是有点情义。

    刘四捧着一大把灯烛果品进来了。

    唐绍仪颇有深义的看一眼唐浩然说道。

    “朱大人要祭奠前……明朝官兵,你把祠堂左右清理一下,再把那间厢房打扫好,烧点开水,也让大人坐下歇一歇。”

    “是。是。”

    胡存礼忙答应着出了门。片刻工夫,他重新走进来对唐浩然说道。

    “请大人到外面院子稍坐一会,小人把这里打扫一下。”

    唐浩然、唐绍仪走出祠堂。只见院子里已摆好一张小四方桌,方桌上摆上了茶点,旁边放着四条凳子。唐浩然、唐绍仪便坐了下来。胡存礼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在屋里忙碌着,才一袋烟工夫,当两人再次走进祠堂时,与刚才大为变了样,至少整洁了许多。

    抬头看那个画像,四周的蛛网也给抹去了,只是黑黄黑黄的烟灰尘土无法清除。这是岁月留下的积淀,岂是人力所能掸抹?一个长形供桌也不知从哪里拱出来了。上面尽是斑斑驳驳的油渍裂缝。大树带来的各色瓜果已被几个碟子装好,石炉已摆正,上面摆起了燃着火光的白烛黄香。烟雾袅袅,香气弥漫。有了这一股迷迷蒙蒙遮遮掩掩的烟雾气,祠堂仿佛立时神秘起来、崇高起来。

    这用于祭祀忠烈的祠堂应当长年四季都是这个模样才对。唐浩然喃喃自语,从石炉里拈起三根香,跪在临时摆好的草垫上,向着那副描述着大明官兵的画像磕了三个头。然后挺直着腰膀,然后默默想了一会。然后便祷告道。

    “诸先烈在上,托祖先保佑。后辈今天终于能前来祭奠。祠堂这般冷清,想必诸先烈在天之灵深受委屈。后辈既身处朝鲜,就不能眼看这种景况继续下去,现大事已定,后辈必重修祠堂,改换旧貌,再祭忠魂,让诸先烈神主面前日日鲜花供果,夜夜烟火缭绕。愿诸先烈在天之灵安息,愿我祖先庇佑晚辈所谋之事顺利成功,届时定让我华夏衣冠再现中原……”

    在他轻言祈祷时,到最后一句时,却完全变成了心底自语,沉浸于对历史的追思以及现实的回忆中的他,并没注意到唐绍仪、李光泽两人的神色变化,那变幻的表情,随着他的祈祷可谓是变幻无常,直到唐浩然祷告完毕起身时,先是颇有深意的看一眼唐浩然,唐绍仪方才也拈了两根香,跪在棕垫上,向画像磕了三个头。

    就在唐绍仪欲言又止时,胡国礼在旁边说:

    “厢房里已摆好茶水,请大人进去歇息。”

    那间惟一没有堆放杂物的厢房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刚才放在庭院里的那张小方桌,连同桌上的茶点及矮凳都端了进来。刘四则在祠堂外面站着,唐绍仪则将厢房门虚掩后,坐到小方桌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唐浩然,

    “我想应把这个祠堂好好地扩建一番,我看了围墙外边的情况,此处位于山上,不需要动迁民居,想来此事到也没什么问题。”

    唐浩然的建议,让唐绍仪沉思片刻,然后点头说道:

    “把这里修缮一下,再把灵位重新立起来,咱们既然来了,自然不能让他们的烟火断了,不过扩建的话会不会。”

    望着唐浩然,唐绍仪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修缮祠堂、重立牌位,自是应该的。我之所以建立加以扩建,不仅仅为了让这里的香火延续,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端起茶碗,唐浩然悄声地说道。

    “自明清变鼎以来,虽说朝鲜臣服满清,为清之藩属国,但其在文化心态上,朝鲜一直采取尊明贬清的态度。朝鲜把明朝看成中华的化身,把满洲看成夷狄,明朝灭亡以后,朝鲜以“小中华”自居,更是大肆宣扬明朝的正统,贬斥清朝的正统……”

    满清、夷狄、正统,接连的字眼落入唐绍仪的耳中,却只使得他心头微颤,而此时望着唐浩然眼内闪烁的神采,想起他在来到这处祠堂后的些许变化。还有突然提出的来祠堂的动议,他突然想到:也许他并非仅仅只是为了祭祀,可他想在这里干什么?

    不过唐浩然并没有注意到唐绍仪的神态变化,而是继续说到:

    “……我想将承恩祠堂扩建是为了让我们名正言顺的呆在这里。”

    朝着门外看了一眼,唐浩然颇有些激动的说道。

    “现在我统监朝鲜。这些日子,少川你们谋的是如何稳固外交,而我想的是如何建设特区,于朝鲜北部的大同江两岸,两岸资源丰富,煤、铁储量岂止百万万吨。若善加利用,我等便可以此地建立了不世功勋。”

    唐绍仪颇为深意的看着唐浩然的说道。

    “大同江位置极为优越,若开采沿岸矿产,亦可借水路之便运往仁川或海外,那里确是个好地方。”

    唐浩然轻轻叹了一口气说。

    “我们现在要办的不仅仅只是特区。若仅立足于贸易,怕不见得有多少优势。现在日本对朝鲜之野心人尽皆知,看眼下情形,朝鲜局势多变,若是我等不提前准备,恐怕后患无穷,所以,我想大修承恩祠。”

    这只是一个想法。在唐浩然看来,现在也许是再次强调“中朝鲜血疑固的友谊”的时候了,只有如此。才能交好朝鲜士民之心,当然那额外的私心,便是借此去影响府中诸人,让他们认清自己的身份,进而成为自己的助力,而非满清的忠臣。

    “借承思祠之名。对朝鲜士民加以警示,令其尽晓日人之野心。我等亦可凭此得先人之余荫,于仁川、大同江行以建设。”

    这是你的理由吗?

    望着唐浩然。李光泽在心里暗自思量道,此次来朝鲜之前,他既对这个“隐士之国”充满好奇,在汉城时,也曾对朝鲜有所了解,朝鲜两百五十余年来一直视清朝为“夷”、“虏”,祭祀明太祖、神宗和崇祯皇帝的大报坛二百余年间烟火一直不绝。之所以如此,根源就在朝鲜秉持以春秋义理为核心的中华正统观,这种正统观决定了其对明、清两朝不同的文化心态,是朝鲜王朝尊周思明的理论根据和思想基础。

    故面面对作为中华正统的明朝,朝鲜有很强的认同感,以“小中华”自居,大讲慕华,恭行事大。满洲以边鄙“胡人”取代明朝,入主中原,对秉持程朱义理观的朝鲜来说,这是华夷变态、本末倒置、天地不容之事,此时的慕华即转变为尊华,尊王攘夷的春秋义理观甚嚣尘上,遂极力崇明,大讲尊周思明。

    受宋时烈等朝鲜大儒的影响,朝鲜儒家学子对明朝灭亡有切肤之痛,或是对清朝则有满腔的仇恨,或是对其充满鄙夷,多年来朝鲜儒家更是大肆宣扬尊明贬清的观念。

    而现在大人在初定朝鲜之后,便大建“承恩祠”,仅仅只是为了交好朝鲜人、提醒两国血浓于水的交往那么简单?若难为如此,又岂会冒惹人猜忌的风险?还是说他另有想法?

    我大明、满清、夷狄……诸如此类的话语,一一在李光泽的脑海中闪动着,这会看似冷静的他望着唐浩然不禁有些迷茫,他到底在想什么?

    “既然朝鲜视国朝非正统,反以明朝为正统,只怕我等如此宣扬,恐会惹其更加离心离德……”

    双目炯炯的唐绍仪望着唐浩然试探着问道。

    “到时,岂不更不利于我?”

    心道一声,故作思索的唐浩然却是摇头说道。

    “这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这却也能带来一些好处,至少可以保证朝鲜暂时的稳定,毕竟咱们也是中国嘛!有了暂时的稳定,我们才在这里做出令世人刮目相看的业绩来,少川,可愿与我共谋这朝鲜之事?”

    (思崖山甲申而不悲者,其人必不忠,主角于此如何能不感伤?穿清不造反,菊花套电钻,主角反清之心,可昭日月啊,好了,第三更了,再一次求月票!大家的票票与订阅,可不就是无语努力更新,疯狂加更的动力!拜谢!帝国的朝阳读者交流群:150536833)(未完待续)

第28章 压迫

    大海渐渐的在身后隐退,“西一丸”客货轮乘风破‘浪’,在港湾入口掀起阵阵泛着白沫的‘浪’‘花’!夕阳下,被红霞笼罩下的一个初显繁华的滨海小城——济物浦!

    穿着一身西装的李明欣此时就站在“西一丸”的船头甲板上,望着济物浦那初显雏形的商港,他觉得自己已经热血沸腾了,二十三岁的他选择了同他人不同的路,准确的来说,李家年青一代人中不同的路,出身泗水李家的他,并不是家中的嫡子,上面还有26个兄长,按照李家的规矩,成家同样也意味着离家,他的那些兄长们或是去了新加坡,或是去了槟城,还有人去了上海,而他选择了另一条去——北上,不过他并没有去天津,而是来了济物浦,嗯,按中国人的叫法应该称之为“仁川”。-..-

    而之所以选择仁川完全是因为在船上受一位行商的影响,在那里有华租界,高朝鲜人一等的华人自可在朝鲜畅行无阻,且在朝鲜享有种种特权。

    特权!

