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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语的命运     帝国的朝阳txt下载     帝国的朝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2章 公士(求月票)

    12月24日夜幕降临,圣诞前夕的“平安夜”到了。

    在公司职员聚居的社区内这会更是灯火通明,而在不少职员尤其是欧裔雇员的住所大门正中悬挂着用松枝和冬青枝编织的花环,上面镶着用彩纸剪贴的英文“圣诞快乐”,挂满了松果、小铃铛和用棉絮制作的雪花。

    对于那些欧裔职员来说,圣诞节无疑是一年之中最为盛大的节目,其重要性不亚于中国人的春节,在他们的客厅里,壁炉和窗台上都燃起了蜡烛,圣诞树被妆扮得五彩缤纷,烛光和金银星交相辉映,树枝上挂满了苹果、糖果、圣诞贺卡和包装精美的小礼物。

    那看似空荡荡的房子在这一天突然变得热闹,充满了童话色彩,当信徒们一年一度纪念耶稣的诞辰之时,他们自己也仿佛回到了孩童时代。

    结束了教堂里的仪式之后,林若成便携着家人一同回家度这个“平安夜”,尽管他是中国人,但他同样也是一名教徒,而且是一种极为虔诚的教徒,实际上教徒在国内并不少见,当然这些教徒之中可谓是良莠不齐,有些人只是庇于教会,而不是真正信教,但是林若成却是一个真正的教徒,而且他还是出自教会学校,成年后没有成为牧师已经算是颇为罕见了。

    餐厅里,雪白的桌布上燃起了过节才用的银制烛台,布好了全副餐具,摆上了形形色色的糕点、糖果和水果,以及圣诞节必备的美酒——那是产自吉林葡萄酒,是用长白山山葡萄酿制而成,早在统监府时期,便由公司于鸭绿江的林场中设立了酒场,其葡萄糖直到今年方才大量上市,口味非常独特,因被用作总督府的宴会用酒,在东三省颇受推崇。

    通红的干红葡萄酒倒入酒杯之后。圣诞晚餐就要开始了。

    林若成和家人坐在餐桌旁。今天他身穿在最重要场合才穿的礼服,精心修剪了胡须,整个人更是神采奕奕的,神情中更是隐隐得意一丝得意。更多的却是如愿以尝神色。对于年近五十的林若成来说,年年圣诞,唯独有今年是他最愉快、最难忘的一次。

    在圣诞前夕,总督府中的官员向他传达了一个消息——他意外地从获知得到自己将要荣任“公士”的喜讯,这是总督大人送给他的最好的节日礼物。也将是他人生旅程中最为光辉的顶点。实在太值得庆祝了。获得了这项荣誉,将会给他增添一道耀眼的光环。

    当年少小离家在“洋人院”里长大的少年在须发皆白之后,如今终于事业有成,总算没有辱没祖先,几十年的操劳,总算是有所回报,就任了这一职位,享有“公士”这一称号,尽管更多的只是“荣誉称号”。但却标志着他在大连就不再只是一位治病救人的医生,也不是一位皓首穷经的学者。或者说是一位无职无权的民间绅士,而正式成为一位“官员”了,尽管只是“公正之士”,是总督府设立的一种低等职务,而且还是不领薪俸的。但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也已经是出人头地,拥有了堂而皇之地参与政治的权利,他长期以来那种骚动于心,难以压抑的强烈渴望终于得以实现。

    而拥有了这一地位,多年来一直被喊作“假洋鬼子”的他才第一次感到在险恶的人生旅途之中自身和他的家庭有了安全感,至少可以更有力地保护他的家人了——“公士”是秦、汉二十等爵制中的第一级。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并不是单纯官员,毕竟“公士”享有监督官员、监督行政的权力,即便在西方这是贵族方才拥有的权力。

    甚至于报纸上看来。“公士”在某种意义上,不亚于“贵族”重临,唯一让人遗憾的是“公士”并不是世袭的,但这并不妨碍人们对于这一“荣誉名衔”的渴求。而林若成同样也是渴求“荣誉名衔”的“社会贤达”中的一员,此时,确认了这一消息。巨大的成就感和幸福感浸润着林若成这位大连西医院院长的心,美酒还未沾唇他已经微微地醉了,脸颊泛起红晕。

    “感谢仁慈的主在过去的一年里赐给我们的恩宠,感谢主赐予我们食物,感谢主……”

    带领着家人,在用餐前,依如过去一般,林若成祈祷着,他的声音有些激动,缓声表述着他对主的崇敬和感激,他并没有一个字说到主给予他个人的恩赐,而一切却都包含在其中了,当祈祷结束之后,那一声“阿门”之后,他端起斟满红酒的酒杯,动情的看着说道。

    “此时我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可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在这里我只想说,祝我们的国家越来越好!”

    在这一声祝福中,林若成饮下那杯醇厚香甜的红酒,那双被层层皱纹包裹的眼睛已经泪花莹莹。在他看来,几天后荣任“公士”之后,他一生的目标也就达成了。

    在他的祝愿中,甚至没有提及东北,这不是因为他不爱东北,实际上,他所推崇的是国家,在他看来,东北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他的国,至少符合他心目中的国度,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此时他与那些激进青年一样达成了一种共识,关内是需要光复的沦陷之地。

    “好了,现在我想告诉大家一件事情!”

    在说话的时候,林若成看着桌旁做着的两个儿子,郑重其事的说道。

    “我今年已经五十五岁了,做了这么多年的医生,还在大连创办了西医院,但是,这并不算什么成就,你们都知道,蒙总督大人恩典,元旦后将授予我“公士”一职……”

    林若成的话还没说完,原本正准备享用圣诞大餐的家人们,无不是面露惊讶之色,随后又是一阵前所未的欢喜,他们自然知道对于林家而言,父亲获得“公士”称号意味着什么。

    所谓的“公士”,并非只是简单借鉴秦汉的爵制,至多只是在某种程度上借鉴了其“称谓”,在东北,“公士”并非仅仅只是简单的授予作出杰出贡献的“荣誉称号”。他权责于很大程度上借鉴了香港的太平绅士制度,通过授予“公士”建立一个体制外的监督、视察制度。它提供一个**渠道,方便有需要人士提出投诉,并让有关方面按规定就投诉进行调查、跟进工作。此外。相关的决策局或部门也可藉“公士”提出的意见及建议,改善有关设施和服务管理的问题。

    “公士”最早并非出自于东北,系由朝鲜统监根据统监朝鲜的权则,委任对“朝鲜社会”有“重大贡献之人士”,当时委任的大都是作出杰出贡献的外籍雇员。只是近乎于“贵族”的“荣誉称号”,以促使外籍雇员能够认真工作。

    那时的“公士”并没有任何权力,只是一个给予“外籍雇员”称号,那些“外籍雇员”在合同期满后,会拿着这一“等同于爵士的贵族称号”和勋章向他们朋友、家人炫耀个人的成就,从而使得他们甘愿为统监府驱使,在金钱之外人总是渴求种种荣誉。当然,如果两者皆能获得,那无疑就更完美了。

    后来慢慢的“公士”又作为笼络朝鲜上层群体的工具,委任部分朝鲜人为“公士”。当然其必须是亲华人士,以协助统监府维持社会治安,这也是统监府插手朝鲜政务的一个手段。统监府遇有重大案件发生时,可指定一位或两位以上“公士”,作为调查专员,以示主持公道。而这也是“公正之士”的由来,而出于平衡的需要,同样委任了华籍“公士”。

    也就是从那时起,“公士”分成所谓的“官守”与“非官守”,前者授于华朝人士。后者授予“外籍人士”,其更倾向于荣誉称号,更没有监督调查之权。

    在东北总督府设立后,因朝鲜统监权仍由东北三省总督属理。所以其仍继续委任朝鲜“公士”,但这时却又面对一个问题,有不少“公士”随府迁至东三省,他们在东三省是否有履行“公士”职责的职责?在是否于东北委任“公士”,也存着争论,最终与会人士认为。“公士制度”可以保证一些热心于社会服务及有贡献之人士,继续协助政府执行施政,理应继续推行。不过因为种种顾虑和其它原因,主要是当时的“地方贤达并非是亲府人士”的原因,所以并未于第一时间推行,但对外界来说,这自然是不为人知的“秘密”。

    于外界看来,总督府暂不授予“公士”,是因为大家都尚未做出直接“有利于东北”的贡献。这才是未予推行的原因所在。

    今年经过一年半的考察之后,总督府方才决定于东三省内委任76名“公士”,而作为东北最大的私立医院创办人、院长的林若成则是第一批“公士”之中,只待元旦后与总督府接受任书,宣誓之后,即可就任“公士”。

    而林若成并不知道的一点是,76名“公士”之中,东北本地人甚至不到三分之一,而导致这一局面的根本原因在于最初东北人对总督府的抵触,而像林若成这样从关内来的新移民,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他们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基于总督府在东北的建立而成就的,这使得他们甘愿协助总督府在东北的统治。

    收买人心,并不一定非要通过金钱,荣誉,有时候甚至能够发挥出超乎人们想象的作用,就像“公士”一般,在获知这一消息后,林若成更是于第一时间,真正意义成为了总督府的支持者,为了表示对总督的忠诚,更是于办公室和家中挂起了总督的挂像。人总是这般的现实,只有在得到最实际的利益之后,方才会改变自己的态度。

    “……实在是有愧于总督大人之厚待,“公士”之职,非有有“重大贡献之人士”不能充任,我虽创办医院,勉强尚可算服务社会,然今后理应更加努力,所以,我决定把医院交给你们俩管理……”

    在获知这个消息后,林若成想了很多,他想到了自己的医院,尽管大连西医院作为除陆军医院和医学院附院之外,第一家西医院,甚至在开业上,比前两者更早。但他依然感觉自己作的贡献,相比于这一荣誉,似乎有些不值一提,他理应作出更多的贡献。

    “爸爸、父亲……”

    在儿子们的诧异中。林若成摆摆手说道。

    “你们不要劝我,从元旦起,子南你们就接手医院吧,至于为父……嗯,我寻思年后是否能够创办一所医学校。现在东北,应该说全中国的西医生都太少了,需要我们做的工作还有很多……”

    就在这时,佣人把圣诞主菜烤鹅端上来了,这只鹅硕大肥腴,鹅腹中还事先填装了馅料,经过厨子的精心烤制,金黄油亮的,诱人的香气更是能让人流出口水来。

    “啊,太好了!”

    见儿子们欲开口说话。林若成却耸了耸鼻子,用兴奋地赞叹打断了儿子们的话语,他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他的主意是不会改变的。

    “感谢主,赐给了我们这么美妙的烤鹅!”

    “噢,我来给大家分开!”

    作为这个家庭的女主人,林夫人探过身子,拿起刀叉,亲自来切割烤鹅。

    林若成兴致勃勃地取过一块烤鹅。尝了一下,赞不绝口,

    “好极了,真是好极了!”

    而林子南叉起一块烤鹅。想起父亲的话来,便如骨鲠在喉,难以下咽,便又放了下来。

    “怎么了?子南!”

    意兴正浓的林若成,瞧着儿子的样子,心知有些话。今天是必须要说的,于是便开口问道。

    “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苦笑了笑,林子南看着父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父亲,我担心我和子山会有负父亲的期望!”

    他担心自己的能力支撑不起医院,尽管在过去的一年间,他已经主持了医院绝大多数工作,但谁都知道,那同样也是依靠父亲的帮助。现在父亲却要撒手不再过问医院的事情,去办医学校,这……更重要的是医学院需要花很多的钱!

    “你们总有一天,要甩开手来!”

    林若成并没有给予儿子们更多的安慰,

    说话间,佣人又把“圣诞布丁”端上来了。这是一种远比平常布丁内容丰富的布丁,原料除了面粉和鸡蛋,还有许多种干果仁,以及干柠檬皮、糖和香料,制作极其费功夫,要花好几个小时才能烘烤成形,最后浇上黄油和糖汁,还把白兰地点燃了浇在上面。当佣人端着它上桌的时候,那一团蓝荧荧的火苗把圣诞餐的热烈气氛推向了**!

    “噢,圣诞布下来了!”

    年少的孙子、孙女们快活地叫道,等待火焰熄灭之后,林夫人便立即动手去切,一边对丈夫说道。

    “今天是平安夜,公事还是改天再谈吧!”

    夫人的话让林若成连点头称是,这时林夫人却神秘地说。

    “圣诞布丁里面藏着一些小礼物,看大家吃到了什么,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在圣诞布了里藏礼物是西洋的风俗,通常这件事是由家庭主归去做的,一边搅和面粉和其他原料,一边默默地祷告着,祝愿每个家庭成员都如愿以偿。而作为一个教徒的家庭,现在自然也有这个习惯。

    “哎呀!”

    林夫人的话音未落,林若成已经惊讶地叫了起来:

    “我……我吃到了一枚银圆!”

    说着话的时候,林若成已经吐出了一块姆指大小银币,那是东北流通的一角小银元,尽管东北与朝鲜早已经推行纸币化,但银圆券只是“银圆兑换券”的简称,仍然是“凭券即附给银圆”的兑换券,虽说大多数时候,银元使用的场所越来越少,但并不妨碍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用银圆去带来特殊的彩头。

    “哈哈!”

    瞧着林若成的那般欢迎的模样,大家顿时开心地大笑起来,似乎是在为他的好运力而大笑。

    “这是发财的兆头,看来是要发财了……”

    “莫名其妙!我又不是商人,怎么会发财呢?”

    林若成耸耸肩,有些无奈的说道,但他脸上的神色却是喜气洋洋的,毕竟这是一个吉兆啊!古往今来,升官和发财从来都是一体的……

    而瞧着被父亲吐出来的小银圆,林子南和林子山两人想到却是另一件事——办医学院需要多少钱?以林家的财力能够支撑得起医学院的费用吗?医学院到时候会不会成为家里的负担?

    而看着父亲的那副欢喜的,一副想要为国家做出更多贡献的模样,他们从未曾见到父亲会像现在这般欢喜,就像是他找到了人生的价值一般,即便是当年大连西医院创办时,父亲也未像现在这般的高兴,那高兴的模样,就像是,像是……

    像是一个人的梦想实现了一般!

    是的,没错,今天,父亲在实现了梦想的同时,又给自己制定了一个更为远大的梦想与追求!人生不正应该如此吗?(未完待续。)

第113章 国商(求月票)

    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追求,概括的来说,也许四个字就可以诠释一切升官发财,似乎这代表着几乎所有人的梦想。但并不是所有人,这个梦想对于有些人来说,实在是太过俗套了。

    人生应该有更高的追求!

    在如果说同文学院教会了徐铁珊什么,恐怕就是教会了他梦想,出身商人之家的他,过去从未曾想过,自己的梦想是什么?在很小的时候,他更多的是希望能够获得父亲的赞扬,不过似乎这是极为困难的,对于父亲来说,他只是一次意外的“产出”。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离开远在的上海的家,到仁川读书。在读书的时候,他也曾幻想过如同学们一般,于府中或于公司任职,如同他们一般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但那是自己的追求吗?

    至少对于徐铁珊来说,他并不甘心就那般平淡的度过一生,虽无论是于府中,亦或是公司都足发挥他的才智,但徐铁珊有更多的追求与梦想,同文学院教会了他梦想。

    作为富家子弟,尽管只是庶出少子,他也有能力作出自己的选择。于学校中图书馆中看过西洋人游记的他,被外面的那个世界吸引了。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校长同样也是一名旅行家,他书写的《泰西策》不正是在周游列国的基础上书写的吗?

    于是怀揣着青年人特有的梦想,徐铁珊把目光投向了外界。从家中得到了一千多元的旅费之后,作为一名旅行家,他从仁川出发,向北,走过了远东,进入了西伯利亚,后来因为旅费将要耗尽,只得折返取道蒙古,回了家。原本他还希望再次从家中获得资助。但他的那个父亲却果断的拒绝了儿子的“败家”,不过还好他的旅记在报纸上热销,而且还有人愿意赞助他继续旅行,所以他便继续留于东北以获得资助。

    就像那个旅途一样。人生充满着太多的转折,当他满怀崇拜之情的去见校长时,校长却给他指出了另外的一条路。也就是从那时起,他的人生之路发生了改变。

    当他连身上的尘土都未洗尽,再次踏上征程的时候。他的身份不再是旅行家,而是一个商人,与普通的商人不同,他是一个肩负着使命的商人。

    使命!

    坐在微微摇曳的车厢中,徐铁珊的唇角微微一扬,这个使命,甚至比他想象的更为容易一些。一切就像是最初猜测的那样,极为顺利,先是旗公们未加阻拦,再到驻蒙大臣的沉默。失去了官府作为支撑的晋商,尽管百般不愿,也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外蒙贸易垄断就此被打破的事实。

    不过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罢了,在徐铁珊的眼中,以官府为支撑的旅蒙商人,在失去了官府的支持之后,完全不值一提,当然,那些人对东北的忌惮,才是最根本的原因。相比于商行的进入,无论是驻蒙大臣也好,晋商也罢,都更担心东三省总督直接插手蒙古。那才是他们真正的忌惮,所以他们甘愿忍声吞气。甘愿眼巴巴的看着贸易行一点点的蚕食着蒙地的市场。

    想到这,他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这样也好,他们有这种顾忌反倒更有利于自己,更有利于东北在蒙地的扩张,等到扩张的脚步完全迈开的时候。那时,就不再是旁人所能阻挡的了,还有那些试图从中渔利的蒙古王公,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蒙地已经尽为东北控制了,至少到那时,他们已经无法改变这一现实了。

    对于火车上的乘客来说,这个满面胡须、穿着卡其色洋装的人着实有些古怪,那莫名其妙的笑容浮现时,让他身边的更是略微向外坐了坐,不过坐在他对面一位穿着长衫,商人打扮的中年人,却是好奇的瞧着他,在徐铁珊收起笑容,感觉到面前的视线,投去一个笑容的时候,便听那位中年人说道。

    “这位先生莫不是于土地调查局当差?”

    瞧这人风尘仆仆的模样,中年人只把他当成了土地调查局的调查员,那些调查员可不也是洋礼帽、洋猎装长筒靴的打扮。

    “嗯?我……”

    先是一愣,徐铁珊连忙摇头说道。

    “在下怎么会是调查员,不过就是一个生意人罢了!”

    “哦,在下也做点小买卖,不知先生做什么买卖?”

    不知是不是为了打发时间,中年人显然对这个满面胡须的人充满好兴趣,也许是想听他说一些故事或者说商机,谁知道呢?也许会真的碰到什么商机也不一定,不过徐铁珊倒是没有谈到太多的生意上的事情。反倒是与其天马行空的胡扯起来,还别说,这样还真能打发时间。

    “老兄这次去大连想来也是为了买卖吧?”

    做了半辈子的中年人,又岂会没有看出这人的谨慎,最后便轻声询问道。

    “嗯!”

    当然是为了买卖上的事,若非如此,又岂需要去大连,准确的来说,是去大连见贸易行的大股东!

    或许当初他向校长立下军令状不费府中一分一毫,但是校长并未让他承担所有的风险,而是由个人拿出了十万两作为股本,甚至就连商行所用的马车,都是校长“徇私”打了招呼后,他才能从军中购得的二十几辆以及其所需要洋式重挽马,换成旁人,怕是想买也买不到这些东西。

    而这次到大连,除了见校长,向这位贸易行最大的股东汇报此行的收益之外,更重要的是向校长汇报另一件事儿,那件事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啊。

    列车的速度并不算快,但行驶一夜之后,在清晨时分便到了大连,在徐铁珊走出大连火车站的时候,因为提前打了电报的关系,人不过只是刚一出车站,他便看到接站的牌子,然后径直走过去,那人二话不说,便领他到站外坐上了一辆马车。直奔官邸的所在的府邸街了。

    “……在草地上到处可见随意丢弃的羊毛,而有些在毡账的周围更是堆积着大量的黄灰色的羊毛,甚至那些堆积如山的羊毛堆下,已经沤为黑碣色正如同内地沤肥一般。完全不加一丝利用,这是因为用不完,所以都被遗弃了,只不过蒙人丢弃的羊毛,即便是其毛质粗糙。那也是羊毛,可以制毡、可以制线也可制呢……”

    尽管上一次也曾看到同样的情景,但那一次徐铁珊并不了解羊毛的价值,而现在他却深知校长的打算,未来的蒙古将是东北的牧场,为东北提供换取外汇的羊毛,那是每年数亿元的市场,换取的外汇足以支撑东北的市场。

    “嗯,确实是这样,蒙古绵羊是粗毛羊。除蒙古特异用于织褐、栽绒、作毡耗用极少数一部分之外,因为运输问题,几乎从未曾运出过草原,所以其用途大都是被遗弃,这也是蒙古人现在主养山羊的原因,毕竟他们需要用山羊还息……”

    甚至山羊还是蒙古荒漠化日益严重的根本原因,山羊与绵羊不同,其啃食时会连草根一起啃食,在过去的两百多年间,迫于债务的现实压力。山羊慢慢的取代蒙古绵羊,而在山羊连根啃食下,一个个草场越发的荒凉起来。

    可即便如此,也并不妨碍蒙古人养山羊。因为相比于绵羊,山羊更易过冬,而且还债时晋商只认山羊,这是因相比于绵羊,只有山羊能够从蒙古草地一路被赶到京城。

    相比之下绵羊反而更适合蒙古,不过并不意味着绵羊没有缺点。它们不像蒙古山羊一般,能耐得住冬天的粗饲料和严寒,它们冬天需要适当的饲料补充。当然也会带来一个意想不到好处——一方面是未来东北可以向蒙古输出以玉米等物为主的饲料,另一方面又能够促进蒙古人的真正定居。

    “可他们并不知道,山羊对草原危害很大,因为它们会把草根抛出来吃掉,造成草原退化,最终又会导致草原严重失衡,导致常年干旱,沙尘暴肆虐,把地表土壤吹走,使草根裸露,大面积沙化……”

    念叨着后世几乎世人皆知的一个事实,唐浩然端起餐桌上的稀饭喝了几口,然后才继续说道。

    “所以,即便是基于保护草地的原因,我们也应该把这一局面扭转过来。让蒙古人主动的养起绵羊来。”

    “校长,其实让蒙古人养绵羊很简单,就是要有人收毛,没有人收毛,他们又岂会养绵羊,而晋商不收羊毛,是因为运输问题,虽说这次回程的时候,我们运回了一百多吨羊毛,但这是因为距离近,如果再深入几百甚至上千公里呢?”

