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壬辰之夏 中 第二更
一场夏日的豪雨之后,在这田间地上处处尽是泥沼,尤其是那田间,更是积着水,在距离杭州十数里外的村子里到处都是乌烟瘴气的,那百姓早不知道逃到了什么地方去了,没有百姓敢于这兵勇横行的地方住下,这村里的街村外的路,还有那田间的营舍里的小道,都被上万兵勇的皮靴子成了一滩滩泥浆里,稀粥似的流淌着,一大清早,随着洋式军号声,这置于烂泥沼中的兵营再一次热闹了起来,到处都是拿着饭盒领饭的兵勇,与往日的兵勇不同,这些穿着洋式军装的兵勇在领饭时亦不见混乱,而是排着队,而那营中的飘旗上的“台湾新军”则道出了他们的身份来。
军号声!
当那军号声从营地上传来的时候,同样传到了营中大帐中,与普通营帐相比,这大帐至多也就上铺上了两层青砖又垫上了一层稻草、木板,虽是如此,可大帐中依然湿气极重,若是于练军、防军其官长自不会住于营帐,但于台湾新军中,非但新军统制段祺瑞住于帐中,甚至就连同袁世凯亦未住进村中的房舍,甚至那些“腾出”反而完全便宜了伤兵,一众官佐全住于这营地之中与兵勇同甘共苦,这便是新军的不同。
其实这倒也不是台湾新军的独创,与此时国内防军练军俱习淮军不同,从袁世凯创办台湾新军协时,其便借且朝鲜统监府中旧友之便,新军建制、条例俱仿的驻朝新军,甚至相比于驻朝新军对外以镇、协为名,对内以师、团为名不同。其反倒更遵从“新军军制”,这宿营制自然也是习自驻朝新军。不过这种官兵同甘共苦的举动,倒也让台湾新军上下一心,尤其是他们那位巡抚大人与其同住营中,总让新军官兵极为感动。以甚纷纷甘愿于沙场为其效死,而这倒也算是意外收获。
当军号响起时,袁世凯在冰冷的行军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所感受到的第一个情绪就是神清气爽,为何会如此,究其原因到也简单——杭州城近在眼前。若非是中堂大人授意,恐怕他早已经挥师夺下杭州城,于城内的巡抚衙门就任这浙江省巡抚了。
虽说两年前从朝鲜调至台湾后,袁世凯就已经真正晋身官场领台湾巡抚一职,可台湾毕竟是孤悬海外的“化外之地”。那官不过只是比总理朝鲜大臣多出了一个“国朝”之名罢了。可浙江省却不同,其非但是财赋重地,亦是国朝繁华之带,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而自此之后,自己便能主持这苏杭鱼米之地,袁世凯又岂会不心生愉悦之感。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经此一战之后,这天下谁人不知新军之税,北有朝鲜新军。而南则有他袁世凯把持的台湾新军,虽说台湾新军兵力不过万人,虽名为一镇实际并不满员,且赴任浙江后,这一镇新军亦需交还于闽浙,可当今这大清国。除了他袁世凯,谁还能练新军?就是中堂大人那边亦已经多次于电报中透露出欲委其“练以新军、守我大清江口门户”的意思。
“说到底。本官还是要谢谢唐子然啊!”
虽说于心底嫉妒唐子然的“东北总督”之位,可袁世凯对其却依然颇存一番感激之心。若是没有他唐子然起兵,又岂能显出新军之要,这大清国,又岂有他的立足之地。
“惹是没有你,又岂有本官的今天!”
于心底感叹一声,当袁世凯透过熹微的晨光,用望远镜审视数公里远的杭州城墙时,那脸上的得意之色更加浓烈,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了。按中堂大人与他唐子然私下所定,给其三天的时间撤出杭城“逆乱”,而今天恰是第三天,今天之后,这杭城“逆乱”是斩是杀可就全由他袁世凯了,当然更重要的是,今天之后,他这位浙江巡抚才真正实至名归。
再往那边看去只见新军官兵人人满脸污垢,个个浑身臭汗泥浆,好了,弟兄们再辛苦一天,再受一天的罪,今个晚上大家伙就能好好的舒坦、舒坦了!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报告声于他耳边响起。
“大人,方才斥候发现有一支千人左右的队伍离开杭城后其并乘船往海路,而是沿江逆流而上,疑乱逆逆首既在其中……”
逆流而上!难道是想进入浙北山区?
“快,立即派人把此事告诉段统制,请他立即派重兵清剿……”
“大人,万万不可!”
袁世凯的话未说完,一个话声便打断他的决断,是他从京城请来的幕僚亦是其故友徐世昌,
“哦,卜五这是为何?”
袁世凯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虽说年青但在他的身上却很少独断专行,碰着事情的时候对幕僚的建议更是极为尊重,此时自然也是如此,甚至一开始他就挑明了自己的想法。
“这逆军于浙江作乱,正是趁机斩草除根之时,以免影响他日大计,为何卜五以为不可派兵进剿?”
他日大计自然是练兵、行新政的大计,若是这一千多逆匪逃至山区成了匪患,那可真就遗患无穷了。
“大人,这杭州逆匪与武昌(1)关系极深,若是大人断然派兵尽歼其师,虽有中堂与武昌相约于先,可湖南终归是其挚友,若其当真身于乱军之中,若其身死其中的话!届时武昌虽明不至追究,但如若就此决裂或至其与中堂关系紧张,互失信任,于大人总有不利!”
徐世昌这么一提醒,袁世凯只觉后背一凉,这可不正是他对出兵杭州的顾忌,若是说谭嗣同与唐浩然没有联系,他第一个便是不信,他不信单凭谭嗣同一个书生,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来?
若是这人当真于乱军中身故,那自己可就当真与他唐浩然结下仇来了。可惹是作其糜烂地方的话,那于将来……!
“卜五,可若纵虎归山的话,可将来其糜烂地方,只恐我浙江将终无宁日?”
若是自己不当这个浙江巡抚。管他将来是否糜烂地方,可问题就在这,将来这浙江可是我袁世凯的天下,又岂能容其糜烂地方!再者今日不能尽歼其于杭州,留有后患,没准他日就是这后患断了自己的官路。左右为难下。袁世凯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徐世昌。
“大人,若由其糜烂地方,必令我浙江终无宁日!”
话声稍顿,徐世昌看着袁世凯低声说道。
“既然逆匪可为大患,可糜烂地方。可坏大事,那为何不能逼其尽出浙江!”
提出这一建议时,徐世昌的眼中精光一闪,尽管他的话未说尽,可任谁都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不过就是祸水他引,将其引往他处。届时无论他谭嗣同如何糜烂地方,自然也就与他袁世凯无关了,
“卜五。你的意思是……”
沉吟着袁世凯朝远处看了一眼,又重新把视线投向徐世昌。
“大人可知,今日中堂心头之患是为何人?”
中堂心头之患?
是武昌?
这个念头不过是稍闪即逝,于袁世凯看来,于中堂看来,虽说唐浩然有这个实力。可若是论起威望来这唐浩然至多只是他日之患,于中堂而言真正的心腹之患。恐怕第一当数武昌的张之洞,第二则是江宁的刘坤一。至于他唐浩然至多只能排第三。
尽管并不赞同中堂对唐浩然的看法,但袁世凯却也明白,自己和唐浩然所差的正是这份威望,若是唐浩然能有张氏之威,只怕这天下……
“你的意思是将其引入湖南?”
若是能将谭嗣同以及其千余乱逆引入湖南,非但能牵制南皮之力,亦能令南皮无力相争于中堂,再则刘坤一为湘军老将,这湖南老家出了乱子,他这个湘军老将又岂能坐视,届时湖广以及两江之力尽为其所牵制,纵是其能剿定谭氏,先前自己的重重顾虑可不就落在了张之洞身上嘛!
于心底反复思量着徐世昌的计策,袁世凯立即意识到此策对自己、对中堂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这古有“一桃杀三士”,而徐世昌的这一计却是“一计谋三人”,这徐卜五,心下念叨一声,袁世凯瞧着徐世昌时眼光亦发生了些许变化,不过那变化却是发自肺腑的钦佩之意。
“卜五之策虽是良策,可中堂大人那边……”
袁世凯这会所担心的反倒是中堂大人那边的态度,若是中堂大人以其心毒,没了中堂大人的赏识,又岂有他袁世凯的明天?
“大人,今日之中国,已非昨日之中国,中堂又岂是昨日之中堂,以一人而定一国,如此良策,中堂又岂会拒之!”
“以一人而定一国”七字传入耳中时,袁世凯只觉周身一震,盯着徐世昌时那眼光顿时复杂起来,是了,今日已非昨日,自己岂能用昨天的眼光去看中堂!自己当真是被眼前之利蒙花了眼,竟还没有徐卜五看的远,可真是……
暗自斥已一番,一副虚心受教的袁世凯先是感激一番徐世昌,而后又吩咐道。
“卜五,你看现在就派人与其联系,若是其同意尽出浙江,再送他些许弹药、银两,不知卜五以为如何?”
“大人所言极是!如此,他湖南自不为拒之!”
赞同之余,徐世昌又称赞道。
“如若武昌得知,想来亦会承大人之情!可谓是一举而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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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壬辰之夏 下 第一更
入了夜之后,狂风卷来了一场暴雨,倾盆雨势将大地淹没。
大雨中的旅顺城显得静寂非常,虽是下着雨,可街道上依然能看到巡逻的警察。随着总督行辕暂驻于旅顺,这原本因战争而显得有些混乱旅顺城,秩序早已井然,而那巡警巡逻时腰间刀鞘,脚上硬靴发出的声响,总能让百姓感觉到一丝心安。
在这倾盆大雨间,海军公所附近电灯通亮,公所前,卫兵警惕的凝视着街道,这海军公所便是东三省总督的临时行辕所以,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总督大人便一直于此颁布政令,推行着东北建省事务。
一声声的雷鸣,像是敲在唐浩然的心坎中,当收不住雨势狂倾而落,他有些失神地望向窗外几乎将人吞噬的黑暗。
下雨了……
这是来到东北之后,他碰到的第一场雨……
窗外天色很暗,雨下得很大,轰隆的雷声不断的从城市上空以及大海上传来……风同样很大,也许是一场风暴?
也许吧!
不过对于中国而言,那场风暴却已经暂时趋于平静。
在这和着雷鸣的雨声中,唐浩然的眉头紧皱着,此时他的心情显得有些沉重。一切都结束了,随着一道东北建省和自己出任东三省总督的圣旨,所谓的“唐逆”便成了“天下九督”中的一员,非但从理藩小臣一跃为封疆大吏,而且自己还将派出候两位补道员,往京城任“参政员”,自此之后一切政务皆由“参政会”抉择。
这一仗打得似乎有些稀里糊涂,可不是嘛,所谓的“清君侧”不过是用十几名言官的脑袋作了交代,然后下旨宽慰自己一番。而自己呢?则感激涕零的接了旨,感激着朝廷的英明。
不过只是一场戏!
所有的一切,不过只是总督与朝廷们之间唱的一出戏,而自己不过只是把这出戏请上了戏台。再接着李鸿章、张之洞、刘坤一等人,当然还有慈禧、奕訢等人,为了各自的利益都或主动或被动的陪着自己唱了下去。
到最后,慈禧、奕訢他们如愿以偿的保住了大清国。虽然只是暂时的,而八大总督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权力,自此之后总督成为权臣,距离某一个位置,只有那么一步之遥。还好,他们不是军阀,多年来“兄友弟恭”的总督们之间还不至于兵戎相见。当然,这也只是暂时的。
至于自己这个把晚清所谓的脸面都撕了个粉碎的始作俑者,如愿以偿的借着满清朝廷与几位总督之间的矛盾,出任东三省总督,担负起“三省建省”的重任。
现在,无论是满清朝廷也好,总督们也罢,自己也行。看似都如愿以偿,大家伙看似“兄友弟恭”,好一派“中外和乐”的模样,可这一切只是暂时的,而这暂时的“和乐”的背后,又是什么呢?
“对不起了!”
在这一声道歉之余,却伴着一记震动穹苍的雷电打了下来,那雷鸣似乎就在海军公所上空打响,只震得门窗颤动。
一声巨雷,惊醒了陷入深思中的唐浩然。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政治从来都是如此,充满了丑陋的一面。
“那些事情,总归只是小事。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那一声长叹后,房间内却响起了李光泽的话语,他明天就会离开旅顺,乘船前往京城出任“东三省参政员”,这大清国举国上下一共只不过二十一名参政员,他之所以来这是前来向大人辞行的。可却未曾想因言语中偶尔提到谭嗣同,令这房间内的气氛随之一变。
更重要的事情!
似乎每一件事情的背后,都有更重要的事情,就像相比于浙江东三省更重要一般,不过唐浩然并没有将内心的讽刺道出,但李光泽说的确实是实话,杭州只不过个“插曲”,而东北却关系到中国的未来。
作为政客有时候必须要学会取舍!就在唐浩然在心下如此劝说自己时,李光泽却继续说道。
“前几日,我从农商部那里获悉,在过去一个月间,于农商部新注册了超过一千五百家企业,其中差不多有七百多家都是垦殖公司!”
分不清忧喜的话语于传至唐浩然耳中时,唐浩然微微一愣,那眉头便是一皱。
“你是说垦殖公司?”
大人的反应落在李光泽的眼中,让他不禁松了口气,庆幸大人这么快便意识到其中的问题。
“七百多家垦殖公司?都是什么人开的?”
一个月间,这岂不是意味着在总督府设立的第一时间,便有人注册垦殖公司,表面上这是好事,这充分表明大家对于总督的信任,但历史的敏感却让唐浩然意识到其中的问题,或者说意识到了某种危机。
“这些公司的大小股东大都是公司的职员,还有相当一部分官员的家人亦是其股东……”
前者倒是没有任何问题,但后者却让唐浩然品出了味来,什么是官员家人,分明就是官员自身的投资,于统监府中任职虽说没有品级,但在薪酬上却倍于满清,再加上主动邀请官员投资企业股票,只要将工资之半投资于企业,即可获得数倍的收益。
丰厚的收益与回报,使得府中公务员以公司职员乐意投资公司股票。这是一种利益的捆绑,甚至正因如此,在“清君侧”时,大家才没有表述反对,因为无论是官员也好,公司职员也罢,他们的利益早已同自己捆绑在一起,早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股票分红以及个人薪酬,使得这些官员以及职员皆有一定的资本,原本他们的投资行为是不会引起唐浩然的注意,但猛然间几乎所有人都纷纷投资垦殖公司的事情,却让他意识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而这种危机却是源自于对历史的了解,或者说历史的教训。
“……其实,这些人投资垦殖公司,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利益,相比于工厂的股票,投资土地的回报是长久的,可以说是世代相传的,这毕竟是国人的习惯……”
唐浩然焉能不知这是国人的习惯,中国人一但有钱了,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置办田地,正因如此土地才会禁锢财富两千余年,那些乡下的土财主如此,怎么这些见过世面的人亦是如此?
“……还有就是现在的大豆市场,众所周知,自己贸易公司去年将东北大豆带进欧洲市场后,这东北大豆便是供不应求的稀罕物,想提升大豆的产量,就必须扩大耕地面积,所以,这垦殖才会有利可图!”
李光泽提及的另一个诱因,完全是因为去年,北洋贸易公司借俄国入侵日本之机,针对东北大豆出口锐减的情况,全面介入东北大豆市场。针对因出口日本断绝,的东北过剩的数十万吨堆积如山的大豆,北洋贸易介入后,便将东北大豆和豆制品运往伦敦试销。
在北洋贸易的资助下,英国的研究人员对东北大豆考察和试验以及比较,英国商人认识到用大豆榨油,在价格上便宜,豆油可以取代欧洲市场上的棉籽油、亚麻籽以及胡麻籽油,油渣饼亦可以作为高蛋白牲畜饲料,一系列的试验结果引起了欧洲各国的重视,并进一步发现大豆在食品和化学工业方面存在广泛用途,东北大豆一跃成为世界性的商品。
英国是第一个输入东北大豆的欧洲国家,随后迅速扩散至欧洲其它国家以及澳洲和美洲等地,欧洲各国利用豆油工省价廉的优点,经过提炼精制,取代橄榄油和棉籽油,充当人造猪油、人造牛乳的原料,普通豆油则用来代替亚麻仁油,制作油漆、涂料,也用来制造肥皂,豆饼原来只用作肥料和牲畜饲料,但欧洲商人又利用豆饼中丰富的蛋白质含量,用来制作豆粉,加在面粉中烘制面包。
相比于日本仅局限于将豆饼用作肥料以及饲料不同,欧洲对于大豆的全面利用,迅速刺激了大豆的出口。那些垄断出口贸易的公司职员以及制定政策方针官员又焉能不知,他们看到了大豆的市场,同样也看中了东北这片未曾垦殖的处女地。
“……现在投资垦殖公司,是当下最时兴的投资方式,投资几万元,就能获得几十万亩地,再花上十几万元,便能垦出几十万亩良田,几十倍回报率,焉能不让人趋之若鹜?”
李光泽忍不住感叹一声,若是说统监府那种鼓励投资的行为带来了什么弊端,恐怕就是官员以及职员不耻言利,当然这种利指的是合法经营所得而非贪污受贿,当官员、职员纷纷投资垦殖公司时,李光泽却看到总督府上下完全为阿堵物所把持的一天,利益早已同唐浩然结为一体的他,又岂能不担心,如此才会不顾得罪府中上下官员的风险,在临走前给大人提个醒。
“大人,这表面上大家伙纷纷投资垦殖公司,是给府中解了难,毕竟这垦殖、移民是府中未来几年要办的大事,可若是让他们这般办下去,恐怕……早晚非成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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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合作 第二更,求月票!
