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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语的命运     帝国的朝阳txt下载     帝国的朝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2章 指导(明天加更,求月票!)

    ();    第52章

    “对于19世纪的各国政治家而言,他们似乎永远都无法看到政治家与科学技术的之间的联系,同样也无法理会国家应该对科技技术持以什么样的态度,在工业革命以来,欧美各国的科技发展集中于个人发明家、学者以及企业之手。而在19世纪晚期,面对国家科技全面落后的现状,中国选择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以政府的力量推进科技的研究发展……回顾随后数十年间科技创新战略规划具有两项鲜明特征,提升了其规划的实效性、指导性与执行度。一是多层面规划-计划:非形式化的体系设计,“因何而变”、“参与方”、“战略/策略”贯穿设计的始终;二是创新管理的大协同:“有形之手”隐于无形,在依法建构的运行基础纸上,依靠多元协同的管理机制,产出前瞻引领的单项计划……而这一雄心勃勃的,甚至改变了世界科学技术格局的变革,正开启于1892年的岁末……”

    《20世纪科学技术史》

    风雪中一辆马车驶进了奉天城,坐在马车上的约翰?霍兰则好奇的打量着车窗外的这座中国城市,作为爱尔兰人对于中国他是陌生的,虽是如此并不妨碍他通过报纸得知许多关于中国人的“谎言”,什么肮脏、卑鄙、不讲卫生,在他看来完全是谎言,至少以他七个月来看,中国人甚至比美国人更讲究卫生,当然乡间的农民除外。

    不过,在过去的七个月中,他所接触到的中国,一直都是中国的“殖民地”,而不是中国的本土——直到今天,约翰?霍兰终于来到了中国的本土,来到了奉天。

    七个月前,因“扎林斯基”号潜艇下水试验被毁,而陷入人生低价并负债累累的约翰?霍兰接受了来自北洋船舶工业公司的聘请。成为仁川造船厂的一名舰船工程师,而所从事的研究正是他所喜爱的潜艇,在过去的七个月中,他一直在总结着过去的经验以研究新的潜艇。甚至他已经雄心勃勃的计划建造新的潜艇。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接到通知——国防科技工业委员会要对他提交的报告加以审议,而这一委员会是刚刚成立的机构,其是直接向总督负责的机构,当然在某些人的眼中。这个委员会也许是那位总督大人的玩物,但任何人都无法否认,那位总督在科学上有着许多过人之处。

    “15万!只需要15万!嗯,10万也可以……”

    将视线从车窗外收回之后,约翰?霍兰的心底反复念叨着他所希望得到的资助,尽管他是造船厂的工程师,虽然于仁川造船厂的造船计划中,有海军的千吨级雷击舰,也有2000吨的小型装甲巡洋舰,小者亦有数百吨的炮舰。但是却没有潜艇的位置,甚至那些海军军官对潜艇并不怎么热心。

    对于各国海军而言,潜艇并不是一种新鲜物,在过去的百多年间有多种潜艇被制成,而无一例外的都发生了灾难性的后果,甚至有人说“谁也不会坐那玩意到海底送死”,潜艇或许新鲜,或许其能够从海下出击,击败更为强大的海面舰队,但其总有着太多的不足。一艘艘沉于大海的潜艇即说明了一切,只是如同许多设计师一般约翰?霍兰并没有放弃。

    但海军却不同于设计师,他们对于潜艇却是谨慎的,即便是东北海军。这只仅有几艘训练舰的新建海军,对于潜艇这种“克敌制胜”的武器,同样也显得极为谨慎,一方面,他们愿意投资进行研究,而另一方面。却又不愿意浪费宝贵的资金建造潜艇。

    也正是在一筹莫展下,陷入困境中的约翰?霍兰接到了这份来自奉天电报,这份电报让他看到了希望——尽管国防科技工业委员会刚刚成立,但却已经资助了多个项目,甚至就同文学院化学系的一个学生提出的“研制一种令人窒息的,可应用于战场的毒气”那种极不现实的“幻想”,都从委员会获得数千元的资助,因此霍兰相信,自己的设想一定能够获得他们的认同。

    “……英国海军的强大,几乎是任何一个国家都难以挑战的,“两强标准”下的皇家海军足以威慑世界上任何一个试图挑战他们的国家,同样也是后进国家建设海军无法逾越的对象……”

    约翰?霍兰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能够直接进入总督府,亲自向总督大人解释他的设想,原本他以为自己会在国防科技工业委员会的会议室中进行讲述,但现在他却来到了总督府的会议室中。

    听着约翰?霍兰的讲解,唐浩然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如果不是在委员会成立后,要求公司各企业上报他们的科研项目,自己恐怕会错过这位潜艇的发明者,甚至就连同草创中的东北海军,也会错过潜艇这一利器。

    而在另一方面,唐浩然却对公司充满好感,他们总能招募到一些看似落魄的工程师,这些人总会在某些方面给予公司惊喜,尽管没有几位如约翰?霍兰一般享有“潜艇之父”的美誉,但至少他们的才能不会被埋没。

    暗自庆幸之余,唐浩然看着约翰?霍兰带来的十几张设计图,基于对军事的爱好,他能够看得出其设计中的不足,更准确的来说是“致命伤”,而约翰?霍兰之所以被称为“潜艇之父”,正是因为他在历史上解决了这个问题。

    “嗯,霍兰先生,虽然在水面上,可以使用汽油机航行,但是,水下航行时汽油发动机所需空气的问题没有解决,所以潜艇一但潜入水下,发动机自然也就停止了工作。请问你是如何处理这个问题的!”

    这才是潜艇的关键,在历史上正是霍兰解决了这个问题,其实解决问题的办法非常简单——电池加电动机。

    “元帅阁下,如果在半年前您向我询问这个问题,我或许无法回答您,但是现在我却可以告诉你,我已经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当然这要感谢阁下的创意给予我的启示!我的想法是铅酸电池以及电动机!”

