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水下(求月票)
巨济岛,作为朝鲜半岛的第二大岛,多少年来,作为一座近海岛屿这座岛屿的声名一直不显,直到最近几年方才进入人们的视线之中,之所以这里会吸引世人的注意,完全是因为巨济岛是在过去几年间迅速膨胀起来的东北海军的母港。由巨济岛封闭起来的面积达数百平方公里的镇海湾,经过数年如一日的建设,现在已经成了世界上最重要的海军基地之一。
在过去的多年间东北海军为了把镇海湾封闭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内湖,大兴土木,在岛屿与半之间的大小水道上不知布设了水泥以及钢桩,而在那狭窄的航道一带,更是大量的炮台,甚至就连同旧式的战列舰装甲炮塔,亦被布设其中,多年来,经过东北海军又反复加修,终于使得这个北方基地变得固若金汤一般。
不过尽管镇海湾的水域面积足够庞大,且固若金汤,但因舰队散布在南洋、夏威夷的关系,使得现在的镇海湾反倒显得有空荡荡的,若非多达十余艘风帆或蒸汽训练舰泊于港湾的关系,恐怕,很难让人相信,这里会是东北海军的母港——几乎没有一艘主力舰。
舰不在港!
当“正则”号这艘以史载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知名海军将领刘仁轨之字命名的训练巡洋舰驶入港内的时候,舰上的候补官们神情中大都流露出些许失望之色,刚刚结束远航的他们的希望的又一次落空了——战舰不在港内,换句话来说,现在“正则号”这艘六千吨的训练巡洋舰,则当仁不让的成为湾深水阔的镇海湾中的“霸主”,不过也仅只是象征性的“霸主”罢了。
经过近十年的努力,急剧膨胀的东北海军已经拥有了数量众多的巡洋舰,实力在此时世界海军中名列前茅,曾经雄居东北亚北洋舰队,反倒已经沦为了“二流角色”。这时,急剧扩张的东北海军感到人员训练问题成为其需要重视的问题。因为大量舰艇服役后。如果人员的素质跟不上,会极大地制约战斗力的发挥。
一直以来,东北海军高层无论是旧时的海军委员会亦或是现在的海军总参谋部都认为,要提高人员素质。就必须对官兵加以严格训练,严格训练的前提就是的要有充足的训练舰只。多年来海军军官学校的候补生的远航训练历来由练习舰队的那些用商船、帆船改装的训练舰担任。十年来,除去那些大都用旧船改造的临时训练舰船的舰体日渐老朽、不堪使用之外,已经越来越落后于海军的发展。
而海军自身的舰艇所要担负的战备任务已经很繁重,如再使用它们训练那些“菜鸟”。势必会影响舰艇的出勤率和战备任务的完成,而且效果不一定好。于是,在总参谋部的建议下,东北海军决定建造一种专门用于训练的舰艇来解决这个问题。“正则”级训练舰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问世的,在短短的两年间,即先后建成了四艘。每一艘都是吨位超过六千吨的大型巡洋舰,而这四艘训练巡洋舰同样也是东北海军中仅有的四艘以海军历史人物命名的舰只。
对于刚刚结束一次远洋训练的“正则号”上的官兵们来说,失望只是片刻的事情,尽管他们没有在港内见到主力战舰,但对于于海上航行近三个月的官兵们来说。既将上岸的欢喜迅速取代了他们心底的些许失望之意。
在“正则号”训练巡洋舰鸣响50毫米礼炮,缓缓靠上港口的时候。在巨济岛与统营之间的桥梁,也是岛屿唯一的大陆入口处,马国辉在码头上接待了李田一。从海军总参谋部来的李田一对马国辉不感兴趣,只是海军中尉的他,来这里是另有其它目的。
马车在岛上绕来绕去,用了几个小时的功夫,终于来到了一个竖着高墙的有顶小船坞上——因为天气的关系,东北的船坞大都是封闭式的不受寒冬或其它恶劣气候影响的封闭式船坞,而这个小船坞自然也不例外。这个显然并非属于海军造船厂的小型船坞虽不起眼。但却又是一副戒备森严的模样,马国辉出示了证件并且同里面通了电话,又等了一会,方才获准进入这座船坞。
两个人进入围墙后。先在一间工棚式的房间里吃了午餐。简单的岸上简餐:米饭、鱼肉以及青菜,还有一份紫菜汤,这是标准的岸上餐,简单而营养丰富。当然更重要的是其足够廉价——远洋渔业的发达,使得东北军人和民众一样,可以享用到足够廉价的海洋水产品。
吃饭的时候。马国辉问了李田一一大堆潜艇上的技术问题,李田一一一给出了答案,有些深奥的原理和复杂的计算,他则直截了当的承认自己不懂,尽管现在海军军官学校已经开设了潜艇专业,但潜艇依然带有试验性质,其仍然不能远洋航行。马国辉笑笑,作为职业潜艇军官的他尽可能通俗地给他讲清。显然,在潜艇技术上他才是真正的行家里手,学问广博渊深的他更是非李田一所及,不禁令其肃然起敬。
“现在,我们的潜艇都是小型潜艇,”
放下手中的汤匙,马国辉认真的说道。
“从霍兰在仁川设计成功了i型潜艇后,潜艇便越造越大,虽说现在技术上还有一些问题,但渐渐有着往雷击舰甚至巡洋舰发展的可能了,现在最大的潜艇已经达到五百多吨,差不多相当于小型雷击舰标准了!听说现在船厂正在设计更大的潜艇,如果能达到一千吨的话,没准,到时候潜艇就会具备远洋作战的可能!”
话声稍稍一顿,马国辉取出手帕擦了下嘴唇。
“但是,现在咱们恰恰正处于这种尴尬之中,我们的潜艇说大不大,但却不能进行远洋,说小不小,用于近海防御似乎又有些浪费,在去年,我曾驾驶过四型潜艇潜入濑户内海模拟过鱼雷攻击以及布雷攻击,效果很不错,但是。我们的潜艇性能还有很大的不足,如果依赖潜艇进行布雷的话,我们至少需要一千吨的潜艇,才有可能实施这一任务。嗯,除此之外,还需要研制出新型的水雷,我曾在海军的刊物上呼吁这方面的研制工作。可是这仍然不够,因为潜艇还有这样那样的不足……”
马国辉颇为无奈的地耸耸肩。尽管在过去的几年间,东北海军的潜艇技术发展迅速,但依然有着太多的不足,也正因如此,海军才会吝啬于对潜艇的投入,潜艇部队的规模一直非常有限。
“实际上,世界上所有的军舰大部分时间都停在港口或基地中,我想一种把它们消灭在港口里的办法,那么,无疑将会有助于我们赢得未来的海战。”
李田一立即点点头。实际上,这正是他来镇海湾的原因,就在半年前,马国辉的一份报告被递交给了海军总参谋部,正是那份报告,让他来到了这里。
饭后,马国辉带领李田一走进那个神秘的船坞。里面灯火通明,电焊弧光刺目,铆枪声和电钻声尖利得让人心里难受。许多技工在紧张地工作,没有人理睬来访者。他们还得小心地给别人让道。
李田一一眼就认出,在干船坞中躺着马国辉讲了半天的十六艘袖珍潜艇。它们瞧起来是那样小巧而又精致,以至于让李田一忍不住说道。
“这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可不是嘛,它只有二十几米长。约两米宽,小巧的艇身,瞧起来甚至还不如鱼雷艇显眼——那些被称之为“暗箭”的使用多台柴油发动机作为动力的鱼雷艇,虽说小巧可却也比他们更大一睦。
“别小瞧它。”
马国辉拍拍他的肩膀。他的国语带广东口音,他是广东人,国语说的并不算流利。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相信我,他甚至能够发挥出超出想象的作用!”
十六艘袖珍潜艇中,一半的龙骨已经安装完毕,三艘正在铺设电线和管路,两艘基本上已经完工了。
李田一从一位技工手里接过带着头灯的藤盔,迫不及待地钻到那艘完工潜艇的那狭窄的舱室里,他东瞧西看,又比画又摸,有时还用鼻子嗅嗅。足足待了一个多小时。
等他出来后,马国辉笑着问他:
“怎么样?老弟。”
“真的是太小了!”
李田一的话并不是夸张之词,这是是袖珍潜艇,长为2米,艇宽1米,与其说他像是一艘潜艇,倒不说是像一枚两头尖的织布机梭子。它虽然很小,但潜艇所应有的结构和设备它大都一应俱全。它是由单层的耐压船体,装有一台水面航行的柴油机和一台潜航用的电动机。蓄电池分两组并列在艇身两侧。它有一个缩小的舰桥,舰桥前方,竖起一架高大的潜望镜,这个潜望镜也是专门定做的。
李田一的话,让马国辉笑着说道:
“如果不小的话,会叫他袖珍潜艇吗?它的排水量为7吨,乘员5人……”
正是因为小,所以才会称他为袖珍潜艇。
“我已经看过了你的报告。在这个小艇里头塞进去5个人,可真不容易,难怪你要求的身高不能超过6米……我的身高正合适。”
李田一的笑容显得有尴尬,合适的身高正是他受命组织这个部队的关键。
“嗯,因为它足够小,所以只能携带两枚450毫米鱼雷。”
“够了。只要这两枚这样的鱼雷都能在战舰的龙骨边上爆炸,既便是不沉,也够他们喝上一壶的了!”
这正是海军总参谋部同意马国辉计划的原因——费效比足够高,更重要的一点是,它所瞄准的,正是总参谋部迫切希望解决的一个问题——其可以渗透进入港口,在港内实施攻击。如果成功的话,海军将不需要再去担心来自太平洋舰队的威胁——只需要在宣战后的第一时间,对其发动渗透攻击!
“不过,想要在港口内击沉敌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马国辉的话,让李田一笑了笑,他的手往外一指,指向镇海湾说道。
“那就不停的训练就是了,总要尝试一下,你说对不对!”
“确实如此!”
点点头,马国辉并没有否认这一点,作为潜艇军官的自然知道,现在潜艇虽说受限于技术问题,使用受到诸多的限制,但是如果能够进行尽可能多的训练,应该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弥补技术上的不足,不过这意味着艇员们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不过,李工程师,我还有一个疑问!”
看着李田一这位主持设计袖珍潜艇的舰政处的舰船工程师,马国辉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么小的潜艇它的航程是多少?如果实施你口中的那种特别攻击任务,它们又从什么地方出击?总不能从镇海湾驶出去吧!”
航程,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作为一名潜艇指挥官,马国辉自然知道,现在的潜艇部队之所以使用受到限制,除了观测手段差,仅只能通过潜望镜加以观测外,最大的不足恐怕还是吨位小、航程短,而相比于那些潜艇,更小的袖珍潜艇,航程显然更短,如何使用这种短腿艇,恐怕还是一急需解决的问题。
“很简单,设计一款运输船,比如可以用商船运输,如果不出意外的外,两艘五千吨左右的商船,既可以搭乘十六艘袖珍潜艇以及艇上的人员,并且能维持潜艇的战斗力!”
作为潜艇专家的李田一对于这个问题,自然早就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也早就有了解决的办法。
“不过,我个人更向于用合适的军舰搭载,毕竟军舰的速度更快,但是考虑到伪装等问题,我个人觉得使用商船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了!”
话声稍顿,李田一笑着说道。
“好了,现在我们还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你只需要把这支部队组建起就行!要知道,很多人可都在看着您哪!”(未完待续。)
第173章 义务(求月票)
晚春的满洲里是一片绿色的世界,草原上绿油油的牧草像是海浪一般随风翻飞,在定居点附近的垦殖区春小麦已经长出了半尺高,对于那些定居于此的农民而方,这一季麦子则关系到他们一年的生计,也正因如此,他们会才会在田地里忙活着锄草、施肥。似乎这田间地头里,永远都有着干不完的活计,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地里的收成关系到一家人的生计。
但是对于那些农家青年来说,他们似乎永远也无法像父辈们一样,对土地倾注那么多的热情,更无法像父辈一样,终日于田地间辛劳着。也许是因为读过书的关系,尽管只是短短的三年初小,但是却开阔了他们的视野,使得他们的心早都飞出了这片田地,而对于许多青年来说,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更愿意前往城市,就像他们中的一些人一样——考入职业学校,进而成为一名技术工人,在城市里生活。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如此,对于一些青年而言,或许他们并不渴望城市,但他们却同样渴望能够见识世面,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而不是永远呆在乡下。
“大龙,你爹喊你哪,让你到地里……”
在娘把话说完,一匹黑色的骏马已经奔出了谷仓,沿着春闲时刚刚翻修的道路往村外跑去,在骏马奔腾中,又有几匹马从几个方向汇集过来了,最终汇集成了一个由十几骑的马队,马队一色的都是年少的青年,年长的瞧着不过只有十**岁,年少的瞧着只有十四五岁模样。
骑在马上的青年更是不时的欢笑着,一时间,这天地中似乎只有青年们的欢笑声,终于当马队跑进附近的草原上时,马儿似乎累了,纵马奔腾的少年们猛的勒停马身。领头的少年像是草原上的骑手一般,熟练的跳下马来。
就在他们跳下马的时候,远方的铁路上传来一阵汽笛声,在那汽笛声中。只见一列喷吐着白色烟雾的火车沿着铁路行驶着,那是驶往俄国去的列车。
可少年们却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那列车,似乎期待着坐上那列车,踏上与父辈们截然不同的另一条路。终于,列车的驶远了。领头的少年的双眼却依然停留在那远去的列车上,那目光中满是憧憬之色。
“大龙哥,听说你去报名了?”
牵着马的尤富瞧着大龙,那语气里带着些羡慕的味道,十八岁,那是服兵役的年龄,或许对于父辈们来说,他们永远无法理解为什么要服兵役,可是对于青年人来说,服兵役却意味着他们能够走出门去见世面。
能够做上火车去远处。甚至还能做到兵舰去四季如夏的南洋,还有远在万里之外的的夏威夷,总之服兵役,意味着他们再也不需要呆在这乡间,如同父辈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着农活。
即使是再不济,他们退役了没有进入城市,也可以获得一份面积不菲的“授田”,而不用像父辈一样,需要用十几年的辛劳。才能获得一份属于自己的田地。总之,许多青年渴望着通过服役改变自己的命运。
每个人都有追求梦想的机会,或许,这正是他们同父辈最大的不同。对于他们的父辈来说,吃饱肚子就是他们毕生的追求,而对于这些少年而言,饥饿似乎是非常遥远的事情,他们曾于小学的教学挂图上看到过长城,见过铁甲舰以及飞艇。也正因如此,他们永远不可能像父辈一样甘心埋头乡间,也正因如此,对于他们来说,兵役往往意味着人生道路的某种改变,也许,意味着梦想的可能实现。
“嗯,报名了,下个星期就去验兵!”
李龙点点头,牵着马的他走在草地上。
“能不能验上兵,现在还不知道……”
言语中,李龙的神情显得有些紧张,他害怕自己验不上兵,更担心自己会被刷下来,如果被刷下来的话……也许,他再也没有机会出去见世面了。
六年前,不过只有十二岁的他随家人移居东北,五年前在学堂里读了三年的书,虽说在农技课上学会不少农技,可李龙并不想把自己的人生浪费在这田间地头。
地理课挂图上的长城、大连、兵舰……一个从未曾见过的世界在吸引着他,在小学毕业后,他曾希望进城做工,但在这个边境小城,城市里并没有多少工作机会,除非去数百里之外的滨江,不过,父母那一关却又过不了。对于父母来说,他们自然希望他能够留在身边。
而且更重要的是,早在十六岁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壮丁团”点了备,等待着十八岁的征验,对于服役,他并不抵触,一方面服兵役可以让他去见世面,另一方面,服兵役也是国民的责任,至少在小学课堂上,他知道了什么是国民,什么是责任。当然对于父母来说,他们之所以赞同他服役,恐怕并不是因为什么国民啦,什么责任啦,而是因为“荣民授田”!对于他们来说,他们自然希望儿子能够获得一份田产。
不过现在,他唯一担心就是能否验上兵,如果验不上的话,那么他就只能服的国民役了,这又有什么意思呢?所谓的国民役,不过就是三个月短役,只是在本地营管区接受三个月的军事训练,然后退役返乡入壮丁团,如此而已,嗯,还有三个月每3元的津贴费,从津贴金上就能看出区别来——服兵役的津贴费每月是4.5元。
清晨时分,在满洲里团管区长官处的大门前,已经排出了一长排队伍,这些都是来自各村镇的青年,他们都是拿着营管区开出的征兵令,来这里进行最后一次验兵。
八年,是一个轮回。
与八年前相比,两年前,东三省总督府通过了“兵役法”,兵役分国民、常备两种,规定年满18~45岁的男子,不服常备兵役者皆服国民兵役,平时按规定训练,战时应征。常备兵役又分现役、正役、续役。20~25岁男子应征入营,服现役3年。期满退为正役。为期6年,平时在乡应赴规定之操演,战时应召回营。正役期满转续役,40岁止,任务与正役同。
在过去的两年间,军令部在各地陆续设置营管区、团管区以及旅管区。作为兵役机构,从两年前征召第一批义务兵,到现在,以义务兵构成军队的主体,实际上就是一种锐变。也正是从那时起。东北军真正意义上成为了一支近代化武装——一支建立在近代义务兵役制度上的武装力量。
而在这一体系之下,营管区负责管区内壮丁团的组织与训练,并发出征兵令,接到征兵令的新兵于团管区接受征验,征验合格后,既送至旅管区接受训练,每年的这个时节,都是东北征兵的时候,不过尽管现在东北的百姓已经慢慢的适应了征兵,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这种兵役。
“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
站在铺子里的掌柜用感叹的语气说道着,似乎对于他来说,他永远都无法接受这种强征硬拉。
“掌柜的,您可不能这么说,要是传到李警官的耳朵里,吃个大嘴巴不说,没准还得弄上个侮辱军人罪……”
一旁的伙计话音不过一落,先前唠叨满腹的掌柜脸色顿时一变。
“好好的干你的活去,乱说什么话哪!”
嘴里这么嚷着,可掌柜的却小心的朝着左右看去。生怕自己的话传到旁人的耳朵里,被警察抽上几个大嘴巴没事儿,可若是被定上了侮辱军人罪,最轻那也得服一个月的劳动役。
军人是光荣而又荣誉的称号。在东北,可不是嘴上说说,再普通的人穿上军装,那也是高人一等的,而且还是有法律保障的,对军人的辱骂是会治罪的。在过去的那些年,不知多少人因为一句“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惹出了祸端来。
“瞧你这破嘴……”
恨不得想抽自己一个嘴巴的掌柜,让伙计这般一提醒,那脸色顿时就是一变。
“哎呀,咱们可真得谢谢这些后生,若是没有他们为国尽忠,又岂有咱们的好日子……”
嘴边这般唠叨着报纸上的“官方说词”,掌柜的又对伙计吩咐道。
“瞧这天可是有点热了,这些人验下来,不知道得到几点那,梁子,你去拎壶茶给弟兄们送过去,别渴着弟兄们了……”
截然不同的有如变脸般配的态度就这么在掌柜的脸上变幻着。几分钟后,当青年们用感谢的言语谢着送茶的伙计时,那掌柜则心安理得的于门前享用着他人的感谢,似乎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对于已经进了院子的李龙来说,他并没有机会喝掌柜送来的茶水,实际上,他现在只是紧张着自己无否验上兵,不是每个接到征兵令的人都能验上兵,军队只要最好的。
终于轮到李龙的时候,面对坐在面前的长官,李龙显得有些紧张。
“体能……甲上”
这是营管区的评测结果,只有体能为甲的预征兵,才会接到征兵令,至于其它级别的预征兵往往直接转为国民役,实际上也就是于壮丁团服役,于农闲时接受军事训练,当然整修水渠、道路也是壮丁团的工作。
甲上的体能为李龙加了分儿,接着文化程度的“小学毕业”,更是让领佩中士军衔长官满意的点点头,好了,就这两条便足够了,剩下的只需要检查一下身体就行了。
接下来的一切很简单,就是由医院里的医生对李龙的身体进行进一步的检查,营管区的身体检查实际上更多的只是象征性的,在团管区检查时才会由专职的医生对新兵的身体进行专业的检查。
整整一天,不断的有人进出团管区的大门,有人欢喜,有人忧,他们中既有因为没有验上而欢喜,也有因为验上而忧虑的人,而更多的人欢喜的原因却非常简单——验上了兵。
当满面喜色的李龙走出体检室的时候,他却意外的看到了警察,准确的来说,是在警察的押解来,押来的十几名年岁和他想仿的青年,那些人毫无意外的是试图逃役的人,每到征兵期的时候,总会有人试图逃役,尤其是两年前第一次实施征兵的时候,逃役者更是成千上万,也正因如此,警察才会多出一个职责,逮捕逃役者,对于进行强制征验,而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只要其身体条件基本合适就会强制服兵役,而定役后再行逃役,则就会以逃兵论处,即使是在平时,逃兵也只有一个下场。
“丢人现眼!”