若是说壬辰年这天津地界上最大的变化,恐怕就是“通商银行”的悄然成立,通商银行初一挂牌便引起了天津金融界的关注——且不说其所持的股本,除去总督府拿出的官股之外,另有天津、上海等地知名华商的股本,便就是其是中国第一家银行,便足以引起国内外的关注。
毕竟这银行原本就是一本万利之事,只要控制了银行,就等于扼住了一个国家经济的咽喉,从而掌握国家的金融命脉。而通商银行的创办则意味着中国第一次试图把金融命脉掌握于自己手中。
通商银行虽说是以盛宣怀递呈的《请设银行片》中所请,可于李鸿章而言,其所看到的恐怕并非仅仅只是“银行枢机所系,现今举办新政、铁路,造端宏大,非急建中国银行,无以通华商气脉,杜洋之挟持”。其看到的更深远处,恐怕还是朝鲜统监府凭借朝鲜银行发行货币,代理债券,筹码军款的方便,当然在另一方面,建立银行也是推行新政的必须。
“九督议政”表面上虽说让地方摆脱的言官、中枢以及保守势力的钳制,可另一方面却又割断了各省之间的财政联系,而直隶三省的财政本就紧张,扣除每年一百五十万两往朝廷的解款之后,又要维持北洋陆水师,财政可谓是入不敷出,而总督衙门欲推行新政、大办洋务更需要资金支持,窘迫的财政局面,使得李鸿章“不得不”仿效湖北设立禁烟局,以拓展税源,另一方面整顿吏治,以为节源。
而新政的推行使得民间设厂的限制得已解除,在民族资本于天津一带显露生机之时,设立新工银行,既能给总督衙门提供资金支持,解决衙门的财政危机。又有为民族企业提供信贷服务的,促进本地工商业发展,可谓是一举多得。
也正如此,几乎是在盛宣怀递呈的《请设银行片》的当天。早就深知银行之重的李鸿章即同意并大力支持其创办通商银行,而其支持并没只是存于口头,单就是总督衙门将两千六百万洋款借余存入银行,但瞬间让通商银行的地位“显赫”起来。
随后总督衙门更是授予其各省公款解款之权,再加上如招商轮船局、煤矿等一系列洋务衙门皆将存款存入通商银行。不过只是旬月的功夫,这通商银行便凭借超过三千万两官府存款的支持,先后于直隶总督所辖各省开办分行,并于上海等地开设分行,一时间于中国,尤其是华北金融圈可谓是风声水起,好不风光。
在英租界有一幢颇具文艺复兴时期古典风格的建筑。这是一座三层砖石结构的楼房,整体外立面用红墙镶砌而成,向东的一面是一条阳台式长廊,尽显简约古朴。给人以一种轩敞通透的质感。这便是通商银行总行,尽管其受总督衙门的全力支持,可在总行设立上,依然体现出了其总经理严信厚的“商人本色”,将其设于租界之中,
不过这栋洋楼倒是总督衙门的旧产,是多年前没收洋商的抵押品,过去一直为招商轮船局借用,现今则改作为银行使用。而依如往日一般,在通商银行门前。便停着几辆洋式的马车。车夫大多一丝不苟地坐在前面,静候着从总会里出来的客人。另外几个肤色黝黑的东洋车车夫,聚在离马车不远的地方,不知谈论着什么。
银行入口前。产自燕山的上等花岗岩制成的台阶一尘不染,再经过一层缓台,就能看到一扇檀木制成的华丽大门。透过大门,里面传出办理业务的话语声,凭着总督衙门的全力支持和盛宣怀本人于商界中的人脉,这通商银行自从成立起。生意一直颇是不错。而相比于天津的朝鲜银行看重吸纳小额储蓄不同,与通商银行打交道的大都是商人。
来通商银行办理业务的商人所办理的业务,少则数万两,多则数十万两,自然远非朝鲜银行那排着队办理的三两五两散碎银的业务所能相比,
“欢迎……光临……”
门边的迎宾话还没说完,瞧着走进来的那位一身洋式打扮的青年便是一愣,虽说在天津地界上穿洋装的国人不少,而且最近这日本人也越来越多了,可这人同他们却明显的不一样,比日本人个高,和买办们比起来,后脑却没有辫子。
通商银行的华大班陈笙郊的在看到一位洋装打扮的人,朝自己的办公室走了过来,连忙站起身迎了过去。
“你好!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出身咸康钱庄经理的陈笙郊素来抱着和气生财的态度,无论来者是谁都会笑面相迎,从未因自己的身份依势压人,这也是当初选择其为华大班的原因,
“你好,我是福安公司的总经理李前程!”
说话时李前程坐了下来。同时从皮质的提包内取出一个文件夹放在对方的面前,相比于陈笙郊的客气,李前程这会倒是显得有些趾高气扬了,不过这却是刻意而为的作法。
“我们公司最近正在计划一个项目,这是我们的计划书,请您看一下,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能够与贵行的严总经理见上一面!”
瞧着眼前这人流露出的趾高气扬状,陈笙郊不由的一愣,显然眼前的这人行事做态有些不合规矩,至少不合中国商场的规矩。而他口中提到的严总经理,则是通商银行总经理严信厚,尽管这通商银行是由盛宣怀主张办理,可却又是由严信厚一手筹办,自然由其出任总经理。
“这严总经理可不是想见便能见的,再怎么着也得先预约吧!”
虽说严信厚是通商银行的总经理,可其一面难求,在天津以至上海并不是什么秘密,毕竟生意做到这份上,不是随便一个人便能见着的,至于眼前这人做起事来,也太不讲规矩了,即便是他想见严总经理,那也不用到他这个大班面前来吧?他是银行的大班!
“哦……是这样啊!”
对方的回答倒是没出李前程的意料,不过刻意如此他只是微微一笑,同时拿出怀表看了一眼。
“我还会在天津再呆两天,两天就会回奉天,若是见不着严总经理,那看来只好同其它银行合作了……”
原来是东北人,难怪……难怪会穿着西装,剃着短发,果然是一群无君……不待陈笙郊把心底的微词道完,瞧见其胸前别着的珐琅“日月徽”,那心还是像针刺的一般,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于心间弥漫着。
忙收敛起心神,陈笙郊又瞧着面前这人一眼,这得性……他当真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唐浩然是不是?严总经理又岂是其说见就见的,还什么两天……虽说心底轻视着,甚至鄙夷着眼前这人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当真以为自己穿上一件洋装,就成了洋鬼子了,他东北就是再剪辫子,到底还是中国的东北!有什么好大不了的!
话再说回来东北军能打,不也没能打下渝关嘛!
心底这般一想,陈笙郊却将面上的笑容一收。
“既然如此,那就请回吧,天津的大麻花不错,若是李先生想置些土仪送人,不妨考虑一下!”
这话说的是气话,纵是涵养极好的陈笙郊这会也有点脾气,一副送客的模样。
若是轮着旁人,或许这会已经因陈笙郊的“轻视”恼了起来。可今个抱着心思来这的李前程非但没气,反倒因为对方的“配合”而于心下暗自得意起来,一切就如同自己的计划一般。
“陈大班,您确实不需要看一下我的计划书?”
无论如何,眼前这人算是进了套,剩下的就看严信厚进不进这个套了。
瞧着这人这副自持状,陈笙郊心头微微一动,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从古至今借钱的有几个不是好话说尽的,那有像他这般办事情的!还有,既然他这公司是在东北注册的,那自然可以应该从朝鲜银行申请贷款不是,除了朝鲜银行之外,不还有新晋成立的中国银行吗?可他却偏偏找上了通商银行!
人从来都是如此,一但好奇起来,就会不断的思索下去,现在陈笙郊同样也是如此,甚至他都没有注意到,在他陷入思索中的时候,端起茶杯喝茶的李前程的唇角微微一扬,那面上流露出稍闪即逝的得意之色。李前程确实很得意,尤其是在对方掀开那份所谓的商业计划书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达到了,一直以来急欲给福安公司寻找新的生财之道的李前程,并没有和其它人一般将视线专注于东北,而是将视线投于东北之外,就像其与近期同蒙古王公合作于科尔沁草原垦殖一般,也正是在科尔沁草原上的投资,让他看到了新的机会,正因如此,他才会选择通商银行作为“合作伙伴”。
翻开那计划书,不过只是看过前两页,陈笙郊整个人不由一惊,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位李先生,这下似乎明白,他为什么要见严经理了。
“你这是……”(未完待续。)
第28章 梦想
十月的日本列岛飘着阴冷的秋雨,凉凉的秋雨打在人们的身上,只使得这初秋更显几分阴冷,而在那阴冷的街道上人高马大的露国兵成队地走过,他们那落着秋雨的脸上尽是耀武扬威之色,瞧着路边的日本人时,那目光中更是带着轻蔑之色,面对露国人投来的目光,几乎没有多少日本人敢于迎视,只有一些胆大的行人才会靠着墙边,默默地望着这些露国兵——今天露国、军不费一枪一枪便拿下了大宫市。
之所以不费一枪一弹,是因为根本就没有了任何部队守卫这里,这只是一座被放弃的城市,而这里的日本民众也和这座城市一样,只是被放弃的民众。面对入侵者,这些奉市长的命令前来迎接入侵者的民众,无不是心情复杂的面对着这一些。
原田一郎和川越从店门内默默地向外面望着,他们看到靠于墙边的路人无不是默默的鞠着躬,尽管他们向入侵者弯下了脊梁,但是那眼帘中却噙着泪水,相比于这些因被奴役和国家的失败而悲痛不已的同胞,让人恼怒的却是其中不乏一些全无廉耻之心的日本人,他们竟然手举着露国的三色旗,甚至用生硬的露国语欢迎着入侵者,似乎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刻,是他们期待已久的日子,是啊,这可不就是他们期待已久的脱亚入欧的机会嘛。
相比于日本人的心情的复杂,露国兵的反应却更为简单一些,那些曾在战场上杀气腾腾的露国兵,此时无不是得意洋洋的扛着枪,用贪婪的眼神打量着这座城市——城市已经作好“迎接”露国兵的准备,于主街两侧的建筑上插了数百面露西亚的三色旗,而更有许多日本人忘记了侵略之痛,欣喜的手摇露国旗欢迎着露国、军……
“哎,难道日本真的要灭亡了吗?”
所谓的欢迎会随着进城仪式的结束而结束,在其结束之后。看着那悬于街上的三色旗,原田一郎不禁长叹了一声,在那一声叹息发出时,他的不禁握紧了拳头。目光中更是流露出愤恨之色。
“日本是不会灭亡的!”
川越朝着门外看一眼,他的目光却显得很是坚定,这一句话似乎是在为他打气一般。
“帝国也许会灭亡,甚至天皇也许会投降,但是。原田,你愿意做露国人的奴隶吗?”
愿意做露国人的奴隶吗?
对于几乎每一个日本人来说,这似乎都是一个问题,需要他们认真去考虑的问题,尽管对于有的日本人来说,露国的占领意味着日本终于实现了“脱亚入欧”的目标,尽管日本将是以露西亚的一部分成为“欧洲的一部分”,但他们仍然认为这是值得庆祝的,因为为他们可以骄傲的告诉外人“我是世界第一大国露西亚的国民”。
但这只是极少数的一些人。对于绝大多数日本人来说,他们所面临的和需要承受却是从未曾体会过的亡国之痛。这种痛甚至超过其它任何痛苦。
我需要一支枪!
山口原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渴望一支枪,直到现在他都无法忘记,那一天在回家的路上,在巷子中传来女人哭喊声的时候,看着那几个赤身的露国兵追赶着女人那一幕,他认得那个和服被撕碎的女人,是隔壁的早田太太。
然后一切就像是怪梦一般,对于只有十三岁的山口原来说,他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所感受到的却是愤怒。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从那时起他便渴望着拥有一支枪,甚至每当看到露国兵走过时,他都会用手指悄悄的于他们身后比划着。
如果我有一支枪的话……
一定会杀死他们!
杀光那些露国人!
可是什么地方会有枪呢?
他的父亲是个警察。可却只有刀,现在只有一种人有枪,那就是露国人。但露国兵绝对不会把枪给日本人,那怕就是一支他们在战场上缴获的,根本就不会使用的村田步枪,他们也会谨慎的放在仓库之中看守着。以防流落到日本人的手中。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得到枪,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第一种是杀死一个露国兵,抢走他的武器,这显然有很大的风险;还有一种就是从露国兵那里偷走武器,相比于前者,这同样有很大的风险,毕竟在绝大多数时候,露国兵都会背着自己的武器,除非睡觉的时候。可即便如此,也比前者更有可能。
怎么能偷到露国人的枪呢?毕竟露国兵只有在军营中才会睡觉。
现在山口原已爬过门槛上,他光着脚,头已伸过了布帘,他已经能够闻到了那股露国兵所特有的有些刺鼻的臭味,还有一种令少年充满好奇的女人的味道。他能够看到房内家具的影子,最让人好奇的是那带支脚的西洋式浴盆,这是特意为招待露国人准备的,过去在这里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
因为拒绝并不远的关系,山口原甚至有够听到从浴盘的另一边传来的声响,那是两个人的声音,露国人放肆的声音和女人痛苦的声音了。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引起山口原的注意,在他看来这些可恶的**就像他学过的汉诗中里描述的那样只是一群不知礼义廉耻的“商女”罢了,不过他同样需要感谢这些“商女”,正因为她们,他才有机会从露国兵的身上偷到武器——妓院是他们在军营外少有的几处取下武器的地方。
现在可以慢慢地匍匐前进,山口原盯着浴盆边的椅子,在那椅子上除去露国人的白色军服外,还有一条皮带,皮带着带着枪套,其中有一支手枪。
虽说只有短短几步远,但山口原却用了好一会才爬到椅边,终于摸到那条皮带了,不是想象,是真的触到皮带了,皮带上扣着一发发子弹,黄铜子弹壳看起来就像是黄金一般。突然,就在这时候。皮带却从椅子背上滑下来,山口原顿时被吓了一跳,而让人难以置信的是,那皮带和沉重的枪套落在地上的时候。竟然没有发出声响。
“呼!”
深吸一口气,山口原用手感觉了一下枪身的重量,虽说只是一支手枪,可依然很重。
现在要赶紧把皮带卷在枪套上,藏在衣服里面。还不能绊住腿和胳膊。然后按原路爬回来,慢慢地慢慢地,更不能让人发现了,否则的话一定会有可怕的后果——他曾经看过露国兵在街道上吊死的那些同胞——试图抵抗露国人的同胞,被露国兵随意的吊死在街头。
即便是出去了,也不能回到自己房间里将手枪藏在房间里,没准再过一会,那个露国人就该起床然后找枪,最终把一切都弄得底朝天,甚至可会的搜查附近的可疑的对象。会不会搜索到自己的家里呢?所以房间里也是不安全的。
走出妓院后墙的那个阴暗的小巷,山口原来到了街上。那支偷来的手枪并没有让他感觉到心神不定,手枪藏在衣服里和其他东西一样,甚至让人忘记有枪。他不喜欢这种无动于衷,宁愿感到害怕,提醒他藏枪这件事。一支真手枪。
一支真正的手枪!
可以杀死人的手枪!
山口原以此来激励自己。一个人有了真枪就什么都能干,像大人一样。就能够杀死那些该死的露国人,将来也许到了某一天,每一个人都会崇拜他,每一个都会知道他曾像镰仓男儿一样。英勇的站起来,保卫着日本。
趁着夜着,山口原来了他所在的高等小学,这是他觉得的最安全的地方——即便是无恶不作的露国人。也没有占领或者关闭学校,不过虽说学校依然在上课,但是学生却少了很多。在学校的操场的角落里有一间小木屋,那是存放扫把之类的工具的地方,很破旧最适合藏东西,几乎从来没有人会主动到那里。在那里山口原可以尽情的把玩那支手枪。
月光斜照进木屋之中,借着月光,山口展开满是子弹的皮带,就像是打开财宝一般的小心翼翼的打开枪套,随后紧张的抽出手枪:枪确实很大,黑洞洞枪口看起来是令人生畏的,甚至只是看了一眼,山口便感觉头皮一麻!
在最初的瞻仰的之后,山口原便弄像玩玩意一样摆弄它,最后,他握着枪,小心地不让手指动着扳机,紧紧地握着枪把。只有这样,才能握好枪,瞄准想打的目标。
山口原首先瞄准木门,而后瞄准一个扫把,想象着那个扫把就是一个露国兵,然后他头向后仰,凶狠地小声说。
“杀死你这个该死的西洋鬼畜!”
后来又找到一只旧板凳,便又瞄准它。但这一切似乎都有些无趣。
“要不然……”
突然,山口原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念头来,一个古怪的念头来,最后他再也顶不住引诱,将枪瞄准了自己的太阳穴:这是个令人眩晕的举动!枪向前靠,触到皮肤,感到枪管的冰凉了。现在可以把手指放到扳机上了……对,还可以把枪管放在口中,感觉它在口中的味道。而后,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将枪对着眼睛看里面,黑洞洞的枪管里好像是一口井。
这一切尝试似乎都有些无趣,更准确的来说,一时的新鲜感过后,反而变得更加无趣了,像那些露国人一样,山口原把带枪的皮带系在屁股上。
然后他坐在破板凳上,看着那个木门,木门外的世界似乎正召唤着他,召唤着他走出这个木屋。去面对木屋之外的世界。
他用手比划着手枪的手势,瞄准着窗外的树干,那树干就是外面的世界,如果开一枪,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最近的房屋离这边也很远,谁也不知道枪声从哪边来的。再说,露国兵在宵禁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向行人开枪,即便是枪声传了出来,也会被人误以为是露国兵开枪,他们至多只会在心里同情着那个被击中的人。至于露国人?没准他们会以为是某一个喝醉了的露国兵,在胡乱开枪,这种事也经常发生。
“只开一枪,一枪……”
就这样山口原的手指放在扳机上,瞄准了那树干。抵抗扣动扳机的**是很难的,尤其是在内心挣扎犹豫时。突然,枪声响了,山口甚至没觉着自己扣扳机。手枪在手上向后震了一下,冒着烟……
枪响了!
一开始,山口原害怕极了,但紧接着,他整个却又变得欣喜若狂起来。一切都这么好玩。火药味很好闻。
枪声!
就在枪声打破午夜的沉寂时,原田一郎整个人浑身不由一震,刚刚参加过会议的他,甚至误以为是露国人发现了他的企图,可随后,他却发现枪声是从学校中传来的,准确的来说是操场上传来的,难道是露国人?
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走去时,原田的心里显得极为紧张,他的手里拿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的一条木棍,除此之外,他再也没有了其它的武器,实际上,他和他的几个朋友,也不过只有几把武士刀,至于枪,倒是有一条——一条米国制造的火帽步枪,那是一个朋友父亲留下的财产,他的父亲曾是幕府的武士,那支步枪并没有上交,尽管他们找到了火药,但让人遗憾的是却没有火帽。
“原田老师……”
山口诧异的看着老师,刚刚藏好枪的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师怎么会在这?
“山口?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呼吸着还未散去的火药味,原田一郎看着木屋的杂物,他似乎明白了山口原为什么会选择这里——因为很少有人会来这里。
“老师,我……”
不等山口原把话说完,原田一郎便板着脸说道。
“枪在那里?”
对于原田来说,他并不关心山口是从什么地方弄到的枪,他只知道,有了枪,他可以做很多事情,他和他的朋友们甚至可以像击败拿破仑的西班牙游击队一样,击败入侵日本的露国人。
(梦想,有时候,梦想就是这么简单。无论原田,还是山口,不过只是众多小人物中的一个,但是他们的梦想会是什么样的呢?又会是什么结果呢?这是一个问题,也是一个选择!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帝国的朝阳,支持无语!拜谢!如果您的手里还有月票的,请支持一下无语,鼓励一下!)(未完待续。)
第53章 啊!海军
世界上第一支潜艇部队!
直到霍兰离开了总督府之后,唐浩然的内心却依然无法平静。
海军!
任何了解近代中国历史以及世界历史的人都知道,海军对于一个国家的意义,近世威胁皆来自大海!
对于中国而言,威胁来自大海是人所共知的事实,而海军非但是保证国家免遭侵略的基础,同时还是中国实现强国之梦的基础,在这个海权的时代,没有海军的国家会被人无视,只有强大的海军才能保证其声音会为他国所听取。
而从更为深远的角度考虑,未来中国与俄罗斯之间的战争。如果说在另一个时空中,日本与占据东北的俄罗斯不得不战的话,那么现在中国则与占领日本的俄罗斯,也陷入了不得不战的境地。
在另一个时空中,占领东北的俄罗斯对日本形成的威胁是有限的,而在这个时空中,作为中国北领的俄罗斯,非但从远东对东北形成致命的威胁,甚至其控制下的日本,更能一直威胁到长江口,威胁到中国工商业最繁华的地区。
空前的现实威胁使得唐浩然不得不将俄国列为中国的第一假想敌,在中俄之战不可避免的前提下,如何建立一支能够击败俄罗斯海军的舰队,则成为唐浩然不得不去考虑的事情。
与另一个时空中,俄罗斯仅有海参崴以及旅顺两个基地不同,现在的俄罗斯拥有整个日本作为其于太平洋扩张的基地,日本有太多的良港作为太平洋舰队的基地,甚至日本的造船业亦将会成为太平洋舰队战力维持的基础。
这一切只使得未来的中俄之战中,中国海军将要面临的将会是比历史上更为强大的且难缠的对手,这同样也给海军的建设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甚至可以说,在未来的中俄大战中,海战将是决定一切的根本。
尽管那场战争还在十几年之后,但唐浩然却不得不去思考这一问题,不得不去思考如何加强海军的建设。
海军……
想到现在海军力量的薄弱。唐浩然的眉头微微一皱,又一次想到了霍兰的潜艇。
或许潜艇部队无法帮助东北海军夺取制海权,但至少能够威胁到敌军的主力舰,尤其是在这个反潜技术完全为零的时代。潜艇也许能够取得前所未有的战果。
甚至唐浩然相信如果未来东北海军的潜艇部队训练出色,而且能够采用二战时的狼群战术,也许其将会成为战场上的主导力量,潜艇甚至可以作为东北海军的“杀手锏”,抵抗敌国战列舰的杀手锏。毕竟至少在未来几年内,初创的东北海军,都是一支以巡洋舰为主的舰队,其实力远逊于北洋,更不要提来自俄罗斯的威胁。
十年陆军,百年海军!