    在说出这句话时,霍兰特意向唐浩然鞠躬道谢。他口中的感谢指得是造船厂研制的电动鱼雷,因为此时最为知名的怀特黑头鱼雷使用压缩空气作为动力的关系,所以制造鱼雷的关键在于压缩空气瓶,其气瓶决定了鱼雷的射程以及航速。而最好的气瓶则完全由英国控制,因英国的技术垄断导致其价格极为昂贵。

    在船厂研制气瓶以解决生产鱼雷的关键技术时,参观船厂的唐浩然却提出了使用铅酸电池和电动机作为动力的建议,正是这一建议改变了中国的鱼雷之路,而且相比于压缩空气鱼雷。其性能更为先进,既没有排出气体于水中形成的明显的气泡尾迹,也没有排出气体后鱼雷重量减轻的定深不稳,其航行时完全没有尾迹,且定深稳定,又有着航迹笔直的优点,当然这是与其采用陀螺仪抵消偏转扭距有关。

    正是通过对电动鱼雷的了解,使得霍兰看到了解决潜艇水下航行的希望——用电池与电动机为水下航行提供动力。

    “我进行过计算,电池舱内的电池应能满足潜艇于水下航行20-40海里所需,其足以在水下潜伏数小时。从而可以埋伏于敌军舰队的必经航线上,使用鱼雷给予敌军舰队最致命的一击,而且阁下所发明的电动鱼雷,发射后完全没有尾迹可寻,其将会令潜艇成为大海中最致命的杀手!”

    相比任何武器,没有什么比鱼雷更适合潜艇,而且相比怀特黑头鱼雷,仁川的电动鱼雷无疑更适合潜艇,甚至霍兰还设想过通过研制新的发射方式取代压缩空气发射,从而避免在发射鱼雷时暴露潜艇的位置。他相信如果解决这一问题,他的潜艇将会颠复数百年来的海战方式。只需要一艘小小的潜艇就能击沉一艘近万吨的战舰。

    “……届时世界海战的模式都将发生一场根本性的变革,几十吨的潜艇可以轻易击沉上万吨的战舰,即便是最强大的舰队。也无法忽视来自水下威胁,但却又没有任何能力回击来自水下的威胁,元帅阁下,没有什么比潜艇更适合弱小的中国海军了!潜艇能够帮助中国获得制海权,即便是强大如英国,亦无法挑战中国的制海权!”

    相比于霍兰的激动。曾于纪录片中目睹过U艇将一艘艘商船、军舰送入大海的唐浩然,自然深知潜艇的优点与其不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潜艇只是大海中的流氓,一个不以夺取制海权为目的,只是为了不让敌方使用制海权的流氓,就如同菜市场上的流氓一般,他的目的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让别人不挣钱。

    无论是一战也好,二战也罢,U艇固然在德国海军的手中被推向巅峰,但又给德国带来了什么呢?从未能为德国赢得制海权,更不能让德国拥有大海,甚至未能帮助德国突破英国海军的封锁。

    尽管如此,潜艇的高费效比却又是任何一支海军所无法忽视的,尤其是对于东北海军,这支现在甚至没有一艘军舰的海军而言,潜艇将是其未来数年间,唯一一种挑战战斗舰的武器,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使让唐浩然在看到船厂的潜艇研究计划时,立即招来了霍兰,意图给予他一些提醒,以加快潜艇的实用化研制。

    “那么如果电池耗尽了呢?”

    注意到霍兰的设备图中,并没有发电机的问题,唐浩然便恰到好处的提醒了一句,然后对着他问道。

    “电池耗尽了怎么办?到时候潜艇是不是要上浮水面?还有船员于海下又如何呼吸呢?”

    尽管唐浩然并不了解潜艇,但是耳濡目染下或多或少的总对潜艇有一定的了解,毕竟在后世有太多的科普文章,任何一个稍爱好军事的男孩都有各种渠道了解包括潜艇在内的各种武器,尽管他们并没有真正见过潜艇以至飞机,但是在理论上,至少在这个时代无疑是大师级的存在。就像现在被霍兰所忽视的发电机,在后世更是最基本的“柴电潜艇”基础理论。

    “这……”

    总督大人的反问让霍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误区,他把潜艇当成了大号的鱼雷而不是舰艇。

    “我觉得的可以这样……”

    走到图纸前,唐浩然指着霍兰的图纸说道。

    “可以在这里,于汽油机的传动轴上连接一台电台机,电池耗尽之后,可以上浮水面,利用汽油机航行充电……”

    之所以霍兰的设计的潜艇使用汽油机,而不是柴油机,那是因为现在柴油机还没有发明,而现在对于唐浩然而言,其立足于解决潜艇的有与无的问题,至于柴油机的问题,可以等到将来再加以解决,眼下用汽油机即可以满足海军的需求。

    总督的建议只使得霍兰目中顿时流露出一阵诧异之色,他没有想到总督大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而更让他惊讶的却在后面。

    “至于水下呼吸的问题,可以采用以过氧化钠制成药板,其可以吸收水兵呼吸的二氧化碳释放出氧气……”

    对于潜艇如何解决水兵的水下呼吸问题,唐浩然并不怎么了解,但得益于旧时的记忆,他露出马脚知道以过氧化钠为主体的药板可以吸收二氧化碳 并放出氧气,也许后世的潜艇并非仅有这一种解决呼吸问题的办法,但至少可以暂时解决问题。

    “还有,就是潜艇于水下的瞄准问题……”

    在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中,相比于霍兰本人,唐浩然反倒更像是一名设计师,他不断的回忆着曾看过的与潜艇有关的知识,不断的完善着霍兰的设计,而霍兰则不时的作着记录,此时他的神情显得有些激动,许多困扰他多时的技术问题,在总督这里都得到了解决,到最后当把有关潜艇的最后一点知识,都一一讲出之后,唐浩然看着霍兰笑说道。

    “霍兰先生,好了,这些是我能给出的全部建议,当然还需要你去进一步完善,我希望能够在未来看到东北海军拥有世界上第一支潜艇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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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啊!海军(第一更,求月票!)

    ();    世界上第一支潜艇部队!

    直到霍兰离开了总督府之后,唐浩然的内心却依然无法平静。

    海军!

    任何了解近代中国历史以及世界历史的人都知道,海军对于一个国家的意义,近世威胁皆来自大海!

