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铁路工地(求月票)
月光照得山沟如同白昼。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霜,枯草随风起伏。尽管冬天里要人命的白毛雪还没有降下来,但此时的草原上已经被冬雪所覆盖,这天气却迅速冷了下来,零下十几,甚至二十几度的天气,更是已经习以为常。
草地中修建的简易公路边,一排简易马棚。穿着一身厚皮袄的赵得亮,手塞在裤兜里,站在洋马车边缩着头,瞧着对面一排排低矮的地窝子,在他的腰间,隐约可以看到两个转轮枪的枪柄,他头上戴着的狗皮帽的帽沿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可那双眼却盯着那一排排地窝子边的木屋,木屋内的灯光透到窗外,那是工程指挥所,同样也将来的站台,这正是沈库铁路公司的精明之处,将工程施工料场与车站结合在一起,从而降低工程成本。
实际上,沈库铁路作为中国第一条商办铁路, 从一开始,其建筑就可谓是“斤斤计较”,为了省钱,铁路采用的是窄轨铁路,当然,这窄轨铁路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将来最终还是要改为准轨铁路,但现在也就只有“因陋就简”了,甚至除去采用米轨轨距之外,其采用每码9公斤的轻轨铺设,这是一种用于矿区、林区的轻便铁路轨道,其运力自然远不及采用38公斤轨的准轨铁路。
9公斤轻轨再加上沙土地基,甚至就连同枕木也是较为松软的松木,总之,为了降低成本,铁路公司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当然,虽说其采用的一米窄轨,可并不妨碍其将路基修成准轨路基,甚至就连同路桥也是按照标准路桥制定,这是其与东北铁路公司达成的协议——保证将来铁路可以随时改建为准轨铁路。
不过这一系列的简化,在降低筑路成本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个相应的结果——铁路筑建工程极为迅速。不过只是开工三个月,便完成了近两百公里的路基筑建,甚至就连同轨道都铺出了几十公里来。 更为惊讶沈阳至少新民之间的铁路,甚至已经投入营运。
尽管外界对这条简易铁路评价不一。可是并不妨碍这条铁路一点点的往大草原上延伸,最终那轰鸣的蒸气机车将会给草原带来前所未有的改变。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这条铁路将会使得东三省能够直接把手伸进蒙古,伸进这片之前未曾真正触及之地。
亮着灯的工程指挥部内,在徐铁珊身边拥挤着几十位工地上的主要负责人。他们在争论。在叹气,在沉思,在计算……劳动力、材料、计划、生产等等字眼,最终都是围着“防寒”这两个字在转。
“防寒”这凉冰冰的字眼,徐铁珊的心头,只让他整个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儿,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好不容易把筑路的款子筹够了一半儿,现在到好,这草原上的天气却变了。虽说对于铁路他是个外行。可是他却知道严寒会给露天作业的筑路工人,带来多大的祸害!不解决防寒的问题,一切都是白搭。
想解决这个问题,实际上并不难,无非就是两个办法,一个是给工人发大衣,这个已经发下了,还是正宗的绵羊皮大衣,挡风不说,还暖和。虽说沉重的大衣,使得工人们干起活来不够灵活,但总比冻死人要好,冻死人公司可是要赔钱的。还有一个就是取暖。可取暖的燃料从那来?这才是真正的问题,因为铁路刚修过新民,从新民至彰武上百里间只是筑了路基,这意味着,如果在运煤的话,就要用马车运。这样的运输成本太高。至于砍柴?那更是连想都不想要,在草地上,最缺的就是的木头,甚至按照总督府的要求,沿途森林不得任意砍伐,非得获得许可证方才可以砍伐,至于河滩湿地森林,更是禁止砍伐。
他看了看怀表,已经两点钟了,可是会议的主持人——被大家称作总指挥的人,还在工棚里用他那带着广东口音的声音讲着话。
两点二十五分,房间里传出咳嗽声、哈欠声、板凳的响声和杂乱的说话声。人们从工棚里陆陆续续走出来。这些年岁不等,却都极为年青的青年们,无不让工地日夜紧张的生活煎熬得脸色黄瘦。有的声音沙哑,有的眼里布满血丝,有的心事重重,有的眉头拧起……大伙一出房间,都不约而同的望了望天空,又用脚蹭地上的冰实的积雪,仿佛希望这地上的雪只是月光造成的错觉。可是那冻实的冰雪,却在提醒着他们一个事实——天气越来越冷了。
最后,总指挥走出来,同样是一个非常年青的青年。
张自立是个身材瘦削的青年,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徐铁珊甚至产生一种错觉,他会不会被草原上的风吹走,可随后,他却发现自己错的多么离谱,这个他在同文学校的校友,虽说个头不高,身材瘦削,但是意志却极为顽强,干起活来更是极为认真。以至于让徐铁珊生出了挖人的心思来,他是东北铁路公司的工程师,也许可以在沈库铁路任职。
左手提着一顶狐皮帽,身上穿着件熊皮大衣,脚上穿着双近膝的皮靴。总之,这一副打扮若是搁在大连或者沈阳城中,活活脱脱的就是个城里的富绅。实际上,作为广东人的张自立对于这种的冬天,更没有一点抵抗能力,他只能让自己穿的更厚一点,他可以更厚一些,可这却无法改变他的责任。
作为工地的最高负责者,指挥着数百个大小单位和近万职工。他们的问题又该如何解决呢?或许他可以呆在暖洋洋的房间里,但铁路上的劳工又怎么办?诸如此类的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总经理,现在就两个办法,要么咱们停工,要么就把工人全都派出去,连天加夜把新民到这的路轨铺上……”
张自立的话,让徐铁珊思索了一会,然后用力吸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却没有张口。
“只要把铁路修过来。煤才能运进来,这工程才能在冬天进行下去,要不然,这一个月。别的不说,十多万的工钱可就白掏了,再者,没有煤取暖,这冬天。不知得冻死多少人!”
徐铁珊不声不吭地取出一根香烟,又把双手塞在裤兜里,斜歪着肩膀,走在被踏实的冰雪上。只是静静的思索着,
“一公里1120根枕木,这几十公里,也就是几万根枕木,再就是铁轨……”
在张自立说道着这些数字的时候,他望了望徐铁珊,又补充道: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最多十天就能把这几十公里的路轨给铺上,即便是些偏差,也是可以接受的……”
“路轨、枕木,都在新民厅……”
这才是徐铁珊会犹豫的原因,铺设轨道的原料都在百多里外,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眼睛直盯前方,徐铁珊又说道:
“总不能靠人背吧!”
人背?不是不行,只是效率太低。
“当然是用马车,能运多少就运多少……”
耸耸肩,张自立朝着一旁满地的料石、刚卸下来的钢材、水泥和枕木看去。那是雪下来之前用马车运来的,雪下来之后,自然也就根着停运了。
“我算过,运来的材料。按标准去修,只够修15公里的路,钢轨够,可枕木不够,我寻思着能不能把标准再降低一些,枕木放稀一点。再把料厂里铺的轨道都给他折下来,这样差不多能多修三公里……”
张自立的提议,让徐铁珊的眉头又是一皱。他斜着眼瞅着远处的料厂,那里有一公里多刚修成的轨道。将来可以作为车站线路使用,而现在,却都要加以折除。
“反正,冬天也没有重货,等到开春的时候,再把该补上去的枕木都补上……”
张自立的脑子里还装着会场里的情形;一整天在工地遇到的各种问题还压着他,如果不是因为因为涉及到返工的问题,作为总指挥的他是不会主动找徐铁珊的,但这毕竟涉到返工还有相应的投资增加。
“如果用马车运煤的话,估计增加的开支出有几万元……”
其实张自立也知道总经理的难为之处,与东北的其它铁路不同,这条沈库铁路完全是商资修建,有上千个商董,而且现在还未筹集够足够的款项,任何额外费用的增加,都有可能导致外界的猜测,从而影响到铁路的资金筹备。
尤其是那些山西土财主们,他们又岂会看着几万、几十万两银子就这么打了水飘,公司为什么能够让他们掏银子出来,除了特许权之外,最重要的恐怕还是财务上的透明,明明白白的看到每一分银子的花销。
徐铁珊一言不发的看着前方,最后点点头说道。
“好吧,我知道了,就这么办吧!”
最后他又望望天空说道:
“这鬼天气还不到冷的时候,等到草原上的白毛雪刮起来的时候,那才是真正冷到家了!要是再降个十几度,就是真要命了!好了,其它的办法我来想,张总指挥,你只需要想办法把铁路尽快修成就成了!”
一如过去的承诺一般,徐铁珊并没有让张自立有任何为难,随后两个人又讨论了工期等方面的话题,在这冰天雪地中聊了近半个小时,他方才朝着马棚走去,他还要连夜回新民,冬季施工更多的是为春天作准备,而对于他来说,他还需要利用这个冬天往关内去筹备筑路的款子。
还要再去一趟山西,去游说那些土财主拿出更多的银子,可以说,他的时间比谁都紧,恨不得把一天当成两天来用。
就在他往马棚走去的时候,远远的便能瞧见马棚边的马灯下,车夫正在同一名牵着马的军人聊着天,之所以能认出那人是军人,是因为他头上的那顶俄式的护耳帽,即便是俄**队也没有使用这种“ushanka”护耳帽。
不过现在这种习自俄国人的帽子,却早已成为东北军的标准冬帽,因其保暖,非但到部队的欢迎,同样也受到劳工们的欢迎,在这工地上,更是随处可以看到这种帽子,只不过劳工们用的帽子,更廉价一些,其是用棉花制成,而军队却是用羔羊皮制成,对于这种绵羊皮帽,徐铁珊并不陌生,因为它的原料绵羊皮,现在就是由贸易行供应。
在铁路工地上总能见到军人,当然他们并不是为了保护铁路的筑建,而是为了掌握轻便铁路的筑建技巧,以便在战时筑建轻便铁路。这或许就是东北与内地的不同,军队与公司是互相联系的,他们总是在互相学习着,就像在东北的大地上,随处可以看到参加工程筑建的军队,那些工兵部队,正是通过直接参与工程掌柜施工技巧。至于公司,自然乐意采用这些“廉价”劳动力——只需支付相对廉价的施工津贴,提供伙食就行。
在他走近的时候,那名牵着马的军人已经骑马离开了,他只是瞧着军人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又长叹了口气,在铁路上出现在的军人,又岂只有技术人员,还有一些军情人员,他们同样也在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在草地上进行着参谋旅行。
不过,作为总经理,徐铁珊选择了无视这一切,毕竟这条铁路需要军队的支持,而更重要的是,他同样也支持东北在蒙古的扩张,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甚至希望东北能够向关内扩张,毕竟,谁都知道,这天下已经变了模样。
在徐铁珊坐上马车,马车缓缓行驶的时候,手搭在暖炉上取着暖的徐铁珊,默默的思索着回到沈阳后需要处理的几件事,等到这几件事办完之后,就要立即去山西,估计,今年的春节在山西度过了。
想到这,徐铁珊又一次朝着车窗外看去,想着明天也就是元旦了,那唇边便默默的嘀咕道。
“这一年过的可真够快的啊……”(未完待续。)( )
第128章 镇海(求月票)
大雪纷飞中,仁川船厂却显得极为热闹,而在船台上更是可见残留的花环、彩带,在那雪地中更能看到红色的鞭炮纸,鞭炮纸将周围的雪花染成了红色,就像是那雪地中的一朵朵梅花似的。
此时的船厂虽说从先前的热闹中冷静了下来,可是人们那冻的通红的脸蛋上,似乎还带着一丝兴奋之色。人们兴奋的交谈着,并不时的朝着海上看去,只见那凌厉风雪中,一艘挂花彩带花环的船体,正在拖船的推拖下,往舾装泊位驶去。很快,它将于舾装泊位边,进行最后的舾装。
再接着,完成舾装的战舰将会进行海试,然后呢?他会在悬挂上海军的舰旗,在浩瀚的大海上航行,向人们展示着其雄伟的身姿,当然,对于船厂中的人们来说,他们看到的却是荣誉与骄傲,正是通过他们的不懈努力,这艘军舰才会从无到有的被制造了出来。
就在半个小时前,完成船体施工的“镇海号”战斗舰兴行了下水仪式,经过一年多的施工,终于在新年钟声敲响之际,船体工程基本完成了,剩下就的漫长的上层建筑舾装以及武备系统的安装、调试,当这一切结束,完成海试之后,其就会进入海军的战斗序列,成为东北海军的主力战舰。
但这一切仍然需要时间,现在不过只是刚刚开始。
舰体的建造和动力系统的建造能够同时进行,但舾装工程必须在舰体完工后才能进行,包括锅炉、主机、炮塔在内的大多数舰上设备都要在舾装过程中安装上舰。之所以不在船台上完成这些工作主要原因有二:首先,舰体在从船台下水时必须将重量保持在一定限度内,否则下水时不仅会遭遇困难,甚至有可能损伤船台和船体;其次。使一艘战舰的建造工程不致占用船台或船坞时间过长,可以在进行舾装工程的同时开工建造新的舰船,提高船厂设施的利用效率。而且,在舾装码头上可以使用同一组大型起重机为数艘战舰同时舾装,更有效地利用这些昂贵设备,而在船台或船坞的起重设备只能为一艘战舰所用。
尽管仁川船厂仅建造这一艘战斗舰。但并不妨碍其按照正常的造船流程来办。亦步亦趋,并没有任何错误,尤其是对于初学者来说,技术上的创新往往不见得是件好事,反倒有时候保守可以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舾装工期预计为十至十二个月,考虑到电焊等新型工具的采用,我个人认为在年底前,“镇海号”应该可以完工……”
史司在说话时,神情略显得有些激动。也难怪,毕生的追求在这座船厂正在一点点的成为现实,明年,甚至今年的《世界海军年鉴》上就会多出一型战斗舰——“镇海级”战斗舰,到那时,全世界都将知道,他是“镇海级”战斗舰的设计师,而唯一让人可惜的是。海军现在似乎无意公开“镇海级”战斗舰的性能数量。
十至十二个月的舾装工期,是史司进行严密的结果。舾装工程之所以会如此迅速,除去经过一年多的磨合工程人员以及技工越来越熟悉之外,更重要的是,许多内部次要部位,无须采用费工费时的铆接,几年来越来越成熟的电焊工艺。完全可以应用于内部舾装。
若非是基于对新技术的谨慎,史司甚至希望尝试用电焊建造军舰,从而加快军舰的建造速度,毕竟船厂在建造商船时,已经获得了大量焊接船身经验。甚至有一艘海关的关轮,完全采用焊接工艺。
不过,即便是在商船上也未来完全应用,更何况是军舰,正是基于这种谨慎,“镇海号”的船体建造中才没有应用焊接工艺,但内部舾装采用这一技术却完全没有问题。更重要的是海军方面也表示了同意。
“最迟明年春节前后,其即可进入海军现役……”
望着舾装码头那台巨大的吊车,听着的史司的讲述,唐浩然不时的默默点着头,在过去的一年多之中,他一直关注着仁川船厂的这艘战舰的施工进展情况。
之所以关注它,并不是因为自己拿出了千万元建造费,而是因为来自海上的压力,使得他不能不关注海军的建设。
当战舰缓缓的拖船的推动下,泊靠在舾装码头的时候,唐浩然可以看到它的船体侧影,它的船艏与这个时代的各国战舰的不同,这是因为他取消了舰艏冲角,这个时代各国的军舰都有“冲角艏”,它是第一艘采用飞剪式舰艏的战斗舰。
采用飞剪式舰艏并不是为了避免“意外撞击”,而是由于主机功率并不高,无法达到海军对于航速的要求,所以为了提高动力的利用效率,他们先后设计了数十种种船模进行论证,最终确定的是球鼻型船艏。“镇海号”舰艏水线以上部分明显向外前倾,舰艏前端成半圆形,其两舷大幅度外张,借以减少舰艏上浪。舰艏水线以下部分采用球鼻艏,和尖削型舰艏相比,这种新构型可以减少一定的兴波阻力,虽说其鼻艏效率远不能同后世相比,但在这个时代无疑是一种创新,最大限度的提升了其航速。保证了海军对于其的速度要求。当然,也避免了“意外撞击”的“自相残杀”。
对于它的技术细节,在过去的一年中,唐浩然早已经背在心底,甚至就在办公室中,还摆放着一艘“镇海号”的模型,由此可见对其的关注。
“……为了确保其技术上的领先,在建造“镇海号”战舰时,除采用最新的炮术、装甲、防御和动力设计外,还采用了包括许多英国战列舰也未使用的试验性的新技术,双联主炮除炮塔本身采用电力传动之外,更采用了电力扬弹机,同时重新设计了弹药的储藏、搬运、装镇的流程,射速提高至30秒/发,此外。还应用了电/液/人力三重损管控制及切换系统,循环冷却水系统,此外,在对全舰的防御优化上,水密舱隔舱数为293间,分为41个水密区。上部装甲带,也向上延伸至上装甲炮垒……”
尽管对于设计上的细节,唐浩然一时还回忆不起来,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在军舰技术应用上史司的“大胆妄为”,尽管自己曾说过“技术上可以大胆一些,更广泛的采用新技术”,但史司仍然极为大胆的采用许多未经验证的新技术,当然海军能够容忍其“大胆妄为”。多少也同“镇海号”作为试验舰色彩浓厚有很大的关系。
在唐浩然的支持下,海军自然乐意通过“镇海号”去进行技术验证,以获得最先进的战舰,当然,这种尝试并非没有一丝风险。就像那套刚刚研制的电/液/人力三重损管控制及切换系统,尽管于理论以及试验上远优于旧式损管系统,但因其试验性质在成熟可靠上就打了问号,可这并不妨碍他将其应用于“镇海号”上。但这还不是其最大胆的地方。
“……主装甲带为200毫米,这不海军那边都试验100多次了。即便是相隔2000米,使用12英寸舰炮发射的穿甲弹,也无法击穿200毫米渗碳硬质装甲带……”
提及渗碳硬化装甲时,史司朝着身边的这位极为年青的元帅看了一眼,众所周知,这一技术正是由元帅发明。这一技术的输出曾为公司换回众多其它技术,甚至换回了数百名技术人员。
不过在这一技术上,中国人似乎仍然有所保留,他们自用的硬化装甲钢性能更为先进,在海军采用12英寸舰炮进行的上百次测试中。没有一发穿甲弹击穿200毫米厚的装甲,甚至无法击穿160厘米厚的装甲,更有甚者,那些填充沙子或盐块作为配重的穿甲弹,在撞击硬质装甲时,其弹体会直接破碎,自然谈不上穿透装甲。
正是基于大量的试验,才使得海军决定在研制出新型的穿甲弹之前,会采用高爆弹作为战舰的主要弹种,通过谋求对敌舰表面设施损毁以及人员的杀伤,获得海战的胜利,毕竟,现在的穿甲弹威力实在太过有限。
也正是基于东北海军对硬质装甲的全方面的测试,才使得史司大胆的采用200毫米厚装甲带,而非传统的300甚至400毫米装甲带,通过装甲带的减薄,他更是大胆的对战舰进行了“巡洋舰”式设计,也就是加快其航速。
“2台直立式四气筒三段鼓胀式蒸汽机,26座贝尔维尔式高压水管锅炉,22500马力……”
话声稍稍一顿,唐浩然瞧着史司,唇角微微一扬。
“8节的设计航速,这甚至比“定海”级巡洋舰还快了3节,其一服役就会是全世界最快的战斗舰!”
提到“最快”时,唐浩然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另一个名词“战列巡洋舰”,在另一个时空中,在看到日本的万吨装甲巡洋舰发挥的巨大作用后,英国皇家海军立即设计了一种新型军舰,就是战列巡洋舰,这是一种把战列舰强大火力和装甲巡洋舰高机动结合在一起的战舰。
而现在的“镇海号”则与战列巡洋舰有着一定的共通之处——拥有战列舰的火力以及巡洋舰的航速。甚至相比于后世的战列巡洋舰,至少在未来的数年间,在新型穿甲弹服役之前,其在海洋上都不会碰到太多的威胁,反面会他可以凭借自身的火力、航速给敌人带来前所未有的威胁。
“元帅阁下,这是基于技术作出的决定,既然穿甲弹无法击穿它的装甲,那为何不加强它的航速和机动性?”
话峰微转,史司又继续说道。
“再则您的海军实力并不雄厚,在未来的海战中,极有可能面对更为强大的敌人,您的海军需要保存实力,而航速无疑是最有力的保障,没有任何战舰能够追得上他,如果你的敌人派出巡洋舰追击,这意味着其火力薄弱的巡洋舰队将会在“镇海号”12英寸舰炮的狂轰下变成一堆废铁,失去巡洋舰队的保护后,强大的敌人将不得不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这是一个简单的战术思维,甚至正是这一战术思维说服海军方面,放弃建造正统的以“君主”号为原型的战斗舰,而是建造这种带着巡洋舰特性的战斗舰,从而在未来的海战中,发挥“出其不意”的作用,从而赢得海战。
这正是战列巡洋舰的最为吸引人的地方,无论是相对于战列舰也好,巡洋舰也罢,它都有着对方难以企及的优点。
“换句话来说,就是,能打得过“镇海号”的都没有他跑的快,跑得比他快或者和他差不多快的,都打不过他……”
唇角微扬,唐浩然概括的总结道,其实正是这种思维主导了战列巡洋舰的辉煌,只不过随着技术的发展,战列巡洋舰的装甲在更大口径的火炮以及新型穿甲弹的威胁下显得有些单薄,但在这个时代——嗯,没有比战列巡洋舰更合适的战舰了。
甚至如果可能的话,唐浩然更倾向于更快的速度,当然还有更强大的火力,最好能够远远的将敌人的军舰轰个“稀巴烂”,至于装甲,可以在保证前两者的情况下进一步加强。因此,在这一点上,他自然同史司取得了观点上的一致。
“没错,元帅,就像你说的这样,速度与火力是他的取胜之道,当然,这一切都是基于您发明的硬质装甲,要是没有它,这一切根本就是空谈!”