创办海军并非仅仅只是派出海军留学生学习海军、购买军舰那么简单,就像北洋舰队一般,其固然是亚洲最强大的海上力量,但这个海上力量却是无根之萍。而相比于之,东洋近邻在另一个时空中。却首先通过对海军学校的投入以及造船业的扶持奠定了舰队的基础。
海军是一个环环相扣的系统工程,从国民的海洋情节的培养,再到政府的海权意识增强、以及海军军人的海洋性格的养成等多方面的基础建设,每一个环节都需要投入太多的精力。尽管历史上日本人用事实证明了所谓“百年海军”只是一个传说,因为他们花了不到40年的时间,日本海军就进入了世界强军之列。但是对于中国而言,甚至都没有40年!
一方面时间的紧迫,另一方面则是创办海军的艰难,互相矛盾的现实摆在了唐浩然的面前,尽管心知时间的紧迫。但唐浩然仍然没有企图一口吃个胖子,深知创办海军艰难的唐浩然,依然固执的选择了建立巡洋舰队,以期逐步加强海军力量。
但是。唐浩然却又不得不去考虑现实的威胁。来自俄罗斯的威胁是其次,更为紧迫的威胁是来自北洋舰队的威胁,如果说满清朝廷在其权威尚存时,办的最后一件大事是什么?恐怕就是对北洋舰队的增强,甚至这还是唐浩然一手促成的。
四艘万吨战列舰,六艘防护巡洋舰再加上十数艘鱼雷艇、雷击舰之类的辅助舰只。去年的大购舰令北洋舰队实力倍增的同时,也让唐浩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甚至在整个“东北战役”期间,北洋舰队都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悬于唐浩然的头顶。而现在这柄达摩克利斯之剑非但没有被消去,反而其变得更加强大了!
“早知如此,当初真不应该……”
在嘴里抱怨着,想到将来驻于青岛海军基地的北洋舰队,想到那四艘万吨战列舰以及六艘新锐巡洋舰,唐浩然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这会他甚至理解了当年日本人所感受到的那种空前的压力。
“三年内,随着派遣留学生以及自法国定购巡洋舰归国,届时东北海军将拥有3艘“定海”级装甲巡洋舰以及六艘平波级装甲巡洋舰!”
史腾阁口中的“定海”级装甲巡洋舰是朝鲜统监府时向法国采购的AmiralCharner级装甲巡洋舰,是这个时代最为强大的全防护装甲巡洋舰,这一级装甲巡洋舰甚至是他设计的“平波”级装甲巡洋舰的母型,只不过相比于吨位高达4700的定海级,平波的吨位更小,不过只有2800吨,但是其速度更快,火力亦极为可观。
而对于史腾阁来说,其在AmiralCharner级装甲巡洋舰的基础上设计的“平波”小型装甲巡洋舰才是他的心血所系,尽管其正常排水量不超过三千吨,但其火力却颇为强大,21节的航速即便是与北洋新购进的防护巡洋舰相比迹不逊色。
九艘装甲巡洋舰以及六艘千吨炮舰,这是三年后东北海军的全部,而按照史腾阁这位东北海军舰政部总长以及海军司令部的规划,五年后舰队规模将扩大一倍,在役水兵数量将达到7万人,六年后可为战列舰队提供数量充足且合格的海军官兵,而到那时海军装备战斗舰的时机也就成熟。
而现在的东北海军正如同站在一座大楼的面前。不过只是刚刚来到楼梯前,在它的面前还有一个个等待着其攀登的阶梯,现在一切不过只是刚刚开始罢了。
“……现阶段,根本早期制定的计划。海军舰队在巡洋舰服役前,将会进一步扩大训练舰的规模,改建包括五艘风帆训练舰在内的十四艘训练舰,从而保持4000名在训海军官兵的基础,而在海军的战斗力保障上。则以六艘千吨雷击舰为主力,再辅以14艘700吨级小型雷击舰以及38艘鱼雷艇……”
雷击舰并不是新奇的军舰,但是吨位达到千吨的不逊于小型巡洋舰的雷击舰,无疑是极为新奇的,这种以鱼雷为主要武器雷击舰,除去两座四联装鱼雷发射管之外,还装备有4门105毫米速射炮,其既能依靠高速为舰队提供护航,驱逐并击沉敌方鱼雷艇,又能凭借高速和灵活的机动性向敌舰队发起鱼雷攻击。
而现在。这种小型军舰再配合14艘以鱼雷为主要武器小型雷击舰,其非但可以守卫黄海以及渤海湾,甚至可以威胁到敌方主力舰,尤其是数量众多的小型鱼雷艇以朝鲜半岛数量众多的小岛为基地,同样能够对敌方舰队造成威胁。
以鱼雷为基础的高费效比“威慑”实际上出自唐浩然之后,这是源后世“东方国家”普遍薄弱的海上力量的无奈之举,相比于驱逐舰、巡洋舰等大型军舰,鱼雷艇因其技术简单,且能对大型军舰造成威胁,而成为东方国家的首选。东方国家依靠数量众多的鱼雷艇形成近海防御的态势,尽管有些无奈,但对于草阶的东北海军而言,至少这是一个可以借鉴的例子。尤其是在这个没有机关炮的时代,高速鱼雷艇也许能够发挥出超乎想象的效果。
在制定这一计划时,唐浩然并没有考虑到“潜艇”,并不是没有考虑到,而是因为现阶段的潜艇技术极不成熟,可以说是海底棺材。在人力资源本就极为宝贵的情况下,唐浩然自然不愿意拿人力去冒险,但是霍兰的出现却让他看到了希望,毕竟霍兰发明了历史上最早实用化的潜艇。
“归祖,你觉得依靠雷击舰和鱼雷艇,能够威胁到北洋舰队吗?”
尽管以鱼雷为主建立一支高费效比的“威慑舰队”是唐浩然的计划,但这会面对巨大的实力差距,唐浩然还是忍不住觉得一阵头皮发麻,相比于俄国的威胁,北洋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尽管北洋舰队因失去旅顺口的船坞等设施,不得不移驻青岛,但却从根本上解决了其分驻两地,母港刘公岛无船坞的窘境。
待青岛军港完工后,其作为北洋海军的驻地,对东北的威慑是不言而喻的,对此唐浩然并不怀疑,唯一值得庆幸的恐怕就是李鸿章的进取心……但那是在历史上,其更谨慎,现在呢?现在时局大变之下,李鸿章还会那么谨慎吗?
“多少总会有些威胁,大帅,如果打起来,我们能够承受得了整个东北海军尽没的局面,但是北洋海军却无法承受一两艘主力舰的损失……”
史腾阁直截了当的道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这恰恰就是两支海军不同的建军思想所决定的,师从美国又受日本海军这个英国海军最好的学生影响的东北海军,尚未建军时明确的思想就是不惜代价夺取制海权,而北洋海军从其成立至今,其建军思想只是简单的“确保国家海权于不失”,进攻的思想决定了东北海军愿意为夺取胜利付出惨重的代价,而防御的思想却使得北洋舰队不愿承受损失,从而失去其于海上形成的威慑。
“嗯……”
忆起历史上的“避战保船”,唐浩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尽管现在他只是东三省总督,可实际上在其内心深处,却早已将北洋舰队视为未来的“中国海军的一部分”,如果他们避战保船,无疑将进一步充实未来的中国海军力量。
“希望吧,如果他们真的这么想,那么咱们至少在短期内,不用考虑他们威胁!”
在道出这句话的之后,唐浩然却又摇头长叹一声。
“咱们的敌人是谁呢?我从没有把关内的李鸿章、张之洞他们视为我们的敌人……”
这种思想并非源自对实力的自信,而是源自那种莫名的民族情感,尽管如果需要的话唐浩然会毫不犹豫的将其击倒,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他们的欣赏,当然更为重要的是,相比于他们,对于东北总有更为强大的敌人,比如俄罗斯,
“或许俄罗斯的威胁,就眼下而言,远小于关内,但俄罗斯的实力却远非关内各方所能相比,因此我们的假想敌制定,都是以其为对象,如果我们能够击败俄国,那么关内……”
关内的敌人自然也就不需要考虑了,甚至如果能够在入关前击败俄罗斯,那么未来东北军甚至可以挟对俄大胜之威入关,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席卷关内——但,这是不可能的,不经过十数年的努力,东北不可能拥有击败俄罗斯的力量,而若是不能集举国之力为已用,东北又岂能负担数亿元的长期军费开支以及十数亿元的战费支出,战争打到最后,实际上比拼是国力,相比于用东北一地之力与俄国作战,唐浩然自然愿意选择以举国之力作为后盾。
“关内的对手,也就不值一提了,但是,在未来的很长时间中,我们的力量或许仅只能勉强应对俄国的威胁,甚至不能抵御他们的入侵,只能给予其重大杀伤,迫使其撤军,所以……”
话声稍稍一顿,唐浩然将视线投向史腾阁,无奈的苦笑道。
“我们需要另外再想一些办法,现在我之所以希望尽快建立一支潜艇部队,并非仅仅只是因为其从海下出击给敌舰队带去的空前威胁,更重要的是,在将来,即便是俄国封锁日本海岸,我们也可以通过潜艇向日本的地下抵抗力量提供援助,归祖,现在,我们必须要借助日本的力量去牵制俄国这头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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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根基 上 第二章,求月票
“男儿志在沙场,马革里尸气浩壮。金戈挥动耀日月,铁骑奔腾撼山岗!头可断,血可流,中华文明不可丧。挺起胸膛把歌唱,唱出胜利乐章……”
嘹亮的军歌从不是唱出来,军歌是吼出来的,不过相比于军队中那嘶哑的吼喊声,在这片训练上响起的军歌声,却显得有些稚嫩,不过虽说稚嫩但却又极为有力,甚至显得激昂非常,上千人吼出的歌声在训练场的上空的响彻着。
与那激昂的歌声相伴着的是他们地军靴声,硬底军靴踩踏地面时发出的声响如战鼓一般,不断的敲击着人们地心魄,那整齐的脚步声如同一个整齐一般,上千人似乎凝汇成为一人,脚步突然加快,整齐划一的方队立即向四周散成一个操练方阵。
就在这时那歌声猛的一顿,一声沉闷的闷吼从他们的嗓间发出。
“杀!”
震耳欲聋的杀声只让空气中的氛围顿时凝固起来。
“突步……刺”
“杀……”
随着口令声,方阵中的少年嗓间不断迸发出一声有力的沉喝“杀”,一声声一阵阵的沉喝,只让那空气变得越来越凝重,甚至就连训练场边那些操作相机的记者们,也被这喊杀声震撼的几乎忘记按下气门,直到助手提醒时,他们才想起自己应该干什么。
不要说是这些记者,甚至就连同坐在观礼台上的将领在千人刺杀操表演开始时,陷入片刻的失神之中,随后便是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在片刻惊讶之后,唐浩然同样为眼前的这些孩子的表现鼓着掌,甚至微微前倾着身体,注视着台下的这些穿着黑色军装的少年,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军官生,实际上这些年龄不超过18岁的少年,基本上都是孤儿。
没错,中华学校是一所慈善学校。一所旨在救孤的军事化学校,其当年甚至是特区唯一的一所现代化小学,这所小学里的学生,小者不过五六岁。长者亦只有十六七岁。他们最大的共同点就是都曾是孤儿,都曾是流浪儿。在金钱的驱使下,过去的三年间,数以万计的流浪儿经海路被运到了仁川,即便是在战争时期也未曾停止。
在战争结束后。中华学校的分校办到了东北,其生源非但没有枯竭,反倒进一步扩大了——国内的天灾**,为东北提供着充足劳动力以及移民的同时,同样制造了数以十万计的孤儿。作为战争的结果,当局同各省达成的协议中,即有对流浪儿童的救济,官方的许可令东北方面对流浪儿的救济与收容走上了正规途径,相比于过去那种在金钱的驱使下,不论质量的收容。到现在大规模的救济,小范围的收容。使得中华学校学生的质量得到了显着的提高。
虽说现在收容范围缩小,只有救济所送出的智商合格的少年才会被送到设于大连、仁川、沈阳三地的中华学校内就读,但三所学校依然以近十五万名学生,而成为全世界规模最大的“小学”,但是这所小学却与普通小学有着明显的区别——军事化的管理与制度倒是其次,更为重要的是这里实施着真正意义上的斯巴达式的教育。
甚至尽管表面上,中华学校是最早的“小学”,但实际上这里绝不是什么简单意义上的学校,准确地地来说应该是一个斯巴达式的训练营。这些流浪儿入学后所接受的是兵营式生活,等待他们的是全面的军事训练以及学习文化,强制的道德灌输和严酷地身心磨炼,以淬去他们在流浪养成甚至扭曲的心理。希望他们形成勇敢、坚韧、服从的性格。
而如何达成这一切呢?依靠的是纪律与惩罚!而为学校的校长,或者说这些孩子的家长,唐浩然甚至亲手制定了学校的纪律以及惩罚制度,对于唐浩然而言,他希望未来从这所学校中走出的少年,是不同于普通国民的公民。公民既是具有军事才能又具有勇敢、坚忍、顺从和爱民的品质。
当然。这不过只是表面上的理由,在内心深处对唐浩然而言,这些未来的“新一代”公民才是他统治的基础,或许相比于普通的学校,中华学校太过军事化,但武力才是统治基础,才根基所在,什么人会比这些由他养育长大的,在封闭式的只知忠诚的孩子们更为忠诚呢?
而此时注视台下的这一幕,唐浩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了,两年零七个月的付出,回报是喜人的,这台下的千余名发出稚嫩呐喊的少年,不正是这个国家的新一代公民吗?
也许是因为激动,也许是因为意识到,几年后,从中华学校中走出的少年,将分布于东北的方方面面,那些渴望荣誉、只为公共利益而行动的青年,将会从根本上改变东北,甚至中国的未来也许会因为他们而发生另一些改变。
想到未来,唐浩然甚至变得有些激动,没有任何人能够理解他对中华学校倾注的期望,此时这些看起来悍勇非常的少年,至少让他在一定程度上看到了更多的希望。正因如此,他才会主动站起身为,用掌声为少年们精彩的表演喝彩。
来自观礼台上的掌声,尤其是大帅站起身来为大家喝彩的一幕,只让训练场中的少年们像是受到莫大的鼓励一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向人们展示着他们苦练的刺枪术。而于训练场周围以身高不等围坐着的少年儿童,这会也站了起来,他们除去用掌声为同学们喝彩之外,更是采用原地踏响脚步的方式为同学们助威。
脚步的节奏,激荡的吼“杀”。
所有的一切都在中华学校大连分校的校园中汇聚成一团,只使得这里的气氛达到了顶点,尤其是少年们整齐的掌声与踏步声,更是不断的冲撞着每一个人的心灵,让人们不由自主产生了一体的错觉。
李新是从仁川学校调至大连总校的三年级学长,可以说是整个学校资历最老的学长,作为学长,在学校的团体生活之中,他对低年级的学生有使唤权,这是责任感培养,实际在大多数时候,正是学长这样的角色在管理着学校。
此时执行警戒的李新来说,他最重的任务,就是维持秩序,当学弟们单步踏响脚步的时候,在那整齐的脚步声中,他甚至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浪潮中一般,他甚至有些担心学弟们的掌声和踏步声会影响到训练场上的学弟,所幸在气氛达到顶点的时候,千人刺枪术表演已经结束了。
不过在表演结束的时候,训练场上重新集合成方队的那些少年们,并没有立即按计划分成四个方队向四角的出口走去,而是站在那里,用景仰眼神的仰视着观礼台上的校长,于这些少年的心间作为校长的大帅,在某种程度是等同于他们的父亲,至少扮演着父亲的角色,在这个时候,当现场的气氛达到顶点的时候,行着注目礼的少年们,恰到好处的显现了他们少年的一面,他们站在那里,像是表演结束后的孩子一般,希望从父亲的口中得到一些奖励。
“这些家伙!”
注视到学弟们的异样,李新的心底一急,立即意识到他们在违反学校的纪律,并没有遵守最初的计划。就在他焦急的把目光投向和他一样的三年级学员时,他看到校长走到了观礼台边。
于后世常年受“领导熏陶”的唐浩然,在那些少年们将渴望与景仰的眼神投来的时候,他立即意识到,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向自己的孩子们说些什么。
“中华学校的同学们!”
在第一句话从唐浩然的嗓间发出的瞬间,那些那些刚刚还在原地踏着单步的少年和儿童们突然停止了他们的动作,他们无不是立正于原地,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用崇拜景仰狂热的眼神看着唐浩然,
这种被人崇拜、被人景仰的感觉,着实让唐浩然整个人为之飘然,这是他从未曾体会过去的,过去或许他会被人们尊敬,甚至崇拜,但与这种无条件的崇拜却又是截然不同的。在那份从未有过的飘然中,唐浩然凝视着训练场上的少年,因为没有扩音器的关系,他尽量加大自己的声音,以让更多的人能够听得见。
他向学生们问着好,甚至要求他们向前靠近一些,而在这个要求之后,唐浩然看到了让他惊讶的一幕,训练场中的千人方队自发的组成一条前方线阵,作为标兵,而四周快步走来的学生,不论年龄大小,无不是迅速以其为标兵集合于训练场上。
整个过程迅速到极点,以至于很难让人想象这会是上万人的集合,甚至在集合的过程中,没有任何多余的声响,不见了习惯的喧哗,不见了习惯的无序,有的只是纪律,那种发自于骨子里的纪律。
(根基,也许对于唐浩然来说,只有这些孩子才是某种程度上真正的根基,他们的单纯,他们的年少,恰恰造成了其易塑性,使得其能够成为唐校长的根基。弱弱的求一下订阅和月票!帝国的朝阳读者交流群:150536833欢迎你的加入))(未完待续。)
第82章 根基 下 求月票
第82章
只有快速的脚步声,似乎每一个人都清楚自己的位置,自发的以同标兵间的距离为基准,自发的汇成方阵,在集合时他们所展现出来的纪律足以让任何人为之惊讶。原本于训练场用相机拍照的摄影师,更是惊讶的张大嘴巴,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什么时候,成千上万人的集合会不发出一丝喧嚷,不见一丝混乱。
莫说是摄影师,就是台上的那些学校的教官们,同样也被惊呆了。准确的来说,现在每一个人都会惊讶于这些学生们展现也来的纪律性。而作为少年们崇拜与景仰的对象,唐浩然同样为他们的表现所震惊。
这正是我需要的,没错,就是他们!就是他们!
对于台上人们的惊讶,站在队列前方的李新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尽着作为学长的责任带领学弟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靠近观席的集合,直到集合完成后,他才算松下一口气来,作为最高年级的学长,他对学弟们有领导责任,尽管学校是由成人管理的,但对低年级学生的管理,却是由他这样的学长实施,这是为了训练学长们的责任感和管理经验。
当然另一方面的原因则是因为,学校管理人员的不足,使得学校乐意推行学长可以代替教官,来管教学弟,如此一来,可大幅减少领导教官的勤务量。在中华学校中教官在于金字塔顶端,且员额较少,学长在金字塔中间层段,新进学生在金字塔底部。而在金塔塔尖端的教官则可以专注处理诸如教育等其他事务,将带领和管教之事交由中层的学长代理。
而学校的“偷懒”却又使得每一个学生在升入高年级后,都有机会成为管理者,而且这种机会对于个人的责任感培养同样也是无法忽视的。也正因如此,在集合中学长们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们用手臂作信号,指挥着学弟们完成了静默的集合。
“我的孩子们……”
在学员们完成集合后。演讲继续开始了,而与先前的同学们不同,这一次他们的称谓变成了“孩子”,变成了这种近乎于亲人间的称谓。
“如果说先前的演练。让我们每一个人为之惊叹的话,那么现在,你们此时的集合,却足以让我们每个人为之惊讶了,你们此时的表现既足以让我们为之骄傲。为之惭愧……”
此时唐浩然的话声同样显得很是激动,无论是在后世,亦或是现在,他都曾见到国人麻木而全无纪律性的一面,但现在眼前的这些学生,却让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改变。
“曾经有人问过我,什么样的中国人才是中国人?似乎对于他们来说,中国人从未曾消失过,我们的血脉、语言从未曾改变过。谈何什么恢复,谈何什么找回?但是他们却忘记了一点——一时压迫可产生叛逆,长期压迫必造就奴隶!而我们,我们这个民族,却足足被奴役了两四十九年!”