瞧着那些被押来进行体检的青年,即便是先前为自己验上兵而苦恼不已的人,也会轻蔑骂上一句,或许,他们并不想当兵,但至少他们没有逃避,而面对周围投来的轻蔑的眼神,那些戴着手铐的青年,无不是垂着首,一副心灰意冷、任人摆布的模样。
服役是本份,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服役,对于孙田力而言,他从未曾想过要去服役,实际上,他压根就不想当兵,对于他来说,每天一角五分的津贴费,根本就是在打发要饭的,也许是因为父亲去世的早,早早就当了家的他,更希望多挣点钱,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什么兵役上,
可现在,被警察抓住的他,却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不是警察抓住的他,而是他不得不去警察局报告——如果他不去报到的话,他们家就会失去食品券——那是政府为救济孤弱而免费发放的食品兑换凭证,在父亲去世的三年里,正是靠着每人每月24斤的米面以及6斤鱼干,娘和三个弟弟妹妹才能活下来。
可即使如此,他仍然选择了逃役——他想进工厂做工挣钱!但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脸上带着苦色的孙田力愁眉苦脸的瞧着周围,周围轻蔑的目光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对他而言,有的只是对未来两年无法挣钱的忧虑……(未完待续。)
第174章 军营新丁(加新春,求月票!)
洁白的墙壁、干净的玻璃、干净的洋灰码平的地面,整齐的高低床……每一座军营几乎都是相同的——一间大通道式的像是间仓库的营房,每间宿舍可以容纳一个排的官兵,所有人都睡在高低床上,在这里完全没有任何**,甚至就连同他们的衣柜都没有锁,这是为了便于检查。
嗯,当然也不是全部,衣柜内其中的私人贵重物品柜是可以上锁的。至于其它,即便是柜中的衣物摆放顺序也都是有着严格内务条令规定的,没有任何人敢于违反。
在这间“堆放”军人的“仓库”之中,只有排长一人享有独立的宿舍——一间只有六七个平方米的排长室,不过即使是排长的房间,也不过仅只是比普通士兵多出一张书桌以及一个小书柜而言。
甚至在环境中,排长室的环境无疑是最为恶劣的——其位于门边,与其正面相对的正是卫生间,而其隔壁又是洗手间,这种营房的设计实际上是刻意为之的,因为排长为避免被秽气“薰陶”,便会严格按照内务条令的要求,让士兵每天都必须用刷子清浩卫生间、洗手间,绝不会容忍一丝的马虎,否则遭罪的肯定会是他们自己。
也正因如此,对于内务条令,这些排长们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的遵守着,甚至可以“细心”到什么牙刷刷地板啦,刷马桶啦,总之,这既是“纪律”,当然更多的是为了他们自己。
“嘀哒、嘀哒……”
在洗手间里,未曾拧紧的水龙头依然滴着水,自来水、电灯、冲水厕所,对于刚抵达军营的新兵来说,营房每一处都透着新鲜,他们的出身不同,既有来自移民定居点的二代移民,也有村屯里青年,但无一例外的。即便是那些居住在设施良好的移民定居点内的青年们,也会地有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身边的一切。
对于这些大都来自乡村的新兵来说,军营里总是充斥着太多的让人觉得新鲜的事务。自来水、电灯以及冲水厕所,所有的一切过去都是只存在于教学挂图上。而现在他们却需要适应这一切。
但不过半个月,这种新鲜劲就被疲惫所取代,每天繁重的体能训练、军事训练,压得他们透不过气来,而对于文盲的新兵来说。他们还需要接受额外的扫盲,对于新兵营里的新兵来说,他们必须在三个月内完成全部训练大纲所要求的基本训练。
高强度的训练,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这些新兵只要一倒头,立即就能睡沉,非得哨声才能唤醒他们。有时候,军队就是这样,给你一杆枪,然后“教会”你睡觉。当然,不需要教,只需要把你身上的精力榨尽,你自然就会沉睡,而不会再惹出任何麻烦。毕竟,这个年龄的青年正是荷尔蒙分泌旺盛的时候,如果不榨尽他们的精力,不定会惹出什么祸事来。
当嘹亮的军号声划破营区的寂静时,穿着黑色的作训短恤、踏着深腰帆布靴,走出排长室的的排长。站在了宿舍中间那两米宽的通道中央,将胸前有哨子往嘴里一叼。
“嘟……”
刺耳的哨声响起的瞬间,被哨声惊醒的新兵压根没有时间流露出痛苦的表情,上铺的、下铺的纷纷在第一时间内从床上跳下来。一腿蹬起挂在床头裤子、迅速穿好软胶底的深腰帆布靴,然后一边朝衣柜跑着,奔跑的同时穿着作训T恤,迅速打开个人衣柜,拿起牙刷挤牙膏,朝洗手间走去的路上。有人已开始刷起牙来了。他们中的许多人在半个月前,甚至从未曾刷过牙,但是在军营中他们必须遵守的卫生规范中,就包括刷牙,这是为了保证军队的战斗力,避免牙科病的发生,而特意制定的规范,在军营中他们需要遵守许多看似简单的卫生规范,最终会随着其退役而被带入民间,进而形成全社会良好的卫生习惯。有时候,习惯总需要借助一些手段加以培养,无论是服兵役亦或是国民役,都会促成他们养成一些习惯,毕竟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十五天,而三个月,足够让一个人脱胎换骨。
从起床的第一时间,战斗就已经打响,在他们忙活着洗漱的时候,已站在宿舍门外的排长和其它每一个排长一样,站在那里看着左手腕处的手表,为下属的动作记时,每天,作为排长的他们,总需要比普通士兵起的更早一些,然后悄无声息的刷牙洗脸,完成个人内务,然后再去唤醒那些士兵。
在排长们看表计时的时候,穿戴整齐完成个人内务的新兵们开始接二连三的冲出营房,站在房门前列成队列,在列队时还不忘记检查身上的装容,携具,备齐、枪,上肩,背包,整齐……在李龙为自己和战友完成检查的时候,他听到了排长那有些沙哑的声音。
“十、九、八……”
当他倒数到“一”的时候,最后一个人才从营房中冲出来,冲出来的人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在队列的最前方趴下,开始做起了俯卧撑,在他作着俯卧撑时,值星长已经发出了口令,立正,向左转,齐步走。
没有任何意外,每一个新兵都是踩着最后一人的背包通过,而每一次,他都必须尽量撑起身体,而嘴里还在那大喊着报数。直到排里的最后一人从他身上踏过之后,简单“惩罚”结束之后,他才站起身跟上排里的兄弟,跟着他们朝着训练场走去,然后是一天例行训练的开始——五公里的武装越野,双眼一睁便是一个五公里,这是东北军中例行的公事。
对于服役期只有两年零六个月的陆军而言,他们需要在两年零六个月,把军人应该具备的一切,都刻进他们的骨子里,将军人的素质渗透进他们的灵魂之中,而这想要实现这一目标,那就只有一个选择,就是通过不断的训练,日以继夜的训练,只有如此。他们才会成为合格的军人。
当然,更重要的是,部队必须要为未来的战争做好准备。而所谓的准备之中,最为重要的就是这些士兵的训练。
望着那些在训练场上挥洒着汗水的士兵。站在汽车边的滕毓藻知道,现在的这些士兵与旧时兵士的不同。
或许,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军人,他们从军的目的,不是为了吃粮、不是为了出人投地。也不是为了几块钱的军饷。不再是旧时的粮子,而是春秋战国时慷慨赴役的军人。
变革!
或许,这才是变革,在过去的八年间,东北一点点的朝着一个方向努力着,既是综合运用一切力量进行的战争。
而这也正是东北实施《兵役法》的关键所在,固然现在东北军陆军仅只有不到17万人,但是却编遣了近千万壮丁团,可以说除了老年和妇孺外,东北皆为团丁。而其中列入后备役的大约有三百万人,只要一声令下,东北即可动员近三百万军队。
或许,这正是十年河东!
如果没有壮丁团、没有兵役制,东北就不可能动员征召一切力量,而现在,经过八年的准备,东北已经为那场战争作好了准备。
望着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的新兵,滕毓藻的心思略微一沉,默默的坐上了汽车。在点着一根香烟,汽车驶离开训练中心的时候,他又往那些新兵看了一眼。
“也许,他们根本不知道。未来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作为一名士兵,准确的来说是最基层的列兵,李龙从未曾想过部队的生活会是如此的乏味,或者说无聊,几乎每天教官们都会用尽各种方式在训练场上把他和战友们的精力榨尽,即使是到了晚上。教官,更准确的来说,是指导员,也不会让他闲下来,指导员还会继续让榨取着他们所剩不多的精力。
不好还好,这只是学习课,只是大家坐在一起进行讨论,就像当年读小学的时候,课堂上的讨论一般,也就是在这种讨论中,大家可以学习到更多,甚至可以得到某种心灵的上的升华。
“……也正是因为,大家都想着,反正有其它人99个人去打满清,所有人都忽视了国民的责任,所以,才导致了明朝的灭亡,导致我们的祖辈沦为满清的奴役,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家需要明白责任,不要问他人是否为国家、为民族尽责,先问人自己是否为国尽责……”
在指导员的言语中,民族的沦丧永远都是一个说不尽的话题,实际上,莫说是军队中的指导员,就是在报纸上,明朝的灭亡也是一个永远说不完的题目,人们在讨论中激辩着,从最初的“窃居”到后来的国民性,再到国民意识争论。
许多发深省的问题,在一次次的争辩中,被摆到了每一个人的面前,也正是从那时候起,人们开始提出“国民”问题,积极提倡“国民政治”,要求“对外实现国民独立,对内实现国民统一”,民族的认同感、为国效命的使命担当,诸如此类的意识,在黄魂会等组织的推动下,一再被唤醒,同样的在小学的课本中,也会有意无意的向少年们灌输着这一意识。
而方方面面的影响,远没有军队的洗脑式的教育更为直白,而对于这种洗脑,这些毕业于军政学校,接受过心理学培训的指导员们,无疑都是轻车熟路的。往往,他们只需要几天的时间,就足以改变一个人,尤其是在这种封闭式的军营之中,这些单纯的新兵们很快就会被洗去个人意志,而成这个集体的一部分。
坐在小板凳上,一直保持着标准坐姿的李龙,认真的听着指导员的讲话,他并不知道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身体上的不适会分散他的注意力,进而影响他的思维集中,这时候,是最容易被洗脑,产生从众效应的时机。
此时,他和战友们的情绪一样,完全被指导员的言语所吸引,甚至在他的内心深处,还为自己服役的初衷而感觉到羞愧,因为他所思所想的,并不是为了保家卫国,而只是为了见世面,这是何等自私。
“作为军人,我们的责任是什么?什么又是我们的荣誉呢?我们又为何而战?”
在指导员的提问中,保持标准坐姿的李龙,脑海中几乎立即浮现出了答案,那个答案是本能的,更准确的来说,是在过去的十五天中,这一切已经灌输在他们的脑海之中了。
“报告长官,请求发言!”
军队是一个阶级分明地方,可以说,这正是军队战斗力的源泉之一,无处不在的阶层分明与无处不在的纪律带来的是习惯性的服从,而习惯性的服从最终带来的则是本能的服从,这也正是军队所需要的,也是军队洗脑的核心所在,通过封闭环境的造成一个集体团体,团队教育之中不断强化着的阶级与服从,在这种环境里大部分人都会被洗脑。
“同意发言!”
在得到指导员的同意后,李龙立即端坐着用沉稳的声音回答道。
“军人的责任在于悍卫,军人的荣誉在于忠诚,我们是为民族的生存而战!”
或许吧!
战友的回答,让孙田力默默的点点头,现在,对于他来说,他只是麻木的每天与战友们重复着训练,重复着这每天必须进行的培训,似乎现在他同样认同这一点,当然,这并不能改变他对金钱的向往,毕竟,对于他来说,他一直都有一个梦想,就是有朝一日供弟弟妹妹们上大学,至少要上专科学校。
梦想,总会给人以动力。
就像现在孙田力想要抗拒的这些责任一般,对于他来说,之所以抗拒这些责任,正是因为他的梦想。
不过,对于李龙来说,他同样也有属于自己的梦想,对于他来说,置身于军营之中,就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有时候,人的追求总是很简单。(未完待续。)
第175章 最终决定(大年初一!求月票!)
初秋的阳光使得空气中带着一丝秋老虎特有的闷燥,清晨时的还带着凉意的风,这会已经变成了一阵阵热浪,中午的大太阳却照耀得人眼睛都花了,而温度更是直升至34、5度。
在这有些闷燥的天气里,又一次,唐浩然开始怀念起后世的空调了,他轻轻的松开军装的领扣,以让自己感觉松快一些,在过去的多年间,他已经习惯了穿着军装,从最初的陆军军装,到现在的白色海军军装,军装总是会透露出信号。
就像身边的侍从官一样,从最初的完全陆军到现在的陆海军平分秋色,许多细节上的信息,总是值得人们去分析,当然如果1900年的世界有专职的情报机关,会去针对唐浩然的着装以及侍从官的变化加以分析的话,他们或许能够得出一些结论。就像数十年后的情报机构总会根据领导人的行为习惯加以分析一般,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必须要有一个专业的情报机构。
但是,在这个时代,有专门的情报机关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不过,这个专门的情报机关却并不是为其它国家服务,而是为东三省总督,也就是唐浩然本人服务,是受命是唐浩然本人的情报机关。除此之外,世界各国任何一个情报机构都是“业余”的,或者说是是极不专业的,也正是在这里,情报已经变成了一门学问,一门极为高深的涉及到各个方面学识的学问。
此时,这一情报机关的主持者,东亚情报局局长李幕臣就站唐浩然的面前,静静的看着老师。无论是在任何方面,唐浩然都是李幕臣的老师,即便是在情报方面,也正是在唐浩然的教导下,情报才会变成一门学问,一门艺术。
当注意到老师似乎感觉到屋内有些闷燥时。李幕臣主动的走到门边,拧动了风扇的开关,用低速档使这房间里的空气流动起来。
实际上,现在。让唐浩然感觉有些闷燥的并不是天气,而是眼前的这份报告,面对这份报告,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经过长达八年的备战,在新世纪到来的时候。陆海军终于完成了备战,非但陆海军完成了备战,就连同东北的工业体系也完成了备战准备,甚至即使是最为困难的民间,也在过去的八年中,悄无声息的进行着备战,从各个市县的医院建设、以及乡村的医务室,再到学校的建设以及中学的教育,无不是基于一点——备战。
在东北,每一个男中学生都需要接受军事训练。每个女学生都要接受简单的医护训练,这都只是备战的一部分,经过八年的努力,东北已经为那场总体战做好了准备,至少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做好了准备。
剩下的仅只是“一声令下”。但是这一声令下,却又显得如此困难。
至少对于唐浩然来说,他很难平静的发布这一命令,因为这一命令,是把东北所有的一切都押上一个未知的赌台。而在这个赌台之上,相赌的并非仅仅是两个国家数十万青年的性命,而是两个国家的国运。
以国运相赌之!
“老师,根据我们目前掌柜的情报分析。最迟明年五月份,俄国就会开始修建贝加尔湖路段的铁路,届时,那将整个西伯利亚铁路最后一段铁路!”
也是最复杂的一段铁路!
唐浩然并没有说,而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贝加尔湖一带是整个西伯利亚铁路中最困难的一段铁路。那一段贝加尔湖沿岸的地势十分险要,几乎到处都是坚硬的岩石,建设者们不得不把绝大部分铁路铺设在隧道中,或是铺设在人工托架上;根据铁路工程师们的分析,这一段铁路,俄国人至少需要两年的时间,方才有可能完全,甚至可能需要三至四年的时间。
参照另一个时空的历史,唐浩然知道铁路工程人员的分析是极有道理的,实际上,这也是日本人选择在1904年开战的原因所在——根据其计划西伯利亚铁路将在1905年完工。
但是日本的情报人员显然忽视了一点——在战争期间,俄国人为了建设铁路直通车,曾在环贝加尔湖铁路建设竣工前,采用贝加尔湖铁路轮渡的方式来连接贝加尔湖两岸。寒冷的冬天到来之后,俄国人更是将铁轨被直接铺设在了贝加尔湖的冰面上,从而为战争的进行提供了有力的支撑,实际上,在战争爆发几个月后,当被折散的铁路轮渡于贝加尔湖边重新组装,当从欧俄折去的铁轨于河畔边铺通的时候,铁路也就连通了。
在铁路连通的那天起,俄国人便一点点的夺回了陆上战场的优势,如果不是因为一系列的国内外的问题,加之外部环境的影响,俄国人很有可能会是那场战争的赢家。
现在,自己是继续等待,还是……
只剩下不到一千五百公里了!
一千五百公里!
这是西伯利亚铁路尚未完工的部分,按照正常的施工进展,俄国人极有可能在未来一年至一年半内完工,到那时,也就只剩下环贝加尔湖段未能完工,然后俄国人会一如历史上一般,用铁路轮渡以及冬季的厚冰去连通那条铁路,从而令西伯利亚铁路充当战争的大动脉。
这无疑是不符合自己利益的,更准确的来说,是不符合未来的战争需求的,因为自己希望在这场战争中获得更多的、更为丰厚的回报,而这就意味着,绝不能让西伯利亚铁路发挥其作用,否则其结果对于东北无疑将是灾难性的。
在没有输掉最后一点希望时,俄国人绝不会做出实质性的让步!至于铁路,对于俄国人而言,无疑就是希望,绝不能让俄国人的看到希望,那怕只是一线希望!
“老师,一但铁路完工的话,我们将失去最后的优势!”
又一次,李幕臣重复着他的态度,同时加重了他的语气。作为情报主官的他知道,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是啊!
不能再拖下去了!
从办公桌上的雪茄烟盒中取出一根雪茄烟,点着雪茄烟后。管明棠又一次拿起了那份报告。
这是一切计划的前奏,也是整个计划发动的前提,可以说,这个计划直接关系到此后一系列的计划。
如果自己点头同意这个计划的话,那么无疑就是通过了对俄国的宣战!现在宣战。会不会太早了点?毕竟,还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
如果现在暂时中止这个计划呢?
继续拖下去,那么又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呢?
慢慢地从眼前推开那份报告,缓慢地从桌前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步。唐浩然站在窗边,注视着绿树成荫的府邸街,透过那树荫唐浩然感觉自己可以看到,在街心的花园中,妇人们正带着孩子在公园里游玩着,尽管那街心公园并不大。但却是夫人们的一个交际场合,同样也是孩子们游玩之处。
也许,现在自己的孩子们也在那里正玩闹着。
我会给你们创造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这是作为父亲给儿女们做出的诺言,同样也是唐浩然给予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诺言,而现在,是时候兑现这个诺言了!
十年!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自己准备了十年!
十年寒窗苦,谁人可知?
十年来,超过三千万东北以及朝鲜农民看似美好的生活着。但事实却有如农奴一般,在过去的十年间,东北的粮食价格非但没有上涨,反而下跌了。现在甚至不仅关内的七成。
十年如一日的榨取,只为了支撑东北的工业化,军事化,现在,是时候“进京赶考”了,从数千万民众口腹中挤出的金钱换回的工厂、换回的兵舰。都是时候向世人展示其存在了,同样,也是时候给民众一个交待了,用一场胜利向他们证明,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自己需要一场战争去扭转内地民众对东北,尤其是对自己的印象,即便是对于并不好战的国人来说,他们同样会因为东北的胜利而欢呼,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只要东北能够击败俄国,所有的,被满清和所谓的“精英们”强加在自己上的什么“乱臣贼子”之类的名头都会消弥于无形,届时舆论将会完全倒向东北,倒向自己,而携对俄大胜余威的东北军,又有谁能抵挡?至于那所谓的“八督”也会终成为昨日黄花,无论他们是愿意,对于他们而言,届时只有一个选择,要么顺应潮流,要么为潮流所吞噬,至于还心存着一线希望的满清……谁又会在乎他们呢?
“你应该知道,现在,我们还没有准备好一切!”
转过身后,唐浩然看着李幕臣,他是自己的学生,同样也是东北的情报负责人,连续抽了几口雪茄,然后定到桌前,头向文件卷宗点了一下,问道:
“喏,如果现在动手的话,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少?”
尽管现在还没有完成准备,但是,现在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老师,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果您同意的话,局里将会在三个月后动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届时其将会成为历史!”
迎着老师的注视,李幕臣认真的回答道。
“局里准备怎么办?会不会牵涉到我们?”