临了,史司不忘拍上一个马屁,对于这直白的马屁,唐浩然只是微微一笑,同时扭头看着这个设计了中国第一型战斗舰的德国佬,笑说道。
“怎么样,史司,现在有没有入籍中国的想法,”
看着身边的这个德国人,唐浩然适时的邀请道,从不排斥外国智力的他,更希望这些外国技术人员能够成为中国人,能够在这个智力不足的时代,弥补中国的不足。
“要知道,将来,我们还会建立更为庞大的舰队,留在中国的话,也许,这一辈子,你都不会有空闲时间,要不要考虑一下?”(未完待续。)
第129章 剪羊毛(上)求月票
第129章
夏天的雨来的又急又快,前一刻还只是乌云密布,可不过只是袋烟的功夫,豆大的雨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倾盆而下。↗頂點小說,那一声声雷鸣更是震得连窗户似都在颤抖着,伴着那不知是窗户还是墙板发出的轻微不可闻的“咯吱”声,甚至会让人怀疑这木屋随时都会被震垮。
木屋。
相比于内地的砖房土屋,在东北大地上,数以万计的移民定居点上,一栋栋木制的房屋,则是其最大的特点,这完全是得益于东北丰富的木材资料,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相比于大量建立砖瓦厂,设立木材加工厂更为廉价、方便。而且东北还有丰富的预制木建筑施工经验——无论是城市初建时的沿街建筑亦或是兵营,最初都是木制的。甚至第一批定居点的木屋,即使是用城市中拆除的木屋移建的。
也正因如此,那些带着洋味的,甚至拥有二层“阁楼”的木屋,从一开始便成为了东北移民们的家。无论是亮堂的客厅,亦或是宽敞整洁的卧室,都令那些移民们为之兴奋不已,在许多人看来,这房屋无疑正是他们美好生活的开始,也正是这些房屋,令内地村庄的破败与东北不见了踪迹。
当然,与土地一样,这些房屋也是政府贷出来的,这也是移民定居点的特点——种着官家的地、住着官家的房,然后,一年年的用汗水换来的租子还清这一切。虽是如此,这些移民的心中,依然对官府充满了感激,而作为表达感激之情的一种方式,那就是在屋子里悬挂上“大帅的标准像”。若非是保长、甲长们不许,估计这些百姓甚至会在标准像下面置上香炉,如同敬神一般,初一十五的上着香,以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
“轰……”
又是一道惊雷,电光透过玻璃窗映亮了房间。只使得正缝着衣裳的妇人吓的浑身一颤,那针一不小心便扎在了手上,立即涌出了一个血珠来。
“哎呀!”
扎着手的妇人痛出声的时候,有些埋怨的朝着门外看去,在门外走廊下,男人就站走廊边,扶着走廊扶手,望着远处,似乎是在那里发着呆。
“这雨下的可不小啊……”
吴满屯在心里嘀咕着。不过他倒也不急,按着农复会的技术员说,现在正是麦子需水的时候,若是没有一场能把地下透的大雨,这可不就得用引渠水灌了。
实际上这正是东北当地农户不种小麦的原因——小麦不耐旱,且它的需水量比高粱大一倍出奇,而东北和直隶老家差不多雨量也不大,春天的时候。虽说凭着冬天的雪水,地湿水足适合种小麦。但到了四五月正值小麦需雨最急之时,雨量往往已嫌不足,若是逢着旱年,必定会歉收,所以若无灌溉之便,没有人愿意种小麦。甚至今年因为开春种小麦,还若得兴旺村的百多户人家都有些不大乐意,以至于他不得不去挨家挨户的说服这些人。
最后大家之所以被说服,全是因为富利水利公司修有水渠,用铁管引河水入干沟。再分各支渠,可以随时灌溉田地,虽说每亩每年收水租3角,可对于村里的人家来说,这水费却也是可以承受的,而且也划算,毕竟急时浇上地,高梁米和豆子都能多打几斗来。
也正因如此,这大家才会接受小麦,而不像关内一般种着高粱,种小麦,水很关键,没有水,甚至可能会颗粒无收,可在这,有了水渠,一切都不是问题。
“亩产四五百斤……”
透过大雨,瞧着村外绿色的麦浪,看着那在风雨中随风起伏的麦浪层层,吴满屯不禁念叨着技术员有说法,村子里用的种子都是农业公司提供的新式种子。说是亩产能达到四五百斤,一亩顶过去三亩多地。
虽说都是关内移民的兴旺村,没和几个老人,可也都是打小就开始干农活的人,亩产五百斤……麦秸收得比这还多!在几乎所有人看来,这都不可能。像天书似的。
可,真的不可能吗?
想到这,他又朝着离家不远的谷仓看去,兴旺村家家户户都有这样的一样谷仓——牲畜住在谷仓地面,上面一层存放草料和谷子。据说这是和洋人学的,也确实方便,尤其是那马口铁的谷桶,谷子装进去连老鼠都进不去。
和村子里的其它人家一样,吴满屯的谷仓下面也养着牲畜,除了那头洋式的重马之外,还有十只绵羊,那是农业公司从草原上换来的,过去大家伙只知道,养羊是为了吃肉,顶多还能再卖张皮子,可谁曾想,现在连毛都能卖,甚至往后靠卖羊毛就够一家人吃用的。
村子里与外头不一样,规矩多,就是养个羊,也和养马似的,也有这样那样的限制,羊都从草原上换来的绵羊都是母羊,如果是公的,就要先煽掉,和养马去势一样,说是为了避免影响良种培育。
良种培育,这个词儿听着新鲜,按照技术员的说法,只要育上三代羊,到时候羊毛就越产越多,质量产量最终会和洋人的羊差不多。养羊是这样,养马更费事儿,村子里的马都是“代养马”,为农业公司代养的。都是母马,按照与公司签的合同,只能牵到种马所去,那里有国有的阿拉伯马种公马。如果谁家为了省事配了本地的杂马,要课与马驹等价罚金的,那些母马育出的小马驹也都是循着“公马去势,母马留用”的法子。
对此,作为军人的吴满屯自然知道原因,这是“马政”,以军队的观点矮小性劣的蒙古马,即不适合骑兵冲杀,也不适合挽炮,就像家里那洋式的双轮双铧犁,用一头洋式挽马挽着犁地像玩似的,可换成蒙古马却需要两头马。甚至还有些吃力。
正因如此,大帅才会办这个马政,一来是部队上需要骑兵马还有挽车、挽炮的重挽马,再则,老百姓自己也需要。
在这里,有着太多的想不到了!
“日子过成现在这样。还有啥可想的?”
想到这,吴满屯的脸上露出了笑来,取出烟斗,然后便抽了起来,那双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细缝,偶尔的听着那风雨声中夹杂着的羊叫鸡鸣,他甚至乐的把唇角轻轻一扬,然后乐呵呵的坐在走廊下的木条椅上,这会他甚至生出了一个心思。不想再去谷仓里收拾牲畜栏的心思。
可这个念头也不过只是稍闪即逝,他知道,这干农活,靠的就是个勤字,在村子里头,饿死、穷里的都是二流子,只要人勤快便饿不着。
更何况,今年冬天还指着这一季的牲口肥哪!只要肥水能跟上。没准明年还能再收五百斤麦子,到时候。那日子……想到这,吴满屯却突然想到,相比去年减半,今年税租可就要按足标准交了,单就是政府的租就在交出三成五去……
虽说四五百斤麦子要是往多了收,估计得交出去一百七十多斤。想着便让人心痛,但想到在若是租旁人的地,非但这一季要交五成以上的租,还要负上其它的活计,虽说东北一年只收一季粮。可若是租的不是官田,这季粮食收了还要到东家干了两三个月的活儿,都是开荒什么的活计,反正一头不出一头出,东家是不会让佃户闲下来的,若是碰着黑心的东家,没准就连晌午那顿饭都得自己带上。相比之下,租官田反倒是最省事的,把公租交了也就没事了。也不是说没事了,这壮丁团的集训也好,村路整治也罢,甚至还有水渠的修整,都是趁着农闲的时候进行,不过,这些活都是自家的活,干起自家的活,这心里自然会舒坦一些。
“除非了公租,还有什么来着,哦对,地税,这地税是怎么交得来着……”
即便是做为保长,一时间吴满屯却也想不起这地税是如何交纳的,因为去年的地税被免除了,大家伙都没有交地税。可今年却不同了,今年这地税要开始交了。
“皇粮国税,天经地义,管他那,反正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过好的,就是搁山东老家,老财定也不见得比自己住的舒坦……”
想着身后冬日烧起火炕后暖暖烘烘的房子,吴满屯的脸上便自言自语着,再想到媳妇显出怀来的身子,笑得更是越发灿烂起来,对于他来说,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日子,至于有的报纸上说道着什么“移民等于农奴”之类的话语,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些读书人的妄言,他们那里知道老百姓想要的是什么,想要的可不就是现在这种老婆孩子一大家子,不愁吃喝用的舒坦日子。
“是该交税了,不交税,大帅那能再帮更多的穷苦人……”
有人可以遗忘,但有的却忘不了,尽管作为民政官,但孙叶林的工作并不轻松,这新民厅只有两个“官儿”,一个是民政官,还有一个是警官,两人的工作是相互配合,收税便民政官的工作之一,当然也是警官的工作。
按照工作程序,民政官计算税额后,以民政官的名义发布通知,再由一直负责征税的警官于各村屯收缴,存入官厅税款帐户,最后再按比例扣除地方税留存款项,余额转汇上缴总督府,虽说这些手续瞧着是繁琐,但实际上操作起来并不困难。
“哒哒……”
算盘声不时的在房间里回响着,两名事务员正在那里打着算盘,计划各村屯今年需要缴纳的税额,这种工作并不算复杂,未实行新制的旧村屯,依然按照旧制将所有捐税折算税金。至于一个个私民定居点,其工作更简单。
对于任何新迁入定居点的移民来说,他们都需要在保甲长的指挥下,按图纸修建水渠,从而与水利公司的引水渠相连,这意味着其田地皆为一类可灌溉田产,这一类耕地按土地调查局额定的本地价为5元,有了地价,计算税额就非常简单,就是按地价的5%,另附征相当于土地税1/5的地方税,两项合计占地价的3%。
“一亩地的税金是525元……”
瞧着这是一个不起眼的数字,可若是算一下新民厅厅下已经垦殖的一百一十余万亩土地中的近三成多,都是前年招的移民,意味着他们从今年开始交税,厅里将第一次摆脱对上级拨款的依赖,仅依靠地税,非但能维持厅里的运营,甚至还可以余款办许多过去想办而不得的事情。
“今年单就是地税全厅应征地税是7563万元,免征为……”
在下属的声中,孙叶林则在记事本上记下这样的一个数字,民政厅可以留存五分之一,这意味着今年民政厅的收入将第一次超过五万元,而这意味着什么呢?
嗯,可以考虑多办一所中学,中学应该选在什么地方?在东北,教育是与事务官考核互相联系的,去年,孙叶林就曾考虑过创办一所农业中学,以教授新式农业技术,可受因于经费未能成事,今年再也不用愁经费了。
“哎呀,也许,可以申请派遣卫生官了,创办一家医院……”
感觉到“腰包”充实起来的孙叶林,可以想象明年、后年的厅里的收入会是何等之充沛,足够他任意“挥霍”,许多梦想中的东西,随着经费的充足,都能够化为现实。
“学校、医院……这些都是花钱的地方,学生们还需要一个读书的地方,应该再办一家图书馆……嗯,这些可以争取上级的资金,嗯,要先办好小学,如果没有足够的小学,估计扩建中学的申请肯定会被驳回……”
终于,罗列完一个个花钱的计划之后,孙叶林走出办公室,雨后的院子里,空气极为清新的,院内尽是一派葱翠之色,五月里的东北,正是一年之中最恬人的时节,置身院中,孙叶林瞧着院中的积水,想到先前有罗列的计划,却又是自嘲似的一笑。
“这才在那哪,就大手大脚起来了,先把眼前的根基打好了再说……”(未完待续。)
第130章 剪羊毛(中)求月票
伏暑刚过,在**辣的太阳照射下,也就几个晌午头儿的功夫,翠生生的麦田里就滚起了金黄金黄的麦浪,辣辣的日头下,迎着热热的风,金灿灿的麦穗在相互碰撞着,它们已经被晒酥了,迎着风发出“沙沙”的声响,长长的麦芒在风中摇着、晃着,在人们心头刺刺的挠着……
熟透的麦子被乡农用镰刀一把一把割下来的,然后再用草绳扎紧,一捆一捆整齐地码在麦茬地上,只待着回头在晒场上碾出麦粒来。
明晃晃的镰刀是乡农在拂晓时分磨好的,那沉甸甸的麦穗中满是乡民们对一年的期待,承载着其一年来的希望。
而在远处的山坡上,一穗穗的高梁高傲地矗立着,微风吹来,一穗穗饱满的高粱随风摇摆,不过那高梁此时还未熟。那些依还泛着的青的高粱是附近的屯子种的,在东北只有移民村落才会种麦子,因为只有这些移民定居点才能享受到水利公司提供的灌溉服务,这甚至曾激起过屯民与水利公司之间的冲突——其试图如移民一般修建水渠引水,但却遭到水利公司的拒绝,双方的冲突激化时,屯民甚至曾破坏过水渠,但在警察以及移民点壮丁团的强力压制下,一切还是恢复了正常,在村屯接受保甲化整顿的前提下,水渠方才引入村屯,而至于其中的代价,几乎没有任何人会提及。
于官府心中“不服管教”的屯民地位不及移民,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即便是水渠引入了村屯,也不妨碍农业公司向移民点提供农业服务——毕竟农业公司是名义上的土地持有者,是东北最大的“地主”,他们自然更关心土地的产出,至于村屯的产量——也就与他们无关了。也正因如此,农业公司才会根据的区域、气候不同,提供诸如小麦、玉米以及大米、大豆的种子,并派出技术员指导种植。
各个移民点非但其种子由农业公司提供。公司还包销移民点全部产量,甚至就连同农民口粮,亦是需要购买,从而保证田地产出能够全部入库。
“官田一粒不动……”
坐在田垄上。刚刚收完差不多两亩麦子的赵老四瞧着身后,那一捆一捆麦子整齐地码在麦茬地上,种了几十年的地,赵老四还没见过啥麦子能长的这么密,而且麦杆还这么矮。不过只是刚过膝盖,不像关里的麦子,都能长到胯上了,让风一吹就倒,而且这麦子就和高梁似的,耐着旱,就像的高梁似的,甚至今夏天天旱着都不用浇水,而且收的还多,不过最终除了几十亩试验田外。其它田还是引了渠水浇了透。
可就是那几十亩留作对比的未浇水的田里麦子也长势喜人,远非高粱所能相比,在关内的时候,大家喜欢种高粱,是因为高梁耐旱,那就旱的再厉害,多少也能有些产出,几场雨下来,一亩地便能收个一百五六十斤,可麦子却不一样。若是雨水赶不上,没准就会颗粒无收,所以除了靠沟河的地,没有谁家里会种麦子。可虽是如此。大家伙都知道面比高粱米好吃,但高梁却能填保肚皮——一亩比麦子多打二三十斤实属寻常,有时候若是雨水跟不上,都能多打出五六十斤。也正因如此,大家才会种高梁,可现如今。在这定居村里头,眼前的麦子却完全颠覆了他的认识。
这些麦子非但产量高,而且更耐旱,即使是那几十亩未浇水的旱田,瞧着也能打出二三百斤来,纵是耐着旱的高梁,也远无法与之相比,这如何能不让赵老四激动。
“这一亩地至少有400斤吧……”
虽说现在这田里的麦子还没有过称,但赵老四却已经在心里合计起它的产量来,这完全是凭着往日里的经验。
对于种了半辈子田的赵老四来说,他从未曾想到一亩地可以打这么多粮食,而这意味着什么?即便是交公租和地税,剩下的粮食都足够他们一家人老少天天吃上白面馒头,而且是想吃多少吃多少。
“就是关里头的东家,也不定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吧……”
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关里头的东家,也没有几家能一年到头吃白面,他还记得村里头的那个按辈份要喊他声四爷的三儿,虽说家里头有百多亩地,可成天吃饭也就是比旁人家里多吃一碗高梁米,至于那油也就是用筷子往沾上一点儿,说起来,甚至还不如他们过的……
“得承恩,得记住大帅的恩情……”
心里念叨着恩情的时候,他却又忍不住想到了另一件事儿。
“就是不能尝尝这麦子磨出来的面是啥味道……”
赵老四在心里这么嘀咕着,虽说他们可以凭着供应证以及售粮凭证去厅里,从粮食公司买到足够一家人吃用的平价粮。
与关内的粮价不同,因为粮食实施统制的关系,东北的粮价分成议价粮与平价粮,议价粮是随行就市的价格,绝大多数百姓吃用都是以这种粮食,而平价粮则是以成本价销售,价格相对低廉,在东北只有关内难民能够享用平价粮,还有就是粮食完全被征购的“农业合作农户”。
而所谓的“合作农户”都是以移民定居点为单位。根据农商部的农业规划,其将农业研究院育成之良种,于东北三十六处原种场施行繁殖,然后送至省、县经营之劝农场再加繁殖,最后,再由农业公司于农民委托种植采种圃,待收得大量种子后,即完全收购,待来年制种配予农民。
而出于育种的需要,农业公司会将田间产出完全收购,以确保明年有大量种子提供给更多的移民点,因此为了补偿“合作农户”,则由粮食公司以新移民时期发放的“难民粮食供应证”以及“收购凭证”向移民出售平价粮,以确保其积极性。
也正因如此,如赵老四一般,纵使是辛苦一年,也无法吃上的一口田中小麦磨出的麦子,也难怪他会这么感叹。
田头由农业公司资助修建的水泥晒场上,刚刚晒干的麦子,被直接装进布袋中。每装几袋,都会一一过磅,每当那麦子被抬上马车的时候,赵老四的心总会随着微微抽动一下。对于像他这样的百姓来说,辛苦了一季,却未能尝上一口新面,委实太过可惜了。
“大,大。不是说粮食收了就能吃着新面做的馒头了嘛……”
晒场旁边刚刚放学的少年,不解的瞧着那麦子被抬上马车,这怎么会都装走了。虽说平日里白面馒头,他们没少吃,可毕竟不是自家田里的麦子磨出来的面,那都是平价粮。
“不是说,交了公粮之后,剩下的都是咱们自己的吗?”
正读着书的少年不解的大声质问着,相比于父辈们唯唯诺诺,这些在学堂里读了一年多书的少年们。却对那些城里人没有任何惧意。
“是啊,除了代收的公粮外,剩下的都是按照定购价收购的!”
少年人的质问让粮食公司的职员连忙解释了起来。
定购价,那是由统制委员会制定总督府批准的价格,粮食公司按这一价格收购,除粮食公司外,任何收购行为都是违法的,违反者会被定以“经济犯”,除被课以巨额罚款外,还会被处以五年以上苦役。其相比于关内的价格低了20%左右。
对粮食的管制是东北获取财利的主渠道之一,在通过粮食公司垄断粮食收购,通过定购价压低粮食的同时,粮食公司还垄断着原粮销售。包括公营面粉公司以及私人磨坊,都只能从粮食公司按牌价购买的原料,用于制粉或制米,并按牌价出售。
而这恰恰是东北地区管制的特点,对生产原料以及价格实施管制,其并不排斥私人企业。而原料与价格上的管制,保证了政府可以获得更多的农业利润用于工业建设。
“没办法,这些麦子都要用来制种,明年可是要推广几千万亩地……”
职员们解释着收粮的用意,是的,今年百姓种植的小麦,完全是为了制种作准备,是为了明年大规模的推广。
“再说,公司出售的面粉,也都是新粉……”
当粮食公司的职员们在田间地头称取着收成,计算着代收的税租时,在大连的粮食公司总部,电报却是不断从三省各地往这里汇集着,在大厅中,数以百计的核算员正在那里核算着移民定居点的公租数量。
对于粮食公司而言,移民定居点的公租才是最重要的,数千万亩田地公租是公司的根本,同样也是稳定市场粮价的根本,相比于关内,东北各地的粮价之所以不会因丰暴跌因灾飞涨,完全得益于粮食公司调济,而这价格上的调济过去是依靠进口,而现在则需要依靠公租——粮食公司的外汇配额,从今年开始就会被削减,这意味着诸如小麦、大米等市场上需要的粮食,都需要他们通过内购解决。
“预计大概可以收10至13万万斤公租粮,除此之外,今年统制配额是东北……”
在粮食公司的会议室内,烟雾弥漫着,职员的话语声中,一个个数字被一一道出来,尽管现在各地的数额还没有统计出来,但理论上的数值却已经计算了出来。
“考虑到对日本以及关内的大米出口,是目前粮食公司最重要的外汇获取渠道,我们认为,今年应提高朝鲜的米粮统制配额,”
外汇,更准确的来说是金银硬币进出口统制,使得即便是作为公营公司,粮食公司也需要遵守统制,而今年的猛然压缩,着实让粮食公司为之一难,所以其才会千方百计的想办法增加出口,以获得更多的外汇。
“如此一来,自然可以增加外汇收入……”
尽管东北与朝鲜都实施着严格的粮食统制,但是并不意味着这是呆板的统制,实际上的除去总督府规定的合同定购价之外,还有“议价”,不过只有在各地完成统制配额后,粮食市场才会在粮食公司的监督下,生产商才能以“议价”购买所需的粮食,从而保证农业与生产商都能获得额外的利润。
这是一个漏洞,但却是一个刻意留下来的漏洞,其旨在于必要时放开粮食统制后,不至导致市场的混乱,在统制期间通过的对私营粮市的控制,制定相应的市场规范、制度,进而为将来的市场放开作好准备。
“朝鲜统制配额的已经很高了!”