没有人任何人比唐浩然更能铭心刻骨的记住那被奴役的年月,他度日如年的记录着每一天,尽管有时候,那不过只是“口号”,只是大义,但并不妨碍他去记下这一切。并在一些场合提及这一切。
也许作为“大清国的臣子”说出这番话来,显得有些不和体统,但无论是唐浩然也好,亦或是东北当局上下。真没有几个人把自己当成“我大清的臣子”,甚至不处心积虑的想着推翻满清,就已经算是“忠臣”了。
“观今日之中国同胞,受两百四十九年愚民政策之毒害,身体衰弱,意志薄弱。品行卑劣,节操低下、道德颓废,人心浇漓,物欲旺盛,迷信深固,顽迷不悟,枉顾卫生,智虑浅薄,不知永久大计,只图眼前小利,长于内斗、不知团结,有若散沙……”
随着唐浩然一一例数的同胞身上的弊病,台下的少年们无不是感同身受的为同胞的沉沦而痛心,此时这些天真的少年们的心智完全为唐利润的言语所左右。
“……民族沉沦如此,何以挽救沉沦?你们——在两百四十九年奴役后,你们——今时的少年们将在自由的教育中,再次成长起来的自由人,你们是拥有忠诚、勇敢、服从、遵守法律、自制等品质的新一代公民,我相信你们象蜜蜂一样,只为公共利益而行动;你们渴望荣誉,因而才会于行动中带有近乎疯狂的热情,除了为我们的国家、民族付出,你们的人心别无他念。坚定不移的最高价值观念,对痛苦和艰辛无怨无忧地忍受,为整体生存不变的献身精神,这些都是你们所特有的品质……”
如此这般的赞美,只使得台下的少年们,无不是激动不已,尽管后排的根本就听不到他们的校长在说什么,但是并不妨碍他们的情绪沉浸于这无名的狂热与激动之中。
听到这里,这些原本就充满青春活力的少年们爆发了,从未曾有过的荣誉如此突如其来的降临在这些渴望着荣誉、渴望着认同、渴望着肯定的少年身上,他们从来曾想到过幸福尽然来的如此的突然,他们也从未曾想到过自己的使命竟然是如此的伟大。面对突如其来的荣誉、责任以及使命,少年们并没有表现出恐惧,他们甚至欢呼着迎接这堪称沉重的使命。
面对这份荣誉与责任,充满使命感的少年们狂热地欢呼着,喧嚣着,拼命的喊着口号,用力的鼓着掌,并不断的踏响他们的右脚,用整齐的掌声和踏步声向他们的校长,甚至他们心目中的父亲宣誓,以表明他们绝不会辜负期望。
面对上万名激动的少年,面对这如浪潮般的传来的掌声与呐喊声,唐浩然双手叉着腰停了一会儿,下面的声浪向潮水一样一波一波的涌上来,此时的他,整个人完全沉浸于这种莫名的情感之中。
面对因自己的演讲陷入狂热中的少年们,唐浩然的话声微微一扬。他的双手微微一压,原本看似沸腾的训练场再次陷入了沉寂,惊人的纪律性再次展现于人们的面前。
“……放而言之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
引用着这番多年后梁启超的名篇,唐浩然只感觉自己内心从激动变得有些平静。现在他似乎明白了在另一个时空中,梁启超对于少年们的期待,他的那种期待,不正于自己的期盼相同吗?
一时压迫可产生叛逆,长期压迫必造就奴隶!
两个半世纪的奴役已经深深的改变了这个国家,以至于后世许多人将所谓的“国民劣根性”归罪于五千年的中华文明,对满清奴役时的文明倒退视而不见。如何改变那些骨子里透着奴性的人们呢?
教育!
只有最大量的教育才能改变这一切,而教育所改变的并不是成年人,因为奴性早已经刻到了他们的骨子里,而是少年。如眼前的这些少年一般的少年,他们才是国家的希望、才是民族真正的未来。
面对来自校长的赞赏,面对那突如其来的责任,中华学校的上万名二三年级的的学生们,并没有表现出畏缩,一直以为都渴望着认同与肯定的他们,在这个时候找到了他们的归属,那内心原本心存的些许自卑,在这个时候,也荡然无存了。
仰视着台上的校长。感受着校长对于大家的期待,那空前的责任担负已身的时候,李新整个人变得激动起来,用什么去回报校长的对于他们的肯定与赞扬呢?用什么去向校长展现出他们的决心呢?
几乎每一个少年的心中都心存着这样的问题。在这个时候如何展现他们的决心呢?向左右看到,李新看到身边的同学们无不是面带着焦色,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写于墙面上的大字。
“责任、荣誉、民族、忠诚”
在这一瞬间,他明白了,他明白了应该用什么去表达他的情感。下一瞬间。两个字从他的嗓间迸发出来。
“忠诚!”
没有任何悬念,当这两个字如号令般从他的嗓间迸发出来的时候,立即引起了少年们的共鸣。
“忠诚!忠诚!”
在任何时候狂热和激动的情绪是可以传染的,即便是人世间最厉害的传染病,恐怕也无法与大环境的狂热相比,狂热与激动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去影响到人们的心灵,去左右人们的意志。
“忠诚!”
上万人发出的口号如浪嘲一般于空气中激荡着,那口号和着他们的踏步声,如战鼓一般的不断击打着人心,
随着那狂热的情绪是毒药一样,像是瘟疫一般传播开来,无论是台下的少年,亦或是台上的人们都在用一种狂热地目光注视着站于首席唐浩然,而作为回应,当唐浩然用军礼回应着少年们的狂热时,训练场再一次沸腾了……
狂热,面对上万名少年的狂热,面对那一张张年少的脸庞上流露出的狂热,在这一瞬间,唐浩然不禁有些飘然,他似乎体会到那种身为“伟人”,而被人崇拜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美妙,以至于能够让任何人甘愿沉沦其中。
当唐浩然沉沦其中的时候,
在那浪潮般的呐喊声中,作为教育部长的辜鸿铭只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曾有的晕眩,因为距离的关系,先前唐浩然的演讲,一字不落的传入他的耳中,那有力的演讲同样让他为之心折,而此时耳边传来的如浪潮般的呐喊声,却让他生出一种整个人的好像置身于波涛之中随着声浪而上下浮动。
惊涛骇浪!
或许没有任何名词能够比这个词汇更能够充分形容现场的气氛,现场的气氛是狂热的,甚至已经沸腾到顶点,那些年龄各异的孩子们,无不是用狂热的神情望着台上的校长,此时在他们的心中,这在某种程度上被他们视若父亲般慈爱的大帅,已经在这一瞬间刻进了他们的心底。
如果说,对于唐浩然,这些是他的孩子们,那么对于这些单纯的孩子来说,现在唐浩然不仅仅只是如父亲般给他们吃住,让他们接受教育的人,同样也是他们人生崇拜、效忠的对象,是那种甘愿为其赴汤蹈火的效忠,现在,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只要站在台上,看似正享受着这种崇拜的唐浩然,只需要说上一句话,这些单纯的孩子就会愿意为其死去。
狂热是种传染病,此时,非但这些尚未成熟的孩子们已经完全被狂热的情绪所感染,就连同观看席上的人们同样也为这种狂热所感染,实际上,在这个时代狂热对于人们来说是陌生的,尤其是这种集体活动中的狂热,身处其中,那种整齐划一的脚步与呐喊会让人心生甘愿臣服其中的念头,即便是最理智的人们,也会在这种狂热的迷失。
实际上这恰恰是后世东方阵营喜爱大型民众集会的原因,在这种集会上,人们会生出渺小之感,会心甘情愿的将自己视为群体的一个组成部分,并与群体一同呐喊,并愿意为之附出,一次无意的演讲,一次偶然的事件,带来的改变是超出人们想象的。
而对于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的辜鸿铭来说,理智如他甚至于也在这一瞬间迷失了方向,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内心的地感觉,而他看着距离自己不远处的那些官员们,这会无不是主动站起身来,随同着台下的少年们一同呐喊着,看着那身着黑色服装的人影在眼前不停的晃动着,从他们那激动而又狂热的面目中辜鸿铭可以感受到他们此时激荡的心情,同样,在这种迷失中,辜鸿铭把视线投向了唐浩然,尽管站在他的背后,此时辜鸿铭的内心却有一个疑问。
“唤醒的仅仅只是少年吗?”(未完待续。)
第129章 剪羊毛 上 求月票
第129章
夏天的雨来的又急又快,前一刻还只是乌云密布,可不过只是袋烟的功夫,豆大的雨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倾盆而下。那一声声雷鸣更是震得连窗户似都在颤抖着,伴着那不知是窗户还是墙板发出的轻微不可闻的“咯吱”声,甚至会让人怀疑这木屋随时都会被震垮。
木屋。
相比于内地的砖房土屋,在东北大地上,数以万计的移民定居点上,一栋栋木制的房屋,则是其最大的特点,这完全是得益于东北丰富的木材资料,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相比于大量建立砖瓦厂,设立木材加工厂更为廉价、方便。而且东北还有丰富的预制木建筑施工经验——无论是城市初建时的沿街建筑亦或是兵营,最初都是木制的。甚至第一批定居点的木屋,即使是用城市中拆除的木屋移建的。
也正因如此,那些带着洋味的,甚至拥有二层“阁楼”的木屋,从一开始便成为了东北移民们的家。无论是亮堂的客厅,亦或是宽敞整洁的卧室,都令那些移民们为之兴奋不已,在许多人看来,这房屋无疑正是他们美好生活的开始,也正是这些房屋,令内地村庄的破败与东北不见了踪迹。
当然,与土地一样,这些房屋也是政府贷出来的,这也是移民定居点的特点——种着官家的地、住着官家的房,然后,一年年的用汗水换来的租子还清这一切。虽是如此,这些移民的心中,依然对官府充满了感激,而作为表达感激之情的一种方式,那就是在屋子里悬挂上“大帅的标准像”,若非是保长、甲长们不许,估计这些百姓甚至会在标准像下面置上香炉,如同敬神一般,初一十五的上着香。以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
“轰……”
又是一道惊雷,电光透过玻璃窗映亮了房间,只使得正缝着衣裳的妇人吓的浑身一颤,那针一不小心便扎在了手上。立即涌出了一个血珠来。
“哎呀!”
扎着手的妇人痛出声的时候,有些埋怨的朝着门外看去,在门外走廊下,男人就站走廊边,扶着走廊扶手。望着远处,似乎是在那里发着呆。
“这雨下的可不小啊……”
吴满屯在心里嘀咕着,不过他倒也不急,按着农复会的技术员说,现在正是麦子需水的时候,若是没有一场能把地下透的大雨,这可不就得用引渠水灌了。
实际上这正是东北当地农户不种小麦的原因——小麦不耐旱,且它的需水量比高粱大一倍出奇,而东北和直隶老家差不多雨量也不大,春天的时候。虽说凭着冬天的雪水,地湿水足适合种小麦,但到了四五月正值小麦需雨最急之时,雨量往往已嫌不足,若是逢着旱年,必定会歉收,所以若无灌溉之便,没有人愿意种小麦,甚至今年因为开春种小麦,还若得兴旺村的百多户人家都有些不大乐意。以至于他不得不去挨家挨户的说服这些人。
最后大家之所以被说服,全是因为富利水利公司修有水渠,用铁管引河水入干沟,再分各支渠。可以随时灌溉田地,虽说每亩每年收水租3角,可对于村里的人家来说,这水费却也是可以承受的,而且也划算,毕竟急时浇上地。高梁米和豆子都能多打几斗来。
也正因如此,这大家才会接受小麦,而不像关内一般种着高粱,种小麦,水很关键,没有水,甚至可能会颗粒无收,可在这,有了水渠,一切都不是问题。
“亩产四五百斤……”
透过大雨,瞧着村外绿色的麦浪,看着那在风雨中随风起伏的麦浪层层,吴满屯不禁念叨着技术员有说法,村子里用的种子都是农业公司提供的新式种子。说是亩产能达到四五百斤,一亩顶过去三亩多地。
虽说都是关内移民的兴旺村,没和几个老人,可也都是打小就开始干农活的人,亩产五百斤……麦秸收得比这还多!在几乎所有人看来,这都不可能。像天书似的。
可,真的不可能吗?
想到这,他又朝着离家不远的谷仓看去,兴旺村家家户户都有这样的一样谷仓——牲畜住在谷仓地面,上面一层存放草料和谷子。据说这是和洋人学的,也确实方便,尤其是那马口铁的谷桶,谷子装进去连老鼠都进不去。
和村子里的其它人家一样,吴满屯的谷仓下面也养着牲畜,除了那头洋式的重马之外,还有十只绵羊,那是农业公司从草原上换来的,过去大家伙只知道,养羊是为了吃肉,顶多还能再卖张皮子,可谁曾想,现在连毛都能卖,甚至往后靠卖羊毛就够一家人吃用的。
村子里与外头不一样,规矩多,就是养个羊,也和养马似的,也有这样那样的限制,羊都从草原上换来的绵羊都是母羊,如果是公的,就要先煽掉,和养马去势一样,说是为了避免影响良种培育。
良种培育,这个词儿听着新鲜,按照技术员的说法,只要育上三代羊,到时候羊毛就越产越多,质量产量最终会和洋人的羊差不多。养羊是这样,养马更费事儿,村子里的马都是“代养马”,为农业公司代养的。都是母马,按照与公司签的合同,只能牵到种马所去,那里有国有的阿拉伯马种公马。如果谁家为了省事配了本地的杂马,要课与马驹等价罚金的,那些母马育出的小马驹也都是循着“公马去势,母马留用”的法子。
对此,作为军人的吴满屯自然知道原因,这是“马政”,以军队的观点矮小性劣的蒙古马,即不适合骑兵冲杀,也不适合挽炮,就像家里那洋式的双轮双铧犁,用一头洋式挽马挽着犁地像玩似的,可换成蒙古马却需要两头马,甚至还有些吃力。
正因如此,大帅才会办这个马政,一来是部队上需要骑兵马还有挽车、挽炮的重挽马,再则。老百姓自己也需要。
在这里,有着太多的想不到了!
“日子过成现在这样,还有啥可想的?”
想到这,吴满屯的脸上露出了笑来。取出烟斗,然后便抽了起来,那双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细缝,偶尔的听着那风雨声中夹杂着的羊叫鸡鸣,他甚至乐的把唇角轻轻一扬。然后乐呵呵的坐在走廊下的木条椅上,这会他甚至生出了一个心思,不想再去谷仓里收拾牲畜栏的心思。
可这个念头也不过只是稍闪即逝,他知道,这干农活,靠的就是个勤字,在村子里头,饿死、穷里的都是二流子,只要人勤快便饿不着。
更何况,今年冬天还指着这一季的牲口肥哪!只要肥水能跟上。没准明年还能再收五百斤麦子,到时候,那日子……想到这,吴满屯却突然想到,相比去年减半,今年税租可就要按足标准交了,单就是政府的租就在交出三成五去……
虽说四五百斤麦子要是往多了收,估计得交出去一百七十多斤,想着便让人心痛,但想到在若是租旁人的地。非但这一季要交五成以上的租,还要负上其它的活计,虽说东北一年只收一季粮,可若是租的不是官田。这季粮食收了还要到东家干了两三个月的活儿,都是开荒什么的活计,反正一头不出一头出,东家是不会让佃户闲下来的,若是碰着黑心的东家,没准就连晌午那顿饭都得自己带上。相比之下。租官田反倒是最省事的,把公租交了也就没事了。也不是说没事了,这壮丁团的集训也好,村路整治也罢,甚至还有水渠的修整,都是趁着农闲的时候进行,不过,这些活都是自家的活,干起自家的活,这心里自然会舒坦一些。
“除非了公租,还有什么来着,哦对,地税,这地税是怎么交得来着……”
即便是做为保长,一时间吴满屯却也想不起这地税是如何交纳的,因为去年的地税被免除了,大家伙都没有交地税。可今年却不同了,今年这地税要开始交了。
“皇粮国税,天经地义,管他那,反正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过好的,就是搁山东老家,老财定也不见得比自己住的舒坦……”
想着身后冬日烧起火炕后暖暖烘烘的房子,吴满屯的脸上便自言自语着,再想到媳妇显出怀来的身子,笑得更是越发灿烂起来,对于他来说,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日子,至于有的报纸上说道着什么“移民等于农奴”之类的话语,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些读书人的妄言,他们那里知道老百姓想要的是什么,想要的可不就是现在这种老婆孩子一大家子,不愁吃喝用的舒坦日子。
“是该交税了,不交税,大帅那能再帮更多的穷苦人……”
有人可以遗忘,但有的却忘不了,尽管作为民政官,但孙叶林的工作并不轻松,这新民厅只有两个“官儿”,一个是民政官,还有一个是警官,两人的工作是相互配合,收税便民政官的工作之一,当然也是警官的工作。
按照工作程序,民政官计算税额后,以民政官的名义发布通知,再由一直负责征税的警官于各村屯收缴,存入官厅税款帐户,最后再按比例扣除地方税留存款项,余额转汇上缴总督府,虽说这些手续瞧着是繁琐,但实际上操作起来并不困难。
“哒哒……”
算盘声不时的在房间里回响着,两名事务员正在那里打着算盘,计划各村屯今年需要缴纳的税额,这种工作并不算复杂,未实行新制的旧村屯,依然按照旧制将所有捐税折算税金。至于一个个私民定居点,其工作更简单。
对于任何新迁入定居点的移民来说,他们都需要在保甲长的指挥下,按图纸修建水渠,从而与水利公司的引水渠相连,这意味着其田地皆为一类可灌溉田产,这一类耕地按土地调查局额定的本地价为5元,有了地价,计算税额就非常简单,就是按地价的5%,另附征相当于土地税1/5的地方税,两项合计占地价的3%。
“一亩地的税金是525元……”
瞧着这是一个不起眼的数字,可若是算一下新民厅厅下已经垦殖的一百一十余万亩土地中的近三成多,都是前年招的移民,意味着他们从今年开始交税,厅里将第一次摆脱对上级拨款的依赖,仅依靠地税,非但能维持厅里的运营,甚至还可以余款办许多过去想办而不得的事情。
“今年单就是地税全厅应征地税是7563万元,免征为……”
在下属的声中,孙叶林则在记事本上记下这样的一个数字,民政厅可以留存五分之一,这意味着今年民政厅的收入将第一次超过五万元,而这意味着什么呢?