    蒙古的羊毛不值钱,是因为运输的问题,对此,唐浩然又岂能不知道,即便是在几十年后,蒙古的羊毛依然不值钱,直到西伯利亚铁路以及京张铁路筑通之后,蒙古的羊毛才从废弃物,开始慢慢的显现价值,可即便如此,收购商也是几乎白拾的价格收购羊毛,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汽车时代,直到汽车出现后,才从根本上解决了运输问题。

    “铁珊,你的意思是?”

    看着坐在餐桌前的徐铁珊,唐浩然笑着反问道,因为他是自己的学生,所以才会邀请他与家中吃早餐,当然他来的时间也正是时候。

    “修铁路,校长,以学生看来,完全可以修铁路……”

    修铁路?

    眉头微微一皱,唐浩然的心里却犯起难来,按照东北的铁路规划,并没有修建进蒙铁的计划,而现在徐树珊却想要修建铁路?铁路……蒙古确实需要一条铁路,但是现在修,会不会早了点?

    “校长,学生所指的铁路,并不是准轨铁路,而是窄轨轻便铁路,这一路上的地形还算平坦,虽有河流,但草原上河流极浅,沿途更无崇山相挡,其筑路成本自然不高,以学生看来,有一千五百万,便足以修至库伦城……”

    铁路,在回程的时候,徐铁珊甚至亲自绘制起路线地图来,在他看来只有把铁路修进蒙古,才能解决最根本的问题。

    “没有铁路,诸如羊毛之类的蒙古特产运不出来,同样,东北的工业消费品也运不进去,除非,我们永远只满足取代晋商的地位,如果府中想要把蒙古变成牧场,就必须修通铁路!”

    只有铁路才能解决运输问题,也只有铁路,才能让府中真正控制蒙古。

    “修建进蒙铁路,确实有这个必要,但是……”

    深知修建进蒙铁路必要的话唐浩然并没有表示反对,而是在赞同之后,又把话声稍稍一顿,又接着说道。

    “但是府中现在并没有这方面的经费,毕竟现在铁路建设费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恐怕……”

    欲出言回绝徐铁珊这个建议的唐浩然,在思索片刻后,还是选择用资金问题加以回绝。虽说有必要,但并不紧要,毕竟现在蒙古的市场还不成熟,冒然修了铁路,反倒有可能引起关内的反弹,这无疑是唐浩然所不愿意看到的。

    “校长,如果不需要府中出一分钱,而且也不会影响到铁路公司正常融资呢?”

    对于筑路,徐铁珊早就是胸有成竹,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校长同意,也就是总督府的同意,只有总督府同意了,他才能把筑路的银子弄出来。

    “哦,你是想自行融资?自建铁路?”

    看着一副胸有成竹模样徐铁珊,唐浩然倒是一阵诧异,在东北谁人不知,这东北铁路一直都是由铁路公司垄断,现在徐铁珊却是想在铁路上面分上一杯羹。

    “学生所思所想皆是为了国家,”

    站起身徐铁珊深鞠躬道。

    “如果没有铁路,蒙古永远不可能成为校长之牧场,蒙古于汉人离心,势必日益严重,还请校长恩准!”

    面对徐铁珊的鞠躬请求,唐浩然的眉头戚着,反复思索着其中利弊,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只恐怕,这事传出去,不定会在关内引起什么样的风波啊!”(未完待续。)

第114章 外流(求月票)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非但对于庄户人家如此, 同样对于许多事务官员同样也是如此,尤其是年青的,刚刚从政法学校毕业,通过考试成为事务官员的青年学子们的人事变动之时。六月份考试结束后,这些年青的新晋而以充满的朝气的事务官员会前往各级民政厅任职,在随后的四个月的试用期中,这些经过几个月实习的青年官员必须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证明自己足以担当起事务官员的责任。

    尽管在1893年的东北,经过一年的努力,已经基本构建起了一套行之有效的行政机构,但时值草创,依然是数不尽的事务,粥多僧少之下,几乎每一个青年学子都能在短短几个月中成熟起来。

    到了秋天,随着一份总督府民政部人事科发出的委任状,这些自政法学校毕业的青年学子便摇身一变,成为东北当局的事务官员,开始了为民服务的生涯,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通过试用期,尽管在粥多僧少大前提下,当局需要大量的事务官员,但总会淘汰一部分人,实际上,淘汰总是不可避免的。

    没有铁饭碗,同样也没有金饭碗。在公司职场如此,在政府机构同样也是如此。秋天决定着农民一年的生计,同样也决定着一些青年官员的命运。

    有时候命运总是如此,在秋天的时候,当一些青年官员欣喜若狂的接受委任状,手按法文宣誓“维护当局之法律,尽忠职守,忠诚尽责地为的民众效力。”时,同样还有一些官员会因为种种原因是接到一份解雇通知书,而对于有些官员来说,他们甚至可能会失去丰厚的退休公积金——因违纪而被当局没收。

    薄薄的一纸通知书,被送到唐小虎的面前时,他简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被解雇?

    我是同文学院一期学员。我是全科第七名,在朝鲜时候,便以出任民政长官……但现在,摆在面前的这张薄薄的通知书。却以告诉他一个事实,他被解雇了。

    “根据当初的合同,你的退休公积金也将被没收,你需要在十五天内搬出公寓……”

    冷冷的,没有一丝情感的言语。从别人口中道出,进入唐小虎的耳中,这如何能让曾怀揣着有一天要做民政部次官的他接受,他双眼通红的看着手中的解雇通知书,在通知书上能够看到民政部部长的署名。

    退休公积金被没收,这意味着他失去了退休的保障,许多府中的官员之所以畏纪如虎,正是因为相比内地的官员,他们多了这么一份终身的保障,生怕稍有不甚被解职。失去了这份保障。

    十五天搬出公务员公寓,这意味着在东北他失去了落脚之处,他可以不搬,但如果逾期的话,自然会有法院出面,快速审理之后,会有警察去“帮助”他搬家。

    “你有十五天的时间向申诉委员会提出申诉……”

    这是遭到解雇的公务员唯一的申诉渠道,申诉委员会直属总督府,**于各省之外,他们做事可以说极为公正。遭到不公的公务员,会向申诉委员会提出申诉,一但查实的话,直接责任人会立即追究责任。其处置并非仅仅只是解雇那么简单,还会移交检察官,由检察官以“滥用职权罪”起诉,也正因如此,在东北没有几个官员敢于“公报私仇”任意解雇下级事务官员,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纵容下属的不当行为。

    “我会申诉,我一定会申斥,姓徐的,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大声的吼骂,似乎是在表明着态度,唐小虎知道自己是不会放弃的,他一定会申诉,直到得到公平的对待,至少得到他心目的公平。

    西元1894 年,大清国光绪二十年,岁次甲午。

    暮春时节,华北大地徐徐露出些许有些迟到的春意,山杏,碧桃、丁香、海棠、榆叶梅次第开放。而来自居庸关外的北风却也挟裹着漫天黄沙,呼啸不止,把好端端的春色葬送了。残萼败蕊,落英缤纷,搅乱了这浓浓的春意,等到风沙渐歇,不觉过了清明、谷雨,那短暂的春天己匆匆逝去,立夏就在眼前,天气骤然热了起来。

    这个时候,京城的礼部依例奏请皇上批准,朝廷官员换去暖帽貂裘,开始戴凉帽、着夏服了,不过,即便是过去,这也就是个过场,只有京城如此,至于地方上,那想穿什么,全由官员自便。而现在……地方上早都不买朝廷的帐了,穿什么更不在意了。

    官员们随意的穿着,百姓们穿的更是随意,尤其是在这天津,长衫、洋装以至于汉服,各种服装与此交汇着,无一不在彰显着这座城市的变化,是的,天津城是在不断的变化着,但变化最大的恐怕还是城,而不是住在城中的人。

    天色空濛,太阳从薄云后面透出一轮惨白,慵懒地照射着天津城,照射着天津城外那新建的西式厂房上,透过那烟囱中喷吐的烟雾,将雾影映在大地上,映过天津城内外十万人家芸芸众生。

    过去的一年多里,天津的变化是迅速的,为了适应新政的需要,非但总督衙门从老城厢迁至海河北岸的“海防公所”,同时也将新车站和总督衙门之间的区域进行了全新规划——从新车站修通了一条直达衙署的大路,命名为大经路。大经路一带形成了介于外国租界地和老城厢之间的“河北新区”,几十条道路组成泾渭分明、整齐划一的道路网,这应该是内地最早的城市规划街区。

    随后,总督府又将原来海河上的“窑洼木浮桥”改建成钢架桥,起名为金钢桥。从北站到金钢桥再到天津老城厢,沟通了一条连接海河南北两两岸的交通干道。自金钢桥修成之后,这勾通两岸的铁桥上的人群是终日川流不息的。

    春日的太阳暖暖的映在大地上,往来金钢桥的人群之中,一位年轻人步履匆匆地往河北走去。此人高挑身材,身穿银灰色仿军装式样的五扣西式服装,这是典型的东北事务官员们春秋常服,他的脚下双一尘不染的皮鞋。他年纪在二十五六岁上下,肤色略黑。此刻,他眉头微蹙,嘴唇紧闭,脸颊上便显出两道对称的月牙形细纹。隐隐有悒郁之色。目不斜视的他大步流星地径直向前走去,那副神情显露出他现在正有一件紧急的事情去办。

    沿着大经路走着的青年步速很快,不过却又不显焦急,显然这是一种习惯,了解东北的人都知道。这是东北官员的习惯,他们不会像内地的官员那般悠然自得的慢腾腾的走着路,永远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

    远远地,他望见路边西式的大门,门前停了好几顶绿呢官轿,旁边守着一些穿着号衣的轿夫,当然还有西式的马车。那里就是曾经的海防公所,专供北洋水师官佐休息之处,不过现在却变成了直隶总督府。于是他便放慢了脚步,缓缓走上前去。离近了之后,他能听到那些轿夫在那里说道着的安徽话,这是北洋的特点,地域之见,总会在口音上分出亲疏来。

    相比之下,无疑东北更“科学”一些,无论你是广东人也好,山东人也罢,作为事务官员必须要学会“国语”,也就是南京官话。甚至还会举行考试,不合格者会处于罚款,连续三次不合格,就要退回学校重学。

    对于诸如广东等地的人来说。语言自然是个考验,但对于唐小虎这个广东人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困难的,现在他已经能够说一嘴流利的“国语”

    走近直隶总督衙门,唐小虎正要拱手相问,门旁持枪鹄立的卫兵已经厉声发出了警告:

    “站住!”

    随即。那位蓄着络腮胡子的穿着土黄色新军装束的卫兵快步走来,警惕地看着他。

    “说你哪,”

    说罢又是翘起右手的大拇哥指着后头问道。

    “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年轻人没有回答,他不习惯这种连个称呼也没有的问话。或者说,他不习惯这种随意的,而没有一丝规范式的问话,而且这人还是总督衙门的军人。

    这个卫兵显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是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自个儿回答自个儿的问话:

    “这儿是直隶总督衙门,也就是北洋大臣衙门,现在不理民间诉讼,是专门办军国大事的地方!你要是有什么冤情,前走两个街口,有直隶高等审判厅,检察厅……”

    卫兵口中的高等审判厅,是直隶新政的一项,这新政并非只有振兴商业、开办新式学堂、改练新军,创建新法推行司法改革也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项。

    尽管现在司法改革依在进行中,但直隶已经开始设立高等审判厅、检察厅,至少在名义上开始实现司法的**,甚至是新政中最受百姓推崇的一项。不过这并不仅只是总督府的功劳,在很大程度上完全得益于大量日裔法官、检察官的使用——在俄国占领日本后,这些法官、检察官是第一批失业的官员,来自俄国的法官、检察官取代了他们的地位,而在流亡直隶的日本高官的邀请下,数以百计的日裔法官、检察官以及律师来到了直隶,开始于直隶“创制现代公平司法”。

    这些于中国官场没有任何联系的法官、检察官,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做到了铁面无私,从而使得不少人的冤情得伸,口口相传下,竟然有了“青天”之名,以至于几乎每天都有人来天津试图伸冤,但往往他们都会直奔总督衙门,这卫兵自然把眼前青年当成了“伸冤者”,虽然他是一身洋式打扮,可现如今洋式打扮的人少吗?在这天津城,就是见着穿汉服,把头发束起来的人也不奇怪,还能把人家的脑袋给砍了?那是满洲狗皇帝才干的事情,在这里大家都是自己人犯得着吗?

    唐小虎正色说道:

    “这,我知道。”

    “知道?”

    卫兵一愣,沉下了脸。

    “那还不躲远着点儿?”

    “我有事……”

    说话的时候,唐小虎从手中的公文包中取出了一张名贴。

    “麻烦您通传一声,就说旧时学生求见李大人!”

    那卫兵接过名贴不由一愣,名贴居然是二少爷的名贴,于是他正色打量了一下这个青年,这会才觉察出这青年的不同来,单就是这精气神在一般青年身上就看不到,再一听其一口的南京官话,便试探着问道。

    “这位先生是从东北来的?”

    这会卫兵才发现自己这眼是白长了,别的不说,单就是他这身打扮不就在告诉旁人,他是从东北来的,再加上那走路的仪态和口音,除了东北来的,还能是那的。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卫兵又问道。

    “请问先生贵姓?到时候二少爷问起,我也好回少爷的话。”

    “免贵姓唐,劳烦老兄了!”

    若是换成旁人,没准这会已经把例银塞到卫兵的手里,可唐小虎没有塞,倒不是说他不懂规矩,而是因为众所周知,这门房例银从东北出来的官员从来不会交,那怕就是耽误大事,也不会遵守这一官场陋习,久而久之,在先后若出几次乱子后,这东北官员在内地也就享受了“洋大人”的待遇,免交门房例银。在这种情况下,唐小虎当然不会交。有时候,人总会养成一些习惯,比如不对潜规则妥协的习惯。

    “好嘞,唐先生,您先到府中稍待!小的这就去给您通传一声,今个巧了,二少爷就在府中。”

    因为来客拿着二少爷名贴的关系,所以卫兵便直接将唐小虎引进府中的候见处,那里已经坐满了穿着官服、军装或者西装的中外人士,都是欲求见中堂大人或者某位大人的。至于唐小虎只是其中之一罢了,刚一落座,瞧着房内的人们,他的心里不禁暗自敲起鼓来。

    “不知道李先生还能不能记得自己吗?”(未完待续。)

第115章 内地之变(求月票)

    “举官皆出府中,不问其能,官位私授,实为祸国之始也!”

    或许这就是光绪十八年后,“九督议政”以来的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从那一天,地方总督终于撕破了最后一丝伪装,凭借着自身的实力从朝廷手中夺得权力。为了维持自身的统治基础,各个总督无一例外的都借口整顿吏治,对官场进行了梳理,将幕僚、亲信委派于地方,以确保对地方的控制,如此一来,推举官员势成必然,至于那千年的科举制度自然也就是不废而废——纵是考上了状元,又能如何?于京中作个翰林?

    在某些忠臣义子的眼中,这自然是祸国之始。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权由地方直接导致中枢的权威尽丧,尤其是对京官的影响更大,失去了地方的炭敬、冰敬,这京官的日子过的更加清苦起来,而在家人的信中,乡人对他们也没有往日那般抬举,因为他们失去了对地方官员的制衡之能。

    如此一来,自视忠臣的京官们,自然会将这“举官制”视为祸国之行,于朝廷甚至报纸上大加指责。

    可无论如何,总督们是绝不会放开官员任免之权。也正因如此,不知多少人,之所以于府中行走,为的就是一纸公文下的鱼跃龙门,有时候这比科举要难,科举只需要读好书就行了,而这仅只靠读书是不行的,因为这没有标准。

    而有时候,这却也很容易,只需要得到一位大人物的赏识,那一纸公文就会填上大名,完成由民到官的锐变。甚至不少那些自许忠臣的京官,如果意外的接到一封来自地方上的信,其即会挂冠而去,往地方任职,再不提什么“祸国之始”,人总是现实的。 恰如同这终日于总督府内外行走着的人们一般。他们为的就是那一官之位。

    一大早,总督衙门的公文便下了下来。这公文显然是早就印好的,甚至只填写了名字,时间。然后授印,这便是委任状,这一纸委任状,便是官身的象征。但是官与民的区别,是荣华富贵的象征!

    对于这种委任状。唐小虎并不陌生,实际上,早在去年的时候,他就曾拿过一张委任状,不过那时签署委任状的是东三省总督府民政部。而这一份委任状,却是由的直隶总督发出的,任的也是直隶的官。

    直隶的官与东北的官有什么不同?

    最大的不同之处,恐怕就是没有苛刻的权责制衡,甚至没有监督,这官意味着的不是责任。而是荣华富贵。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会捞的,又岂只是十万?

    拿着这纸委任状,唐小虎的心潮起伏,竞然半点激动都没有。看着状上的职务,他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个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

    去年被勒令辞退,申诉失败沉沦数月后,他来到了关内,凭借着当年在仁川时与二公子的一面之缘。得到了现下的这个位置。可以说凭得是裙带关系,可无论如何自己现在切实地踏进了这个官场,这个官场,将给自已怎样的一片天地?未来的某一处。会有怎样的陷阱在等着自已?

    几千年来,大家都明白学而优则仕,说到底,就是一心只想当官。可真正当了官才知道,一脚踏进去的,恐怕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俗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真正身不由己的,应该是官场才对。

    这官场,究竟是什么?

    为何会令府中不惜通过悉数清除的方式,也要与其划清界限。甚至通过苛细繁杂的章程来约束官员,以避免满清官场的习气影响到东北的官员?

    好了,曾经的不解,在不久的将来都可以得到答案,从现在开始,自己就直隶土地林野调查局坐办了,这显然是一个要差,同样也是一个肥差。

    土地林野调查对于曾任地方民政官的唐小虎来说,他并不陌生,土地林野调查是总督东北后实施的第一项工作,其一方面是为了明确土地所有权关系,清理隐田,使纳税义务得以落实,

    另一方面。通过大片土地与山林的国有化,总督府获得了数以亿万的田地,从而为接下来的发展铺平的道路。

    作为地方事务官,他曾与二公子,甚至李中堂一同谈过此事,为其计算过,府中得以地利的多少,那天文数字般的地利,只惊得李中堂半晌说不出话来,东北之富,只是未尽全显,东北之强,亦是如此,而凭的就是那地利。

    但直隶显然无法同东北相比,不过其虽说没有无尽的荒地供当局征用,但当局却可以通过林野调查,清理出民间隐田,并进一步提高税收,对于北洋衙门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可这份差事,真的那么好干吗?

    借以西式测量法清理出民间隐田,看似简单,只须要带着洋技师,把地量上一量,确立一下土地源属即可,但实际上,其间却涉及到及太多人的利益,大家为何隐田?不正是为了少交一份皇粮,少纳一份捐纳吗?

    但凡是能隐田于民的又有几家于地方上没有些许势力?甚至就是这北洋衙门里,随便拉出一位,其家里又怎可能没有千百亩田地,他们又岂会乐意让人查出实质的地数来?

    “东洋人,可用,但不可尽用,只是以事而用,说到底,还是要靠自己人,靠咱们中国人自己,让你去主持这件事,你就大胆去办,老夫予你撑腰……”

    想起中堂大人的话,唐小虎非但没有感觉到一丝感激之意,心底反倒是言语着。

    “话说的好听,到时候万一若出什么乱子来,没准您老人家第一个拿我开刀,以平息众怒……”

    想着那几位被迫去职的前任,唐小虎越发的谨慎起来,他是个外人,到时候谁为会他说话?“哎,早知道……”

    早知道真不应该来直隶,可这个念头不过只是稍闪即逝,对于心存不甘的唐小虎来说,他之所以来到这。就是为了翻身之机,有比主持直隶的土地调查更好的机会吗?