唐浩然更关心的问题恐怕还是会不不会牵涉到自己,这件事必须要绝对保密,绝不能让世人发现,这件事与中国,与自己有关。
“完全可靠,绝不会与我们有任何关系,对于外界而言,这是别人的事情,可能会是俄国人,但绝不会有人会怀疑到我们的身上,毕竟,至少在我们卷入之前,在世人的眼中,这一切都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毕竟我们是因为事件卷入其中,人们关注的是我们被迫卷入其中,而不是为卷入其中创造事件,毕竟……”
在过去的一年之中,为了取信于俄国,东北海军甚至放弃军备上的扩充,当然相应的作为回报,俄国也同意放缓对太平洋舰队的扩充,换话来说,东北一直对和平充满了渴望,自然不可能卷入其中。
“我明白了!”
又一把报告拉到面前,唐浩然再次浏览了一遍,然后他抬起头看着李幕臣说道:
“好吧!如果我同意这个方案的话,那么,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摆在我们的面前,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的话,我们是不可能动手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唐浩然在办公室走了很久,然后站到李幕臣的面前,审视地看了看他的面孔,然后反问道。
“假如说,我们不能同英国签署同盟条件的话,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是空谈,我们将不得不考虑其它的问题,”
唐浩然朝着南方看了一眼。
“比如说关内的问题,关内会不会为俄国人所诱,还有就是美国人,美国人是否有可能卷入战争,趁机夺占夏威夷呢?”
这才是唐浩然真正担心的地方,与英国的同盟条约,将是一道保险,一道把这一切风险都阻挡在门外的保险。
“我不认为有这种可能,至少在我们失败之前!即便是没有同盟条约,美国人也不会对我们动手!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最好的结果是我们和俄国人在太平洋上拼个两败俱伤!至于关内,他们还没有那个敢于卖国的勇气!”
“嗯!”
点点头,唐浩然说道。
“也许吧,但是我们不能将一切放在这样的希望之上,所以,我们需要同英国达成协议,需要英国的外交背书!”
皱了皱眉,唐浩然看着桌上的那份文件。
“……把文件给我留下……想一想!怎么能做更完美一些……现在可以开始了,照您们的计划的去做吧。至于英国这边……”
现在英国那边才是最重要的国家,毕竟自己还离不开英国的支持。
“嗯,我想很快,我会同英国公使见上一面!”(未完待续。)
第176章 交谈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汽车开始成为东北最时髦的交通工具,而那在阳光下有如镜面一般能映着人影的车身漆面,每每停于路边的时候更是为人所瞩目,可以说,对于许多人而言,汽车总是一种新鲜物。
别说是对于普通人,就是对于作为世界第一强国驻华公使的萨道义,对于汽车同样充满了好奇心,准确的来说,是对于东方牌汽车,在京城的公使团中,总有着这样那样的说法,但毫无疑问的一点是,东方牌小汽车的乘坐感受是极为舒服的。
对此萨道义从未曾怀疑过,尽管并不是第一次坐上东方汽车,但每当坐在那软软的坐椅上的时候,他总感觉极为舒服,这是一种与坐马车截然不同的享受,
“也许,我也应该定上一辆!”
心里这么寻思着,萨道义心下倒是动起了这样的念头来,似乎法国公使馆就定购了一辆东方汽车,也许英国公使馆也应该买上一辆。
想到这汽车是东北制造的机器,萨道义先是一愣,然后满面尽是诧异之色,似乎在先前的片刻,他又一次习惯性的忽视了这个帝国,尤其是东北这个地区在过去几年间的锐变居然如此之大,以至于很难让人相信,这里会是亚洲!
黑色的东方牌汽车在街道上行驶着,坐在汽车上的萨道义总会不时的把视线投向车外,投向车外的这座城市,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的城市依然显得极是繁华,不过只是短短八年,即便是繁华如上海,亦未见得能与这座城市相比。
从四年前出任驻华公使。萨道义便一直关注着东北,即使是在直隶等地为新政所改变的时候,他仍然关注着东北。在中国没有任何地方比东北更吸引人们的注意力,在列车驶过沈阳往大连的一路上。一座座现代化的厂矿,向他展示着这一地区的所贮藏的力量。
在这个工业就是力量的时代,有什么比工厂更能展示其力量呢?
在萨道义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系列的数字,现在东北各个工业部门公司总数为18875家,在过去的四年间,东北的纺纱设备扩大了7倍,产能提高了13倍,但相比于纺织以及消费品制造业。东北重工业开发公司主导的的重工业发展却更为迅速,尤其是作为重工业标志的钢铁工业发展更是极为迅速。早在去年其鞍山钢铁公司的产量即已经突破60万吨,加之本溪的15万吨以及仁川的50万吨,东北的钢铁产量已经远远超过俄罗斯。
在钢铁工业的带动下,机械制造业等其它部门也迅速发展起来,而最为世人所瞩目的恐怕还铁路与海运业,包括朝鲜在内其铁路里程超过6874公里,且短短四年间,其海运力量增加了将近两倍,船只由770艘增加至1614艘。总吨位超过95万吨。
也许,另一个数字更能说明问题1899年,东北的税收21456万元。而其财政总收入则高达73756万元……
一系列的数字,无不在向世人展现着这里所拥有的力量,可以毫不客气的说,现在的东北已经完全符合伦敦的“大国”标准,当然,如果东北是一个大国的话。
但是,在亚洲,还有比他们更为强大的力量吗?
正是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在唐昭仪的陪同下萨道义来到了总督办公室。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间宽大的办公室,实际上在过去几年间。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几次,当然每一次来这里的目的都是不同的。但更多的时候却是为了“友谊”。
身材瘦削的萨道义是一个典型的19世纪英国人,干尖的鼻子下蓄着一团胡须,时常快速转动的碣色眼睛中闪动着异样的神采,这位英国驻华公使可以说一个语言天才,他精通汉语、俄语以及法语,在过去的四年间,唐浩然不止一次的同其打过交道,甚至还曾欠下其些许人情,比如在去年东北地区单方的关税问题上,根据同英国达成的协议,从今年的1月1日起,东北将开征关税附加税,而这实际上已经为关税自主铺平了道路。
在关税谈判问题上,萨道义就曾站在东北的立场上,给予过自己支持,他支持的理由非常简单——东北是唯一不加征厘金的地区。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作为对俄强硬派的他希望通过增加东北的财力,令东北能够与俄国进一步对抗下去。
“你好,公使先生!”
在其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唐浩然迈着有力的步子,在距离还有数米时,便主冲着萨道义伸出了手,依如往日一般,他仍然穿着一身白色的海军军装,对于他的这种特殊的着装习惯,萨道义以及其它各国公使,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晚安,总督阁下!”
身着一身浅灰西服,系着黑色领结的萨道义,连忙再伸出右手来,与唐浩然握着。
“请坐,请坐!”
唐浩然笑容可掬地指了指沙发,亲自从茶几上的小铁盒里抽出一支雪茄来,请萨道义抽烟。萨道义并没有拒绝,实际上,他也是雪茄烟的爱好者,在英国的上层社会,有几个人不爱好雪茄烟,甚至这正是他喜欢同唐浩然打交道的原因,相比于李鸿章,眼前的这位极为年青的总督,在大多数时候,都会让他忘记对方是个中国人。
点着雪茄烟后,唐浩然转过脸对站在一旁唐昭仪说道:
“少川,今天我同萨公使的谈话,只是朋友间的谈话,你明白吗?”
“多谢总督阁下。”
萨道义脸上露出了外交官职业笑容,他当然知道这是这位总督的故做姿态,但这至少可以避免发生将来同唐绍仪打交道时,对方会拿今天的谈话做基调。
“您忙了一天,我又来打扰,实在对不起。”
“哪里。哪里。”
唐浩然自个儿抽起雪茄来。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呼,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很高兴见到你。今晚我们是朋友之间的闲谈,用贵国的话来说。与朋友聊天是最好的休息。”
萨道义连忙笑着说:
“对,对,能与您随便聊天,这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
“公使先生出任驻华公使有四年了吧。”
吐出一口烟,唐浩然随口拉开了话匣子,就像是任何与老朋友见面的人一样,完全没有任何掩饰,可只有他自己才明白。所有的一切不过只是“忽悠”。
“整整四年了。”
萨道义眨了眨眼睛回忆。
“在过去的四年中,我亲自见证了贵国的变化,尤其是总督阁下您所主政下的东北,在过去的四年间所取得的进步,可以说是令人震惊的,在欧洲,甚至有人称这里的一切都像是奇迹一般,甚至在欧洲的大学中,已经有经济学家在形容东北的统制经济政策,看着这里所取得的成就。不禁令鄙人敬佩至极。”
这并不仅仅只是萨道义的恭维,实际上,透过那些德国经济顾问的论文。欧洲许多国家都对东北的“经济统制”充满了兴趣,当然他们更为惊讶的恐怕还是“经济统制”究竟是什么样的灵丹妙药,可以在短短数年间,令一个原始而又落后的地区迅速完成原始积累,达成其它国家需要用数十年之功方才能完成的工业化。
“好了,老朋友,我想,你我之间是不需要这种恭维的!”
摆了摆手,唐浩然神情严肃的看着萨道义说道。
“现在的东北固然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是这种成绩,实际上是极为有限的。东北的现在的力量还是相对薄弱的。要知道,我们面对的压力。远超过其它任何一方!甚至超过欧洲的任何一个国家!毕竟现在在远东,我们几乎完全以一已之力承担着来自俄国的压力!”
与大多数国人好面子,喜欢把一切问题都掩饰起来不同,唐浩然总喜欢在他人面前用夸大其词的方式,去夸大一些问题,就像俄国对东北的威胁一般,正这种夸大其词,使得东北民众相信了一个事实——俄国随时都有可能入侵东北,谎言重复一千遍也就成为了真理,对于民众如此,对于英国人同样也是如此,只不过目的有所不同罢了,对英国人的夸大其词,不过只是为了争取进一步的支持。
入正题了!
尽管先前说着这只是“朋友间的谈话”,但萨道义还是意识到,现在正题来了。
“当然,对此,我本人,甚至伦敦都非常了解,而这也正是在过去的四年间,英国愿意给予阁下支持的原因!”
“贵国给予的支持,我当然非常感激。”
嘴上这么说着,可唐浩然却正色说道:
“可是,这依然不够,公使阁下,现在贵国的力量完全陷于南非,我们几乎独自支撑着整个远东的局势,……”
话声微微一顿,唐浩然看着萨道义认真的说道。
“是为英国支撑着这里的局势,原本,我们可以做出更多的选择,比如同俄国达成谅解协议……”
在提及协议的时候,唐浩然注意到萨道义的眉头微微一动,这正是英国最担心的地方,相比于俄国,他们更担心中国迫于俄国的压力,选择同俄国合作。到那时,在亚洲,谁还能阻挡俄国人的脚步?
“当然,我的朋友,你们确实可以这么做,但是你确定俄国人不会把他们的熊掌伸进东北吗?伸进朝鲜吗?”
在回答唐浩然的问题时萨道义,便有意将话题引入已定的轨道。
“到那时,又有谁能够帮助阁下呢?或许,现在英国更多的关注着南非以及欧洲,但是英国对于世界局势的影响力,却是不容易忽视的。”
萨道义随口道出了另一个事实,英国的影响力,对于萨道义来说,这是他最大的依仗,同样,他也知道,对于中国的九位总督而言,他们都需要这种影响力,眼前的这位总督大人自然也不例外。
“这不够!至少现在不够!”
取下口里的雪茄,唐浩然认真逼视着萨道义问道:
“公使先生,如果说,四年前,我所担心的问题是俄国人会不会把他们的熊掌伸进东北的话,那么现在,我所担心的是,两年后,当西伯利亚铁路修通时东北能否阻挡他们的熊掌!到那时,我们是否有能力阻挡他们的染指!所以,现在我正在面临着一个选择!”
“选择!”
萨道义望着唐浩然,只感觉心脏瞬间剧烈跳动起来,难道说……唐浩然已经做出了决定?
“阁下,请你相信一点,无论如何,英国都会站在你的背后,给予你最有力的支持!”
这是某种外交背书吗?
当然不是,只是一种外交官的利益承诺,当不得真。
“但是公使先生,我们必须要考虑到很多事情,比如,现在俄国与北洋的关系早已经趋于缓和,还有就俄国与美国人之的利益冲突,似乎也正在消弥,我们总需要考虑这些问题!”
在提到两地时,唐浩然坦然的说道:
“我担心的是,假如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们将不得不面对来自多方的压力,如果这一问题不解决的话,我想,最终,为了避免这一切的发生,我们将不得不做出迫不得已的选择!”
尽管唐浩然并没有提到迫不得已的选择是什么,但萨道义却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已经意识到对方提出这一要求的原因是什么,他先是思索片刻,而后神态严肃地说道。
“我想,也许,有一些问题,我们可以通过进一步协商解决,你觉得呢?总督阁下!”
话声稍顿,萨道义神情严肃的看着唐浩然,然后又特意补充道。
“总督先生,有时候,我们不能够太过急切,毕竟,在我们之间还有一些问题需要解决,毕竟,现在……英国需要面对的是清国!”
无疑萨道义的话里是在提醒着唐浩然,他只是英国的一个选择,甚至在地位上与英国差之甚远,面对萨道义的提醒,唐浩然微微一笑,接着那语声和语调变得极为自负起来。
“是的,英国面对的是清国,可是在远东,能够与俄国抗衡的只有我们!只有东北!公使先生,我想伦敦必须要明白这一点!”(未完待续。)
第177章 许可(双倍月票,求月票)
伦敦,威斯敏斯特区白厅旁的唐宁街十号,是一所乔治风格建筑物,传统上是第一财政大臣的官邸,但自从此职由首相兼领后,就成为今日普遍认为的英国首相官邸。其设计朴实的黑色木门,缀上白色的阿拉伯数字“10”,成为了人所共知的标记。
也正是这座看似并不起的建筑统治着的英国在世界范围内多达3500万平方公里的国土和殖民地,这里正是英国全球利益的心脏以及大脑。
尽管此时的大英帝国依然如日中天,其依然强大的能够迎接来自任何国家的挑战。虽然在南非那“小小”的布尔战争让英国丢尽了颜面,但谁又能挑战这个“不列颠治世”的时代呢?
不!
不是谁又能挑战,而是在过去的几十年间,总是不断的有国家向不列颠发起挑战,或者说,总是有那么一些国家,试图在各个方面挑战着“不列颠治世”的“和平”。
在美洲,英国在边界问题上对美国做出让步,暂时缓解了同美国的紧张关系,总算是让这个大洋彼岸的对手暂时安稳了下来,加之美国自身无意介入旧大陆的争端,从而令这个“隐藏的巨人”远离欧洲,远离了可能会对英国利益造成的损害。
在新大陆的“巨人”被忽悠着安稳下来的时候,欧洲那片纷争不断的旧大陆,却并没有消停下来,其局势反倒愈演愈烈起来,在欧洲那片旧大陆的舞台上,作为一个新星,德国也开始崭露头角,对英国构成了另一种威胁,甚至这种威胁,在一定程度上超过了数百年间一直被英国视为对手的——法国的威胁。
自德皇威廉二世执掌政权以后,其一改俾斯麦的“大陆政策”,开始积极谋求扩张的世界政策。其显然不会再满足于俾斯麦时代依靠着英法等国的“施舍”给予的几块非洲和太平洋的殖民地,对于德皇威廉二世而言,其梦想是如同英国一般成为“世界仲裁者”。也正因如此,德国在世界政策指导下。先后通过了两个海洋法案,目的是建立一支一流的舰队,来与英国的海上霸权相抗衡。
在德国意欲走向大海的时候,在德国引起英国的警惕的同时,英国却又不得不头痛的面对另一个威胁。一个传统的来,来自东方,来自俄罗斯的威胁,相比于德国,真正的咄咄逼人的正是俄国,在近东,通过克里米亚战争以及俄土战争,英国拉着法国一同,共同挫败了俄国,令俄国的脚步好不容易止步于土耳其。而在中亚。俄国控制了可汗政权卡瓦,并进一步控制阿富汗边境,并在那里修建了铁路,这对英国视为生命的殖民地——印度来说无疑构成了最直接的威胁。在远东,他们占领了日本,又占领了菲律宾。俄国已经在各个方面严重威胁到了英国的利益。
“有如虎钳一般将印度以及中国钳制在熊口之中……”
对于任何一个看到俄罗斯地图的人们来说,他们都无法忽视俄罗斯在亚洲张开熊臂,意欲给整个亚洲一个“熊抱”,将印度以及中国“揽入”怀中的模样,尤其是对于英国人而言。其对印度的威胁,更是让英国忧心忡忡的注视着俄罗斯,注视着这个传统威胁的扩张。
此时作为大英帝国首相罗伯特?盖斯科因-塞西尔首相正用手指神经质地轻轻敲着他面前的书桌。他整个人显得极为疲惫而烦恼,和殖民大臣张伯伦先生把突然终止的话题继续谈下去。
“我不明白。那个中国人他还需要什么。”
看着约瑟夫?张伯伦,塞西尔首相说道,在接到驻清国公使的报告后,他整个人都在疑惑着东北当局的需要,准确的来说,是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给予他们什么。毕竟他们已经付出了太多的“代价”。当然这个时候塞西尔绝不会提什么南非金矿公司的股票——那是一笔巨额交易,在布尔战争前,那位总督已经出售了大多数南非金矿公司的股票,而塞西尔则是最大的获益者之一。当然不会有任何人承认那是贿赂,甚至就是塞西尔自己也不会说他之所以坚持布尔战争,正是为了金矿公司的利益,总之,那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纯粹的商业行为”。
“在过去的几年间,我们已经给了他很多东西,甚至放弃了治外法权,放弃了对他们的关锐控制,可以说,我们完全把一个地方政权视为一个中央政权!”
“的确,我们确实是这么看待他们的,但是我们必须要承认的一点是,现在,在远东,只有他们能够对抗俄国!”
作为第二次布尔战争的直接推动者,在伦敦众所周知,作为殖民大臣的张伯伦对殖民地利益的重视,甚至在这一方面塞西尔首相亦很难与之相比,更是曾尖锐的指出“他的头脑中只有帝国的殖民地利益,为此他敢于同世界上任何国家作战!”
实际上,对于上任殖民大臣后,便制造定“不断开拓新的殖民地,尤其是增加我们同殖民地贸易”的张伯伦来说,他一直对的俄国在亚洲的扩张极为不安,奉行务实外交的他,在布尔战争期间,面对英国当前的孤立地位让他主张改变英国长期奉行的“光荣孤立”政策,多次与德国谈判,致力于建反俄地区性同盟,而德国希望把英国拖入反俄反法的斗争中来,要求建立全面同盟,这正是双方最的分歧。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把视线投向远东,投向东北,随着英中在战略利益上的一致性,其一直主张英国与东北结盟。
而现在,终于看到希望“曙光”的张伯伦又岂会错过眼前的机会。
“现在,中国人需要的仅仅只是我们的同盟条约,一个可以给予其保护,避免第三国或者第三方卷入战争的条约!换句话来说,他们所需要的只是一张通行证。”
塞西尔首相抬起头来,注视的张伯伦说道。
“你的意思是……”
张伯伦淡淡笑了笑,那笑容却显得有些得意。
“战争,现在他们已经完成了战争的准备,他所需要的只是一份保险,如果他们得到这份保险的话。相信我,首相阁下,很快,我们就会在远东看到一场规模宏大的战争。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俄罗斯的亚洲之梦,极有可能遭受重创!”
“可是,他们能够记得战争吗?”
犹豫了一下,塞西尔看着张伯伦反问道。
“如果他们不具备赢得战争的力量。那么这份通行证,是否会导致在远东最后一份钳制俄国人的力量将会被摧呢?我们就必须要考虑到,因其所有的一切可能性。”
捏了一下手指,而后塞西尔又看着张伯伦问道。
“战争能够避免吗?毕竟,现在我们仍处于战争之中,如果中国人同俄国人发生战争的话,我们将不可能给予他们太多的帮助,当然,除去道义上的……也许,还可以给予他们一些财力上的帮助!”