嗯,可以考虑多办一所中学,中学应该选在什么地方?在东北,教育是与事务官考核互相联系的,去年,孙叶林就曾考虑过创办一所农业中学,以教授新式农业技术,可受因于经费未能成事,今年再也不用愁经费了。
“哎呀,也许,可以申请派遣卫生官了,创办一家医院……”
感觉到“腰包”充实起来的孙叶林,可以想象明年、后年的厅里的收入会是何等之充沛,足够他任意“挥霍”,许多梦想中的东西,随着经费的充足,都能够化为现实。
“学校、医院……这些都是花钱的地方,学生们还需要一个读书的地方,应该再办一家图书馆……嗯,这些可以争取上级的资金,嗯,要先办好小学,如果没有足够的小学,估计扩建中学的申请肯定会被驳回……”
终于,罗列完一个个花钱的计划之后,孙叶林走出办公室,雨后的院子里,空气极为清新的,院内尽是一派葱翠之色,五月里的东北,正是一年之中最恬人的时节,置身院中,孙叶林瞧着院中的积水,想到先前有罗列的计划,却又是自嘲似的一笑。
“这才在那哪,就大手大脚起来了,先把眼前的根基打好了再说……”(未完待续。)
第130章 剪羊毛 中 求月票
伏暑刚过,在**辣的太阳照射下,也就几个晌午头儿的功夫,翠生生的麦田里就滚起了金黄金黄的麦浪,辣辣的日头下,迎着热热的风,金灿灿的麦穗在相互碰撞着,它们已经被晒酥了,迎着风发出“沙沙”的声响,长长的麦芒在风中摇着、晃着,在人们心头刺刺的挠着……
熟透的麦子被乡农用镰刀一把一把割下来的,然后再用草绳扎紧,一捆一捆整齐地码在麦茬地上,只待着回头在晒场上碾出麦粒来。
明晃晃的镰刀是乡农在拂晓时分磨好的,那沉甸甸的麦穗中满是乡民们对一年的期待,承载着其一年来的希望。
而在远处的山坡上,一穗穗的高梁高傲地矗立着,微风吹来,一穗穗饱满的高粱随风摇摆,不过那高梁此时还未熟。那些依还泛着的青的高粱是附近的屯子种的,在东北只有移民村落才会种麦子,因为只有这些移民定居点才能享受到水利公司提供的灌溉服务,这甚至曾激起过屯民与水利公司之间的冲突——其试图如移民一般修建水渠引水,但却遭到水利公司的拒绝,双方的冲突激化时,屯民甚至曾破坏过水渠,但在警察以及移民点壮丁团的强力压制下,一切还是恢复了正常,在村屯接受保甲化整顿的前提下,水渠方才引入村屯,而至于其中的代价,几乎没有任何人会提及。
于官府心中“不服管教”的屯民地位不及移民,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即便是水渠引入了村屯,也不妨碍农业公司向移民点提供农业服务——毕竟农业公司是名义上的土地持有者,是东北最大的“地主”,他们自然更关心土地的产出,至于村屯的产量——也就与他们无关了。也正因如此,农业公司才会根据的区域、气候不同,提供诸如小麦、玉米以及大米、大豆的种子,并派出技术员指导种植。
各个移民点非但其种子由农业公司提供。公司还包销移民点全部产量,甚至就连同农民口粮,亦是需要购买,从而保证田地产出能够全部入库。
“官田一粒不动……”
坐在田垄上。刚刚收完差不多两亩麦子的赵老四瞧着身后,那一捆一捆麦子整齐地码在麦茬地上,种了几十年的地,赵老四还没见过啥麦子能长的这么密,而且麦杆还这么矮。不过只是刚过膝盖,不像关里的麦子,都能长到胯上了,让风一吹就倒,而且这麦子就和高梁似的,耐着旱,就像的高梁似的,甚至今夏天天旱着都不用浇水,而且收的还多,不过最终除了几十亩试验田外。其它田还是引了渠水浇了透。
可就是那几十亩留作对比的未浇水的田里麦子也长势喜人,远非高粱所能相比,在关内的时候,大家喜欢种高粱,是因为高梁耐旱,那就旱的再厉害,多少也能有些产出,几场雨下来,一亩地便能收个一百五六十斤,可麦子却不一样。若是雨水赶不上,没准就会颗粒无收,所以除了靠沟河的地,没有谁家里会种麦子。可虽是如此。大家伙都知道面比高粱米好吃,但高梁却能填保肚皮——一亩比麦子多打二三十斤实属寻常,有时候若是雨水跟不上,都能多打出五六十斤。也正因如此,大家才会种高梁,可现如今。在这定居村里头,眼前的麦子却完全颠覆了他的认识。
这些麦子非但产量高,而且更耐旱,即使是那几十亩未浇水的旱田,瞧着也能打出二三百斤来,纵是耐着旱的高梁,也远无法与之相比,这如何能不让赵老四激动。
“这一亩地至少有400斤吧……”
虽说现在这田里的麦子还没有过称,但赵老四却已经在心里合计起它的产量来,这完全是凭着往日里的经验。
对于种了半辈子田的赵老四来说,他从未曾想到一亩地可以打这么多粮食,而这意味着什么?即便是交公租和地税,剩下的粮食都足够他们一家人老少天天吃上白面馒头,而且是想吃多少吃多少。
“就是关里头的东家,也不定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吧……”
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关里头的东家,也没有几家能一年到头吃白面,他还记得村里头的那个按辈份要喊他声四爷的三儿,虽说家里头有百多亩地,可成天吃饭也就是比旁人家里多吃一碗高梁米,至于那油也就是用筷子往沾上一点儿,说起来,甚至还不如他们过的……
“得承恩,得记住大帅的恩情……”
心里念叨着恩情的时候,他却又忍不住想到了另一件事儿。
“就是不能尝尝这麦子磨出来的面是啥味道……”
赵老四在心里这么嘀咕着,虽说他们可以凭着供应证以及售粮凭证去厅里,从粮食公司买到足够一家人吃用的平价粮。
与关内的粮价不同,因为粮食实施统制的关系,东北的粮价分成议价粮与平价粮,议价粮是随行就市的价格,绝大多数百姓吃用都是以这种粮食,而平价粮则是以成本价销售,价格相对低廉,在东北只有关内难民能够享用平价粮,还有就是粮食完全被征购的“农业合作农户”。
而所谓的“合作农户”都是以移民定居点为单位。根据农商部的农业规划,其将农业研究院育成之良种,于东北三十六处原种场施行繁殖,然后送至省、县经营之劝农场再加繁殖,最后,再由农业公司于农民委托种植采种圃,待收得大量种子后,即完全收购,待来年制种配予农民。
而出于育种的需要,农业公司会将田间产出完全收购,以确保明年有大量种子提供给更多的移民点,因此为了补偿“合作农户”,则由粮食公司以新移民时期发放的“难民粮食供应证”以及“收购凭证”向移民出售平价粮,以确保其积极性。
也正因如此,如赵老四一般,纵使是辛苦一年,也无法吃上的一口田中小麦磨出的麦子,也难怪他会这么感叹。
田头由农业公司资助修建的水泥晒场上,刚刚晒干的麦子,被直接装进布袋中。每装几袋,都会一一过磅,每当那麦子被抬上马车的时候,赵老四的心总会随着微微抽动一下。对于像他这样的百姓来说,辛苦了一季,却未能尝上一口新面,委实太过可惜了。
“大,大。不是说粮食收了就能吃着新面做的馒头了嘛……”
晒场旁边刚刚放学的少年,不解的瞧着那麦子被抬上马车,这怎么会都装走了。虽说平日里白面馒头,他们没少吃,可毕竟不是自家田里的麦子磨出来的面,那都是平价粮。
“不是说,交了公粮之后,剩下的都是咱们自己的吗?”
正读着书的少年不解的大声质问着,相比于父辈们唯唯诺诺,这些在学堂里读了一年多书的少年们。却对那些城里人没有任何惧意。
“是啊,除了代收的公粮外,剩下的都是按照定购价收购的!”
少年人的质问让粮食公司的职员连忙解释了起来。
定购价,那是由统制委员会制定总督府批准的价格,粮食公司按这一价格收购,除粮食公司外,任何收购行为都是违法的,违反者会被定以“经济犯”,除被课以巨额罚款外,还会被处以五年以上苦役。其相比于关内的价格低了20%左右。
对粮食的管制是东北获取财利的主渠道之一,在通过粮食公司垄断粮食收购,通过定购价压低粮食的同时,粮食公司还垄断着原粮销售。包括公营面粉公司以及私人磨坊,都只能从粮食公司按牌价购买的原料,用于制粉或制米,并按牌价出售。
而这恰恰是东北地区管制的特点,对生产原料以及价格实施管制,其并不排斥私人企业。而原料与价格上的管制,保证了政府可以获得更多的农业利润用于工业建设。
“没办法,这些麦子都要用来制种,明年可是要推广几千万亩地……”
职员们解释着收粮的用意,是的,今年百姓种植的小麦,完全是为了制种作准备,是为了明年大规模的推广。
“再说,公司出售的面粉,也都是新粉……”
当粮食公司的职员们在田间地头称取着收成,计算着代收的税租时,在大连的粮食公司总部,电报却是不断从三省各地往这里汇集着,在大厅中,数以百计的核算员正在那里核算着移民定居点的公租数量。
对于粮食公司而言,移民定居点的公租才是最重要的,数千万亩田地公租是公司的根本,同样也是稳定市场粮价的根本,相比于关内,东北各地的粮价之所以不会因丰暴跌因灾飞涨,完全得益于粮食公司调济,而这价格上的调济过去是依靠进口,而现在则需要依靠公租——粮食公司的外汇配额,从今年开始就会被削减,这意味着诸如小麦、大米等市场上需要的粮食,都需要他们通过内购解决。
“预计大概可以收10至13万万斤公租粮,除此之外,今年统制配额是东北……”
在粮食公司的会议室内,烟雾弥漫着,职员的话语声中,一个个数字被一一道出来,尽管现在各地的数额还没有统计出来,但理论上的数值却已经计算了出来。
“考虑到对日本以及关内的大米出口,是目前粮食公司最重要的外汇获取渠道,我们认为,今年应提高朝鲜的米粮统制配额,”
外汇,更准确的来说是金银硬币进出口统制,使得即便是作为公营公司,粮食公司也需要遵守统制,而今年的猛然压缩,着实让粮食公司为之一难,所以其才会千方百计的想办法增加出口,以获得更多的外汇。
“如此一来,自然可以增加外汇收入……”
尽管东北与朝鲜都实施着严格的粮食统制,但是并不意味着这是呆板的统制,实际上的除去总督府规定的合同定购价之外,还有“议价”,不过只有在各地完成统制配额后,粮食市场才会在粮食公司的监督下,生产商才能以“议价”购买所需的粮食,从而保证农业与生产商都能获得额外的利润。
这是一个漏洞,但却是一个刻意留下来的漏洞,其旨在于必要时放开粮食统制后,不至导致市场的混乱,在统制期间通过的对私营粮市的控制,制定相应的市场规范、制度,进而为将来的市场放开作好准备。
“朝鲜统制配额的已经很高了!”
摇摇头,王俊一并没有同意加大对朝鲜的统制力度。
“现在朝鲜的大米统制是100万吨,这意味着朝鲜70%的粮食都在统制范围内,进一步的统制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朝鲜的稳定……”
作为粮食公司的总经理,王俊一不仅要考虑到公司的上缴利润,同样更要考虑到稳定,考虑到统制后百姓是否能够吃饱饭。接着,他又抬头看着众人说道。
“你们记住,统制的目的虽然是为了获得建设所需资金,但绝不能以饿死农民作为代价,我们可以通过压低收购价,抬高售价的方式去获得利润,但绝不能让利润沾上农民的性命,那怕就是朝鲜人,毕竟,他们也是中国人……”
或许对于外界而言,粮食统制是为了避免“粮商盘剥,行以公购,令粮利尽归百姓”,但本质上不过是政府与民争利罢了,但这却需要一个“度”,超过那个度的话,很有可能导致一个影响到工业发展的恶性循环。
“再则,过度的统制,势必会影响到农民的消费,到时候工业消费品卖不出去,难道只卖给城市里人吗?好了,与其想办法在去建议委员会加大统制力度,不如考虑一下,明年的良种推广问题,和农业公司那边协调好,如果明年所有的移民点都种上新种的话,那明年,公司至少能上缴五千万,至于今年……”
想到总督府那边的要求,王俊一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的说道。
“我会亲自去解释的……”(未完待续。)
第131章 剪羊毛 下 求月票
钱!钱!钱!
如果说在1895年,这一年对于作为总督部财政部的官员们来说,其最为头痛的是什么?恐怕就是资金问题,从未曾有过的资金紧张,几乎是从春天开始后,便困扰着财政部上下。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换用最常说的一句说就是。
“银库里空的都能跑耗子了……”
尽管财政部并没有自己的直属银库,但并不妨碍大家伙用这句话去形容资金上的紧张。钱去那了,为什么资金突然紧张了起来,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从去年开始急剧膨胀的开支。
东北富足,对于外界来说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对此,几乎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这完全得益于东北相对发达的工商业,尤其是其工业,依如仁川一般,数以千计的工厂给东北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商税,而东北丰富的自然资源也为其带来了巨额税收,也正因如此,东北才果断的以牺牲烟税作为代价实施全面禁烟。
不断加大的经济统制迅速发展的工商业膨胀的采矿业再加上不断拓展的铁路,这三者是现在东北财税的支柱,万万计的收入,足以令东北得以傲视关内诸雄,充足的财税可以让其办更多的事业,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在重工业开发公司的主导下,东北的工业发展更为迅速,千万计的“东北造”如潮水般的涌入国内各省,这势必将会为东北带来更多的财富。
可现在,出人意料的是,这个世人眼中“首富”却从今年年初,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财政紧张之中,甚至其紧张的程序远超过三省建省之初——不过那会有两亿元的债券作为担保,至于现在,东北的财力增涨并没未能赶上支出的急剧膨胀。
急剧的支出膨胀,这似乎是任何一个锐意进取的政府都不得不面对的事情,对于关内诸帅而言,这似乎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但对于东北而言,无疑有那么点新鲜。
“……从今春开始,每天都有至少万人移民经山海关营口以及大连涌入东北,而政府每安置一名移民支出的防疫费培训费以及后期安置费高达2元,故而平均每月,政府需要负担超过360万元的支出,最高峰支出高达450万元以上。现在,关内移民安置费甚至成为总督府第一位开支……”
总督办公室中。不满的话声如机关枪似的说言道着。也难怪,一边是紧张的财政收入,另一边是不断激增的开支,如何能让身为财政部部长的唐荣俊恼火,尤其是现在,总督府又一增加了一笔预算外支出。
军队的预算增加了,如果仅只是正常的增加,勉强也能接受,但现在的增加绝不是正常性的增加。而急剧膨胀——军费开支增加了近一倍有余,非但军费开支在增加,甚至就连同移民经费也在增加——从今年开始,移民将优先安置于吉林黑龙江两省,而非是按过去“就近安置”,这一决策带来的结果必然是移民安置费用开支增大——移民的运输粮食等食物的运输成本都将加大,一人增加一元。便是几百万元的收入,而更为致命的是——移民安置工作的进行,意味着政府要加大对两省的基建投资。
嗯,还有就是教育经费支出的加大——经过两年师范教育,从今年开始,小学建设也将列入实施计划——今年需要完成上万所小学的建设——这又是一笔巨额支出。
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开支增加。现在几乎压的财政部喘不过气来,可却又没有其它选择,因为前两者,无不是打着“边防安全”的名义。至于后者,那可是关系到国家以及民族的未,更不能有一丝耽误,要不然。大家可真就成了民族的罪人了。
但,无论如何,总需要先想办法弄到钱。
“军费开支行政开支,还有教育支出,再加上移民安置,这是现在总督府的四大开支,加在一起,一年没有两万万五千万元,根本撑不过去……”
在的话中,并没有提及工业建设等方面的支出,绝大多数都由债券支出,由公司偿付债券利息,政府的资本实际上是用特许权换取的股本,完全是“不劳而获”。当然,事实并非如此,毕竟在统制经济下,公司可以用更为廉价的成本获取生产资源,而且还有诸如燃料运费等方面的补贴,可以说总督府的投资是“隐性的”,是互惠互利的“合作”。
“而政府的收入是多少?我们的财力已经严重透支了……”
不待把话说完,唐浩然便笑着说道。
“这样吧,我行一笔债券,五千万够吗?如果不够的话,可以发行一亿元,嗯……”
沉思片刻,唐浩然道。
“我个人可以认购50券。”
总督府没钱,并不意味着唐浩然没有钱,他外海的投资,尤其是在南非的金矿投资现在的市值超过三亿英镑,尽管早期已出售了一部分股份,但现在持有的股份仍然在60,手握近两亿英镑的金矿股份,足够支撑东北的工业化和总督府的将来。
“呃……”
大帅的这句话,差点没让唐荣俊一口气呛回嗓子眼里,弄了半天,他一点都不觉得政府现在的收支不平衡。
“然帅,从三年前总督府建政至今我们背负的债务已经高达57亿元,两倍于府中的收入……”
如果没有经济统制……唐荣俊甚至都不敢想象会是那种结果,正是得益于对东北以及朝鲜的经济统制,才使得总督府能够拥有6亿元的财政收入,除了经济统制带来的巨额利润之外,更需要感谢朝鲜的煤矿带来的巨额资源税,可即便如此,每年一亿元赤字,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头痛。
“这些债务需要督府负担超过3000万的利息,如果再发行新债的话……”
“不要害怕花钱!”
摇摇头,唐浩然打断的话说道。
“赤字经济,也是一种经济方式,量入为出的花钱方式。根本就是保守而不适合现代社会发展节奏的,我们不仅要学会花钱,更要学会花别人的钱,三年多才借了5亿?多吗?如果可以的话,以后每年借两亿,都是应该的,只要我们把钱花对地方。用对地方,相信我。这些钱就会给我们更多的回报……”
这个时代别说是中国人,纵是西方人恐怕也无法理解唐浩然的这种花钱理念,当关内的总督府们千方百计避免借款的时候,他却是大手脚的借钱,尽管有的贷款利息极高,但其仍然笑着接纳了。
“一句话,我们要学会花别人钱,办自己的事情,”
如果可的话。唐浩然更希望东北的公债能够完全由市场认购,而不是自己去“炒”,但市场总归是有限的,与其它总督往往向外国银行贷款不同,东北的公债以及建设公债的发行,都是由上海天津以及广州武汉的四家由东北银行以及朝鲜银行合资创办的交易所发行,而向国内。几年下来。因其按月支付利息,使得其债券信用极高,利息更是降至最初的一半,虽是受到追捧,但市场依然有限。
短短不到五年之中,除去57亿元的公债之外。还有超过十亿元的公司债券,排除其中“炒买”的成分,内地吸纳了东北至少十二亿元的债券,而现在更有关内的官办企业的债券委托发行,市场的吸纳力度总归有限啊。
“有没有考虑过把咱们的债券发行到国外去?”
想到有限的市场,唐浩然立即想到了一个更为广阔的空间——海外市场,伦敦巴黎纽约。甚至还有德国等国,别的不说,就是法国的资本界,只要他们愿意吸纳十几亿元的债券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要知道作为此时的世界上最大的债权国,法国资本界在二十多年前吸纳了战败的法国政府发行的债券速度之快,甚至让俾斯麦后悔赔款要的太少了——那可是50亿法郎。
“然帅的意思是想借外债?”
眉头微微一跳,先是思索片刻,而后唐荣俊又说道。
“我们的债券虽然信誉良好,海外各市场评级高于内地,但是,先前于海外发行的债券,都是有担保的公司债券,发行政府债券,我们用什么担保?海外市场可不像关内的那些人那么好忽悠,没有实质性的东西,很难办,再说,现地政府持有的公司以及公产股份,差不多能抵押都抵押出去了,也就是几大统制公司还可以进一步抵押。现在,虽说关税上总税务司作出了让步,可海关毕竟还是统一的,海关绝不会为我们的债务背书。至于盐税……除非……”
话声稍稍一顿,唐荣俊督说道。
“除非拿朝鲜煤矿的矿产税作抵押。”
政府公债的抵押品很多,甚至就连同电灯公司电报电话公司这样的公营企业,都可以用来抵押或是从银行贷款,或是发行公债,而为了措施资金,财政部甚至就连同持有的公司股票,也都用作公债抵押,不过作为财政部长,比谁都清楚,总督府手中真正值钱的除了几大统制公司外,就是朝鲜的矿产税。
“用矿产税抵押?”