    “好吧,既然中堂大人信得过我,那我就……”

    恨恨的于唇间轻喃着。唐小虎的脸上又一次洋溢着浓浓的斗志,他知道这绝不会是一场轻松的战斗……

    时值下午,茶馆里热闹非常,台上一位老者正在那耍嘴皮子说着相声,台下穿着长衫的客人乐呵的听着那相声。客人中不乏穿着陆海军军装的客人,现在的陆海军官佐不像过去,听戏喝茶穿着便装,他们总喜欢在人前显摆那板直的军装,还有那镏金包银的洋式佩刀,还别说,单就是这身打扮,便能平空的让人威武几分来。

    在茶馆二楼的一间小包厢内,客人正在吃着酒,楼下的笑声似乎与他们全无一丝关系。

    “……衙门里把今年的预算做出来了!”

    放下手中的酒杯时。穿着长衫的中年人轻声说了一句,中年人在说话的时候,那双眼睛甚至都没有去看对面坐着的朋友。

    “哦,看样子,这次大人是下定决心了?”

    坐与对面的孙克已用玩味的口吻说道,预算可以说是现代政府财政收支的基础,过去北洋依如中国千百年来的习惯一般秉持着“量入为出”的开支原则,而现在那种方式显然不能维持北洋衙门的运行。

    自日本战败后,诸如加藤弘之等一大批日本政治家移民中国,其中自然不乏定居于天津于北洋幕府中充任幕僚的日本政治家。便孜孜不倦的向李鸿章灌输现代理念。不过只是一年的多的时间,他们的工作便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从银行的普遍设立,再到行政机构的锐变。到今年,预算的正式制定,这无一不在表明,北洋衙门正在完成从传统衙门向现代行政机构的锐变。

    “去年直隶的收入8597万两,山东是9028万两,河南是5117万两。合计共为2742两,再加上广东汇来的400万两海防协款,还有像煤业公司、纺织局等洋务企业上缴官利516万两,衙门的收入也就是4800余万两,实际开支则是7142万元,也就是5000万两,赤字不到两百万两……”

    提及此,留着八字须瞧着神情语气都很谦卑的中年人却用玩味的口吻说道。

    “说实话,现如今关内各省都应该谢谢东北的唐大帅,若是没有唐大帅在湖北创办的禁烟局,别的不说,单京是北洋衙门便能少出一千万两银子来……”

    这倒是一句公道话,现在无论是直隶也好,湖广也罢,纵是远在西南的云贵,禁烟局主持下烟土专卖税,都是最为重要的一个进项,甚至可以说直接关系到各府能否正常运营,各地新政能否顺利推行。不过虽说重要,但并没有多少人会去承这个情。

    “子德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个和尚把经都念歪了,东北那边的“寓禁于征”其目的在于禁烟,而内地重于敛财,结果自然不同!”

    摇摇头,孙克已看着面前的李培德轻声询问道。

    “那今年?”

    “河南、山东还有进一步征税的潜力,尤其是禁烟,按府中的计算,若严格推行烟土专卖,两地烟税估计能征收不下1500万两,而今年预算开支为6800万两,所以关键就是两省禁烟能否顺利推行……”

    无论是河南也好,山东也罢,虽设立禁烟局,但因种种原因限制,其并未实施严格的烟土专卖,从而导致大量的烟税流失,现在衙门自然把眼睛盯在了烟税上。

    “现在迫于财政上的压力,当然也因直隶成功推行烟土专卖的经验取得有直接关系,两省将严格推行烟土专卖,这不,中堂大人授意北洋陆军第二镇进驻山东,第四镇进驻河南,表面上是正常协调,可实际上是为了避免严格专卖引发变乱,二来也能协助地方禁烟。”

    动用军伍协助禁烟,这是各地禁烟的不二之法,同样也是各地往往先于总督驻省所在推行禁烟的原因,因为总督亲信之兵皆在督署所在。

    “嗯,衙门里倒也算谨慎!”

    点点头,孙克已请他继续说道下去。李培德自然将预算一事一一道出,而重点又从筹款转至北洋陆海军,实际上这才是最为重要的情报,其直接关系到今年北洋会练多少新军以及北洋舰队的维持。

    而李培德提及的那些数字,都被孙克已一一记于脑海中,作为情报人员,他最得意的就是过人的记忆力,也正因如此,在他同下线联络时,除非必要,否则绝不会留下纸面证据。

    “看样子,今天北洋准备练四至五镇新军啊……”

    在了解了基本的预算情报之后,于心底核计着北洋陆军的预算情况,孙克已于心底暗自嘀咕一声,相比于陆军,海军并没有多少新意,除去基本的舰队维持外,只新增了不到200万两,考虑到今年其又投资于基隆以及广州湾开辟南港,这两百万恐怕更多的是用于筑港。于是他又提到了家里关心的另一个件事。

    “现在土地林野调查进行的怎么样了?”

    相比于烟税,土地林野调查对政府才是最为重要的,其直接关系到政府的基本税收,毕竟中国是个农业大国,田赋的多少直接关系到政府的收入。

    “还在办着,人少而地多,再加上各方的阻力,这不,调查局那边又换了一位坐办,听说那位唐坐办是出自东北!”

    宋培德口中的人少而地多,指的是精通测绘的调查人员太少,而且涉及三省亿万亩土地,自然牵涉到方方面面,若非如此这土地调查又岂会从去年推行,到现在已经先后换了几任坐办。

    说话的功夫,宋培德瞧着孙克已笑道。

    “该不会和你一样吧!”

    虽说是朋友,可宋培德又岂不知道孙克已的身份,他并不是什么商人,他是东北那边派来的。

    摇摇头,记下这个名字的同时,孙克已笑道。

    “若是这样的话,小弟岂还用麻烦老兄?不过,听您这么一说,我倒也想认识认识这位唐坐办……”

    嘴上这么说着,孙克已手点着菜说道。

    “瞧我,光顾得说话,老兄请用菜,这菜都快凉了……”(未完待续。)

第116章 兴亡百姓苦(求月票)

    天,一天天的热了起来。

    转眼间,这甲午年便进了五月,太阳顿时热了起来,在太阳的曝晒下,这田地里的谷子便开始慢慢的变了色,由绿转成了黄。对于江浙一带的百姓来说,这正是把镰刀磨快,准备收粮的时候,一年的年景可就全凭这一季粮食了。

    虽说这自古富不过江南,可江南却又与外地不同,搁东北一年不过一熟,顶多再种上一季大白菜、红萝卜,算是冬天的吃食,可是于江南,却是能一年三熟,两季稻子加上一季油菜,可虽是三熟,这江南的百姓却负担着沉重的税捐,更多的恐怕还是那旧年的阵债,虽是三熟,而这夏收却是极为紧要。相比夏粮虽是一样的稻种,可秋粮产量却远低于夏粮,那是因为地力耗尽了。

    相比于北方,江南的牲口少,自然是积肥不便,往往积上一年土肥,完都用于那一季夏稻,如果一来,这夏粮的多少便关乎着一年的年景了,百姓自然是极为上心。毕竟这是一年的希望。

    家中虽然没有一粒米了,然而瞧着田里的绿油油的却又夹杂着些许黄色的谷子,王大梁的脸上却浮上着满面的笑容。这下子他算是彻放心了,只是瞧着那沉甸甸的谷子,对今年的收成他就已经有了九成把握。禾苗肥大,标线结实,这可是十多年来所罕见的好年景,穗子都有那样长了。

    “别说是十几年,就是往前说,从光绪数到同治年,也不见得有这样的年景!”

    眼前的这一切,看在王大梁的眼里,都是尽是前所未曾有的欢喜。以至于说着话的时候,那唇角都往上扬着。王大梁的话顿时引起了一阵附和声。

    可不是嘛,这么多年了,就没见过这么好的年景!

    瞧着眼前的谷子,种了大半辈子地的王大梁能推测出二十天以后的情形来。那是真的能让人笑出声来的情形。他举目望着这一片油绿色的刚开始泛着黄的田里,看看那肥大的禾苗,统统变成黄澄澄的穗子,几回都疑是自己的眼睛发昏。自己是在做梦。然而穗子禾苗,一件件都是正确地摆在他的面前,他真的欢喜得快要发疯了啊!

    “哈哈!今年的年景,真会有这样的好吗?”

    过去的疲惫,似乎全都消失了。他甚至拿出了烟袋来,寻思着这一季的辛苦:从下种的那天起,一直到现在,王大梁真的没有偷闲过一刻功夫。插田后便闹天干,刚刚下雨又吓大水,那阵子一天到晚的不得安生,成日里忙得像村里的家狗似的,那肚皮里头也从没有吃过那怕一次饱。每次上田的时候,饿得连腿子都提不起,人瘦得象也就只剩下一把枯骨。三四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天天下田,生怕误了今年的收成。

    一直到现在,经过那么多的饥饿,全靠着田里的一些野菜和着米烧出的稀饭吊着那口气的王大梁,每每想起那饿肚子的感觉,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活下来的。这会他看见这几线长长的穗子,他又怎么不欢喜呢?

    这才是到了手的东西啊,还得仔细地将它盘算一下哩!盘算一下如何花差这些东西。

    开始的时候一定要饱饱地吃它几顿。别说大人饿的身上没几两肉了,孩子们也委实饿得太可怜了,应当多弄点菜,再多煮几碗饭。都给他们吃几顿饱饭,趁着年景好的时候养养精神,精神养足的,才能扛得住将来,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有荒年。这季好,下季可就不知道。

    然后呢?

    嗯,再背上集上卖几担出去,做几件新衣服穿穿,现如今那洋布卖得可比土布便宜,就是不太结实,算了算了,孩子们穿得那样不象一个人形,就买上几截布,置上几件衣裳吧。把债统统都还个清楚。剩下来的留着过年,至于那一季秋粮,在他的盘算中,那可是要预备过明年的荒月,若是明年收成好了,像今年这样的年景……

    那两臭小子也差不多都要定亲了,春辉成天说着谁谁娶媳妇了,那话里的意思,不就是想要成家嘛。就是明年下半年吧!等收了谷子,到时候给他们每个都收一房亲事,后年就可养孙子,做爷爷了……

    还有什么呢?

    除此以外,似乎真的没什么事儿了,多打了几斗粮的田地,让王大梁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其实百姓的希望就是那么简单,只是多打几斗粮,一年能吃上几顿饱饭也就知足,就如此时的王大梁一般,虽说先前人全靠稀饭吊着口气,不知那天就饿没了。可现如今,瞧着这田里的的收成,却又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盘算起那想着都能让人笑出声来将来了。

    瞧着眼前的田,想象着二十几天后的收成,王大梁的心里头除了欢喜,就再也没有旁的意想了,一切都有了办法。

    虽说现在家里头已经没有米了,王大梁也不着急,因为他已经有了办法,再过十多天就能够饱饱地吃几顿了。有了实在的东西给人家看了,差了几粒吃饭谷还怕没有人发借吗?

    孙老爷家中的谷子,现在是拼命地找人发借哪,只怕你不开口,十担八担,他可以派人送到你的家中来。价钱也没有那样昂贵了,每担只要六块钱。

    王二伯的家里也有谷子发借。每担六元,而且还没有利息,都是上好的东西。

    村子里的人都要吃饭,都要渡过这十几天难关,可是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意去向孙老爷或王二伯借谷子。实在吃得心痛,现在借来一担,过不了十多天,要还他们三担。就是王二伯家的谷子,一担六元,那也是加过息的,就那么几天的功夫,那息加的啊……还是硬着肚皮来挨过这十几天吧!

    “这就是他们这班狗杂种的手段啦!大家伙要饿死的时候,向他们嗑头也借不着一粒谷子,等到田中的东西有把握了,这才拼命地找人发借。只有十多天,借一担要还他们三担。这班狗杂种不死,天也真没有眼睛……”

    “他大爹。你不是也借过他的谷子吗?哼!老天爷才没长眼哩!越是这种人越会发财享福!”

    “就是!老天爷吃了他们那么多贡,吃人家的手软,怎么可能还会责罚他们……”

    可不就是这个理嘛,就是烧香献贡给老天爷。那也是有钱人家烧的香高,献的贡多。就在几个乡民在那里说道着的时候,远处一个人影儿走了过来,是村子里在城里头务工的王三,他的脸上带着笑色。肩上还扛着一个装的满满的裤袋。

    “哟,他三哥,你这瞧着在城里头干的不错啊!这么多谷子,得有一担多吧……”

    瞧着王三扛在肩上装得满满的裤袋,旁人连忙笑呵呵的说道,这王三前阵子家里断了粮,才跑到城里去扛苦力,这才几天,就回来了,还扛回了一裤袋粮食。

    “那是谷子?”

    将小百斤重的裤袋放下来。王三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先是否认又是强调的说道。

    “是米!”

    这句话只让众人无不是一愣,米!这王三当真是发财了可是?

    “哟,你搁城里头,是拾着银子了,还是捡着金子了……”

    “就是,这定是发财了吧!”

    在众人的调笑中,王三一边用手拉着汗襟,想扇出些风来,一边说道。

    “那是发啥财。都是借的!”

    “借的?城里头那个财东借的?”

    众人一听是借的,立即想到城里的财东,这乡下借粮都是借谷子,那有借米的。这借了米,得咋个还法?

    “那是什么财东,是咱浙江巡抚老爷袁大人可怜咱们这些泥腿子,弄了个啥公司,借米给咱……”

    “官府的米?你咋借的?”

    “咋借?凭去年的税捐票借的,这不。去年交了多少钱的捐税,今年就能借多少米,不过家里的田数超二十亩的,就借不着了,而这可不是陈米,都是白花花的新米,他大爹,瞧你那身子虚子,给,抓几把,回家吃饱了,再去县里头借去……”

    像是怕旁人不信似的,王三解开扎布袋的绳子,然后抓出一捧米来,只看那颜色,种了一辈子地的庄户人便知道,这是新米。

    “这,这拿税票票就能借?怎,怎么个借法?”

    杭州城巡抚衙门中,放下手中的茶杯,袁世凯看着造访的张謇,道出了借粮于民的最初想法。

    “从小弟出抚台湾、又抚浙江以来,皆曾目睹乡间富绅如何通过高利贷盘剥百姓,而其盘剥者,尤以夏粮为甚,每每夏收之前,乡间贫农存粮耗尽,为以糊口不得商借高利贷,往往是借一还三,更甚者不得不典儿卖女,兄弟身为浙江父母,焉能视若无睹?任由乡间富绅如此盘剥百姓?”

    虽说在袁世凯以“弟”自称,着实让张謇心下颇不是滋味,毕竟当年在朝鲜的其曾对他持弟子礼,虽说两人多年前于朝鲜时便已割袍断义,但或多或少的于张謇心中,依然将袁世凯视为“后辈”。

    作为“江南名士”的张謇,此时已经没有了科考之心,毕竟现如今这朝廷的恩科,全只剩下了一个摆设,也正因如此张謇才会下定决心弃官从商,所以才会从京城返回江苏,而在做出这一决定的同时,张謇又主动写信与袁世凯复交,这需要有很大的勇气。这种勇气来自于政治的需要,因为此时的袁世凯已今非昔比,不再是当年于朝鲜时的那个名不见经传的营务处管带副营,而是身居浙江省巡抚的封疆大史,而有意投资实业的张謇自然希望争取得到袁世凯的支持,毕竟众所周知,当今中国论及新政,第一是东北,第二既是浙江,纵是直隶、湖广亦无法与之相比,可以说现实的需要融化了私人间的恩怨。

    对于曾经的“半师半兄”主动写信重拾旧谊,袁世凯自然是欢迎之至,更在回信时主动邀请他来浙江,在张謇从天津乘船来到杭州后,他更是亲自到码头迎接这位旧友,只不过再也不持弟子晚辈礼,而是持以兄弟之礼。

    “嗯,确实,确实……”

    提及高利贷盘剥,张謇的神情显得有些复杂,这也难怪张家于南通也是大户人家,岁岁也是用这青黄不接之时谋以重利。

    “不知慰亭的这个官借于民,又是如何借法。”

    “十进六出!”

    提及此,袁世凯那张看似颇为憨厚的脸庞上露出的尽是悲天悯人之色。

    “所谓十进六出,虽看似得利四成,但相较乡间相借三倍之高利,已经算是薄利,如此一来,百姓可于青黄不接之时,得以糊口之粮,而官府亦可籍此得四成之利,纵是扣以成本,亦可得三成之利,再则……”

    话声微微一顿,袁世凯又继续说道。

    “这粮食公司除向百姓相借官米外,亦能于丰年收购粮食,抬高粮价,避免谷贱伤农,可于灾年购进粮食平抑粮价,毕竟这所谓丰年,不过只是一地之丰,所谓灾年亦只是一地之灾……”

    在袁世凯的解释中,张謇的双目睁大,面上全是不可思议之色,若当真如此,那可当真是活民无数了,但另一方面,如此一来,那乡间富绅又当如何处之?

    “当然,于官府而言,粮食公司所获银利,可用于新政,就以今年来说,虽说粮食公司新办,然却已借出值300余万两官米,以此计算,仅此一项官府可得银利既可达百万两……”

    当然袁世凯并没有提及这些大米皆是相比江浙米更为廉价的安南米,实际购米成本甚至不及两百万两,即便是加上运费、损耗,亦不超过250万两。

    “慰亭,如此借粮于民,恐惹乡间富绅对此多有不满,这又如何是好?”

    张謇不无担忧的言道一声,尽管明知道,现在那些乡绅无法像过去一样,通过于朝中任职的乡亲给袁世凯施加压力,但无论如何,毕竟自古以来,官府都是依靠乡绅统治一地。

    “其纵有不满又能如何?”(未完待续。)

第117章 邀请(求月票)

    “其纵有不满又能如何?”

    在这声充满自信的言语于房间回响时,袁世凯的唇角微微一扬,神情显得颇为自负,就好像于这浙江地界上,士绅生杀之权,全在他手一般,实际上,这恰恰是中枢势威的一种表现,过去地方士绅们之所以能够令地方官为之忌惮,全是因其于中枢任职的省籍官员为凭,尤其是那些新晋言官,更是偏好以弹劾他人扬名,对新晋官员来说,其当年读书多受地方士绅接济、扶助,为此,其自然会还报其恩,如惹士绅受地方官员“欺压”,自甘为乡党士绅驱使,可眼下却是中枢势微之中。

    且不说因“壬辰之变”中言官之名尽毁,世人皆记言官祸国之弊,为止朝廷只得尽废言官不说。更重要的是“九督议政”之下,中枢威权扫地,再不为地方官员所忌惮,如此一来,地方士绅自然失去了最大的靠山,没有朝中乡党的支持与掣肘,如袁世凯一般的地方官员,行起事来,自然是“无法无天”。

    或许,对于李鸿章、张之洞等成名已久地方大员而言,其声名赫赫之下,必须要维持名声,尚还会有些禁忌,但对于袁世凯来说,尽管其一方面千方百计维持自己的名声,做出模样来,但另一方面,做起事来却也是急功近利,可这恰也正因如此,成就了现在浙江的新政之名。

    或许,于李鸿章等人看来,袁世凯的动作是可以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更重要的是,他们是心存观望之态,放任其于浙江的动作以作试验,若是成功方可为之借鉴,但对于本就是地方士绅一员的张謇而言,他却无法接受这种对士绅利益的打压,甚至可以说是坑害。

    看着眉头微皱的张謇。心知其想法的袁世凯便长声感叹道。

    “季直兄,弟闻老兄欲投身实业,那小弟冒然请问,投资实业者。工厂所出当售于何人?”

    说罢,袁世凯颇是轻松的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实际上,这件事在他看来,是十拿九稳。任谁也不能否认这是“仁政”,即便是那些士绅也得打掉牙往肚子里吞。

    “自然是全天下的百姓!”

    张謇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然后又诧异看着袁世凯,似乎是在说,这还需要问题吗?

    “既然如此,若是这全天下的百姓之钱利皆为高利贷所盘剥,那老兄所办工厂所出之货,又售于何人?”

    其实,同样的问题,袁世凯也曾被人所反问。也正是这个反问改变了他的态度。

    “这……”

    一个简单的反问只使得张謇不由一愣,以至于半晌都反应不过来,这个问题他可还真没有想过,以至于吱呒也好一会才说道。

    “这,这借高利贷的毕竟只是一部分……”

    “今年浙江全省借出了三百余万两的米粮,若是按乡间一出三归的借法,等到收粮时,百姓就要还上千余万两的粮来,届时,粮商又借乡民急需还粮。趁机压低谷价,谷贱伤农之时,乡民损失又岂下千万两?”

    袁世凯的话只使得张謇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还从未算过这么一笔细账。更准确的来说,他从未曾考虑过,放之一省,高利盘剥给乡民造成的银钱之亏竟然如此之大。现在细细盘算可不正是如此,所谓“仁借青黄不接糊口之粮”,表面是看似“仁”。可那“仁”的背后却又是一柄杀人不见血的刀。

    “季直兄,小弟请问,如果这两千余万两本应为高利盘剥的银利尽入乡民之手,那荷包里丰沛了,乡民届时自然会添衣买布,自然会买以商品,到时候何愁商业不振,实业不兴?”