沉默片刻。塞西尔又补充道。
“而现在,对于英国而言,最根本的利益,却是要确保赢得布尔战争,避免英国被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拖累,我们必要在结束目前在南非的这场战争,而中国人如果在远东挑起战争的话……”
英国仍然处于战争之中,这恰恰是塞西尔担心的地方。
“如果,还有其它的选择的话,可是现在。假如我们不在同盟问题上给予中国人的答复,因为这场漫长的战争,随着俄国人对他们压力的增大,很有可能导致他们做出不符合我们利益的选择。……”
长叹口气。张伯伦接着说道。
“我宁可提前把通行证交给他们,那怕是现在接过通行证,他们就会把火车开往战争!只要他们能够重创俄国人,让他们无力继续向南扩张,对于英国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作为一个标准的帝国主义者。张伯伦从未曾考虑过中国的利益,甚至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也许会牺牲中国的利益,就像现在,对于他来说,中国的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中国人能够阻挡或是暂时阻挡俄国人的扩张。
“看起来,我们真的没有其它的选择。”
塞西尔首相若有所思地说道。
“看样子,我们真的应该和他们签署同盟条约,但是我认为,这份同盟条约不能够太长,尽管希望非常渺茫,但我们必须要考虑到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中国赢得战争的可能性,到那时,他们是否会威胁到英国在亚洲的利益呢?我想……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塞西尔的嘴上露出一丝苦笑,这也是一种外交上的无奈,为了遏制一个大国,英国不得不同另一个大国达成同盟,就像英国试图同德国结盟一般,尽管现在因为根本利益上的分歧,导致英国与德国的谈判,更多的只是在拖延时间,但却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显露了英国的衰败。
这种衰败同样还表现在英国最引以为傲的海军身上,在过去的几年间,尽管英国大幅度扩充海军,但是其它强国的战列舰数量还是超过了皇家海军,超出量更是多达96艘,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英国的海上霸权已经丧失殆尽了!
现在的英国在世界各地可以说举步维艰,布尔战争,萨摩亚问题,甚至还有英法在尼日尔河流域和尼罗河流域又好几次差点发生战争,英国的“日不落帝国”的地位受到越来越严酷的挑战,这一切都使得英国必须要寻找新的地区大国作为盟友,为英国“分担”一些责任!
而在亚洲,英国之所以选择东北,原因非常简单——至少在下一个十年甚至二十年内,东北作为地方当局,即便是其获得了中国的统治权,其也不可能对英国于亚洲的利益造成太多的威胁。
“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沉默片刻,张伯伦看着面前的首相,认真的说道。
“如果他们赢得这场战争的话,那么毫无疑问的一点是,未来的中国将会在国际舞台上发挥更为重要的作用,甚至可能会影响到英国在亚洲的利益,但是我想,我们要看到的一点是,中俄两个国家在战后的对抗将是不可避免的,因此,我的主张是,也许,到时候,我们应该支持中国人对于俄国人的领土以及赔款上的要求,就像德国对法国一般。”
“你的意思是?”
眉头微微一扬,塞西尔明白了张伯伦的意思。
“仇恨会促成两个国家间的对抗,无论是俄国亦或是中国,都是极为庞大的帝国,他们之间的彼此敌视会最大限度的牵绊两国的注意力,从而令其无力再对英国的亚洲甚至欧洲利益造成影响……”
张伯伦的身体微微向前一倾,看着塞西尔首相说道。
“而且,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将清楚的知道,以他们彼此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击败对方,更不可能在彼此处于敌对时,向英国发起任何挑战,从而导致英国站在对方的立场上,也正因为如此,我相信届时,他们都会乐意为击败对方而站到英国的一方,而不是去挑战英国主导的国际秩序。”
“请讲下去。”
“所以,我们可以暂时不需要考虑中国是否会对英国的亚洲利益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我们只需要考虑另一点,那就在什么时候,同中国人签署同盟条约,以及这个同盟条约是公开的,还是秘密的……”
“哦?”
耸耸肩膀,塞西尔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
“似乎,这么做的话,不仅仅能够解决一个问题,甚至还有可能解决一系列的问题,如果俄国人的注意力完全为中国所吸引的话,那么对英国而言无疑是极为有利的!好吧!”
塞西尔笑了笑,点着了一根雪茄烟。
“既然中国人需要一个通行证,那么就让我们给他们开出这张通行证吧!”(未完待续。)
第178章 父与子(双倍月票,求月票)
“嘟……”
那铁路线上奔驰的火车,虽然拉响了汽笛声,但是其车头却不见普通列车的烟雾弥漫,这似乎是一辆“不冒烟”的火车——这是一列由最为先进的柴油机车牵引的列车。
内燃机车!
其两年前进行第一次运行试验,虽说取得很大的进展,但是其仍然未得到普遍应用,而其之所以未得到普遍应用,究其原因非常简单,第一是因为东北的车站不具备液体燃料的储送能力,至于第二嘛,则是因为南洋的油田生产依然有限,石油生产远未达到取代煤炭的地步。也正因为这两个原因,才使得这种先进的内燃机车至今仍未得到普遍应用。
不过未得到普遍应用,并不代表其仍停留于试验场上,因为其运行时不会“烟尘纷飞”,加之为表明总督府对“新技术”的重视,所以,总督专列便于第一时间采用了这种先进的,甚至带着试验性质的内燃机车。
实际上,在过去的多年间,总督府一直都是很多新技术的首先应用者,更准确的来说,是身为东北总督的唐浩然一直对新技术持以支持态度,正是得益于唐浩然的支持,东北才会呈现出一副与其它国家截然不同的发展——其首先进入“电气时代”,甚至相比于德美国等国东北走的更远、更快。
蒸汽轮机、水电站、独立电机的动力的机床、汽车,内燃机诸如此类的新锐科技在东北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普遍应用,以至于在很多观察家无不是用“东北等于等于经济统制加电气化”的“极端言语”去形容这里的一切。
不过这看似极端,但是却也道出了一个事实——东北已经非但抓住了新一轮工业革命的机遇,甚至隐隐的成为了这次工业革命的引导者之一,而这列看似不起眼的内燃机车正是某种象征,除去牵引列车的内燃机车外,专用列车是由十六节通体为蓝色的车厢组成,在凌晨时分驶出大连中央车站后,便一路沿着铁路往北行驶着。
虽刚进初冬。可此时东北的第一场雪却已经降了下来,由于车厢的色彩与白雪、铁桥和平原浑然一体,因此这列列车便成为雪原上最具特色的一道景观。
在列车驶过之后,便进入限辽南平原地区。此时正值初冬,不过在冬雪之下的平原上,却正是开始萌生新绿的季节——这里是东三省冬麦区的最北端,雪间的麦苗冒出的绿色,在雪中甚为显眼。在这片片的斑绿与白雪之中。蓝色的专用列车行驶其间,构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一路上这列采用内燃机的专用列车,不需像过去一样在站点停下来加煤加水,但是其仍会偶尔的靠上车站,或是将电报线接上列车,或是打出电话,而不似过去一般加煤加水。这也是内燃机车的便利之处,实际上,正是通过这列总督专列每年上万公里的运行,才使得铁路公司以及机车制造企业收集了大量的试验数据。以应用于新一代内燃机车的研发。
列车在驶入鞍山站后,便缓缓停了下来,在停靠一个站台之后,站台上的工作人员立即开始忙活起来,而在他们忙碌着的将电报线接入列车的时候,站台上,几名铁路公司职工在看到这辆列车的时候,便立即意识到这是大帅的专列。接下来的一切都变得极为自然,除去有工作的站台工作人员外,其它人纷纷列队站在站台上。向专列行着鞠躬礼。
而在装饰的极为豪华的车厢内,一个六岁左右的男孩,却眨动着如宝石般的眼睛打量着这座火车站,可眼前的这座火车站却让他感觉极为失望。对于第一次踏上旅途的男孩来说,这一路上,他见过了一座又一座火车站,虽说对于从未出过门的他来说,这一切感觉很新鲜,但所看到的火车站。没有一座比得上大连的中央火车站,无论是规模也好,建筑也罢,甚至有些火车站看来,更是简陋至极点,有些失望的男孩,最终,还是把视线转向车厢内。
放下手中的英文童话书,他从沙发软座上跳了下来,双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朝着一旁看去,只见父亲趴在亮着台灯的办公桌边,正在那里翻阅着文件,然后他很随意的坐在地毯,有些失望的看一眼父亲,似乎对这次“冒险”很不满意。
原本,对于这次出行,他充满了太多的好奇,毕竟,从小到大,他几乎从未曾离开过大连,而原本他对这次旅行充满了期待,可谁曾想激动之后,却发现这一切完全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美好。
“怎么?感觉无聊了是吗?”
处理完手头的事务后,唐浩然看着坐在地毯上玩着玩具的儿子,面上展出些许笑颜。这是他第一次带着儿子“旅行”。
“嗯,很无聊!”
何止是很无聊,简单是无聊至极,唐奕轩现在甚至后悔起为什么自己要缠着父亲,非要与父亲一同出行的。
“嗯,我们现在是在……”
朝着车窗外看了一眼,见儿子有些失望,于是唐浩然便临时决定调整一下计划。
“鞍山,怎么样,奕轩,想不想去矿山看看!那里有很多你从未见过的机器!”
“机器!好啊,好吧,爸爸,机器在那哪?我们快点去吧!”
显然几乎每一个男孩都对机器充满着好奇心,更没有一丝抵抗力,对此唐奕轩自然不会拒绝。
在清晨时分的鞍山整座城市都笼罩于一片烟雾之中,烟雾中带着一股工业城市特有的煤烟味,坐在汽车中的唐奕轩更睁大眼睛,注视着窗外的这座城市,注视着那轰轰隆隆驶过的拉满铁矿石的小火车。
这座城市所有的一切都与大连是如此的不同,在远处,那一个个高大的烟囱更是喷吐着烟雾,那烟雾甚至遮挡了阳光,给人一种阴天的感觉。
“爸爸,这就是东北的钢城吗?”
钢城!
这是鞍山的别名,其之所以拥有这个名字,完全是因为其钢铁产量相当于仁川与本溪的总和。而且很快,随着新高炉的投入使用,其将会把仁川远远的甩在身后,实际上。现在仁川已经完成了他最初的使命——作为工业基础的使命,其被东北的企业所取代是东北发展的必然。
当然于仁川钢铁提供优质造船钢、本溪提供枪炮用的优质低磷钢不同,鞍山因为铁矿质量的关系其更多的是生产普通钢铁,但这些普通钢铁却又是应用最为广泛的——比如东北的现代建筑以及路桥建筑,都离不开普通钢铁。当然机械制造业同样也离不开大量的普通钢材。
“没错,未来,这里还将是中国的钢城!”
四年前,在唐浩然的亲自指导下,东北大学冶金学院在低品位铁矿的选矿技术与烧结矿团技术上取得了实质性的突破,也正因如此,在解决了这一核心技术问题之后,鞍山钢铁才会正式立项,与仁川钢铁公司建设时其设备完全依赖进口,以及本溪钢铁的小型国产设备不同。鞍山钢铁的一号高炉,即是一座年产30万吨的大型高炉,而正在建设中的三号高炉,更是一座六十万吨相当于一号、二号高炉总和的大型高炉。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两座高炉都是由北洋冶金工业公司设计制造,绝大多数设备都是由东北的企业提供,换句话来说,经过十年的努力,现在北洋冶金不仅具备世界第一流的冶金技术,同样也可以设计制造世界第一流冶金设备。尽管在这个过程中。唐浩然给予了太多的技术指导,但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突破,却远远超出世人的意料,甚至超出唐浩然的意料。毕竟在其看来,东北的钢铁工业至少需要二十年的时间,才有可能甩掉外来的“拐杖”,而现在,至多只是经验上的积累罢了,有时候路子走的太快。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但在另一方面,这种进步却总会让唐浩然的内心隐隐为之得意,因为他缔造了一个与历史上截然不同的时代。
远远的看去,整个钢铁厂被烟雾与彤云所笼罩着,那烟雾中由高炉口吐出的焰光,更是形成了一片片彤云,站在大孤山露天铁矿,注视着山下那被烟雾笼罩的钢铁城市,唐奕轩整个人不禁惊呆了。
对于他来说,这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望着一座城市,以至于眼前的这画面,顿时在他的脑海中刻下极为深刻的印象,在孩子的想象力中,那高炉就像巨人的臂膀一样,喷吐着烟火,而那炼焦厂,就像巨人的腹腔似的……
看着身边的儿子,蹲下身来的唐浩然,用儿子的视角去看着山下的鞍山,儿子的惊讶让身为父亲的他脸上流露出一丝骄傲,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他缔造的,是他一手创建了这片土地上的一切,在另一个时空中,此时的中国正蒙受着有史以来最屈辱的一幕,而在这个时空之中,正是在他的努力下,中国正在迎来一个新的黄金时期。
“奕轩,你看这就是我们的钢城,几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地、这座铁矿,还只是一座荒山,但是现在你看……”
手指着周围,唐浩然用得意洋洋的语气说道。
“现在这里却是一座钢铁城市,到年底,这一座城市的钢铁产量就会超过整个俄罗斯……”
不经意的,唐浩然又一次提到了俄罗斯,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是会想到这个国家,想到与其之间的战争,毕竟未来的那场战争,不仅仅关系到国运,还关系到自己能给儿子留下什么样的国家。
作为父亲,人总是自私的,甚至唐浩然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何等的自私,他只是如同千百万的父亲一般,希望给儿子留下最好的,而现在他所创造的一切,正是他送给儿子的“礼物”。
“也许,十几年后,这里将会生产千万吨钢铁,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没有谁比唐浩然更清楚,对于这个人口基数庞大的国家来说,一但其市场完全被激发出潜力,其非但将展现出惊人的生产力,同样也会展现出惊人的市场需求,甚至就是现在,东北所展现出来的生产力以及市场,已经足以令世人为之震惊了。
“嗯!肯定能超过外国人!”
尽管并不清楚父亲为什么会提及俄罗斯,但唐奕轩依然重重的点着头,以赞同父亲的观点,实际上,对于只有六岁的他来说,他或许并不知道,与俄罗斯的未来,但是他隐约的明白一个道理,只有超过外国人才是最好的。
在随后的一个多小时中,带着儿子的唐浩然,总是会向儿子解释着露天铁矿内的设备,而唐奕轩如任何一个男孩一样,对于那些充满机械力量的工业机器充满了好奇,甚至就连同铁矿开山放炮,也未让他感觉到恐怕,反倒变得更加兴致勃勃起来。
“爸爸,那是什么?”
“那是电铲,全世界只有我们中国拥有电铲,现在西洋各国用的蒸气铲……”
就在唐浩然像儿子解释着电铲,这一独一无二的工业机器时,一名穿着便服的侍从官却急匆匆的急步走了过来。
“大帅,外务部急电!”
从侍从官的手中接过电报,看着电报上的内容唐浩然半晌都未能说出话来,在父亲沉默着的时候,至少有那么一瞬间,唐奕轩感觉父亲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虽说年少,但他却敏感的意识到,也许出了什么大事。
“爸爸,要不然,我们回去吧……”
儿子的建议让唐浩然一愣,他随手将电报还给身边的侍从官,脸上再一次挤出了笑容,摸着儿子的脑袋笑说道。
“没事,我们刚才讲到那了……”
决心继续陪着儿子的唐浩然,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朝着北方看了一眼,嗓间却是发出了一声长叹……(未完待续。)
第179章 睦仁的希望(求月票)
11月的圣彼得堡,已进入了寒冬,几场大雪之后,冬天的涅瓦河已经冻起来了,在这冻雪之中,那一栋栋美轮美奂的宫殿,只使得整座城市就像是笼罩于冬日的童话之中一般。
而这座宛如童话般的城市周围却是茂密的森林,这更是平添了几分仙境之意,在那被白雪森林之中,更是耸立着一栋栋属于贵族的极尽奢化的宫殿,每到夏日时,在那些宫殿之中,总会举行舞会,但并非所有的宫殿都是这般的热闹,即便是在这里,同样也有极为冷清的存在。
通往森林的道路上,一辆马车于冰雪道路上快速行驶着。马车上,一名乘客总是会不断望向车窗外,每当车窗被的雾气遮挡时,他都会用手擦去那雾气,以看清楚车外的风景,实际上,车窗外的风景是单调的,俄罗斯大地的森林在冬日时,看起来从来都没有什么分别,圣彼得堡的的森林,并不见得会比西伯利亚的美丽。
但是对于来自中亚的乘客来说,这森林却让见惯了荒山以及草原的他来说,却是极为诱人的存在,实际上,在过去的多年间,他一直在自己的封地,更准确的来说,是在他的宫殿周围种植着树林,以让那片荒芜的土地充满绿意,有时候努力总会得到一些回报,至少现在,在宫殿周围的荒山上,已经长起了一棵棵松树,那是来自故国的红松。
而在这里,却看不到故国的红松。
“又是一年啊!”
望着车窗外的的冰雪世界,这位俄罗斯帝国的安帕侯爵,忍不住在心底发出一声感叹,那熊皮帽下的鬓角花白,眼角处更是布满了皱纹,那眉宇间更是掩藏着挥之不去的忧愁。
车窗外白雪覆盖的松树,总会让他想起故国的红松,尽管他在宫殿周围的山坡上种满了红松,但那些低矮的树苗。却无法缓解他内心的乡愁。
“哎!”
一声叹息后,这位安帕侯爵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在他闭上眼睛的时候,眼角似乎噙着点许泪滴。
终于马车来到了一座庄园外。与普通的庄园不同,这座庄园全是一副戒备森严的模样,在大门处,几名穿着大衣荷枪实弹的卫兵,拦下了马车。仔细检查着来者的身份。
这座庄园的主人是一位俄罗斯帝国的公爵,在一番仔细的检查之后,卫兵终于放行了,在检查中卫兵虽然尊敬如常,但是侯爵大人还是觉察到他们目光中的轻蔑,这一切只令他的内心深处更是涌起阵阵复杂的情感。
尽管现在他同样是俄国人,就像日本人一样,尽管日本人同样也是俄罗斯帝国的公民,但是在俄罗斯,日本人却是下等公民。俄国人总会用轻蔑的口气称呼他们为“猴子”。
“哎!至少……”
长叹口气,望着越来越近的宫殿,伊藤博文默默的在心底想到,至少他保存了皇室,至少避免了无谓的牺牲。
八年,八年前作为日本帝国特使的伊藤博文,亲自来到彼得堡同俄罗斯帝国签署了投降协议,根据协议书,日本皇室与贵族都得到了保护,甚至他们的爵位也得到了降爵认可。而唯一让人遗憾的是,他们需要离开日本,如天皇一般来到俄罗斯,接受沙皇的重新册封。
也正是从那时起。日本天皇不复存在了……不,日本天皇仍然存在,只不过其皇位属于罗曼诺夫家族,成为俄罗斯帝国沙皇众多头衔中的一个。至于曾经的明治天皇——嗯,应该叫他睦仁吧,则成为了俄罗斯帝国的公爵。
不过相比于他人。曾经的天皇,与其说是俄罗斯帝国的公爵,倒不如说是俄罗斯帝国的人质,甚至就是他们这些所谓的“贵族”未尝不是俄罗斯帝国的“人质”,他们远离故土,客居于俄罗斯大地上,而在这里他们又岂曾得到应有的尊重?
“陛下!”
九十度的深鞠时,面对一年未见的睦仁天皇,看着削瘦的天皇,伊藤博文只感觉眼眶一热,似乎有些泪水将要流下来。
每年,只有在睦仁天皇生诞之时,他们这些旧臣与旧皇室成员才能来拜见明治,而这一天,甚至是一年之中,旧日本皇室成员以及旧臣们相聚的时刻。
而对于伊腾来说,在这一天,见到天皇的时候,看着那皇眉宇中的忧容,他总会生出一种负罪感,是的,他保存了天皇,避免的无谓的牺牲,但是对于天皇呢?天皇却付出了他的一切,为日本民众屈辱的作为俄罗斯帝国的人质。
“伊藤……”
旧臣子的到来,让睦仁整个人显得极为激动,在过去的几年中,一直饱受糖尿病折磨的睦仁,走到伊藤的面前,不顾体仪的扶着他,在过去的八年之中,伊藤总会在这个时候来到庄园。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说什么陛下了,毕竟……”
睦仁在心底长叹口气,神情中略带着一丝痛苦之色,陛下,不过只是属于旧时的称谓,现在的他只是俄罗斯帝国公爵,一个处于软禁中的公爵。至于天皇,不过只是昨日的记忆罢了,有时候,尽管并不愿意,但是他也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现在的日本天皇是俄国的沙皇,而不是他这位公爵。
“在臣的心中,陛下永远是臣的陛下!同样,也永远是日本的天皇,这一点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伊藤博文再次深鞠,无论他是否将睦仁视为陛下,他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陛下将长期处于软禁之中,对于俄国人而言,至少在陛下去世之前,是绝不可能放其自由的,也许有一天,皇室成员可以获得自由,但绝不会是现在,现在对于俄国人来说,退位的陛下依然会对他们在日本的统治造成威胁。
至少,至少俄罗斯是个文明的国家,他们不会像中国古代史书上一般,将举国而降退位之君毒杀。或许,对于伊藤博文来说。这是唯一让他庆幸的事情了,甚至这也是他当初选择投降的原因。
“伊藤……”
长叹一声,睦仁默默的走着,很快两个人便走到了被冰雪覆盖的花园之中。只有在这里,也许才能摆脱俄国人的监视——在这座庄园之中,除去数十名从日本带来的仆人外,更多的却是俄罗斯仆人,一直以来睦仁总觉得他们在监视着自己。
“听说博邦今年夏天时。曾回过日本?”