    对于中国而言,威胁来自大海是人所共知的事实,而海军非但是保证国家免遭侵略的基础,同时还是中国实现强国之梦的基础,在这个海权的时代,没有海军的国家会被人无视,只有强大的海军才能保证其声音会为他国所听取。

    而从更为深远的角度考虑,未来中国与俄罗斯之间的战争。如果说在另一个时空中,日本与占据东北的俄罗斯不得不战的话,那么现在中国则与占领日本的俄罗斯,也陷入了不得不战的境地。

    在另一个时空中,占领东北的俄罗斯对日本形成的威胁是有限的,而在这个时空中,作为中国北领的俄罗斯,非但从远东对东北形成致命的威胁,甚至其控制下的日本,更能一直威胁到长江口,威胁到中国工商业最繁华的地区。

    空前的现实威胁使得唐浩然不得不将俄国列为中国的第一假想敌,在中俄之战不可避免的前提下,如何建立一支能够击败俄罗斯海军的舰队,则成为唐浩然不得不去考虑的事情。

    与另一个时空中,俄罗斯仅有海参崴以及旅顺两个基地不同,现在的俄罗斯拥有整个日本作为其于太平洋扩张的基地,日本有太多的良港作为太平洋舰队的基地,甚至日本的造船业亦将会成为太平洋舰队战力维持的基础。

    这一切只使得未来的中俄之战中,中国海军将要面临的将会是比历史上更为强大的且难缠的对手,这同样也给海军的建设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甚至可以说,在未来的中俄大战中,海战将是决定一切的根本。

    尽管那场战争还在十几年之后,但唐浩然却不得不去思考这一问题,不得不去思考如何加强海军的建设。

    海军……

    想到现在海军力量的薄弱。唐浩然的眉头微微一皱,又一次想到了霍兰的潜艇。

    或许潜艇部队无法帮助东北海军夺取制海权,但至少能够威胁到敌军的主力舰,尤其是在这个反潜技术完全为零的时代。潜艇也许能够取得前所未有的战果。

    甚至唐浩然相信如果未来东北海军的潜艇部队训练出色,而且能够采用二战时的狼群战术,也许其将会成为战场上的主导力量,潜艇甚至可以作为东北海军的“杀手锏”,抵抗敌国战列舰的杀手锏。毕竟至少在未来几年内,初创的东北海军,都是一支以巡洋舰为主的舰队,其实力远逊于北洋,更不要提来自俄罗斯的威胁。

    十年陆军,百年海军!

    创办海军并非仅仅只是派出海军留学生学习海军、购买军舰那么简单,就像北洋舰队一般,其固然是亚洲最强大的海上力量,但这个海上力量却是无根之萍。而相比于之,东洋近邻在另一个时空中。却首先通过对海军学校的投入以及造船业的扶持奠定了舰队的基础。

    海军是一个环环相扣的系统工程,从国民的海洋情节的培养,再到政府的海权意识增强、以及海军军人的海洋性格的养成等多方面的基础建设,每一个环节都需要投入太多的精力。尽管历史上日本人用事实证明了所谓“百年海军”只是一个传说,因为他们花了不到40年的时间,日本海军就进入了世界强军之列。但是对于中国而言,甚至都没有40年!

    一方面时间的紧迫,另一方面则是创办海军的艰难,互相矛盾的现实摆在了唐浩然的面前,尽管心知时间的紧迫。但唐浩然仍然没有企图一口吃个胖子,深知创办海军艰难的唐浩然,依然固执的选择了建立巡洋舰队,以期逐步加强海军力量。

    但是。唐浩然却又不得不去考虑现实的威胁。来自俄罗斯的威胁是其次,更为紧迫的威胁是来自北洋舰队的威胁,如果说满清朝廷在其权威尚存时,办的最后一件大事是什么?恐怕就是对北洋舰队的增强,甚至这还是唐浩然一手促成的。

    四艘万吨战列舰,六艘防护巡洋舰再加上十数艘鱼雷艇、雷击舰之类的辅助舰只。去年的大购舰令北洋舰队实力倍增的同时,也让唐浩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甚至在整个“东北战役”期间,北洋舰队都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悬于唐浩然的头顶。而现在这柄达摩克利斯之剑非但没有被消去,反而其变得更加强大了!

    “早知如此,当初真不应该……”

    在嘴里抱怨着,想到将来驻于青岛海军基地的北洋舰队,想到那四艘万吨战列舰以及六艘新锐巡洋舰,唐浩然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这会他甚至理解了当年日本人所感受到的那种空前的压力。

    “三年内,随着派遣留学生以及自法国定购巡洋舰归国,届时东北海军将拥有3艘“定海”级装甲巡洋舰以及六艘平波级装甲巡洋舰!”

    史腾阁口中的“定海”级装甲巡洋舰是朝鲜统监府时向法国采购的AmiralCharner级装甲巡洋舰,是这个时代最为强大的全防护装甲巡洋舰,这一级装甲巡洋舰甚至是他设计的“平波”级装甲巡洋舰的母型,只不过相比于吨位高达4700的定海级, 平波的吨位更小,不过只有2800吨,但是其速度更快,火力亦极为可观。

    而对于史腾阁来说,其在AmiralCharner级装甲巡洋舰的基础上设计的“平波”小型装甲巡洋舰才是他的心血所系,尽管其正常排水量不超过三千吨,但其火力却颇为强大,21节的航速即便是与北洋新购进的防护巡洋舰相比迹不逊色。

    九艘装甲巡洋舰以及六艘千吨炮舰,这是三年后东北海军的全部,而按照史腾阁这位东北海军舰政部总长以及海军司令部的规划,五年后舰队规模将扩大一倍,在役水兵数量将达到1.7万人,六年后可为战列舰队提供数量充足且合格的海军官兵,而到那时海军装备战斗舰的时机也就成熟。

    而现在的东北海军正如同站在一座大楼的面前。不过只是刚刚来到楼梯前,在它的面前还有一个个等待着其攀登的阶梯,现在一切不过只是刚刚开始罢了。

    “……现阶段,根本早期制定的计划。海军舰队在巡洋舰服役前,将会进一步扩大训练舰的规模,改建包括五艘风帆训练舰在内的十四艘训练舰,从而保持4000名在训海军官兵的基础,而在海军的战斗力保障上。则以六艘千吨雷击舰为主力,再辅以14艘700吨级小型雷击舰以及38艘鱼雷艇……”

    雷击舰并不是新奇的军舰,但是吨位达到千吨的不逊于小型巡洋舰的雷击舰,无疑是极为新奇的,这种以鱼雷为主要武器雷击舰,除去两座四联装鱼雷发射管之外,还装备有4门105毫米速射炮,其既能依靠高速为舰队提供护航,驱逐并击沉敌方鱼雷艇,又能凭借高速和灵活的机动性向敌舰队发起鱼雷攻击。