    自从出任浙江巡抚以来,可以说为了充实府库,袁世凯可谓是想尽了种种办法,除去借着剿灭乱匪的时机重整善后局、厘金局之外,又仿效台湾建立了禁烟局,以推行烟土专卖,虽说籍此增加了进项,勉强维持新军编练,但于推行新政而言仍有不足。

    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振兴商业,而这又是新政的核心。如果振兴商业?如何发展实业,这无一不在考验着袁世凯。

    相比于关内任何一位巡抚,袁世凯无疑是最年青的,也正因如此,他更能放开手脚来,更善于听取他人的意见,当然最重要的是善于用人,除了用了一批留美幼童之外,他甚至还从东北挖来了一些人才,也正是那些从东北来的人,把经济统制理念带到了浙江,尽管受限于外部环境,仅只是改头换面推行一部分,但却已经显现了其功效。

    就如同成立浙江省粮食公司一般,虽说未能如东北一般,“悉数统制粮食购销、尽得购销之利”,但仍然打破了粮商对浙江粮价控制,更重要的是通过借粮于民的方式,获得了百姓的信赖,从而为将来收购粮食直至垄断市场打下基础。而相应的粮食公司的成本亦能从根本上高利盘剥、谷贱伤农等问题,进而使乡农收入增加,达到增加消费,刺激商业的目的。

    按照那些人的说法,这是市场的基本循环,乡农越穷生意越难做,生意难做就谈不上振兴商业,反之亦然。正因如此,只有千方百计的增加乡农的收入,才有可能刺激商业发展。

    虽说不懂做生意,但是袁世凯却懂得口袋里有银子才敢花银子的道理,可以说这是最简单的道理,也正因如此,他才会从去年开始在权衡数月后,同意设立粮食公司“与民争利”,而争的这个利,就是为了借手粮食公司把地利从富绅的手中放还到乡农之手,当然官府亦能从中渔利。

    其实,袁世凯之所以能够下定决心,恰恰是因为其在心里同那位东北的三省总督在那里比着,于其看来既然他唐浩然能用这些法子办成事业,他袁世凯自然也能凭此成事,也正是这种心态使得袁世凯在无形之中模仿着东北,也正因如此才有了其主持下浙江的新政锐变。

    当然,袁世凯之所以能够于浙江推行比直隶等地更为大胆的新政措施,恐怕还是因为其特殊的位置。在名义上浙江属闽浙总督辖区,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袁世凯都是北洋布在江南的一着棋子,这使得闽浙总督一直不能插入浙江之事。而另一方面,北洋衙门却又因种种原因,无法直接插手浙江,这自然导致了袁世凯可以于浙江省“肆意妄为”,几乎全无顾忌。当然最重要的是李鸿章支持他的那些“肆意妄为”的新政之举,李鸿章,甚至张之洞等人,都需要看看这这种仿效到底能否成事。

    恰正像当年唐浩然所说一般,中国太大,船大不易调头,所以有些新政举措,需要辟地尝试,先行以试行,待试行成功后。再放之于全国,东北之政于东北偏远之地可以成事,但于内地呢?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袁世凯治下的浙江就是答案,就是李鸿章、张之洞等人需要的答案。

    “再则,以季直兄看来,当今之世,若中国之乡绅仍困守于田,又焉能有将来,困守于田又国家又有何助益?因而于小弟看来。方今之世,非工不强,非商不富,国家欲求富强。必当兴办工业,振兴商业,除此之外,别无他途,而今日小弟之所以以粮食公司废以乡绅高利,所谋者。正是令其看到田利微薄,进而转入实业,以工商求富,岂不胜于苛榨乡农?”

    一番大道理从袁世凯的口中传入张謇的耳内,却让张謇惊讶之余,同样用佩服的眼光看着袁世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会怕没有谁比他更能体会其中意味着,以至于好一会方才感叹道。

    “慰亭之远见,远非为兄所能岂及!为兄佩服、佩服!浙江父老能得慰亭这般父母,实是三生之幸!”

    如果说先前张謇还心存芥蒂,那么现在听了袁世凯的这番为国为民的话语之后,内心深处充斥的只有佩服之意了,以至于那些许芥蒂全因袁世凯的这为国为民之心而荡然无存了。

    张謇在言语以及心态上的变化,让袁世凯心下一阵得意,他焉能不知其心底在想些什么,心知其为自己言语打动的袁世凯言语倒是没有显出得意之色,反倒又是诚恳的说道。

    “季直兄既然意投身实业,如若兄长不嫌弃,不妨考虑于我浙江投资,若兄能于浙江投资,小弟必给予最优厚之条件,不知兄长以为如何?”

    袁世凯的邀请确实是诚心诚意,于袁世凯看来张謇是个办事业的人,与其让他在江苏办事业,倒不如请入浙江办事业,至于浙江本地的商绅,还没有几人能入他的眼界,当然更重要的是在浙江,张謇只能依靠他袁世凯,而相比之下浙江的那些地头蛇……则只能谨慎用之了。

    对袁世凯的邀请张謇并没有立即给予拒绝,而是言道着要加以考虑,随后他又把话题一转。

    “慰亭,这世人皆知,自他武昌主持东北以来,其所办之工厂可谓天下独有,海内无双!听人说,那沈阳枪炮厂要超过德国的克虏伯厂,以弟看来,这将来东北之势谁人能挡?”

    这显然是不合事实的出格夸大之词,对欧洲并不陌生的袁世凯,对于国人的这种夸大之词,只是淡淡地笑着,不吱声,但在心里却又知道张謇话语倒也不是无的放矢,或许现在武昌收敛起了爪牙,可谁都知道,当年他凭着十万新募之兵,把大清国打了个落花流水,纵是中堂大人……若非如此,现在大家伙又岂会闷着头的练新军。

    “无工不强,无商不富,天下之势莫过于此,东北今日之锐气,全在工商之兴,然东北地处关外,又有俄人相绊,其将来……”

    微微摇摇头,在这一点上,袁世凯倒是如其它人一般,将宝完全压于俄国对东北的牵制上。

    “如若给武昌二十年之功,其兴许可与俄人一较长短,毕竟以武昌之能,国内实无人能及!”

    一声赞叹之后,袁世凯又可惜道。

    “只可惜,这天下,又岂会给武昌二十年的时间?”

    尽管作为翁同龢最器重的弟子,对唐浩然更是心存敌意,但是张謇却不像他那位老师那般迂腐将李鸿章、张之洞等地方权臣视为“奸臣”,在他看来,李鸿章等人之所以沦为奸臣,完全是为朝廷所逼,甚至就连同最先挑起叛旗的唐浩然,那也有朝廷相逼的因素。

    也正因如此,张謇比他那位恩师更清楚现在的时局至此,已绝无逆转的道理,所以自然也知道,这天下将变,而能变这天的莫过于地方权臣,而在地方权臣中,又以李张唐三人为最,这三人实力最强者为李,而根基薄弱的就是东北的唐浩然。

    而袁世凯的这番话,更是让张謇点头称是。

    二十年!

    可不是嘛,若有二十年时间给唐浩然打下根基,届时这天下自然无人能出其左,可问题就在于此,李张等人是否会给他二十年的时间,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将来唐氏至多也就是东北的土皇帝,嗯,或者说是新朝的异姓王!

    而将来这新朝又将姓谁?

    是姓李,还是姓张?

    瞧着面前的袁世凯,张謇笑道:

    “确实,武昌精通西学之名,举世皆知,只可惜武昌年少轻狂,根基薄弱……”

    话至此,张謇又把话峰一转,轻轻的拍了袁世凯一个马屁。

    “为兄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这天下论办新政,于关内者,慰亭当为第一,初时我还以为只是夸张之言,可这次来了杭州,瞧着杭州的变化,方知绝非夸张之词,想来,他日慰亭之成就定不下武昌。”

    张謇的马屁倒是让袁世凯颇为受用,不过他并没有飘然,而是连忙笑道:

    “不过就是勉强操持罢了,现在浙江新政刚下正,想来过些年后也就会差不多的,季直兄,现在正是我辈锐意进取之时,有弟居于官府,若兄于此投资实业岂不妙哉?”(未完待续。)

第118章 潜伏

    readx();    乱哄哄的茶馆里头,在晌午之后便坐满了人。●⌒,穿着洋服戴着礼帽的,穿军服腰夸洋刀的,穿长袍马褂的顾客,不断地在这茶馆里头进进出出的。有时候变革碰撞就是如此的直接,就像人们的服装一样,当然,免不了的还有人们脑袋上的辫子,那辫子,有剪掉的,有留着的,毕竟关内不比东北,没有人强求剪辫子。

    这家位于江宁城内茶馆儿,素来是座无虚设的。每天晌午过后,更是拥挤不堪。到这里喝茶的,不仅有嗜爱品茗的茶客,还有那些习惯在茶馆里了解行情、进行交易的掮客,当然更少不了商人,还有两江的官场人物,以及穿着洋军装,胯着洋刀的新军军官。

    这里既有喜欢在此消磨时光的人,也在这里约会、聚谈、互相传播琐事轶闻,纵谈天下大事。那些高谈阔论,嘻笑怒骂的声音,加上茶杯碗碟叮叮当当的响声,应接不暇的茶房的喊声,叫卖香烟、瓜子、画报、杂志的嘈杂声,有时还混进一些吆喝乞丐的骂声,融汇成一片人声鼎沸、五光十色的闹市景象。

    此刻,在纷杂的茶座之间,有两位顾客,正靠着一张精巧的茶桌,对面坐着。一个是戴墨框眼镜、穿咖啡色西服的李玉山,另一个穿蓝长袍的是许仕允。他们混迹在这热闹的茶馆里头,一点也不引人注目。即便是他们的服装也甚显眼。

    这种热闹的环境,正是最适合间谍进行碰头和商谈某些工作的好地方。越是热闹的地方,却不为人注意,即便是为人所发现,也有办法解释,毕竟这往茶饷里一坐,喝杯茶、听个曲那是再普通不过的活法了。

    桌上摆的五香瓜子,已经嗑了不少。许仕允的手指轻敲着茶碗,外貌颇为悠闲地喊茶房来冲开水。

    茶房来了,迅速续了一壶茶。

    在茶房续茶的时候。李玉山慢慢放下手上的《亚洲日报》,慢吞吞的说道:

    “依我看哪,咱们泸宁铁路的股票还得看涨,你没瞧见嘛。现如今,是条铁路的股票,那都得看着涨起!”

    他的话语和旁座面红耳赤地争论行情的喧哗夹杂在一起,显得很是和谐。等茶房的伙计冲过开水以后,他才习惯地抖了下报纸。轻声地告诉许仕允。

    “听人说,这衙门里准备把安徽的一协新军调到江西去,消息确定吗?”

    许仕允点点头,也低声问道:

    “这个消息倒是不假,不过衙门里头,似乎现在还在争着,毕竟这练出一支新军也不容易!”

    “照你这么说,这次调兵也就是个面子?大概没什么实质性的举动?”

    李玉山沉着地说。

    “要是这样的话,那这次江西那边可就没什么危险了……”

    李玉山说这话时毫无表情,然而那看似懒散的目光中却偶尔的闪过一道犀利地眼神。

    “如果真这样的话。那看样子……”

    “看样子是没什么危险了!”

    “哦。”李玉山说:

    “既然如此,那回头我就设法和他们那边的人联系一下。”

    他口中的那边的人,指的是江西民军那边派来的人,一直以来双方都很少直接联系。这是一个报童摇晃着手上的报纸,穿过店内的拥挤的客人,李玉山摸出火柴,从容地点燃纸烟。

    “……来一份新到的《中华时报》,还有这个《两江日报》!昨天才出版的上海《扬子江评论报》……”

    那报童吆喝着,这些报纸无不是因新政的推行而兴,从两年前九督议后。在官府的允许下报社与报纸如雨后春笋般的涌现,虽说这些报纸发行量不等,少者不过只有千余份,但却极大的活跃了原本死气沉沉的社会。

    报刊固然是传递新闻最为重要的载体。其作用与价值随着国家时局的变动而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所以时人往往将报纸之多寡与国家文明之进步联系起来。而在“报是今日之书”的影响下,读书人读报已然成为风气,在“时局阽危”的形势下,读书人变化在某种程度上也标志着国家的变化。

    “九督议政”是满清“过渡社会”开始的标志,在士绅阶层向知识人转变的过程中。在古典与现代、保守与前卫、中学与西学之间,读书人面临着身份认同与价值取舍。而读书人是否愿意看新政报刊,更是立场与观念的考量。“九督议政,国之板荡”,作为新政产物的报刊则以“新政图强”的观念引领社会思潮,很快得到仕林的广泛回应,围绕着地方官办新政报刊而形成的读者群体,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阅读共同体”。推崇新政的报人运用其广泛的人脉资源和发行系统,将报刊渗透到“城镇社会”和“乡村社会”,新政言论使许多读书人“如饮甘泉”,在整个社会产生巨大的震动,乃至达到“梦寐以求”的地步。

    报纸在整个士绅社会中形成了巨大的舆论场,由此吸纳更多的读书人加入到报刊的阅读潮流之中。即便是那些守旧的士绅亦受到报纸的影响,开始变得摇摆不定。可以说正是报纸成就了现在的新政之风。而地方总督也从未曾忽视报报纸因为报纸是其左右舆论,言道自身绝非乱臣贼子的主阵地,正是在这一系列的动因左右下,才有了现在的举国报业兴盛。

    即便是在这茶馆中,卖报纸的报童只是拿着报纸左右喊了一会,便迅速卖掉了数十份报纸。当然,对于这一切,无论是李玉山亦或是许仕允都没有注意,他们只是在报童走近的时候,迅速转移了话题,一如大多数茶客一般。

    不过在转移话题加以掩饰的时候,听到李玉山谈及的话题,许仕允的眉头微微一锁,立即对目前的形势有了一定的了解,作为潜伏于两江府衙的暗线,他一直于衙门内收集两江的情报,于情报局的情报设置中,两江并不是热点地区,甚至其等级还不如上海。所以,他是少有的几位渗透进两江高层的情报人员。也正因如此,他能够接触到一些军事情报,包括于“江西匪乱”有关的情报。原本按照他的想法,这些情报将有处于江西民军抵抗两江新军,可李玉山言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却显示出一个问题情报站与民军的人并没有直接联系,这怎么回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互不信任!

    许仕允瞧了一下李玉山。正在吸着烟的他刚吐一口烟,仍然是和过去一样的从容镇定,难道说自己猜错了?

    茶馆里人来人往,经常打断他们的谈话。他们并不觉得厌烦,反而感到安全。嗑着瓜子,等报童过去以后,李玉山再次说话了。

    “昨天家里来了最近的命令……今天我本来想向你传达的。”

    许仕允明白,李玉山谈到的家里,是指位于大连的情报局总部,尽管在江宁附近有上海站、杭州站以及安庆站、武昌站。但大家并没有隶属关系,都是直接受命于情报局,情报局会通过报纸、电报等各种方式向作为站长的李玉山下达指令,再由其向下线传达。

    “有个情况值得严重注意。”

    将烟蒂按灭于烟灰缸里,李玉山的声音更轻了:

    “局里认为,现在关内各方合纵的迹象越来越明显……从某些迹象来看,关内未来将来锐变成以李、张二人为主两个团体,在张的团体中,对其构成威胁的就是两江,因此。局里希望弄清楚两江的态度……”

    “两江的态度嘛!”

    许仕允嗑着瓜子,冷静地笑了笑,闲看着走过身边的叫卖瓜子花生的小贩的背影,缓缓说道:

    “这倒是和过去没有什么区别。刘帅和旁人不一样,他倒是没有其它的野心,可就是因为他没有太多的野心,才使得这里的态度有些微妙,他既然有可能被武昌拉去,也有可能为天津所用。”

    “正是如此!”

    李玉山点点头。喝了一口茶。

    “所以家里才会担心,毕竟,谁都知道,如果没有两江,武昌那边可真就没什么凭力了!”

    虽然话看似说的随意,可是,两个人都在眼色里道出了它的严重性。

    许仕允立刻联想到最近一段时间接触到的一些线索:几位与天津有联系的幕僚,似乎正在上下走动着,这难道就是北洋意对两江动手的征兆!

    现在再一联系站长透露出来的信息,一个危险的感觉立刻在脑子里闪过:说不定北洋那边已经开始下手了!许仕允的思路一转,担心地说:

    “要是成了真,那真就危险了。”

    何止了危险,最关键的是关内的力量平衡将会被打破,到时候势必将会加重北洋一家独家的局面,到那时,试问举国之下又有谁能牵绊北洋之力。

    “你觉得以刘的为人,其有可能现在倒向天津吗?!”

    “嗯!”

    许仕允的眉头猛然聚成一条线。

    “这,以我个人的看法来看!刘这个人虽说没有野心,可这人的态度却很明白,其绝不会在局势不显之前做出真正的决定,我觉得……”

    许仕允端起茶碗,又放下了,仔细又思索了一会,方才说道。

    “他之所以会同张合作,应该也是为了加大自己的份量,让天津和武昌开价,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将来势必是价高者得!”

    “人啊。”

    李玉山吸着烟,神情中带着些嘲色。

    “总是为利所趋使,他现在打着待价而沽的主意,难怪这两江无意新政,这个人啊……”

    感叹一声,李玉山深吸一口烟。

    “不足为惧!”

    “对。”

    许仕允点点头,出言赞同道。

    “是没有野心,也不足为惧,所以,我觉得,或许,咱们有机会在这里开展一些行动。”

    许仕允的话里带着试探之意,在他看来,现在局里,准确的来说,是总督府那边对关内的动作实在是太过保守,完全没有一丝进取之意。

    “嗯?”

    李玉山的眉头微微一扬,诧异的看着许仕允:

    “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

    既然已经开了口,许仕允便放开了思路,继续说道:

    “我觉得,既然天津于武昌能够在关内展开合纵之道,通过联合其它总督壮大自身的实力,我觉得,咱们也可以这么做,毕竟,现在天下皆知,天下三强之中,东北有其新军之强,从而不为天下轻视……”

    说到这里,许仕允的眉头一皱,似不安地说道:

    “可是自东北建省以来,咱们的动作越来越小,甚至大有静观天下风云变的打算,现在各地皆在锐意进取,长此以往下去,此消彼涨之下,东北新军之强又能维持几时?到时关内诸人携十数省所练精锐北上,又当如何挡之?”

    “嗯,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李玉山点点头,轻声表示了赞同。

    “那以你来看,若是咱们现在对两江示好,又有几分把握能让两江与东北一体?”

    “这……”

    “没有一丝可能!”

    李玉山冷冷一笑,瞧着比自己大出十余岁的许仕允,用颇为无奈的口吻说道。

    “且不说,有人将一意恢复中华的大帅视为乱臣贼子,便就是许多读书人,也是瞧不起大帅,觉得大帅没读过几本书……”

    “不过只是做惯了奴隶之辈胡言乱语罢了,再则大帅之才又是他人所能了解!”

    出言维护着大帅的同时,许仕允却明白站长说的是事实,别说是其它人,就是他自己,若非是因为对大帅匡正华夏之心的佩服,恐怕也会对其心存轻视,毕竟其没有读过几本圣贤书。

    “所以啊,有些事情,不是不做,而是现在没办法去做,等到将来可以做的时候,自然会做,现在,应该说是时机不够成熟吧……”

    李玉山摸出烟盒来,这才发现烟盒已经空了。于是便站起身来说道。

    “今天就这样吧,下次再联系,我先走,在门口买包烟,你等几分钟再走。”

    “嗯!”

    许仕允点点头,在李玉山离开之后,随手捡起茶桌上的报纸,一副看着报纸、喝着闲茶的模样,尽管明知道不会有太多的危险,但小心总无大错。(未完待续。)

第119章 威胁

    readx();    多少年,口内口外,就在这张恒,在这张恒城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味,那是硝皮子特有的臭味,往蒙地回来的商贩每年都从草地上带回数以百万的皮子,那马牛羊皮在张恒被硝制好,便由商行收去,运往京津,或是发售或是出口。

    张恒的城墙不高,甚至有些破旧,可就是这破旧的城墙断出了内外来,按着两五十年的规矩,张恒城南是皮行,城北是晋商商行,城中那才是热闹所在,晋商从草地上运来的皮子、牛马都是在经由牙行在这城中发售。两百多年,一直如此,北城运,南城销,牙行居中调度,大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倒也成就了张恒的繁荣。

    “太阳出来磨盘大,来往的客官你听一下。今天别的咱都不讲,把张家口千年的故事拉一拉。你要问张家口都有啥?有山有水还有风沙。甭看老汉我是双眼瞎,千年的故事我都看下……”

    一个衣衫褴褛的瞎眼老汉在张恒县城上的城隍庙前正扯着嘶哑的嗓子唱着东路二人台。只见他手里拉着四胡,脚下踩着锣鼓,一个人便俨然一个小戏班子。老汉周围聚了十几个人,看着他唱独角戏,有的人掏出几枚制钱扔到老汉脚底下的铜盘里。听到铜钱丢进碗中的声音,瞎子老汉感激地笑笑,唱了个谢的词儿。

    ☆,一阵马蹄得得声急促而来,围观人群循声望去,只见一队人马疾驰而过,行人纷纷躲避。眼尖的可都瞧着了。领头的是大盛魁的郝掌柜。跟着的还有元盛德、天义德、义和敦。差不多排得上号的的晋商大号都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差不多该快来了吧!”