摇摇头,王俊一并没有同意加大对朝鲜的统制力度。
“现在朝鲜的大米统制是100万吨,这意味着朝鲜70%的粮食都在统制范围内,进一步的统制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朝鲜的稳定……”
作为粮食公司的总经理,王俊一不仅要考虑到公司的上缴利润,同样更要考虑到稳定,考虑到统制后百姓是否能够吃饱饭。接着,他又抬头看着众人说道。
“你们记住,统制的目的虽然是为了获得建设所需资金,但绝不能以饿死农民作为代价,我们可以通过压低收购价,抬高售价的方式去获得利润,但绝不能让利润沾上农民的性命,那怕就是朝鲜人,毕竟,他们也是中国人……”
或许对于外界而言,粮食统制是为了避免“粮商盘剥,行以公购,令粮利尽归百姓”,但本质上不过是政府与民争利罢了,但这却需要一个“度”,超过那个度的话,很有可能导致一个影响到工业发展的恶性循环。
“再则,过度的统制,势必会影响到农民的消费,到时候工业消费品卖不出去,难道只卖给城市里人吗?好了,与其想办法在去建议委员会加大统制力度,不如考虑一下,明年的良种推广问题,和农业公司那边协调好,如果明年所有的移民点都种上新种的话,那明年,公司至少能上缴五千万,至于今年……”
想到总督府那边的要求,王俊一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的说道。
“我会亲自去解释的……”(未完待续。)( )
第131章 剪羊毛(下)求月票
钱!钱!钱!
如果说在1895年,这一年对于作为总督部财政部的官员们来说,其最为头痛的是什么?恐怕就是资金问题,从未曾有过的资金紧张,几乎是从春天开始后,便困扰着财政部上下。换用最常说的一句说就是。
“银库里空的都能跑耗子了……”
尽管财政部并没有自己的直属银库,但并不妨碍大家伙用这句话去形容资金上的紧张。钱去那了,为什么资金突然紧张了起来,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从去年开始急剧膨胀的开支。
东北富足,对于外界来说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对此,几乎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这完全得益于东北相对发达的工商业,尤其是其工业,依如仁川一般,数以千计的工厂给东北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商税,而东北丰富的自然资源也为其带来了巨额税收,也正因如此,东北才果断的以牺牲烟税作为代价实施全面禁烟。
不断加大的经济统制、迅速发展的工商业、膨胀的采矿业再加上不断拓展的铁路,这三者是现在东北财税的支柱,万万计的收入,足以令东北得以傲视关内诸雄,充足的财税可以让其办更多的事业,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在重工业开发公司的主导下,东北的工业发展更为迅速,千万计的“东北造”如潮水般的涌入国内各省,这势必将会为东北带来更多的财富。
可现在,出人意料的是,这个世人眼中“首富”却从今年年初,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财政紧张之中,甚至其紧张的程序远超过三省建省之初——不过那会有两亿元的债券作为担保,至于现在。东北的财力增涨并没未能赶上支出的急剧膨胀。
急剧的支出膨胀,这似乎是任何一个锐意进取的政府都不得不面对的事情,对于关内诸帅而言。这似乎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但对于东北而言。无疑有那么点新鲜。
“……从今春开始,每天都有至少万人移民经山海关、营口以及大连涌入东北,而政府每安置一名移民支出的防疫费、培训费以及后期安置费高达2元,故而平均每月,政府需要负担超过360万元的支出,最高峰支出高达450万元以上,现在,关内移民安置费甚至成为总督府第一位开支……”
总督办公室中。不满的话声如机关枪似的说言道着。也难怪,一边是紧张的财政收入,另一边是不断激增的开支,如何能让身为财政部部长的唐荣俊恼火,尤其是现在,总督府又一增加了一笔预算外支出。
军队的预算增加了,如果仅只是正常的增加,勉强也能接受,但现在的增加绝不是正常性的增加,而急剧膨胀——军费开支增加了近一倍有余。非但军费开支在增加,甚至就连同移民经费也在增加——从今年开始,移民将优先安置于吉林、黑龙江两省。而非是按过去“就近安置”,这一决策带来的结果必然是移民安置费用开支增大——移民的运输、粮食等食物的运输成本都将加大,一人增加一元,便是几百万元的收入,而更为致命的是——移民安置工作的进行,意味着政府要加大对两省的基建投资。
嗯,还有就是教育经费支出的加大——经过两年师范教育,从今年开始,小学建设也将列入实施计划——今年需要完成上万所小学的建设——这又是一笔巨额支出。
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开支增加。现在几乎压的财政部喘不过气来,可却又没有其它选择。因为前两者,无不是打着“边防安全”的名义。至于后者。那可是关系到国家以及民族的未,更不能有一丝耽误,要不然,大家可真就成了民族的罪人了。
但,无论如何,总需要先想办法弄到钱。
“军费开支、行政开支,还有教育支出,再加上移民安置,这是现在总督府的四大开支,加在一起,一年没有两万万五千万元,根本撑不过去……”
在的话中,并没有提及工业建设等方面的支出,绝大多数都由债券支出,由公司偿付债券利息,政府的资本实际上是用特许权换取的股本,完全是“不劳而获”。当然,事实并非如此,毕竟在统制经济下,公司可以用更为廉价的成本获取生产资源,而且还有诸如燃料、运费等方面的补贴,可以说总督府的投资是“隐性的”,是互惠互利的“合作”。
“而政府的收入是多少?我们的财力已经严重透支了……”
不待把话说完,唐浩然便笑着说道。
“这样吧,我看再发行一笔债券,五千万够吗?如果不够的话,可以发行一亿元,嗯……”
沉思片刻,唐浩然看着说道。
“我个人可以认购50%的债券。”
总督府没钱,并不意味着唐浩然没有钱,他外海的投资,尤其是在南非的金矿投资现在的市值超过三亿英镑,尽管早期已出售了一部分股份,但现在持有的股份仍然在60%以上,手握近两亿英镑的金矿股份,足够支撑东北的工业化和总督府的将来。
“呃……”
大帅的这句话,差点没让唐荣俊一口气呛回嗓子眼里,弄了半天,他一点都不觉得政府现在的收支不平衡。
“然帅,从三年前总督府建政至今我们背负的债务已经高达57亿元,两倍于府中的收入……”
如果没有经济统制……唐荣俊甚至都不敢想象会是那种结果,正是得益于对东北以及朝鲜的经济统制,才使得总督府能够拥有6亿元的财政收入,除了经济统制带来的巨额利润之外,更需要感谢朝鲜的煤矿带来的巨额资源税,可即便如此,每年一亿元赤字,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头痛。
“这些债务需要督府负担超过3000万的利息。如果再发行新债的话……”
“不要害怕钱!”
摇摇头,唐浩然打断的话说道。
“赤字经济,也是一种经济方式。量入为出的钱方式,根本就是保守而不适合现代社会发展节奏的。我们不仅要学会钱,更要学会别人的钱,三年多才借了5亿?多吗?如果可以的话,以后每年借两亿,都是应该的,只要我们把钱对地方,用对地方,相信我。这些钱就会给我们更多的回报……”
这个时代别说是中国人,纵是西方人恐怕也无法理解唐浩然的这种钱理念,当关内的总督府们千方百计避免借款的时候,他却是大手脚的借钱,尽管有的贷款利息极高,但其仍然笑着接纳了。
“一句话,我们要学会别人钱,办自己的事情,”
如果可的话,唐浩然更希望东北的公债能够完全由市场认购。而不是自己去“炒”,但市场总归是有限的,与其它总督往往向外国银行贷款不同。东北的公债以及建设公债的发行,都是由上海、天津以及广州、武汉的四家由东北银行以及朝鲜银行合资创办的交易所发行,而向国内。几年下来,因其按月支付利息,使得其债券信用极高,利息更是降至最初的一半,虽是受到追捧,但市场依然有限。
短短不到五年之中,除去57亿元的公债之外。还有超过十亿元的公司债券,排除其中“炒买”的成分。内地吸纳了东北至少十二亿元的债券,而现在更有关内的官办企业的债券委托发行。市场的吸纳力度总归有限啊。
“有没有考虑过把咱们的债券发行到国外去?”
想到有限的市场,唐浩然立即想到了一个更为广阔的空间——海外市场,伦敦、巴黎、纽约,甚至还有德国等国,别的不说,就是法国的资本界,只要他们愿意吸纳十几亿元的债券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要知道作为此时的世界上最大的债权国,法国资本界在二十多年前吸纳了战败的法国政府发行的债券速度之快,甚至让俾斯麦后悔赔款要的太少了——那可是50亿法郎。
“然帅的意思是想借外债?”
眉头微微一跳,先是思索片刻,而后唐荣俊又说道。
“我们的债券虽然信誉良好,海外各市场评级高于内地,但是,先前于海外发行的债券,都是有担保的公司债券,发行政府债券,我们用什么担保?海外市场可不像关内的那些人那么好忽悠,没有实质性的东西,很难办,再说,现地政府持有的公司以及公产股份,差不多能抵押都抵押出去了,也就是几大统制公司还可以进一步抵押。现在,虽说关税上总税务司作出了让步,可海关毕竟还是统一的,海关绝不会为我们的债务背书。至于盐税……除非……”
话声稍稍一顿,唐荣俊看着总督说道。
“除非拿朝鲜煤矿的矿产税作抵押。”
政府公债的抵押品很多,甚至就连同电灯公司、电报电话公司这样的公营企业,都可以用来抵押或是从银行贷款,或是发行公债,而为了措施资金,财政部甚至就连同持有的公司股票,也都用作公债抵押,不过作为财政部长,比谁都清楚,总督府手中真正值钱的除了几大统制公司外,就是朝鲜的矿产税。
“用矿产税抵押?”
“是的,然帅,朝鲜的煤矿、铁矿还有铜矿征收的特产税,每年高达五千万元,我认为完全可以抵押出去,嗯,借三亿元应该没问题,”
说话的时候,唐荣俊看着大帅,心底还是长叹了口气,这次府中增加的是军备开支,从今年开始,府中将要实施长达五年的“陆海军军备扩充计划”,总额高达五亿元的开支,平均到每年将是一亿元,而用于海军扩充的将高达三亿元,另外两亿元分别用于陆军和兵工厂的扩充计划。
这笔钱从什么地方来?也就只有通过借款的方式解决了。
“不过,到时候,还款肯定有压力,毕竟,这一年的利息,可都有几千万……”
“钱不用担心,这几年,咱们吸纳了这么多移民,已经开始剪羊毛了……”
是时候剪羊毛了,这几年付出了那么多,是时候把利息收回来了,其实当初之所以那么大的力气吸纳移民,不就是为了移民安定之后,好剪羊毛吗?
“根据农业委员会的计算,东北的可耕地大约在3亿亩左右,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在未来七至八年间,我们将开垦利用其中的50%,这意味着届时府中,仅地税即可收取不下7000万元,当然最大的收益还是公租,两者相加将超过两亿元,到时候……”
到时候可就不愁钱了!
话声稍稍一顿,看着唐荣俊,唐浩然又用极为认真的口吻说道。
“而且到时候还涉及到公地放领出售,这一亿多亩地,要是完全放出的话,那可就是十几亿元……”
每每想到东北数以亿计的耕地,唐浩然都暗自庆幸自己的运气,能够掌握这么一笔财富,如果没有这笔巨额财富作为支撑,恐怕东北的许多事业都无法推进,至少在东北,无论是办厂也好,建城也罢,都不需要支出太多的征地费,有太多的土地都可以直接征用。
“所以,这个利息完全没有问题,即便再不济,到时候可以考虑提前放出部分公地,也就够还债的了,而且,四大城不还有公产吗?有十年的时间,那些公产又岂会是现在的白菜价,十年,足够他们涨到一定的地步,到时候,也可以考虑处置一部分。”
土地财政,正是因为想到后世的土地财政,唐浩然才会对大连、沈阳、长春以及哈尔滨的大多数土地采用保守的投资方式,尽量以债券的方式由政府统一投资,而不是将土地完全售予他们,当然,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土地,不少土地实际上已经挂牌出售。
“对,如果可的话,可以考虑拿出大连的部分地产做抵押,总之,不用考虑利息偿付的问题,只要利息合适,就大胆的去借,毕竟……”
话声稍顿,脸上展出一丝笑容,唐浩然郑重其事的说道。
“现在,用钱的地方有很多啊!毕竟,现在海军部已成立了!”(未完待续。)( )
第132章 海军的春天(求月票)
第132章
海军部成立!
在1895年6月的报纸上,这个新闻只占了一个豆腐块大小的角落,毫不起眼,甚至没有多少人注意,即使是极少数敏感的外交官或者观察家,也不会注意到,这一部门的成立,会给东北带来什么样的变化,毕竟,这似乎并没有什么新鲜的地。
在东北的军事体系中,其最高统帅部则是军令部,而总督府下设的军令部,却又有着其自身的一些特点——以其职能上来说,其统一管理东北三省以及朝鲜统监区武装力量的建设工作,如武装力量的征集、编制、装备、训练、军事科研以及军人衔级、薪给等。
而在另一方面,军令部并没有实际军事指挥权。陆军部队的军事指挥权隶属于直辖于总督府的参谋本部。正是通过环环相扣的权力配置,才使得在东北,军政之权一直稳稳的由身为东三省总督的唐浩然本人把持着,而非由其它人“代管”——甚至参谋部,对于部队也没有直接的军事指挥权。
而在东北海军的建设过程中,其海军处并没有被列入参谋部管理,而是被纳入军令部,在军令部下设的海军处,后面带着“(筹备)”,由此便能显现出海军于东北的地位,至于参谋部之中,也是一色的陆军军官,似乎完全没有海军的事情。
在东北的武装力量体系之中,海军似乎早就不知道被挤到那个角落里去了。若非是因为旅顺军港、镇海湾军港等海军基地的建设,以及东北海军的训练舰时常于大海上航行,没准还没有人知道,东北居然还有一支海军,而且论及吨位还是“大清国第二”,虽说其只有一条巡洋舰,可却曾迫使美国在夏威夷问题上作出让步,也算是扬威于异域了,这可是连北洋舰队也未曾有过的“赫赫之功”。
虽如此。东北海军仍然是不显眼的,甚至如北洋海军等舰队提及东北海军时,总会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哟,东北还有海军啊”。言下之意就是压根就没瞧上这支用商船武装起来的海军,更不要提拿他们视为海军了。
确实,对于其它海军而言,东北海军委实太过弱小了,号称吨位达到数万吨。甚至超过北洋,但实际上也就那么几艘小炮舰,剩下的一色都是商船改造的军舰,甚至连军舰都谈不是——即便是吨位最大的训练舰上,也不过仅仅只是加装了四五门火炮罢了,
那所谓的“东北海军”,顶多也就是能吓唬吓唬海盗,仅此而已。嗯,还可以给渔船提供此许服务,也就是这般用途了。如此一来,自然没有谁会拿正眼瞧他们,更不可能有人把它视为平等的“伙伴”。
可当北洋海军等还用着“咦,他们居然有海军”的眼光打量着东北海军时,东北海军却已经展开了有力的扩充脚步,首先是去年,平波级装甲巡洋舰首舰“平波号”的服役,虽说其吨位不大,且火力相对有限,但却意味着东北海军实现了某种锐变。
也就是从那时起。东北海军便开始慢慢的显示着其力量。年初从法国定购的“定海”级装甲巡洋舰的首舰“定海号”归国,到年中时,在法国工程师指导下,“定海号”的姐妹舰“靖海”号完工。开始进行海试,至于另外五艘平波级装甲巡洋舰中两艘,亦先后将于年内完工!
而在仁川的船台上,“镇海号”战斗舰以及三艘“平波级”都在紧锣密鼓的建造中,甚至更为强大的吨位高达7000余吨的“镇波”级装甲巡洋舰亦已经完成初步设计,只待海军批准之后。即可于仁川开工建造。
饶是如此,海军也没有停下其扩充的脚步,非但于国内展开设计,更是向欧洲派出了考察团,向英国采购的更为先进的装甲巡洋舰,从而掌握更为新锐的装甲巡洋舰建造技术。
因此,当两艘“定海级”和两艘“平波级”以及靖远号出现在海面上的时候,顿时震惊了北洋舰队,甚至震惊了西洋海军列强,似乎是在一夜之间,东北亚又多出一支强大的海军,尽管实际上,他们的实力仍然非常有限。
但这并不妨碍人们用各种的眼神注意到这支现在看似弱小,却又充满未来的海军。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海军处(筹备)终于迁出了军令部,搬进了有些空旷的海军部。
海军部的位置正对着大连造船厂,从海军部大楼上可以看到船厂船台,可以时时看到造船的进度,或许,这也是一种督促,在大连的西洋建筑中,海军部大楼无疑是一栋极为壮观的大楼,建筑风格中带着浓浓的英格兰风格,但其外观的宏伟气势总能让游人叹为观止。
不过这座气势壮观的海军部大楼,对于初建的东北海军而言,似乎有些太大了,以至于绝大多数房间都处于空置中,毕竟还没有那么多机构充斥其中——海军的基础委实太过薄弱了,但宏大的建筑,往往又带着其它的意味,比如其象征着海军的野心。
“哎呀,这可是花费了400万元的野心啊……”
踩在海军部大楼大堂的大理石地板上,瞧着那甚至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的海军部大堂,穿着一袭海军军装,肩佩中校军衔的校官,忍不住出言调笑一声,他的调笑顿时引起身边一群校尉军官的笑声。
400万,这是海军部大楼的造价,几乎相当于半艘“镇海号战斗舰”,对于这些青年军官来说,自然有些抵触这种富丽堂皇的大楼,不过这一群青年校尉军官从刚一进来,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他们的笑声,更是让人为之侧目。
正对着大厅的二楼阳台上,几名操着有些生硬的南京官话的军官,更是因为这些青年军官的笑声,而微微皱眉,在他们看来,这无疑是极为无礼的表现。
“真是的,他们的什么人?”
真的太无礼了,这里可是海军部!怎么会有这么无礼的家伙。
“米国留学回来的。听说,都是要当舰长的家伙!”
一听这些人讲话,便没有任何意外——他们是穿着中**装的日裔海军军官,东北海军之所以能够快速扩张。在一定程度上多亏了吸收了数百名前日本海军军官,正是在他们的协助下,东北海军才一步步走向正轨。
同样的一幕也存在北洋舰队,不过在北洋舰队中,这些流亡于中国的前日本海军军官更多的充当“洋员”的角色。而在东北海军中,他们却被视为中国人,如果合格的话,即便是委任为舰长亦无妨,事实上,日裔舰长还不少,但被委任的舰长,往往都有一个前提——入籍归化,他们必须加入中国国籍,归化成为中国人。才能出任如舰长这样的重要职务。而作为归化的象征之一,就是放弃日本式的姓氏,改用中国姓氏。
像定海号的姐妹舰,“靖海号”装甲巡洋舰的舰长何原一中校,就是归化和族海军军官,他的日本名叫河原要一。对于日本人而言,这是他们登上军舰的最直接的途径。
但在海军部大楼内却有许多依然保持着日本姓氏的军官,不过作为区别他们并没有佩戴中式军衔,而是佩带文职衔,这意味着他们无法直接指挥舰队。只能作为幕僚参谋使用。这对于渴望海洋的海军军官来说,无疑是极为不妥的,但也正是这种“区别”,促成了大量日裔海军军官的“归化”。
“可不是嘛。尤其是带头的那位中校,他在中国的老师是元帅阁下,在美国的老师就是马汉……”
其中一个人瞧着领头的中校时,那言语中更是酸溜溜的,甚至不无酸楚的说道。
“听说,他很有可能出任济海号装甲巡洋舰的舰长!”