    而现在。这种小型军舰再配合14艘以鱼雷为主要武器小型雷击舰,其非但可以守卫黄海以及渤海湾,甚至可以威胁到敌方主力舰,尤其是数量众多的小型鱼雷艇以朝鲜半岛数量众多的小岛为基地,同样能够对敌方舰队造成威胁。

    以鱼雷为基础的高费效比“威慑”实际上出自唐浩然之后,这是源后世“东方国家”普遍薄弱的海上力量的无奈之举,相比于驱逐舰、巡洋舰等大型军舰,鱼雷艇因其技术简单,且能对大型军舰造成威胁,而成为东方国家的首选。东方国家依靠数量众多的鱼雷艇形成近海防御的态势,尽管有些无奈,但对于草阶的东北海军而言,至少这是一个可以借鉴的例子。尤其是在这个没有机关炮的时代,高速鱼雷艇也许能够发挥出超乎想象的效果。

    在制定这一计划时,唐浩然并没有考虑到“潜艇”,并不是没有考虑到,而是因为现阶段的潜艇技术极不成熟,可以说是海底棺材。在人力资源本就极为宝贵的情况下,唐浩然自然不愿意拿人力去冒险,但是霍兰的出现却让他看到了希望,毕竟霍兰发明了历史上最早实用化的潜艇。

    “归祖,你觉得依靠雷击舰和鱼雷艇,能够威胁到北洋舰队吗?”

    尽管以鱼雷为主建立一支高费效比的“威慑舰队”是唐浩然的计划,但这会面对巨大的实力差距,唐浩然还是忍不住觉得一阵头皮发麻,相比于俄国的威胁,北洋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尽管北洋舰队因失去旅顺口的船坞等设施,不得不移驻青岛,但却从根本上解决了其分驻两地,母港刘公岛无船坞的窘境。

    待青岛军港完工后,其作为北洋海军的驻地,对东北的威慑是不言而喻的,对此唐浩然并不怀疑,唯一值得庆幸的恐怕就是李鸿章的进取心……但那是在历史上,其更谨慎,现在呢?现在时局大变之下,李鸿章还会那么谨慎吗?

    “多少总会有些威胁,大帅,如果打起来,我们能够承受得了整个东北海军尽没的局面,但是北洋海军却无法承受一两艘主力舰的损失……”

    史腾阁直截了当的道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这恰恰就是两支海军不同的建军思想所决定的,师从美国又受日本海军这个英国海军最好的学生影响的东北海军,尚未建军时明确的思想就是不惜代价夺取制海权,而北洋海军从其成立至今,其建军思想只是简单的“确保国家海权于不失”,进攻的思想决定了东北海军愿意为夺取胜利付出惨重的代价,而防御的思想却使得北洋舰队不愿承受损失,从而失去其于海上形成的威慑。

    “嗯……”

    忆起历史上的“避战保船”,唐浩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尽管现在他只是东三省总督,可实际上在其内心深处,却早已将北洋舰队视为未来的“中国海军的一部分”,如果他们避战保船,无疑将进一步充实未来的中国海军力量。

    “希望吧,如果他们真的这么想,那么咱们至少在短期内,不用考虑他们威胁!”

    在道出这句话的之后,唐浩然却又摇头长叹一声。

    “咱们的敌人是谁呢?我从没有把关内的李鸿章、张之洞他们视为我们的敌人……”

    这种思想并非源自对实力的自信,而是源自那种莫名的民族情感,尽管如果需要的话唐浩然会毫不犹豫的将其击倒,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他们的欣赏,当然更为重要的是,相比于他们,对于东北总有更为强大的敌人,比如俄罗斯,

    “或许俄罗斯的威胁,就眼下而言,远小于关内,但俄罗斯的实力却远非关内各方所能相比,因此我们的假想敌制定,都是以其为对象,如果我们能够击败俄国,那么关内……”

    关内的敌人自然也就不需要考虑了,甚至如果能够在入关前击败俄罗斯,那么未来东北军甚至可以挟对俄大胜之威入关,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席卷关内——但,这是不可能的,不经过十数年的努力,东北不可能拥有击败俄罗斯的力量,而若是不能集举国之力为已用,东北又岂能负担数亿元的长期军费开支以及十数亿元的战费支出,战争打到最后,实际上比拼是国力,相比于用东北一地之力与俄国作战,唐浩然自然愿意选择以举国之力作为后盾。

    “关内的对手,也就不值一提了,但是,在未来的很长时间中,我们的力量或许仅只能勉强应对俄国的威胁,甚至不能抵御他们的入侵,只能给予其重大杀伤,迫使其撤军,所以……”

    话声稍稍一顿,唐浩然将视线投向史腾阁,无奈的苦笑道。

    “我们需要另外再想一些办法,现在我之所以希望尽快建立一支潜艇部队,并非仅仅只是因为其从海下出击给敌舰队带去的空前威胁,更重要的是,在将来,即便是俄国封锁日本海岸,我们也可以通过潜艇向日本的地下抵抗力量提供援助,归祖,现在,我们必须要借助日本的力量去牵制俄国这头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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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鹿儿岛(第二更,求月票!)

    ();    1892年岁末,鹿儿岛县是一座被围困的城市。

    月前,当伊藤博文于圣彼得堡签署投降协议,当以明治为首的日本皇族于东京湾登上露国派出的邮轮前往圣彼得堡时,在东京,曾经的皇宫中俄罗斯帝国的三色旗升起了。三千万日本人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作为亡国奴的事实。

    也正是那一天起,日本作为一个国家的名词消失了,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俄罗斯帝国的东方领地——尼古拉总督区,尽管日本是作为俄罗斯的一部分“并入”俄罗斯,甚至在伊藤博文的力争下日本议会中的下议院被“恩准”保留。但仍然无法改变日本被占领,被奴役的事实。

    绝大多数日本人,并不能像某些“脱亚入欧论”的主张者一般,坦然的面对成为“俄罗斯人”的现实。尤其是在尚未沦陷地区——在九州岛,前来接收的俄罗斯军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抵抗,而其中抵抗又以鹿儿岛县这曾经的萨摩藩最为激烈。

    早在数十年前,就有西洋人评论,萨摩军是全日本最饶勇善战的士兵,有如西方的斯巴达人,而在俄国人前来接收这座城市时,不甘心作为亡国奴的军人和青年的拥护着旧藩主岛津忠义选择了抵抗。

    正有如当年西乡隆盛选择对抗明治政府的不自量力一般,鹿儿岛县的抵抗同样太过自不量力,当这座城市抵抗的消息传至东京时,在有人提醒着那位刚刚上任的总督大人,萨摩军曾经的“威名”时,那位将军便怒火中烧的说道。

    “如果这座城市不能属俄罗斯帝国,那么他将不属于任何人!”