    在货栈二楼的上房中,徐铁珊偶尔会把视线投向窗外,瞧着张恒那灰蒙蒙、黄糊糊的天,脸上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把消息传出去,让那些山西的土财主知道他,知道他到了张恒。

    不过他并不准备从这到山西。这倒不是因为他不敢去,而是因为许多事情在张恒就能办好,而且相比之下,在这里办更方便一些,也让那些短视的山西土老财稍安心一点儿。

    对于那些山西的土财主,徐铁珊并没有多少偏见,即便是几家被列上黑名单的“龙票庄”,他也能保持一颗平常心,正如校长说的那样,现在的“黑名单”。更多的时候只是种态度,至于将来会持以什么态度。那就不是徐铁珊所能关心的了,他所关心的只是铁路。

    山西的土财主与其它人不同,他们的思想更保守,宁可修大宅子、成天请戏班子,也不愿意投资实业,即便是北洋衙门的“劝业”,也不过只是拿出几百万两买些股票、债券,意思一下,甚至相比于投资股票、债券,他们更乐意从朝廷那捐上一个并不值钱的官来。

    而这次,徐铁珊来这,就是为了让给那些山西土财主一个压力,进而从他们口袋的掏银子,为了修铁路,他向校长许诺,不会影响到铁路公司的股票债券发行,这意味着他不能够在大连、天津以及上海、武昌、广州等交易所发行铁路债券或股票,其它地方不行吗?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两个地方尚还是空白,一是山西,二是陕西,山陕两地自古都有经商的习惯,且都有窖藏白银的习惯,不过后者的本地富绅于“同治回乱”时几被杀尽,以贩盐起家的陕西大家更是十家不存一二,元气至今仍未恢复,所以相比之下,能指往的上的也就是山西绅商了。

    “总经理,你觉得这些山西商绅会把银子拿给咱们吗?”

    相比于总经理的自信,李裕民反倒没有多少底气,众所周知,在东北的报纸上明末晋商的“汉奸”之举,可谓是指责至极,甚至还连载了历史故事。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又岂会心甘情愿把银子拿出来?

    “你是想说,咱们把他们骂的那么厉害,所以他们不敢把银子拿给咱们是不是?”

    瞧着远处路口的那一阵在街上横冲直撞疾驰而来的马队,徐铁珊脸上露出了笑容来,在这张恒除了各大号,谁人还敢这般张狂。

    “你放心,咱们在东北骂的越厉害,他们就会越想把银子拿给咱们使,别小瞧这帮子山西人,随便拉出一个大院来,往院子里一挖,都能起出来几百万两,要知道……”

    话声稍顿,徐铁珊用颇为感慨的语气说道。

    “百年的积聚,可不是其它地方所能相比的,再者,现在南方可还没从长毛之乱中恢复元气来,如果他们愿意拿银子,别说是一条铁路,纵是十条铁路亦能修得!好了,他们来了!走,咱们去和他们谈上一谈……”

    说着,徐铁珊便起了身,往楼下走去。那些人差不多也该到了。

    大成货栈在城西代王巷巷口,郝建美等人来到龙云货栈门前,纷纷跳下马来,跳下马的壮丁们,纷纷往的这货栈前一站,瞧着这一幕,周围一些胆小的路人无不是纷纷回避开来,那些些摊贩更是急忙起了摊来,生怕殃及池鱼。

    穿着一身绸衣的郝建美下马后,那脸色依然板着,立即沉声吩咐道。

    “兴子,你把好前门;二不愣,你们几个把院子围起来。只许进不许出!”

    这边吩咐着,那边郝建美对身旁几位商号的掌柜做了个请字。

    “老几位,咱们进去吧!”

    “郝掌柜的先请!”

    在他人的相请中郝建美自然是不示弱的走在最前方,先前的请,不过只是客气罢了。大步走进货栈。

    财气就是底气!

    虽说在旅蒙商号中间,论资历大盛魁不是当年投着从龙的先机,凭着皇太祖开出的龙票。进了草地的老号。可毕竟也是随康熙爷一同进过草地。两百年苦心经营,势头早压过那些供着龙票却早已没落的老号,现在在蒙地谁人不知大盛魁?

    在这个时候,他郝建美自然当仁不让的走在最前方,若是他不去牵这个头,只怕这头便牵不出来。

    一干人众气势汹汹的进来,虽说是未带刀枪,可却依然吓坏了货栈里的人。有的客人以为是官府来查案,寻机想溜,有的人更是茫然的瞧着进来这一阵人,寻思着这些人的身份,显然,他们并不是官府中人。

    见有人想出去,跟在郝建美身边的长随,更是把猿臂一伸,挡住他们去路,大声喝问道。

    “都别走!……哪位是掌柜?”

    他的话声不过刚一落下,一个脸侧带有颗黑痣的人挤出人群来。在张恒这里,谁人不知道大盛魁的郝掌柜,这可是平素见也见不着的贵人。

    “哎哟,是郝掌柜的您老人家来了,小的是这儿的掌柜,小人姓李,李万春。给您老请安了……”

    打着鞠,请着安的李掌柜心里头却又不禁犯起了嘀咕来,拉这么大的阵势,这是要干啥?

    “李掌柜,今日打扰,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说话的依然是郝建美身边的长随,郝建美同几位掌柜的却已经落坐了,接着旁边一位元盛德二柜厉声道。

    “少废话!爷问你,前儿个是不是有几位穿洋装住进你们这了!”

    李掌柜眼珠一转,稍作镇定,连忙说道。

    “啊,有,有……”

    那几位是怎么得罪了这些号上的大人物的?还能把这能数得着的商号都得罪了一遍。早知道那些人是个麻烦,就不图那几两银子的房钱了,在张恒得罪了官府,也比得罪商号强,更何况还是这些数着得的商号,得罪了他们,莫说是在张恒,恐怕就是在山西、直隶也不见得能呆得下去。

    这么多年,不知多少人,就是因为得罪了这些人,落得个家破人亡,最后不得不远避他乡,做了这么些年的生意,又那能会连这点眼力都没有。

    就在那位二柜想要再发火的时候,却听着后院里隔着布帘传出了一阵笑声来,那笑声很是爽朗。

    “我说,这火气也忒大了点,这做买卖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动这么大的火气,可不是个理啊!”

    话音落下的时候,那布帘儿被挑开了,走进大堂的不是旁人,正是徐铁珊,不过这会他倒是没有穿洋式的猎装,而是换上一身黑青色的汉裳,在屋子里头怎么舒服怎么来的他依如大多数东北上层社会的选择一个,用汉服标志着自己的身份。

    这一身汉服打扮,着实让众人无不是一愣,更有几位掌柜的眼光有些飘离不定起来,若是说这衣裳就是态度,着实不假,虽说他留的是洋式的短发,可单就是这身汉裳,便不亚于狠狠的抽了他们一个耳光。

    进了大堂的徐铁珊脸上带着笑,虽说是势单力薄的只有两个,可面对这十几人时,却全没有一丝惧色,之所以不害怕,是因为他吃定这些人没有要人性命的胆子。

    “徐掌柜!”

    见着正主来了,郝建美才微抬眼皮,抱着拳见了个礼,不过他并未做起来,其它的掌柜们自然也没做起来。

    “好了,这没旁人的事了,该出去,都出去吧!”

    郝建美的话声虽不大,可周围的那些客商听着了,无不是纷纷逃似的离开这客栈,生怕一不小心惹上什么麻烦。

    “郝掌柜!”

    二话不说,徐铁珊便坐了下去,笑瞧着这满屋的掌柜长随,

    “不知,今日大伙来这,所为何事?”

    那边客栈的李掌柜冷汗突突的冒了出来。

    “听说徐掌柜的今年新辟了一条商道,想来这生意定是兴隆非常吧!”

    郝建美的声音不大,可心里头却憋着团火,原因无他,虽说在库仑等地有分号,可谁也未曾想到,这姓徐的会在冬天时,把手插进了蒙地,这边雪还未化尽,今年商队的通票还未从衙门开出来。甚至就连那货还未配齐。这姓徐的便把分号开到了库仑。等消息传到太原的时候,人家都卖了几百万的货了!

    非但打了各号一个措手不及,更恼人的是,他们把价格足足拉下了三至五成,旅蒙晋商用两百多年间打造的“铁桶江山”,眼瞧着被这人不讲规矩的全毁了,其可恨远超过那些只身入蒙地的散商散贩,至少人家没有坏规矩。可这些人。却压根就没有守规矩的心思。

    “生意嘛,有赢有亏,谁也说不准不是!”

    徐铁珊并没有直接回答,相比于晋商,他有更多的优势,依靠铁路和水运,便能把货运到蒙地的边缘,再于货栈装上大马车运往蒙地,这自然远非车载马驮的晋商所能相比。甚至就在今年,就连同茶砖也改用朝鲜茶砖。反正那些蒙古人也分不出好坏来。

    至于棉布、铁器什么的,东北工厂生产的消费品价格远比山西土货更便宜。便是靠着价格优势,都能把晋商挤兑的没了生意。

    “徐掌柜,贵行有三省总督作保,我等晋地小商,自无力相罪,可这一次,你们未免也太过了!”

    郝建美的话里是意有所指,指倒不是其入了蒙地,晋商垄断蒙地商贸靠的就是官府的特许,虽说早在乾隆年间,朝廷便放松了对旅蒙商人的管制,越来越多的人投入旅蒙商人的行列,可晋商依然垄断着蒙地,靠得就是与官府的“沆瀣一气”。

    但凡能在蒙地做下去的京商、直隶商帮,无不是靠着官府的支持,现如今这徐铁珊靠的是东三省总督,有官府相依,晋帮自然怎么不了他们,也正因如此,才只能坐视其破坏商帮两百多年来的规矩。若是其背后没有东三省总督作其靠山,他们又岂会容其坏了蒙地的商规。

    可让郝建美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徐铁珊非但把手伸进了蒙地,甚至还把手伸进了张恒,伸进了山西!这无疑是他所无法接受的,这不,这边一得到徐铁珊人在张恒的消息,他便连忙赶过来,带着人来兴师问罪了。

    “可不是,徐掌柜的,你这做的也太不地道了,咱们在蒙地做生意,素来讲究着规矩,且不说你们在蒙地坏了规矩,开了恶例不说,这今个,你又到这弄什么特许证,当真是欺我们不成!”

    说话的是天义德的掌柜,那一张薄薄的特许证,不是往蒙地做生意的特许,而是划地的“特许证”,眼前的徐铁珊,把蒙古按旗划出了几百个“商站”,这特许证,便是开设商站的特许。

    “就是,别以为你们有靠山,就能猖狂如此,这地方,毕竟是张恒!”

    “若是欺你们的话,兄弟我又岂会来这推销特许证?”

    面上带着笑,徐铁珊倒是显得很是诚恳。

    “有了这特许证,将来通往库仑的铁路修通了,才能凭证购货,凭证销货不是,若非考虑到张恒等地从事旅蒙商事两百余年,兄弟又岂会舍近求近来这张恒?”

    铁路!

    众人只听着这个词,顿时无不是一脸的惊惧之色,对于铁路,他们并不陌生,毕竟现在直隶就修着铁路,甚至就连直隶总督李大人,还请他们借过款子,但把铁路修进蒙古?他们可还真没想过,晋商之所以能垄断蒙地的生意,靠的不就是交通不便吗?若是铁路筑通了,谁还和他们做生意。

    难道东北要修进蒙的铁路……若是当真如此,那,那……做了两百多年的旅蒙生意的他们,又岂不知,蒙地货贵除去官商把持之外,更重要的是运输不便,若是铁路筑通了,那到时候,这蒙地和内地又有什么区别?还有大家伙的立足之地吗?

    众人的惊诧落在徐铁珊的眼中,他只是暗自一笑,若不是没有办法,他又岂会来张恒,为了避免修路筹股影响到东北铁路公司,他只能来张恒找银子,原因无他,因为只有这些人知道蒙地有什么,有着数不尽的财富。

    当然,更重要的是……

    “这么看来,你们是铁了心想独吞这蒙地了?”

    相比他人的惊讶,郝建美却在第一时间意识到问题所在,初时,他还以来这特许证,是为了把商贩拉到东北去,却未曾想,其设的是“腿”,是商行的“腿”,若是没有一千多个伙计在蒙地闯荡,又岂会今天的大盛魁,可眼前这人却是想完全独吞蒙地,其实,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就像他们从官府手中拿特许证一般。只不过,这姓徐的开出的特许证,是将来商贩们购货的凭证,那个凭证很重要吗?如果没有铁路,其不值一提,可若是有了铁路,而且铁路还在姓徐的控制之下,那到时候……这人一下就卡死了蒙地的命脉。

    “独吞?兄弟焉敢有此心?若有此心,又岂会将特许证售出?”

    摇摇头徐树珊否认的同时,又堆出了满面的笑容来。

    “怎么样,各位既然来了,那是否有意投资铁路?要知道,东北修路的速度,向来是天下第一,没准,明年,各位就能坐着火车到库仑了!”(未完待续。)

第120章 滨江

    readx();    “嘟……”

    几乎每一天,伴随着蒸汽轮船的驶进港口的汽笛声,数以万计的关内移民通过大连、营口等港口进入东北,经过集训后再搭乘火车前往散布在铁路沿线的定居点,一个个定居点就像是雨后春笋般的出现在东北大地了。←,

    随着铁路向吉林、黑龙江两省的延伸,定居点亦向两省延伸,沿线市镇亦迅速的繁华起来,数以千百万亩万年不变的草原,在垦殖工人的努力下变成了良田,先后到来的移民使得一座座村庄涌现于这片土地上,改变着这片土地。

    实际上,改变的并非仅仅只有这些荒原上建立的定居点,改变更为迅速的恐怕还是城市,在许多沿线市镇因铁路以及移民而繁荣的同时,伴随汽笛声的呼啸,一座座从未曾有过的城市亦纷纷涌现于这片土地上,位于松花江江畔的滨江市,既然是一座因铁路而举的城市。

    随着铁路的建设,因其位于满州里至绥芬河铁路与至大连的交汇点,才使得工商业及人口开始于滨江城一带聚集,令其迅速成为一座城市。

    最初,“滨江城”并不是“滨江城”,而叫哈尔滨,这是因为据说设置市街建设局时,事务官们曾经对地名的设置花费了很多的脑筋,巡视了松花江沿岸的一些小村落,并向当地人寻问了地名,当地人称此地为“哈欧滨”,而这也是女真语“阿勒锦”一词的译转。同时市街建设局也曾设想了许多名称,但都未采用,最后取名为哈鲁滨,并在最初制作的地图上就出现了“哈鲁滨市街”的名称。“哈鲁滨”系满语“鱼网”的意思。据说很早以前这一带是满人的一个较大的捕鱼区,汉人称之为晒网场。而在上报总督府后,又被总督易名为“哈尔滨”。

    按说这既然有了总督的定名,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可关键就在其地名是采用女真语译转而来,如果哈尔滨只是一座普通小城,恐怕不会引起外界的注意,可偏偏在总督府的规划中。其是四大都市之一,先是“黄魂会”接着又是东亚同文会先后提出反对意见,后来甚至闹到了报纸上,最终。在一番争论之后,“哈尔滨”变成了“滨江”,这不过只是取其意罢了。

    尽管滨江只是一座因路而兴的城市,但与大多数因路而兴的城市不同,对于滨江市总督府赋予了其别样的意义其将是东三省北方城市圈的核心。

    之所以选择滨江作为北方地区的城市核心。除去基于交通方面的考虑之外,更重要的恐怕还有一点是就是其是一座完全重新建设的新城,如此一来无须考虑诸如“市街改正”等旧城改造问题,实际上在东北规划的“四大都市”中,除沈阳外,诸如大连、长春以及滨江都是于荒地上新建的城市,即便是沈阳,其建设重点也是铁路东侧的新区,而是西侧的老城。

    即然作为总督府规划中的“都市”,自然除去科学合理的城市规划方案之外。更为重要的恐怕就是工业建设,只有适当的工业集中才能促进城市的发展,尤其是对于新建城市而言更是如此,尽管对滨江的建设规划应该是在三年之后,但实际上即便是在“一四计划”中亦对其建设加以铺垫,除去一套科学合理的城市规划之外,数十家大小不一的工厂,也开始了相应的建设。

    草原上一片砖木结构的厂房,便是滨江兵工厂的厂房,这座兵工厂的规模不大。实际上,与其称它为兵工厂,倒不如称它为修械厂,事实上也是如此。这座拥有七百余名工人的兵工厂,日常任务便是维修各类军械,毕竟,超过半数的东北军部队屯驻于黑龙江以及吉林北部,数万部队的武器维修,完全依赖这座打着兵工厂旗号的修械厂。

    虽说其只是打着修械厂的旗号。且厂房极为简陋,但其设备却颇为先进,非但有从德国进口的最新型机床,甚至还有机床公司生产的自带电机的最新式机床,甚至除此之外,在工厂一旁还有一座专职培养工人的技术学校,上千名年龄在十七八岁以下的学徒,在学校内一边学习文化,一面学习机床操作,而这恰是为了将来工厂的扩大积累人才。

    不过,将来的发展并不能改变现在的简陋,就那些简陋的砖木结构的厂房一般,尽管刚至晚秋,可是那天气却已经冷了下来,入了夜当晚秋的寒风顺着门窗缝隙以及厂房上半部的木墙,钻进了厂房之中,只使得厂房内的温度又低了许多。

    入夜后的厂房显得有些冷清,而在这冷清的厂房中,却又亮着灯,并不时的响起一阵德语交谈声。

    “哎呀,这天气可真冷……”

    穿着呢绒西装的菲德尔在检查夹具时,握着那冰冷的黄铜卡尺,忍不住出言抱怨着。他的抱怨声立即引一阵附和。

    “可不是,听说,这里的冬天就像俄罗斯一样!”

    只需要提及俄罗斯的冬天,弗里德里希便能够想象出这里的冬天会有多冷。尽管符腾堡的冬天谈不上温暖,实际上也比现在冷上许多,但符腾堡的十月,人们甚至还可以下河游泳,可在这里,却已经开始穿上了冬装。

    “怎么样,后悔了?”

    约瑟夫瞧着两个哥哥在那里抱怨着天气,忍不住出言调笑一声。

    “后悔?”

    菲德尔先是一愣,随后又连忙摇头。

    “当然不会后悔,如果我们三个人还留在德国的话,也许需要至少五年的时间,才有可能成为几间车间的主管,而在这里……”

    看着眼前的这座有些简陋的工厂,菲德尔的目光中全是骄傲之色。

    “我们却已经实现了五年以后的目标。”

    “可这毕竟是一间维修厂,而不是真正的兵工厂,如果在沈阳……”

    弗里德里希并没有因为大哥的欣喜而表现出任何得意之色,反倒是抱怨起这座工厂的规模来。

    “相信我,弗里德里希,将来这座工厂的规模一定不会比沈阳兵工厂更小,而且……”

    约瑟夫的话声稍顿,指着桌上的刚刚完工的夹具和图纸对这位二哥说道。

    “如果我们的手枪成功的话,肯定会赢得军令部的定单。到时候,即便是无法像德国一样,组建我们自己的工厂,而且也无法获得丰厚的专利金。但到时候一笔丰厚的奖金却是无法避免的。”

    尽管菲德尔三兄弟本身就是滨江兵工厂的生产主管,他们设计武器的大多数工作都是用他们自己的时间来完成的,所以他们却以改进“博查特C93手枪”的名义,每周从工厂领取150元的经费,而且还使用工厂的设备以及材料进行研究。正因如此,他们才无法获得完整的专利权,尽管如此,相比于德国,他们仍然可以获得相应的补偿以及奖金。反观在德国个人是无法申请专利的,他们的发展只能以公司的名义申请,这意味着他们永远不可能获得回报,

    “你就这么自信,到时候军方一定会采用它?”

    尽管同样参加了这支手枪的研制,甚至在来中国的船上。也未曾停下研究工厂,但弗里德里希却对半自动手枪的未来产生了怀疑,而这种怀疑则是建立在博查特C93手枪至今未获得大批量定单的基础上。

    “不要忘了博查特的手枪,到现在,最大的一笔定单就是东北的600支定单!”

    这是那种被吹捧为“天才设计特性的”博查特手枪取得的定单,至于其它零星的定单,从未有一个超过两位数的,在这种情况下,难怪弗里德里希会持怀疑态度。

    “可是,弗里德里希。你不要忘记,东北军一次就买了2600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从步兵到骑兵。都有装备试用这种武器,相比于其它任何国家,我们的元帅阁下更愿意通过采购新型武器,让他的军队保持强大的战斗力,就像我们接触过的机枪、迫击炮,无不是具有天才设计特性的……”

    作为三兄弟中最小的一位。约瑟夫用满是憧憬的语气去形容着东北的不同之处,他说的是事实,虽然全世界都未曾大规模采购博查特手枪,但东北却早年初时,就一次定购了2600支博查特,甚至就在上个星期,他们曾见过整整一个骑兵连都装备着博查特手枪。

    甚至正是这笔定单促成了他们来到东北,去年当博查特手枪在欧洲引起轰动时,在毛瑟兵工厂工作的职员菲德尔兄弟三人瞒着毛瑟兄弟悄悄开始击发式自动手枪的研制。而毛瑟兄弟并不支持他们的研制,就在他们三兄弟于私下研制自动手枪时,一直叫好不卖座的博查特却一次卖了2600支,顿时在整个欧洲引起了轰动。当然也引起了菲德尔三兄弟的注意,他们注意到的是采购武器北方贸易公司,同样注意到北方贸易公司一直在欧洲招聘技工,便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于是三兄弟前往贸易公司应聘,正如他们意料的一样,非但在这里他们可以得到更丰厚的薪水,同样他们的研制还得到了支持。当然出于谨慎以及其它方面的原因,他们提出研制自动手枪是在到达东北的工厂之后,如果在此之前,也许他们现在会在沈阳,而不会是在滨江,在这座名义上的兵工厂之中从事着枪械修理工作。

    不过,在到滨江的兵工厂中,因为维修的关系使得他们却有机会接触到许多一直处于保密中的武器,同样也让约瑟夫意识到,相比于任何一个国家,东北都更乐意采用新型武器,其中自然也包括新式自动手枪。

    “但愿如此吧!”