济海号是定海级的三号舰。即将进行海试,从它的命名中,可以看出海军部对于三艘装甲巡洋舰的重视,按照海军处制定的军舰命名规则,主力舰以“海”命名,巡洋舰以“波”命名,至于驱逐舰、雷击舰则以“府”命名,而到了鱼雷艇,他们甚至都没有授名的权利——只有编号。在这种命名规则下,镇海作为战斗舰,自然是名副其实的“海级主力舰”,但“定海级”装甲巡洋舰,却有些名不副实了,尽管是历史遗留问题,但却不能否认,对于现在的东北海军而言,其意味着当仁不让的主力舰。至少在“镇海号”服役之前,“三海”都将是东北海军的主力。
而现在,尽管济海号并未服役,但是其舰长的人选,似乎已经选好了,至少在海军部并不是一个秘密——即使是军队之中,也不可避免的会有一些政治问题需要解决,就像对这些留美学生的安置,就涉及到政治原因。而不可避免的,韩彻的职务任免则又是其中一个不可回避的政治问题。
“哎呀,这可真是一个幸运的家伙!”
一听到对方来头这么大,其它人无不是连忙改了口。两个老师,一位是知西洋的大学者,当然更重要是他是东北的最高统治者。另一位则是闻名世界的海军谋略家,如何能不让人感叹他的幸运。
当然,这并不是最幸运的事情,对于他来说,真正幸运的是,无论是前者也好,后者也罢,都将有助于其在海军中的发展,对于许多海军军官来说,他无疑是真正的幸运儿,其出身保证了他可以拥有更多的捷径。
“真是幸运啊,如果,他能早几个月回来,没准就会是“镇海舰”的舰长了!”
尽管镇海舰尚未完成舾装,但其舰长已经委任了,至少已经在海军联席会议上通过了,甚至新任舰长,已经率领舰员前往仁川熟悉军舰去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即便了他是元帅的学生,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更重要的一点是,海军是个讲究经验的地方,或许他们老师非常出色,但他毕竟还没有指挥军舰的经验。
“听说“镇海号”已经有了舰长了,韩班长,您……”
对于第一期留美的海军军官们来说,韩彻是他们的班长,即便是现在已经回国了,他们仍然习惯于在美国时的称呼,而共同的经历在某种程度上,决定着这注定将是一个团体,只不过与福建以省籍决定团体不同,这个团体是以共同的经历决定的——他们都是商船学员转海军学校学习海军,进而派往美国留学海军。特殊的经历,使得这个团体不同于其它任何一个海军团体。
身边同志的话语,让韩彻只是微微一笑,他一边迈着步子,像是在自己的家中一般,在海军部大楼的走廊内行走着,一边笑着答道。
“无所谓!你们看,这就是海军部,我告诉你们,我压根就没想过“镇海号”,再说,别以为咱们多喝两年洋墨水就可以在这里得瑟,即便是现在给你们一艘巡洋舰,你们能保证称职吗?这座海军部大楼里头,那……”
冲着几名陌生的佩带文职军衔的军官笑点着头,韩彻神情凝重的对身边的朋友们说道,对于现在海军的情况他自然非常清楚,当然也知道同学们都渴望着什么,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话来提醒他们,提醒他们注意自己的言辞。
“你瞧见他们没有,他们可都是老海军,都是在舰上服役十几年的,虽说我们刚一毕业,就在美国的军舰上实习过,可是和他们比,经验和孩子差不多,当舰长?再磨练磨练吧!”
在得知“镇海舰”已经委任舰长之后,心知其原因的韩彻只是在心底暗自一笑,非但没有丝毫恼怒之感,反倒是觉得长松了一口气,作为老师的学生,他自然知道自己于海军中代表着什么,但他了解海军,心知自己现在远不是称职的舰长。
“所以,我想……”
话声稍稍一顿,朝着迎过来的海军部次长一行,韩彻将脸上的笑容一收,轻声说道。
“我们还有其它的选择!”
(再见2015,你好,2016。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艳遇不断、事业进步、全家吉祥!顺求月票!明天加更!)(未完待续。)
第133章 发展的需要(元旦加更,求月票)
正是午餐时间,气派的餐厅内除了一旁待命的侍从以外,就只有坐在长餐桌两侧身穿海军军服的青年军官们。
餐桌上镶有精致的金色图案,中央点缀着郁金香和黄水仙,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透射出柔和的光芒,营造出温暖而舒适的气氛。而乐队更是于一旁演奏着古典音乐,侍从则不断的端来刚刚烹调好的美味。
这些年青的海军军官们恭坐于餐桌两侧,无不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望着位于席首的大帅时,更是满目的崇拜与景仰之色,拿着刀叉的手,更是轻缓起来,生怕发生一丝声响。
感受着来自这些海军军官们的崇拜,管明棠的心底只是暗自一笑,现在他越来越喜欢这种“笼络”,比如接见陆海军校的优秀学员,相比于什么“天皇御赐军刀”的笼络,他的笼络方式无疑更亲近一些,毕竟他同那些人有着师生之谊。
老师请出色的学生吃顿饭很平常,同样,送给学生们一些礼物,比如送给他们带有“吾誉忠诚”的佩剑,当然也能起到激励做用,这种佩剑与所谓的“天皇御赐军刀”有着异曲同工之用,不过,相比于“天皇”的吝啬,每一次,管明棠都会接见60人,他们都可以获得“忠诚佩剑”,对于军官而言,当然还有在他的家里享用家宴的机会。
仅仅只是一顿饭、一把剑,收获的是什么呢?
是忠诚!是崇拜!
而这,正是唐浩然所需要的,正如同现在,他邀请韩彻一众留美归国回来的学生们来到家中用餐一样,也收到了同样的效果。
尽管总督府中有比这更大、更气派的餐厅,但是其远没有家宴传送的信号更为直接,这会令其感受到唐浩然对他们的重视以及欣赏。
“韩彻,这次你们回来的时间有些不凑巧,“镇海”舰上该安置的岗位已经被安置的差不多了,不过。我已经授意海军部那边,一定要发挥你们的作用,毕竟……”
悬着刀叉,唐浩然的话声一顿。看着坐在身边韩彻解释道。
“毕竟,你们是我们派出的第一批海军留学生,无论如何,都必须要用起来!”
其实,不用多费心思。唐浩然隐约的能够猜出来,海军部那边为什么会这么快的便把诸如“镇海”等舰的主官和主要岗位悉数委任,这是为了避免如韩彻等人回来之后,被立即委任重要岗位,尤其是韩彻,海军部对刚刚毕业的他不甚放心,但却又忌讳他是自己的学生,所以才通过抢先委任的方式,从而令唐浩然中无法直接推荐,至于其它人,同样也是如此。
“谢谢老师的栽培与信任!”
韩彻先是以学生的身份道着谢。随后又接着说道。
“不过,在回国前,我已经考虑的非常清楚,回国后,我并不准备第一时间上舰任职……”
韩彻的回答让唐浩然的眉头微微一跳,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校长,我们也无意上舰!”
就在这时,又有几人附和着。
难道这是逼宫?是为了表示对海军部的不满。
瞧着那些看着自己的青年军官,唐浩然从他们的脸色中看出这绝不是逼宫。显然他们也许有其它的想法,
“哦。那把你们的想法说出来听听!”
放下手的刀叉,唐浩然用餐巾轻拭了下嘴角,之所以会上西餐是因为海军的餐饮习惯,完全习自英国的海军。保留着正餐食用西餐的习惯,这是从海军军官学校起就必须养成的习惯,即便是在舰上也是如此,而且不论寒暑用餐时需要穿上外套、并且按照英式餐桌礼仪用餐。为了照顾这一习惯,这次招待他们的午餐,自然也换成了西餐。
“老师。”
作为唐浩然于同文馆中任教时的学生。这直接决定了韩彻与其它人的不同,而这种称谓原本于东北系中,就是极为罕见的称谓,或许如东北陆海军学校、大学、行政学校里的学生都可以称唐浩然为校长,但那个校长更多的只是维系着双方的师生之谊,令唐浩然对其有师长之名,而真正有师长之实的,却不过只有区区数十人罢了。
“现在虽说表面上,海军是官佐不足,但实际上是经验不足,这不是短期内能够弥补的,目前海军之所以大造训练舰,就是为了让军官、水兵获取海上经验,为下一步舰队的扩充提供足够的人力资源……”
提及这一点时,韩彻不禁朝着唐浩然看去,无论早“寓兵于渔”亦或是“寓兵于商”都不远不及“寓兵于舰”,前两者只有预备之用,而后两者却可以随时补充上舰,东北海军拥有六万余吨训练舰以及近万名在训官兵,或许这些官兵操作的是“武装商船”级别的训练舰,但相比于征召商渔船船员,他们却接受着极为严格的海军训练,随时都可以补充舰队,只需经过短期磨合后,就可以立即操作战舰投入海战。这恰恰是前两者所不具备的,而这种“寓兵于舰”的方法,正是老师提出的。
也正因如此,在外人看来或许东北海军不值一提,即便是在“镇海号”战斗舰服役之后,其仍然不值一提,但实际上,现在东北海军的实力,已经超过了北洋——软实力上,已经超过了建立十余年的北洋舰队,只不过,这一点很少有人注意到,现在,东北海军所需要只是军舰,只要有军舰,东北海军随时可以扩充为比北洋舰队更为庞大的舰队。
不过,在韩彻看来,这支海军仍然有其不足,或者说软肋。
“但是,也许是因为舰上人员经验不足的关系,目前训练舰队的训练,往往是以黄海为主,只有极少数舰队曾深入太平洋或南洋,相比之下,现在北洋舰队的远洋经验反倒更丰富。”
这是北洋多年来的习惯,夏秋部署于北方,冬春下南香港、广东,而东北海军虽曾远渡夏威夷。但也就只有那一次,大多数时候都是于门口打转。
“而海军,注定是一种进攻军种,其主张的是御敌于国门之外。而且未来的海战也要求,海军必须要具备远洋作战能力,由此,也向海军官兵提出其必须具备远洋航行能力的要求,所以我认为。海军应该加强这方面的训练,从而令其具备这一观点……”
韩彻的话让唐浩然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黄海”与“蓝海”的区别,两者的区别并非是以舰队的吨位作为区别, 而是以思想,正如同苏俄海军曾被讥笑为“世界上最大的黄海舰队”一般,正是因为其思想。
“嗯,确实有这个必要,”
点点头。表示赞同之后,唐浩然示意韩彻继续说下去。
“如果可以话,我希望能够从海军部获得一艘训练舰,实施一次远航。我的初步想法是,在未来的三年内,海军至少应该保持六艘训练舰在太平洋、大西洋以及印度洋上,每一名军官在上舰之前,必须执行过至少一次,环球或者半环球训练任务。”
环球航行,这正是韩彻希望从事的任务。在这个时代,各海洋强国均经常派军舰执行类似的任务,以令舰队保持远航战力,而相比之下。中国海军最远者,不过就是从欧洲把军舰驶回。
“考虑到目前我方的假想敌为俄罗斯,因此,我想,第一次远洋任务,我的计划是从旅顺驶往圣彼得堡。从而判定航行时间以及远途航行对水兵的影响,进而为将来的海军收集数据……”
大白舰队!
几乎是下意识的,唐浩然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来,在历史上,当世人皆以为“大白舰队”是美国在日俄战争后,向日本以及世界炫耀武力,可却忽视了一点,实际上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为美国海军收集远洋航行的数据,从而判定从美国本土驶往菲律宾,对航速以及军舰性能的影响,并有针对性的进行改进。
也正是那次航行的结果,让美国决心加强对珍珠港的建设,从而令美国海军在未来的美日海战中,面临如俄国第二太平洋舰队一般的境地。
或许,一艘训练舰无法收集足够的数据,但是至少可以获得一定的数据,而这些数据对于中国海军而言无疑是是一片空白。
“老师,作为一个后进海军国家,我们所缺少的不仅仅只是海军精神,还有建设海军所必须的种种科学数据,如远洋航行所必须的水文等资料,更是各国海军不外传的机密,即便是在美国时,涉及这一课程时,作为我们也会被排斥在外,只能学习一些公开资料,而无法深入学习,老师,美国海军或许实力不济,但是在过去的数十年间,其通过派出军舰队为捕鲸业服务,收集了不逊皇家海军的海文资料,而在这一领域,我们完全是一片空白,除去黄海、南海等近海资料外,对于远海的了解,不过只局限于各国公开的商船航线资料,这显然不能满足未来的海战需要,所以,我希望能够通过大规模的组织远洋训练,完成这方面的情报收集工作……”
如果可以的话,韩彻甚至希望把所有的训练舰都派出去,但是人微言轻的他,显然无法说服海军部下达这一命令,他也就只能退居其次,借着海军部对他们这些人的不信任,把自己“流放”到大海上去。
“考虑到目前海军的军费有限,实在不行的话,可以是风帆训练舰,”
当然,韩彻希望的自然是采用三胀式蒸汽机的训练舰,而不是风帆训练舰,前者更接近军舰,但后者,却更省钱——至少其不需要沿途补充煤。
“校长,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能和韩班长一同参加这一航行!”
十几人用自己的行动表示了对韩彻的支持,如果不是因为之前提到不需要所有人,只怕他们都会做出这选择。
“嗯,我知道了!”
点点头,唐浩然并没有立即给予回答,虽说承认韩彻说的是实话,而且这确实也是海军建设的必须,在后世,美国为什么被视为世界海军强国,正是其拥有完备的世界各大洋海文资料,而相应的,在整个冷战期间,以美国海军为对手的苏俄海军,在这方面无疑是落后的,甚至可以说落后数十年,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将更多的精力用于世界各大洋的海文资料的收集中,派出一艘又一般的海洋调查船。
或许这个时代的海洋调查,更多是倾向于港口、航线等方面的调查,远比后世简单,但这却是一个长期工程,不是三年五年就能完成的,事实上,世界上绝大多数新航线之所以是由海军开辟,正是因为各国海军长期从事这一任务。
不过,唐浩然并没有立即表态答应下来,而是在沉思片刻后,看着韩彻说道。
“这样吧,韩彻,你回头提交一份报告去海军部,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和他们打个招呼,你们能有这个想法,很好!”
表示了对韩彻的支持之后,唐浩然又把话峰一转,看着众人说道。
“海洋调查是重要,但海军的建设同样也很重要,在未来的十年间,海军将会迎来真正的大发展,或许,你们并不知道,“镇海号”的姐妹舰“致海号”已经开始铺设龙骨了,而它的改进型“济海级”也已经列入了计划,在未来的十年间,我们将建立一支东亚从未曾拥有的强大舰队……”
迫于俄国的压力,海军的扩充计划已经展开了,战斗舰、巡洋舰、驱逐、雷击舰以及鱼雷艇,甚至还有潜艇,海军将会迎来长达十年的急剧膨胀,对于这些青年军官来说,他们无疑将会迎来人生最辉煌的一刻,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无疑是最幸运的一代军人——注定被载入历史之中,注定将与历史同行。
“所以……”
站起身来,唐浩然端起酒杯,郑重其事的看着众人说道。
“你们势力将会迎来人生最辉煌的一刻,干杯,我的学生们,我相信有朝一日,一定能够听到胜利的消息!”
(再见2015,谢谢各位书友的一路相伴,正是你们的支持,让无语坚持至今!拜谢!今天加更!希望在新的一年中,我们仍然一路相伴!再次拜谢!)(未完待续。)
第134章 学习之道(第二更,求月票)
骄阳似火,在一片在长满半人高野草的草原中央,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地里,背着枪的战士们于帐蓬间行走着,不过更多的战士则显得很是放松,在用木梁与铁皮桶制成的淋浴下,数十名战士嘻嘻哈哈的冲着澡,这是一个典型的后方营应有的模样——轻松而惬意,全无丝毫紧张之感。
野战炊事马车上,炊事员们忙活着,大听的重达两公斤的鲸鱼罐头,被直接倒进锅中,与青菜一同烧制出喷香的美味,尽管在东北如肉类、海产以及水果罐头食品的民间消费量一直很少限,这是为了最大程序的向美国和欧洲市场出口罐头,以换取宝贵的外汇。
在出口占据半数的情况下,军队一直是东北罐头的最重要的消费者,相比之下民间的罐头消费则少的有些可怜,即便是提供给移民的补充蛋白质的食物,也往往选择更为廉价的鱼干,而不是罐头。至于军队,方便且廉价的鱼肉罐头则早已军人的首选。
为了满足军队的需要,罐头厂甚至还特意开发了大听罐头,以供军队使用,几罐肉倒入锅内后,随着锅内汤水的翻滚,浓浓的肉汤香便与营地上空弥漫着。
在炊事车上的炊事员们准备着午餐的时候,在数百米外的草地间,一队队骑兵却于伏身于马背上,操着马往军营靠近,战马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终于,当战马奔腾起来的时候,那马蹄声便成为了天地间唯一的声响。
“胡班长,什么时候能吃饭啊……”
当营地中的士兵关心着午餐的时候,突然传来的马蹄声却打破了营地中的悠闲。那马蹄声异样整齐,就像是战马在踏着正步似的,马蹄声越来越快,越来越近,轰隆着有如雷鸣一般,在地面上滚过。一下下的敲击着人们脆弱的神经。
“敌骑偷袭!”
随着有如一体的马蹄声的传来,在先前这个看似悠闲的军营中,突然传出了一声叫喊,接着惊恐的叫喊。立即在军营上下回响着,然后军营中的官兵立即奔跑起来,他们或是拿起步枪,或是朝着营边的树林跑去,在那里重新构建防线。
不过显然为时已晚了。数百匹战马组成的骑兵队已经冲进了营地之中,挥举着马刀开始了无情的砍杀,刀锋掠过间,一个个“敌军”被砍倒在地。
不过这时人们才注意到,被骑兵们砍倒的不过只是草人,这队骑兵,甚至没有进攻远处的军营,进攻的是一片空荡荡的营地,除去数以千计的草人之外,再也没有其它的敌人。
这是怎么了?
但是马背上的骑兵却像是没有发现似的。继续认真的拼砍着,那怕是看着那草人被砍去手臂,也未曾有任何异样。
当他们发现越来越多的敌人往树林“跑”去时,骑兵们立即抽出腰胯间的驳着木壳的短枪,朝着那一个个“草靶”打去,一时间,空气中尽是急促而又迅速的枪声。子弹精准的打在草靶上,与先前的草靶不同,那些草靶上粘有靶纸——这不过只是一场演习罢了!
“这是扯淡!”
从望远镜中,随着那些拿着“滨江式手枪”射击骑兵。商德全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你给我告诉绍国远,他们扮演的是哥萨克骑兵,哥萨克没有“滨江造”……”
嘴里这般抱怨着,抱怨着演习细节的不注意的同时。那边的“战斗”更加激烈了,树林中的战士们已经重新构建起了防线,十数架沈阳造的重机枪已经瞄准了战场,急促的枪声顿时压过了手枪的枪声,成为主宰战场的唯一声响,尺长的火舌于枪口喷吐时。前方的一个个靶位被击中,草地中表示骑兵的数百个氢气球接二连三的被击碎。
不过,因为是仓促构建的防线,所以机枪手们使用的只是50发弹匣,而不是100发的弹鼓,以至于初时的火力显得有些短促,但突然出现的机枪,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挽回了战局,至少在这一瞬间,大量的“骑兵”被消灭了。
不过尽管如此,远远观望着这场演习的商德全的眉头依然紧皱着,因为从他的视线中,可以清楚的看到,尽管机枪的狙击发挥了效果,可是却远不及想象中的效果——有至少一半的汽球没有被击中,这意味着有一半的骑兵还有机会冲破机枪防线。
“1……突破!”
默默念着倒计时的商德全,最终还是作出了判断——骑兵团突破了步兵团的仓促组织的防线,即便是步兵团的机枪也未能阻挡他们。
如果有铁丝网的话,应该可以避免防线被突破,点点头,商德全便对一旁的参详军官吩咐道。
“注意在作战条令上加上一条,只要条件准许,必须于防线前构建完备的铁丝网……”
在作出这个总结之后,商德全又询问道。
“你们有什么看法,大家都说来听听!”
“长官,我认为在战场上,骑兵团很难突破机枪防线!”
一旁的参谋军官有些不满的抱怨道。
“相比于战马,气球实在太小了,也就是比人头大点,可军马多高、多大,目标更明显,如果是在战场上……”
是的,确实如此,气球太小了,那气球甚至不过只比马头稍微大了那么一点,如果让机枪手们打马身的话,拦截骑兵的可能性无疑更大。
“四分之三!”
数着气球的商德全突然插口说道。
“有超过一半的气球没有被击中,即便是换成战马,到时候只要有四分之一的骑兵突破防线,对于步兵来说,都是灾难性的,所以,需要用铁丝网阻挡敌骑的进攻,还有现在不是找借口的时候,你们去好好的调查一下,为什么十二架机枪无法阻止762名骑兵的进攻,这才是最关键的原因,明白吗?还有。之前的演习,也表明,机枪阵地对付散兵线的效果也不甚理想,要找出来原因!”