    来自殖民地的他非常清楚,特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财富,在这片辽阔的大地,充满无限的机遇,他将会在这里开创属于自己的事业,像他的曾高祖一样,远渡重洋到了泗水在那里开创了属于自己的事业。

    李明欣自幼便有在傍晚洗澡的习惯,刚洗了澡他便赶到甲板上吹风,徐徐的海风让他想起了很多。济物浦,如同朝鲜这个国家一样,是一片未经开发的“荒地”,这里充斥着太多的机会,但机会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发现的。都能看到的。

    尽管有着分家时的一百万荷盾作为后盾,但他却知道,这笔钱看似很多,但却经不起冒险,尽管他对朝鲜充满了野心。但是他此行的目的却是在这里寻找属于他的机会。

    绝不能给李家丢脸!

    李明欣喃喃自语道,尽管分家之后,按照南洋华人的家规,家族对他不再有任何责任,至多只会在他经营失败时,李家大房每月会给个度日的柴米钱。但内心的骄傲和野心,却使得几代李家人宁可饿死,也绝不接受大房的“施舍”,更有甚者因生意失败远走他地易名隐居。

    绝不能丢李家的人!

    夜,已经悄悄降临,不知是因为夕照霞隐褪后的夜‘色’。还是因为距离济物浦越来越近的关系李明欣那张如种植园劳工般黝黑的脸庞上浮现灼热的酡红。

    尽管他穿着一身西装,可那张在种植园中晒的黝黑的脸膛以及在种植园中砍蔗时砍下的满手老蚕,使得在外人眼中,他倒是有点像是个劳工,以至于在这船上,根本就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说着有些生硬的官话的李明欣。

    酒馆里‘乱’蓬蓬的,空气中弥漫着和着汗臭味的饭菜酒香。震耳‘欲’聋的划拳声,更是不时传入耳中,这间山东饭馆是仁川码头华工聚集的地方,这些从山东来此的劳工,每日在码上背负着沉重的货物上船、下船,终日劳累的他们,每到夜幕降临时,都会聚集在饭馆里,靠站几两烈酒,麻痹疲惫的身体。

    “又是炸酱面!”

    吃着碗里的炸酱面。李明欣忍不住嘀咕着,在华租界炸酱面是最受欢迎的,也是最廉价的庸食物,码头上的劳工之所以喜欢吃炸酱面,是因其廉价。而且快捷,不过自幼吃惯大米的李明欣,却正在适应着炸酱面。

    虽说在朝鲜能吃到大米,但吃米总需要点菜,一顿饭菜钱若是换成炸酱面足够吃上一天,对于来到济物浦已经一个半月的李明欣来说,为了省钱他住的是十六人的大通铺,吃最便宜的炸酱面。

    连吃了一个半月炸酱面的李明欣并没有多少胃口,瞧着饭馆里挤着的华工,虽然他们说的是山东话,可对于华工他并不陌生,在家里的甘蔗中便有上千名来自广东与福建两地华工,除去话音外,他们并没有什么区别。

    “应该做什么生意呢?”

    此时,李明欣脑海中所思所想的只是生意,这也是他来仁川的原因,但仁川并没有太多的商机,即便是常年从事对朝商贸的商人,所从事的依然单边贸易——将洋货销往朝鲜,返程时携带黄金、银元或者红参,朝鲜几乎没有任何特产。

    “哥几个,照我说,这事肯定有赚头,一个人头一块大洋!”

    在那嘈杂划拳声、谈话声中,一个嚷声传到李明欣的耳中。

    人头?大洋?

    “瞧你说的,那可不根卖人似的!”

    “不是卖人,是招工,统监府现在不是在在仁川这地方开港,建什么特区吗?还要在大同江边的南浦开港,那里可什么都没有,盖房子要人、建港要人,这不他们那边现在满地的招人,牙人招来一个工,就给牙钱一块大洋,我估计,要是咱哥们去干这生意,这一年至少能挣一两万大洋,那还用掏这力量!”

    建特区,这并不是什么新闻,实际上现在仁川事务厅最近就在征地,以开办仁川特区。

    可南浦招工?

    这是怎么回事?

    李明欣顿时留意了起来,一来到仁川他便听说成立统监府的事情,相比于狭小的华租界,特区足足有万亩之大,可那么大的地方能干什么?开办工厂?仁川的煤都需要从日本进口。

    “一两万人?美得你,这地方要那么多人干啥?仁川开港都好几年了,才多少人……”

    “你不知道,南浦和这不一样,统监大人不是要在仁川什么工厂嘛,就需要原料,对,还要在那采矿什么的,那可都要人,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这机会咱们可不能错过了,别的地方不说。就是咱老家那边,一年闯关东的可都有几万人,要是咱们‘弄’过去几千人,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接下来隔壁那桌人再说什么,李明欣反倒没兴趣了。拿着筷子的他,不时寻思着先前听到的信息——南浦、建港、开矿、工厂,诸如此类的信息,一一在他的脑海中整理着,虽说心知招募华工确实有利可图,在荷属东印有不少人正是以此发家。但李家的人没必须去挣这个银子。

    “港口、工厂、矿产……”

    反复在心底念叨着这几个词,李明欣却只觉得呼吸一阵急促,或许其它人并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他却知道,矿产对于一座港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港口的发展潜力。

    “也许。应该去南浦看看,或许那里有新的机会!”

    李明欣在心底暗自轻语一声,通过一个半月的观察,在他看来至少在未来十年内,受限于本朝鲜贫瘠的土产输出,仁川的发展将会受到严重的限制,但如果南浦找到合适的矿场。而又于仁川兴办现代工厂,那么,未来这里的发展也许将不可限量。

    然后迅速吃完碗中的面条,李明欣便离开了饭馆,也许,现在还能往东亚轮船会社买一张前往南浦的船票!

    在走出饭馆的时候,行走在街道上,自幼于热带长大的他便感觉到与南洋相似的盛夏,顶着徐徐的海风朝着日租界走去的路上,却听着远处传出一阵喧嚣声。

    “拿了这厮去见厅长大人!”

    在那阵喧嚣声中。李明欣看到一群华商和他们的雇员正押着几名朝鲜官员,为首的穿着官衣的朝鲜官员似乎是一个三品官,被绳索紧紧的捆绑着,他的乌纱帽早不知道被扔到了什么地方,就连一旁的朝鲜衙役亦被绳索捆着。和官员一样浑身满是灰土。

    “这是怎么回事?”

    在诧异中,李明欣跟着人群朝着“衙‘门’”,也就是过去的华租界的仁川商务公署,现在的仁川事务厅走去,在高大的衙‘门’前已经挤满了人,‘门’外站着几名穿着黑‘色’警服的警察,他们荷枪实弹的站在那,警察这是统监府成立后,方才出现于仁川的事务,取代了华租界内的英捕。

    在众人挤到衙‘门’口时,却见衙‘门’里走出一个穿着青袍的青年官员,那位就是事务厅厅长,似乎是姓李,好像是统监大人的学生,见大人出府,一众华商纷纷下跪叩头。

    “这是怎么回事?”

    那青年官员肃声喝问时,只听其中的一个华商说道。

    “韩大人,这厮实在太过恼人,我等奉统监大人之命,于特区内办洋火厂,为筑厂房不过只是推平几座孤坟,他竟不知从那里找来坟主,竟动辄相威,言称要推平工厂,我等气愤不过,特将其绑来见大人,以为赔偿,还请大人为我等做主……”

    听着那理直气壮的诉讼,李明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虽说来到仁川后早已见过华人于朝鲜的跋扈,可谁曾想一群商人竟然直接将朝鲜的三品官给绑了,这,这也太没有……

    就在他诧异的功夫,却只听着那李姓厅长喝声道。

    “你等实在太过无礼,岂不知金大人是当朝三品大员,奉王命协助我统监府创办特区,岂能如此无礼,还不速速退下……”

    那李厅长一边说,一边走到神情沮丧的金大人身边,随意搭手道。

    “金大人,诸人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切勿与他们一般见识……”

    随后他才命人解去金大人身上的绳索,瞧着这位李厅长三言两语的处置此事,而那位金大人却虽是满面的委屈,却只是垂头甘认的模样,李明欣顿时瞪大了眼睛,这,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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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贱骨头

    羞愤!

    在那捆于身上的绳索被解开的时候,原本垂头丧气的满面委屈的金意平,感觉到周围的华人投来的轻蔑之色,那脸上的羞愤之色更了,羞愤交加下,见这李大人无意主持公正,反倒一味偏袒,突的抬起头来,双目直视李幕臣鞠身行礼道。

    “大人,小臣虽是下国之小臣,然亦有下国之尊仪,上国之民虽是上国之民,然其所操却为商贾之贱业,今日上国持贱业者,捆小官于先,且不问其上下不分之罪,就其有辱斯文之行,难道大人便视若无睹,任意偏袒吗?”

    羞愤交加的金意平在说起话来,倒也是有条有理,他没有说上下,而只问斯文,若是碰着旁人或许会因其话三思一番,许会对那些商人加以训斥,可他却没想到眼前这位李厅长,家中亦是操着商贾之贱业。金意平这般一说,他又岂不心恼,原本有意将此事化了的李幕臣一听,那因肥胖而挤成一团的脸上立即露出人畜无伤的笑容来。

    “本人不过只是无品之事务厅长,于金大人面前岂敢称大人?”