在提及日本时,睦仁的目光忍不住朝着东方看去,每一次在梦中,他总是梦到故国的山水,但那一切,却是那么的遥远。而他口中的博邦是伊藤博文的长子。
“是的,陛下!”
尽管自己并没有在俄罗斯帝国出任公职,但是伊藤博邦却是俄罗斯帝国的官员,夏天时他曾被派至日本,其从日本带来的消息。着实让伊藤博文一阵失落。
现在那里的人们,似乎正在淡忘一切,八年的时间,看似不长,但是却改变了一切,用几十年时间树立起来的皇室权威,正在慢慢的消弥于无形之中,实际上,对于天皇,日本人只是习惯于其的存在。在过去的数百年间,人们所习惯的是幕府的统治。
两人一边走一边谈,谈着伊藤博邦从日本带回来的消息,当然伊藤并没有说人们正在忘记天皇。而只是提及发生在日本的变化,什么数以百万计的贫民迁移远东啦、西伯利亚啦,什么工厂越来越多啦,诸如此类的消息,让睦仁只是默默的点着头,似乎在俄罗斯的统治之下。日本民众的生活更好了,也许自己应该为之庆幸,但是不知为何的心底却因为这些“好消息”一阵阵的失落,天知道,对于他来说,他更渴望听到现在的民众在俄国治下生不如死的消息,而不是什么所谓的好消息,他们的日子过得好了,可是作为天皇的他呢?他的日子又是什么样呢?
哦,是了,他是为日本人牺牲了自己的生活……可,为什么那些该死的平民就不能牺牲一下呢?
而话到最后,伊藤博文终于提到了正题。
“两年前,俄国借美西战争之机,侵入菲律宾,曾直接导致与英国、美国之间的对抗,可以说,现在,俄国在亚洲的扩张,已经激起整个世界的不满,可即使如此,俄国人的贪婪仍然像是没有止境一般……”
贪婪!
这正是当年伊藤博文选择投降的一个原因,他相信有一天,俄国的贪婪将有助于日本摆脱其统治,而那时天皇自然可以重新返回日本。当然,当时日本确实已经没有能力抵抗俄国了,所以投降就成了对日本最有利的选择。
“现在正如当初意料的一般,局势正在发生着变化。”
提及局势的变化时,伊藤博文的心情显得有些激动,这正是他期待已久的变化。
“当年全世界都支持俄国,而现在,一个世界性的反俄同盟已经建立,在东亚,我们于东北的朋友曾秘密传来消息,他们相信现在东北总督已经同英国达成了某种针对俄国的秘密协议,他们极有可能在完成国家统一后,向俄国宣战!”
伊藤博文的声音不大,甚至在说话的时候,他还会往周围看上一眼,这一消息是他从在东北的日裔流亡者那里获得的,上百万流亡于中国的日本人,在过去的八年间早已渗透至中国的方方面面,或许,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已经归化中国,但是总有一些人心存着“爱国之心”。
也正是那份爱国之心,使得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渠道。
“真的吗!”
猛然听到这个消息,睦仁的内心顿时一阵激动,早在八年前,伊藤博文便肯定着未来中俄两国之间必定会爆发战争,而那场战争必定会导致日本的复国,在等待了八年之间,在几乎看不到希望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喜讯,却让睦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陛下,在过去的八年间,东北总督一直在针对俄国进行备战,现在,他们已经完成了准备,剩下的只是完成中国的统一,一但中国的统一完成,他们肯定会向俄国宣战!陛下,甚至就连俄国人……”
话声微微一顿,伊藤博文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道。
“他们对此也不会有任何怀疑,他们同样认定,目前对其亚洲利益威胁最大的,就是中国人,一但中国完成统一,那么,俄国将不可避免的将同中国发生战争!”
走向战争的道路!
尽管在过去的八年间,中俄两国间看似没有多少分歧,但实际上,两国却正在一步步的走向战争,利益上的冲突使得这场战争早就呈现出不可避免之势,只不过双方过去都在竭尽全力避免战争爆发罢了。
“陛下,实际上,在俄国占领菲律宾之后,对于中国的威胁,甚至远大于对英印的威胁,俄国对中国的包围之势,是中国人无法忽视的,也正因如此,东北当局才会完全倒向英国,通过“傍强之策”,试图在英国的支持下,完成中国的统一,并在统一后处理来自俄罗斯的威胁!”
伊藤博文的话,让睦仁深以为然的点着头,他强自按下心底的狂喜,看着伊藤说道。
“那么,我们现在同中国之间,有什么直接的联系渠道吗?还有,中国对待战后的日本问题,又是什么样的态度?”
作为亡国之君的明治,当然明白自己并没有太多的选择,实际上,他几乎没有任何选择,即使是中国赢得战争,如果中国人不同意,他也不可能回到日本,重新君临天下,甚至如果俄国人把日本割让给中国,日本的命运不过是从俄国的殖民地变成中国的殖民地罢了。
最关键的问题还是中国的态度。
“陛下,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日本的命运反而是次要的,毕竟,一切都未曾开始,不过,我相信基于未来的稳定,他们势必需要借助陛下在日本人心中的神圣地位!”
伊藤博文的回答,让睦仁总算是长松了口气,在沉思了好一会之后,他才展露出一丝笑色,对伊藤说道。
“伊藤,你辛苦了!”
(初五迎财神!祝大家在猴年里财运满满!)(未完待续。)
第180章 绝系(求月票)
希望!
有时候在人们陷入绝望的时候,那怕只是一线希望,也会让人们的心情愉悦起来,甚至许多时候,正是那一丝看似微乎其微的希望,让人们坚持了下来,至少对于睦仁来说,在懊恼着“国民”的“忘恩负义”之时,伊藤博文的话却让他看到了希望,看到的有关未来的希望。頂點小說,
至于什么未来的稳定啦、什么外国借助啦,等等诸如此类的词汇,在睦仁的心中,都没有天皇的“神圣地位”更为重要。
甚至,在他的心里,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在最初的时候,他曾一直寄希望于日本的抵抗,他希望抵抗活动越来越激烈,只有这样,在合适的时候,俄国人才会想起他这位于日本民众心中享有神圣地位的天皇,对于他而言,占据着他全心的,不是日本民众死了多少人,不是俄国人要用什么办法统治这块殖民地,征收多少税收,他一概都不会过问,他最关心的只是希望俄国人能够利用一下他,甚至像历史上的幕府将军一样,通过委任幕府将军的方式,让俄国人“合法且合理的”占领日本,至于其它,只要他们承认他这个天皇就足够了。
当然这个内心深处的秘密,睦仁从未曾的告诉过外人,即使是眼前的伊藤也未曾告诉过,实际上,对于伊藤博文来说,他同样也曾谋求过类似的结局,但是谈判却失败了,对于俄罗斯帝国而言,他们需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个以幕府将军的名义实施对日本的实际占领。而是将“日本天皇”的头衔扣于享有众多头衔的沙皇身上。
当睦仁沉浸于那一丝与未来有关的希望之中的时候。在厨房之中。厨师和帮佣们却正在为晚宴忙碌着,他们不仅准备了俄式的大餐,同样准备的精致的日式餐点,当主厨们忙碌着的时候,帮佣们则在那里擦拭着餐盘,用毛巾擦去餐盘上的渍痕,偶尔的,帮佣还会用类似香水瓶式的喷壶。往餐盘上喷洒些清水,以将其彻底擦洗干净,餐盘、酒杯,每一个餐具都被擦洗的干干净净,以迎接晚上的宴会。毕竟这场宴会是一年之中,这里最热闹的时候,或许庄园的主人不再是曾经的天皇,但皇家的礼仪却依然保持着。
在生日宴会的时候,心情大好的睦仁,破例多喝了几杯酒。那是来自日本的清酒,或许在日本的时候。作为开化的象征,包括睦仁在内的皇室成员都喝着来自法国的葡萄酒,但是现在,他们却喝起了日本的清酒。
也许,这就是思乡之情的使然,在远离家乡的时候,任何与家乡有关的东西,总会引起人们的共鸣。这一天,参加宴会的王公贵族都注意到,他们的陛下心情很好,甚至难得的说起了笑来,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知道,只有伊藤博文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陛下的心情直接影响到众人的心情,几乎每一个人都多喝了几杯。
不过宴会只进行了一半,伊藤博文便感觉头有些晕沉,但他并没有在意,他只是以为自己多喝了几杯酒,或许是因为太过高兴的关系,所以有些不胜酒力了。
伤寒!
生日宴会之后,伤寒病出人意料的袭击了伊藤博文,甚至不等他离开庄园,他便倒了下去,只得暂时滞留于庄园之中。
“什么,陛下也感染了伤寒!”
从高烧中醒来的时候,伊藤博文得到了这么一个消息。
相比于伊藤博文,睦仁的病症无疑更为激烈,当天夜里,他便高烧不断,伤寒的症状在他的身上展现出来,对于一个身体本就谈不上强壮的糖尿病人来说,伤寒无疑进一步刺激了他的病躯。
“迪宫太子也感染了伤寒!”
尽管头脑晕沉,但伊藤博文依然被这个消息惊呆了……迪宫太子就是裕仁,昨天晚上他也在宴会上。
陛下和太子都感染了伤寒,怎么会这样?
实际上感染伤寒的并不仅仅只有他们三人,昨天参加宴会的差不多有一多半人都感染了伤寒,只不过是病分为轻重罢了,但在天皇与太子两人身上,病症的反应无疑更重。
11月6日上午,当昨天宴会结束后离开的陆奥宗光,再次赶到庄园的时候,高烧不断的睦仁天皇已经是精神恍惚,辨不清他是谁了,皇后见此情景,只是跪到了床前哭出声来。而陆奥宗光看到天皇的情形,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是一阵阵地心酸。他没有想到,仅仅只是一夜,昨天还会宴会上欢快的畅谈的天皇,居然就会这么快的病倒,作为一名职业外交官的他,虽说在过去的几年间一直雌伏于庄园之中,但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关注国际局势,对国际局势的关注,使得他非常清楚,现在看似强大的俄罗斯已经激起了全世界的反对,日本的命运很有可能会在未来的几年中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但为什么天皇陛下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病倒,而且病的如此之快?以至于,人们不得不想起那个诅咒——在过去的八年间,多达十数位皇室宗亲死于种种意外之中,难道这就是神明对于皇室的惩罚吗?
睦仁一直是处于半昏迷着的,直到当天傍晚的时候,睦仁才恢复一些神智,那些昨天参加宴会的臣子们,乱七八糟地站在那里。明治靠在一堆叠起的羽绒枕头上,头发显得有些凌乱……
“陆奥来了没有?”
“臣在!”
“我觉得我不行了。裕仁也是危在旦夕……”
不等的睦仁把话说完,他整个人又一次因高烧陷入晕厥之中。
到了第三天,沙皇派来的医生已经断定睦仁公爵和裕仁两人已经是无法医治,而经过几天的高烧折磨之后。睦仁则已到了弥留之际。也许是回光返照吧。他突然清醒过来。一条美子皇后见他醒了,便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凑到了睦仁的面前,轻轻地唤了声“陛下”。
睦仁认了好半天,才认出站在他面前的是一条美子皇后,看着她的泪眼,也禁不住热泪盈眶,轻轻地说了声。
“是我害了你啊!”
睦仁的话让一条美子再也忍不住了。转过身去大哭起来。此时拖着病躯的伊藤、陆奥等人,无不是眼眶一热,泪水便从他们的目中流了出来。
“诸卿,朕要死了,”
在临死之时,睦仁又像是找回了旧时的尊严一般,看着大臣们说道,
“只求你们替我做一件事!”
“陛下,臣等听着呢!”
伊藤博文等人连忙深鞠躬。
“自神武天皇起,传至朕这里……第一百二十二代。朕为……末代……皇虽……愧……列祖……”
睦仁几乎是用尽最后一句气力说道。
“……希望……死后……能埋藏……日本……”
还没等睦仁说完话,他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只有那双睁大的眼睛中满是不甘,但却又隐隐带着一丝绝望……
这一天是1900年11月9日。
站在窗边,唐浩然凝视着窗外,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他又一次想到了那位客死异乡的天皇,那位在另一个时空被日人视为偶尔,开创了一位时代的天皇,在这个时空中却只是落了个客死他乡的下场,甚至就连同他的儿子,也在其去世的两天后,同样病死异乡。
一切都结束了!
于内心深处长叹口气,唐浩然知道,在世界历史上,将不会再有所谓的“明治时代”。包括日本也已经成为了历史,至于万世一系的天皇家族……也消失了,至于在某种程度上,所谓的“万世一系”已经绝后了。
“确定已经没有了合法的继承人?”
回过头去,唐浩然看着李幕臣,对于情报局是如何做到的这一切,他并不关心,他所关心的只是结果,至于情报局如何用八年的时间,去布局这一切,他同样也不关心。真正重要的是没有合法的继承人。
“直系之中只剩下几位公主,至于旁系也许还有一些人,但是他们是没有继承权的!”
李幕臣的话很直接,实际上在过去的八年间,通过一系列的行动,通过诸如火车失事、食物中毒等意外,情报局成功的对日本皇室实施了一次灭绝性的行动。
当然,这一切是秘密的,不为人知的,就像这一次事件,人们看到的是不知谁把伤寒带入了宴会感染了那位退位的天皇和皇太子,永远都不会有人注意到酒水中的秘密。
秘密只是秘密!
一些秘密会永远的消失,甚至包括执行者,也会消失于历史之中,在百年之后,即便是历史学家会对这一段历史产生怀疑,他们也无法查清历史的真相,没有任何文字表明情报局或者说东北与此有直接联系。
至多,他们只会怀疑俄国人!至于所谓的伤寒为何会在那天晚上于来客间流行开来等等疑问,嗯,不可能有任何答案给予解释,一切都将归于自然,是“自然不可抗拒力”……即便是全险,那也是无责的!
“你认为,有可能在日本激起民众对俄国人的不满吗?”
这才是唐浩然最关心的事情,他相信李幕臣会把那个秘密处理好,不会让秘密与自己,与东北产生任何联系,但是对于东北来说,日本的动荡才是自己所需要的。
有如另一个时空中,朝鲜的末代皇帝突然死亡导致的“三一运动”一般,与几年前需要日本的稳定不同,现在东北需要日本陷入动乱之中,只有如此,才能牵绊他们的力量,而多年来在日本埋设的暗线,才能够发挥它们的作用。
“即便是日本人不行动,我们的人也会行动起来,有时候……”
话声稍稍一顿,李幕臣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似乎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动荡而得意,当然同样也是在为这一次近乎完美的行动而得意。经过多年如一日的努力,现在情报局终于成立为一个可以进行“特殊行动”的专业机构了。
“人们所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借口!”
是的!
只是一个借口,日本需要一个借口陷入动荡之中,甚至中国也需要一个借口卷入其中,而明治父子的突然死亡,则是再好不过的借口,至于对于日本而言,这是一个鼓动民众起义的借口。
“嗯,我们确实需要这样的借口!”
点点头,唐浩然将视线投向远处。
“那么,你认为,俄国人有可能会同意睦仁的要求吗?”
睦仁在临死前希望自己能够安葬于日本,而不是葬于俄国,就统治的角度来说,这无疑不利于俄国在日本的统治,但是俄国人会怎么选择呢?
“如果俄国人同意的话,那么我们将会在其下葬时发动一场运动,如果他们拒绝的话,这当然也再好不过了,我们同样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发动起来!”
对于情报局而言,睦仁父子是否安葬于日本,并没有任何影响,俄国人的同意与拒绝,都将会促成大规模的起义。
“好吧!”
点点头,唐浩然吐出两个字来,看着窗外的纷飞的雪花,他不再言语了,是的,还有什么区别呢?
现在没有任何意义,对于中国而言,睦仁的死唯一的作用就是制造了一个借口,至于同情……那位睦仁是否曾同情过中国?
看来,自己似乎有些多愁善感了。
冷冷的一笑,唐浩然回过身看着李幕臣把话题转向了另一个问题。
“我们必须要看到的是,在我们之中,有一些人,他们是支持日本**的,尤其是一些流亡人士,我们必须要考虑到的是,在日本天皇绝系之后,在**与纳为行省之间的冲突,所以,我希望未来情报局能够重视这个问题,如果有可能的话……”
“老师!”
面对老师的吩咐,李幕臣微微垂首,神情严肃的说道。
“学生一直想提醒老师,在我们的内部隐藏着来俄国的间谍,我认为,在战争爆发之后,我们应该对内部的俄国间谍加以清理……”(未完待续。)
第181章 潜伏(情人节快乐,求月票)
儒略历1901年1月3日,正值寒冬,夕阳照着康斯坦丁港和四周满是积雪的山岭,从海上吹来了一缕缕的海风,海风虽不猛烈但却依带着刺骨的寒意,风扫着地上以及屋檐上的刚刚落下的雪。∈♀頂點小說,
雪花在风中起舞着,在路灯下飘荡着的时候,有如仙子一般,对于康斯坦丁港的俄国人来说,或许他们喜欢这里夏日时的暖阳,但寒冬却又是他们最为习惯的季节,当然,对于习惯了北方的冷的俄国人来说,他们却受不了这里的湿寒。加之俄国人住不惯日式的房屋,因此,早在占领之初,俄国人既开始着手对康斯坦丁市进行改建,按照欧洲城市风格对城市加以规划,当然,现在这充满欧陆风情的市区,被称之为新市区,至于老市区,放眼望去依然是那些日式的建筑,只是偶尔可见数栋西式的楼宇。
刺骨的寒风掠地而过,还是让路人只觉浑身上下一阵寒意,纷纷加快脚步来。寒风中的老市区在这个冬夜,显得很是萧条,康斯坦丁的老市区相比俄国人修建的新市区要破败许多,而且也更为冷清。
此时的大街上,虽亮着路灯,可街上却如死街一般,除去时而传出的狗叫外,再听不到其它的人声,窄街两侧的和式建筑都显得极为简陋,虽是简陋但是早已通上了电,但使电的并不多,大都是些商铺或富人家里才会用上电,大多数人家,用的依然是煤油灯。
实际上。在过去的几年间。某种程度上来说。尼古拉总督区的民众生活是在倒退,相比于沉重的税负,总督府在民生上的投资少的可怜,所谓的教育也是旨在推广“俄罗斯化”的教育,至于教育能否起到作用,并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对于俄国人而言,他们需要的仅只是一个“斯拉夫化”的总督区,至于总督区的未来。却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甚至为了所谓的斯拉夫化,总督府更是颁布了命令,要求市街的广告、招牌必须以俄文为主,就像这老市街一般——放眼望去那一栋栋日式的街铺前悬挂的无不是斯拉夫文字的招牌与广告。虽是如此,并不妨碍市街的繁华,即使是在深夜时分,这街道也总会热闹非常——总能见到喝醉的露国水兵,不过现在,这街上却显得很是冷清。
空荡荡的街道上,几乎见不到什么路人。而之所以会如此的静寂,完全是因为“霄禁令”——两个月前。前天皇的死讯传至尼古拉总督区,一时间,谣言四起,在人们获得天皇临终前的遗愿是葬于日本时,人们纷纷走向街头,依如俄罗斯人一般举着“沙皇小爸爸”的画像,希望沙皇能够仁慈的同意明治天皇的遗愿。
或许,他们曾因天皇的软弱而悲愤不已,但现在,他们却希望去世的前天皇能够安葬于皇家的陵园之中,落叶总要归根,同样他们相信“沙皇”会同意这一小小的请求。
可他们的举动显然被误解了!