作为军令部长的商德全。从来都不会接受任何所谓的理由,军令部之所以组织这场演习,是因为随着机枪的大规模装备,机枪战术反倒严重滞后,尽管如此。军队依然将机枪视为秘密武器,视为“击败哥萨克骑兵”的杀手锏,毕竟对于东北军而言,数以十万计的哥萨克骑兵,根本就是恶梦,任何士兵面对骑兵的冲锋,都会心生恐惧,这甚至不是训练所能弥补的。而机枪的适时出现,使得步兵拥有了阻挡骑兵的武器,但结果却有些不甚理想。
不过在商德全看来。这个原因也许是在机枪的使用战术上,毕竟,根据其射速、射程,来分析的话,骑兵完全不是机枪的对手。同样以散兵线推进的步兵,也不是机枪的对手,他们都应该被打的全无还手之力,可问题就在这,每一次演习的结果都表明,两者皆有机会突破防线。除非进一步增加机枪数量。
而这场演习同样也在证明着这一点,一味的增加机枪数量也不是办法,只能从战术上想办法了。作为一直没有传统的军队,东北军最大的长处就是善于学习、善于总结。正是在不断的学习与总结之中,东北军才会一点点的发生着变化。
“是,长官……”
就在这时,一名参谋军官却在一旁嘀咕道。
“这是怎么回事,十二架机枪还没有两架机枪干的好……”
虽说那名参谋军官的声音不大,可却依然传进了商德全的耳朵里。他立即询问道。
“两架不如十二架?怎么回事?他们是怎么用的机枪?”
作为军令部长,商德全自然深知现在东北面对的压力,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提升战力的办法,一听有人知道机枪在别的地方表现的更为出色,他自然不过错过这个信息。
夏季灸热的空气在爆炸中被点燃了,一枚枚重达100公斤的炸弹,自空中落下,在地面上升腾起一片灸热的烟云,和着尘土的烟云完全吞噬了战场。突然,一声剧烈的爆炸只震的数公里外的人们,无不是浑身一颤,甚至就连耳朵都微鸣响起来。
“我的个……”
虽说是见多识广,可是在那艘飞艇投下一千公斤级的炸弹时的,商德全依然被吓了一跳,瞧着那小山高的烟柱,更是惊讶的说道。
“好家伙,有了这玩意,还有什么防线,是咱们没办法突破的!”
确实,对于陆军部队而言,一千公斤级的炸弹无疑是毁灭性的,一枚炸弹甚至可以摧毁一个连的防线,如果是几十艘飞艇,同时投下这么多炸弹,那仗可就不需要打了……
“长官,只要解决精度问题,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参谋军官的提醒,让商德全笑了笑,指着远处的靶场说道。
“精度问题,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军令部会满足你们的一切条件,这次我来不是看你们怎么扔炸弹的,我是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用机枪的,这片靶区是不是照命令安置的。”
“是的,长官,一共1500个气球,我们计划是采用两艘飞艇各左右两翼射击……”
在说话的功夫,两艘飞艇已经出现在靶区上方。
“咦?”
瞧着空中的飞艇的方位,商德全不由一愣,再看着其同散兵线保持的方位,他的眉头立即一跳,似乎明白了一些,可却依然还有些疑惑。
不过在他的望远镜中,却可以清楚的看到,随着飞艇上机枪的欢腾,气球正在一个个的被“消灭”,四架机枪形成的杀伤,远远超过十几架机枪的效果。
这是怎么回事?
拿着望远镜,从望远镜中可以清楚的在两个飞艇之间,气球正在一点点的减少,差不多两分多钟后,80%的气球都被“消灭”了,这时,商德全似乎看出了一些门道来。于是便随手拿出口袋中的记事本,用钢笔在记事本上绘起了简易的草图上,在草图上,他标准的了散兵线和机枪,而后又用虚线绘制出火力范围,
“果然如此!”
从图形上可以清楚的看到一点,机枪的正面射界有限,其覆盖面狭窄,自然导致了大量的子弹打空,但如果改成从侧翼实施纵射,结果却立即发生了改变。
“纵向射击!”
没错,就是纵射,灵光一闪的商德全立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脸上顿时流露出了难掩的喜色,一直以来,困扰机枪使用的最大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而更为重要的是,窥见纵向射击的原理之后,意味着军队可以此进一步完善机枪的使用。
“纵向射击可以发挥机枪的最大威力,因为此时机枪火力打击区的纵轴和目标的纵深相重合。这样整个火力打击区都可以落在目标区域,由于火力打击区具有一定纵深,一次射击可以覆盖尽可能大的目标区……”
在军令部的办公室中,几名参谋军官,在沙盘上比划着纵向射击的优点之时,又根据机枪部署,再根据其射界,用红线规划出了一个个交错重叠的火力网,在长达十米的沙盘上,交错的红线在阵地的前方形成了一个个死亡地带。
“把重机枪成群配置,在战场上足以构成大片的“死亡地带”……”
一名年青的参谋军官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一点时,另一名军官则尝试着将机枪火力与步枪火力结合在一起,以进一步完善这个“死亡地带”。
“……步兵阵地也要精心规划,以便巧妙地让它们互为依托,相互配合……”
在数十名参谋军官们的完善下,一个个全新的机枪阵地部署原则以及相应的教材被研究了出来,尽管仍然需要进一步完善,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时,当西洋各国仍然对机枪争论不已时,在东北,除了大规模的配置机枪之外,相应的战术方面的研究,也同样走在西洋各国的前面,这或许就是后进国家最大的优点,不会排斥新科技、新技术,并乐意通过采用新技术,获得某些方面优势,
在窗外的蝉鸣中,这间悬挂着“机枪战术研究室”的房间里,那些年青的参谋们,用他们的聪明才智去完善着每一个他们所能想到的方案,并在演习场上,将其一一进行验证……
(再见2015,谢谢各位书友的一路相伴,正是你们的支持,让无语坚持至今!拜谢!希望在新的一年中,我们仍然一路相伴!再次拜谢!)(未完待续。)
第135章 成军
立秋将至,那海上的风便清凉许多,和尚岛徐家山海防炮台上,缘自统监府时期的赤旗迎着凉凉的海风猎猎作响。炮台上的巨炮直指大海,与平日不同的是,今天炮手们无不是立于炮尾,他们偶尔会将视线投向远处,只待着信号的传来。
炮台下方,肩佩少校军衔袖带“台长”袖票的军官,来回的走动着,蹙着眉头的少校不时的朝着远的通讯室看去,那扇双层钢甲护门,完全敞开,通讯官同样有些紧张在门边站着,似乎大家都在等待着什么。
突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让所有人的心魂一震。
“一分钟倒计时!”
在通讯军官喊出这句话的时候,炮台台长立即大吼道。
“全体注意,装弹!”
沉寂的炮台随着台长的一声令下,顿时热闹起来,炮手们立即按照往日的训练开始装弹,他们的速度飞快,就像是敌军随时会把炮弹打来一般,不过只是数秒功夫,便完成弹药的装填。
此时,倒数依然进程着
“三、二、一……开炮!”
在最后一声倒数后,随着命令的下达,和尚岛徐家山上的海防炮台的巨炮鸣响了,
那轰隆的炮声于空气中激荡着,一声又一声,足足有二十一响礼炮,在礼炮声中,人们朝着海面上看去,只看到远处的海面上一只舰队骄然的泊于大连湾,最为引人瞩目的恐怕还是那舰队中央泊停着的那艘庞大的战舰,在朝阳中,它是如此的醒目。
“这就是我的舰队……”
立于吨位不过只有数十吨的交通艇上,望着越来越近的舰队时,唐浩然只觉得的心情一阵舒畅,这是东北海军巡洋舰队第一次完整的展现在世人面前,两艘“定海”级装甲巡洋舰,它们曾是东北海军的主力舰,三艘“平波”级小型装甲巡洋舰。五艘“府”级驱逐舰、七艘“县”级雷击舰。
无一例外的,每一艘军舰上都悬挂着彩旗,每一艘军舰的舷边都有列队的海军官兵,今天是个大日子。对于东北海军而言,今天是个大日子,这盛大的仪式,便是彰显着这一天的重要性。
看着立于另一艘交通艇艇艏的元帅阁下,威尔斯中校。这位英国“中国舰队 ”的参谋军官,并没有如同其它家国家的军官一般,为东北海军的军容而惊讶,东北军军容整齐,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没有必要关注。
作为一名海军军官,对于威尔斯来说,他真正关心是什么?是东北地方政府对大海的重视,就像那位元帅其身上的军装一般——一身白色的海军大礼服,虽然没有普通的军衔。但这身礼服却透露出了一个非常直接的信号——从今天起,东北将把会目光投向海洋!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外国海军军官都如威尔斯一般,可以因为自身强大的实力,而不去关心这支舰队以及其中央的旗舰,对于他们来说,相比于未来,他们更关心此时这支舰队,对东北亚的海军实力对比产生的影响。
就如同恰逢其会进行环球航行的马卡洛夫一般,在获知今天是东北海军巡洋舰队成立典礼后。在表示祝贺之余,又表示希望能够亲自观礼,作为俄罗斯最出色的海军军官,他非常清楚。东北亚海上竞争的本质,就是俄罗斯与清国之间的竞争,过去俄罗斯的对手是北洋舰队,而现在又多出了一支东北海军。
在过去的几天中,通过与东北海军的接触,马卡洛夫甚至感觉这个对手对俄罗斯的威胁。甚至可能超过北洋舰队——相比于北洋舰队,这支舰队的军官或许年青,而没有太多的经验,可是,他们无一例外的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斗志,这正是北洋舰队上大多数军官所不具备的精神。
“这就是镇海号吧”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马卡洛夫终于看清楚了“镇海号”,无论是“定海号”也好“靖海号”也罢,那种吨位不到五千吨的巡洋舰,于马卡洛夫看来,都不可能对太平洋舰队造成威胁,但是“镇海”号却不同,它拥有四门强大的45倍身管12英寸舰炮。
“侧舷有7门6英寸左右舰炮……”
作为海军的内行,尽管现在还没有有关“镇海号”战舰的公开资料,但是马卡洛夫还是从其展露炮管中,对其火力有了一定的了解。
之所以各国还没有与之相关的资料,究其原因是因为“镇海号”战舰是由东北地方当局自行建造,每一个人都清楚的记得,不到三年前,当东北当局表示要自建战舰的时候。人们在那里用嘲讽的口吻说道着他们是在“痴人说梦”,但是现在,“镇海号”战舰却真真切切泊于他们的眼前。
非但如此,作为中国自行建造的第一艘战舰“镇海号”战舰还提前服役了——其建造速度甚至不逊于英国船厂,不过其建造质量如何?
在众人搭乘交通艇,于舷侧的舷梯上舰的时候,与一号舷梯上去官员、外交官们不同,二号舷梯处的各国海军军官,走动的速度却不快,他们谨慎的边走边观察着“镇海号”战舰的舷侧,从铆钉的形状,到舷侧装甲缝隙,再到炮廓,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如果他们有照相机的话,一定会拍下照片来研究一下,尽管许多细节都为油漆所覆盖,但这些内行们总能找到一些不为人注意的细节。
“制造工艺相当精良……”
至少战舰的表面,让威尔斯难得的赞赏一句,不过他知道,许多技术上的细节,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就像或许,它的“舰壳”看起来很不错,但是战舰绝非那么简单。不过基于对清国人的了解,一如其它人一般,威尔斯同样用赞叹的口吻赞美着这艘“世界第一等战舰”,清国人喜欢听到外国人的赞美,说些这种赞美的话,总能带来好处,比如可以给英国工业界带来更多的定单。或许这艘军舰是东北自行建造的,可是他的主炮、动力等等许多设备都是由英国制造的。
“45倍12英寸舰炮,可谓是东亚最强大之巨炮……”
“哦?阿姆斯特朗制造?贵方可以选择了一个最优秀的供应商啊……”
“6英寸速射炮,沈阳制造?哎呀。东北之军事技术日进千里,远非泰西所能相比……”
在诸如此类的赞美声中,唐浩然的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这些洋鬼子了解国人的性格,所以一味的奉诚。实际上……全没有一句真心话。
“怎么样,我们的舰长阁下,你觉得的他们的赞美声如何?”
瞧着身边的黄钟英,这位曾率领“靖远”号远征夏威夷的“镇海号”舰长,唐浩然笑着问道。
“回然帅话……”
大帅的一声“阁下”,只让原本脸上带着喜色的黄钟英心头猛然一颤,那里敢有一丝逾越。
“以卑职看来,西洋人之赞美理应尽归然帅,尽归诸位长官……”
这是最妥当的答案,至少在中国官场上是这样。虽说入东北已经三年,可有些事情却不是一时可改的。他的回答让唐浩然笑点下头,然后将视线转向舰队副司令,同样也是指导员的苏跃扬,他是自己的学生,是自己于海军中埋下的“钉子”。毕竟海军与陆军,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跃扬,你觉得的呢?”
“回大帅,西洋人之赞美,不过只是心不对口之虚言。不可当直,何况镇海舰仅只是一艘军舰而已,如此赞同,委实太过。”
“确实如此!”
一旁的一位四十几岁的军官。用流利的南京官话说道。
“然帅切不可当真,西洋人之赞美,于我们而言,实为捧杀,当前海防之虚弱,远非一艘镇海所能填补。我们理应进一步加强军备……”
什么是疑人不用,或许用在李唯忠身上倒是再适当不过,这位前日本海军少将,因其出身长州于日本海军中可谓是倍受排挤,作为海军大学校长,其在日本投降后,自然便失业了,随后他便带着一百多名学生,来到了中国,在考察了北洋与东北海军后,便加入东北海军,非但自己入籍归化为中国人,同时还游说他的学生、故旧归化中国,并彻底放弃了日本姓名。
而“李唯忠”这个名字,或许就表明了他的心态。“李姓”虽说因其是唐朝国姓,为归化日本人最常选用,但“唯忠”的这个名字,却是其尽弃日本姓名结果,通常日人归化中国都是选择易姓不易名,但他却连名字也改成了汉名。
李唯忠的这种态度,着实引起一些流亡日裔的不满,他们总用“那个家伙”去形容他,不过这直接导致现在东北,几乎没有人会记得“坪井航三”,对于中国人而言,他们只记得曾任海军军官学校教导主任现任巡洋舰队司令的李唯忠,至于坪井航三,早已经过去。
“否则,他日我们将终为今日之自满而后悔!”
虽说起了中国名字,可李唯忠却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样的表现,所以尽管他指出了这一点,却仍然有些保留。
看着身边这位衣着打扮与其它东北海军官没有多少区别的海军少将,对于海军部任命坪井……不,应该说李唯忠,为巡洋舰队司令,唐浩然并没有多少抵触,他明白,海军是一个技术兵种,这个舰队司令官,直接关系到整个舰队的命运。在东北海军之中,包括所有的日裔军官在内,都没有比李唯忠更为合适的人选。
但唐浩然却总感觉有些荒诞无稽——在另一个时空中,坪井航三所率领的第一游击队,无疑是整个联合舰队表现最好的,而现在,因为日本的灭亡,其陆海军的遭到解散后,他却成为东北海军第一舰队的司令部,着实让人……不过,管他那,在他的身边,不还有监军嘛?
更何况,对于内心深处已经将日本视为“帝国之不可分裂的一部分”的唐浩然来说,现在李唯忠,还有着“千金买骨”的作用,对他的使用,无疑是在告诉所有流亡中国的日本人,只要他们归化为中国人,就可以受到重用。
只要把这几年的“青黄不接”给撑过去就行了,至于将来……十年后,这群人,不是老了,退役了,也就是到海军部里“恩养”,现在,没办法,先拿过来用吧!
“忘战必危,就是这个道理!”
唐浩然展颜一笑,赞同道。
“李将军,你说的很好!骄傲总会令人自满,这种心态对于军队,无疑是极为危险的!对于海军,更是如此,毕竟海军是一个技术兵种,不进则退,没有其它任何选择!”
然后又把话峰一转,看着那些依然尽是赞美之词的各国领事、军官们轻声说道。
“不过,咱们也要给他们几分面子,毕竟人家夸咱,咱们也得受着不是!”
嘴上这么说着,见一旁的黄钟英脸色变得有些尴尬,唐浩然只能在心底暗自叹口气,或许北洋舰队中有这个时代中国最好的海军军官,但是他们……嗯,受到了太多满清官场恶习的毒害,想要纠正过来,绝非一日之功。
看来,将来即便是统一之后,对他们的使用,恐怕……也得和对归化军官的使用一样了,尽管看似有些无奈,但实际上,对于唐浩然来说,让他放心的把那么大的舰队,交给“外人”,他还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魄力。
不过在简单的参观之后,随着命令的下达,舰队成立典礼便开始了,整个过程完全是西方式的,作为最高长官的唐浩然以东北陆海军最高统帅的身份宣读舰队成立的命令,委任司令官、参谋长等职务,当然相比西洋海军,东北特色的“指导员”亦在其中,这无监军之名却有监军之实的职务,一直都是东北的特色,海军自然也不能免俗。
在命令宣读完之后,礼炮再次鸣响,舰队的炮声与岸上炮台的炮声一起在大连湾的上空激荡着,回响着……(未完待续。)
第136章 取舍之间(求月票!)
炎热的夏季匆匆过去了,西山峰岭浓密的林被秋风染红,京郊大地上的高梁黄了,收获的季节到了。辛苦了一年的农夫佝偻着腰,翘着脚尖托起谷穗掂掂分量,掐下几粒高梁谷子放在嘴里嚼嚼,瘪瘪的、完全没有往年的饱满,甚至就连那红通通的高梁穗儿,也是轻飘飘的,这一切无不是征兆着不祥。
放下那红通通的看似和往年没有什么区别的谷穗,然后那满面皱纹、衣着破旧的的老农,瞧着那将要收成的高粱地便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那叹息声中全是对年景的忧愁。
唉,老天爷也怜惜庄稼人,半年不见雨滴儿,哪来的好收成啊!
老农甚至回想起当年来,虽说他没经历过那些“当年”,没经历了所谓的“太平盛世”,可却也听人们这般说过,听旗营里的人说道着往夕的年景,天子脚下的这片土地,曾经有过多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好年景?
不要说遥远的康、乾盛世,就是当今皇上登基以来的头二十年,大清国也还是海晏河清,天下太平,京师二十里以内,地亩永不干旱,庄稼连年丰收。是了,那会似乎高梁能多收个几斗。
甚至就是早些年,不都有民谣在那里唱着吗?
“光绪坐龙楼,五谷田丰收,四海民安乐,福如长水流。”
可这一切现如今都变了模样,尤其是三年前的“壬辰之乱”之后,这天地纲常便失了主张。非但外臣以下犯下,夺了大清国的祖兴之地,扰了大清国的龙气不说,国家也跟着伤了元气,一干乱臣贼子更是居心叵测的盘据地方,行以割据之实,这可不就是乱了天地纲常嘛。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天地间最基本的纲常,就这般被打乱了。这老天爷,自然也就瞧不下去了,也雨露不施的惩治起这天下无君无父的乱臣贼子来,全不顾遭罪的都是苦哈哈的老百姓。这光景自然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哎,老天爷啊,你咋就不长眼啊!”
老农们抱怨着,对于这些百姓的来说,皇帝是满洲人还是汉人似乎并不打紧。打紧的是别影响着这年景,而对他们来说,这开年的时候,皇帝也祭了天,按道理这今年的年景应该很好才是,至于是荒年、是灾年,那责任全不在皇帝,而在朝中有奸臣或老天不开眼了,就像眼下一般,奸臣当道之世。老天又岂能开眼。
实际上,当类似的文章于新闻纸上刊登的时候,着实让四九城里的人们感叹一番,言道着还是乡民识忠,甚至于就连同紫禁城中那位在太后再次垂帘后而心情不佳的皇上,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言道着公道自在人心。
当然,于他看来这奸臣最好能再加一个“母鸡司晨”,怕也就更美妙了,不过。这也就是一想罢了,对于怯懦非常光绪而言,他知道,有些事情可以想。至多也就是一想罢了,甚至连表露都不能表露出来。
别说表露了,就内心深处来说,若是现在没有太后在那里撑着,让他这个皇上去应对当前的时局,估计他早都不知道应该如何了。现如今这大清国的局势,可比当年闹发捻的时候,还要凶险上几分来,别的不说,就是单天津的李鸿章,只要他愿意,没准明个这紫禁城就得换个主人。
“母鸡司晨”便是“母鸡司晨”吧,反正这天地纲常的都已经乱到了这份上了。
浩浩荡荡的皇家仪仗簇拥着天子銮驾,正朝着颐和园方向疾行。銮驾上的光绪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思乱想着,作为皇上,他现在倒是希望自己真个不用问事了,这样反倒是轻闲一些,可他想闲着,但太后却不让他闲着。
自从光绪十四年,皇帝十八岁大婚,皇太后“归政”之后,一年十二个月之中,慈禧在紫禁城宁寿宫住两个月,在中南海住三个月,其余大半年时间,从立夏开始便到颐和园避暑,待十月初十过了她的生辰,才起驾回宫。
然而,“归政”的皇太后并没有放弃大清国的权柄,皇帝每十天就要到颐和园请安,把国策政务一一奏禀皇太后,获准懿旨之后才可以执行。“壬辰之乱”后,慈禧更是借着光绪之错,重新把持了朝政,不过在外人看来,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且不说光绪“逼”反了唐浩然,就是后来的地方离心,也不是光绪所能应对,更不所翁同龢等一干清流帝党所能应付的,甚至那局面凶险到连慈禧都极难应付,于是乎不得已恭王再次出山,虽说现在的恭王没的摄政王的帽子,可作为议政王的奕訢,却完全把持着朝政,并一点点尝试着把局势扭转过来。
大清国这艘破船,也幸亏了奕訢的努力,才不至于崩坍,若是不看九督议政的话,反倒能让人感觉到一丝中兴之气——别的不说,单就是这京城附近开出的十数家习艺厂可不就是这中兴之气嘛。
其实,说到底,这大都是端方的功劳,不过他也是没办法,一方面朝廷用度紧张,只能三番五次的减少旗饷,可旗人也要活路,于是端方便借着增税的名义,办起了实业工厂,这习艺厂中便雇佣了不少旗人,虽说养了些闲人,但总算是没让这京城乱起来,甚至于还因为如京师纺织局、枪炮厂之类的工厂兴办,反倒是让人看到了几分中兴希望来,虽说人们依然叫着他“端白脸”,可再怎么着,无论是太后也好,王爷也罢,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不,今年入了暑,难得的太后,又一次搬进了园子里,也算是对现在时局的一种认可吧。
认可归认可,不过这也让身为皇上的光绪多出了一个事来,现在是农历八月,光绪又一次赴颐和园请安。
立秋一个多月了,迎面吹来的秋风已有些凉意袭人。光绪皇帝坐在銮驾之中,尊贵的龙体随着轿夫那有节奏的颠簸而颤动,他双眉微蹙,深褐色的眸子蕴含着悒郁之色。
相比于奴才们的信心,作为皇上的他,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的轻松。虽说现如今,朝廷练出了三镇新军,还把握福建一省,远好过“壬辰之乱”时的那种天下纷离之境。按道理来说,他这个做皇上的,应该松一口气,可他却轻松不起来,
这三年多以来。他经历了太多,曾几何时,他也曾幻想过,有朝一日,他能像祖宗一样,开创一个盛世,可世事的艰辛,却远超过他的想象。他的朝廷设置着那么多衙门,养着那么多官员,却大半是尸位素餐、坐享富贵的颟预庸碌之辈。好不容易选了一个人才,结果,却又被他逼反了。
逼反了一个唐浩然,没什么。
可谁也未曾想到,那个“今世之曹”却用一纸通电,便让这大清国的里子面子全都露了出来,“壬辰之乱”时,国难当当,正需要群臣尽力辅佐,那些银样蜡头哪一个用得上?枢臣耆老。地方督抚装聋作哑,袖手旁观,或者权欲贪婪,百般索权。
甚至就连同李鸿章。那个曾经的忠臣,他人淮军陆师被唐逆打的落花流水,其却依然同其眉来眼去,到最后,他们联起手来把朝权夺走了。
“汉人不可信、汉人不可用……”
又一次,他想到那位姓闫的奴才说的话。虽那个狗奴才坏了朝廷的大事,可若是这话能早说二十年,又岂会有今天之境?