    这倒不是李幕臣的谦虚,虽说统监府中官职众多,可除去统监为三品官衔外,其它人却大都都是“布衣”,自然也就谈不上品衔。

    “那……以金大人之见,此事应当如何处置?”

    原本正欲离开的一众华商听李幕臣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打起鼓来,这朝鲜人那也是读圣贤书的,他弄出一个有辱斯文。岂不是要逼大人表态。这位李大人,不,李厅长想干什么?这事务厅前顿时为之一静,原本为眼前这一幕惊讶不已的李明欣,也跟着一紧。难道这位李厅长想要给朝鲜人一个交待不成。

    而在一片诡异的寂静里,金意平却是浑然不觉的沉声说道:

    “拿他等入监,问其罪……”

    金意平的话语却让李幕臣的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

    “金大人,既然要拘入监,问其罪,那就先由金大人这开始吧!拿下!”

    “铿!”

    两名事务厅门前执勤的警察一听命令。立即抽出腰间的洋刀,两柄精光雪亮的西式长刀在金意平面前一架,刀光映射出警察铁青僵硬的面孔,而李幕臣的语气却比那刀光还冷。

    “还请金大人往统监府一趟!至于这罪嘛,自然有府中审理此事!”

    往统监府一趟。说得客气,但是对于金意平等朝鲜官员来说,这是既可能是天籁之音,亦可能是断头之语,尤其是加上了后面那一句,那才是最可怕的一句话,当朝大员,连王上的面都不能见。当庭自辩的机会都不给,便直接被拿往府中,那十之八九是要掉脑袋的重罪。

    人群中围观的华商大都是幸灾乐祸。而其中却又有了几分震惊,原以为这位李厅长会三言两语把这事给了了,可没想到这金意平不过是刚欲辩解,竟然直接下了府中,若是让府中审理此事,没准倒时候给他定上个“弃祖背华”之罪。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瞠目结舌的李明欣瞧着眼前的这一幕,他简单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个无品的事务厅长,说拿下朝鲜的三品大员便给拿下了。甚至他相信,若是这位事务厅长有审判权的话,没准现在就会把这人的脑袋给关进大狱里。

    而周围的一众华商在幸灾乐祸之余,更是因李明欣这般明目张胆的偏袒,而倍受鼓舞,若是换成了国内,官府那里会给他们这样的支持,不趁机敲上一笔就算开恩了,话说回来,要是在国内,他们敢这般捆上一个官吗?

    这仁川特区瞧着确实适合办厂!

    一众人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心思涌动中事务厅前却是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瞧着眼前的这一幕,瞧着那位李厅长,接下来要怎么收拾此事。

    那边被这一幕给吓到的金意平,目光呆滞的看着面前寒光涌动的刀锋。

    “这,这……大人,我,我……”

    此时金意平甚至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更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突然,许是注意到周围似乎有一些朝鲜人,其中甚至还有几名仕子,他便猛然大声喊道。

    “大人这般任意妄为,难道就不怕统监大人追究吗?难道就不怕惹朝鲜仕林不满,激起……”

    金意平的喊声传入李幕臣的耳中,他那双看似永远人畜无伤的眼神中,此刻却突然精芒一闪,目中交过一道狠意,猛的一把夺过警察手中的洋刀,刀柄铜头猛击金意平的脑边,瞬间其整个人便被是面条似的软瘫在地上。

    将金意平击倒在地后,李幕臣冷眼瞧着眼前的众人,语气却和缓了一点:

    “诸位,此人竟然于此煽动弃华,数典望宗如此,其人品之低劣可见一般,此等品劣之徒,我中国焉能容之!”

    众人屏息看着,那瘫倒于地上的金意平,他已经昏了过去,头边还有一瘫血,没人会怀疑,若非有所顾虑,这位李大人怕是会当众斩了此人。

    众人听着李幕臣的话语,连忙纷纷点头称是,而其中的朝鲜商人更是满面羡慕的看着身边的清国商人,他们有官府为其撑腰,可自己呢?

    于人群中看着那命令警察将其扣压,解往汉城统监府会审的李厅长,李明欣却是眼神凛然。

    朝鲜的三品,不过与商人发生争执,先为商人所绑,这边华官见宽慰无用,便行此果断,当着众人的面将拿下,当即解往汉城统监府大牢,突如其来而又不留丝毫情面,骤然从天上落入地下,换成他人谁受得了?

    说笑间,无品之员拿下三品大员,既然是再过无知,李明欣也能感受到这驻朝大臣,不,应该说统监府于朝鲜的权威,正是这种权威给了那位李大人如此这般的胆量。

    “没错,看来这里可真来对了!”

    李明欣喃语着,脸上带着一丝狂热,第一次,他发自骨子里为自己是中国人而自豪,而骄傲,尽管这种骄傲是建立在践踏朝鲜人尊严之上的,但在他看来这一切是如此的天经地意,就像是那些欧洲人于南洋,于土人面前的高高在上,任意践踏一般。

    终于,人慢慢的于事务厅前散开了,已经重新回到办公室的李幕臣,坐下后便端起了一杯茶,茶杯再次放下的时候,那脸上的严肃却消失于无形,有的只是那种人畜无伤的笑容。

    “怎么样,今个我这官威摆的如何?”

    许是没了外人,李幕臣便似没有正形似的,提起先前的事更像是在说笑话一般,

    “厅长,就这么把他给押过去,府中那边恐怕有些难办啊,毕竟……”

    作为地方科科长,朱玉林一直负责同朝鲜官员打交道,对于那位金意平倒也不陌生。

    “毕竟,金意平也是事大之臣,待府中极是恭敬!”

    “恭敬?”

    冷哼一声,李幕臣冷言说道。

    “那恭敬不过是小国寡民习惯使然,若是其事大至诚,又岂会如此,要知道,当时我可是给了个面子,结果这厮也忒不要脸,果然就像大人说的那样,对付朝鲜人,一面哄着他们,该给他面子,就给他们点,可另一面,若是他们给脸不要脸,就得往死里收拾他们!”

    在对待朝鲜人的方式上,李幕臣与府中诸员完全受唐浩然的影响,虽说明知道未经过半个世纪的“去中国化”,此时的朝鲜官员以及民众事大之心极浓,但唐浩然却依然多少总受到后世朝鲜人以及韩国人的无耻所影响,对其自然颇有微词,所以,在对待朝鲜人难免的会出现一些矛盾之处。

    而这种矛盾就是一方面想借其“事大五百年”的影响力将其纳入中国,成为中国的一部分,所以需要交好朝鲜官绅、士民,但在另一方面,若是碰到麻烦事,事务厅官员却又恨不得立即将带来麻烦的朝鲜官员斩首,以为警示,从而顺利推行各项事业。

    “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当初咱们下来的时候,大人可是叮嘱过,对付朝鲜人,不能一味示好,大人的意思很明白,朝鲜人小国寡民的就是个贱脾气,打一巴掌给两红枣吃,像驯狗一样,慢慢的也就驯服了!”

    李幕臣言语中满是浓浓的轻蔑,而相比之下朱玉林却显得极为谨慎。

    “大人,这巴掌要分场合,就像那金意平,原本完全可以等其到厅中之后再加训斥,若是此事传至汉城,汉城的那些个朝鲜的官儿,不定会生出什么想法来,毕竟,有时候,咱们即便是打他们的屁股,也得顾着他们的脸面不是!”

    “嗯……”

    点点头,李幕臣笑说道。

    “确实如此,脱掉裤子打屁股,即便是被打了,他也只能笑着,今个我行事确实有些欠考虑了,不过,这样也好,有了金意平的前车,我还就不信了,那些个朝鲜的官儿,往后还敢如此明日张胆的质问府中之事,不过……”

    腼着脸,李幕臣走到朱玉林身边,亲手为他倒了一杯茶。

    “林白老弟,这件事你得帮我撑上一撑,要不先生怪罪下来,为兄也不好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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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问题

    1890年,对于东亚而言,这一年无疑发生了太多的变化,尤其是对于曾于夹缝中生存的朝鲜而言更是如此,对其来说,或许随着日本公使馆的撤出,其终于结束了“洋扰”,但在另一方面,其朝政亦完全受宗主国控制,这又是以统监府的成立为标志。

    高悬着一面赤旗的统监府,在一定程度上监管着朝鲜政府的诸项事务,虽说统监府不过刚刚成立,但其对朝鲜的“统治与监视”却是全方面的,从外务部主持朝鲜外交到警务部设立警察,再到农商工务部接管朝鲜官办“洋务企业”,而主持这一切的则是统监府总务部,总务部则是统监府的大脑,负责制定计划协调各部门的工作。

    作为唐浩然的学生,总务部成立后韩彻便进入秘书课,在一定程度上来说,秘书课等同于国内的幕府,如李光泽、宋玉新等人皆是于秘书课内任职,而诸如与朝方官员交涉等事务大都是由其负责,至于作为科长的李光泽更多的时候则是与朝鲜官员“呤诗做文”,全是一副“悠闲自在”状。

    “这就是帝国主义压迫!”

    统监府内的办公室中,在韩彻就发生在仁川的绑官一事加以汇报后,唐浩然只是随口吐出这么一句话来,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神情有些玩味。

    难道说,这就是清帝国主义?