“是的,然帅,朝鲜的煤矿铁矿还有铜矿征收的特产税,每年高达五千万元,我认为完全可以抵押出去,嗯,借三亿元应该没问题,”
说话的时候,唐荣俊帅,心底还是长叹了口气,这次府中增加的是军备开支,从今年开始,府中将要实施长达五年的“陆海军军备扩充计划”,总额高达五亿元的开支,平均到每年将是一亿元,而用于海军扩充的将高达三亿元,另外两亿元分别用于陆军和兵工厂的扩充计划。
这笔钱从什么地方来?也就只有通过借款的方式解决了。
“不过,到时候,还款肯定有压力,毕竟,这一年的利息,可都有几千万……”
“钱不用担心,这几年,咱们吸纳了这么多移民,已经开始剪羊毛了……”
是时候剪羊毛了,这几年付出了那么多,是时候把利息收回来了,其实当初之所以花那么大的力气吸纳移民,不就是为了移民安定之后,好剪羊毛吗?
“根据农业委员会的计算,东北的可耕地大约在3亿亩左右,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在未来七至八年间,我们将开垦利用其中的50%,这意味着届时府中,仅地税即可收取不下7000万元,当然最大的收益还是公租,两者相加将超过两亿元,到时候……”
到时候可就不愁钱了!
话声稍稍一顿,荣俊,唐浩然又用极为认真的口吻说道。
“而且到时候还涉及到公地放领出售,这一亿多亩地,要是完全放出的话,那可就是十几亿元……”
每每想到东北数以亿计的耕地,唐浩然都暗自庆幸自己的运气,能够掌握这么一笔财富,如果没有这笔巨额财富作为支撑,恐怕东北的许多事业都无法推进,至少在东北,无论是办厂也好,建城也罢,都不需要支出太多的征地费,有太多的土地都可以直接征用。
“所以,这个利息完全没有问题,即便再不济,到时候可以考虑提前放出部分公地,也就够还债的了,而且,四大城不还有公产吗?有十年的时间,那些公产又岂会是现在的白菜价,十年,足够他们涨到一定的地步,到时候,也可以考虑处置一部分。”
土地财政,正是因为想到后世的土地财政,唐浩然才会对大连沈阳长春以及哈尔滨的大多数土地采用保守的投资方式,尽量以债券的方式由政府统一投资,而不是将土地完全售予他们,当然,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土地,不少土地实际上已经挂牌出售。
“对,如果可的话,可以考虑拿出大连的部分地产做抵押,总之,不用考虑利息偿付的问题,只要利息合适,就大胆的去借,毕竟……”
话声稍顿,脸上展出一丝笑容,唐浩然郑重其事的说道。
“现在,用钱的地方有很多啊!毕竟,现在海军部已成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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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奇袭 上
虽是风弱,可深夜时置身于野外,却依然只觉刺骨之寒,这腊月的滨海,确实太过寒冷了。而在那刺骨的严寒中,列车停于轨道上,战士们不断的从车厢里跳下车,
战士们跳下车之后,立即随着军官的指挥,隐入铁路附近的树林中,瞧着那些全副武装战士,那些等待许多的抵抗战士,无不是神情激动的看着他们,似乎在这一瞬间,只需要看到这些战士,他们便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几乎是在刚一下车,于希远便抬头仰望月空,许久之后,不见有异样的他便问到身边的参谋长。
“飞艇几点到?”
“约定是六点到六点半之间,差不多应该是这个时间了。”
尽管现在他们已经到达了这里,但是进攻却必须要以飞艇到达的时间为准。这意味着他们还要再等下去,可两千多弟兄藏在异国他乡的树林里,每多呆一分钟都意味着危险。
“你放心,肯定不会耽误的,再说,电话线、电报线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全都剪断,绝不会提前暴露今天的行动!”
李进信心满满的对这位步兵团的长官说道。
“这么说,同时还有别的抵抗组织参加今天的行动吗?”
情报官的话让于希远意识到,今天的行动参与范围之广,这绝不仅仅只是一次单纯意义上的军事进攻,大量的情报人员早在战前就已经派至俄国,在远东,数以千计甚至万计的日裔移民心甘情愿的为中国所驱使,他们或是收集情报,或是直接参与行动。
在战争爆后的第一时间,根据命令剪断电话线、电报线,从而瓦解俄国的边境警报系统,为部队的进攻赢得时间,那怕只有一两个小时,有时候也足以扭转整个战局。
“不止一个抵抗组织。当然,只有最可靠的,才会参与到咱们的行动。”
日裔的抵抗力量可谓是鱼龙混杂,其中既有倾向于日本**的。也有支持东亚一体的,甚至还有亲英美的,也正因如此,尽管情报人员动用了一切抵抗力量参与到这次行动之中,但却只有那些亲华的。支持东亚一体政策的组织,才会参与到这场行动之中。
“早在半个月前,我们就完成了对双城子要塞的勘测工作,区域内的引导火点也在最近秘密标记完毕,火点附近也预先准备了可燃物。六点钟以后,我们将同时点燃各个引导火点,这一系列火点组成的标志将引导飞艇在正确的地点降下突击队。”
李进向身边的这位于长官解释道。
“在突击队起进攻的同时,部队应该进入这一位置……”
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那个位置距离要塞仅只有百余米,那里没有茂密的树林。?`有的只是一片视野极为开阔的空地——俄国人早就砍掉了全部的树木,以获得足够开阔的视野。
“我知道!”
点点头,于希远还是有些担忧。
“我们的人渗透过去,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关键是要了解飞艇的降落,飞艇降落需要动用大量的人力,还要有系留塔,否则很难安全降下。可这些,这里都没有……”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地方——万一突击队无法顺利降落,到时候怎么办?他们所有的计划都建立在突击队成功的基础上。
耸了耸肩。李进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接到的命令只是引导飞艇以及为先遣部队带路,至于帮助飞艇降落的事完全没有提到,所以就我的推测来看,这次来的飞艇应该是不必着6就能降下部队吧。”
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钻出个瘦小的身影,朝着身影看去,原来是入夜前被派去其中一个引导火点的抵抗战士。
“李先生,三号引导点的火堆准备好了。”
“知道了,你回去吧,告诉他。一定要准时点火。”
“是!”
眨眼间,腾腾几下,那个瘦小的身影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分派去各个引导火点的小组相继有人回来报告,到六点钟之前,所有的引导火点都已回报说准备完毕。
“六点十分了。”
在于希远的话音刚落,山丘近处先闪起了一星火光,继而火势渐大,照出了下面火堆的模样。
紧接着,北、西、南三面,十几个火堆依次点燃,构成数个巨大的箭头,呈向心状指向预定的位置——那是位置正是俄军的要塞。
“好了,我们准备行动吧。”
李进拔出了滨江式手枪,尽管作为情报员的他并不需要投入一线,但这一次他还是决定与战士们一同起进攻。
“这样亮的火光,被人现了怎么办?”
那些光亮让于希远有些不安。
“火点都在森林里头,从天上看能看清楚,可是从要塞里看,很难注意到……”
参谋部曾经对这样的引导火点进行过测量,在地面确实很难现,但是在空中望去那些引导点却又极为醒目。?????m
在一个火堆边,几名抵抗战士正在那通红火堆边缘仰视着天空,在他们的身后,那些刚刚抵达的战士们,正在往俄军要塞处逼近着。
一个年少的抵抗战士仰着脑袋往天上听了好久,突然兴奋地叫起来:
“有声音。”
“不,是动机的声音!”
大连时时间2月3日凌晨6时12分,从“苍龙六型”飞艇上向地面望去,在那黑暗的大土中中闪烁明亮火光的大箭头清晰可见,箭头多几个方向直指着一座山包,那山包在一片林海雪原中甚至是醒目——那便是俄军双城子要塞。
“长官,跟地面联系上了,先遣部队已经进入预定位置!”
听完艇长的报告,海军6战队搜索连连长孙士奇冲着身后舱室内的战士大喊一声。
“弟兄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与此同时,舱室内的红灯闪烁起来,照映舱室内数十名全副武装的战士,这些6战队官兵的脸上,无一例外的都涂着黑色的炭彩。借着那红色的灯光,那一张张带着黑色条纹的脸庞上,展现的全是亢奋之色。
“孙连长,现在开始飞艇会尽量保持稳定!”
随后艇长开始执行这艘飞艇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中反复操演过的程序。只是保持稳定,尽可能的保持稳定。
“起立!检查装备!”
随着排长一声令下,李存业和早已整装待的战友们条件射般地起立,整队,絮絮梭梭一阵之后。从后到前,一个传一个地报告:
“检查完毕……检查完毕……检查完毕!”
“好了,废话我也就不多说了!”
孙士奇瞧着舱室内的战友们,这是最后一次叮嘱了。
“大家都知道,咱们的任务重要性,总之一句话,愿老天爷保佑!好了,弟兄们,登机!”
在孙士奇的话声落下的时候,飞艇的地板被打开了。瞬间刺骨的寒风便涌进了飞艇宽敞的舱室中,没有任何迟疑,作为连长的孙士奇第一个走到舱口,顺着放下的滑绳滑了下去,在连长的带动下,官兵们纷纷按照最初制定的顺序,从地板上的四个舱口滑出艇舱。
“各小组按照预定顺序出艇,现在开始——行动!”
在命令下达之后,四个小队排头兵动作麻利地顺着滑索从舱口滑落下去,终于轮到李存业的时候。他先是深吸一口气,而后才抓着滑索,在顺着舱口滑下的瞬间,他只觉得寒风猛的一下灌入他的衣领之中。
在滑落的时候。借着月光,他看到了机体与飞艇之间舱口处的那足有两尺多宽的连接缝,如果一不小心的话……
就在李存业心恩浮动中,他的身体猛的一下被战友手抓住了,是队长。
“你小子,又胡思乱想了!”
头戴钢盔的赵国栋用力的拍了一下李存业的钢盔。
“快。坐到你的位置上!”
战友们都坐在******的机舱两侧,他们的脸上大都带着笑容,在坐在座位上的时候,李存业看到身边的大力正在那里检查着刺刀。
“怎么了?”
“任务书上不是有吗?机降后,我这个位置可以直接割开蒙皮,从这里出去,就像是从牛肚子里冲出去一样……”
说话的时候,大力在那里比划着,就像是在比划着一个趣事似的,不过对于世界而言,这确实是一个趣事——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机降作战。
两年前,面对双城子以及海参崴那些坚固的要塞,6海军参谋部曾制定了一个又一个计划,6军装备大量的攻城炮,而海军更是提升了舰炮射角,对于6海军而言,似乎采用重炮轰击,用重炮把要塞轰成废墟,是进攻要塞唯一的选择。
确实,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其它的选择了,但是相比于海参崴的要塞群,并不算强大的双城子要塞,却像是个拦路虎似的阻挡着6军进攻海参崴的道路。
如何在战争爆的第一时间,攻克双城子要塞?
这成为摆在所有人面前的一个问题,绕开这座要塞?显然不可能,因为它扼守着通往海参崴的铁路,他像是一个拦路虎一般耸立在铁路东侧的山领上。
想要靠近它几乎不可能,为了获得足够的视线,俄国人砍掉了附近两公里内,几乎所有的树木。即便是勉强靠近了,在要塞前方,高达两三米的垂直面,像是城墙一般会阻断部队的进攻,而与普通城墙不同,这个“城墙”却是山体。在山顶上,坚固的堡垒下方是可以环射的射炮,总之,对于任何进攻者而言,这座要塞都是恶梦。
“它可以阻挡任何进攻者沿铁路南下的念头!即使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也需要用几年的时间才能攻克它!”
俄国人的自信,对于东北军而言,就是恶梦,如何打掉这只拦路虎?
一个个方案被提出,随后被推翻,因为所有的方案都无法解决一个问题——时间!根据参谋部的计划,东北军必须在战争爆之初,在最短的时间以重拳粉碎俄军在远东的抵抗,什么是最短的时间呢?
不是半年,不是一个月,而是……十五天!
十五天打下海参崴,这根本就是妄想!
而对于6海军的军官以及参谋人员而言,他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个妄想变成现实,而这个现实中,最为困难的反倒不是海参崴,而是这头屹立在双城子的“拦路虎。”
最终解决问题的却不是6海军军官以及参谋们,而是东三省总督,他给出了另一个选择。
“从6地上没办法接近它,那我们就从空中打过去!”
在一次参谋会议上,作为三省总督的唐浩然面对久久无法解决的双城子要塞问题,提出了一个新的可能——使用******对要塞实施机降!
在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还只是东北大学学生的试验器,至于******如何制造、如何使用,对于东北军而言更是一片空白。
也就是在这一片空白之中,出于对战争的热情,凭着唐浩然绘制的一张******草图和结构原理,6军用两年的时间制造出了“可以投送兵力”的******——突击者一型******,其采用高单翼加翼下支撑的混合式结构。机身横截面近似矩形,骨架由钢管焊接而成,表面覆以亚麻材料制成的蒙皮,因此制造成本十分低廉,便于大量生产。除了正副两名驾驶员以外,它还能装载8名全副武装的空降兵。自身重量仅仅只9oo公斤。
有了******,可如何投送******呢?
飞艇自然成了不二的选择,最初大型飞艇仅只能携带一架******,可即便如此,军方在充分的试验后还是得出结论,在突袭一个范围较小的战术目标时,利用突击******实施机降将是最好的选择,驾驶可以以准确地操纵******降落在目标附近2o米之内。一旦着6,全副武装的空降兵就可以立即跳出******投入战斗。其次,******没有动机产生的噪音,如果在夜间动攻击,可以在敌人全然不知的情况下悄悄地抵达目标地区,从而达到近乎完美的奇袭效果。
完美的奇袭!
而这正是军方所需要,也正因如此,在军方的支持下,作为载机的苍龙六型飞艇,才会被研制出来。而今天,在这个黑夜之中,东北军仅有的两艘苍龙六型飞艇,正携带着八架突击******朝着目标逼近……(未完待续。)
第199章 奇袭 下
双城子要塞建筑在铁路东翼的一个高地上,南北为九百米,东西为七百米。乍一看,每个堡垒仿佛都是零散分布在一块五角形的区域内。但实际上,它是一个把炮台、堡垒等阵地巧妙配置起来的防御体系,这是典型的欧式的要塞防御体系。要塞堡垒的各部分之间由长达数公里的地下加固坑道以及交通壕连接在一起。
虽说这个要塞看似孤零零的耸立于高地上,可对于任何进攻者而言想要靠近它,几乎是不大可能的。在他正面面向铁路的一侧,那一面是一个几乎垂直的断崖峭壁——那里曾是人工开凿的采石场,高出地面约5至10米。
在修建要塞时,俄国工程专家巧妙的这个铁路采石场的峭壁做为要塞的护墙,使得任何进攻者在企图进攻时,都必须先翻越这面“城墙”,而在城墙的上面,则是连绵的交通壕,在战斗时,俄国士兵可以于壕中射孔向外射击。
而在要塞的其它各个侧面都被所谓的堑壕带包围着,并筑有钢筋水泥碉堡,里面配有探照灯、三十七毫米哈乞开斯速射炮,甚至还有几架马克沁机枪于堡垒处提供秘密火力。总之,对于任何进攻者而言,要想越过堑壕,攀上悬崖是办不到的。
至少他们需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在这座现代化要塞的建造上,俄**队几乎绞尽了脑计。他们相信在战争爆发时,凭借着堡垒内部的一千五百多名要塞兵和山下兵营中的近两千名官兵,足以阻挡任何敌人的进攻。
不过,有一点他们却没有考虑到,那就是敌人有可能来自空中,降落在炮台之间的空地上,最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克的。
现在,从空中来的敌人已经向他们逼近了。六点二十分,在漆黑的夜色中,两艘巨大的苍龙六型飞艇缓速飞行着。作为世界上最大的硬壳飞艇,它在空中的时候无疑显得有些笨拙,与普通的飞机艇不同,在苍龙六型飞艇的前后艇舱下方。各悬挂着两个物体,那便是可以载运8-12人的突击者******。
在******内,面上涂着黑色墨彩的海军陆战队员们,那紧张的神情中夹杂着些许期待,他们互视着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懂彼此的想法。
要出击了!
“好了,弟兄们,没什么好担心的,从要塞上部发起进攻的一方要比在内部防御的一方安全得多!”
连长的话声落下的时候,机舱内的战士们无不是嘿嘿一笑,或许,他们曾怀疑过就这么点人马,能不能夺取要塞,但经过几次演习之后,他们早已经树立了信心。甚至可以说是信心十足。
早在半年前,他们就开始了为适应这次作战而进行的严格训练。训练先从理论课开始,并利用沙盘和立体模型等形象教具施教,继理论训练之后,开始了不分昼夜,不拘好坏天气的外场训练。而直到月前,他们才开始于镇海湾的海军要塞实施机降训练,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通过一次次奇袭,他们方才树立了必胜的信心。
就在这时。******驾驶室的驾驶员——他们在这场战斗中,同样也是战士,也需要随同陆战队员们一同出击。
在他们看到飞艇舷底亮起黄色的小灯时,便冲着身后的运输舱大声喊道。
“大家注意!要释放了!到计时”
释放!
那是飞艇松开系留钩将******一架架的释放出去。一但释放之后,******就需要依靠自身的升力于空中滑翔,而驾驶员们则需要操纵******降落在预定的位置附近。
“……4、3、2、……”
在那倒记时中,******的机头先是微微一沉,似乎是从空中坠落下来,如此这般持续了一两秒后方才开始保持平行。在驾驶员的操纵下借助机翼的升力在夜空中滑翔着,偶尔那风会吹动******,使得它在空中发出轻微的摇晃。
在摇晃不定地******舱内。全副武装的突击队员们目光凝重地或是紧张的大口呼吸着,或是在看似安静的思考着,实际上,在这个时候,没有谁是平静的。
在那机舱内,队长仍然固执的作着最后地动员。
“……这次任务是咱们执行的第一次作战任务,可大家都知道它的重要性,大部队能不能打到海参崴过年。就看咱们本次行动能否成功了……兄弟们,没有其它要说的了。我只希望你们在这次战斗中尽责!咱爷们等了一辈子,等得就是今天!……老天爷保佑……”
此时灰蒙蒙的夜空中那幕色似乎更沉了。借着些许月光的光线使得战士们可以看到战友们的表情。所有人的表情都异常的凝重,此时却没有任何人显的轻松。
李存业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在冒汗,他开始感觉到有些害怕,也难怪他会害怕——在过去的训练中,长官们总是会重复一句话“80人决定命运!”
80人!
这是突击队的人数,他们八十人要去决定的可不是个人的命运,而是整个东三省,甚至全中国的命运!
在奇异的静寂之中。******穿过黑暗的夜空向着目标稳地滑翔,第一架******的副驾驶员打开前舷窗。清冷刺骨的气流涌了进来,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瞄准那位于雪地中的瞄准。
“注意调整方向!”
在机长的话声中,引航滑翔在俯冲之后进入水平状态,然后向右做了一个九十度的转弯,开始朝着地面上的要塞飞去。
凝望着机舱外的暗夜,副驾驶瞥了眼地面的的目标——那是一片位于雪原中的山包,曾经的炮台、堡垒,都已经为积雪所覆盖,不过,隐约的还能看到那炮台上的重炮,在要塞中央一门十英寸左右的巨炮耸立着。
不过,那并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目标是要塞腹部的兵营——大炮是死的。人是活的,想要占领要塞,必须瓦解俄国人的抵抗。
为了尽可能的接近要塞,******向上拉起了机身。然后在百米高空飞行员驾机急俯冲。大地骤然隆起。下方的要塞和堡垒以每小时百公里左右的速度向后方着移动。
“握紧!”