不过,这一切,却不是他这个皇上所需要担心的了,大臣们有什么事,便直接找恭王了,他再同皇爸爸一商量,至于他们这个皇上,到时候只需点头同时,依着皇爸爸的叮嘱,下一道谕旨,走一个形式便成了。
心里可以这般想,可是光绪却不敢显露任何情绪,不过,事实上,并不是说他不敢显露这种情绪,而是站在慈禧的身边,他甚至连口大气儿都不敢出,那里还敢有什么情绪。就像现在一般,唯唯诺诺的向太后请示之后,光绪整个人便像过去一般,脸色煞白的坐于一旁,一如过去,全是一个提绳木偶一般。
若是说李莲英是大公公的话,作为皇帝的光绪这会反倒成了二公公,就这般于一旁坐着,甚至连口大气儿都不敢顺着,偶尔的他瞧着恭王,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为何恭王会对皇爸爸没有任何怨言,反倒依然是尽心尽力的操持着朝廷,虽说明知道皇爸爸防着他,可却依然任劳任怨的,就像是不知道这一切似的。
“……这东北今时大建海军,绝非朝廷之福,亦非朝廷之祸,当今大清国,地方之强,无外东北、北洋,东北者如唐逆,其根基浅薄,全凭一时武勇方才有今日之盛,而李鸿章起于先帝军兴之时,发乱之中,其根基之深,远非唐逆所能相比……”
即便是现在,唐浩然身为朝廷旨下的东三省总督,可于奕訢以及朝中大臣们口中,依然是“唐逆”,至少于私下里,总是“唐逆”、“唐逆”的叫着,这也难怪毕竟今天的崩坍之局,便是其一手促成的,至于李鸿章,即是今时今日,依然有不少人视其为帝国掣柱,当然更多的人人则是与其“暗通款曲”,只待着其他日定鼎之时,图个后生保障。其中甚至不乏旗中显贵,可对唐浩然,大家却没有那么客气。
心存二心者尚是如此,更何况是一心想保大清的奕訢。
“先前,唐逆之强全在陆师,可李鸿章这几年也是大练北洋新军,现今已经练成新军六镇,加之浙江新军一镇,两广新军一镇一协,山西新军一镇,计九镇一协,兵力计十二万有余,自不逊唐逆,且又有水师之助,然今日,唐逆大办水师,大造兵舰,必为李鸿章所警,以臣看来,此事必将引发东北、北洋之危!于朝廷而言,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
提及那个不可预料的将来时,奕訢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对朝廷威胁最大的是谁?就是李唐二人,过去两人或许还能勉强互相提防不至为敌,但今时今日,唐逆把手伸到了海上,以李鸿章沉浮宦海之老辣又岂会看不出唐逆的司马昭之心,又岂会容其从容扩充。
“六爷,那以你的意思来说,咱们就这么看着?”
慈禧轻落落的询了一声,这东北造出了一条大兵舰,现如今报纸上成天说道着,这不就连奕訢都被惊着了,给吓了一跳的当口,他同样也看到了机会。
“非但要看,还要让李鸿章放心,福建那边不是说江西匪患日忧嘛,以臣看来,可调一镇新军往福建协防。”
“六爷,您的意思是……这京城咱就不顾了吗?”
奕訢的建议让慈禧的心头一惊,那看似懒散的身子甚至不由自主的往前一探,脸上全是一副惊色,她能到这园里过这个暑,可不就是全凭着易名禁卫军的八旗新军给的那么点底气吗?把一镇兵调到福建去,若是万一……
“太后,总是这般因守于京城,总不是办法!”
注意到太后脸色的骤变,奕訢立即明白了她的心思,莫说是他,便是就这京城上下,可不都是靠着那新军给了点底气儿,可问题是,对于奕訢来说,他知道,那么点底气,总有耗尽的一天。
“这几年,咱们确实练了点兵,可同李鸿章,同唐逆比起来,却是不值一提的,太后!”
话声微微一顿,奕訢佝偻着腰,现如今,他的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自觉已经油尽灯枯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这么撑上几年,有些事情必须早做些打算。
“若是再这么困守京城,静观时局变化,不定会生出什么变数来,朝廷担不起这变数啊……”
一声长叹之后,奕訢佝偻着腰向慈禧跪了下去。
“六爷,你这是……”
奕訢的举动慈禧一愣,接下来他的话却又让慈禧的眼眶一热。
“太后,我这身子骨瞧着一年不如一年了,不知那里就去见祖宗了,这天下啊……我就寻思着,若是能赌上一把,便赌上一把吧,没准……若是,想来到时候祖宗也不会怪罪咱们的……”
奕訢话落在慈禧的耳中,再看着那佝偻着没有一丝精气的腰,慈禧顿时便是泪如雨下一般,连连应声道。
“六爷,六爷,哀家应了您便是了!”(未完待续。)
第137章 北洋之心(求月票!)
“号外,号外,东北海军成军!”
“号外,西洋大惊失色,我大清海军再添新锐,吨拉直追俄罗斯,位于世界第五!”
“号外,镇海舰巨炮鸣响、洋人大惊失色……”
“号外,东北海军锐意挑战,我北洋如何自处”
从一大清早,在天津的地界上,报童们就在那里奔走着,今个的要闻无疑都与东北海军有关,这天津,可是北洋的大本营,别的不说,单就是那北洋陆海军的官眷没有万人,也有八千,现如今这猛的一声,东北海军冒了出来,着实让人吓了一跳。⊙頂頂點小說,
若是搁旁的地方,或许这新闻也就只是新闻,可这天津不一样啊,这可是北洋的根基所在,那皖地淮音可都是把天津的方言给改了,大家伙过去在茶馆里头谈的话,可都是与北洋有关的,现如今其猛然打出这么一个炸雷来,能不让他们在惊讶之余,又被吓了一跳嘛。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之下,东北海军的加入,硬生生的把“大清国”的海军实力向前提升了两位——非但超过了正在加强海军军备的美国,更是超过凭着吨位移居前五强的奥斯曼帝国,移居世界第五,甚至与第四强俄国之间的差距,尚不到三万吨,一但北洋舰队定购的军舰回国,必然将超过俄国,稳居世界第四,仅次于英、法、德三国。
好嘛!
这可真够让人得瑟的,看着报纸的人们,瞧着报上言道着什么。岁末年初。大清国海军即将为世界第四时。那个胸膛顿时挺高了起来,瞧着洋人也得瑟起来——洋鬼子凭啥啊?不就凭着他们的坚船利炮嘛,现在他们有的,咱大清国也有,至于什么北洋,什么东北,还有什么南洋、广东的,那。可就不在国人的计较之内了。
毕竟那都是咱大清国的不是?
是了,对于绝大多数普通百姓来说,无论是北洋也好,东北也罢,终归都是大清国的,即使是关外的东北那边剪掉了辫子,穿上了汉裳洋装,可那骨子里总还是大清国的人,不,骨子里总还是炎黄子孙吧!
话虽这么说。可对于北洋衙门来说,其绝不会因此。便把东北海军视为“友军”,对于北洋衙门来说,东北海军非但不是“友军”,甚至其威胁远大于俄罗斯的太平洋舰队。可以说根本就是敌军,至少是假想敌。
与东北不同,北洋从未将俄国人视为假想敌,至少不是排在第一位的假想敌,对于北洋来说,他们同俄国人并没有实质上的利益冲突,这与东北不同,东北在朝鲜问题,以至于东北问题上,甚至日本问题上,都与俄国充满了利益冲突,也正是这种利益冲突,使得东北将俄国视为第一假想敌。当然,这也同东北总督府的扩张**有着根本性的联系。
反观北洋,其却是传统的大清衙门,他们根本无意扩张,至于海外的事务与他们来说,全无一丝关系,无论是俄国控制下的“尼古拉总督区”如何,都不会对其造成实质上的冲击——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压根就未曾考虑过俄罗斯是敌人,相比于俄国,实际强劲的东北,才是敌人,至少是敌人之一。
过去的几年,东北靠着“韬光养晦”的政策,使得全中国都无视了他们的存在,若非是关内的市场上,东北造的洋货越来越多,偶尔的人们谈及“五纲五常”来总会拿着唐大帅当“乱臣贼子”的说事,恐怕人们都会忘记东北了。
可现如今,一切却全都改变了,更准确的来说,任何人也无法忽视东北这几年的进步了,尽管他们一直埋头不闻窗外事,可东北实力的激增却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这是唐子然啊……”
什么是扮猪吃老虎?瞧着东北就知道了,东北这几年当真是沉寂了吗?
若是现在谁再说,东北故步自封,恐怕李鸿章只会立即抽过一个嘴巴子,东北那边这几年不是沉寂了,而是悄无声息的练起了内功来。
这比之当年北洋的东北海军,又岂是一朝一夕练出来的?现在想想,这迹象是早都有的,甚至早在东北之前就有了——唐子然早在朝鲜的时候,就以朝鲜的名义派出人留洋学习海军,还有那训练舰队。
当初不还有人嘲笑着什么“随便弄艘铁壳船,装上两门炮,便以为成了海军”吗?现在,谁还能笑得出来?至少,李鸿章是笑不出来了。他办了几十年的洋务,别说是如“镇海”那样一艘顶两艘“定镇”的战斗舰,便就是如“定海”级那样的巡洋舰,又岂曾造成一艘,甚至于,他压根就看不上国造兵舰,且不说其贵,就是其质量也无不能同购自外洋的兵舰相比。
可再怎么说,他也没办法对东北造成大兵舰,编练出了一只实力不逊老北洋的舰队视而不见,而且未来这支舰队,只会越来越强大,未来没准就会超过北洋,把李鸿章视若掣柱的北洋海军的势头压下去。
海军如此,那陆军的混成协,他们不也是练了二十三个,现如今练成了什么模样?虽说没有确切的情报,但李鸿章却知道,这三年多以来,东北陆军便退役了近十万人出来,这意味幸存什么?在东北的乡土间,隐藏着十万堪称精锐的可以随时征召的后备军。
东北海军、二十万陆军……
这不过才三年的功夫啊!
若是再给唐子然三年时间,他又能成什么样的大事?若是给他六年的时间,到时候,这么大的中国,还有谁能弹压得了他?
半闭着眼睛,面对着大签押堂内的众人,李鸿章只是默不做声的端着茶杯。所思所想的。全都是唐子然。全都是其赤手空拳打出来的基业。
不过只用了六年啊!
准确的来说,是不过只用了五年,只用了五年的功夫,其实力便隐隐盖过了,至少不逊于北洋了,这当真是个异数。
这直接决定了东北现在是、将来也必然仍是北洋的附背之芒、心腹之患。相比之下,这几年,在关内凭着纵横之术联络他人的张之洞。反倒是成了“肘腋之患”,无论他张之洞如何试图挑战北洋,不过也就是嘴巴上说说,于北洋没有太多实质上的威胁,以湖广之富,到现在不过只是编成了自强军四镇,即便是两江……
想到刘坤一,李鸿章自然想到让两江头痛不已的“民匪之患”,虽说那些民匪远在江西腹地,却牵绊着两江之力。令其无法全力协助张南皮,即便是有其协助又能如何。两江也好、湖广也罢,都是沿于江畔,只要他李鸿章愿意,水师便能直入长江,进而直捣黄龙。
但是这现在,这份自信心却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来自东北海军的挑战。过去正是凭着北洋的“独霸中国海”的优势,李鸿章才能无视许多外部威胁,甚至不将张之洞放在眼中,但是现在呢?
现在,一直为人所瞩目的张之洞显然不是心腹之患,纵是其有根基,能联络他人反对自己,可毕竟实力有限,但东北却不同,若是再给东北几年的时间……
“荃帅,以卑职看来,东北海军不足为惧,观其所造之兵舰,除“定海”、“靖海”为法兰西所造或由其指导之外,其它如镇海、平波者,皆为其所自制,今世之造舰术,以英德为第一,两国互有长短之处,而美法实为二流,三流者如意大利、俄罗斯者,至于东北,恐在四流之外,同等军舰,英国所制与俄国所制自然有所不同,后者质量难及前者,于海上,自不敌其前者……”
说话的是严复,这位天津海军学堂的总教习,虽说其有着“清国最懂海军之人”的名声,不过其依然十数年如一日的于海军学堂任职,只不过相比于过去,他的功名之心已经淡去了,不会再像过去一般,每逢恩科便去京城赴考。
实际上,除去那些愚木,谁人还会去往京城赴考,现在对于读书人来说,晋身之道可谓是远多于过去,除总督们的“破格选用”之外,还可报考洋式大学堂,毕业后自有任用,除此之外这衙门里已经决定开设“直隶特试”,按照衙门里的说辞就是“因时局阽危,亟思破格求才,以资治理”,可实际上却是因“破格选用”流弊太多,虽说“破格选用”是恩出于督,但三年以来实施过程中的众多流弊,使得衙门里不得不加以反改,以期能够真正选能任贤。在院试的基础上设立“特试”也就成了自然之选,只是因其尚未推行,而不为外界所知,
不过作为“特试”的推动者之一,严复自然知晓此事,如此一来,他又岂会再如过去一般,一心扑于科举,甚至无心教学?
时逢乱世,人人皆有选择之机,严复自然明白,这个乱世将临之时,同样也是他的机会,只要北洋这棵大树顺利成章发展下去,十几年后,谁人还会记得他严复并非进士出身?
严复的这番话,顿时引得周围的人们一阵附和,可不就是这个理嘛,北洋为什么瞧不上国产枪炮,不就是因为质量远不及洋货嘛,虽说现如今“天津造”质量上佳,沈阳造更不逊洋枪,可总归还是稍差一些,枪炮尚是如此,更何况是万吨之兵舰。
“道理虽是如此,但……”
放下茶杯,看了严复一眼,李鸿章慢声说道。
“我所忧者又岂只是其海军?”
摇摇头,李鸿章却是在心底长叹一声,海军只是其次,他忧心的是当前之局。
“想来荃帅所忧者,无外就是“东北的心腹之患”以及“湖广的肘腋之患”再加上一个“朝廷的肢体之患”……”
简单的一句话,从张佩纶的口中道出后,众人顿时明白了荃帅何致如此,单是一个东北,不足为患,可现在表面上为“国朝第一”的北洋却是“强邻虎视”,完全为这“第一”所坑害。
这般细细寻思一二,反倒是不禁佩服起唐浩然来了——当初唐氏的风头何等强劲,可他一得到东北,立即后撤千里,那里有一丝“壬辰之乱”时,欲取江山于已的威风,随后的数年沉寂,若非是偶尔其一些举动与内地相关,只恐怕人们都会忘记东北还有那么一位“唐大帅”。
人家之所以没争第一,不就是因为——这第一,实在是太过惹眼。
但话说回来,即便是北洋不去争这个第一,除了北洋谁能又能当得起这个第一?
“荃帅……”
若是说过去,这荃帅只是一个“体已”的称谓,那么现在,这相比于大人、总督什么的,这“某帅”反倒是名正言顺的称谓,甚至现如今就连同那身官服,大家穿的都越来越少了,至于所谓的“总督”,不过只是旧名旧例罢了。
“听说,朝廷那边觉得江西匪乱日紧,拟再调一镇禁卫军往福建,以防乱匪祸乱福建……”
轻言轻语中,张佩纶倒是说出了另一件事来,这事看似与北洋没什么关系,可在做的又岂有憨人,不过只是一提,立即有人接腔说道。
“哼哼,他爱新觉罗家的打的如意算盘,以为调走了一镇禁卫军,咱们就能放起手来和东北撕?这不是想坐山观虎斗嘛……”
“可不是,就是想坐收渔翁之利。以我来看,咱们就回了他们,让他们死了这条心,”
“话也不能这么说,可若是,若是当真调走一镇新军,那这咱们这边……”
可以说,这是简单到甚至没有任何策略的游戏,其简单到会让人一眼看出朝廷用意来,但纵是李鸿章面对这个诱饵,也为其中的益处而大为心动。有时候,总是如此,最简单的计谋,就是最有效的计谋。
“嗯,容我再想想……”
而对朝廷抛出来的诱饵,心有所思的李鸿章,却只是抚须不语,他当然知道,吞下这个诱饵意味着什么……(未完待续。)
第138章 内忧之因(求月票)
作为“民间机构”的“东亚经济调查局”其主要从事“经济调查”,以便为北洋公司提供情报咨询,最多只是与经济统制委员会有一定的联系,毕竟其在名义上是属于“东亚经济基金会”, 而这一基金会却又受经济统制委员会的扶持。
与之类似的“民间机构”,经济统制委员会通过基金会扶持资助了数十家,其扶持它们当然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如东亚经济调查局,其接受扶持的原因是基于经济情报上的需要,毕竟经济统制委员会需要制定种种经济计划,还有如科技调查局那样的机构,他们更是承担着对西洋各国科技发展调查工作,可以说东北的技术引进、设备引进完全依赖这一机构提供的技术支持,甚至就连同大连船厂采购的万吨水压机,更是早在美国伯利恒钢铁公司刚开始试制时,科技调查局便获得了这一信息,准确的评估其价值,然后建议公司加以引进,当然,最好能够实现国产化。
而相比于科技调查局决策着东北的技术引进,“东亚经济调查局”却有些不显山不露水——几乎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这个机构,除去每天递交的数以千页的经济情报资料外,委员会几乎不会与其发生联系。
似乎他真的是一个民间机构,与政府没有任何联系的民间机构,只是接受一定的资助罢了。
嗯,当然这是表面上的!