    嗯,没错,现在自己于朝鲜推行的可不就是传说中的“帝国主义”,既然是帝国主义那跋扈点又有何妨。更何况本身现在对朝鲜持以的政策即非怀柔。

    “源友未免也太过张扬了,那金意平也是事大之臣,如此羞辱,会不会激起朝臣不满?”

    相比于老师的平静,韩彻倒是显得有些忧虑。虽说朝鲜人事大极深,但自朝鲜开港后,朝鲜仕民中亦生出了背华之意,而这却恰与其自身的民族觉悟有关。恰如同他与诸多同学好友抑于心间于满清的不满一般,而这种不满恰是源自于民族上的不满。

    “瀚达,你可知。我为何准备成立东亚同文会?”

    唐浩然反问一声,倒是对李幕臣于仁川设区的专横跋扈全是视若无睹,毕竟这些人的子孙在后世做了太多让人恶心的事情,这当祖宗的没教育好孩子,现在被人收拾。也是理所当然。放下这件事的他反倒问起了另一件事。

    “先生,虽说朝鲜内部已生离心,但其儒家学派皆固守事大、且小中华思想极重,如学生所料不错的话,先生成立东亚同文会应是欲引其为援,通过同文会宣扬朝鲜与中国同文同同种,加强其事大之心,进而稳固其形势。为将来作打算!”

    因处置府中公务的关系,韩彻并没有参与到“谋朝”的谋划之中,但也能猜出先生成立同文会。甚至还拨出五万元经费,由李光泽主持同文会结交朝方官员、硕儒以及士子,原因无外只有一个,为将来于朝鲜设立省置县作准备。通过思想上的渗透,最大限度的减轻未来吞并朝鲜的阻力。

    “嗯!确实!”

    唐浩然略点下头,韩彻并没有猜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当今朝鲜官员中中事大者。其之所事大,一是传统。二是因时而行……”

    冷冷一笑,表面上极少干涉朝鲜国政的唐浩然。自然知道这些如金弘集、金允植等事大党在另一个时空中“甲午更张”的表现——摇身一变从亲华派变为亲日派,典型的朝鲜式小国寡民的思维方式。

    但在朝鲜还有另一群硕儒却与其截然不同,他们对中国的忠诚早就刻到了骨子里!以至于致死不改!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些硕儒大都强调“春秋大义”以及“崇周思明”,换句话来说,他们反清,他们渴望着中华再出“真主”。至于满清,他们更是从骨子里轻蔑……

    “同文会也好,同文学院也罢,都是为了将来作打算,这同文学院可不仅仅只是培养“朝鲜通”,更重要的是,未来特区的行政官员也要从学院培养出来,”

    提及设于仁川的同文学院,唐浩然的唇角微微一扬,朝着韩彻看了一眼。

    “瀚达,要知道,咱们于这里开创的事业,可不仅仅只是为了朝鲜,而是为了中国的未来!”

    中国的未来!

    在唐浩然吐出这句话,他的眉头微微一锁,这种国家民族的未来完全系于一人之身的感觉,着实沉重非常,以至于唐浩然从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瀚达,洋行那边答应的纺织厂设备,什么时候能运到仁川?”

    纺织厂是于工农商部注册的第一家公司——北洋实业开发公司开办诸项事业中今年投资的“十大工程”之一,而北洋实业开发公司的资本一共只有一百万两,这一百万两,既需要修建汉仁铁路,又需要举办煤矿,同时还需要筑港,即便是加上从朝鲜人那获得的五十万两,资金方面亦早都达到捉襟见肘的地步,而纺织厂则是十大工程中仅次于筑港、开矿、兴市,投资排名第四的大型项目。

    在“十大工程”之中,只有平壤一带的煤矿以及仁川的北洋纺织厂可以于短期内初见回报,从而缓解捉襟见肘的资金问题,为“十大工程”以及未来“特区”的发展提供资金支持。

    “先生,昨天我特意向洋行询问过,其最快也要三个月后,才能交付全套一万锭设备,但是如果按照现在仁川特区的厂房施工进度来看,恐怕开工至少要等到八个月后,以学生之见,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首先成立朝鲜银行,既然现在朝鲜那边已经把铸钱局交予府中,那当十文的铜元亦应加以铸造……”

    总务部秘书科的工作使得韩彻得已掌握府中各种工作的进度,自然知道当初上任前从北洋那边买来的设备,已经在铸钱局旧坊中安装完成,甚至就连同模具亦已在周前从英国运回,现在自然应该开工,更何况,他亦深知现在于府上来说,最要紧的就是银子。

    有比造币更挣钱的买卖吗?

    “而且,先生,不论是仁川特区的建设,亦或是平壤露天煤矿的开采,都需要大量的劳力,其中绝大多数劳力皆来自山东,不仅可以用铜元支付薪酬,亦可用铜元支付劳力安家费,进而借助劳力的招募以及支付劳力报酬,把铜元和银元支付出去,并使其扩散至山东、河北,以获取更多的利润……”

    在韩彻这般说时,唐浩然只是点着头,看着韩彻说道。

    “这事件是肯定要办的,铸币是统监府主持的第一项朝鲜新政,切勿操之过急,毕竟,咱们并不仅仅只是为了获得其中铸利,更重要的是稳定朝鲜财政,通过设立银行以及铸币逐步掌握朝鲜金融,进而通过对其金融的掌握,一方面获得发展所需资金,另一方面则是控制朝鲜。”

    之所以在成立银行以及铸币的问题上,唐浩然能如此沉得住气,究其原因倒也简单——没人!就其本意而言,在资金捉襟见肘时,他自然想尽快发行银元、铜元以及纸制的银元券,但货币又岂只是发行了事?

    没有一个懂“金融”、懂银行的人去主持这件事,谁能保证朝鲜的铜元最后不变成湖北的铜元,尽管“铜元”是自己为“我大清”准备的一剂毒药,可这剂毒药若是毒到了自己,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唐浩然还在等着,等一个人!一个精通现代金融资本运营的人,从而令以银行为中心的现代金融业成为特区以及区内企业发展的助力以及润滑剂,为特区的发展注入一剂强心针。

    并不仅仅只是一个人,准确的来说,是通过唐绍仪拉笼来的一群人,那一群人是这个时代的中国仅有的一群接受西方现代教育的青年,相比于国内的那些书生,只有他们更适合统监府的需要,也同样只有他们能够为这个古老的国家注入勃然生机。

    虽说那批留美幼童的人数不多,但此时唐浩然却依然对他们充满了期待,毕竟,在这个时代的中国,没有比他们更为优秀的“洋务人才”了,只不过在历史上,他们一直被埋没着。

    57个人……未来又能有多少人留下来呢?

    “希望你们到时候全都留下来吧!”

    想到那批即将到来的留美幼童,唐浩然不禁意识到另一个问题,或许相比于资金,实际上更为窘迫的恐怕还是现代科学人才的不足,实际上就历史上而言,纵观晚清洋务历史,限制洋务事业发展根源就是人才不足,号称集南下英才于府中的李鸿章是如此,张之洞同样也是如此。

    如何解决人才的问题?

    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创办大学,于仁川创办一所大学,同文学院是培养“行政官员”的地方,至于科学人才,应该另外创办一所理工大学,以培养能够满足自己需要的人才。

    建立大学容易,只要解决资金问题,就可建成一所大学,至于师资力量亦可从国外聘请教授甚至校长,但真正的问题是——学生从那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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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特区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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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嘟……”

    一声汽笛长鸣,轮船缓缓朝着仁川港驶去,在轮船缓缓入港时,船舷处几名穿着长袍的中国人,则用略显显复杂的眼神望着仁川——一座如上海一般由各国租界组成的城市,而相比于上海,这里论其繁华以及城市的大小却仅只相当于上海的一角。

    “一个属于中国的租界!”

    曹吉福的心底默念着这句话,望着华租界港口远处的那座正在施工中的港口时,神情显得有些复杂。

    为什么要来这里?

    直到现在他还不明白来这里的原因,或许只是因为老同学的一封信——“兄当于特区一展所学”,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他心思浮动起来,以至于辞去于律师事务所的职务,同十几名同学一同来到了仁川。来到了这片属于中国的租界,而统监府于此兴办的特区同样有租界之实无租界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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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昌,你说那唐大人,真的如少川在信中所说,会放权于你我,尽效西洋行之以新政吗?”不跳字。

    望着仁川港内的各色洋轮,詹天佑同曹吉福说话时,语气中略带着丝许疑虑

    “不单少川写了信过来,述堂、如浩也都写了信过来……”

    曹吉福提到述堂、如浩同他们一样也曾留美,只不过他们早在数年前便来到了朝鲜,他们无一例外的在信中对唐浩然倍加推崇。

    “我想,无论如何,他总比其它的朝中大员们强些吧!”

    邝荣光满是期待的看了眼仁川。

    “你我自回国后。且不说被人防范如贼。便是所学虽有所用。可于其眼中,你我却皆是另类,我想至少在这,咱们和唐大人倒也有几分相似,再则观唐大人建幕至今,未曾主动邀及一员,其幕员不过数人,而现在他一待朝鲜局势稳定。既邀请你我来此,想来定是想借你我于美国之所学,于此一展所学吧!”

    满是期待的望着仁川,邝荣光又接着说道。

    “修铁路、办煤铁矿,建工厂、兴工商,若是国中的大员皆如唐大人一般,锐意洋务这国朝的面貌怕早就焕然一新了!”