在驾驶员紧张的屏住呼息大声喊叫的时候。******机舱内的坐着的两排突击队员便挽着臂膀脚掌离地互相纠结地坐在一起。等待着地面对于他们的冲击。
10英寸炮台附近,头戴羔羊皮帽的彼得罗夫一如往日一样,提着莫辛纳干步枪来回的于炮台附近走动着,尽管不会有任何人可以威胁到要塞,但是他仍
然尽职的于雪地间来回走动着。保卫着炮台,保卫着要塞。
就在这时,他听到空中似乎传来一种异样的声音,似乎有大鸟在空中飞过。
“鸟?”
诧异中他抬头朝空中望去时,他看到一个有些模糊的黑影。
只见那巨大的黑影悄无声息的掠过一座堡垒的顶端,朝着他的方向悄然“滑了”过来。
“那,那是什么?”
惊慌失措的彼得罗夫,看到了一个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那巨大的黑影在接触地面时出巨大的撞击声,地上的积雪都被它撞飞出了几十米,然后它迅速的在雪地上滑过。它滑行时的速度很快,直么滑出百米之后,其才猛的的一下撞在积雪中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又有几个黑影自空中滑落至地面。无一例外的,都在撞击地面时发出巨大的声响,甚至滑出了两三百米,方才于冰雪中停下来。
在第一架******迫降于炮台之后,彼得罗夫就听到那个怪物里开始不停的有人在那大声的叫嚷着。
“快!快!快!”
有人!
怎么可能会有人?
作为西伯利亚的农民,彼得罗夫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更不敢相信会有人从天而降,甚至。对于他来说,那带着翅膀的黑影,也许是魔鬼的产物。
应当他惊骇的看着那黑影的时候,在人影从那怪物里头中跳了出来时朝着自己扑过来的时候。彼得罗夫到了那些如狼似虎一般的人影,借着月光和雪他看到了那些黑糊糊的脸庞,他的脑海中几乎是本能的冒出了一个念头——魔鬼。
不错!
就是魔鬼!
这是一群从魔鬼般的战士!
******消无声息的从三个方向逼近了要塞,这几乎是一次完美的降落,八架******都安全的降落在要塞之中,而最为惊险的却是直接降落于要塞军营中的******。因为那片空地只有不到两百米,以至于******直到撞在墙上方才停下来,而军营中正在执勤的士兵则被这从空中突降的到军营内的怪物给惊呆了。
这是什么怪物?
它是从那里来的?
不要说那些出身于村社的农民士兵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对于亚历山大这位贵族出身的陆军中校而言,当他被那撞击声惊醒的时候,他同样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他却本能的意识到了危险,也正是这种本能驱使着他抽出纳干转轮手枪,甚至顾不得穿衣服,便冲出了营房。
不过,并不是的所有人都如他反应那般迅速,对于绝大多数俄国士兵而言,即便是他们听到了撞击声,做出的反应也仅仅只是翻个身,然后继续睡他们的。
******刚一着陆,操着手枪以及轻机枪的突击队员们便从他们所乘坐的******里冲了出来,他们或是从舱门涌出,或是直接划开舱壁跳出来,就有如一群恶魔似猛的从牢笼中涌了出来。
那些俄国人几乎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从怪物的肚子冲出来的人们,他们惊骇的看着这些如狼似虎般冲出来到人时,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是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
短短的几秒钟会改变一切。
刚一冲出机舱,孙士奇就看到对面的一个人影,他本能的抬手一枪。
枪声响了!
清脆的枪声打破了这个寂静的凌晨,与此同时,枪声在要塞内部响了起来。与普通的步兵使用步枪不同,这些战士们都是手持双枪,“滨江造”加上其特有的20发弹匣,使得突击队员们在近距离作战时,拥有这个时代最为强大的火力。
原本就打了个突然的突击队员们,在刚一开火,就凭着急促的火力,将那些俄国哨兵打翻在地,至于那些被撞击声和枪声惊醒的俄国兵,在试图冲出营房的时候,立即遭到一阵急促火力的压力——机枪声!
急促的机枪声在营房间的空地中响了起来,手持轻机枪的的机枪手,直接端着机枪朝着营房门口扫去,在密集的弹雨将俄国官兵堵在营房中的时候,突击队员一边用手枪压制敌人,一边拿着手榴弹逼近营房,在接近营房时,手榴弹从战士们的手中甩出,准确的投入营房之中,剧烈的爆炸瞬间吞噬了整个营房。
连绵不断的枪声和爆炸声从山顶传至山脚下的兵营之中,那些被惊醒的俄国士军全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要塞上为什么会有枪声?
直到那些军官们吹响哨子的时候,这些浑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士兵们,才纷纷穿起衣服,拿起武器,就在他们于营区内集结的时候,空中却传来一阵异样的声响。有如雨点般的炮弹准确的落在军营之中,在那剧烈的爆炸之中,突然,那石质的围墙处却突然被炸飞了。
“嘟……”
在山下兵营围墙被炸开的同时,进攻的哨声撕破凌晨时分灰白天空,从围墙缺口源源不断涌入军营的是那些穿着白色伪装服的先遣队官兵。
“缴枪不杀!缴枪不杀!”
密集的枪声、爆炸声之中中,先遣部队的官兵们用生硬的俄语发出一阵阵的吼声,在那些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的晕头转向的俄国士兵们,则大都是惊恐的看着那些如恶狼般扑来敌人,面对枪口打来的子弹以及捅来的刺刀,在他们本能的选择抵抗或者逃跑的的时候,脑海中却仍然弥漫着一个问题——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未完待续。)
第200章 激战 上
凌晨响起枪声及炮声,直到太阳出来时仍未停止,反倒是越发激烈起来。
在冰结的绥芬河江上,数以千百计的官兵扛着步枪,越过冰冻的河面,那远处传来的炮声似乎对于他们而言并没有多少影响,就在他们身后,在江的另一边,一门门75毫米野战速射炮,不断的朝着数公里外的目标挥洒着炮弹。
置身于海拔只有一百多米高的山顶上,第十二混成旅旅长张怀芝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局,与其它部队是沿铁路推进不同,他所率领的第十二混成旅是翻越几十公里山中,一路向东,几乎呈一条直线往海参崴推进,这一路上走的是山间的小路,翻的是被冰雪覆盖的山岭。
不过,尽管如此,他并没有耽误时间,正如多次参谋旅行后作出的判断一样,在越过绥芬河之前,都不会遭到俄军的抵抗,相比于俄国人沿铁路线于双城子等地设立要塞之不同,其完全忽视了西翼山的防御,在俄国人看来,大山和茂密的原始森林会阻挡大部队的进攻。
是的,大部队不能进攻,但通过一个混成旅还是没有问题的!
作为出自武备学堂的64名官长中的一员,张怀芝并不是一个擅长打硬仗的角色,实际上在早在“壬辰之战”时,作为一营长官的他,也没有多么出色的表现,之以能够晋升为旅主官,更多的是凭借资历——当年于天津便投奔了大帅。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获得这个直插俄国人软肋的任务——他的那些老朋友、老伙计,总会给予他一些照顾。他们非常清楚,大规模动员之后,势必会有大规模的裁撤,到时候,与战时是否有出色表现,势必将关系到大家的未来前程,这个时候自然会在心理上偏向于朋友。
也正因如此,张怀芝才会看重这次任务。作为军中的老人,他自然知道于大帅的手下,靠迎逢拍马不仅不可能获得晋升,反倒有可能被赶出行伍。想晋升只能靠真本事,而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因为旅司令部的人本就不多,加之所有人都被派到各部队传达命令去了,在张怀芝的身边,就只有一个少校参谋李纯。两个传令兵和一电话兵。
战斗的愈继续下去,张怀芝的神情就愈显焦灼,在早在三个小时前,第二十三团便向俄军发起了进攻,尽管俄军的防御部署的非常仓促——他们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部署阵地,但是俄军的兵力却两倍于他,并且在塔夫里昌卡还有海岸炮台作掩护,所以一直到现在,直到中午,进攻还没有奏效。
从望远镜中。张怀芝可以看到,尽管俄军的炮兵早已经被压制了下去,几乎完全没有响动了,加之其战壕也被破坏的极很厉害,可是战士们不但不能接近敌军阵地,反而在全线上还稍微向后退却了,并开始仓促的于冰雪中构建工事,以阻挡俄军的步枪火力。
在另一边,俄军的炮台又凭着远程海岸的重炮的优势,不断的将炮弹打到进攻部队头顶上。幸好俄军的海岸重炮不多,且射速极慢,可即使如此对于进攻部队而言,也是一个障碍。
“该死的。难不成自己就拿不下这个塔夫里昌卡吗?”
就在这时,一个通信兵跑了过来,把一封报告递给张怀芝。
“谁的报告?”
张怀芝的眉头微微一皱,纸面的报告往往不是什么好消息,这是为了避免消息从电话中泄露。
“是炮团长官的!”
在通信兵的话中,张怀芝急不可耐的折开信封。只是略微扫视一眼,他的脸上立即呈现出一副凝重之色。
“长官?”
“各炮连只剩下最低限度的炮弹了,要求立即补充弹药!”
张怀芝的话声显得有些低沉。
“长官,恐怕到天黑之前都不可能,咱们的炮弹要从山路用骡子翻山越岭运过来,”
李纯看着神情严肃的长官说道。
“至于主力部队……”
“现在战斗已经打了几个钟头,23团已经遭受很大的损失,而俄国人的增援部队很快就会赶过来,虽说刚投入的第7营勉强能够帮助他们的维持战线的,所以,必须立即采取最坚决的进攻,摧毁俄国人的抵抗!”
不等李纯把话说完,张怀芝的眼睛微微一眯,等待主力部队过来?那不可能,他可不想虎头蛇尾的就这么结束这场战斗。
“那就只有把作预备队的二十四团调去进攻了!”
24团是张怀芝手中的唯一的预备队,即便是主力混成旅也只有两个步兵团,所谓的第7营,不过是战前临时编遣的加强营,把唯一的预备队压上,这等于张怀芝决心赌上了一切。
“那进攻什么地方呢?俄国人的阵地上现在可还没有一个突破口。”
连忙展开地图,李纯盯着地图询问道,他是长官的参谋,他必须要提供一个合适的建议。
“俄军的左翼向前突出的很远,而且还在其海岸掩护的射界之外,长官,依我看,那里就是俄国人的软肋,预备队应该调到那里去!”
“可是没有炮兵的支肝,24团的进攻未必能够有效,更何况咱们现在没有多余的炮弹,如果24团的进攻失利,俄军的增援部队到了,其转为反攻,那时咱们的局面可就被动了……”
何止是被动,根本就是灾难性的局面——炮兵没有炮弹,各团损失惨重,可以说到时候能不能维持战线都成问题。
“长官,没什么好怕的,当年班定远平西域才多少人马!咱们中国人沉沦了几百年,老祖宗早都看不下去了,肯定会在天上保佑咱们的!”
李纯的话让张怀芝笑了笑。
“大帅经常说“靠天,不如靠自己”,所以不要指往着老祖宗帮咱们,若是老祖宗有用,咱们又岂会让满洲人统治两百五十多年?还是想想怎么补充炮弹,那怕就是补充一个基数也行!秀山,这件事我就交给你办了!”
“长官……这,这恐怕需要时间!”
“调预备队到战斗出发地去。也需要时间,我给你两个小时来执行这个命令,我现在就把24团调过去,并且。我会亲自督战!”
“请长官小心!”
敬了个礼,李纯便立即跳上一匹东北马走了,十年如一日的育马,使得现在的东北马改往昔的矮小,虽说与顿河马等名马相比仍有差距。但至少已经初具现代军马的一些素质,尤其是体形、速度更适合现代骑兵的需要,。
在参谋跳上军马迅速离开之后,张怀芝的神情越发的凝重着,他知道俄军的增援部队正在向这里开吉,必须要赶在他们到达之前,结束这里的战斗,然后一路向乌格洛沃耶挺进,进面与主力部队会师,再向海参威发起猛攻。
时间非常紧张。而紧张的原因非常简单——每拖延一个小时,俄国人就会多一个小时的时间加固阵地,加强海参崴的防御,这不是参谋部愿意看到,同样也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为了争取时间,进攻部队兵分多路全战线进攻,在分散了俄国人的力量的同时,同样也分散了自己的力量。
他的面前防御是东西伯利亚第四师,那是一支一万两千多人的部队,其抵抗特别顽强。远比闻枪既溃的清军所能相比。
“一万人对一万二,一百六十三对四十八,兵少,炮多却弹少。整整三个钟头,没有半点效果……”
张怀芝满同忧色的喃喃道。
“更何况那边还有一个第五师随时都有可能增援过来,要是他们从自己的侧翼压过来的话……”
郁闷的于山顶用观测所中踱着步子,然后他又向传令兵下达了命令,命令在绥芬河西岸的23团立即过河,准备向俄军左翼发起进攻。
轰隆的炮声在空气中激荡着。置身于绥芬河对岸的战士们,随着命令的下达,立即结束修整,往河对岸走去,河上的冰很滑,朝着远处看去的时候,李龙能够看到那边被炸开的冰面,那是俄国人的巨炮炸开的冰面——一个宽达百米的冰窟窿。
俄国人的炮威力可真大!
就在李龙感叹时,身边的战友许胖子却瞧着那冰窟窿感叹了起来。
“哎,要不是打的话,这时候往那冰窟窿里洒下去一网,我敢说,最少能网上来几千斤鱼……”
“哎呀,那样的话,鱼可就吃不完了……”
金显忠一边喃语着,一边用生硬的官话说道。
“哎,要是带个网的话,那该有多好……”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话声,让李龙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为之一松,至少这样胡扯一下,心情会放松一些。
“我说你们两个都是典型的农民!”
副班长忽然大声喊了起来:
“咱们是什么人啊?还用网?那都是农民,不是渔民才会那么干,咱爷们可是扛枪的,依我说,咱们应该手榴弹,还不能用一个,最少得用一个五捆的,拉开拉火线,然后往冰窟窿里一扔……”
“你就等死吧!”
班长王山在一旁哼了声,
“嘿,班长,你还别说,这事真行,我们家那里有个大湖,冬天打开一个冰窟窿,那里头全都来透气的鱼,这时候要是扔一个手榴弹过去,肯定……”
“肯定会炸死你,就是炸不死你,震裂了冰也淹死你……”
战士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着,扛着枪继续往前走着,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部队便接到命令原地休息——这意味着他们已经到达了前线。
战士们迅速卸下背包,重重地放到地上。好些人都朝着远方望着,听着那隐约可闻的炮声,似乎是想看到数公里外战场的模样,可他们每一个人都非常清楚,在他们的前方,他们的战场正在等待着他们。或许,也正是因为有这种自觉,这会这里显得极为平静。
“大龙,你害怕吗?”
在那异样的平静之中,许胖子看着身边的李龙问了一声。
“你怕吗?”
反问之余,李龙却把视线投向金显忠,与他们不同,他是朝鲜人,不过按照长官们的说话,朝鲜人也是中国人,嗯,东洋人也是中国人。相比于其它人神情中的凝重,此时的金显忠的神色却显得极为兴奋,完全是一副迫不急待的模样。
“喂,显忠,你害怕吗?”
“害怕?”
金显忠睁大眼睛,看着李龙,诧异的反问道。
“害怕?为什么要害怕,我,我就等着这一天哪!”
听了他的话,好几个战士都朝他看了过来。
“你们不知道……”
摇摇头,金显忠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道。
“我是妾生子,在家的时候,没有人看得起我,他们可以随便的殴打我,甚欺负我的妈妈,可,当兵之后,我的那些大哥们,再也不敢期负我的妈妈了,因为我是军人,我的妈妈是军属,他们再见到我的时候,必须要先向我鞠躬!所有的尊重,都是军队给我的,我是军人,所以,打仗是我的本份……”
金显忠的回答让身边的战士们无不是呆呆地愣住了,或许,指导员们曾给他们说过太多的军人的职责,但从没有人有过像金显忠这样的想法,
就在众人诧异的看着金显忠,这个头不高在部队中时而受气的朝鲜人,为自己的胆怯而心生愧意的时候,那边排长却大声喝令着部队再次出发。
“第24团已经进入攻击出发地!”
在传令兵走后,张怀芝又一次拿起望远镜,但让他失望的是,战线上依然没有任何进展——部队依然停在俄军战壕前方。俄军依然用海岸重炮轰击着23团的阵地。看样子,只有让24团强攻了!
就在这时,电话声响了,是李纯打来的电话一个基数的炮弹已经运来了。
好了,炮弹已经补充了上来,部队也已经进入出击位置。
“给我接炮兵团!”
拿起电话的时候,张怀芝沉着声音对电话另一头大声命令道道。
“我命令你中午十二时整,用最猛烈的炮火向俄军左翼进攻,除非打完最后一发炮弹,否则决不能停止炮击!”
对于张怀芝而言,他非常清楚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只有抓住这个机会,他才能够在未来的中国陆军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甚至能否能为从龙之臣,也全在今日了!(未完待续。)
第201章 激战 下
readx(); 天气晴朗,骄阳当空,这样的天气在冬日里极为难得,原本人们应该享受着这难得的冬阳。但此时,那一灼热的烈焰却在冰原上燃烧着。
因为能见度很好的关系,以至从远在数公里外的炮兵阵地上,都可以用肉眼都能看到俄军的前沿阵地却陷入了一片烈火硝烟之中——在接到旅长的命令之后,旅属以及团属炮兵便将每一发炮弹都倾倒在俄军阵地上,射程最远的75毫米速射炮,威力最大的120毫米重型迫击炮,还有那营属的82毫米迫击炮。
炮手们恨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砸到俄军的阵地上,一时间数以千计的炮弹,在短短分钟内便倾倒在俄军战线上。刺骨的寒风把俄军阵地上的硝烟吹开,继而那硝烟将俄军前沿的和纵深硝烟连在一起,在阵地上形成了一道厚厚的灰黑色的烟雾,那烟雾把俄军的阵地都笼罩在一片巨大烟墙之中场面非常壮观。
在第一轮炮火准备结束时,几乎所有的炮手全被退壳时硝烟熏染得漆黑,整个人除了牙齿、眼窝窝是白色的整个变成了黑鬼,炮手们看到彼此的模样都指着对方的脸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那笑声,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实际上只是十几秒的时间,随着长官的一声令下,第二轮炮击随之开始。
遭受密集弹雨袭击的俄军士兵,在那片刻的火力停顿时,从战壕中探出身来,在炮击中幸免的人们望外一看,逼那脸色瞬间便变了色,双目顿时为之一红。
透过硝烟弥漫战场,他们看到前面那白色的雪地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大片黑色的散兵线,还有那成千上万支刺刀在阳光下闪烁着的寒光。
“中国佬!”
不知是谁,首先喊了一声,那喊声中似乎带着一丝兴奋。他们似乎是想要发泄自己的怒火,先前那致命的炮击夺去了太多人的性命,现在,这些该死的中国人终于开始进攻了!
“开枪!”