实际上,它是对东三省总督负责,更准确的来说,是向唐浩然本人负责。在情报局的日常工作,包括每一个官员的任命、所有工作人员的晋升,都会强调一点,情报局直接向总督本人负责,至于东亚经济调查局……只是一个伪装。
三年前,当东亚经济调查局的雏形“统监府情报处”成立时。谁也未曾想到,有朝一日,那个只有几十人的情报处,会发展成为一个拥有上千名职员的庞大机构。非但如此,还建立起了调查员学校以培养调查员,而在那些学校中,甚至还有局里通过一些渠道,从各地收养的孤儿。其中不乏西洋人——毕竟东方人与西洋人的相貌有着明显的区别,所以,他们才会收养西洋裔孤儿,对于加以培训,以备将来之用。
总之,经过几年的探索,情报局变得越来越专业,正在一步步的摆脱了最初的原始。成为这个时代,最为专业的情报机构。
但这一切,对于外界而言。仍然是个秘密,正如情报局本身一般,或许在官方称谓中依然保留着“情报局”,但那只是一个联络机构,甚至就是在总督府内部,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远在郊外的那座“东亚经济调查局”,才是真正的情报局本部。
但秘密就是秘密,不为人所知,在某种程度上。这正是情报局所需要的——不引人关注,无人注意,只有如此,他们才能够尽可能的收集更多的情报。
一辆马车驶出了情报局位于的那片树林后。便于公路上奔走着,被两头高大的西洋挽马牵挽的洋式马车,不紧不慢往市区内行驶着。
一个多小时后,洋式的马车来到了大连城市中心的府邸街,这条街道上无一例外的都是府中高官的官邸,寂静的街道上。鲜少见到普通的路人,只是街心花园中,似乎有一些便衣警察在暗自巡逻。
尽管这条街道是开放的,但因知道住在这里的人们大都是身份显赫,所以很少有普通百姓进出这条街道,所以倒也显得很是清静。
马车停了一处大门外,车上的乘客下了车,直接走到大门处,卫兵对乘客的证件稍做检查之后,便打开了大门。
进入官邸的乘客走在树荫下,可以看到地上有些一落叶,此时秋色已浓,不过那草坪依然青翠非常,对于李幕臣来说,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老师的家中,但却是第一次见到老师全家人都在官邸后方的花园草地上——侧背对着他的是夫人,穿着一袭汉服的夫人则于一旁抱着尚不足周岁的小姐,似乎正在教着大小姐走路。
如果说现在的东北那些贵妇之间流行什么服装,只需要看夫人就行了,夫人身上的汉服就是最直接的信号,正如官员们关注着大帅一般,那些太太们所关注的自然是夫人,夫人身上的穿着打扮,总决定着东北的潮流,这甚至出现在调查局的情报上——诸多成衣铺最希望的就是能够将新式的混杂着西式蕾丝等工艺的汉服赠送给夫人,这意味着财富与潮流。
而夫人并没有让他们失望,几乎每一次公开活动,夫人都会换上一身雍容华贵的汉服,搭配上奢华的首饰,进而带动整个东北的女装风潮,在内地,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但是在东北,这人们却已经习以为常了。甚至就连李幕臣的太太与朋友之间,谈论最多的话题永远都是“夫人今天会穿什么”或者“夫人在用什么”、“看什么书”。
当然,作为老师的学生,李幕臣的太太每个月都能够接到府中的邀请,与几位太太一同来到府中作客,这不能不说是一种例外的荣宠,也是最让那些太太们趋之若鹜的地方,甚至也是保持忠诚一种手段。
当然,站在那,真正让李幕臣吓了一跳,甚至跌破眼镜的却是,老师居然会躺在草地上不顾形象同两岁多的少爷在那里玩耍着,瞧着这一幕,他连忙把视线扭到一旁去。这似乎不是他应该看到的一幕,尽管明知道这种天伦之乐是人之常情,但是与老师的形象,实在是相差甚远。
“这个故事……”
躺在草地上一边和儿子玩着,一边说着故事的唐浩然听到侍从的报告后,便抬头朝着站在远处的李幕臣看了一眼,今天是周末,原本正是休息的时候,看样子,今个是休息不成了!
于心底长叹口气,摸了下儿子的脸蛋,唐浩然笑着说道。
“逸轩,爸爸这里还有事情。你负责保护好妈妈和妹妹哦!”
虽说只有两岁,但儿子却非常懂事,并没有因此而气恼,在唐浩然离开后。他果然像是个男子汉似的呆在妈妈身边,陪起了妹妹玩了起来。
“老师!”
惊讶的看着老师头发上的一根青草,李幕臣连忙把眼帘一搭,鞠躬行礼,即便是作为老师的学生。看到这些也是失礼的。
感觉到李幕臣似乎与往日不同,唐浩然便笑着说道。
“怎么,我身上有什么吗?”
在进屋时,正好迎着出来,在唐浩然的询问中,她抬起头一看,连忙拿下那只草叶,然后便垂首往花园走去,尽管在唐家几乎没有所谓的深宅大院里的规矩,而且也不主张旧时的规矩。但是,女人们仍然不习惯抛头露面,有很多事情,是需要时间慢慢的改变。就像从三年前开始,府中举行宴会时,都会特意要求官员们携夫人同行,这既是希望那些穿着汉式礼服的夫人们向外界传递着装信号,同样也是为了改变一些旧时陋习,改变总是潜移默化之中进行,而不仅仅只是依靠行政强令加以改变。
而在这个过程中。李幕臣一直垂首看着地板,全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对此,唐浩然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径直往书房走去。
“坐!”
在李幕臣坐下后。唐浩然便直截了当的询问道。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如果不是有事发生的话,唐浩然相信李幕臣绝不会“打扰”自己过周末,一直以来,尽管明知道自己责任重大,但他却是一个看重周末的人,更准确的来说。是看重周末时与家人在一起度过的时光,更不愿意错过子女的成长,相比于外界的规矩众多,这个家无疑是温暖的,更符合唐浩然对家的“标准”。
每到周末,一家人都会后院玩耍,在夏天的时候,唐浩然甚至会不顾形像的在游泳池中,同儿子、女儿们一同打水仗,有时候更会亲自客串起烧烤师傅,烤着诸如羊肉串之类的烧烤,周末时与家人一共度过的欢愉与心情上的放松,一直都在帮助着他调节自我情绪。
也正因如此,他才不喜欢别人在周末时打扰自己,当然,非紧急情况,过了上午九点之后,在汇报时间结束后,他们也不会前来打扰。既然找到了门,肯定是有什么紧急事件。
“老师,我们从关内得到一份情报!”
接着李幕臣便将刚刚从天津获得的情报加以汇报,内容非常简单——无非就是北洋衙门对东北态度变化。
“……其已经上书朝廷,同意派船运输禁卫军往福建!”
“这么说,李鸿章同意那些人把兵派到福建了?”
李幕臣的汇报让唐浩然的眉头一蹙,那脸色顿时严肃起来,尽管早已经料到东北海军成军后,势必将来导致实施长达三年的的韬光养晦之策的破灭,但有些事情,却不得不去做,不能因为实力薄弱而顾忌重重的一味韬光养晦。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北洋方面的反应会如此的强烈。
“难道,他就看不出来,奕訢的这个饵吃下去了,会发生什么事情?”
奕訢从来不是一个可以轻予的人物,当年从平定发捻再到平定西北回乱,中枢完全是凭着奕訢这个人去维持,所谓的“同光中兴”,所谓的名臣背后都有奕訢的影子,那还是在保守派以及慈禧等人牵绊下办成的,甚至在后世,还有人言道着什么,如果奕訢当皇帝,也许中国近代史就会大为改观,甚至若是没有甲申易枢,也不会有后来的甲午之败。
这个人递出的“饵”岂只是让李鸿章放心“北进”那么简单,根本就是想借机把禁卫军主力调出京城,待禁卫军主力到了福建之后,可不就海阔天空任鸟飞了,不论未来局势如何发展,有两镇禁卫军把持的福建都将处于进退两便之中,若北洋和东北撕杀呈两败俱伤之状,其既可往两广、福建进军,以断北洋南方之根本,重掌地方之权。
“人,总是有私心的!”
没有任何疑问,这是私心使然!
如果不是私心,以李鸿章的眼力,其又岂会看不出这个“饵”背后的阴谋,而在另一方面,却又不得不佩服奕訢能把时机把握的这么巧,绝不错过任何时机。
“老师,看样子,李鸿章是准备对东北动手了!”
这个动手可以有几种解释,但是最简单的解释恐怕还是,从今天以后,所谓的“韬光养晦”怕将不复存在了。
“嗯,”
点点头,眉头紧皱着的唐浩然站起身来,默默的走动着,现在,他才发现1895,当真是麻烦重重的一年,先是俄国意图染指东北铁路,虽说用所谓的“商业合作”以“互惠互利”的方式解决了这个问题,可那不过只是暂时争取了一些时间。这边不过刚消停下来,北洋那边……
“哎……人啊!”
一声感叹后,唐浩然内心倒颇不是滋味,他希望通过“韬光养晦”来为东北争取时间,但现实却总是如此的不尽人意,似乎总是和他对着干一般。
怎么办?是同北洋走向全面的对抗?如果这样的话,恐怕需要考虑从北方把部队调到南方,可这样一来,北方的防御就会空虚,这显然也有损自己的根本利益。
做出让步?可什么样的让步会不损失东北的利益呢?如果他们要限制东北海军呢?这同样也是无法接受的。
“嗯……”
沉吟片刻,左右为难的唐浩然,甚至寻思着,实在不行就狠狠的……不行,那样的话,肯定是渔翁得利,极有可能促成北洋与俄罗斯的合作,到那时可真就是强邻环伺了。
可现在还有其它的什么选择吗?
就在这思索中,唐浩然走到了办公桌边,就在他想打开雪茄烟盒的时候,视线的余角却被桌面上的一份报告所吸引,他的眼前顿时一亮。
“幕臣,我有一个想法……”(未完待续。)( )
第139章 南望(求月票)
“弱国无外交”,似乎对于“我大清”来说,这几乎就是一条定律,反正无论是怎么去谈,到最后总归是要割地,是要赔款,似乎真的是没有外交一般。
可实际上呢?
如果弱国无外交是因为虚弱的人根本没有力量的保卫自己,而在这种情况下,弱国比强国更需要外交!因为强国外交借助国家实力,多少都有以强凌弱的态势,外交的姿态也就来得粗犷。而弱国只有依靠外交的成功,才可能维护自己的生存与尊严,它的外交必须细腻,必须技巧与严正结合。
也正因如此,“弱国更需要外交”这句话一直以来,无论是统监府时期也好, 总督府时期也罢,都是外交人员需要铭记的一个原则。
越是弱国越需要用外交去保护自己的权益。对于此,或许没有谁会比唐昭仪,这位外交部长更为了解,经历过朝鲜废约的他,自然深知外交的重要性。熟知如何利用列强矛盾为已用,也正是在这过程中,通过不断的学习,唐昭仪和他的助手们学会了众多的外交技巧。
也就是在他们的外交技巧不断提高的过程中,东北以至于“大清国”的实力却在迅速的变化着,尽管现在,于时人的眼光看来,大清国被九个地方总督所“分裂”,中央政权权威空前下降,但在西洋人的眼中,他们却像是看到了“一个帝国的春天”——看到了国人在用政治手腕解决纷争,相比于国人似乎那作为摆设的议政会,对于西洋人而言,无疑是一种进步。与之相衬的军事实力上的进步,同样被西洋人看在眼中,以至于令其对“清国”的力量产生了错误的判断。
也正是基于这一错误的判断——大清国的国际地位得到了提高,当然这其中也有英国出于抑制俄国战略上的需要的刻意为之。而在“夏维夷事件”后,更是令国人志气大涨,似乎当真一夜成为了强国。
当外界因此产生误判的时候,作为外交官员的唐昭仪却非常清楚。揭开所谓的“强国”的面纱,这个国家依然是虚弱的,掀开了所谓的“他国尊重”的面纱后,依然可以感受到来自西洋人的歧视与轻蔑。
非得通过一场战争来获得强国地位!
即使是作为外交官。对于从战场上获得“强国地位”,唐昭仪也不会持一丝怀疑态度,地位不是他国施舍的,没有战场上击败一个列强,没有任何人会承认你是强者。不过认同归认同作为外交官的他又岂不知道,打一场只会有两种结果,一种固然是人们所希望,而另一种呢?无疑是人们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外交官需要有冷静的头脑,需要有清醒的意识,可有时候,即便是在心底反复念叨着“冷静”,那冷静的头痛依然会失去控制,就像现在。就像此事,在同荷兰领事的会面结束后,几乎是在将对方送上马车,转身在的瞬间,一句粗话便从唐昭仪的口中迸出。
“丢他老母啊,”
一声粗话之后,唐昭仪又恼怒的说道。
“当真以为我们不敢打仗吗?”
这也难怪,为了能够在荷属东印设立领事馆,在“总理衙门”的委托下,唐昭仪作为谈判代表。同荷兰方面已经谈了整整一年,在过去的一年中,双方的谈判远远谈不上顺利,甚至荷兰压根就没有想要谈判的诚意。在一些问题上,更是寸步不让。
这不,谈判又一次搁置了。
荷兰人的轻视,更准确的来说,是荷兰人的歧视,如何能不唐昭仪恼火。
“大不了一拍两散。大家枪口对枪口,炮口对炮口的说话!”
若是换成其它的列强,或许唐昭仪还不至于如此,但在他看来,荷兰只是一个小国,不可能作出太过强硬的表态,但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谈判的受挫,甚至让他怀疑起自己的谈判策略发生了问题,但今天的谈判,却让他清楚的意识到一点——荷兰人之所以无意谈判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是骨子瞧不起咱们!然帅!”
坐在大帅的面前,将谈判的进展一一加以汇报之后,唐昭仪用愤愤难平的态度的说道。
“以我看来,这次如果想要取得进展,非得持以强硬态度不可!”
他的话声顿了顿,看着若有所思的大帅说道。
“方今之世,西洋人待华侨最为残酷者,当数荷兰为最,且不闻百五十六年前的“红溪惨案”,便就是现在,荷兰人于其属东印,以严刑酷法来束缚华侨,以苛捐杂税盘剥他们……”
作为广东人的唐昭仪自然关心华侨的利益,毕竟他们大都是广东人,而在其提到“红溪惨案”时,唐浩然的眉头也跟着一跳,他自然想到了那位后世“砖家学者”口中所谓的“十全老人”、“千古一帝”对此事的反应。
“南洋事诚不法,然汉商素违禁久居其地,自弃化外,名虽汉人,实与彼地番种无异,揆之国体,实无大伤。”甚至那位所谓的“千古一帝”还对荷兰来使说“莠民不惜背诵祖宗庐墓,出洋谋利,朝廷概不闻问”,这就是所谓的满清对于所谓的子民的态度。
“根据法令,华侨被限制住在指定的区域,华人区,未经许可,不得随意搬迁,从傍晚六时半至黎明前五十半,如若出门,须带火把或灯笼,以便于监视,想要从居住区到另一地区旅行或探亲,需要事先提出申请,手续繁琐且费钱……到达目的地后,需在24小时内向当地政府申报,否则会受到惩处……”
唐昭仪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着大帅的神色,见其眉头紧锁着,面色中隐露不快,便知道自己的猜对了。
“根据荷属东印当局四十年前颁布之法律规定,荷属东印居民被分为四等,第一等为欧洲人,第二等为荷兰后裔,第三等为和欧洲人同等待遇者,第四等为等同原住民同等待遇者。而华侨则为最末等……”
“除地位上加以限制外,其还规定华侨必须留辫子,他们认为这是华侨的标志,且华侨不准穿西装。只准穿对襟的马褂……”
只手端着茶杯,唐浩然只是默默的听着,那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中的怒意也越来越浓,可在另一方面。他的心底却又似长松了一口气,这不正是自己所需要的吗?
或许,对于唐昭仪等外交官员们来说,他们希望通过在荷属东印设领,以争取走出去,建立东北自己的外交体系,但对于唐浩然而言,他却早已经虎视眈眈的盯上了荷属东印,一方面是盯上了那里的油田——婆罗洲的油田直接关系到未来数十年间,中国的石油战略安全。所以才会处心积虑的想要夺取婆罗洲。
而在另一方面,现在关内李鸿章对东北的警惕,使得唐浩然不得不想办法转移一下国内的注意力,而没有什么比外事更容易转移注意力。一但东北于南洋挑起事端,那么,李鸿章所看到的将是东北的力量为南洋牵制,加上“愚蠢”的外交得罪的“西洋人”,自然会放松警惕。
如此一来,东北方才有机会继续实施“韬光养晦”的战略部署,为下一步计划做好准备。而不至于过早的将本就虚弱的力量陷入纷乱的国内争斗之中,进而影响到整个战略部署。
一句话说完,现在唐浩然并不想插手关内,不是因为实力。而是因为时机,现在对于国内中上层社会而言,他只是一个“叛逆”,年青而没有声望,这意味着现在入关,很难争取到他们的支持。毕竟对于那些人而言,相比于年青的唐浩然,他们更愿意支持如李鸿章、张之洞等那样老成执重,早已名满天下的大人。
时间是硬伤,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对于国人而言,东北以及自己的根基实在是太过薄弱,所以,非到迫不得已,他们是不会选择东北的。甚至就连同唐浩然一直以来最得意的“令美帝扩张止步于夏威夷”的“外交成功”,在国人看来都是“年青人的狂妄之举”。
那些人,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外交,更不知道什么是国家战略。自然无法理解唐浩然的深意,可问题就在于此——正是这些人掌握着中国的话语权,即使是如唐浩然也不得不做出让步,至少眼下,既然不说是让步,也得顾忌到他们对话语权的掌握。
若非是顾忌到那些人,现在关内的新政,又岂只是“打补丁”?即便是看起来极为大胆的袁世凯,每一步棋走起来,也是小心翼翼的,即使是稍有大量之举,那也是打着“为民福祉”的名义。甚至说连同直隶那边的土地调查,也是查而不告,直接将调查所得数据收入总督府,而不作收税标准。
没有任何人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未夺取天下时,就得罪掌握话题权的那部分人,纵是半个多世纪后的“土改”,那也是解放后方才“全面推行”的,在此之前,更多的是降租减息,是利用旧制以为税收,至于“公私合营”更是无人会提,不仅无人会提,反倒是大谈振兴民族工业,支持民族企业。
自古以来造反者总会轻许诺言,以争取所谓的民心,而民心在何?不外乎掌握话语权的人手中,也就是在那些士绅的手中,百姓总是盲从的。
也正因深知其中道理,唐浩然才会对关内表现的谨慎非常,因为他既没有十几万干部可以派往全国,更没有百万工作队深入农村,而且,这个时代的农民更保守、更传统,甚至在关内的农民眼中,他唐浩然不过只是一个“目无君父的乱臣贼子”,至于什么所谓的民族,对于他们来说,更是空洞之词,全没有任何意义,即便是于东北人而言,又有何意义?
在这种情况下,冒然卷入关内的事端无疑是不智的。非但不应该卷入,还应该千方百计的避免将关内的矛盾惹于已身,避免关内对东北的“过份关注”。
现在,因为舰队,已经引起了关注的注意,那么如何消除这份关注呢?只有将国内的注意力转移到国外了,而且……在内心深处,唐浩然同样渴望着为自己正名,令关内百姓不再视自己为“乱臣贼子”,而是“民族英雄”。
“……其从华人中挑选一些可供其利用之徒,委以一官半职,授以一定权力,来处理华人事务,这既为甲必丹制度,他们领取荷人之俸,自然为荷人办事,如收税、诉讼、签发各种证书之类,他们有一定权力自然可作威作福,其中虽不乏热心为同胞办事者,但媚外成性,狐假虎威、鱼肉同胞、为虎作伥者亦不在少数,其以中国之人欺中国之民,可谓是丧心昧良……”
“啪!”
猛的用力拍一下书桌,唐浩然沉喝一声。
“此等汉奸,实是该杀!”
恰到好处表现出自己的义愤填膺之后,唐浩然又站起身来,怒言道。
“还有这荷兰人实在是欺人太甚!当真是欺我中国无人,欺我兵舰不能护民?”
尽管心下早已经拿定主意,可是唐浩然知道,至少在外界的面前,自己不能够表现出跃跃欲试之态,而应该树立一种“被迫与无奈”,从而弱化“扩张”。就像现在,荷兰人的傲慢将是导致一切问题的根源——自己已经很大度的同他们谈了一年,既然他们没有想谈下去,想要让步的心思,那剩下的问题自然也就好办了。
“少川,你说,强硬表态,那么,如何才能表达咱们强硬的态度,外交部那边需要什么,你尽管直言,我这个当总督的,一定全力配合!”
神情严肃的表明自己的态度之时,唐浩然却又把皮球踢给了外交部,有时候,事情总是如此,即便是对待自己的下属,也需要玩弄权术心机。
“这……”
大帅许诺,让唐昭仪一愣,然后又是一阵沉默,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然帅,职下以为……”(未完待续。)
第140章 出航(求月票!)
朝鲜半岛最南方的釜山以西的南海岸蜿蜒多变,形成镇海湾、马山湾、固城湾、晋州湾、南海湾等多处天然港湾,而其中又以镇海湾为最,蔚蓝色的镇海湾可谓是东北亚第一良港,相比于旅顺口的狭窄、大连、仁川的开放,东距釜山约40公里镇海湾,南濒朝鲜海峡,扼朝鲜海峡的咽喉。作为镇海港为天然良港,东、西、北三面被40~300米高的丘陵环抱,地形隐蔽,是防台风的遮蔽港,自然条件极为优越,面积达数百平方公里的水域,为巨济岛所遮挡,可谓是港阔且水深,也正因如此,早在统监府时期,在意欲成立“驻朝舰队”之初,便选定了自然条件优良的镇海湾,作为海军基地。
即使是现在,在东北海军的序列中,镇海基地也是东北海军最大的海军基地、作战指挥中心、战略基地以及大本营,也是东北海军的主要兵力集结地和后勤保障基地。东北海军半数以上的作战舰艇都部署于此。
经达长达四年的建设,巨济岛已经成为一座海军岛——岛上近两万平民,早在几年前便先后迁离岛屿,现在的巨济岛完全为东北海军使用。巨济岛上的的炮口,扼守着海口,巨大的12英寸要塞炮,直指大海,对于“不事要塞”的东北海军而言。镇海湾作为海军的母港,自然是个例外,其炮台非但装备着从旅顺折来的数十门火炮,更是增设了数门12英寸要塞炮,连绵的炮台、机枪碉堡,使得镇海湾形成了一个严密的陆上要塞体系。
此时的镇海湾内,风平浪静,在巨济岛下方的港湾中,一艘艘军舰泊于泊位,战舰的军旗迎风飘荡着。在栈桥上,水兵们忙碌着,一袋袋优质的不逊于威尔士煤的朝鲜无烟型煤装煤舱。为启航作着准备。
舷梯上,水兵们更是将成筐的青菜、肉食送上军舰,所有人都显得很是忙碌,甲板上的水兵们忙活着。甲板下方的锅炉兵同样也不轻闲,锅炉被点燃后,锅炉开始加压。
备航!