    “可,若仅只是如此,唐大人所办之新政又与国朝的洋务有什么不同?”

    相比于他人,与曹吉福一样被提前招回的曾笃恭。此时却对此行显得有些疑惑,他所疑惑者并非只是其它。而是他看不到新政与洋务的区别,至少现在他看不到,这次之所以随十几名同学来到仁川,与其说是投奔,倒不如说是作为《字林西报》的编辑来此采访,除非让他看到新政与洋务的不同,否则……

    “好了,大家还是准备一下吧,船进港了,是留是走,我想到了这之后,咱们的心中都会有答案!”

    当商轮破浪进港时,在仁川华租界的“仁川地方事务厅”内,唐浩然却正在同蔡绍基,这位府内法务院院长在那里品茶而谈。

    说来曾为袁世凯幕僚的蔡绍基之所以会留于朝鲜,倒与“迎恩门事变”有关,虽说后来通过谈判各国公使同意撤出汉城,但其中涉及到一些与国际公法有关的问题,而因身边无通晓西法之人,所以唐浩然才把蔡绍基留了下来,在府中审阅新约文本,避免为外人尤其是日本所乘,原本只是“借员”,可现在蔡绍基却被唐浩然留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仁川特区大兴土木的关系,也许是因诸如火柴厂、丝厂之类的小型工厂,正在逐步建成,目睹特区的勃勃生机勾起了唐浩然的无限的遐想,未来之门似乎正像自己敞开,几年之后这个国家、民族的命运将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咳……”

    坐在唐浩然面前的蔡绍基看着方才在谈正事的唐大人,这会却眯眯地喝着茶水神情暧昧却一言不发,于是便咳了一下道。

    “大人,不知大人对仁川有何规划?”

    噢!被人打搅美梦的感觉总归是扫兴的,可看着蔡绍基,唐浩然还是换了有亲和力的语气笑说道。

    “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

    蔡绍基心里有些好笑,这位唐大人啊,倒是心宽,上百万两银子眼瞧着要投进仁川,可却全像没事一般?想到这里他微笑着回话道。

    “大人,不知大人对仁川有何规划?”

    规划?

    唐浩然微微一愣,先是沉思片刻,然后才说道。

    “述堂,有一地方,我却是有些好奇,为何如你一样留美幼童者,无论是于上海亦或是天津,若是说到住,皆愿住于租界,而不住于华界?”

    笑看着蔡绍基,唐浩然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道出了他的问题,蔡绍基却一时哑然,

    为什么住在租界?

    “司法清明、治安良好……”

    不需要更多的理由了,在道出这两个理由时,蔡绍基的声音越来越低,以至于最后根本就如蚊呐一般,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假洋鬼子说的。

    “哦,原来如此,那华界又是什么样子呢?”

    唐浩然的反问让蔡绍基一哑?

    华界什么样子?

    尽管内心有了答案,但蔡绍基却说不出来,至少当着唐浩然的话说不出来。

    “我听说咸丰年间小刀会暴动,上海人民不顾一切、涌进租界躲避战火,使租界人口暴涨了几十倍,租界房价腾涨数十倍,再到后来许多士绅为躲避战乱纷纷涌入租界,而后来发乱平定之后,许多士绅又迁回原籍,租界房价大跌,可没过半年,迁出的人又迁了什么?为什么老百姓宁愿住在租界,也不愿意回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蔡绍基沉默着,他便是属于那种宁可住在租界中的人。即便是现在他于天津置办的家业。亦是天津租界。而非华界,为什么更愿意住于租界?除去华界贪官污吏横行,匪祸时而发生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什么?突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曾于几年前于《申报》上看到的一篇文章。

    “上海各租界内,街道整齐,廊檐洁净。一切秽物亵衣,无许暴露。尘土拉杂。无许堆积。偶有遗弃秽杂等物,责成长夫巡视收拾。……街面偶有缺陷、泥泞之处,即登时督石工为之修理;炎天常有燥土飞尘之患,则当时设水车为浇洒;虑积水之淹没也,则遍处有水沟以流其恶;虑积秽之熏蒸也,则清晨纵粪担以出其垢。”

    或许对于许多人来说,正是因为租界内良好的环境吸引着他们,他至今仍然记得初回国时的于国内的百般不适,而首推者即是其中卫生不尽人意。

    抬头朝着门外看了一眼,突然唐浩然凝重的沉声道。

    “说实话。租界对于我们而言,无疑是一种耻辱。国家的、民族的耻辱,但是,在另一方面每一个人都向往着更好的生活,司法的清明、治安良好、环境的整洁,你问我对仁川特区有什么规划,我想,这就是我对未来特区的规划……”

    想到四年后的那场战争,唐浩然的心头微微一沉,看着曹吉福继续说道。

    “当然,更准确的来说,我希望把仁川华租界以及特区打造成为一个“模范殖民地”,与英国在中国的殖民地香港以及上海租界一决高低!”

    唐浩然的话让蔡绍基抽了口冷气,诧异的看着唐浩然。

    “殖民地!”

    “没错!”

    唐浩然郑重其事的说道。

    “或许,朝鲜是中国之宗藩,但对于我来说,统监府直管的特区以及华租界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属于我们的殖民地,我们可以在这里规划一个属于我们中国人自己的现代城市,用最新科技规划建设华租界,”

    蔡绍基听着,神情越发凝重,面无更无一丝笑容,有的只是满面的震惊,他之所以选择留在朝鲜,而不是去台湾,正是因为唐浩然给他的感觉与袁世凯截然不同,只不过在今天之前,他只是感觉唐浩然的新政与洋务定然不同,可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同?这个问题一直埋于他的心间,不过从其吩咐下来的工作中,虽可窥见一二,但依有些不解,而现在,随着他的这句“殖民地”,却使得他瞬间明白了新政与洋务的不同。

    “朝鲜这地方远离中国,虽是中国之藩,但却绝非殖民地,这意味着这里既远离中国法律,不受中国律法影响,又因其之“特殊”亦不受朝鲜律法所辖,所以在这里,我们可以仿效欧美,建立现代化的城市管理模式,甚至建立现代司法体系,商人来此经商既不受贪官污吏勒索,亦将受清明司法的保护,他们可以在这里建立公司、工厂,可以在这里安居乐业,抄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至少在特区以及朝鲜的华租界是绝不会出现在的!”

    即便是仍受中国传统影响的仁川华租界,亦倍受华商推崇,而一个建立在商人自治基础上的特区呢?

    “在特区内,或许特区公署会行使部分权力,但是,我认为特区事务应由区内租地人议决规定……”

    “唐大人,您是准备仿效的上海租界的租地人会制度?”

    蔡绍基对上海租界内的租地人会议并不陌生,他甚至还曾特意研究过租地人会议决议市政为市政建设带来的诸多益处。

    “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上海租界是一个成功的典范,至少是租界管理的典范,即便于我国于仁川设立华租界亦效之各国租界,而仁川特区虽无租界的之名,但却有租界之实,所以租界的运营、管理以及建设上向他们学习,自然再适当不过,当然,特区与上海租界亦有所不同,毕竟,这里地处相对偏远,不过,我想,通过我们适当的宣传,国人会意识到这里的不同,在这里,我们将为他们建设了一个天堂!一个宜居宜业的天堂,”

    是的,至少对于这个时代的国人来说,无论是现在的朝鲜华租界,亦或是未来的特区,都将是一个天堂,他们不需要再去面对横行霸道的贪官污吏以及高高在上的西洋列强,他们在这里将如同上海租界的那些外国冒险家一样享受同他们相同的特权!

    “商人可以在这里得到充分的保护,我们亦可以在特区内推行诸多新政,当然在表面上特区实施的是“自治”,而这种“自治”未尝不是我们对未来的一种尝试,也许当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们于此推行的“自治”即可推行于全国,谓之为“新政”,这需要我们首先考虑制定出合适的规则——而法律则是其中的重中之重……述堂,这件事上,我可要全仰丈你们了!”

    唐浩然笑着丢出了自己的想法,租界与华界的不同,又岂只是卫生?最重要的以法律为基础的规则,一个至少能保证司法公平的规则,而反观这个时代中国……

    “大人!”

    蔡绍基谨慎地看着唐浩然,反复端看着他,好一会才说道。

    “你相信那一天会到来吗?这里真的会成功吗?”不跳字。

    “会的,只要我们努力去做。”

    唐浩然肯定地说道,然后似开无笑般的笑道。

    “我说,述堂,你不会是怀疑,我在这任上呆不了多长时间吧!你放心,若是我在朝鲜推行这种新政,估计我这位子是呆不了多长时间,可别忘了,将来特区可是要自治的!”