请愿被当局视为对帝国权威的挑战,在理所当然的镇压之后,面对数十人死伤的结果,抵抗几乎在一夜间席卷了整个尼古拉总督区——针对政府、警察所等机构的炸弹袭击,对铁路的破坏,而深藏于山区的,几年来销声匿迹的抵抗组织,更是四处出击,袭击警察、抢劫军械库,一时间,抵抗的浪潮大有席卷日本的势头。
面对突如其来的抵抗,圣彼得堡并没有表示退让,先是拒绝睦仁安葬于尼古拉总督区的要求,随后又将其公爵之位传于其长女,对于日本人而言这种“逾越”无疑是一种污辱,顿时引发的更为强烈的抗议,但是和平的抗议换来的是进一步的弹压,弹压换来的又是抵抗的激烈,就这样,镇压与抵抗的在列岛上激烈的对抗着。
镇压与抵抗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似乎成为了新年唯一的主题,而随着全面霄禁令的下达,原本看似热闹的城市,每到入夜之后不可避免的陷入冷清之中,只有少数拥有通行证的人,才能够在这样的霄禁令下的外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无论是否情愿,他们只能呆在家里。
挂着“原腾书店”招牌店铺虽说挂上了门板,可门板缝里却透着些橘色的光线,和往常一样当原腾一盘点完书店里的各种图书后,已经晚上八时许,一如既往的他从柜上取过一份报纸,这是晚上刚刚送来的晚报。
报纸是目前全日本仅有的几份日文报纸之一,实际上,现在已经有人提议禁止日文报纸,而提出这一建议的并不是露国人,而是日本人,不,而是尼古拉总督区的原住民或者说是和裔居民,那些人言道着“汉字日文假名的无用论”,鼓吹着“斯拉夫字母的先进性”,当然,总督府并没有同意这一请求,但谁知道将来……就像这原腾书店的招牌一般,最为醒目的还是俄文,至于汉字字样则以小字的方式写于一角。
“真是一群数典忘宗的家伙……”
嘴里这般轻喃一声,原腾又继续翻看着报纸,报纸的头条赫然是“与中国谈判陷入僵局,恐战事不日将起”的新闻,这并不是什么新闻,至少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日本大大小小的报纸都在谈论这个,甚至人们有平素闲聊的时候,也在谈论着这一话题,与中国东北当局的谈判,实际上是从贸易谈判开始的,更准确的来说,是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港口使用谈判。
谈判始于去年,受益于《中俄铁路互惠条约》在铁路条约要求下,无论是中国的列车驶往符拉迪沃斯托克,亦或是俄国的列车驶过中国,费用都是极为廉价的,也正因如此。在一定程度上来说。符拉迪沃斯托克港几乎相当于黑龙江、吉北地区的出口港。可是相比于廉价的火车过境费。港口的使用费却是条约的一个“漏洞”——多年来,中国的商船一直支付着昂贵的港口费。
而谈判从一开始的中国要求引用互惠条约,获得与俄国商船的同等地位开始,到最后甚至涉及到了中国在尼古拉总督区以及远东地区的商品销售权,结果双方的谈判分歧越来越大,而在谈判中,中国更是指出了尼古拉总督区的关税问题——其要求沿用早被俄国人废除的旧约,也就是日本亡国前的协定关税。
当然。中国之所以提出这一点,是因为俄国曾承诺尊重旧日本签署的旧约,不过在过去的几年间,旧约早已经被废除。对此各国只是抗议一番了事,但现在中国方面,更准确的来说是东北方面,却又重提旧事了。
“不过只是在寻找借口罢了!”
看着报纸上双方的分歧越来越大,以至于谈判再次陷入僵持,原腾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一声,所谓的谈判不过只是为了将来的进一步行动寻找借口。而进一步的行动又会是什么呢?战争。也许吧……
“如果真打起来的话,也许日本的就有希望了……”
随手拉灭了电灯。原腾一便从前间的书店走到了后院,在那和式的后院中,除去一株樱树外,再也没有其它的草木了。
走到院内,仰首朝天上看了一眼,深藏青色的天穹像是一口广袤无垠的大锅,疏密不定的星星隐耀闪烁着微芒,院中的那棵粗大的樱树,树干泛着淡青色直矗高空,模模糊糊融化在黯黑的夜色之中,枝叶都看不甚清晰。
想着先前的问题,原腾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
“如果打起来的话,能打得赢吗?”
即便是作为长期潜伏于的康斯坦丁市的特工,原腾一有些也会怀疑中国是否能够击败俄国,毕竟俄国实在是太过庞大了,尽管身处康斯坦丁市,通过同俄国水兵的接触,使得他深知俄国兵的一些弱点,但相比于东北,俄国却是一个庞然大物。
“可千万不能动摇你的意志!”
作为一名谍报人员,最大的忌讳就是意志的动摇,再次坚定心神之后,原腾一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着,思索着最近一段时间从港口中传来的信息。不过他更好奇的是,是谁,把那些情报传出了俄国人的海军基地。
“那些情报是谁传出来的呢?”
一直以来,她摆脱不了那种感觉:有个人经常在暗中盯着她,一双警惕的眼睛。
尽管明知道这也许只是一种幻觉,但是对于德川茶茶来说,这双眼睛却总是提醒着她,让她小心一些,在这个行当里,粗心大意的代价是往往会是生命。在过去的多年间,她不止一次目睹那些被绞死的“间谍”——在这里总有许多间谍为其它国家服务。
又一次,当马车驶出康斯坦丁海军基地的时候,只感觉有些疲惫的德川茶茶打算暂时忘掉那双眼睛,忘掉烦人的生活,忘掉那些恨不得把她吞掉的露国将军们,回到东京……不,尼古拉市的的家中——不过,那个家似乎已经消失了。是的,那个家已经不复存在了,甚至就连那家宅,都已变成了别人的家宅——被露国人占据着。
现在的德川家并不是当年最上流的华族,实际上,除去宗家、御三家以及御三卿三家拥有爵位直系家族根据协议获得了俄国爵位,并迁移至俄国之外,其它的人家都不再拥有所谓的华族地位,加之土地等财产被没收,使得他们不得不自谋生路,也就是从那时起,迫于生计,德川茶茶也不得不为生计奔波。
如果说德川家留给了她什么,恐怕也就是姓氏了,或许,德国家族已经没落了,但是对于那些俄国人来说,德川却是一段历史,也正因为这个姓氏,使得她能够接触到总督府的高官以及陆海军将领,
也就是从那时时,从华族小姐沦为上流社会交际花的她便游走于俄国高官以及陆海军将领之中,而现在更是成为太平洋舰队司令官的情妇。他甚至在城中为茶茶买了一栋房屋,每天都会把更多的时间放在这里,对她可谓一往情深。
不过,对于茶茶来说,她之所以会游走于男人之间,甚至不惜牺牲祖先的声誉,绝不仅仅只是受生计所迫,实际上,早在日本被占领前,她还有机会嫁给其它贵族,被占领后她也有机会嫁给本国的富人,但她却自甘“堕落”的成为了交际花。
也许,很快这一切就会结束……
望着车窗外的路灯,茶茶在心里这么想着,对于已经二十七岁的她来说,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年青了,也许再拖几年的话,一但宠爱不再,那么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获得那些情报。
情报!
想到晚上刚刚获得的那份情报,茶茶便立即吩咐着车夫加快速度,在她回到位于市内的那栋漂亮的西式别墅之后,茶茶只是草草收拾了一下,然后,便趴在桌子上写起了信来,信是一封很普通的信件,不过在写完信之后,她又拿起另一只笔,在信的背面书写着,与正面的墨迹不同,在她书写的时候,信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是一种特制的隐形墨水。
信很快便写好了,随后她便把信塞进信封里,接下来的一切都很简单,她只需要把这封信以普通信件的方式寄出就可以了,至于那位原腾先生如何把信送到真正的收信人手中,并不是她需要关心的事情。
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多年来,她甚至没有直接的上线,所有的命令都是通过报纸上的分类广告发布的,从而避免了她会因为人为失误,而被俄国人识破身份。
在写完那封信之后,她又一次翻看着报纸,在报纸的分类广告中寻找着她所需要的内容,似乎并没有什么新的命令,这个发现多少让她有些失望。
“哎……”
长叹口气,她拿起了毛笔,有时她也会练两笔字,多少平静一下内心的烦躁……(未完待续。)
第182章 情报决定一切(求月票)
1901年的元旦之后,没完没了的雪便笼罩着东北大地,厚厚的积雪很快便覆盖了东北大地,同样也覆盖着大连这座海滨城市。大雪遮挡了视线,以至于百米之内,就辨不出广场钟楼上的时针。尽管雪花遮挡了视线,但是街道上,马车仍然于街道上奔驰着,不过在这个时候公共电车却是最为安全的交通工具。
“铛铛”的电车声,在那些中式的和西洋式的建筑物间穿行着,有轨电车是中国在上个世纪送给世界的礼物,从十年前于仁川首先投入使用之后,在过去的十年间已经风靡整个世界,而作为一个有轨电车发明后方才兴建的城市,大连更是拥有全世界最为密集的,也是最为现代化的有轨电车网络。
在风雪中穿行着的有轨电车内的暖风机,使得车厢内温暖如春,从而令车厢内的乘客们无须忍受关东的苦寒,实际上,这也是冬天里乘客们更喜欢电车的原因。也正因如此,多年来,有轨电车,在某种程度上,一直充当着东北的名片,象征着东北的工业、开化以及文明,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象征着现代的生活方式,这恰是关内民众所无法享受的。
相比于在轨道上行驶的电车,在柏油街道上行驶的马车里,却没有那么舒适,其既便是装有暖炉,也不过是那种简易的烧炭暖炉,甚至会让车厢里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或是炭火味或煤味,总之其间的味道绝谈不上舒服。但是相比于马车,刚刚于上流社会流行起来的汽车,却有着其难又岂及的优势——东方牌汽车拥有暖气,发动机的余热足以让其封闭良好的车厢内达到二十几度,从而使得乘客在冬日里再也无须忍受东北的苦寒。
也正因如此,汽车开始受到富人的追捧,去年一年,东方牌汽车的销售量甚至突破了三千辆,而不似前年刚推出时一般只能依靠“政策性扶持定单”。也正因如此,现在汽车于东北已经成为了身份的象征——因为产量的关系,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买到,实际上。半数汽车仍然是由政府机构采购,也正因如此,在东北重工业开发公司的计划上,一家专事汽车生产的汽车厂已经列入了新年规划之中。当然,对此大多数人并不关心。至多只是那些的股票代理人会向客户吹嘘着汽车的未来,游说关内外的财主们购买汽车公司的股票或者债券,也正是通过那些代理人的吹嘘数以千百万的资金会从全国各地涌入东北,化为一座座工厂,从而成就着东北的工业——仅在去年一年,东北便吸引了超过5亿元的国内投资,实际上,正是在过去的多年间关内外的民间闲散资本正在一点点的取代着政府或者公司投资,成为东北经济以至关内经济发展的原动力,而成熟的股票债券市场则是促成这一切的根本。
不过对于局外人来说。他们只需要享受这一切便足够了,他们根本不需要关心这一切,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
坐在汽车上的李幕臣,依如往日的翻看着手中的文件,相比于其它机构接受汽车的被动,情报局对于汽车的接受之快,远超过人们的想象,甚至作为情报局局长的李幕臣还主动申请经费为局里添置了一百余多辆汽车,以保障的情报局对交通工具的需要。非但如此,李幕臣甚至还要求在情报学校的特工培训中增加汽车驾驶、维修等技能,由此可见其对汽车的重视。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他们看到的是汽车身份与地位的象征,当然还有冬日里的暖气,但李幕臣所看中的却是它的速度——可以80公里的时速永远开下去,只要油箱里有油,其便捷远非火车所能相比。
在去年,他甚至曾坐着汽车在10个小时内抵达了沈阳,无须像过去一样等待列车时刻。尽管那400公里的道路大都是当年修建铁路时遗留的、由沿线壮丁团养护夯土路。但仍然让李幕臣深切体会到了汽车的便利。
也正因如此,作为情报局长的李幕臣才会第一次干涉“政务”,希望能够将城区的柏油路向外延伸,用柏油公路取代现在的那些原始的夯土路。通过公路连通各个城市,不过他的这一构想,显然不太现实,毕竟有道路的修建成本等各方面的原因限制。
不过他的这一建议却得到大帅以及军令部的支持,在军令部的支持下,去年壮丁团利用冬训进一步翻修平整了十数万公里道路,其中有多达三千公里为碎石路面,尽管公路的功用远无法同铁路相比,但至少是一个良好的开始,至少对于情报局等机构来说,他们无须再像过去一样等待着列车时刻,只需要驾驶汽车或者摩托车既可前往各地。
当然,修筑现代化的柏油公路只是一个建议,只是一个幕僚官员的建议,对于李幕臣而言,他会把更多的精力用于本职工作,也正是他所擅长的工作范围——也就是情报工作之中。
在汽车驶进总督府门厅前的车道后,李幕臣便从车上走了下来,他走过宽敞的大厅,然后直接上了电梯,一如往日一般,做为情报局局长的他甚至不需要通传、等候,便可以在第一时间见到东三省实际上的主人。
走过一道道厚重的橡木门,沿着宽敞的走廊里往老师的办公室走去时。一路上李幕臣经过一些办公室、作战地图室,最终他来到老师的办公室,准确的来说是总督办公室——外间的办公室里坐着二十几名工作人员。
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见到李幕臣时,只有几分相熟的冲着他点点头,至于其它人,甚至都没有抬起头来,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同样也是唐浩然的幕僚,其中有些是穿着陆海军军装的参谋军官,他们是总督的军事参谋官——一群同样年青的参谋军官。在大多数时候,他们会向总督提供军事上的建议,至于其它的幕僚官员则为其提供各方面的施政建议。可以说庞大而职业的幕僚群体,是保证总督府工作顺利进行的根本。
“李先生,请您稍等!”
尽管不需要通传,但在办公室门外。李幕臣依然被拦下了,待侍从官挂下电话后,才起身亲自为其推开那厚重的橡木门。
“幕臣,你来了,坐!”
看着走进来的李幕臣。唐浩然便随手将桌上的文件一合。
“源友,好久不见!”
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韩彻看着老朋友的到来,韩彻连忙站起身来,或许对于其它人来说,人们并不知道李幕臣是东北的情报头子,但对于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也许是因为职业的关系,韩彻总觉得的自己这个老同学的双眼中闪烁着一种阴沉狡黠的光芒。实际上,即便是在老同学之中。对李幕臣的评价,也会因其所从事的职业,而调低几分,甚至有过份者称其为“忠犬”,但作为海军参谋总长的韩彻,却深知,大帅需要这只“忠犬”,而东北同样也需要这只“忠犬”。
韩彻打量着李幕臣的时候,李幕臣同样也在打量着自己的这个老同学,在过去的几年间。他颇有技巧的成功篡夺了海军部的权力将所谓的研究中心变成了海军总参谋部,从而篡夺了海军部对海军舰队的指挥权,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架空了海军部,尽管其中有老师的“纵容”。但其中的“技巧”,却又不得不令人佩服。
此时他的脸上带着笑容,可李幕臣却猜不出他在想什么,打算干什么。这是一个永远让人看不透的人,作为情报官员,他曾经分析过自己的这个老同学。这家伙总是让人“琢磨”不透。
不过至少有一点他是清楚的——即使是他设立的那个海军情报处,现在依然离不开情报局的支持。就像现在,他的情报直接决定着一切!
这种骄傲与自得,多少让李幕臣找回了一些得意之感,冲着老同学略点下头。
“瀚达,”
接着他又将视线转身老师,恭敬的鞠首行礼之后,方才提及正事。
“老师,局里刚刚获得一份情报,我想……”
话声微微一顿,李幕臣将视线转身韩彻,认真的说道。
“海军应该会非常感兴趣!”
“哦,有什么好消息吗?”
一听到海军会感兴趣,韩彻顿时便来了兴趣,尽管现在海军已经利用驻外武官团设立了情报处,但是在情报工作上,却远没有他们那么专业。
“是我们在东洋最优秀的情报人员发回的情报。”
刚一开口,李幕臣便强调到这份情报的可靠性,最好的情报人员,尽管对这个人有点好奇,但是唐浩然却只是略点下头说道:
“哦,与海军有关的。”
作为东北的实际统治者,唐浩然多少知道情报局在东洋布设有大量的情报人员,而且其中有几人早已渗透进当地高层,可以获得大量高级别的情报,事实证明那些情报是极为可靠的,现在李幕臣这么强调着,显然是一份非常重要的情报。
“根据我们的情报显示,俄国太平洋舰队9艘战斗舰中的7艘战斗舰将会在2月3日左右集结于康斯坦丁港!”
李幕臣的一句话,只使唐浩然整个人一愣,而正在喝着茶的韩彻更是双手猛然一颤,惊讶的看着李幕臣。
“消息可靠吗?”
一直以来,对于海军而言,最大的障碍是什么?就是太平洋舰队主力分布于五处军港之中,分散布置的舰队,使得海军诸多计划完全不能实施,而现在,俄国人的7艘主力舰集中于康斯坦丁港,无疑是海军渴望已久的事情,更为重要的是时间……海军有差不多二十六天的去准备一切!
唐浩然同样也把视线投向了李幕臣,尽管知道这份情报或许极为准确,但他的心底依然带着些疑惑。
“非常可靠,与俄国出兵菲律宾的情报一样,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两年前,情报局提前半个月前,即获得了俄国出兵菲律宾的情报,那份情报甚至能够准确到俄国会派出那支舰队。这无疑佐证了这份情报的准确性。
而这份情报意味着什么呢?
唐浩然注意到韩彻似乎已经有些走神了,虽说他神情凝重,但是显然,其思想已经不在这里了,也许,在他的脑海中,已经有无数个计划在那里酝酿着了,这正是海军期待已久的消息。
情报工作可以说在很多时候将会决定一个国家的走向,如果这份情报准确的话,也许……。
叼上一支雪茄,便原本就烟味很重的房间里更加雾气腾腾。唐浩然看着韩彻的面部表情起了变化,就开口问道:
“怎么样,是不是有了想法?”
“老师,也许,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韩彻显得有些激动,他的目光却非常坚毅,随后又补充道。
“应该说是最好的机会!”
是的,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如果错过的话,没准海军就真的要做好一场苦战的准备了!至少现在……海军还有机会去准备一切!
“你必须要明白,一但做出决定的话,那么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唐浩然的神情显得有些又怪异起来,用手掌摸着椅子的扶把,默默的思索了起来,与其说是一份情报决定一个国家的命运,倒不如说是一个决定,将会决定一个国家的命运,毕竟做出决定的并不是情报,而是自己,情报只是帮助自己做出决定罢了。
“这不仅仅是海军的事情,到时候整个东北都将会……”
双眉微皱,唐浩然可以感觉到这一刻意味着什么,自己的每一个判断,都将直接影响到东北甚至中国的未来!中国的命运将会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发生根本性的改变。在长时间沉默中雪茄烟快烧到他的手指了。
“我们的命运,国家和民族的命运,都将会因为这个决定而发生根本性变化,瀚达,你明白吗?”(未完待续。)( )
第183章 决定
夜里雪的更大了,冬雪,对于东北而言,似乎是再平常不过的,这漫天飞舞的大雪,似乎正是北国的冬天所特有气氛。
也就是在这个雪花飞舞的夜晚,唐浩然失眠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一丝困意,对于他来说,现在,他甚至不知道睡眠为何物,有更为沉重的问题在等待着他做出决定。
一个人坐在书房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中那漫天飞舞的雪花思索着。思索着将来,犹豫着那个决定命运的选择。
实际上,就像是赌徒置身于赌桌犹豫着是否“全压”一般。
要么全赢,要么全输!
这个选择居然如此的纠结!可以说,对于唐浩然而言,在过去的十几年间,他从未曾做过这样类似的决定。
赌徒!
尽管在后世的研究中,将日本视若赌徒,他们成功的赌赢了两次,奠定了其大国地位。后世之人更是用其赌徒心理去点评其赌输的第三次,更是嘲讽其不自量力。
而身处这个时代,作为一个地方领导者的唐浩然却深刻感受到了身为赌徒的无奈,更准确的来说是身为“后进弱国”的无奈,不进行一场豪赌,没有人能瞧得起自己!
更准确的来说,是没有任何国家会尊重一个弱国。
在过去的几年间,虽说英国有条件的同意放弃在东北治外法权,亦或是同意东北开征关税附加税,这看似国家地位提升的背后,实际上却没有太多的意义,不过只是英国根据其战略需要进行的调整,如果中国,更准确的来说是东北不能展现其价值。所谓的地位提升顿时可以被打回原形。
在这个白种人优越的时代,作为有色人种的中国,想重新屹立世界之林中。必须要通过战争打出自己的地位,否则绝不可能赢得真正的尊重reads();。莫说是尊重。即便是平等的对话权亦很难争取得到,即使是那些欧洲外交官们口口声声说着什么尊重啦什么是平等啦,可实际上,在面对黄种人的时候,他们骨子里依然带着高高在上之感。
而这也就决定了自己只能进行一场赌博!
一场以国运相赌的豪赌。
在赌徒之心的背后,满满的无奈和更多不为人所左右的风险,让唐浩然满心的犹豫,他知道。一但作出决定的话,那么这个战车就只有一个结果——不计代价的运转去,要么赢得战争的胜利,要么输掉最后一丝家当!
如果能赢得这场战争的话,那么从此之后,中国人就能够在西洋人面前扬眉吐气,中国将会从板上之肉摇身成为丛林之狼,可以在这个丛林法则的时代去嘶咬属于自己的猎物,但是如果失败的话……那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看来自己似乎再也没有其它的选择了!”
何止是没有选择,而是错过这个机会的话。在未来只会更加困难!