    这一句话决定了城市的命运,从海上驶来的舰队用12英寸舰炮以及速射炮轰击着这座城市,那些由木头和纸张组成的房屋在舰队的轰击下被摧毁并燃烧起来,烈焰吞噬了整座城市数以万计的人不得不抛弃燃烧的家园撤出城市,而更多的人却死于烈火之中。

    炮击引发的大火足足燃烧了一天一夜,城市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一些砖石质的西洋建筑和少量在挺身队救援下幸免于难的建筑,而这些建筑会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再次遭受噩运——俄国人的炮击会摧毁城市中的每一栋建筑,在随后的一个月中一个师的露国。军从各个方向向城市发起了进攻。

    依靠在残破的窗户边站着,佐腾往下注视着街面,他拿起一瓶清酒喝下了一大口,他眼看着火焰烧了他毕生的心血——一家旅馆,那是一间两层的旅馆。现在这座过去于城中颇为新潮的西式的旅馆,却只剩下了几堵破墙,包括他自己现在依靠的这堵墙。

    尽管出身士族家庭,但是佐腾还没有办法适应这种暴力,在西南战争时当时不过只有二十几岁的他曾被友人嘲笑为懦夫,因为他选择了退让,而这一次他也是如此,他同样被人视为懦夫,可勇敢又能如何呢?

    “连天皇都投降了,我们即便是全都战死。又能改变什么?”

    岁月将曾佐腾的黑发染出了些许白色,那脸上残留着几天未光的胡子,他的身个不高但却极为魁梧,实际上他的刀术非常不错,可是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刀了,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懦夫,他只不过不想为了明知不可能的事情去白白牺牲,当年他可以去义无反顾的同友人一同参加倒幕军,但在西南战争时他却选择了退缩,正如现在一般。因为在他看来都不过只是白白送死罢了。

    “好了,都死了话,到时候,露国人就满意了。到那时候,鹿儿岛住的可都是露国人了,日本人,连日本人都没有了,还谈什么日本!”

    在嘴里喃喃着,佐腾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战争使得他变成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在这场战争中,他失去了两个儿子——他们是为保卫日本而死去的,就在一个月前,在露国舰队的炮击中,他又失去了妻子还有他毕生的心血,随后内心的愤怒使得他整个人几近疯狂了,如同每一个陷入疯狂中的人一样,他拿起了武器,像年青人一样去抵抗那些露国兵,他曾在战场上杀死了一个又一个露国兵,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用沾满烟的手擦了擦额头,佐腾又喝下一大口酒,这些日子里,他都是这样度过的,在他的身边放着一支夏波斯步枪,枪旁落着十几个散落的弹壳。

    一瓶清酒喝完之后,佐腾凝望着街头,看到废墟间一些孩子正在穿过街道,而在街道中还散落着几具尸体,那是露国人的尸体。在观察着废墟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年青的女孩在街道中行走着,清晨的阳光映在她的身上,使得她看起来非常漂亮,也许是因为他喝了太多的酒,以至于眼光有些模糊而又呆滞,但尽管如此,他依然看出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

    “也许,应该杀了她……”

    唇边喃喃着,佐腾那双呆滞的眼睛盯着那个女孩,他似乎能够想到如果露国兵发现这个女孩的时候,那些鬼畜般的露国兵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情,也许杀了她是在做一件善事……心里这么想着,佐腾拿起了步枪,瞄准了街道上的女孩,而在他即将要扣动扳机的时候,他还是犹豫着没有扣下扳机,直到那个女孩慢慢的从他的视线中消失,都未能扣动扳机……

    靠在一棵樱花树下,过去这是惠子最喜欢的事情,她会坐在樱树下的草地上看着书,一看便是一天,有时候只会吃上几块点心,读书一直都是惠子最大的爱好,作为京都同志社女学校的女生,在战争爆发后她便回到了鹿儿岛,那时,她和家人以为战争离这里很远,但是现在,当全日本的战争都结束之后,战争却在这里继续进行着。

    原本对于旧士族出身的惠子来说,她的生活早已经注定了,在女学校毕业后她会嫁给门当户对的人家,和许许多多的女人,也包括她的母亲一样。结婚怀孕,生儿育女,这就是女人的命运,对于渴望着知识的惠子来说。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但现在,这看起来再简单不过的生活却变得遥不可及了。

    此时,背靠着这株烧焦的樱花树,惠子站在一片樱花林中。不过这些樱花树大都被烧焦了,她静静的注视着一个小男孩在父母的坟头上大哭,男孩的哭使得她怀念被烈火焚毁的已经成为废墟的家,还有葬身火海的家人。她知道无论是曾经的家还是父母,对于她来说都只是往事的一部分了,只有在梦中才会再见到那一切。

    深吸一口气,惠子合上了双眼,把头靠在树上想要休息一会,树皮已经被炮弹的火焰烧焦了。

    她听到树枝折断的声,但非常疲惫的她们却一动不动的。她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着下一个脚步声告诉她需要知道的事情,他屏住呼吸,向土路的另一边望去,看到那个男孩正在将土堆在父母的坟头上,也许,对于男孩来说,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就在这时,惠子感觉到一丝危险,那是随着黄昏的清风吹来的声音。是脚步声,她睁开眼睛立即向右边看去,下一瞬间,她看到了步枪的枪口。还有拿枪的露国兵,这个士兵又高又瘦,脸上满是胡须,他的军服更适合一个强壮的人来穿,但这会却松松垮垮的穿在她的身上。

    “……¥#%¥—%……—”

    在一阵露国话声中,惠子看到露国兵用枪示意他举起手往后退靠在树上。惠子小心翼翼的一步步的后退,同时在心里祈祷那个男孩不要喊她,并试图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那个男孩,不让露国人看到他。