备航!
一纸命令的下达,使得整个第一舰队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所有人都在为接下来的远洋巡航作着准备。
在过去的两个月里。刚刚组建的第一舰队一直在进行着例行的巡航训练,于黄海上,于日本海,有时候,则远至东海,不过那只是正常的训练,每一次仅携带少量的炮弹,但今日却与过去不同。
“上弹!”
随着一声吼喊,栈桥上的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从地下弹药库驶出的窄轨电力小火车停于栈桥上。在吊车的帮助下,一枚重达800磅的炮弹从车厢中吊起,于空中旋转着,吊至“镇海号”战斗舰的补充口。
在卷扬机的帮助下,沉重的炮弹穿过层层甲板进入水线下的弹舱内,水兵立即用推车推着炮弹,将炮弹放置于弹架,此时,那空荡荡的弹药舱内,第一次被装满了炮弹。一枚枚黑色的满是保护油的炮弹,就这样置于弹药舱内。
“核对引信!”
随着青年军官的一声命令,值星军士立即拿着表格核对引信数量。
“十二英寸爆炸弹引信……”
在核对了数量之后,青年军官又随机抽取一个引信盒。钢质的盒中,黄铜制成的引信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彩。
“核对完毕,弹药舱完备!”
在值星军士立正收起手册时,青年军官却从腰侧的公文包中取出另一份命令。
“现在,传达司令官阁下的直接命令!”
命令非常简单。要求弹药库内的水兵清除炮弹保护黄油,改涂液体保护油,这道命令只让值星军士一愣,这些刚刚从弹药库中运来的炮弹上都涂着一层厚厚的黄油,按照正常使用规则,黄油都是在进行炮术操练前,才会加以清除,这是为了保护炮弹,毕竟炮弹的任何锈蚀都有可能影响到射击精度。
去除保护黄油涂抹液体保护油,这意味着什么?
外人或许不知道,但作为弹药库班长的军士却非常清楚,这不是备航,而是备战。
“是,长官……”
虽说心觉诧异,但是军士却没有任何疑问,在海军中服役数年的他,自然知道军中的规矩,他唯一需要的就是服从。
“注意保密!”
“是!”
在吊车将一枚枚炮弹电车吊至舰上的这时,一支新的小分队沿着码头开了过来,前来加强“镇海”号占舰的舰员队伍,相同的队伍出现在第一舰队的每一艘备航的军舰上。无不是一支支年青的军官分队。他们确实非常年青,几乎还是些孩子。他们都是还未从海军军官学校毕业,刚刚结束人生的第一次远洋海训之后,获得了正式军衔的军官学校的青年学生,对自己的新身份和新军装感到骄傲。
青年军官们的队伍显得很是活泼,完全没有普通水兵队伍的拘谨,甚至就连那步伐都显得轻快而自豪,在军乐队的前导下,向“镇海”号战舰的的舷梯开去。不久,军乐队停在舷梯旁继续演奏着军乐,而这队年青人以军队特有的精确而整齐的步伐,沿着舷梯登上军舰。队伍来到舰尾甲板时,带队的军官向在舰上检阅他们的长官敬礼,报告他们这支队伍的来到。此时码头边上的装卸工作结束时,传来一道命令,要队伍面向舰桥。
原来在码头上忙碌着的一群群港口勤务人员逐渐散去,军乐队一边吹打着,一边朝基地的方向走去,乐声渐渐消失,只剩下水兵们仍旧列队站着,他们在等待着长官的训话。
这时,穿着一身深蓝色海呢军装的舰队司令官李唯忠离开了长官舱室,走到舰桥上的扩音器跟前。
“诸位!”
两字从李唯忠的嗓间迸出的瞬间,甲板上的官兵以及刚刚前来报道的军官们的靴根无不是轻轻一击,微抬着下巴,直视着舰桥,尽管因为距离、高度的关系,他们根本就看不到舰队司令官的模样,但并不妨碍他们用恭敬的神情凝视着那里。
感觉着来自下方的视线。李唯忠只觉得的呼吸随之一滞,作为舰队司令官,他比谁都清楚,这次所谓的“南洋宣慰巡航”的背后是什么。同样也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所以神情才会显得这般严肃。
“诸位皆是我中国之海军军人,皆负有保卫中国海疆之责任,因此身为海军军人之责任感,断不能有一丝松懈。今时……”
在李唯忠开始了讲演的时候,舰桥下方的年青的军官们聚精会神地听着,而且听入了迷。他的讲话声通过音管扩音系统传遍全舰。在讲述着海军军人责任的时候,他对这些年青的军官们到舰上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并向他们解释说,他们是由最高当局特意选派来参加这次航行的。因此,返航后他们将会成长为真正的海军军人,未来海军的希望在他们身上。
总之一句话,长官的演讲就是告诉他们的责任,让每一个人都能在接下来的航行中格尽职守。这是海军的例行演讲。
而作为舰队副怀念以及指导员的苏跃扬。却表现的极为平静,他的脸上依然还带着招牌式的亲切的笑容,这是指导员们的招牌,如果说,他与普通军官有什么不同的话,恐怕就是在他的蓝呢军装下方的腰带间挂着一柄手枪。
指导员既是监军,在东北军中这并不是秘密,当然这也是“优良的传统”,既然是“优良的传统”,那海军也不能例外。对于自己的身份,苏跃扬自然非常清楚,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执行纪律。逮捕舰队司令或者舰长以及其它军官,总之,他有这个权力——舰上宪兵,既是他的支撑。
在舰桥入口外,两名头戴白盔的宪兵立于门边,看似威武。对于指导员们来说,宪兵正是其胆识之所在。不过,作为舰队的“二把手”,苏跃扬的心思并没有放在宪兵的身上,甚至在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没有身为指导员的自觉,什么民族宣教、思想指导诸如此类的工作,还有其它的基层指导员负责,作为舰队指导员的他,反倒显得有些清闲。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作为一名称职的海军军官去思索海战的问题。
当身为舰队司令的李唯忠中将,让舰长们坐上小汽艇,在镇海湾里来回转悠,试验什么阵势才最容易保持。这样一来发现,最容易保持的队形是一字纵队。后列的舰只根本什么都没有必要考虑,速度,航向,只要牢牢跟着前面的舰只即可,但因此时的海战理论是横队优先,提倡单纵队是有风险的,他就进行对抗演练,结果每次都是单纵队赢得胜利,从这以后其就命令不论在巡航和侦察都必须保持这个队形的时候。
同样身为海军军官的苏跃扬,也在进行着他的演练——他在演练着如何用鱼雷艇啦、甚至潜艇啦去“截胡”,总之,对于舰队如何操练,他绝不会干涉李唯忠的计划,并会尽职尽责的维持其权威,以令其不至于因指导员这一另类职务的存在而心生不满。
可同样心存想法的他却根据过去的演习,意识到这次任务的风险,过去于海上的演习证明,鱼雷艇是能够威胁到战舰的,不过唯一庆幸的是——这次他们所面对的敌人,仅只有一艘旧式的鱼雷艇。但至少在理论上,还是能够对“镇海号”构成威胁。
在考虑着这一威胁的时候,苏跃扬将视线投向身边穿着事务装的唐昭仪,作为外交部长,他这次将随同舰队一起前往南洋实施宣慰任务,他是广东人,会说广东话,看着神情中略带着得意之色的唐昭仪,苏跃扬忍不住寻思着,若是现在这位唐部长,知道了海军的心思或者说老师的心思,他又会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态呢?
有时候,一些事情总是透着这种诡异,即使是对自己人,也要千方百计的加以防范。嗯,并不是防范,而是为了保密,至少对于外界来说,他们这次巡航,只是为了宣扬国威以异域,向西洋展示国家之实力,以作为外交之后盾。
当然,顺带着他们并不介意在必要的时候,发挥一定的作用,比如保护一下华侨啦,展现一下武力啦,反正,这次去南洋,府中就没打算让荷兰人消停。
在李唯忠中将讲话的时候,唐昭仪的内心却是激动非常,实际上从登上这艘象征着中国造舰业最高技术成就的“镇海号”战舰的那一刻起,他整个人就处于激动之中,以至于就连那脚步都禁不住发飘,每每总是喃喃着,这是真的吗?
原本他只是希望府中能够派军舰往南洋“转一圈”,以表示府中对南洋华侨的关切,甚至他还信誓旦旦的表示,那一圈下来,他保证能为府中换来不少于1000万元的债券——南洋的债券市场,还是一个待发展的市场。
可未曾想到,大帅胳膊一挥,言道着“一艘军舰岂能够?我看,要派就多派几艘吧,要不然,人家别瞧不起咱们!”,初时,他还以为是派两三艘军舰,甚至还寻思着会是那两艘军舰,在他的内心里自然渴望着“镇海舰”,可那毕竟是“国之利器”岂能轻示于人,那就退居其次吧,派一艘“定海”也行。按照部里众人的猜测,他们估计会是“定海级”配合一艘平波级,两艘军舰,这也足够了,荷兰的海军力量……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当他从海军部获得消息时,完全被大帅的手笔惊呆了,不是两艘军舰,而是整整一支舰队!随行的甚至还有一个陆战营,这那里是去宣慰,分明就是去南洋作武力示威的。
“炮舰外交啊!炮舰外交啊!”
于心底喃喃着这句话,唐昭仪的胸膛猛然一挺,那胸膛中顿时涌出一阵热血来。(未完待续。)
第141章 星洲(求月票)
作为英属海峡殖民地首府的新加坡,是东南亚最为繁荣的港埠,经济、金融、贸易以及航运成就了这里的繁荣。对于东北海军第一舰队而言,新加坡是此次舰队南航的第一目的地,舰队之所以选择新加坡,不仅仅只是因为这里拥有南洋设施最齐备的港口,也不是因补充物资的需要,甚至不是因为这北洋航运于新加坡拥有港线可供舰队免费泊靠。
相比于正常的“远洋训练”,舰队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职责是行驶宣慰南洋华侨的职责。在南洋,没有什么地方,比新加坡更为合适。
18世纪下半叶为了扩张在印度的势力范围以及扩大对中国的贸易,英国人急需一个战略性的“中转站”,以便为日益强大的帝国舰队和商船提供维修、补给和保护。同时遏止荷兰人在这一地区的扩张。
1818年末印度总督哈斯丁勋爵决定授权明古连总督斯坦福?莱佛士爵士在马来半岛的南端建立一个新的贸易港。其就是在这一政治背景下将原本只是一座荒岛的新加坡塑造成为一个贸易站。1832年新加坡成为槟城、马六甲以及新加坡海峡植民地的行政中心。1869年苏伊士运河的开通以及电报和蒸汽船的明加强了新加坡作为东西方贸易中心的重要地位。而现在,随着东南亚的橡胶种植业的发展,其开始成为世界主要橡胶集散中心。
经过数十年的发展,此时的新加坡获得了前所未有的繁荣,经济的发展也吸引了区域内的移民——尤其是中国人。其实从一开始,莱佛士在制定新加坡的发展计划时,就以吸纳中国移民作为发展的重心,此时的新加坡人口85%以上都是中国人,甚至就连同这座港口城市,除去一些西洋式建筑外,更多的却是一栋栋中式建筑,在这座英国人的城市之中的许多街道上。甚至其路牌也是以中文为主,英文反倒成为了“衬托”。
福康宁山俗称“皇家山”或“升旗山”。这个占地19公顷高约50公尺的山丘,曾是当年莱佛士爵士的住所。当年莱佛士爵士在新加坡河口登陆后,便一眼看上这座俯视河口的小山并在山顶建总督府。
坐在这座白色的石质维多利亚风格总督府内。从任意一个角落或回廊的坐椅上都可以感受到这个时代的那种经典和格调以及英国式的奢华,这座位于皇家山山顶上的总督府代表着大英帝国在南洋的权威,同样也是英皇在南洋的象征。
看着金红色的阳光透过雪白的亚麻窗帘洒在同色的羊毛地毯上,穿着礼服的的米切尔爵士端起镶金边的瓷杯,轻轻泯了一口散着浓郁香气的红茶。这种汤色橙黄口感细致的饮料来自于印度北部的大吉岭高原,自从数十年前茶叶被引入印度后,便这种产自印度红茶便成为英国上层社会的最爱。
从一年前被英皇任命为新一任的海峡殖民地总督之后,基里玛爵士就爱上了这种带有一股葡萄香气的饮品,每天下午坐在棕树下的藤椅上感受着从马六甲吹来的凉风吃上一些椰酱、甜番薯、香兰叶和糯米制成的娘惹(1)糕点喝上一杯浓香四溢的红茶可以让他暂时忘掉繁忙的政务放松一下心神。
但是作为海峡殖民地的总督米切尔爵士并没有往日的那份忧闲自得和从重不迫,他的眉间隐隐带着些许不快——在未来几个小时到过新加坡港访问的中国舰队让他总有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总督阁下,十余万来新加坡和马来亚的华侨聚集在港外准备迎接中国舰队的到访,本土通知我们务必尽力招待他们的到访,为其提供相应的服务,不应对其有任何歧视。”
作为中国舰队司令的斐利曼特而的脸色显得颇为难看。为了表示对中国人的欢迎,他不得不率领舰队提前离开上海,来到位于热带的新加坡,热带的天气对于舰队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无论是军官们还是水兵都更喜欢上海或者那霸,喜欢那里的冬天,而不是新加坡的闷热,经过几个小时的暴晒之后,军舰就像是“蒸笼”一般。
而更让他感觉到不适的是相比于完全由新锐军舰组成的东北海军舰队。代表英国皇家海军于亚洲力量的“中国舰队”却是由一支阵旧的舰队所组成——其主力舰“科林伍德”号是四年前,为了应对东亚的局势危机从本土派遣过来的,这艘近万吨的主力舰,一直都是的“中国舰队”的主力。可是这艘8年前服役的军舰却早已沉旧。
当然作为中国舰队的司令,斐利曼特而将军又岂会不知道,“中国舰队”不是依靠舰队来维持东亚的秩序,而是依靠大英帝国的力量,即使是海军实力强大,拥有三艘战列舰。并对整个亚洲充满野心的俄国人,在面对实力弱小的“中国舰队”时也要表现出足够的尊重,更何况是中国人。
但,这显然不是本土的政治家们所思考的问题,在本土的政治家们看来,这次东北海军的造访,能够让英国直接同这个中国最北方的、同时也是最**的地方实力派直接打交道,他们希望借此表达英国对待其的善意——如果能把他们拉入英国的战车,那就再好不过了。
俄国人在扩张!
这是英国不得不考虑和面对的问题,对于英国本土的政治家而言,这无疑是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所以,他们才会看重这次“访问”。
“总督阁下,他们的舰队只在这里停泊期间,按照惯例我们需要在总督府举行宴会欢迎他们的到来!真是的,什么时候,大英帝国沦落到需要买好这些该死的清国人。”
“将军,我想从十年前开始,我们的东亚政策,就要求我们需要对这里的一切进行调整。”
作为一名政客,米切尔爵士自然知道十年前的改变亚洲历史走向的巨文岛事件,在那一事件中灰溜溜撤出朝鲜的英国人,看到了俄国人的战略重申重点转向了东北亚,也使得英国意识到俄国对于东北亚的野心。当年英国人试图占领巨文岛,正是为了切断俄国人的南下通道,并使俄国的海军军港重地海参崴和波谢特湾睡时随时可能受到攻击的境地,且一但俄国向印度洋进军。并由此引发英俄在中亚的战争,英舰就能立即在远东地区牵制俄国。
“将军,我们必须要看到的是,尽管在俄国人占领日本之后,我们借清国人之手获得了琉球群岛。在那霸修建了军港,可是俄国却获得了整个日本,整个太平洋完全向俄国敞开了,俄国人在日本扩建了多个海军基地,这头北极熊的阴影几乎笼罩着整个太平洋,东南亚、澳大利亚,……”
在伦敦的时候,米切尔爵士曾参加过一个沙龙聚会,聚会中人们的谈论的就是俄国,一个控制日本后的俄罗斯。如何对太平洋,对世界构成威胁。而作为“世界秩序”的制定者,英国甚至无力阻止俄罗斯的扩张——开始扩充海上力量的德国与俄国在欧洲吸引着他们的注意力,嗯,当然还有法国人,不过英国正在尝试着同法国人改善关系,以对抗德国——那位威廉二世在五年前命令俾斯麦辞职后,便改变了交好英国的外交策略,开始加强海军,企图借此赶上英国的海军力量。
至于俄国人。这是传统的老对手,在征服日本后,立即制定了庞大的海上扩军计划,以应对其突然扩大的“领海”。
对此。英国自然是极为警惕的,在欧洲的老对手、新对手纷纷扩充海上力量的时候,试图对英国形成挑战的时候,英国的力量却又显得的单薄了,尤其是在亚洲。
“巨文岛事件后,我们就开始在东亚寻找盟友。当时我们选择了了日本,因为日本同样与俄国矛盾重重,但是谁能会想到,在我们改变对日遏制政策之后,那群该死的黄猴子会惹出那么大的麻烦,俄国皇太子和皇子的血铺平了俄国在东北亚扩张的道路,即使是英国……在整个欧洲的怒火之下,也不得不接受俄国扩张的事实,可接下来的一切,将军阁下,您已经看到了,现在,在俄国野心勃勃的实力扩张下,我们在整个东北亚都处于劣势……”
作为海峡殖民地的总督,米切尔爵士打心眼里是一个白人至上主义者,但在另一方面,作为大英帝国利益的维护者,他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面对英国在东北亚势单力薄的事实。
米切尔爵士的话让斐利曼特而的心思一沉,作为“中国舰队”的司令,他比谁都清楚,俄国的海上扩张给英国带来的压力,他曾一次又一次的要求伦敦增强他的力量,可是他得到的回答是“no”,也正因如此,他才不得不依靠着通过加强与北洋舰队之间的联系,以增强自身的力量,至少让俄国人看到他的力量,从而保持东北亚的平衡。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总督阁下,您必须要明白一点,清国人是无法依靠的!”
作为中国舰队司令,同中国人打过太多交道的斐利曼特而非常清楚,那些清国人的性格。
“对于清国人来说,无论是俄罗斯人也好,英国人也罢,都不是他们所愿意招惹的,或许,他们拥有一支庞大的舰队,但是阁下,不要忘记,清国人在处理国际争端时是软弱的,甚至可以说是无能的,他们根本就不敢得罪任何一方……”
斐利曼特而说的是事实,在外交上,清政府实在是太过软弱,以至于即便是作为其支持者的英国都看不下去,但却只能无可奈何的维持着眼前的局势。
“他们中甚至还有不少人希望能够利用俄国人牵制东北的力量,换句话来说,他们甚至可能会为了自身的利益,牺牲国家的利益,和他们打交道又会有什么结果呢?”
“所以,伦敦希望能够成为东北当局的朋友!”
面对斐利曼特而的感叹,米切尔爵士用颇为平稳的口气说道。
“相比于天津,大连无疑更现代,他们清楚欧洲的外交规则,他们也清楚自己的底线,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非常清楚俄国人对东北以及朝鲜的威胁,当然,更重要的是,相比于天津,大连在国际事务中更具主动性,不要忘记他们的冒险让美国人的脚步止步于夏威夷……”
提及那次让美国人灰头灰脸事件,米切尔爵士的唇角微微一扬,接着他又望新加坡河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所以,在伦敦看来,相比于天津,大连无疑更适作为英国未来对抗俄国的盟友,或许,他们的力量现在还很薄弱,但是,伦敦相信,在整个东北亚,只有东北当局在俄国问题上与我们人相同的利益契合点,而他们需要的是我们的纵容以及支持!”
实际上,在过去的几年间,英国人一直在“释放”着这一信号,他们主动邀请东北当局往英国派遣海军留学生,授意赫德同意东北当局对东北以及朝鲜的海关监管,同时两地海关的关款存入东北银行以及朝鲜银行,甚至还认可了其推行的“关金制度”,而一系列的“善意”终于换来了一个进步——东北当局将绕开天津,直接于英国就一些问题进行讨论,而地点就是新加坡,当世人的注意力被东北的舰队所吸引的时候,秘密谈判会在总督府内进行,伦敦派来的特使将会直接同东北的外交部长进行直接会谈。
或许可以不喜欢其舰队的到访,但米切尔爵士非常清楚,现在,对于伦敦而言,东北已经成为其世界利益链条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好了,我的朋友,不要忘记俄国人的威胁是极为现实的,为了阻止他们的脚步,大英帝国甚至可以去亲吻那群肮脏的黄猴子的屁股!”
(1)马来人和华人通婚的后代中女性被称为nonya音译为娘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