    这与其说是玩笑,倒不是说是道出了一个事实——特区的自治正是唐浩然回避“弹劾”的一个盾牌,至少在某种程度上而言,特区里的百姓以及各国商人不过只是效仿租界罢了,与自己这个统监无关。

    “这……”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蔡绍基先是一愣,然后尴尬地笑了笑,好一会才说道。

    “大人,您说笑了,大人有所吩咐,在下焉敢不从,只是在下一人力薄,恐怕还需要他人的帮助,这不,算算时间他们也要进港,大人既然到了仁川,不如……”

    不待蔡绍基把话说完,唐浩然便笑道。

    “今日之所以来仁川,不就是为了迎接他们嘛!走,述堂,你我一同前去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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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前途

    于仁川事务厅举行的欢迎宴会是盛大的,对于初从国内来抵达仁川的众人而言,无论上唐浩然的亲自相迎,亦或是欢迎宴会上诚恳的邀请与致辞,都足以表明其对他们的重视以看重,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在这里他们不能发展所学,纵是抱着旁观态度几人也因唐浩然的一番讲话而心思浮动,生出留于朝鲜的念头。

    “我们将要在这里开创将是前无古人的伟业……”

    伟业……

    略带些许酒意,走出事务厅的郑廷襄并没有往山东会馆的住所内,而是在华租界走着,此时他的心思浮动间,却又略带着些许疑惑。

    为什么回到中国?仅仅只是因为同学的来信?亦或是说心血来潮吗?

    郑廷襄并不知道答案,但他却知道,当接到唐绍仪的信后,他便已经决定放弃美国的工作,甚至家庭义无反顾的回到了中国,在美国呆的时间越长,他越清楚中国的富强需要什么,需要创办更多的工厂,需要推行自上而下的全面变革,才有可能于这个虎狼林立之世生存下来。

    这又谈何容易?

    同学好友们回国后的遭遇,甚至让他在某种程度上对这个国家绝望了,而现在唐浩然却意欲在朝鲜,准确的来说是仁川特区推行新政,完全效仿欧美的新政。

    “这将是一片试验田,五年,也许十年之后,将我们的事业取得成功的时候,必将是新政行之于全国之地,望诸君能与我在此齐心协力为了中国的未来!”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使得郑廷襄不再后悔自己的选择,

    中国的未来!

    这不正是自己一直以来忧心忡忡的地方吗?

    但是以仁川所处的北方,以朝鲜的地瘠民贫,未来的仁川特区能够像上海一样繁华起来,最终为国人所嘱目。进而向国人尽展新政之效吗?

    吸着烟,一时间思绪万千的郑廷襄,处于矛盾与挣扎之中,他沿着租界的街道走着,凝视着眼前租界,他心知。在一定程度上来说,这是一片中国商人的乐园,相比于国内,中国商人在这里无须担心官府的敲诈与勒索,更能得到官府的充分保护。他们在这里享有太多的特权,于中国是难以想象的特权,也许对于国商来说,这是最为吸引人的地方。

    走着,走着,思绪万千的郑廷襄突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阔街之中,这条街更宽一些,而路边的建筑。似乎有点像是日式建筑。

    恰在这里,郑廷襄看到路灯下,几个喝的烂醉的日本人正唱着歌沿着街边走着。他们的身上穿着西装,瞧着这几名穿着西装的日本人,郑廷襄才意识到,自己来到了日租界,这些人是日本商人,现在的朝鲜半岛商战全集中于中日两国商人之间。

    如果没有“迎恩门事变”的废王。也许在这座半岛上还有中日两国政府间的角逐,甚至还有美国。想到这片小小的土地上复杂的内外形势,尽管不甚了解。他亦能感觉到肩负的责任重大,听着那听不懂的日语歌声,郑廷襄的神情变得凝重,就连同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日本人……”

    日本政府从十三年起开始派遣海军军舰在朝鲜的东、西海岸如入无人之境般地进行测量与调查,以选择适合开口通商之港,而当时不过仅只是一个渔村的仁川也由此进入日本人视野,其认定仁川具备适合开港的良好条件,甚至还完成了仁川港码头设计图。五年后,仁川终于如日本所愿开港,至于清政府势力在济物浦的出现,则比日本方面整整晚了1年。

    而捷足先登的日本则立即于仁川港最为冲要之处,也正因如此,虽说华界亦有数座浮码头,但其却只能泊靠小吨位船泊,大船进入仁川港往往选择进入日商所建码头。

    第一次来到日租界的郑廷襄,在进入日租界,便发现日租界与华租界的不同,不是因为路边的建筑,同样也不是因为先前碰到的日本,而是因为……

    “在这个中日势力同时存在地方,在华租界中国商人按照传统的经济办法,开饭馆,开代理行等,维持所谓的帝国的最后雄风。而反观日本商人却按照当代经济的理论,开银行、建立航运公司等,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方式,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他们的未来。”

    身边响起的话声让郑廷襄不由一愣是唐荣俊,他是汇丰银行的少的几名华裔高级雇员,两人当年留学美国时,关系倒也不错。

    “树奇,你怎么?”

    “瞧不着,就出来看看……”

    唐荣俊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他手指的日租界,神色越发的凝重起来。

    “在没来仁川之前,我就知道了这个地方,虽说中国人在这里享有特权,可在我看来,中国租界是没有前途的,至于按照中国人的这种办法,是绝没有前途的,甚至命运从租界设立的那天起,就已经决定了!”

    神情严肃的唐荣俊从郑廷襄的手中接过一根香烟,继续解释道。

    “因为开饭馆只是维持生计,维持个体的存在;开代理行只是输出来自外国的商品,开钱庄只是进行银钱兑换,而相比之下,日本人于仁川开设银行却是现代经济的要素,同样也是一个强大社会的必须,也就是通过资本的力量去促进租界以及日商的发展。同样中日两国都需要水路到达朝鲜,建立强大的航运公司也是关键之一,从两国商人于仁川进行的商务活动而言,中国已经在经济上输给了日本。”

    走在仁川的日租界上,因唐荣俊的话而思绪万千的郑廷襄不禁点头赞同着。

    “是啊,在来的路上,那些国商谈论的是如何把欧美洋货卖到朝鲜。然后带着朝鲜的砂金回国,而反观日本人,一方面销售工业消费品,一方面又从朝鲜收购大米、牛皮等土产货物,以用于满足本国生产需求。这甚至影响到两国商船的运营,招商局的船只,大都是回程空载,因为无货可运,而日本的商船却是满载归国,如此一来运费自然更低。亦能令其航运业得到充分的发展,你看这港中泊停的西式帆船和蒸气船有几艘不是日本船?再反观咱们?即便是加上北洋航运的三艘帆船,亦不过只有数艘罢了……”

    背靠着码头护栏,背后是一艘艘蒸汽船,面对的便是日本东亚轮船会社大楼。思绪万千的郑廷襄与唐荣俊两人你一方我一语的谈话着,似乎是为在这片土地的感觉到可惜。

    “不过现在一切都在改变!”

    唐荣俊从衣袋里掏出装在银盒中的香烟,抽出一支烟将其装入了烟嘴,不慌不忙地叼在嘴里。划着一根火柴,之后,把烟点燃。他使足了劲,深深地吸了一大口。过了好半天,才把那口烟冲着东亚轮船会社吐了出来。

    “北洋航运、银行。工厂,相比于日本人,咱们的唐大人走的更远!”

    唐荣俊之所以会来到仁川却是因为好友于信中的一句话“君来朝鲜于府中创办朝鲜之中央银行!”。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便让他丢下了汇丰银行的工作来到了朝鲜,朝鲜的中央银行,这只不过是个开始,也许在未来,还有中国的中央银行!

    而他在这里创办的将是中国第一家银行!

    在两人吸烟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身边不知何时。却已经站了位穿着西装的日本人。

    “你好,先生们!”

    生硬的汉语让郑廷襄一愣。唐荣俊扭头的同时嘴中吐出的烟,却直接喷在那个日本人身上,青烟在缭绕在身旁站着的日本人身前周围久久不散,

    当然,唐荣俊并不是故意的。但中条还是觉得郑廷襄好象有意向自己炫耀着烟的香味,在楼上看到这个身材极高穿着西装留着短发的青年,与这个穿着清衣的中国青年时,他便知道其一定是那位朝鲜统监大人唐浩然邀请来的幕僚——数十名留美幼童。

    “你是……”

    瞧着面前这个诠释了“小东洋”这个名称,身高也许勉强刚过一米五的“大和男儿”,郑廷襄有些诧异的问道。

    “两位先生,我是三井物产济物浦分社社长中条幸一,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九十度的鞠躬,同时郑廷襄看到了一张名片,这些日本人把外国人的那一套可谓是学全了。

    “哦,三井物产……”

    三井,听到这个名称,郑廷襄倒是不知三井的名声,反倒是唐荣俊在接过名片,却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中条,在上海时,他就同三井物产打过交道,三井物产是靠着煤炭打开了上海的市场,想来在朝鲜也是如此吧。

    “你好,中条先生,不好意思,我没有名片。”

    随手将名片放进衣袋,郑廷襄笑着说道。

    “你我皆客居朝鲜,如果有需关照之处,自是当然!”

    郑廷襄的客气着,换来的却是中条的热情。

    “哈哈,没想到在这见到两位先生,如果两位不嫌弃的话……”

    中条看着面前的两人,热情的邀请道。

    “我们可以去饭店里吃点霄夜,二位先生以为如何?”