就在那引起俄国兵吼喊着端起莫辛纳干步枪瞄准射击时。他们的头顶上再一次传来了那或尖锐,或沉闷的呼啸声,新的一轮炮击开始了。再一次,那阵地陷入一片火海之中,而就在那密集的弹幕落在俄军阵地的同时。冲锋的部队已经推进到了距离俄军阵地不到百米的位置。
挺着刺刀的李龙在冲锋的时候,他甚至可以听到风在耳边的呼啸声,除此之外,他的耳朵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其它的声音了。
大口的喘着气,他的双眼直视着前方,冰冷的钢盔扣在头上,但这会却没有任何感觉,既未感觉到其沉重。也未感觉到其冰凉,他只是挺着枪往前冲着。
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
透过那浓厚的烟云,李龙看到俄国人的阵地——那是冰雪中的一条黑线,一条只有半人深的战壕。就在这时,那不断炸起的烟云朝着俄军的后方延伸了,而李龙和他的战友们距离俄国人的阵地却只有几十米。俄国人打出的子弹,不断的在他们的身边呼啸着,不时有战友被击倒在地。
“手榴弹……”
在班排长们的喝吼声中。左手提枪,右手握着手榴弹的金显忠和战友们一样,那身体猛然一顿,身体就像是弹弓似的猛的一下高高甩起右手。他的手腕猛的一扣,在手榴弹脱手而出时,套在小拇指上的拉火环就随手拉出了拉火绳,于是,手榴弹在出手的同时就拉响了,拉火绳就挂在小拇指上了。
在手榴弹脱手而出的瞬间。金显忠直接蹲跪于地,立落的拿起了步枪,瞄准战壕中的俄军,在准星压住俄国兵的瞬间,便立即扣动扳机。
几乎是在枪身后座的同时,李龙便再次拉动枪栓,汉式步枪流畅的枪机在这时尽显其优势,就在那些俄国人将要冲出战壕的那两三秒钟,他和战友们已经打出了第二次齐射,数百发子弹有如机枪的弹雨一般,落在俄国人的身上,只让那些试图冲出战壕发起反冲锋的俄军动作为之一滞。
当他们打出第二发子弹时,他和战友的身后的第二波部队,正在全速发起冲锋。
就在第二波冲锋部队即将抵达第一波冲锋部队的位置时,俄军的战壕中炸起了一团团炸烟,先前投掷的手榴弹在俄军战壕和战壕附近爆炸了,那些刚刚冲出战壕的俄军瞬间被那手榴弹的烟云所笼罩,侥幸未被手榴弹炸死的俄国兵这次也被炸蒙了。
“杀!”
就在手榴弹爆炸的瞬间,战场上的喊杀声响成了一片,在那片喊杀声中,李龙已经跳进了俄国人的战壕,在他的正前方的俄国兵正准备举起步枪时,随着一声沉喝,枪头的刺刀便刺入了俄国人的胸膛。
踏步刺杀,向左旋转45度,抽刀……成千上万次的训练,使得这一动作早就变成了本能,而在这种本能之中,他忘记了先前的那一丝恐惧,只是本能的重复着千百次训练中早就变成本的动作。
突刺!左防、右防……杀!
此时的俄军战壕完全成一道血河,到处都是拼命撕杀的战壕,那些侥幸活下的俄国兵试图凭借更长的刺刀和身高上的优势,把冲上来的中国兵打回去,而那些刚刚冲上来的战士们,则想从这些俄国人手中夺取他们的防线,一场从未曾有过的激烈的肉搏战立即于战场上演起来。
就在那战斗越发白热化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向俄军阵地后方实施屏断射击炮弹变得稀落起来,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注意到,几乎是在火力变得稀落的瞬间,俄国人的援兵立即投入了战场。
“这是怎么回事!炮兵是干什么吃的!”
在最前线督战的张怀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从望远镜中看到俄国人的增援部队即将开进前沿的瞬间,先是骂了一句,然后他又大声命令道。
“立即把所以的预备队投入进去!告诉所有军官,要么活着夺下俄国人的阵地,要么跟老子一起进忠烈祠!”
没有任何犹豫不决,张怀芝敏锐的意识到,现在已经到了比拼意志的时候了。
“长官。炮兵团报告现在每门炮只剩下五六发炮弹了!”
李纯的话声显得有些紧张,只剩下五六发炮弹,这甚至都不够打上半分钟!速射炮的火力是强大,但它同样浪费炮弹。
“必须打完最后一发炮弹。炮弹打完了打完最的一发子弹,然后用刺刀杀上去!”
大吼声一声,双眼通红的张怀芝猛的解开衣领处的风纪扣,冲着李纯命令道。
“命令机枪部队把机枪给我扛上去,抵近射击!奶奶的。我就不信打不下老毛子的防线,你亲自去,谁敢后退半步,杀!”
厉声吼喊着的同时,张怀芝把手中的望远镜一丢,人便走出了掩护所,来到了前沿战壕中,在他抵达前沿战壕的时候,看到机枪班组的战士们已经扛着重机枪朝着战士正酣的前线挺进,机枪。这是东北军相比俄国人最大的优势。
张怀芝并不知道自己在不经意之间创造了什么,此时对于他来说,他只有一个念头——夺下俄国人的阵地,在炮兵打掉最后一发炮弹之后,他所想到的就是把机枪变成火炮,被自己人挡住了,那就抵近射击。
相比于马克沁机枪,沈式重机枪并不算沉重,实际上可以说轻巧来形容,枪身重量只有12公斤。枪架重量也仅只有4公斤,不到二十公斤重机枪,在必要时甚至一个提起来也能走,但在这遍地积雪的战场上。这重机枪却需要两个战士扛着,一个扛枪,一个扛着三脚架。
作为一名机枪手,田益源在目睹了战友们在前方撕杀,而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像是着了一团火一般。想开枪扫射,射界却被战友们挡住了,几乎是在接到出击命令的瞬间,他便立即解脱固定栓,提着枪大步朝着两军撕杀的前线冲了过去,在将要接近目标的时候,他甚至不等副射手把三脚架拿来,而是直接用左手握着提把,朝着后方冲来的俄国兵扣动扳机。
在急促的枪声中,数十发子弹照真钻进了密集的增援部队里,顿时扫倒了一大片,突然出现战场上的机枪,在这一瞬间顿时扭转了战局,原本受困于射界无力为进攻部队提供掩护阻挡俄军增援部队的机枪,在抵达前沿后立即朝着俄国人倾倒起弹雨来,那喷吐着尺长枪焰的机枪瞬时成为了战场上最醒目的明星,原本正在拼命撕杀的中俄两国步枪手们立即意识到局势的变化。
“保护机枪!”
就在俄国步兵试图进攻机枪时,眼尖的步枪手大声喊叫着,主动的朝着机枪周围聚集,在机枪周围形成的一个保护圈,任何试图进攻机枪的俄国人不是被刺刀捅倒,就是被步枪子弹击中,在步兵的掩护下,十数架机枪几乎就直接架在俄国人的战壕胸墙上,朝着战壕内或战壕后方的俄国兵扫射着。
战场的局势力在这一边倒的火力扫射中,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原本看似即将被俄军援兵压回来的进攻部队,不仅在俄国人的阵地上站稳了脚,而且又在机枪的掩护下,朝着俄军纵深发起了进攻。
“机枪,伴随进攻!”
连排长们大声吼叫着,在一场激烈的撕杀之后,机枪立即显示出了其重要性,各个连队的连长们都主动的只留一架机枪,毕竟机枪的数量并不多。而在进攻时,他们会以一个步兵排保护机枪,在机枪掩护时,另两个排发起进攻。
残酷的战争总是会在第一时间教会人们的战术,经过一番血与火的考验之后,这些战士们终于学会了如何同机枪一起进攻,尽管那机枪显得有些笨重,但并不妨碍他们凭此发展出一种全新的战术。
“万岁!”
从望远镜中注视着战局完全扭转了过来,张怀芝忍不住在喊一声,而在他的心里更多的却是庆幸,庆幸老天爷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老天保佑!”
暗自庆幸的时候,他从望远镜中看到,在那片雪地之中黑色的浪潮分外显眼,几乎与那雪地混成一体的一线线白色,那是穿着白色军装的俄国人,他们却在进攻部队的机枪追击下不断的溃退着。俄国人的阵地上,这会已经插上了一面面赤旗。
“下令追击吗?”
李纯向长官问道。
“当然要追击,趁着俄国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部队压上去,拼命的压上去,把第七加强营抽过去增援24团,从侧翼向俄军阵地进攻,不要让俄国人喘过气来,命令23团伺机突破俄国人的防线!”
一道道命令从张怀芝的口中道出,或许他有着自己的私心,但是在这一刻他却是一个极为合格的将领,至少他没有错过任何机会,在战场上那些稍纵既逝的机会,往往决定着一场战役的胜负。
在下达了这些命令之后,张怀芝凝视着战场,看着那硝烟突然又对李纯命令道。。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现在俄国的增援部队肯定已经快过来的,李纯,我命令你率领骑兵营绕到俄国人后方……”
现在通往海参崴的道路已经打通了,部队已经能够进入俄国人后方。
“要时时刻刻与俄国人的增援部队保持接触,但是决不能同俄国人正面作战,明白吗?”
“长官?”
对于这个命令,李纯显得有些疑惑,他甚至弄不明白为什么。
“俄国人的增援部队不下一个师,咱们现在炮弹差不多打空了,你的任务是迟滞俄国人的脚步,而不是从正面阻击俄国人明白吗?再说……”
朝着远方看了一眼,张怀芝笑了笑。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只要你们一出现俄国人后翼,那些俄国人肯定会撤退,因为……”
话声微微一顿,张怀芝的神情显得有些得意。
“相比这里,海参崴更重要!”(未完待续。)
第202章 圣彼得堡的决定
来自北冰洋的寒流杂夹着小雪袭击了圣彼得堡。尽管寒风凛冽,空中又飘着雪,但是对于俄国人来说,这样的一场雪根本就是不值一提,就是这场小雪……在这样的寒冬里,即便是大风刮起的积雪,也比这大。尤其是那太阳并没有完全为阴云所遮挡。
嗯,这样的天气,几乎等于晴天。
这是一个好天气,在圣彼得堡的冬天里,可是对于圣彼得堡的的文武大臣们来说,他们却无法享受这勉强还算明媚的阳光——战争爆发了!
就在几个小时前,中国驻圣彼得堡总领事向外交大臣递交了东北当局与俄罗斯断绝一切外交联系的信件——嗯,是东北当局,甚至其在那份绝交书中采用了很直接又很隐晦的言语“鉴于当前的形势……迫于无奈……东北当局将不得不采用外交方式之外的……最直接的……行动……”
即便是作为俄罗斯帝国公认的最为精通外交的维特,在接到那份绝交书时,也处于疑惑之中,这是宣战书吗?不像,这是绝交书吗?同样也不是,因为东北并不是国家。
可,这是什么?
就在圣彼得堡的官员们还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时候,战争的消息突然从远东传了过来,甚至并不是从中俄边境,而是从中国,这才是最诡异的地方。
“……驻大连领事已经同东北当局进行了确认,东北当局确实派出了他们的军队,符拉迪尼沃斯克的电报同样确定了这个消息……”
在维特抵达冬宫的时候,他看到陆军大臣库罗帕特金已经早早的抵达了,库罗帕特金站在那里,如果仔细看的话,他好象还没有洗漱,看样于是通宵未眠,至少他起来的很早,看到这位陆军大臣的模样之后。维特的心思顿时“咯噔”一声。
现在大家要谈的事,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就是战争的事情。
“战争爆发了,尼古拉维奇发来了电报。中国人的偷袭了康斯坦丁港,击沉了太平洋舰队的两艘战列舰,重创了一艘战列舰和一艘装甲巡洋舰,在滨海地区,除了符拉迪尼沃斯克的电报还能联通外。其它地区的电报已经无法接通,但是在阿穆尔,却可以看到源源不断的中**队在进入滨海,朕将有一项重大的决定将要宣布……”
面对刚刚走进来的维特,米哈伊尔三世,这位俄罗斯帝国的沙皇,原本他从未曾想过自己会成为沙皇,但发生在日本的刺杀事件,却改变了一切他的两个哥哥尼古拉、乔治在同一天被日本人刺杀,作为亚历山大三世最小的锤子。7年前。只有16岁的他继承了王位,因为年少,所以他治理国家的方法非常简单——将事物交给大臣们去负责,也是在他的全力支持下,维特才能在过去的7年间于俄国推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尽管那些改革更多的集中在经济上,但是他的努力却最大限度的提升了俄国的国力。
至于那雄心勃勃的“大舰队”计划之所以能够实施,也完全得益于维特推行的经济改革,方才能够获得充足的资金作为后盾。作为俄罗斯帝国最具权势的财政大臣,同样也是米哈伊尔三世沙皇所信任的大臣。在这个重要的时候。米哈伊尔自然要征求他的意见与看法。
“因此,我想听听爱卿的意见!”
面带忧色的米哈伊尔三世直视着维特沉声说道。
“请爱卿尽管直言!”
沉吟片刻,维特朝着库罗帕特金看去,反问道。
“请沙皇陛下明鉴!”
维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传到米哈伊尔三世的耳间。
“现在,东北的军队已经进攻了俄罗斯的国土,我们的舰队遭到攻击,我们国土遭受贱踏,俄罗斯从未曾有过遭受入侵而未曾回应的前例,因此。如果我们不作出反应的话,那么我们的软弱将会威及到俄罗斯的生存。”
抬起头维特看着面前的沙皇陛下,他的话声稍一顿。
“现在只有投入我们的全部力量,奋起一战,才能迫使东北当局认识到他们的错误!但是我们必须要弄明白的是,我们的敌人是谁?是东北,还是中国!”
没有任何疑问,或许对于维特来说他并不愿意看到战争,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会惧怕战争,同样的话语亦可以用在俄罗斯帝国的身上,俄罗斯从未曾惧怕过或曾担心过战争,过去是,现在仍然也是。
而且对于维特而言,他比谁都清楚的意识到,现在俄罗斯必须要做出最强硬的回应,否则全世界都将会无礼俄罗斯的声音,更不会再给予俄罗斯任何尊重,同样如果的帝国当局不能维持“国威”那么俄罗斯的民众亦无法接受。
也正因如此,在来的路上,尽管关于前线的消息还很模糊,甚至可以说是混乱的,但是他仍然做出了选择。
“谢尔盖,这正是我想的,现在既然你也这么想,那么我想我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维特的话语让米哈伊尔长松了一口气,在过去的几年间,所有的扩张都是出自于宫廷,包括在亚洲的扩张,而相比之下维特却对那种扩张一直持以反对态度,现在他的回答无疑为未来在东北的行动铺平了道路。
“至于我们的敌人,考虑到中国的现况,我认为,我们敌人应该是东北地方当局,因此传统的宣战无疑是不适合的,李鸿章、张之洞以及其它的总督们并不是俄罗斯的敌人……”
或许对于俄国人来说,他们可以狂妄的认为中国不堪一击,只需要轻轻的一推,就可以把那个老大的而且四分五裂的帝国彻底解决掉,但是他们却清楚的知道,中国涉及到太多国家的利益,或许他们可以无视英国,美国,但是俄罗斯最大的债主法国,同样在中国有广泛的利益存在,在过去的一段时间,法国已经不止一次的隐晦告诉俄国。俄国对中国的任何野心必须止步的长城以北。
面对法国的警告,俄罗斯必须要做出一定的让步,当然,对于俄罗斯而言。他们同样非常清楚,如果俄国把手伸到长城以南,会遭遇什么样的情况,非但将遭受来自各国的强烈反弹,关内的那些总督们也极有可能采用一切方式反抗俄国。
沙皇的话让维特总算是长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他最担心的事情可以避免了,毕竟东北不等于中国,只要俄罗斯的敌人只是东北,那么局势对俄罗斯无疑将更为有利。
“阿列克谢,现在关于前线,除了先前的那些消息,还有什么进一步的消息吗?东北人现在打到位置了?陆军现在准备如何应对这一切呢?”
“谢尔盖,根据我们几年前制定的计划,我的建议是的派遣一支25万至50万的大军一举解决远东问题,第一步是解除东北当局的武装、占领大连。甚至可以占领蒙古以及朝鲜……”
库罗帕特金的回答让维特的眉头微微一皱,在他看来这个计划未免也太过狂妄了,通过对日本的战争,使得他深信想要达成这样的战争目标将要付出的代价。
“尽管我并不怀疑俄罗斯具有这个能力,但是陛下……”
冲着米哈伊尔三世沙皇微微鞠首,维特又提出了警告。
“与东北之间的战争不仅将耗费我们大量的金钱、要求我们付出很多牺牲,而且最主要的是如果我们不迅速从此事中脱身,并因此而使俄国受到削弱的话,那么毫无疑问欧洲将利用这一有利的局势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打击……”
相比于专注于亚洲的扩张,维特更看重的是俄罗斯帝国的整体利益。实际上,在菲律宾的扩张,表面上看似令俄罗斯获得了一块梦寐以求的热带殖民以及丰厚的经济回报,但在政治上无疑是不智的。英国已经无法容忍俄国的扩张,甚至就连法国对此也是颇为微词。
可以说俄罗斯的扩张已经走到了尽头,如果俄罗斯一味的将力量陷入亚洲,那么对欧洲的忽视极有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也正因如此,维特才不愿意看到俄国对东北的全面进军。更准确的来说,是他不愿意将俄国的力量过多的投入亚洲。
“现在无论如何不要向大连进军,因为这是不合时宜的……我们在中国有两个利益――一是铁路,一是商业。占领大连既不意味着能够结束战争,也不意味着能够挽回足够的商业利益。很可能当军事行动在大连附近开始的时候,东北总督将逃往内陆地区,继续指挥部队进行这场战争,而我们却无法像当初封锁日本一样,封锁东北,因为东北与华北之间有上千俄里的陆地连接,而我们对东北的军事占领,还极有可能导致中国内部的总督们对俄罗斯的行动产生警惕之意,这极有可能导致的,届时他们极有可能在财政上、军事上给予东北支持,这无疑将是极为不智的举动。”
相比于其它人,维特无疑更了解中国的现实,在来冬宫之前,他最为担心的并不是战争的问题,而是战争的界限,尽管他最担心的是宫廷把整个中国视为敌人,但是他更担心的却是对东北的军事占领,将会激起关内总督们的强烈反弹。
“谢尔盖,如果我们不去占领大连的话,那么怎么去教训这群狂妄的中国人,他们的那些总督们现在应该庆幸我们没有把他们当成敌人,而不是向东北当局提供支援!”
库罗帕特金有些傲慢的说道,话音落下的时候,他看着沙皇说道。
“陛下,中国的的总督们绝对会袖手旁观的!他们甚至乐意看到我们消灭了一个潜在的,而又强大的对手!”
“袖手旁观?我的陛下!”
不等库罗帕特金的话声落下,维特便急声插口说道。
“或许中国有九位总督,他们的总督心思各异,他们的宫廷成为了一个摆设,但是我们不要忘记的一点是,他们都是中国人!或许,他们不会直接给予东北支援,但是如果我们表现出想要占领东北、控制东北的行为,那么,他们会毫不犹豫的给予东北支援,那怕只是秘密的支援,请不要怀疑这一点,陛下,在中国有一句话叫做唇亡齿寒,对于李鸿章而言,东北的存在或各许是个威胁,但同样也是一个屏障,使他不需要面对来自我们的威胁,可如何我们占领了东北、蒙古,那么,李鸿章他有可能接受吗?陛下,李鸿章或许并不是皇帝,但是,在中国的总督中,他的号召力是毋庸置疑的!”
见陛下似乎是在思索着自己的话语,维特又连忙加重语气说道。
“而在,在我们有可能借助他们的力量时,为什么要把他们的力量推给敌人呢?有了他们的帮助,我们可以在更短的时间里,结束东北的问题。”
借助他们的力量!
米哈伊尔看着维特,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陛下,中国一共有九位总督,他们与中国的民众一样,早已无法容忍鞑靼人对于中国的统治,推翻鞑靼人的统治可以说是中国国内目前的共识,但这九位总督之间的互相牵制,却又使得他们都不得不维持现况,在过去的多年间,九位总督之间已形成了以李鸿章、张之洞以及唐浩然为主的三个竞争者,他们的力量是互相牵制,都无法对任何两方形成压倒性的优势,这也是他们维持现状的原因,陛下,如果,我们告诉李鸿章,俄罗斯将支持他对中国的统一,并且乐意看到于东北取代唐浩然的统治地位呢?”
看着若有所思的陛下,维特又继续说道。
“陛下,既然是其它国家可以接受我们占领东北以及朝鲜,但是陛下,请不要忘记,现在的俄罗斯已经有超过4000万黄种人,如果再增加5000万黄种人,那么,对于俄罗斯而言无疑是灾难性的!陛下!”
维特的话让米哈伊尔陷入了深思之中,他的眼睛天色幕黑的夜空,心却是沉着——4000万黄种人,那些曾经的日本人,现在却是俄罗斯的第二大民族,仅次于俄罗斯人!
“维特,李鸿章会接受这个建议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