    无奈的耸耸肩膀,弗里德里希又一次审视着机床上的夹具安装是否正确,以便试制这支手枪。

    如果没有工厂的支持,试制工作也许会再推迟几个月,毕竟,早在来中国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完成了大部分设计,而现在,有了工厂的支持,却让一切变得更加顺利,至少不需要他们三兄弟私下“借用”工厂设备生产武器;至于现在,只需要把图纸上的手枪变成实物。然后再进行试验即可。

    深夜的厂房中,机床轰鸣着,因为这间厂房中的机床都是自带电动机的关系,使得其没有复杂的传动轴以及传动带所构成的杂乱传动系统。此时的菲德尔三兄弟,分别在三台机床前忙碌着,以加工这支手枪的零件,而最为复杂的零件当数其上机匣,那是因为枪管同机匣是一体的。在钻膛时,稍有偏差,都有可能导致一切前功尽弃,所以对工人的技术水平要求相当高。

    不过对于从13岁就在毛瑟工厂工作的菲德尔来说,完成这种复杂加工自然不成问题,毕竟他本身就是一个极为出色的熟练技师,甚至他还是附属工科学校的教员,负责教授那些学生机械加工知识。而作为武器的设计者,尽管这是在制造一件全新的武器,但几乎每一步都刻进了兄弟三人的脑海之中。毕竟在他们的脑海中,也许对这一刻早不知道演示了多少遍,自然的制造起来也就显得轻车熟路,得心应手了。

    实际上,这并不是第一次生产,早在三个月前,他们就已经拿出了样枪,甚至就是凭着那支用软钢制造的,只能展示原理,而无法击发的样枪。他们的研究才得到工厂的批准,并获得了每周150元的研制经费,经费并不是最重要的,更为重要的是。他们的手机得到了优先权,如果试验成功的话,工厂会在兵工厂的名义得兵工署推荐这支手枪。而今天的试制,才是真正意义上样枪,可以击发的样枪,一但成功。这支枪极有可能成为东北军的制式装备。

    随着机床的轰鸣声,在切削刀具的作用下于金属原料上刨削下一条条丝状或带状金属丝的时候,一个个泛着金属光泽的零件被生产出来,在接近凌晨的时候,全枪110多个零件完全被生产了出来。

    当太阳从远方的地平线升起的时候,110多个完成淬火硬化的零件,被摊放在一块白色帆布上,在那一层薄油被擦去之后,面对着这些零件以及那烤蓝的枪身,兄弟三人显得有些激动,他们三人互视一眼,无论是弗里德里希还是约瑟夫,都把眼神投向了他们的大哥菲德尔。

    弟弟们的注视让菲德尔深吸一口气,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便拿起了枪件的零件,对枪机进行组装,随着他的动作,一个个细碎的零件被组装了起来,几分钟之后,曾经细小的110多个零件变成了五个大小不一的部件,又过了不到几十秒,在菲德尔的手中多出了一支手枪,一支与任何一种传统手枪截然不同的新式手枪。

    手枪枪身烤蓝泛着幽幽的光泽,拿在手中沉甸甸的手枪,更是质感十足,握着它的时候,菲德尔显得有些激动,而弗里德里希、约瑟夫更是激动的看着他手中的枪。

    “哗啦!”

    在枪栓拉动时,伴着轻脆的响声,兄弟三人的心跳随着它而跳动着,不用再去问,兄弟三人都读懂了对方的想法,去试试!去打上几枪试试!

    没有任何犹豫,甚至不需要话语,兄弟三人便来到了露天的靶场,尽管晚秋的清晨天气清冷,但是三人置身于露天靶场中,准确的来说,这靶场不过只是于墙头下用沙袋垒出了一面防护墙罢了。

    “咔哒……”

    随着一发发博查特子弹在桥夹的帮助下,如步枪子弹一般被塞进了弹匣中,在第十发子弹进入弹匣,抽出桥夹同时,空仓挂机被解除了。

    就在弗里德里希提议用枪架固定手枪再试射的时候,约瑟夫却把手枪从菲德尔的手枪夺了过来。

    “弗里德里希,根本就没有那个必须,我相信它!”

    音落而枪响,在清晨的阳光中,清脆而又急促的枪声于靶场上回响着,那枪声一开始很稳,后来又很急促,似乎与普通的转轮手枪有着很大的不同。

    在枪声落下之后,兄弟三人无不是被惊呆了,它的射击比他们想象的更为流畅,操作也更为便捷,完全超乎他们的想象。

    看着手中的手枪,约瑟夫的脸上顿时展露出一副欢喜之色,冲着菲德尔说道。

    “菲德尔,我想世界上没有任何音乐能与它的枪声相媲美的了!”

    “没错……”

    从约瑟夫的手中接过手枪,菲德尔用同样激动的话音说道。

    “我想,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就是怎么向军队更好的展示它!”

    现在武器已经制造完成了,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向军队更好的展示它,并且令军队采购它,而不是如博查特手枪一般,只是作为一种人们眼中的新鲜玩意。就在菲德尔话声落下时,弗里德里希则于一旁轻声说道。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未完待续。)

第121章 远虑近忧(求月票)

    夕阳西下,向北方绵伸的铁路线上,机车、烟雾和大地被染成一片金黄。那冲天的烟雾呈一种美丽的金黄色,在天地间展示一片唯美画面的同时,也尽显蒸汽机车这个时代主宰陆上运输的霸主所特有的霸气。

    蒸汽机车轰鸣着喷吐着烟雾向着北方行驶着的,在这通往滨江的铁路行驶着,此时火车早已驶过了长春,驶入了真正的吉北荒芜之地——这里的绝大多数土地都是一望无际的,了无人烟的荒地,大片的荒原千百年都未曾有人类耕种的痕迹,只有是那一岁一枯的野草化成的肥跃的黑土,这黑土地在召唤着人们的到来。

    虽说那长满野草的荒原一眼望不到尽头,仍然保持着其原始地貌,可在铁路两侧却不时可以看到些许村落的房屋以及耕地,人类的文明正是一点点的改变着这个地方。在一年前,也许这里还只是一片草地,而现在却变成了汉人移民的农田,移民正在改变着东北,改变着吉北的荒原。

    在夕阳中,那村落中的房屋隐约冒出些许炊烟,在这一片荒芜之中,村庄与炊烟的出现,总是让人安心的,甚至是充满希望的,尤其是对于政治人物来说,村庄与炊烟,就是这片土地未来的希望。

    “移民实边!”

    将视线从窗外收回同时,唐浩然轻声吐出这四个字来。

    “如若我东北人口能达三千万,又何愁东北不兴,何忧俄人染指!”

    这一声感叹是发自于内心的,或许,对于百年后的人们来说,他们根本不可能从文字上体谅到边防空虚的压力,那种边防空虚并不是军队的空虚,而是人口的空虚,吉北上千里的纵深之中,既没有多少居民。更没有多少城市,有的只是一片荒芜,就如同后世的西伯利亚荒原一般,甚至比那里更为空虚——在长春以前的吉北。也就是后世黑龙江省的大多数地区,人口甚至不到百万,如此稀少的人口,广阔而又肥沃的土地,一直以来都是唐浩然的心病。

    只有身处这个时代。才能真切的感受到来自北邻的压力,尽管那位来自北方的邻居的精力此时依然为所谓的“尼古拉总督区”所牵绊,但并不意味着其会放弃对东北的虎视之心。

    或许,正如最初意料的一般,人口近4000万的“尼古拉总督区”对于俄罗斯而言,或许就如观音土一般,只能临时充饥,吃了没法消化,吃多会出人命。但并不意味着,俄国人会因此忽视东北,就像眼下。几乎是在尼古拉总督区稍加稳定的第一时间,其便立即对东北展示了其野心。

    也正因如此,对于唐浩然来说,每一天都是宝贵的,他希望能够在俄国人反应过来之前,把东北变成一处繁荣之地——遍地的城市、乡村,数以千百万计的人口,就是抵抗俄国人染指的根本,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在特定的情况下,人口的优势。甚至不是军队所能解决的,现在的吉北尽管驻扎着近五万军队,但是又有什么意义呢?没有任何意义,并不能改变实力薄弱的现实。用五万人保护数十万平方公里土地?如何防御?如何保护?防线上有太多的漏洞了,只有充足的人口才能带来巩固的边防。

    所以,随着铁路的筑通,移民署将会加大对吉林、黑龙江的移民力度,尽可能的将更多的移民安置于两省,从而从根本上解决两地人烟稀少的原因。以达到巩固边防的目的。

    “……俄罗斯方面提出希望能够合资修建绥芬河至满洲里的铁路,并采用俄制1524毫米轨距……”

    作为东北铁路公司的总工程师,詹天佑自然知道大帅这次为什么来滨江,

    之所以来滨江,倒不是因为其它原因,而是因为俄国人对东北横线铁路的窥视之心,这也难怪,毕竟现在修建西伯利亚铁路是俄国人的国策,而相比于环黑龙江、乌苏里江的西伯利亚铁路,如里绥芬河至满洲里东北横线铁路能够与其西伯利亚铁路相连,其里程可减少近千公里,俄国人焉能不看重此事。

    也正因如此,俄国人才会提出合办铁路的要求,正是俄国人的要求促成了大帅的此次滨江之行。

    “那然帅的意思是……”

    听着大帅话中的忧意,詹天佑试探着问了一句。现在铁路公司内部正在对此事进行讨论着,甚至已经做好的最坏的打算。

    “哼,只要我在一天,就绝不会让俄国人把手伸到东北!伸到中国!合资,笑话,且不说咱们不差那个钱,便是差那个钱,也不能让步,眷诚,咱们为什么要修这条横线铁路?”

    出言表述自己的决心时,唐浩然又看着詹天佑反问道。

    “然帅当初坚持修横线铁路,自然是为加强东三省东西两线边防,有了这条横线铁路,自然有利于未来往东西两线调兵,而再配以伸入黑龙江畔支线铁路,既可构成散布全东北的铁路网,进可威胁远东,退可固守于三省,尽用铁路之利,无惧俄人之威!”

    作为铁路总工程师的詹天佑自然参加了铁路规划会议,当然深知铁路规划背后的国防意义。如此重要的铁路,自然不可能容忍俄国人控制,更不可能采用俄制轨距。

    “有然帅这句话,职下也就放心了……”

    詹天佑嘴上这么说着,可心底却显得有些没底,毕竟既然这条铁路无论是于中国亦或是俄国都是这么重要,那俄国人又岂会能接受其采用准轨,而准轨的横线铁路意味着既便是与俄国的西伯利亚铁路连线,其又怎么可能会坐视大帅寸步不让?

    “可……”

    话声稍稍一顿,望着窗外夕阳中的原野,望着那一块块今年刚刚垦殖的农田,望着那一座座定居点,唐浩然的话声又是一沉。

    “可如果俄国人染指不成,进而恼羞成怒,改以武力相迫,以东北当前之实力,又如何能挡?即便是挡住了……”

    即便是挡住了。最好的结果恐怕也是东北打烂了,虽说无论是黑龙江也好,吉林也罢,实际上大都还是一片荒芜。但如果打仗的话,现在好不容易于吉林、黑龙江建立起来的几千个定居点都有可能毁于战火,非但几十万移民将会沦为难民,纵是将来停战了,没有三五年的时间。两省都不会恢复元气,更重要的一点是,没有几年的时间,关内的百姓又怎么会放心的移民东北?

    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着实不假,唐浩然当然不愿意在铁路问题上作出任何“让步”,但是他却又不得不得考虑到整个东北的大局,不得不考虑到东北的未来。

    “按移民署的计算,从今年7月份以来,每日移民第一次突破万人之后。便一直呈递增趋势,9月份,关内移民超过37万人,如果再加上企业雇工,估计超过40万人,这37万移民中的八成都是家庭移民,移民署预计,明年东北将吸纳超过400万移民,东北人口将突破1300万,我们只用三年的时间。就做到了这一切……”

    原本按唐浩然的估计,在东三省建省十年后,其人口将超过3000万人,这是借鉴历史上的数字。当然,这也于政府行为的鼓励移民有很大的关系,但自己显然忽视了在自己的重视下,东北对移民的渴求,使得政府移民机构以公司通过各种渠道吸纳关内各省移民。

    而政府垫付船票、车票以及安家费,更是进一步刺激着移民的涌入。在政府的鼓励下,源源不断的移民涌入东三省,非其速度远超过另一个时空,甚至就连同远至四川、湖南、江西等地百姓都加入到闯关东的行列之中,那些南方移民甚至给东北带来了大米种植业。

    而按移民署的乐观估计,在“一四计划”完成时,东北人口将突破2000万人,在“二四计划”期间,东北人口将会突破3500万大关,甚至可能接受4000万。届时多年来制约东北的人力资源不足的局面将得到根本性的改变。

    换句话来说,到时候,东北非但在工业上、经济上具备入关的前提条件,同样在人口上,也将具备进关的条件,8年的时间,足够东北培养出数百万接受小学教育的青年,更重要的数十万接受中学教育的青年以及大量的大学生,相比于军队他们才是统一中国的关键。

    就像后世的那句话一样,没有八年时间培养的十几万干部,谈什么打天下。而现在,东北需要的就是这个八年,这个旨在积聚力量、培养干部的八年。而不是凭着一时武勇,夺取天下后却不知如何治理,最终功亏一篑的“匹夫之勇”。

    可现在的问题在于,且不说关内,就是俄国人,也没打算给自己留下足够的时间!这次俄国人对铁路提出的要求,让唐浩然的心中顿时生出了警惕之意,如果说相比于这个时代的政治人物,唐浩然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就是能够把目光看得更远,在他看来,中俄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这势必导致战争,也正因如此,战争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俄国人只是在试探自己,可试探之后呢?

    一年后,两年后,俄国人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们会不会因对日本的吞并,导致其野心急剧膨胀,进而选择武力?如果选择武力的话,那么东北又将如何抵挡俄国人的入侵?

    仅只是依靠二十二个混成旅以及三个**团,能够完阻挡俄国人的脚步吗?

    陆军混成旅,这是东北建省后朝鲜新军改变为东北军后,最大的一个变化,这是鉴于“壬辰之战”期间,军队师团级作战表现欠佳的局面,在对部队进行的适当的整编。在这个时空中混成旅无疑是一个新鲜的编制,其是由步兵、骑兵、炮兵、工兵等各种兵混合编成的**旅。一个混成旅通常约有4500多人,与团相比其因是步、骑、炮、工等各种兵混合单位,从而使得他的**战斗力大于团,但与师相比,因其人数只有步兵师的三分之一,进而更容易指挥。

    当然,相比于步兵团,混成旅最大的好处就是易于扩编,在战争时期,通过对各单的扩充,可以很轻易的扩编为师级单位,从而达到扩军的目的。

    计划看似美好,甚至在唐浩然的这个方案,更是得到德国教官团的一至称赞,可现实问题在于,即便是对二十二个混成旅整编,直到现在都没有完成,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军官,没有足够全格而又称职的旅长,甚至就连团长都是勉强堪用。

    试问,一支这样的军队,又如何能够抵挡几十万俄**队的进攻?除非……想到那个杀手锏。唐浩然的眉头微微一皱,在战争中,自己绝不会吝惜对其的使用,只要能够保证战争的胜利。但是问题在于……战争又岂只是靠几件新式武器就能取得胜利的?

    “眷诚,你看过徐铁珊的那本《远东纪行》吗?”

    收回心中那些杂乱思绪的唐浩然突然又把话题一转,提到了徐铁珊著写的游记,去年也曾在东北卖得洛阳纸贵。

    “回然帅,那本书确实也曾看过!”

    詹天佑显然有些不甚明白大帅话里的意思,那本书去年那般火热,他又焉能不看,更何况这徐铁珊现在可还是东北鼎鼎大名大商人,非但开辟了赴蒙商路,更于东北商界鼓吹修建进蒙铁路,甚至还吸纳了不少山西土财主的投资。

    对于此人和他写的书,詹天佑又焉能不看?但那本书有什么不同之处?也不过就是一篇游记,如此而已。

    “眷诚,你可知道,那本书里我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反问之余,唐浩然从雪茄烟内取出了一根雪茄来,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往往意味着他的心情发生了变化,他需要用雪茄烟来缓解内心的沉重。

    “嗯?这……”

    双目微睁,詹天佑有些不解的看着大帅,同时又试探着说道。

    “是西伯利亚铁路?”(未完待续。)

第122章 滨江

    西伯利亚铁路!

    在詹天佑,甚至任何一个关注远东局势的外交官和观察家眼中,都深知这条铁路的修建对远东局势也产生了重大影响,有了这条铁路远在欧洲的俄国便可以把手伸进亚洲,伸进远东。↖,正因如此,大家伙才会对这条铁路如此警惕,甚至这条铁路从一开始修建,就向世人显示着其影响力——其直接导致“皇太子刺杀案”以及随之而来以日本灭国作为代价的日俄战争。

    一条铁路改变了远东的局势,毁灭了一个国家!至少在全世界范围内,还没有任何一条铁路能有如此这般的影响力。

    实际上,相比于对日本的影响力,西伯利亚铁路对中国的影响无疑更为直接,对中国的威胁更大,毕竟两国直接陆上接壤,使得中国不得不直接面对来自俄国的威胁。对于东北而言,这条铁路势必将会导致东北与向东扩张的俄国发生矛盾。甚至就是眼下,这种因铁路激起的矛盾都已经产生了。

    而且这种矛盾正在一步步的朝着不可调和的方向滑去,甚至在东北的一些相对激起的观点看来“西伯利亚铁路每向东延伸一尺,战争就愈进一尺”。

    而在徐铁珊的游记中,同样有与铁路修建相关的记载,同样也隐隐提到这条铁路对东北安全的威胁,以及对未来东北安全的忧虑。对此詹天佑自然注意到了,可他没想到自己的答案,换来的却是大帅摇头否认。

    “乌苏里沿岸的水稻很香。甚至江南的米更香!”

    出人意料的是。唐浩然却然提到了另一件事。在《游记》中只用了很少的篇章描述的事情,甚至一笔带来,不为人注意到的一个事实——日本移民!几乎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一细节,但他却不能不注意到这一历史上所未曾有的变化。

    “啊……”

    詹天佑先是一愣,随后像是恍然大悟似的说道。

    “然帅,您指的是日本移民?”

    水稻!

    对于是食用面包和面粉俄罗斯人来说,是一种新鲜的农作物,这完全是日本移民带去作物。过去,日本与俄罗斯是两个国家,纵是日本人有意,亦很难移居远东,可在俄罗斯吞并日本后,日本与俄罗斯成为了同一个国家,一方面是土地狭窄岛屿,一方面是辽阔的大陆,自然吸引了许多日本人。

    在日本灭亡后,虽说有许多爱国的日本人流亡海外。但还有数十万日本人为了生计而移民到远东,他们多是一些无地的穷苦农民。那些穷苦农民在远东开垦荒地。种植水稻等农作物,而俄国需要这些外来移民去垦荒,甚至需要这些三等国民去“充实”广阔的远东以及西伯利亚。

    在这种互取所需之下,日本移民正在一步步的充实着远东,充实着西伯利亚。而在徐铁珊的游记之中,同样清楚的记载着“东洋移民”的脚步,甚至他还曾随几家东洋移民一同行走了数百公里,沿途见过一个个“东洋村”,那些东洋村中,居住的无一例外都是日本人。

    也许,现在远东、西伯利亚,对于日本人来说,就像是东北于内地人一样,在东北吸纳着内地人的同时,远东以及西伯利亚同样在吸纳着日本移民,在内地移民改变着东北的时候,日本移民,同样也在改变着远东,改变着西伯利亚。

    “然帅,您是担心……”

    难道然帅是担心这些日本移民?不过詹天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唐浩然打断了。

    “担心?”

    先是一愣,随后唐浩然摇摇头,或许,俄国人将来可能会担心日本移民会不会“染黄”远东、西伯利亚甚至整个俄罗斯,但是对唐浩然来说,则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忧虑,原因非常简单,对于日本人,中国有绝对优势的人口基数,四亿五千万中国人,就是这种自信心的根源所在。

    “我考虑的是,数十万甚至上百万日本移民的到来,将会很大程度上改变远东目前落后的经济,这才是我们需要考虑到的……”

    在日俄战争期间,远东落后的经济,使得俄国背负了沉重的包袱,但现在,大量日本移民的出现,正在一点点的改变着这一现状,这自然很有可能会对将来的谋略产生影响。

    “同时,更需要注意到的一点是,在游记中明确提到——铁路工地上,每十个工人中,有九个来自日本,雇佣一个俄国工人的工钱,足够雇佣五个日本工人!”