    中条之所以会对眼前的这两人感兴趣,却是因为他们的身份——留美幼童,这是中国仅有的有西洋留学经验的一群人,他们现在入统监府,会给统监府带来什么样的改变?这正是他希望了解到的。

    尽管他只是一个商人,但收集情报同样也是他的职责,他有义务向国内通报朝鲜的变化以及情报,在发出邀请时,他的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全是一副诚恳之色,以至于很难让人生产拒绝之意。

    这个日本人想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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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何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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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时分的在日租界显得有些安静,只有些许从港内传来的海浪拍岸声,昏暗的煤油街灯映着石铺的街道,偶尔的会有一条野狗从街巷穿过,数盏煤油街灯映亮的那栋两层高的西式建筑,便是日本驻仁川领事馆。

    在驻汉城公使馆撤出后,驻仁川总领馆便是日本在朝鲜的最高级别使团,负责维持日本在朝鲜的诸多利益,时值深夜,作为驻朝总领事的山本田一却依还是未曾入睡,他正在翻看着刚刚送来的一份情报,虽说日本撤出了汉城,但并不意味着放弃了对朝鲜的“谋略”,就像躲于日租界内的多名亲日开化党人亦会不时外出活动一般,对于日本而言,他们是绝不会放弃对朝鲜的野心。

    既然不放弃对朝鲜的野心,那么对统监府的监视则成为诸多工作中的重中之重。而因“地利”的关系,对统监府的情报收集亦大都由总领事馆负责。

    “怎么没有警察部的资料?”

    又一次,山本田一看着面前的铃木询问道,根据清日两国达成的协议,驻朝大臣需要将近四千人的卫队裁撤至不多于五百人,但在月前,统监府却成立了警察部,超过两千名卫队官兵换了警服,于汉城、仁川以及平壤一带维持“治安”。

    这种“文字游戏”着实让东京大为恼怒,但却又无计可施,无论是《天津专条》也好,《汉城协议》也罢。双方所约束的只是在朝军队,警察并非军队,至少在名义,警察从来都不是军队,在其向唐绍仪提出抗议时。唐绍仪更是拿出日本内务省警保寮作为回应,以表明警察绝非军队。

    可所谓的“警察”以及“军队”,不过只是文字游戏罢了。任谁都知道,唐浩然并没有解除自己的武装,但对于东京而言,却只能打掉牙望肚里吞。眼睁睁的看着其“篡夺”朝鲜的警察权。

    “阁下,根据我们目标掌握的情报,统监府警察部只于汉城以及仁川、釜山、元山华租界设立警察局,另于平壤设立“矿业警察厅”,根据其配置情况。釜山、元山华租界只设立警务派出所,警察在十人以下,而汉城、仁川警察局警员各约千人左右,矿业警察厅因管辖区域较大,其警员可能在一千五百人左右!”

    铃木恭敬的回答道,关于警察部的情报是通过统监府内的朝鲜人获得的,尽管统监府内的官员大都是清国人,可仍然不可避免的使用一些朝鲜翻译。甚至朝鲜官员,那些人或多或少的总与开化党人有着联系。

    “哟西!”

    略点下头,山本这才算放下心来。三千余名警察分散于各地,这确实是个好消息,虽说相应的“清国警察”的出现,会给日本带来一些麻烦,但至少现在他们分散于汉城、仁川以及平壤,总好过完全集中于汉城。

    “那么关于那些人。有什么消息吗?”

    山本口中的那些人指的是的昨天抵达仁川的清国人——26名曾于美国留学的清国青年,他们被朝鲜统监府从清国各地邀请至朝鲜。这些人绝不同于清国旧官僚,有着同唐绍仪等人打交道的经验。使得他深知那些清国人对统监府的意义。

    “司法的清明!”

    看着面前的唐浩然,蔡绍基这位法务院院长道出了他的心愿。

    “只有司法上的公正与清明,才能保证特区与国朝以及朝鲜的不同,才能真正吸引国商来仁川特区投资、经商、置业,如同……”

    国中之国!

    在解释着自己仿效欧美法律制定“特区司法”时,蔡绍基猛然想起他们在汉城时的那次深谈,那次他就曾说过,想要在特区成就事功,第一条便是将这里变成国中之国。

    这个国中之国,既不是大清的,也不是朝鲜的,而是属于他们的国中之国,一个师法欧美图以自强的国中之国。

    蔡绍基之所以接受他的邀请,正是这“国中之国”诱惑,作为留美幼童,少年时留学美国的经历以及国内的现状一直折磨着他,满洲政府行政机关的腐败,官吏人人饱其贪囊,遂日以愚弄人民为能事。甚至就是他们——被官府寄以厚望送往美国留学,后又被强撤回国的留美幼童,也被官府视同为罪犯,甚至他的一些同学,亦因薪资不足糊口而逃至上海谋生,结果被朝廷下令通缉。

    国中之国!

    师法西洋,藉西方之现代文明学术科技以改良东方之文化……正是诸如此类的抱负,使得他愿意离开袁世凯幕府加入唐浩然的幕府,并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借鉴欧美司法体系、条文制定特区的现代司法,不正是通过现代的司法进一步巩固这个国中之国吗?

    但——唐大人的国中之国又是什么呢?或者说,他仅仅只满足于一个国中之国吗?

    “……通过司法上的分治,确定国中之国的事实。”

    蔡绍基将这四个字强调了一下。

    此时,他的内心虽有些迷惑,甚至有些慌乱,但却又有一种莫名的激动,因何而激动,甚至就连他自己也没有答案。思索片刻,他又接着说道。

    “建国中之国,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个国中之国,不仅仅只是司法的清明带来的商业上的倡盛,同时,我们还要考虑到另一点——如何区别中国人与朝鲜人的不同。”

    望着唐大人,蔡绍基小心翼翼的道出自己的一些想法,相比于唐浩然他来朝鲜的时间更长,对中国以及朝鲜都比唐浩然更为了解,而且就他个人而言,他梦想中的“国中之国”绝不仅仅只是一个制度上“国中之国”,而是一个象征着未来与现代之地。

    “哦?区别中国人与朝鲜人的不同?说来听听!”

    唐浩然好奇的看了眼蔡绍基。自己的这个法务院院长还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开商港、建特区都是大事,可真正的大事是什么呢?几十座现代工厂是否意味着国家实现了富强?东方文明得到了振兴?大人以为,什么才是天朝上国的体面?为何大人要令卫兵保持仪容?”

    蔡绍基的问题让唐浩然先是一愣,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令士兵保持整洁的仪容,是为了显现……你的意思是。仪容整洁是文明与野蛮的区别!”

    “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欧美白种歧视有色人种,恰在于此,仪容的不洁、城市以及乡村的肮脏,就像这朝鲜即便是在汉城,空气中亦弥漫着一股恶臭。国内亦是如此,这亦是很多国人在租界住习惯之后,不愿还乡的原因。”

    已经完全抛开杂思乱想的蔡绍基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认为,天朝上国的体面,正是通过卫生习惯上高朝鲜人一等。方才生出的一种天然优越感,而这种优越会令我们的人越发优越,而朝鲜人越发自卑,进而效仿我们……”

    蔡绍基的话让唐浩然整个人陷入沉思之中,正是这种优越感使得原本不习惯每天洗澡、保持仪容整洁的卫队官兵,无不是主动的保持个人仪容,以维持对朝鲜人的那种“优越感”,如果放之于未来特区内的所有国人……

    “确实。不过国人的卫生习惯啊……”

    话语稍顿,唐浩然看着蔡绍基,先是一叹说道。

    “不过没事。既然租界能做到,咱们就能做的更好!在制定特区法律条文的时候,可以借鉴租界的相关内容条款,到时候,咱们弄出一个真正的上邦之国来!”

    二人对视片刻,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虽说想法好。但是眼下毕竟困难太多了,银钱紧绌。技师缺乏,而且旅朝华商大都依赖贸易。现在口头同意在这里投资办厂的商号不过只有十几家,到现在除了一家火柴厂,这特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活起来。”

    说到这,唐浩然便长叹了口气,想法是好的,但现实的困难却是无法回避的。

    “银钱、技师都是困难,但最主要的困难还在于人。”

    收起脸上的笑容,蔡绍基正色说道。

    “最关键的还是人,有人,这港市才能活,有人,工厂才能有人做工,没有人,一切都是空谈。”

    唐浩然郑重其事的点头说道。

    “是啊,关键还是人啊。”

    可不是嘛,没有人一切都是空谈,就像现在,特区也好、煤矿也罢,都需要大量的工人,但在内心深处,唐浩然并不愿意强迫朝鲜地方官府帮助与地方雇佣朝鲜人务工,相比于朝鲜人他更愿意招募薪酬更高的中国人来仁川或者平壤作工,在唐浩然潜意识中——朝鲜人是不可靠的,只有中国人才是可以信赖的。

    “所以,咱们现在要千方百计的,想办法弄人过来!那怕就是骗!像西洋人骗华工一样!”

    “骗!”

    这个字从蔡绍基的口中吐出,却让唐浩然一愣。

    “你的意思是骗那些人来仁川,这样未免也太……”

    “子然,你也太拘泥了!”

    蔡绍基失声笑了起来。

    “我说的骗,倒也不是那种骗,而是像西洋人那样,广设代理人,给代理人银子,比如每招来一人,便给他们一元钱,至于工人的工资,可以许高点,然后……”

    听着蔡绍基所说的“连环骗”,唐浩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敢相信这个意欲建立“倡明司法”的人,竟然会给自己出这么一个主意。现在特区同样通过代理人招工,只不过工资方面,并没有太多的陷阱。

    他是律师吗?不,他就是律师,除了律师绝想不到这种的主意!