    露国士兵拖着脚步向前走了几步,他的皮靴的踢起些尘土,目不转睛的盯着惠子,他那满是毛发的脸上露出让惠子心头发慌的笑容,露出棕色的牙齿,即便是相隔很远,惠子都能闻到那股臭味

    他说了句惠子听不懂的露国话,然后放低了枪口,然后他的枪口停在惠子的连衣裙底。他一边笑着,一边用枪搜索着惠子的身体,看看有没有武器,拿枪慢慢的在他的腰间蹭了一圈,然后顶着他的脖子的两边,接着从嘴唇向下直到臀部,又到脚踝才停下来。

    面对枪口的威胁,惠子紧张的咽着唾沫,虽然害怕但她同样倔强的目不转睛盯着这个露国兵,而且当他把枪顶在她的大腿内侧并开始慢慢向上移动时,她也毫不畏缩,甚至还对这个士兵点点头微微一笑,把胳膊稍稍往下放了放,放放到蓝色花格呢裙的低沿儿,然后她的手指轻轻的掠过遮挡住容貌的长发。

    惠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只是笨拙的模仿着曾经见过的那些商女,而她的诱惑显然产生了效果,士兵被她勾引着向放低了枪品,眼睛睁大的朝他走近过来,一手仍握着枪,另一只手却抚摸她的脸蛋和脖颈,她用舌头舔了下自己干燥的嘴唇,把另一只手放在他的手上,抚养着他的手指尖。

    “—*……*—……%”

    露国士兵激动的喘息着,甚至用他刚学会的唯一能掌握的日语说道。

    “美人儿……”

    同时朝着惠子的面庞告过来,他们的嘴唇这时只有几寸远,那条步枪已经跌落在他的脚边,士兵那带着臭味的呼吸已经吹在少女的脸和脖颈。

    突然,一只沾染着灰土的手隔着蓝色花格呢绕在少女初隆的身前,隔着呢绒布挤压着它们,他甚至用力的把女孩推到树上,双臂都抱住这个刚刚得到日本猎物的后背和腰间。

    惠子的一只胳膊搂着士兵的双肩,并用一条腿保护着自己,她把空着的一只手向下移动前腰间,在那里有一柄锋利的短刀,那是奶奶在她前往京都的时候送给她的,按照奶奶的说法是女人总需要一把刀保护自己,用于杀死想要侵犯自己的男人或者自杀。

    这把刀她一直随身携带着,并且贴身放着,她紧抓刀刀柄,悄悄的抽出短刀,同时尽可能的避开露国人恶臭的嘴唇,就在露国兵像是厌倦了游戏一样,猛的用力抓住她的下巴,把嘴唇贴过来的时候,她奋力的将刀刺了过去。

    惠子看准了露国兵有左肋下,把短刀的刀尖一下子深深的刺进了士兵的左胸下肋处柔软的地方,她猛的用力刺进去,让刀在里面停了几秒钟,在这一瞬间,露国士兵那双满是**的眼睛睁大了,张的大大的,充满了恐惧,而他的眼中的神采也开始弥漫开去。

    “兹……”

    又一次,惠子在抽出短刀时再次向上刺动刀锋,在肋下向上猛刺着,使出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所从未曾有过的力量。

    看过解剖图的惠子知道,她的刀尖所刺的位置是心脏,在接连的刺击中,士兵的头从她的脸边滑落到他的脖子上,他的身体松软了下来,不动了,甚至没有一丝挣扎。

    最后,惠子又猛把刀猛推一把,这才把刀拔出来,然后眼看着这个露国士兵倒在她的脚下,脸朝下死掉了。

    站在那里,尽管寒风刺骨,但惠子却感觉自己浑身都是汗,她缓慢而又猛烈的喘着气,露国士兵的血染红她的衣裙,刀还在他的手中,鲜血顺着她的手指向下流淌着,然后一直滴倒土地上。

    一转眼,惠子看到那个五六岁的男孩子看着她,然后大大张开双臂朝着她走过来,然后拥抱着着她,紧紧的抱着她,似乎是想给她以安慰一般。而惠子也抱着男孩,把脸挨着他的头顶,就这样呆了一会儿,泪水悄悄的喘着她的脸庞滑落下来了。

    “我们要离开这了!”

    惠子对男孩说道,在此之前,她甚至都不认识这个男孩,但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应该照顾他。

    “嗯!”

    男孩点点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拾起了地上的步枪,将枪交给同这个大姐姐之后,两人一同走着,一只胳膊还接着她那只沾满了鲜血的手,他们向着山下走去,离开了这片烧焦的樱花林。(未完待续。)

第55章 夕阳(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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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露国兵从破旧的房间中走出来,他一边走一边穿着衣服,在他的身边跪坐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满面悲愤抱着儿子,而在那个露国兵的视线投来的时候,那面上的悲愤却变成了卑微的懦弱,他怯懦的低下了头,将一切不满与怒火压于心底。

    夕阳西下,那露国兵的身影越拉越长,当这个露国兵满不在乎的走到村庄的时候,在远离村庄的山皮上,一个年青人正把一个小小的黄铜制的单筒望远镜装进镜筒中,然后满不在乎的脚边拿起那条有些破旧的村田式枪。

    拿起步枪的小野一郎瞄准着那个露国兵的身影,此时这个距离非常远,大概有接近一公里之远,所以他并没有扣动扳机而只是瞄准着这个人,这个露国兵干了什么,他并不关心,他唯一关心的是,这个露国兵是敌人。

    是占领了的他家乡的侵略者!

    所以,要杀死他!

    当然对于小野一郎而言,甚至并不关心这个露国人,相比于露国兵,他更关心的是其背负的别丹式步枪。

    想到对方手中的步枪,小野一郎朝着路边看去,他的表弟森藤敬一就躲在路边的树林,随时等待着从死去的露国兵身上拾走武器。

    “小野,要不要再靠近一些?这样会不会太远了?要不然今天就算了!”

    突然,小野身边穿着破旧军装的山田紧张的说了句,他的手中拿着柄武士刀,和小野一样,他也是投降后被遣散的,只不过小野私藏了一件武器,而山田却顺从的交出了武器,但现在却和小野一样,成为了一名抵抗战士。

    而所谓的“抵抗组织”,不过只有十几个人,两杆枪罢了。而今天小野带他们出来,就是为了从露国人手中夺取武器。

    “算了?”