尽管现在东北在钢铁煤炭等工业指数方面都已经超过俄国,但是根据情报局方面的分析,俄罗斯的整体军事实力仍然远远强于东北。不过因为其在远东的兵力有限,补给也很困难,所以实际上,现在东北对俄罗斯呈现的是压倒性的优势。
但因西伯利亚大铁路即将竣工,只剩了环贝加尔湖以不到1000公里长的路线没有完工,如果铁路竣工,俄国在远东的军事劣势将得到根本扭转,届时东北面对的压力自然可想而知,可以说是根本就是灾难性的压力。
在另一个时空中。面对相同的问题,日本断然抢在其铁路未曾完工之前。选择以偷袭开战,而在战争开始后。准备充分拥有地理优势的日军果然取得了主动,连败俄军。战争的压力逼的俄方只好拼命赶工,在1904年7月13日强行开通了西伯利亚大铁路。正是靠着那条半通不通的铁路,俄国在短时间内从欧洲调动大量军队到远东前线,最终在兵力上超过了日军,从而在局部挽回了败局,更准确的来说,是挽回了远东崩溃的局面。
而现在,同样的选择却落在自己的身上,是应该押上一切,进行这场豪赌,还是继续等待去?
“赌吧!无非就是输赢而已!”
尽管嘴上这般说着,但唐浩然的心底却忍不住在感叹起来,尽管在过去的几年间,自己进行过几次赌博,于外人看来也不亚于“豪赌”,但是那种“豪赌”却有充足的底气,实际上,唐浩然一直都非常谨慎的利用着外交局势为已用,所进行的赌博也是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甚至他还排斥“豪赌”,但是最终不还是选择了这条道路吗?
但现在,面对这最后的机会,东北内部似乎已经取得了共识了。剩的只是按照过去几年间制定的计划实施,对部队加以动员,按计划实施而已。
“哎!”
站起身来地唐浩然不禁长叹了一声,如果说这几年最大的感叹是什么?
恐怕就这个时代的环境,一直在推动着自己走上一条并不愿意走上的道路,而这条首路充斥着太多不确定的因素,那种以国运相赌的选择,做起来实在是太过困难了。
是的,实在是太过困难了,在另一个时空中,日本人所寻求的目标可以说非常“有限”来形容,而现在,东北所寻求的目标却太过“远大”了,而这个“远大的目标”需要东北付出更多的努力,需要让俄国付出更为惨重的代价,才有可能得到,而这就意味着东北与俄国之间的战争,虽不至于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但实际上也是相差不远了reads();。
相比于“庞大的战争”目标,东北有能够完成那一目标吗?过于“远大的理想”相比于实力会不会太过冒险了?
“咚咚咚……”
就在这时有人敲书房的门,敲门声打断了唐浩然的思绪,将他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进来。”
唐浩然的声音显得有些烦躁,甚至有些不安,尽管明白自己并没有其它的选择。但他仍然为这场“国运相赌”战争感觉烦心不已。
毕竟,好不容易积攒的了那么点家当,万一要是打碎了……到时候。这个代价会不会太大了一些?
沈静娴推门走进了书房从他的声音里,她可以感觉到其心中的烦闷和忧虑。从嫁给他的那天起。她就知道他的身上担负着太多的责任与负担,这几年,那负担从未曾减轻过。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啊?”
发现丈夫眉间的忧色,沈静娴像是没见到似的,只是巧笑焉然的看着他。
“你不也是吗?”
唐浩然看着走进来的女人,在过去的近十年间她一直站在自己的背后用她的方式默默的支持着自己,看着自己的妻子,他的脸上浮现一片笑意。尽管那笑容有些牵强,他并不想把压力传递给自己的家人。
“还有一些事情要理出来一些头绪。静娴!你早点儿休息吧!”
“嗯!那……你可得当心身体啊!要不……我给你冲杯咖啡吧!”
沈静娴柔柔地说道作为女人她知道自己心爱的男人在想的事情,并不是她能帮上的忙的,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女人应该做的事情,做好一个好妻子。至于其它,嗯,作为他的妻子,这些事情是她不应该参与的。
对于妻子的要求,唐浩然当然没有拒绝,只是在其端来咖啡的时候。嘱咐其早点休息。不过对于妻子要求自己早点休息,唐浩然只能抱以无奈的微笑了,现在。还没到睡觉的时候。也许,在这个决定做出之后,在未来的很长时间中,自己都不会再有时间睡眠,甚至没有心思睡眠,到那时,整个东北都将会进入另一种状态——战时状态。
几分钟后,唐浩然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翻看着从保险柜内取出的一份报告。这是在陆海军会议上,陆海军双方不断讨论作出的一份涉及到陆海军双方的作战计划。而在制定这份计划时,唐浩然本人也给予了一定的建议。当然他的建议更多的是战略的角度上。
“……陆上作战计划的核心是在圣彼得堡做出反应之前,通过一次“色当式的歼灭战”彻底解决远东滨海地区俄军对我方造成的威胁,待第一阶段陆战目标达成后,既可着手实施第二阶段作战计划……”
这份用了十年的时间,经过不断的讨论研究制造出来的作战计划,分成了四个阶段,每一个阶段都有其明确的进攻目标与对象,而与它国的作战计划不同的是,这四个阶段的作战目标都非常明确——通过三场“色当式歼灭战”彻底粉碎俄军在陆地上抵抗力量。
实际上,其核心就在于从一开始,就调动“重拳”以泰山压顶之势,在俄国人反应过来之前将其抵抗碾碎,毕竟,相比于东北,俄国的国力更为雄厚,东北必须要在其充分发挥出国家的潜力之前,尽可能的削弱其力量reads();。
就有如一战二战时的德国一般,不战则已,一战之,即投入全部力量,争取在战争打响的打一时间,既然彻底瓦解对方的抵抗之力,从而为战争的胜利打坚实的基础。
只不过的最后,在战争初期曾赢得一次又一次辉煌胜利的德国最终还是失败了!似乎,在每一次战争之中,俄国的都有着取之不尽的战争潜力。
现在,自己能够成功吗?
更准确的来说,是能够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的吗?
对于唐浩然来说,他所谋求的胜利,可不仅仅只是日本式的胜利,而是一场真正的胜利!一场能够令俄国在谈判桌前做出实质性让步的胜利。
在接来的几个小时之中,唐浩然一直在翻看着手中厚厚的作战计划,认真的反复推敲着陆海军作战计划中的每一个环节,如果说在过去的十年中,师法德国的陆军除去给东北带来的现代的军事体制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让东北学会了如何制定作战计划。
这份作战计划有如钟表一般精确,完全继承了德国式的“精确”,恰如施里芬计划一般的精确,精确的计划使得唐浩然能够直观的了解到整个战场态势,但在内心深处,却又忍不住有些忧虑。
这份计划会不会太过于精确?
过于精确的计划会不会令部队束手束脚,如果不能如计划中的一般利用“时间差”完作阶段性目标,会不会影响到一阶段的作战,进而影响到整个战争的胜负?
看着手中的资料唐浩然地眉头时面紧锁时而松开。
慢慢的唐浩然的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这厚厚的一叠作战计划,他从没有像今天看的这么仔细这么认真,并认真的推敲了作战计划中的每一个环节。
无一例外的,每一个环节都很详细,而更为重要的是一点是,每一个环节都有一个作为保证——技术!
技术上的某种领先,使得东北军足以达成各个阶段的目标,当然,除去技术之外,恐怕就是东北军从一开始制定的“总体战”思想了,这种超前的战略意识,足以令东北在这场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当唐浩然再一次合上那份作战方案的时候,他看了时间,已经是凌晨五点了。似乎已经找到了一些自信的唐浩然,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兴奋。
于是他立即拿起了电话,电话是直接接通往的陆军参谋部的专线电话,在电话接通的时间,唐浩然用极为平静的话语,达了实施计划的口令。
“我们将以刀剑的锐利去赢得世界的尊重!”
在挂上电话的时候,唐浩然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他知道现在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从这个命令达的瞬间,东北即将会进入战时状态,整个东北的力量都将服从于“总体战”的需要,东北将会在未来的几十天内,动员起每一分力量,去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从而赢得国家的未来!
当然,还将用自己的刀剑,把曾经失去的荣耀都夺回来!(未完待续。)
第184章 (求月票)
时值腊月,正是寒冬之时,虽是寒风刺骨,可对于农民来说却是一年之间难得的冬闲。这个时节,正是老百姓们“猫冬”的时候,他们会把一日三餐改作两餐,用半饱的方式成日猫在家里把这个冬天“熬”过去,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但,并不是每一个地方的农民都会这般的“猫冬”,至少对于东北的民众来说,或许论及“苦寒”,关内无法同东北相比,但在现在的东北素来都有着“冬闲不闲”的说法,甚至可不仅“不闲”,甚至还比过去更加的辛苦。之所以更加辛苦并不是因为农活,而是因“役”而乏,所谓的“役”并非仅只是简单的“劳役”,而是“兵劳结合”的“团役”,也就是服壮丁团的的“丁役”。
每天的冬闲正是壮丁团集结训练之时——不会影响到庄户人家的正常生产,而往日里,这“冬闲”从来都是男人们赌钱、喝酒的时候,也是殴斗等冲突的多发时节,现在这“冬闲”却被政府完全利用了起来。
在壮丁团成立后,“冬闲”自然就成了壮丁团的“冬训期”。而所谓的“冬训”里军事训练在30天的冬训日中,一共只有90个小时,平均到每天不过只有三个小时,至于其它的多达150多个小时的时间,则是作“义务工”——维修水渠、道路。
对于政府而言,数百万壮丁团从来都是最好的免费劳动力。只需要提供几顿饭就行了,甚至都不需要制装费——壮丁团的制服都自备的和那自备的“木枪”一样。政府唯一需要提供的仅不过只是食物——诸如土豆泥之类,成本最低的,且又能大量提供的廉价食物,至于他们的营房倒是谈不上简陋——毕竟营区平时还会充作移民安置中心以及用于中学生军训等活动。
廉价而且充足,这是壮丁团给予政府的印象,甚至正是四百余万壮丁团的存在,使得东北可以维持良好的社会秩序,作为东北治安的补充力量配合警察实施剿匪等任务,令曾猖獗一时的胡匪消弥于无形。而在另一方面。壮丁团同样也是东北的武装力量的一个极其组成部分——是东北军的预备队。也正因如此,每年冬训的不到一百小时的军事训练,才会显得极为认真,在某种程度上。这几十小时的训练,更多的是年度考核。考核他们在过去的一年中,是否按照规定参加壮丁团的训练,而某一区队的考核成绩,同样也关系到负责“壮丁团”管理任务的警官年度考核成绩。
“杀!”
训练场上。穿着钢片护甲如同古代武士一般的壮丁,正奋力用刺杀木枪向“敌人”进攻着,左防刺,突步刺,显得好不热闹,数百名壮丁在场中进行刺杀训练时,周围更是挤满了人,在那里发出一阵阵喝彩声。
这是训练,同样也是比赛,镇与镇、村与村之间的军事技能比赛。从集训开始的那天,便已经暗自展开了,而真正的对抗却是与骨干团丁之间,所谓的骨干团丁,相当于部队里的班长,普通团丁部队里的士兵。
而依照兵役法规定,基干团丁为一类预备役,普通团丁为二类预备役,至于年龄在18岁以下,45岁以上的则三类预备役。而分类的预备役又划定了动员批次。在东北的四百余万团丁之中,骨干团丁差不多占去二分之一,这是因为东北人口大都是由新移民构成,其移民中壮年男丁又占大多数。也正因如此。只有获得委托的团丁才会获得武器。至于其它未获得得委任的骨干团丁,往往只是获得一身没有军衔的军装。
但是冬训期间的竞赛会改变一切,获胜者非但能够获得新军装——毛呢军大衣、军装以及军靴,还能够获得步枪,那步枪可不是老式的单响枪,而是十响的汉式快枪。对于许多青年人来说,无论是气派的毛呢军装亦或是那十响快枪,都意味着他人羡慕的眼神以及女孩仰慕的目光,也正因如此,这竞赛才会显得这般激烈。
“杀……”
随着一声沉喝,李云杰只觉枪头猛然一顿,不过只是瞬间的功夫,他便知道自己赢了,甚至不需要看,他都知道自己这一刺的力量足以让对方倒下。
果然,在枪头刺中对方胸膛时,那个王家屯出来的刘三便猛的一下摔倒了。
赢了!
“后林屯李云杰获胜,拼刺三十五分……”
在李云杰收枪时,营管区派来的下士官大声喝吼着,远处的黑板上李云杰的排位立即上升了一位,经过多年的实践,东北军事竞赛早已经变得极为规范,并参照体育竞技制定了相应的规则,甚至除去冬训期间的内部竞赛之外,还有夏季时三省级别的高规格军事竞赛——东三省体育竞赛,不过在参加东北军事竞赛之前,还需要经过市、省级的比赛筛选。
体育竞赛军事化与体育教育军事化,是东三省的特点,同样也是基于军事上的需要——东北需要尽可能的武装自己,为未来的战争作好准备,这是整个备战体系的一部分。
“云杰,好样的,你再赢一场,咱们村的脸面可就挣回来了!”
在同村的战友们欢呼着迎接着李云杰胜利归来时,他那张年青的脸膛上则带着有些腼腆的笑容,摘掉护罩的他看起来极为年青,实际上,他刚满十八岁,去年征兵时还没到征召的年龄,刚满十八岁的他,刚刚成为一名骨干团丁。对于他来说,能给村子涨光,并不是他所在乎的,他所期待的甚至不是作为奖品发放的步枪和军装,而是营管区的推荐信。
有了那封信,到了夏季征兵的时候,只要没有传染病,他便可以直接进入新兵营,从而成为一名士兵。
对于李云杰来说,当兵,是他多年来的愿望,之所以会有这个愿望非常简单,完全是因为当年卖和父亲一同卖枣糕时的那个班长。那天班长制止了他人的强吃,还塞给了他一块钱,也正是从那天起,在他心中。便没有任何人比军人的形象更高大。自然的军人,也就成为了他的理想。在他成年之后,成为军人一直都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嘿,你小子,刚才那一枪刺的可真准啊!”
作为李云杰的班长。孙立梁的脸上全都是得意的笑容。
“这次可给我涨脸上,谁不说我带个好兵……”
“啥挣脸不挣脸的,就是比……”
不待李云杰把话说完,那边却是突然响起了哨声,是集合的哨声。正在进行着的比赛立即被打断了。
这是怎么回事?
虽说疑惑着,但是李云杰连忙提着木枪,人不解甲的穿着防护服与村里的战友们一同编队集合。
在接下来的半小时中,李云杰诧异的发现一个问题——所有的班长、队长,都被单独喊出列,在班长们出列后。副队长、副班长自然的接替了班队的指挥,更让人诧异的是,在班队长集合时,他们又被命令将自己的武器移交给副手。而这也意味着他们将“指挥权”下移,而拉过武器的“副职”出任正职。
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命令,所有人都觉得有些诧异,不过,他们早就习惯了服从,习惯了对军命的服从。
对于普通的壮丁来说,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对于那些片刻还是平民百姓的班队长来说,不过只是片刻的功夫,他们便接受了征召。接到军队的征召。
“班长,这是咋了?这是要回家?”
一个多钟头后。看着班长收拾着行李,李云杰等人无不是诧异的看着他。
“回家!”
在提及回家的时候,孙立梁的脸色显得有些不定,尽管他没有当过兵,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征召,却让他的内心升涌起一阵不安。尽管每年都会有“动员演习”,但是去年,刚刚动员过一次,今年却又一次动员了,连续动员,这可是过去从未曾发生过的事情。
征召令!
1901年1月,数十万份征召令甚至没有通过正常的邮寄渠道,而是直接下达到各营管区,命令非常简单,对第一梯队预备役实施全面动员,因为正值冬训时期各营管区甚至不需要将一纸征召令下发出去,接到司令部命运的营管区立即对本营区的预备役实施动员,根据最初的计划,直接编组成营团,再根据命令开赴团管区,再直接补充进入52个乙级混成旅。
当第一梯队的预备役士兵开始实施动员的同时,分布于东三省地区的五十二个乙级混成旅内同样是繁忙非常,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乙级旅只是一个“架子”,是一个100%完装人员却只有15%的“骨架”。
根据动员序列,乙级旅需要在接到动员令的72个小时内完成动员,而对于征召兵而言,他们有48个小时的时间报道,而对于乙级旅的在役官兵来说,他们从接到命令的那一瞬间,只有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抵达征召区,于团管区等待接收征召兵。
正因如此,当动员令下达后,整个东北瞬间热闹了起来,各营团的军官、军士们纷纷骑着马、乘着车前往各团管区,对于他们来说,现在,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依如过去的演习一般,完成部队的动员与组建。
“动员72个小时……”
骑在马上,顶着风雪的绍仁杰在心里默默的嘀咕着。
“一个月的补训……”
此时他所念叨着的是乙级旅的正常动员时间,33天,33天后,五十二个乙级混成旅将完成动员,进入作战序列,或许对于营团长们来说,现在的动员更多的是“预防性演习”——每年都会25%的部队实施一次动员,多年来的习惯,使得他们几乎不会注意到今年的动员与过去的动员有什么区别。
可是对于身为第73混成旅旅长的绍仁杰来说,在刚刚结束的会议上,司令官已经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们——这次动员是全部动员,让大家作好打仗的准备,做好打仗的准备,并不仅仅只是如往年的“演习”一般,只是动员人,而是要把军装、武器等一切物资完全发放下去,同时还要进行一个月的补训,以令士兵进入战斗状态。
“旅长,看样子,这次会不会是为了在外交上施加压力?”
骑在马上的赵克武尽管看不到旅长的脸色,但却能够感觉到,从会议结束后,旅长神情的凝重,来的时候,他们骑在马上可是扯了一路,而现在,从离开滨江到现在,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在现在这个时候,面对这样的命令,所有人都觉得压力有些沉重,尤其是作为军人的他们,他们会忍不住考虑各种可能,其中自然也包括对俄国的战争。
“施加压力?”
绍仁杰先是一愣,而后想到了与俄国进行的谈判,不过只是商务谈判罢了,需要动员四五十万大军施加压力吗?
“应该不会,听说除了咱们之外,常备旅也补充了一个半团,而且还要抽调出半个团,说是要组建第三梯队,这分明是要大打出手的节奏,要不然,又何必动员这么多部队!”
尽管许多消息严加保密,但是消息总是会“泄露”出来,就像绍仁杰,作为旅长的他既可以通过一些渠道获得一些严加保密的消息。而每一个人都告诉他,这一次不仅仅只是一次简单的“动员演习”,而且他也感觉到这同样不是“演习”,过去的动员演习是不需要全员配发武器的,但是这一次演习却要求全员配发武器,而且打开武器仓库,而这不正是大打出手的迹象吗?
“大打出手……”
旅长的话让赵克武这位旅参谋长先是一愣,然后却又是跃跃欲试的说道。
“旅长,会不会是准备进关!我现在黄魂协会那边的人可是成天嚷着要挥师进关了,要是进关的话,那咱们可真就有事干了!……”(未完待续。)
第185章 津门忧
转眼腊月过半,刚下了一场瑞雪,皑皑白雪覆盖的大地愈发显得厚实,虽说年关未至可此时的整个中国大地几乎每一座城市、市镇、村落,依然处于一片辞旧迎新的气氛之中。
在这风雪之中,在这二十世纪的第二个年头里,天气似乎比往年更冷上一些。在天津城里,那通亮的路灯下,风雪飘荡着,地上已经落着厚厚的一层雪,在那匝深的积雪中,穿着黑色毛呢大衣的巡警腰佩着洋刀,来回的于街头上巡逻着,维持着这座城市的治安。
多年来,天津已经从座古朴的中国城市锐变成为与天津租界相仿的现代城市,通亮的路灯、街头的巡警,甚至还有那刚刚实行起来的人行道,无不彰显着城市的变化。
在这个冬夜,在街道上,恐怕也只有这些尽忠职守的巡警还会在街头上,忍受着这冬夜的严寒,任劳任怨的沿着曾无数次走过的路径走动着。
偶尔的,他们会把视线朝着另一个方向看去,那里的路灯似乎比这里更亮一些,那边是北洋大臣行辕,在行辕门口,穿着土黄毛呢大衣的北洋兵荷枪立于岗亭中,相比于警察在这个冬夜里他们似乎更为难挨一动不动的他们,只会更觉寒冷。
可是却没有谁会掉以轻心,万一让长官抓着偷懒,那可是要行军法的!