    “……这不过只是效仿西洋人故伎,若利用得好,也可达到咱们的目的。”

    不过,虽是如此,但听着他的解释,唐浩然却还不得不承认,就像其说的那样,确实不过只是“商业行为”,只不过,这个商业行为是“合法”的。(未完待续)

第34章 山东

    初秋刚至,但对于山东地界上的一些百姓来说,却开始踏上了逃荒之旅,夏时的一场大旱席卷了山东十三县的地界,田间干裂的土地,使得地里庄稼全都旱死了,几近绝收,从夏末收起,便有数以万计的百姓逃离了祖辈相依为命的土地,往着海边试图往关东寻找一丝生计。

    瑟瑟秋风吹动着官道上的浮土,官道两边的树林偶尔还能看到几具饿殍。

    在这官道上两个男孩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朝着北方走着,两人来到一棵大树下边歇息的时候。十二岁的苏文对八岁的苏武说道。

    “这半个煎饼你先吃着,我到树上瞧瞧可能掏着鸟蛋。”

    光着脚丫子,苏文“噌噌”麻利地爬到树杈上,瞪大眼睛摸起了鸟窝来,他摸了好一会,却是摸不着鸟窝里有什么东西,他却对八岁的弟弟说道。

    苏文从树上下来,苏武却把那半张从旁人家讨来的煎饼撕成了两半。

    “大哥,你别蒙我,咱娘就是这样饿死的!”

    娘就是这样,一路上讨着的饭只管给他兄弟俩吃,最后却饿死在逃荒的路上,虽说苏武只有八岁,却也知道在哥在骗自己。

    “我不饿,你吃!”

    “你也得吃!”

    苏武重新把煎饼塞给大哥,最后甚至嚷道。

    “哥,你要是不吃。我就把这煎饼给扔了。”

    说着就要扔的时候。苏文这才接过那巴掌大的剪饼。当着弟弟的面吃了起来。

    歇了半个时辰后,苏文、苏武两人便重新上了路,眼看天色已经晚了,疲惫不堪的兄弟俩,正巧前面有一座破土地庙,于是便悄悄进庙,见里面破烂不堪,墙角有一堆柴草。这草堆上不知住过多少人。

    苏文上前将柴草摊开铺在地上,二人瘫坐在柴草上,看着躺在草铺上的兄弟,苏文从怀里掏出那小半张只咬了两口的煎饼,

    “刚才我没舍得吃,小弟,咱两一人一半,吃吧!”

    苏文把那点煎饼一分两半,硬塞到苏武手里。瞧着手中里煎饼,泪水却从他的眼里流了出来。尽管想要抗拒煎饼的诱惑,但最后年少的他还是把那煎饼吃了下去。然后二人胡乱躺在草堆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天一亮,兄弟俩人走出破庙,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却看看到前面蓝蓝的一片,风卷浪浪拍着岸。

    瞧着蓝色的海,苏武高兴的叫嚷道。

    “哥,你瞧那是什么?”

    “海!咱们到海边下了!”。

    兄弟俩叫喊着向大海跑去,边跑边兴奋的嚷叫着,娘在活的时候,总告诉他们兄弟俩,只要过了海,就到了关东,爹就在关东,到了关东,他们便能吃饱饭了。被凉凉的海拍着脚面苏武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海,问着大哥

    “这离关东有多远?”

    原本在苏文的意识里,那海不过也就是相当于几十条河宽,可这海却是看不到头的,摇头说道。

    “咱上那边码头打听打听打听。”

    所谓的码头,实际上就是一座从海滩上伸入大海的栈桥,入海十几丈的木头栈桥边连着一艘西洋大帆船,码头那边被木栅栏围着,在栈桥上等着上船的劳工排着长队。

    木栅栏的大门边,还有几个带刀的壮丁把守着,大门外挤满了排着队等着上船的人,他们穿的同样是破破烂烂的,更多的人更是穿着单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等待着,在远处,还有一些拖家带口的女人眼巴巴的看着这边。

    大门边报名处被一群人围着,似乎都在那等着报名。虽说那边报名的人都挤不动了,可这边却仍然有人不住的喊着。

    “快来报名吧!坐船不花钱,管吃管喝还挣银子!快来报名啦,应了的还能得四石白花花的大米安家过日子啦……”

    在那拿着纸筒子吆喝的人声音刚落下的时候,苏文、苏武走了过去,虽说年龄小,可苏文却没人惧色,瞧着那人问道:

    “大叔,这是上哪儿的?”

    拿着纸筒吆喝的男人,瞧了眼面前的两后生,随口说道。

    “仁川。”

    仁川是什么地方?没听说过,苏武便连忙问道。

    “那儿离关东近吗?”。

    男人笑着答道。

    “近!至少比这儿近多了!报名吧!这是最后一条船了!”

    对于男人来说,无论是成人也好,这少年也罢,那都是银子,白花花的银子,就是女人,那也是银子,可却没有多少女人愿意去那地方。

    苏文接着弟弟的手,看着男人头号道。

    “大叔,那过去干啥活啊?”

    “放心吧,累不着你,一个月四块大洋,还管饭!”

    苏武小声与苏文合计道。

    “哥,不太可能有这样的好事吧!咱报啊?”

    已经饿的前心贴后心的苏文望着那一望无际大海咬了咬牙,那里至少管口饭吃吧!

    “报。”

    风鼓着帆,站在船上的李明欣手扶着船栏,望着甲板上挤坐着的数百名劳工,尽管去仁川的时候,他还寻思着不沾劳工买卖,可谁曾想,到最后,他还是弄了劳工买卖,更准确的来说,他办起了航运公司,一开始他所图的不过只是运费,可空船来、满船去,走了两船劳工后,他还是琢磨起这门生意来,于是便找到了公署,从那拿了招一千人的定票,随后他便带着船去了釜山,在釜山港买了一万石朝鲜米,一半回到仁川后卖给了北洋会社,另一半则带到了胶东,然后便开始招工了。

    旁人招工许的是十块银洋的安家费,而他招工给的却是四石大米,折成银钱足足比旁人多出将近三块大洋来,但在釜山四石大米不过六块多大洋,即便是加上运费,五千石大米也能赚上万元出来,一船劳工运到仁川后,挣了近两万多元的他,又找到公署,把劳工的运费从四块钱,降到了三块钱,从而包揽了公署的劳工输入。

    而胶东半岛数十座私港上的东主,自然也乐得轻松,有人愿意垫安家钱,他们也乐得省事,只需要按人头分钱便成,风险也就变小了。

    “下个月就能再添艘船了!”

    在船将要起锚的时候,瞧着满船的劳工,李明欣在心里暗自嘀咕着,釜山、仁川、私港再返回仁川的生意看似挣钱,大米、劳工船船不空,每次至少能挣上万元,可就太过耗时,即便是这艘机船,走一趟也要七八天。

    添艘船至少能多挣一倍,心里这么想着,李明欣便对旁边的方平和,他在天津买船时结识的水手,他在外国人的船上干了十几年。

    “平和,你从这下船,去烟台,再去天津,在那看看能不能再买艘船来!”

    “现在这生意正是时候,我看也行,天津要是没有,我就直接去上海!”

    方平和应着声,和那位法国船长招呼了两句,便直接下了船。在他下船的时候,恰好碰到两个少年年长的护着年幼的踩着跳板上船,瞧着少年干黄饥瘦的模样,虽说见惯了难民苦楚,可他还是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哥,你说那仁川离关东近吗?”。

    挤坐在甲板上,苏武问道身边的哥哥,苏文有些紧张的说道。

    “应该不远吧,你没听那人说嘛,比这近多了。”

    近多了,可到底有多少?苏文心里也没有谱,可至少现在,他再也不愁兄弟两人的饭了——二十块大洋,不愿拿米可以拿银洋,兄弟俩没家没口的自然不需要拿米,二十块大洋,活这么大,他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到了仁川那里包吃包住,自然再不用考虑吃饭的事,就是不知道活重不重,小弟能不能干动,突然,船身的摇摆打断了他的思绪,船起锚了,那烟囱里喷着黑烟,蒸汽机轰鸣着拖着船朝着大海深处驶去。

    望着船周围的茫茫大海,苏文的脸色已经变的有些煞白,他甚至有些紧张的抓住着苏武的手,和其它人一样,被海风吹着的苏武手脚冰凉,他也顾不上害怕,连忙将小弟拉到自己怀里坐着。

    现在船上的人大都如此,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紧紧的坐靠着,以避免被凉风吹坏了身体,坐在哥哥的怀中,感觉到一丝暖意的苏武眼巴巴的看着在桅杆行走的人,其中有不少是长着大鼻子的外国人,可苏武却不觉有一丝恐惧,只是望着那些船员。

    “这海可真大啊!”

    终于,再也无法控制内心好奇的他站起身来,朝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望着,此时太阳已经将要没入西方的海平线,夕阳将西方的天际染的通红,第一次踏上船的苏武望着美丽的晚霞,闭上眼睛享受着海风抚面的感觉,这感觉真舒服!

    站在船艉的李明欣瞧着舷边小孩的样子,却是笑了笑,心想着等到了深海,船被浪一打,估计这小子的心情也就给浪打没了。

    “先生,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就会到达仁川!”

    船长的话让李明欣点点头,最后又瞧了眼甲板上挤坐着的数百名劳动说道。

    “再过两个小时,再让他们吃顿饭吧!明天……估计谁都吃不下,就算了吧!”(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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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朝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帝国的朝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帝国的朝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