    日本工人的廉价,甚至比历史上俄国人雇佣的华工更为廉价,正因为其廉价,才使得俄国人于尼古拉总督区设立大量的招工站,招聘日本工人前往西伯利亚修铁路。

    “而且日本劳工干活非常卖力,从不偷懒。甚至在游记中,俄国工程师用赞扬的口吻说道。如果没有日本劳工,也许他们很有可能无法按期完工,但是现在,他相信日本劳工可以让工期提前完成!”

    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地方,历史上,因为资金,尤其是人力的原因,使得俄国用了14年都未能修通西伯利亚铁路,当然到日俄战争爆发时,只有地形复杂的乌苏里和环贝加尔湖两段铁路未曾完工。可他们毕竟用了14年,至于现在,他们还会再用14年吗?

    可现在,对日本的战争,却解决了制约铁路修建速度人力问题,日本可以源源不断的提供劳力资源,这势必有可能加快铁路的筑建,西伯利亚铁路会在什么时候修通?这才是真正决定中俄两国命运的关键。如果日本工人加快了筑路工程,那意味着历史留给中国的时间也就更短了。也就是说,自己的历史经验在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铁路极有可能在1904年之前完工。但具体会是什么时候?这些未知数会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一方面是源源不断的日本移民。在改变着远东地区的经济。使得远东迅速繁荣起来,另一方面是源源不断的日本劳工,正迅速修建着西伯利亚铁路,一但这条铁路筑通,那么我们与俄国之间……眷诚,你说,能不令人担心吗?”

    担心的不是乌苏里江的大米,那些大米再香甜。也是俄国人的米,而俄国人的米,在某种程度上,对于中国而言,就意味着子弹。意味着战争!如果不能斩断那头北极熊的爪子,自己甚至都不可能有余力进关,更不可能统一中国。毕竟谁也无法保证,关内的总督们,会不会做出什么“牺牲”,勾结俄国人出卖东北。尽管可能性不大,但在中国的历史上。类似的勾结外人的行径可是屡见不鲜。

    “大帅,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最多明年,我们就能修通北进支线,届时移民必然可沿铁路的进入三江地区……”

    作为铁路工程师的詹天佑,立即感觉到了肩膀上的压力,铁路的筑建关系着移民的速度,关系着能否将尽可能多的移民送至黑龙江以及吉林北部的移民点。

    “铁路……”

    念叨着这两个字,唐浩然不禁苦笑一声,暗自思量着另一个问题,无论如何,看来中俄两国是没办法绕开铁路这个问题上,无论是对中国造成直接威胁的西伯利亚铁路,还是俄国人意图染指的横线铁路。

    纷乱的思绪随着火车的摇曳飞散着,但唐浩然的眉头却越皱越紧,越往北,那车外的一片漆黑与荒芜,无疑在向他显露一个事实,一个吉北太过荒凉的事实!

    凌晨时分,滨江火车站的月台上,站着一队官兵,与普通的部队不同,这群穿着厚呢军装的的士兵左肩臂上都带着马头臂章,这显示着他们的身份——骑兵,在东北军中骑兵至今都是个“稀罕物”,说他稀罕可着实不假,十万东北军,至今不过只有两个骑兵团,尽管在混成旅的编制中都有骑兵营,可超过半数的骑兵营,仍然骑着矮小的蒙古马,而不是骑兵团的顿河马。

    这会这些素来自觉高人一等的骑兵,正在月台上来回走动着,在他们的腰间,尺寸宽大、造型另类的博查特手枪的枪套总是随着脚步胡乱摆动着,若非是木制的枪托被系在马鞍上,估计这会这些人早就开口骂了起来。

    虽说对博查特手枪多少不满,可却并不妨碍他们对其的喜爱,尤其是那可以在马背上更换的弹匣,更是赢得了所有骑兵的喜爱,尽管骑兵教范上规定在进攻时采用整齐划一的队列,但是相比于马刀,骑兵们无疑更喜欢这种可以在马背上换弹匣的手枪,甚至骑兵们还特意根据其特点制定了新的战术。

    尽管博查特手枪有着左轮手枪难以岂及的优点,但它并不是完美的,首先它太过昂贵,其他的皮套挂在武装带着,因枪尾的重心问题,总让人感觉有些重心不稳。在平常或许没什么,但今天的这个场合却又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场合,尤其需要注重仪容。

    “早知道,真应该让他们换上转轮枪!”

    瞧着那些骑兵走动时,重心不稳的手枪在其腰间晃荡状,便在心底暗自嘀咕一声,孔庆唐作为滨江镇守区的主官,他是吉林地区陆军部队的战时最高指挥官,这次大帅突然造访滨江着实让他紧张了一把。

    毕竟,无论是吉林也好,黑龙江也罢,说好听了是地广人稀,说难听了就是匪患至今仍存,这地方太大,总有数不尽的地方能藏土匪,就是前阵子,还有商队被抢,那些胡子,把刀枪一收便成了百姓,有时候没准,一个屯里全是胡子,平时种地,闲时抢个商队什么的,算是吃口夜草,这种情况下,如何分辨是胡子还是百姓?

    “万一出了意外,谁能负责?”

    一旁的参谋长的说道的时候,轻声嘀咕一声,可不是嘛,若不是担心出什么意外,孔庆唐又岂会把司令部的直属骑兵营带出来,于东北军骑兵的装备和战斗力从来都是最好的。

    可不是,形象不好,便是形象不好吧!

    “嗯?”

    突然,其中几名军官腰间武器却吸引了孔庆唐的注意,他们的腰间挎着的不是博查特手枪的皮套,而是厚实木盒。

    “这是搞什么?难道他们就不知道……”

    “丁力强!”

    轻喝一声,在骑兵营营长快步跑来的时候,孔庆唐注意到他的腰间也带着个木壳,于是他那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今天什么日子,你拿的是什么家伙,出了事,你能担待得起吗?”

    不待丁力强站稳敬礼,孔庆唐开口便是一阵训斥,只把丁力强整个人都训蒙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长,长官,您,您说的是这个?”

    先是一愣,丁力强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大拇指往内侧一扣,木壳盖便弹开了,接着一柄造型另类的手枪便被他抽了出来,瞧着那手枪,孔庆唐的眼睛不由一眯,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件新式手枪。

    “这是……”

    “司令,这是咱滨江厂新制的自动枪,比博查特使着要舒服的多,子弹装在扳机前面的钢盒里头,而且还多出了两发来,能装十发子弹!打起来比博查特要好得多,”

    拎着手中的这支手枪,丁力强像是献宝似的显摆着,这几天全顾得忙着今天的警戒了,原本可是答应厂子里,得空的时候,请司令到靶场上打几枪来着,这不人家才把十支样枪送给骑兵营,这一忙起来,反倒把这事给忘了。

    “什么?是滨江产的枪?”

    丁力强的话,只让孔庆唐一阵诧异,可不待他反应过来,便听着前方传来一阵火车的汽笛声,瞧着大帅的列车要进站,孔庆唐连忙吩咐道。

    “赶紧把枪收起来,有什么回头再说,出了乱子,不等你上军事法庭,老子就亲手毙了你!”

    一面吩咐着,孔庆唐又一面叮嘱着带木壳枪的站前排,毕竟那木壳看着也比左右乱晃的博查特舒服一些。(未完待续。)

第123章 历史的巧合(平安夜加更!求月票)

    1894年岁末的滨江市街,并不算繁华,实际上只有一条主街,虽是如此,在这条宽达50米的主街两侧,依然耸立着一栋栋符合规划的建筑,虽然这些建筑大都是西式建筑,可却也显出了城市的雏形。

    在中央大街的辅街一侧,耸立着一栋高为三层的西式建筑,建筑显得极为威严,而最引人注意的恐怕还是建筑厚实的墙壁,尤其是一楼,从窗户上可见其墙壁厚度至少有两尺,这里便是滨江镇守区司令部所在,所谓的镇守,实际上就是防御。

    在名义上,滨江镇守区司令部在战时有指挥驻吉林的部队的权力,但这个权力也只是名义,基于不设“二把手”的原则,或者说基于不能让下属威胁到自身统治的原则,对镇守区的设置中,唐浩然借鉴了后世省军区职能,其主要负责省内的后备役部队、壮丁团建设、平时的征兵工作等工作。相比于省军区,其又多出了一个后勤的职能。但同时,其又与省军区相同,对驻军没有节制之权,但在战时,却又能根据军令部的命令,临时授予节制权力,就是以镇守府改编集团军。

    谨慎与制衡,或许对于唐浩然来说,正是基于这一原则,才使得东北时至今日仍然保持基本稳定,正是这一原则使得东北军政体系中绝不可能出现“野心家”,毕竟野心家是与其权力相辅相成的。

    在镇守区司令部门厅入口处水磨石嵌黄铜文“保持荣誉”,这是在每一个军事建筑都能看到地铭牌,以提醒官兵们时刻“保持荣誉”,什么是军人的荣誉?

    “吾之荣誉即忠诚!”

    在东北军中,而在其胸章以及臂章上,都可以看到这七个字,七字不重,但对于军人来说,这却是他们从进入军营的那里就,就必须要恪守的信条。

    与往日相比。今天的司令部似乎于往日不太一样,显得戒备森严,实际上滨江市街的百姓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街头上除去警察之外,还有来回巡逻的宪兵。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之所以加强戒备,完全是因为东北事实上的统治者,东三省总督的到来。

    这显然与旧时总督鸣锣开道,高举旗牌的方式有很大不同。甚至直到现在,几个小时过去之后,仍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知道东三省总督身在滨江的滨江镇守区司令部内。

    站在司令部的后院里,看着手中的这支武器,唐浩然忍不住细细打量着手中的这支武器,首先从它的外观来品味它的精良。其一,‘粗细搭配‘,匠心所至,手枪的主体平面。加工得平整光亮,各处棱线以及倒角、圆角加工得极为工整清晰,给人以舒展流畅的享受;而在枪的一些局部,例如击锤两侧、准星上部以及机匣两侧凹下造型平面,又展现出非常明显的,并且与主体线条走向一致的刀纹痕迹,给人以粗犷有力的感受。其二,‘黑白相间‘,错落有致。典型标志就是它那铮亮的外观。

    而它的表面,远看是深黑色的。但当你把枪拿在手里端详的时候,由于光线的变化,全枪的色泽呈现晶莹剔透、黑里透蓝景象。这在其他枪上是不多见的。更值得赞叹的是,在枪的局部。还有几处银白色,例如机体、发射机组件、表尺钣以及扳机上的自动发射凸笋等等点缀其中,使全枪呈现明快的动感。从全枪看来,银白色的枪机与蓝黑色的抽壳钩、银白色的表尺钣与蓝黑色的游标和表尺分划、银白色的击锤与蓝黑色的保险机柄和机匣,既有鲜明的反差,又有内在的协调。跳跃的点缀与总体的沉稳相呼应。令人心生赞叹。

    这是毛瑟,这不是毛瑟!

    手握着它,唐浩然的脑海中反复的念叨着这句话,几乎是在下火车的时候,在与 等人见面时,他便注意到负责警戒的骑兵腰间有木壳,对于后世任何一个稍爱好军事的中国人来说,对于那木壳,甚至那别致到有些丑陋的握把都不陌生,无论是在老照片上,亦或是战争影视剧中,总少不了它的身影,它就是盒子炮。

    游击队长李向阳的双枪打灭伪军电筒,刘大队长的纵马持枪解救同志,吴琼花一枪打伤南霸天,主角都是盒子炮。

    盒子炮现在发明了吗?

    答案是肯定的,手中的这支堪称精美的手枪便是证据,它绝不是穿越而来的,可真正的问题在于,它不再叫毛瑟手枪,甚至到现在,它都没有名字,而在那镜面上却铭刻着两个汉字“滨江”,这是滨江制造的手枪,这意味着,从现在开始,它不再叫毛瑟手枪,不再是泊来洋货,而是正宗的“国货”。

    这是因为,它的发明人就在中国,在东北,在滨江,他们是在滨江兵工厂设计并制造出了十二支“盒子炮”,真是……一时间,唐浩然发现自己居然说不出话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历史的不可逆转。

    “大帅,您瞧这墙下垫的有沙袋,若是大帅有兴趣,不妨打上几枪!”

    作为旁观者,孔庆唐又岂不知道大帅眼中流露出的异样,只道他是为滨江造出的手枪而惊奇。

    而一旁的菲德尔却更是激动非常,原本他之所以把这些枪“送给”司令部骑兵营营长,是想借其之手,向司令官阁下展示,尽管司令部对吉林地区的军队没有直接管辖权,但是他毕竟是军方的大人物,如果能够得到他的欣赏,那么这支手枪势必能够获得军队的采购。可出人意料的是,这支枪竟然这么快就出现在总督大人的面前。

    什么是幸运,或许没有比这更幸运的事情了。

    握着手中的盒子炮,抚摸着它的枪身,感觉着它的冰冷,唐浩然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少时,那时总是幻想着有一天如电影中的英雄一般,双手握着盒子炮,左右开弓将一个个敌人打翻在地,而此时它却真实的出现在自己手中。

    什么是盒子炮情结,或许这就是盒子炮情结吧!

    难道这就是历史的不可逆转?

    后世的经验使得唐浩然非常清楚,在这个手拉步枪的时代,能够半自动射击的盒子炮是多么“逆天”的存在,即便它现在发明了,一定会为军队所接受,或许盒子炮并不是一种很好的手枪,但其依然有它的特点。它从设计之初就是手枪界的另类,它的威力,射程,精度,火力持续性远远超越普通手枪。

    毛瑟手枪的作用基本就是增强版本的大号手枪。它的价格虽然较贵,但是实战性能比普通的手枪要强太多,性价比相比一下,还是相当合算的。在机枪没有,步枪射速慢的时代,火力强,装弹多的毛瑟手枪,可以压制大量敌人。

    就像另一个时空中的手枪队,每每总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发挥“奇兵”的作用,这是其它武器不能赋予的色彩。或许它不是很好的手枪,但绝对是一支出色的战斗手枪。

    而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未来的东北军一定会大批量装备它,那些连排长以及军士们,会放下转轮枪,换上更为强大的盒子炮,甚至这支枪都有可能成为东北的象征。

    历史的不可逆转居然用这种另类的方式展现的唐浩然的面前,如何能不让他心惊,心惊的不是这支手枪,而是历史的诡异之处。

    正如另一个时空中一般,使用桥夹装子弹,一夹十发子弹,其使用的博尔特手枪弹是缩口瓶颈子弹,看起来和63mm毛瑟手枪弹没有多少区别,实际上,所谓的毛瑟手枪弹就是在博尔特枪弹的基础上换装了更为强劲的发射药罢了,两者外形诸元完全一致。甚至到了几十年后,北方的那位邻居变天之后,其研制的第一种制式手枪弹,也不过是照抄了63mm毛瑟手枪弹。

    从65mm到62毫米,只是一个过程,无非只是发射药不断改进的过程。嗯,也许,在这里也可以进行这种改进,毕竟现在东北军使用的无烟药,是比德国的单基发射药更先进的双基无烟药。

    在装弹之后,唐浩然又取过了木制的枪壳,果然正如意料中的一般,其木壳可以与枪柄连接在一起,其实,从握把后方的卡槽既猜了出来。只不过与老照片中平直的枪托不同,这个连接有些向下倾斜,嗯,还有改进的余地。

    “咔……”

    瞧着大帅将枪壳卡在枪柄上,别说是旁人,就是作为设计者的菲德尔也惊呆了,这可是他借鉴博尔特手枪的结果,只不过是将枪托与枪壳结合在一起罢了。

    别说是他惊讶,就是丁力强也是一愣,当初在兵工厂的时候,如果不是那个德国人告诉他可以接枪托,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枪可以接枪托,但是大帅……

    完成枪托的安装之后,唐浩然并没有说话,而是眯着眼睛,直视着前方的靶板,好一会才据起手枪,瞄准,扣动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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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要塞(第二更,求月票)

    “叭……”

    清脆而又悦耳的枪声与后院响起的时候,众人无不是盯视着那靶板,好奇着大帅的枪法,或许大帅是东三省总督,但对于院中的官佐们来说,却又是他们的大帅,就像现在,大帅身上穿着的甚至是军装。

    在众人的注视中,相隔三十米,唐浩然瞄准着沙袋前置放的靶板,接连扣动了扳机,没有任何意外,按装枪托后的手枪射击极为平稳,后座几乎不值一提。

    了解毛瑟手枪的唐浩然自然知道,在正规军中,毛瑟手枪的使用方式都是驳接枪托,以提高射击精度。实际上,这也是为了取个巧,毕竟自己并不经常打靶,练枪。可在这些人面前,却不能丢这个脸。

    第一枪打出之后,随后只用了数秒,便便将剩下的九发子弹倾倒于靶板上,半自动手枪相比于转轮枪的射速优势,完全显示了出来。

    而在空仓挂机时,唐浩然的右手紧握手枪,枪托依然抵肩,左手取出一夹子弹,以左手掌为“撑托”卡住桥夹,大拇指按下桥夹,迅速完成装弹,只显得比丁力强等人更为熟练,他们还需要下枪换手装弹。

    或许唐浩然并没有使用毛瑟手枪的经验,但并不妨碍他于网络上看过一些“视频教材”,这种桥夹快速装弹的方法,曾是那个时代老兵们使用“盒子炮”的拿手好戏。当然这不包托弹匣供弹的盒子炮

    在众人的诧异中,枪声又能响了。

    在不到二十秒的射中,唐浩然连续发射20发枪弹,在三十米开外的地方用极短的时间发射的枪弹,全部命中靶位。而更为重要的是手枪没有任何故障。

    “这是一支好枪!”

    看着空仓挂机的手枪,唐浩然冲着众人评价道,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它的击锤还带着转轮枪时代的色彩,于是便提议道。

    “这个击锤的形状会影响到出枪的速度,可能会挂住衣角,以我看,可以改成圆环形……”

    那是历史上的盒子炮击锤外型。这样改进之后,与另一个时空中的盒子炮便不再有多少的区别,嗯,还有枪托的角度。

    一一提出改进意见之后。唐浩然将手枪递还给了菲德尔时,得知其连续射击1500发子弹,没有任何故障时,便点头说道。

    “既然这样,完成这几项改进之后。督府的卫队先定购1200支,至于军队嘛……”

    瞧着那些跃跃欲试的军官们,唐浩然的唇角微微一扬。

    “由轻武器委员会试验全格后,如果合格的话,就取代手枪吧,退役下来的转轮手枪,修整后可以交给警察部嘛……”

    东北军和警察部使用的手枪,都是早在汉城时,在唐浩然的建议下,借鉴柯尔特以及史密斯韦森手枪设计的“汉式转轮手枪”。其外形更接近后世的m1917式转轮手枪,相比这个时代的手枪,其外形无疑更为“现代”。

    但转轮手枪作为警用或者中高级指挥官的手枪还能凑合,用作战斗手枪,显然有些不甚至称职,即然现在“菲德尔手枪”已经制造了出来,那么完全可以考虑将其作为军队的制式装备。

    “还有,菲德尔先生,我注意到,它的上机匣和枪管是一体的。这样会不会增加制造难度?毕竟如果有一部工序错了,便会导致个上机匣与枪管报废,是不是可以把两者分开?这样应该能够降低生产成本……”

    借鉴另一时空的经验,唐浩然甚至还指出了其那握在手里手感极差的握把需要改进。一一指出需要改进的地方之后,看着盒子炮被装进木壳中。不知为何,唐浩然只觉得的心思略微一沉。

    眉头紧蹙着,即便是到了司令部作战指挥室中,唐浩然的眉头依然未曾展开。

    “……除现有的以土木工事为基础的要塞之外,司令部计划于沿乌苏里江直至图门江口。设置八至十个的筑垒地域,其借鉴海军要塞以永备工事为主,要塞核心为8英寸海军重炮……”一切都未出乎唐浩然的意料,修建堡垒以抵挡俄军的进攻,这是实力薄弱时一个极为无奈的选择,甚至军令部早在去年,就已经开始在全军中调配组建了以工兵、专家为主的测量队,接受军令部工兵处的直接训练,以用于修建永备工程。

    “那么计划投资是多少?需要多少吨水泥、多少吨钢材?”

    “计划投资为2700万元,需水泥5万吨,钢材……”

    一个吉林需要2700万去修建堡垒,还有朝鲜,还有黑龙江,这意味着在未来的数年间,东北将不得不投资5000万元去修建陆上堡垒,而这只是“堡垒工程”投资,还不包括其需要的数量众多的8至2英寸速射炮以及大量的野战炮、机枪。

    盯视着沙盘上的堡垒构造,唐浩然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另一个时空中占据东北的关东军,在长达十余年的时间中,将数以亿万的财力用于修建堡垒,数万本应发挥作用的部队,失去了机动力,常驻于山腹堡垒之中。可他们又发挥了什么作用?