除夕的北洋大臣行辕显得极为安静,在这里甚至听不到什么鞭炮声,只是偶尔的会有一些人走动着。现在。都到了这个点了。自然不会再有人把电报往这里递了,各地拍来的贺岁的电报,该来的都来过了,就是登门拜年的门人,也不会在这个钟过来。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是闲下来的时候,可是今个。府中的人们却诧异的发现,大人今年似乎没有闲着,只是在匆匆的用完晚饭后,又一次进了他的书房之中,
“快到除夕了吧!”
盘腿坐在床上火炕里的一直沉思着的老人突然抬头问了句,此人正是被称为“当世奸雄的李鸿章”的李鸿章,这位为大清国收拾了一辈子烂摊子的北洋大臣,在十年前,终于走向了另一条道路,从大清国的忠臣变成了“奸臣”。
可就是这个“奸臣”却依然维持着大清国的“体面”。若是没有李鸿章的苦心维持,恐怕早在十年前。这大清国就已经京破国亡了,现在,再不济,这大清国还是在这的,大清国的朝廷还在京城,皇上、太后都还在紫禁城中。
甚至就在几个小时前,李鸿章还收着皇上和太后发生的旨意,除了贺年之外,当然也会叮嘱李鸿章好好的调理身体,众所周知,已经七十有九的他,或许被人称为之“当世奸雄”,可谁都知道,大清国不能没有这根定海神针。
“是的,荃帅!还差十三天。”
在一旁的张佩纶则紧紧的恭应着,作为李鸿章的女婿,他同样也是其最信任的幕僚之一,也就只有他时常在入夜后陪侍在其身边。
“这今年的年景不错,想来百姓能过个好年……哎!”
话未尽,李鸿章便长一声,沉住话来,撑着身子,起了床。
“荃帅,外头风寒,莫要着了寒气……”
未待张佩纶说完,已下床的李鸿章便披衣推来了房门,走了出去,张佩纶只得忙在一旁跟着,他知道,今天荃帅为何会这般模样,是心忧所至,现在,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来到了院内,看着黑洞洞的夜里,这飘着雪的冬夜里诡异的寂静,让李鸿章只觉内心沉重无比。
就在几个小时前,前来拜年的赫德,带来了一个让他至今仍处于极度震惊中的消息英国已经东北驻伦敦代表签订了同盟条约,更准确的来说,是《英国东北地区的通商航海补充条款》,也正因如此,从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李鸿章才会显得有些失神,或者说神魂不定。
在过去的两年之中,英国因为在非洲进行英布战争,国力受到很大消耗,已无力单独对付俄国。因此早已经放弃“孤立主义”的英国才会开始在东亚物色伙伴,以期确保和扩大在东方的权益。
一开始,英国首先想拉拢北洋,但多年来持以“以夷制夷”的李鸿章,自然让英国大失所望。继而其甚至想做美国的工作,又因其势力距远东过远而作罢。这样,英国人的视线便转向了实力同样强大,且又与俄国人于亚洲扩张充矛盾的东北身上,最终基于“在远东只有东北最可靠”的认识,英国一反旧时支持北洋常态,决定与东北接近。
那时东北正面临俄国的强大压力。而且国际关系错综复杂,需要妥善处理。在唐子然的努力下,如唐昭仪等人行动下,通过外交开创对东北有利的国际条件,采取了最后一着棋,即跟英国结成同盟。
现在,面对俄国向东南亚展开的野心,终于在新年到来的时候,东北拿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同盟条约,而这个消息,李鸿章并不是从英国公使或者东北方面得知的,而是从赫德,通过“友谊”途径得知的。
“两国中的一国与第三国交战中如有别国参战,同盟国则应进行联合作战……幼樵,唐子然苦心经营十年,终于得逞了!”
是了,终于得逞了!
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挡唐子然了,对外,即使是其于俄国人发生战争,他也无须担心关内了,英国人会帮助他看管好后方,对内,在其统一关内的时候,其也无须担心俄国的进攻,英国人同样会给予其保护。
苦心经营十年!
唐子然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了!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不过只是短短几个小时。李鸿章却像是老了几岁似的。就连那从未曾弯下的脊梁这会也无力的弯了下来。现在的他,已经看到了未来,看到了磨刀霍霍的东北大军,既将挥师入关的一幕。
“再也没有人能阻挡他唐子然了!”
苦叹一口气,李鸿章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十年,在过去的十年中,执掌北洋的他同样苦心经营着。在过去的十年中,他做的事情比前三十年做的还要多。取得的成功,自然也远非前三十年所能相比。
唐山的机车厂以及钢铁厂、大沽口的大沽造船厂、德县的北洋兵工厂,还有青岛的海军船坞,芦汉铁路,津镇铁路再加上胶济铁路,这一座座工厂、一条条铁路,无不是见证着过去十年间的进步,可是相比于东北,总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何止是一点啊!
差得太多了,其实。从一开始,人家就把北洋甩在身后了,只不过,自己一直都装做视而不见,不是装作看不见,而是……哎,现在再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现如今,他唐浩然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着挥师入关南下了!待到时机合适的时候,恐怕就是黄袍加身了!
更何况,还有天命……天命!
想到这两个字,李鸿章的面上顿时显露出一副五味杂阵之色。
光绪十八年,当时满清朝廷刚在“壬辰之战”中惨败,“朝廷”甚至不得不“屈辱”的认可“九督议政”,甚至就连挑起“壬辰之战”的驻朝统监唐浩然亦位列为九督之一,对于这个“乱臣贼子”朝野上下自然充满了仇视情绪,而在许多读书人的眼中,那以“洋学代之国学”的唐浩然无疑是“祸乱之源”的“当世之贼”,舆论变得对东北非常不利。面对关内舆论对自身的不利,东北当局自然是倍感焦虑。
针对当时远东和内地的复杂形势,原本肩负“同化朝日,融汇中华”的“东亚同文会”开始肩负起了新的责任对关内的舆论鼓动,其认为最妥当的办法就是缓和与内地紧张的关系,并逐渐培养亲近东北之心,在“匡正中华”的前提下影响内地舆论。
也正是从那时起,在充足的经费支持下,“东亚同文会”这一建于朝鲜旨在同化朝鲜人,后又鼓吹“东亚同文同种”的“同华机构”,开始了对内的工作,在短短数年间,借助内地新政之机,其于内地收购创办数十家报纸,以影响左右内地舆论。
也正是从那时起,内地才开始一点点的受到影响,而其中所受影响最大的恐怕就是“昭昭天命”。
“匡复中华之昭昭天命!”
一句简单的话语,在某种程度上,显露着某种程度上的野心。“九督议政”之后,尽管在关内各督幕僚以及舆论之中皆有种种言论,在舆论吹嘘着大一统的同时,同样出现了“代清”的苗头,但内地更多的却是从所谓的“五德终始说”说去言道着“满清”的“德尽”。
而相比关内东北无疑走的更远一些,如果说,关内的传统舆论依然传统的用所谓的“五德终始说”为自己张目的话,那么东亚同文会则直截了当的用“华夷之辩”作为基础,言道着华夏之族的“昭昭天命”。
与内地吹嘘着“五德终始”不同的是,受东亚同文会影响更深的东北的舆论更愿意相信“天命”,而东北的天命即是“匡复中华”,重现“华夷秩序”亦是东北的“昭昭天命”。
十二年前,无人在意这“昭昭天命”,而现在,这“昭昭天命”在内地同样也影响了很多人,十二年前,于世人眼中,唐浩然是“乱臣贼子”,而现在,又有几人视其为“乱臣贼子”,只待其挥师南下之时,恐怕立即就会有人鼓吹其“天命所归”了。
“荃帅……”
张佩纶满面苦涩的笑了笑,这笑容似乎有些牵强。
“至少,咱们还有一搏之力!他东北想一口把咱们北洋吃下去,即便是累不死他,也得撑死他!”
那笑容敛去时,张佩纶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狠意,是了,东北固然强大,且现在全无后顾之忧,可另一方面,过去这十年,北洋也没有闲着什么事情都没做。北洋也在准备着这一天,莫说别的,单就是北洋的十六镇新军,就足够他东北喝上一壶。
至于北洋水师,虽说现在规模不及东北海军,可再怎么着,也有那么五艘战斗舰摆在那,凭着成师二十年的积垫,即使是俄国,也不见得能在北洋舰队的手下讨着好了,若是当真打了起来,这胜负未尝可知。
是了,这或许是唯一值得安慰的事情了!
张佩纶的话,并没有让李鸿章松下一口气来,反倒是让他的眉头蹙的更紧了,这十年,他之所以苦心维持着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甚至有时候不惜忍辱负重,为的是什么?
是为了李家的江山?
李家何时又有过江山?
是为了北洋,这北洋与中国孰轻孰重?
诸如此类的念头,在李鸿章的心底弥漫着,他默默的思索着,考虑着,最终,他还是把视线投向了走廊外,透过电灯的光亮看着那飘荡的雪花,他的心里却又一次想到当年第一次到关东所曾看过的一幕幕。
突然李鸿章打破了沉默,他像是自言自语的轻语道。
“幼樵,你说这些年,他唐子然在东北都干了些什么?”
唐子然在东北干了些什么?李鸿章知道,同样也不知道,知道是因为报纸上、情报里,总会有许多关于东北的事情,不知道,是因为除了那或夸张或轻蔑的言语之外,他根本就不知道在东北发生了什么。
“荃帅……”
未等张佩纶弄明白李鸿章的意思,李鸿章的下一句话,却是惊得其半晌说不出话来。
“幼樵,若是可以的话,我可真想去关东看看啊,我想去看看,这十年,他唐子然把东三省那片不毛之地变成了什么模样!想看看,这东北到底给了他什么底气!可……”
话声稍顿,李鸿章语带无奈的说道。
“就怕他不给咱们机会了啊,你瞧东北那边……几十万大军已经动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186章 探究(求月票)
冬雪纷飞,在长春新城的人行道上,尽管沿街的住户、商户会把门前人行道上的积雪扫尽,但因为天空仍然下着雪的关系,这地面依然还是存着些许薄雪,不过相比他处的厚厚冰雪却也好了许多。
穿着厚呢绒大衣,头戴冬帽的武凌凯听着身后的整齐的脚步声,主动的让于路边,果然不出所料——排成排的十几名年岁各异的儿童,正列着队朝远处的电车站走去,在前方不远处,还有几名站在门前有儿童等待汇入队列。
对于这些儿童来说,似乎一切都是一种习惯,门前的等待、汇入队列甚至还有诸如不随地吐痰等行为,早已经成为他们的习惯,但实际上,这种习惯的养成是学校中一遍遍的教导,当然,即使是对于成人来说,警察的警棍和罚款同样也会改变他们的习惯。
习惯往往都是通过教育养成,作为一名记者,或许武凌凯对那些警察为维持公共卫生、秩序的暴力处罚行为,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警察的权威保证了法律的威信,在内地普遍存在的乡族械斗以及旧时东北移民间的械斗,更是消弥于无形,旧时械斗过程中,官方做的最多只是办理控制规模与预防民变角色。致使民众全不相信法制,也因此社会守法观念始终无法提升。这种现象,直到设省后,随着警察的强势介入才渐渐改善,可以说,东北社会的守法观念,完全得益于警察的威权。
当然,作为记者,武凌凯不是没有看到警察强势权力背后实质上的“残酷”——建省伊始的剿匪时期,警察机动部队根据总督府制定的剿匪刑罚令,非但直接处决大量土菲,更是将许多怀疑通匪的人都当作土匪惩处,规模性的处决,有时数百人结合在一起。于城边集体处死。这种触目惊心的惩处,也有强烈的震慑作用,使新旧移民不敢再有违背警察权威或者转作土匪的想法。
在过去的十年间,当局将刚从西方学来的法律应用在东三省。代替了传统的《大清律》。直到现在,刑事警察的权威,在东北几乎是绝对的。东北施行的刑罚,虽然看似有些严酷,警察的权力使得他们随时拘捕所谓的“违法分子”。但在另一方面法官基本上是清廉的。而且有法可据,不可任意地仗势欺人。法律严峻,却值得信赖,三省百姓以至朝鲜的百姓真正认识了公权力的权威。
即便是对警察严酷颇有微词的武凌凯,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正是警察的权威保障了东北行政的顺利施行以及现在东北社会的安定,非但旧时移民械斗消弥无形,即使是街头好勇斗狠的地痞流氓也极为罕见——他们同样畏惧警察的权威,当然他们真正畏惧的恐怕还是动辄十年起步的煤矿苦役。
走到路口的时候,武凌凯恰好碰到两名巡警。穿着冬装的巡警显得有些臃肿,但在错肩而过的时候,武凌凯却意外的看到那两名巡警与平素不太一样,平素别插于腰带右侧的警棍这会扣于左侧,而右侧却多了黑色的枪套。
手枪!
警察配手枪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实际上警察使用的9毫米沈造转轮手枪还是名牌货,弹巢由侧边打开的转轮手枪,非但受东北军警的欢迎,同样也受到民间的欢迎,甚至武凌凯自己也买了一只——尽管在东北并不禁枪。甚至根据相尖的法律规定,年满16岁以上的三省公民都能合法拥有枪支,但任何人购枪都必须征得当地警察局局长的同意,由其开具持枪证之后才能购买,而开具持枪证并非是警察局长的义务。这使得只有少数人可以获得持枪证——对于许多新移民来说,无论是治安或者法律上的问题,都使得他们不可能持枪。
不过,武凌凯倒是对巡警腰间的9毫米左轮手枪究竟是军队淘汰的旧枪,还是警察局购置的新枪,没有多少兴趣。他之所以会觉得的意外,却是因为过去巡警几乎从不配枪,只有那引起骑着自行车或骑马的巡警才会配枪,而这种在市镇巡逻的“巡脚”往往不配枪,但今天他们为什么全配枪?
显然,那两名巡警能够感觉到武凌凯视线中的好奇,面对好奇的眼神,他们甚至显得有些得意,若非是有装备条令的限制,恐怕他们都恨不得把枪套装在腰前,以便让所有人都看到他们腰间的转轮枪,这可不是他们自己添置的,而是局里配发的武器。
警察们的得意,或许很少有人能够注意得到,甚至即使是一些驻东北的各国领事官员也不会注意到这一细节,但对于武凌凯而言,他却敏锐的意识到这一变化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对于记者而言,这秘密就是一个大新闻。
“编辑,我敢说,肯定出了什么大事!”
一进报社,武凌凯便冲进编辑的办公室里大声嚷喊起来。
“来的路上,我碰到的巡警都带着枪,我问了其它人,其它地方也是,昨天那巡脚都还只是拿棍,今天可都改拿枪了!肯定是出什么大事了!”
记者的敏感使得武凌凯意识到警察配枪背后的新闻。或许,东北有新闻管制,但并不意味着没有新闻、自由,至少那报纸一直都还有“监督”之责。
“警察原本就有枪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待武凌凯把话说完,抬起头来的方之镜扶了下眼镜,瞧着武凌凯似乎是在怪他有些大惊小怪,全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难道他不知道这是作为记者的大忌吗?
“怎么会不奇怪,咱们东北的治安这些年一年好过一年,警察过去都不配枪,怎么现在配起枪来了?编辑,这背后肯定有新闻!”
武凌凯说的是到是实话,在城市中有巡警日夜巡逻,在乡下有壮丁团配合警察负责村落安全,加之对地痞流氓动辄课以沉重劳役的重罚,从而保证了东北的治安环境日趋良好,很多地方甚至多年未闻匪盗,如此一来。警察自然没有配枪的必要了。
“新闻?”
取下眼镜,用布擦了下,方之境的唇角微微一扬。
“我估计警察局那边肯定会说,这几年财政充裕。所以才会给警察配枪,好了,这不是大新闻!”
相比于武凌凯的敏感,方之镜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有钱了总会改善装备,就像报社一样。如果现在报纸能多发行几万份,没准,他也会添置一些新的设备,比如新晋刚刚推行的打字机。
“编辑,你给我两天的时间,我敢肯定这背后……”
总编的话并没有让武凌凯放弃,他依然相信配枪绝不仅仅只是改善装备那么简单。有时候,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往往会隐藏出很多大新闻。
“好了,子南。你还是先把眼前的新闻抓好再说……”
武凌凯的坚持并没有任何作用,至少对于总编来说,完全没有意义,可编辑的阻止并没能阻接他对背后大新闻的渴望,在随后的几天中,武凌凯一边忙着报社里分配的采访,一边还尽可能的去探究警察配枪背后的大新闻,而随着调查的深处,他却发现自己似乎直在触及到一个大秘密。
这是秘密会是什么?
每每想到那个秘密,武凌凯就会感觉呼吸有些急促。尽管随着调查的深入,使得他意识到也许自己应该收手,但是记者的好奇心,却趋使着他一步步的查下去。一步步的触及一个不为人知的真相。
“男儿肩负家国任,从容往赴沙场行。短衣匹马出乡关,喇叭铜鼓民欢送。沙场之上临大敌,战袍滴滴胡儿血。祈战死,自问生平博荣声,头颅一掷为国轻……”
歌声于饭店中激荡着。数百名相貌显得有些稚嫩的军官生们,于饭店中不顾一切的嘶吼着,以至于饭店的掌柜伙计无不是神情紧张的瞧着这些军官生,生怕这些喝醉的军官生会起了酒性,把他的饭店给砸了。
不过这显然属于多余的,无论是军官生亦或是军人,畏惧军法以及宪兵更甚于百姓畏惧法律和警察,他们至多也就是在这酒醉之后放声高歌,而不会如泼皮一般打砸。
耳边传来的歌声让一路查到陆军学校的武凌凯略微一愣,他从楼上看去,可以看到那些年青的军官们生似乎都喝醉了,他们或是站着,或是坐着,用他们那沙哑的嗓子高唱着,恰在这时,原本激昂的歌声却又变得有些低沉。
“阿娘牵衣向儿语,吾儿为国勿恋汝。爱妻结发劝夫行,慷慨送夫往一程。沙场冲杀陷敌阵,战死荣声万里扬。祈战死,军不凯旋归何颜,切勿偷生把国误……”
传入耳中的“祈战死歌”让武凌凯的神情微变,他没有当过兵,但并不意味着他不能理解这些军人歌词中的悲壮,尽管他们似乎都醉了,虽说他们的歌声有些沙哑,甚至可以说走调,但是却难掩其间透出悲壮与绝然。
“阳春三月桃花灿,国民祀我归祠灵。公园铜像巍巍尊,世人铭记忠烈魂。大好男儿忠名显,丹心汗青把名留。祈战死,舍身只为家国存,男儿当如是……战战战!祈战死!”
悲壮而不失激昂的歌声饭店里回荡着,在那歌声将散时,武凌凯的心里却带着些疑惑,长达一周的调查,使得他得到了许多信息。
从警察配枪,再到突然增加的军列,再到眼前的这些军官生——他们毕业了!
提前数月毕业,原本,在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放寒假,可是武凌凯却得知他们非但没有放寒假,反而提前毕业了——他们所有人都将在未来一两天内分配到部队,这是怎么回事?
实际上,隐约的他已经猜出了一个答案,早在数天前,当他得知许多医院里的医生也接到征召之后,他便意识到,事情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隐隐的一个答案已经于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而现在,看着这些年青的军官们,听着他们的歌声,他证实了那个答案。
“难道要打仗了……”
突然,武凌凯的只觉得心神一乱,看着那些年青的军官生们,再联系到他们所唱的歌曲,他惊恐的发现,自己似乎触及到了一个秘密——东北正在准备打仗!
不!
不是正在准备打仗,而是已经进入了战争之中!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战争作准备,没错,就是这样,警察之所以配发武器,是为了强化社会治安,在军队出征之后,警察将会担负起的保卫东北的责任,他们自然需要配枪,至于军列的增多,那是在调兵遣将,调动物资,至于医生的征召,打仗总是难免会有人受伤,军队需要更多的医生,最后,就是眼前这些提前毕业的军官生,
答案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尽管现在答案已经被证实了,武凌凯的心底却突然升腾出一阵后悔之意,他知道自己触及到的是什么,是一个不能被触及的秘密,这个秘密很有可能会让他负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代价!
大新闻!
这确实是个大新闻,但是在新闻管制之下,这样的新闻又岂能通过新闻审查?
“祈战死歌……”
惊慌的走出饭店时,心神慌乱不已的武凌凯默默的念出这四个字的时候,那心情却变得更加沉重了,甚至紧张了起来,慌乱中,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一切。
写一个稿件,将这个秘密捅出来?还是沉默着,不去想这个秘密?诸如此类的念头与武凌凯的脑海中闪动着,作为一名记者,他自然希望能够第一个报道这一大新闻,但同样,出于谨慎,他却非常清楚,这个新闻绝不可能刊载于报纸上,至少不可能刊载于东北的报纸上,因为其无法通过新闻审查。
“怎么办?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
“兹……”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传进他的耳中,不待武凌凯有所反应,路边就冲过来两个人,二话不说分别从左右架着他直接将其塞进了汽车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