    小野朝着远方的敌人看了一眼,现在确实有点远。

    “不行,如果咱们错过机会的话。明天路哨上的露国人没准会增加到五六个人,到时候恐怕就很难夺下来了,如果能夺下哨卡里的三支步枪,咱们就是到了山上,也没有人敢于轻视咱们!”

    小野一郎口中的山上。指的是那些不甘于作亡国奴的前日本军人组织的游击队,与小野一郎等人不同,他们大都是在接到投降的命令后,就转进山区,继续抵抗露国人,虽那样勇敢的人并不多,但总还是有一些,就像附近的岛田别动队,也是其中的一个。

    而小野一郎自然希望加入岛田别动队,毕竟那是一个有几百人的抵抗军。而他们只有十几个人,可他却不甘心投靠他们之后,会被岛田少佐所轻视,所以,他才会带着人出来抢夺武器,有五支步枪作为力量,自然能够引起岛田的重视。

    “唉,要不我们靠近一些吧!”

    叹了口气,小野一郎便在林木的掩护下朝着山脚下无能为走去,在走路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路上行走着的露国兵,等到他走到山脚下躺在一棵大树下的时候,树周围尽是一圈低矮的杂种,此时他已经能够看到那个露国兵。看到了其背在身上的步枪。

    “八嘎!”

    小野一郎的唇边骂了一声,因为距离实在太近了。

    “八嘎!”

    已经同露国兵正面相对的小野将自己隐藏于林木中间,手拿步枪仔细的瞄准起来。

    “砰!”

    随着一声枪响,那个露国兵倒下了,11毫米的铅弹准确的击中了露国兵的胸膛,几乎是在露国兵倒下的时候。森腾敬一便冲了出去,抱着一柄武士刀的他喊叫着冲了出去,可面对的也不过只是一个死人。

    “快点!拿走他的枪!”

    小野一郎有些得意的说道,好了,现在他的组织已经有两支步枪了,是时候袭击检查哨了,然后他就带着人进山,投靠岛田少佐。到时候,人们都会叫他小野队长,都会尊敬他,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轻视他。

    战争固然是一切罪恶的总和,但同样对于许多人来说,同样也是机会,至少对于怀揣着英雄梦和不甘之心的小野一郎而言,他将战争视为转变身份的机会,他相信战争能够给他带来身份上的转变,并且也愿意为之努力。

    海湾中,几条木制的渔船随着海浪起伏着,而一艘渔船正在渔夫的划动下和风力的作用下,从海湾中驶出,在船的甲板上,挤坐着几个明显不是渔夫的家伙。

    “八嘎!”

    又一次,愤怒的骂声从小野一郎的口中道了出来,挤座在船头的他目光中满是不甘之色,他的眼睛盯着海面,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遭到这样的报复——那个他一直尊敬的岛田少佐,非但没有接受他的建议——袭击露军散兵和哨卡,反而想要袭击市镇,在小野看来,这根本就是在找死。

    “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几百个人可以扭转局势吗?就是夺取了市镇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会被露国人打过来……真个蠢货!”

    在嘴里抱怨着,小野一郎恨恨的踢了一直船身,当初因他带着十五个和十一支步枪上山的关系,所以他被任命为中队长,而现在呢?他却不得不逃上这艘渔船,仓皇的逃往朝鲜,然后去中国。

    去中国,这几乎是每一个流亡者最后的选择,那是因为除了中国之外,再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作为流亡者他们不会去西洋鬼畜的国家,去忍受那些西洋人的白眼,所以如同其它人一样,小野一郎同样选择了朝鲜。

    当然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朝鲜距离日本很近,他还能够负担得起船费——毕竟作为中队长阁下,他曾指挥了几次对“卖国贼”的袭击,缴获了几笔意外之财。

    “中队长,您说他们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看似关心的话语从森腾敬一口中道出时,他的脸上却全是幸灾乐祸之色。

    “啊,真是的,岛田死不足惜,只是可惜了别动队的同志,那些可都是日本的大好男儿啊!”

    小野一郎的可惜中却没有任何婉惜之间,甚至在他的内心中。他渴望着看到别动队全员死去的消息,只有这样才会证明他的眼光,所谓的同志——不过都是被岛田带上绝路的家伙,甚至这就是这些人不相信自己的报应。

    如果他们相信自己的话。自己又岂会被驱逐出去,又岂会……唉,真是一群该死的家伙!希望早点到达中国吧,也许到了中国之后,他可以充当教官。甚至有可能在中国认识一位大人,然后获得那位大人的支持,到时候,他小野一郎还可以再次重整旗鼓返回日本,到那时……

    幻想着再次重返日本的一幕,小野一郎的双眼凝视着大海,望着那波浪在心里祈祷着。

    “希望能顺利到达中国吧!”

    “惠子姐姐,到了中国以后,你会干什么?”

    站在船边的井上看着身边的惠子姐姐,那双眼睛中尽是依赖之色。自从那天埋藏了父母之后,便是惠子姐姐照顾他,对于一个只有六岁的儿童来说,这种对大人的依赖几乎是天性,可他显然忘记了即便是他眼中的大人惠子,也不过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如果没有露国人的入侵,也许现在仍然在女校中读书。

    “去读医学校吧!”

    惠子的语气显得极为坚定,作一名医生,这恐怕是她加入抵抗军之后。最大的愿望,她曾目睹过一个个抵抗战士,因为无人救治,慢慢的流血致死——只有极少数的医生愿意帮助抵抗力量。绝大多数人都选择顺从。

    在天皇宣布投降,并同意前往圣彼得堡后,抵抗还有什么意义呢?那些不自量力的抵抗,如何能够阻挡露国人对日本的占领呢?与去年战争前,人们激愤的与报纸上宣传着“千万玉碎”的激动相同,现在的报纸上。尽是鼓吹“俄日合邦”的文章,鼓吹着所谓的“脱亚入欧”梦想的实现。

    是的,面对被占领的现实,许多日本人选择了顺从。抵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更何况国家的抵抗已经失败了,现在,是时候面对现实了。甚至在几个月的抗争之后,随着许多不愿意面对现实的抵抗战士死在战场上,更重要的是随着一支又一支抵抗军被露**歼灭,除去顺从之外,还能选择呢?