    如果他们将上亿元的开支用于加强部队武装,增加装甲部队和火力,又会是什么结果呢?还有法国,法国的马基诺防线是人类要塞史上的颠峰之座,可也同样是人类战争史上的一个笑话,似乎每一个防线最后都成为了笑话。

    无论是马其诺也好,齐格菲也罢,亦或是关东军的要塞,都被敌人一一故克,而成为了笑柄,现在这远不及前三者的堡垒,又能发挥什么样的作用呢?

    或许,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比堡垒更容易发挥作用,毕竟这个时代没有攻城重炮、没有空军,任何一座堡垒对于进攻一方来说都是噩梦般的存在,甚至都不一定需要堡垒,只需一战水平的铁丝网与堑壕,再配以大量的机枪。就可以令进攻的一方陷入噩梦之中……

    机枪、堑壕、铁丝网!

    突然,唐浩然的眼前猛然一亮,为什么要修建那种用钢筋混凝土建成的永备要塞?为什么就不能考虑铁丝网与堑壕呢?只需要给部队配备足够的机枪就行了,以现在的步兵密集队型冲击,只需要有足够数量的机枪和铁丝网,就足以确保要地不失。

    最重要的——省钱!

    在几乎每一个筑垒地域都有充足的木材,可供部队修建足够坚固的土木工事,遍地的原始森林就是最好的筑垒原料,完全没有必要将数千万资金用于堡垒的修建上,那些金钱理应用在更合适的地方,比如增强部队的火力,增加部队的机枪以及速射炮数量。

    “咚、咚……”

    手指轻击着沙盘台沿,一直盯视着沙盘的唐浩然突然把视线投向另一个年青的青年军官,许志远,他是军令部工兵处的土木专家,甚至东北军的第一个体系化的“土工作业条令”正是由其草拟,尽管他并不是一名职业军官,只是一名土工专业毕业生,但他却擅长试验,正是通过一系列的试验,使得他拟写了那份条令。

    也许可以交给他研究一下野战工事的永备化,就像另一个时空中一战的堑壕一般,其不正是由大量的野战工事,配以少量碉堡组成的防线吗?以一战那种火力,双方尚不能突破彼此,更何况是在这个时代?

    打定注意之后,唐浩然并没有立即否认这个要求,而是出言询问道。

    “这些堡垒的建设前提是铁路筑通,毕竟需要运送大量的物资,铁路不通,物资很难运过去,不过,我们也可以另起炉灶嘛,比如,可以研究一下野战工事……”

    话声稍顿,唐浩然要来了笔与纸,用了十几分钟时间,绘制了一份简单的堑壕示意图,既有深达两米,带有排水沟的锯齿型堑壕,也有覆盖有近一米厚土层的掩体。当然,更重要的是一道道铁丝网以及机枪堡。

    “你们看,我们是不是可以首先在筑垒地域修建这种简易要塞,就是由大量堑壕以及铁丝网组成的要塞……”

    对于堑壕以及铁丝网,东北军的军官们并不陌生,甚至他们非常擅长土工作业,只不过过去的工事更为简陋一些,不像唐浩然绘制的堑壕,甚至还带有浴室、发电机房等带有永备工事色彩的建筑。

    “考虑到这里的冬天,各个营房内可于中间设立一个取暖炉,这样既能供战士们取暖,又能喝到热水,吃到热饭,平常可以屯放60天份的蜂窝煤……”

    一时间脑洞大开的唐浩然,甚至想到了那些堑壕中战士们的生活,更是回忆着二战苏军以及德军等军队的野战工事图样,以完善这一“堡垒体系”,并不时的解释着自己的想法。

    “至于堑壕内单人的休息室,可以挖在战壕内壁上……”

    后世战争的发展,总是给予唐浩然太多的启示, 他相信仅凭着这些工事,就足以在一定时间内应对来自俄国的威胁。(未完待续。)( )

第125章 面对现实(第一更,求月票)

    “……堑壕的侧墙,可以使用木条编出条墙进行简单的加固,至于平时的维护,可以通过适当的草皮培植来解决!”

    此时作战会议室内,只能听到唐浩然一个人的说话声,诸如 等司令部将校军官无不是用认真聆听的态度听取着他的想法,当然免不了的是速记员快速用笔记下大帅的想法,以使专业人员将其加以整理。

    或许其它人并不了解大,但作为土工专家的许志远,却敏锐的觉察到大帅的想法,同样也看到了这种简易堡垒体系的益处,他的最大特点就是的就地取材,修建的堡垒所需的原料,完全自本地,极少使用混凝土、钢材等工业物资。而这也从根本上解决了,堡垒与工业建设争夺工业物资的问题,更重要的是省钱!

    资金!这才是真正的问题,军令部没有上亿的经费用于修建堡垒,资金问题如何解决,是这一工作拖沓的根本原因,大家之所以会说“再等等”,等的并不是铁路,而是资金。

    可相比于借鉴海军基地修建的筑垒地域堡垒,大帅现在的这个堡垒耗费的资金是有限的,只是铁丝网、电灯、抽水机等设施,部队只需要投入人力,挖掘堑壕、伐木,便能完成堡垒的筑建工作,短则数月,多则一年,东北的对俄防御堡垒体系既可投入使用。甚至,如果有必要的话,这完全可以再进一步。

    “大帅,我注意到阵地和宿舍的墙壁用小尺寸的木头做防护栏,我认为在非主要区域可以使用木板,为了延长木材的使用寿命,这些木材应经过干燥处理,再就是可以掩体顶部,除圆木外,还应采用多层小木条,以减缓土层对房顶的侵蚀……”

    许志远在提及他的想法时,更是提到可以借鉴“地窝子”的修建。实际上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掩体入地更深,其顶部防御能力更强。

    “在关东,为了节省木料很多地窝子都会彻上三四层泥墙。相比于木头墙,它更耐腐朽,因为泥墙下方就是火炕,每年入冬时,烧一冬的火炕就能把墙里的潮气全都烤掉。这地窝子更是越用越久,在参谋旅行时,我甚至见过使用超过30年的地窝子……”

    许志远这么一说,唐浩然又岂会不同意,无非就是将室内的暖炉变成室外的火坑。

    “嗯,这个想法不错,我看可以这么做嘛,当然,我的那些只是一个想法,立足于就地取材。自力更生嘛,毕竟,咱们或许可以等着铁路,但别人会等到咱们吗?所以,什么事情都要趁早……”

    话声稍稍一顿,唐浩然略沉默片刻,又补充道。

    “在堑壕中,最重要的就是铁丝网,我看司令部可以组织部队充满研究一下这个铁丝网的运用,有需要的话。铁丝网可以优先配发至各堡垒区域,当然,这些铁丝网现在可以先存放于仓库中!”

    很多事情总是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达成共识,至少在外人看来。唐浩然的话很有道理,确实,防御工事的修建工作刻不容缓,毕竟,谁也无法保证,俄国人会不会在铁路修建之前。打进东北,有些事情还是提前作好准备,那样才能让人睡踏实。

    但是,真想睡踏实,却又谈何容易啊!

    “目前,远东地区俄军兵力约为5万人上下,其可动员兵力为12万人,如果计算俄军于尼古拉总督区5万驻军,其兵力5倍于我……”

    压力,总是无处不在的,即便是解决了一个问题,总还会有新的问题,俄国人的现实压力几乎压得唐浩然喘不过气来。

    “战列舰两艘、一级巡洋舰8艘,二级巡洋舰5艘,鱼雷巡洋舰2艘,炮舰11艘,雷击舰……”

    闭上眼睛,只需要回忆着这些数字,唐浩然便能直观的感受到俄国人的压力,在另一个时空中有一句名言“近世中国就是在日俄两国的步步进逼中,苦苦求生”,对于任何一个欲谋求富强的中国人来说,来自俄国的威胁是不可忽视的,更何况,东北根本没有退缩的余地,失去了东北,所谓的“唐大帅”不过就是另一个“张六子”。

    默默的点着一烟雪茄烟,唐浩然深吸一口,让那雪茄烟雾在口腔中弥漫着,以品味其悠香,可今天这古巴的雪茄,却品不出任何香味来,没有滨江之前,对于北邻压力体会不会像现在这般明显。

    现在的吉林,尤其现在属于吉林北部的长春以北直至后世的三江平原,可以说是一望无际的旷野,人丁稀少已经没办法形容这一切,更合适的词语是“人烟罕至”,有些地方方园百里,甚至军队都比居民更多,这样的地方如何保护?

    后世并没有给唐浩然太多的启示,无非就是移民实边,但另一个时空里的中国,有时间去慢慢的“移民实边”,但这个时空……

    踱着步,唐浩然的脑海中反复思索着与俄国有关的情报,固然,现在吞并了日本的俄国,为英美等国警惕,但警惕归警惕,如果俄国一意孤行,选择向东北进扩张的话,到那时,谁能阻挡俄国人呢?

    除了自己,没有其它人,即便是英美的支持,也将是在东北展现其力量之后,但战争,是自己想要的吗?

    指间夹着雪茄烟,唐浩然想到“祸水东引”的计划,那个计划看似成功了,日本灭亡了,再不可能发动甲午战争,甚至现在甲午年既将平平安安的度过,北洋舰队依然得意洋洋的于东亚展现着其存在,日本却已经成为了历史。

    但历史在这里却又以另一个局面展现在人们的面前,一个更为强大的俄国出现了,这个俄国的扩张**并没有因为吞并了日本而缩小,反倒是进一步扩大了,对日本的吞并进一步刺激了他们的贪婪之心,所以他们现在才会试图染指东北。

    “是铁路!”

    又一次,唐浩然像是提醒着自己什么似的,再次强调着这两个字。俄国人想要合办这条铁路,以缩短至海参崴的距离。

    “他们的野心是因为自己修了这条铁路才产生的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早在十年前,在俄国人意图修建通往远东的铁路时,其就已经盯上了这条最忧的路线,在另一个时空中,出于“联俄抑日”的考虑,李鸿章同意与俄国合资修建“中东铁路”,而在这个时空中……俄国人向自己提出了这个要求。

    相比于对李鸿章虚虚假假的“援助”承诺,这一次,俄国方面倒是提出的条件更多的是基于商业上的保证,比如增加发给东北方面像**、水泥以及钢轨等方面的份额,看似空洞的商业承诺,甚至比虚假的“援助”更实际一些,如果一切当真是那么商业的话,那么问题反倒简单了。

    “既然俄国人可以把问题商业化,自己是不是也能商业化呢?”

    房间内静悄悄的,唐浩然的眉头紧蹙着,吸了口雪茄,又吐出烟,任由烟雾于面前弥漫着,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商业化,商业化……

    俄国人想要合办铁路,是想染指东北?当然,俄国人肯定有这方面的野心和想法。毕竟这条铁路在战略上于俄国的意义,甚至大于中国,也正因为明白这一点,唐浩然才会修建这条铁路,从而避免俄国染指路权。

    可即便是如此,也未能阻挡俄国人“合办”的想法,甚至他们随时准备投资5000万金卢布,用于购买铁路49%的股份,由此可见其“决心”,现在吞并了日本,势头正是强劲时的俄国,自然不可能接受自己的拒绝,如果直接拒绝的话,往轻了会引起外交危机,往重了说……那结果就是谁都无法保证的。

    如果只是外交危机还好处理,但如果引发战争的话——沉吟着,唐浩然的眉头一皱,在唇边喃喃着,

    “合办铁路是不是能,绝不能让他们插手铁路的筑建,请神容易送神难……”

    想另一个时空中,沙俄与苏俄,假借着“合办”甚至“合作”的名义,对这条铁路的控制,唐浩然又怎么可能会接受所谓的“合办”。

    “商业化,看样子只有这个办法了,先退一步,给你一条轨道用!”

    于心底思索着,唐浩然自然想到了后世的“三轨铁路”,紧贴着俄式的宽轨中加一条钢轨,以开通准轨列车,这样的话,无论是准轨列车,亦或是俄轨列车都能与这条铁路上行驶。

    “互惠互利,我这边给你加一条钢轨,你们在那边,也得给我加一条钢轨!然后大家互相收过境费,等到了将来……”

    将来打过去的时候,也方便一些,火车可以直接开到海参崴,至于自己这边,反正沿铁路建移民点是原定的计划,无非再给铁路两侧的壮丁团加派一个任务——折轨的任务,甚至可以提前把工具下发到各个移民占,到时候一但命令下达,数以十万计的壮丁就会在警察的指挥下,迅速完成第三条钢轨车轨的折除,同时直接装上火车运走。

    想到这,唐浩然的唇角一扬。

    “无非就是一夜换轨罢了!”(未完待续。)

第126章 面对现实(下)第一更,求月票

    一夜换轨!

    这并不是没有先例,在另一个时空中,“中蒙苏国际联运铁路”最初即是俄国宽轨,在中苏关系吃紧后,随着中央的一声令下,在数万驻军和沿线民兵的努力下,一夜之间便将窄轨从集宁延展至二连浩特。

    实际上,在历史上这样的先例太多。只要投入足够的人力,换轨、折轨,是再简单不过的任务,甚至可能只需要几个小时,近一千五百公里的铁路,就能从宽准并用,变成仅供中国一方使用的准轨。

    当然,完成这一工作这一前提就是沿线安置的移民点,能够按计划完成安置,其壮丁团能够完成组织。对此,自然不需要怀疑,毕竟东北的移民是由政府主导的,未来几年,完全可以将吉林以及黑龙江作为移民的重点省,而沿线地区自然是重点中的重点。

    “……还有一个办法,在折轨回收的同时,可以把轨木一端截短,如此一来,即可避免俄人于旧枕上铺设新轨,当然,我想在那里,铁路恐怕已经被破坏了,但这也不失一个办法……”

    看着大帅,詹天佑能够体会大帅在询问自己,“三轨铁路”如何避免为俄人所用的无奈,现在俄国人势头正劲,在远东除去英国之外,谁人能够阻挡俄人之势?适当的让步,绝不是软弱可欺。

    “另外还可以满洲里以及绥芬河两地借助地形,避免借隧道或深挖取直,而是将道轨铺设成弯道展线,一来可以让火车减速,二来,也可以利用铁道左右高地,歼敌于国门之外,再就是沿线的隧道,亦可于隧道中修建工事……”

    作为铁路工程师,詹天佑自然更多的是从专业的角度去分析铁路的筑建。实际上在欧洲这种于边界线中,刻意选择地形,降低车速,让列车通过精心选择的设垒地域。都是再普遍不过的事情。

    “我们可以这么做,俄国人是不是也能这么做?”

    盯着詹天佑,唐浩然反问一声。答案自然是肯定的,但在肯定之余,却还有惊喜。

    “如果我们攻入俄国境内。除非俄国人彻底毁掉铁路,否则并不影响我们改变其铁路轨距,毕竟,我们用的是准轨比俄式宽轨窄了85毫米,虽说废点事儿,可只要投入足够的人力,就没有任何问题。”

    点点头,沉思片刻,唐浩然朝着窗外的夜色看了一眼,而后像是问人又像是问已似的说道。

    “这样的让步。是不是很软弱?”

    “让步?”

    反问一声,詹天佑反问道。

    “这怎么是让步呢?然帅,如果俄国人同意您的方案,吉黑两省可以获得新的出海口,我们通过海参崴转口物资,无需支付关税,甚至就连同运费,都是以双方商定价格,皆不得高于对方本国运费10%,如果这是软弱的话。那么什么是强硬呢?再则,横线铁路不能连接出海口,原本就是一个遗憾,现在反倒可以弥补这个遗憾。”

    最重要的是,可以避免战争的爆发,至少可以令俄国人暂时满足于这种“商业运营”,为东北,为自己争取时间,

    “可。说的再好听,也没办法掩饰让步的现实,眷诚,这件事,就由铁路公司去同俄国人谈,全办铁路是原则问题,不能让步,商业运营是基调,只要在这个框架内,都可以去谈,至于其它……”

    话声稍顿,唐浩然闭上了眼睛,在过去的几天中,毛瑟手枪的出现,导致他的脑海中,总会不断的感觉到一丝“历史诡异”,甚至生出了其不可逆转的错觉,纷乱的思绪总是不断的在脑海中碰撞着。

    对甲午的警惕,随着这一年的即将度过,又变成了,对日本变成俄国,中日变成中俄忧虑。更为关键的是,相比于日本,俄国,这可是有着蒸汽压路机之称的传统列强,甚至这台压路机完全是凭借着蛮力,将刚长出一些肌肉的日本碾压成历史。

    面对这样的列强,同样刚长出些许肌肉,力量甚至在某种程度上逊于日本的东北,又当如何?如果俄国入侵,自然是没有任何余地全力抵挡,但在实力不济时,是否应该全力避免战争,从而赢得准备的时间?

    在另一个时空中,三国干涉还辽时,如果日本选择抗争的话,又岂会有其所谓的“十年之后君再来”,时间,现在东北需要的时间,而不是一味的强硬,只要原则上的问题不让步,适当的让步,不是不能接受的。

    “就效仿勾贱卧薪偿胆之志吧,十年……”

    话声沉着,站在窗边的唐浩然,将视线投向东方。

    “眷诚,十年后,我们一定能会把国旗插到的海参崴,你相信吗?”

    别人是否相信,并不重要,但是唐浩然却相信,他相信十年之后,自己一定能够击败俄国,一定能够重新收复故土。

    海参崴、库叶岛,被满清割让的中国故土,都将在自己的手中被收复,甚至还有大海对面的日本。未来日本也将会作为中国的行省,如朝鲜一般,在时机合适时并入中国。

    几日后,大连。

    随着第一场冬雪的降临,大连这座城市在一夜之间被染成了白色,街道两侧的树木上更是落着一层厚厚的积雪,而那冬青绿篱更是于雪中变成了一条雪墙。在领馆街的各国领事馆前,执勤的警察尽管大衣上落着雪,可是却仍然忠诚的立于自己的岗位上,派出警察保护领事馆,这是东北的特色,至于他们是否愿意,都无权拒绝。

    偶尔的,这些警察会将视线投向领事馆的院内,隔着铁栏能够看到领馆内的仆役正在为圣诞节作着准备,对于这些洋人来说,这是一年之中最盛大的节目。去年美国领事馆用彩灯装饰了整个领馆,成为当夜领馆街的中心和第二天的新闻之后,今年各个领馆似乎都准备争一口气,以至于无不是憋着一口气,将领馆打扮的更有圣诞氛围。

    在俄罗斯驻大连领事馆中,佣人们在官员夫人们的指挥下忙碌着,以争取赢得今年的圣诞装饰比赛,无疑没有什么比产自东北的彩灯更适合点缀圣诞的气氛。

    当夫人们为圣诞忙碌着时候,在领事的办公室中,米哈诺维奇这位驻大连总领事,正在端详着悬挂于曾办公室内的沙皇米哈伊尔二世的画像,一个月前,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去世,乔治大公继承了皇位,直到今天,从欧洲运来的沙皇画像才送抵大连,急忙在第一时间将其挂上,毕竟这面墙已经空置了一个月。

    “似乎左边歪了一点,你觉得的呢?”

    端祥着画像的米哈诺维奇走到画像边,轻轻的调整了一下,画像上的米哈伊尔二世,穿着军装目光坚毅。

    “哎,真是一个可怜的人啊!”

    他之所以会这般感慨,完全是因这位二世陛下,之所以能够登上沙皇的宝座,是因为两位哥哥的去世,才使得“全俄皇帝和**君主,兼波兰国王、芬兰大公等等”皇冠落在他的头上,哦对了,现在还这个皇冠上还多了一个“日本天皇”的称号,这是用两位皇子和十余万军人的血嫡造的。

    “同样,也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

    说话的是新组建的中俄铁路联运公司的总经理古达契夫,随着历时42天的谈判结束,中俄双方总算是就铁路联运问题,达成了一致,甚至有俄国报纸宣称,这是“献给米哈伊尔二世沙皇”的礼物,但只有作为总经理古达契夫才知道,所谓的联运公司,不过只是一家协商机构,对铁路的使用完全没有任何权力。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中国人作出了让步。在谈判期间,当沙皇去世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成为了定局,在圣彼得堡无意通过施加军事压力的情况下,谈判只能依据中国人的意愿进行。

    他之所以会称其是幸运的人,正是因为他越过了几个哥哥,成为了俄罗斯帝国的沙皇,而俄罗斯从未像今天这么强大。

    “也许有一天,我们的沙皇陛下,还会再为自己加上一顶“中国皇帝”的称号,您觉得的,领事先生!”

    在古达契夫提出这个问题后,一切都寂寥无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一直看着画像的米哈诺维奇才开口说道。

    “我只能说,也许会有那么一天,但是,不要忘记,相比于中国,我们的沙皇陛下,似乎更关注尼古拉总督区!”

    提及此米哈诺维奇的目光却是越发的深沉了起来。也许是因为两位兄长被日本刺杀,使得米哈伊尔二世陛下,对日本充满了敌意,很多谣言都在宣称很有可能加强对尼古拉总督区的统治,这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毕竟现在那里刚刚趋于稳定。

    “嗯,我想,这些与我无关,现在我所关心的是……”

    话声稍稍一顿,古达契夫神情严肃的说道。

    “东北正在修建通往蒙古的铁路,我想,也许相比于那些岛屿上的黄猴子的死活,这才是更应该引起关注的!”(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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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这是一代人的理想,没有任何一个时代的人们,像那个时代的人们一样,为了心中的理想挥洒满腔的热血,只为那一次炫丽的绽放……嗯,这应该是一个很爽的架空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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