    就像惠子这位曾经的抵抗战士,之所以会踏上这艘前往中国的客船,正是因为抵抗的失败,还好,她只是一名普通的战士,而不是知名的抵抗军长官,否则她根本没有机会坐上客船。

    尽管她将要去的是中国,但是惠子仍然选择了医生,作为她的职业,为什么选择这个职业,或许是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战争并没有结束,或许天皇已经投降了,或许“日本”作为一个国家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了“尼古拉总督区”,但是未来一定会有数以万计的不甘为露国奴役的日本人会选择抵抗,他们需要医生,需要医生为他们包扎伤口,从死神的手中挽回那些战士的生命。

    “惠子姐姐,到时候你一定会成为最好的医生!”

    井上郑重其事的点着头,在他看来,美丽而又聪明的惠子姐姐是无所不能的。作为一名儿童他并不能理解惠子姐姐脸上流露出的悲伤之意,他同样无法理解三色旗与太阳旗的区别,他只是憧憬着姐姐曾告诉他的美好。

    “惠子姐姐,中国真的有特别好吃的料理吗?”

    对于井上来说,相比于惠子对中国的种种期待,他唯一的期待不过只是姐姐口中的美食了,这或许才是最诱人的地方。

    中国有特别好吃的料理,这是父亲活着的时候,告诉惠子的话语,作为一个商人父亲曾多次前往中国,甚至也正因如此惠子才会说中国话,尽管她的中国话很生硬,但相比于同龄人来无疑有着天然的优势,就像在这艘船上,每每都能看到努力学习汉语的日本人,他们的身份不同,有医生、有学者、有军人也有学生,无一例外的,都是流亡者,相比于做为“俄罗斯帝国”的二等公民,他们更愿意前往中国。

    至少同文同种的中国人与日本人的相貌相同,更重要的是,在中国有数之不尽的工作机会,只要你愿意,那怕只是一个技术学校的学生,也可以找到一份每月数十日元的工作,如果是一个学者,会有数所大学的校门会向他敞开。即便是输掉战争的、在本土受到歧视的前陆海军军人,也可以于军队中找到一份体面的教官工作,而且薪水极为丰厚。

    甚至中国的大学还向日本学生敞开大门,相比于日本大学昂贵的学费,无论是东北大学亦或是北洋大学堂以及两江大学堂、湖广大学堂,无一例外的都不需要交纳学费,甚至如东北大学还会向学生提供食宿补助。

    昂贵的学费以及师资的外流,导致日本高等学校没落,这更是进一步促成了青年学生离开日本前往中国,对于这些日本人来说,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实际上正在将明治维新数十年之功尽数毁去,对他们而言,他们所渴望的不过只是安定的新生罢了。

    即便是作为一个曾经的抵抗战士,惠子的言语中同样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太郎,等到了中国,你可不要光想着吃料理,你也要上学,将来考上最好的大学,知道吗?”

    惠子这么说着的时候,她的双手用力的握着冰冷的扶栏,那海风虽有些刺骨,可对于她来说,却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似的,只是静静的站在这里,站在这拥挤的甲板上,凝视着远方,尽管在这里根本就看不到大陆,但那片曾经只存在于书本上的大陆却对她和船上的每一个人都充满了吸引力。

    “中国……”

    默默的在心底念叨着这个词汇,惠子握着井上的手,那娇嫩的容颜上流露出丝许期待,期待中甚至甚至还有一些紧张。在她的视线的尽头,在那西方的海平线上,彤红的夕阳染红了海天……

    (多谢书友问韵、k88yrd、雷神之组、毗沙门天99、天下纵横有我等书友打赏,正是你们的支持陪伴着无语度过日日夜夜,让无语一直坚持至今,弱弱的求一下订阅和月票!帝国的朝阳读者交流群:150536833欢迎你的加入)(未完待续。)

    

第56章 关内(求月票!)

    清晨,床上支着的帐子里还黑乎乎的,王成梁睁开眼睛,巴巴的看着那破旧的窗户纸,屋外的雪停了吗?如果停了的话,那今天就能去县城了。

    去县城,从年前直到现在,王成梁的心思一直被旁人的话语勾动着,他一直在犹豫着,与同村的一些人不同,他的家里还四五亩地,足够他和爹两个人糊口,年年还能有些节余,可这地毕竟还是太少了。

    将来我还要娶妻生子,这点地那里够啊!

    心里这么盘算着,王成梁坚着耳朵听着外间的声音。房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他年迈的父亲的微弱咳嗽声。爹的房间在堂屋的另一头,与他的房间对着。每天他往往都会在父亲的咳嗽声中醒来,王成梁常常躺在床上听着他父亲咳嗽,直到听见父亲的房门吱的一声打开。咳嗽声渐渐近了时才起床。

    但今天早晨他却不再等了。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把床上的帐子推到一边,这是个朦胧的、天色微红的黎明,风吹动着窗户上一块撕破的窗纸,透过小小的方孔,露出一片发亮的天空。他走到那个窗孔附近,把破旧的窗纸撕了下来。

    “雪停了。”

    王成梁低声道,那窗孔并不很大,但他硬是把手伸了出去,感觉一下外面的寒意。一阵寒风徐徐吹来,可是那雪却已经停了,这意味着他可以出门了。

    他匆匆走到堂屋,边走边把他蓝色的外裤穿好,蓝色的布腰带系紧在腰间。他光着上身,一直等到他把洗澡用的热水烧好。

    他走进倚着住屋的一间厢房,这是他们的厨房。里面黑黢黢的,一头牛摇动着它的脑袋,从门后边低声地招呼着他。厨房和住屋一样用土坯盖成土坯是用从他们自己田里挖的土做的,房顶上盖着自家的麦秸,祖父年轻时用泥土垒了一个灶,由于多年做饭使用。现在已烧得又硬又黑。在这个灶的上面,放着一口又深又圆的铁锅。

    王成梁用瓢从旁边的瓦罐里往锅里添了半锅水;水是珍贵的,他舀水时非常小心。然后,他犹豫了一下。突然把瓦罐提起,一下子把水全倒在锅里。他想把自己的身子都洗洗,洗干净,因为他听说,在检查的时候。那些人会检查他的身体,如果太脏的话,万一被落选了,可真就得不偿失了。

    在王成梁烧水的时候,他爹慢慢的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咳嗽着,只是站在门边瞧着正烧水里的儿子,什么话都没有说。

    老人不断地咳嗽,一直等到水开了才停下来。王成梁把一些开水舀到碗里,然后。过了一会儿,他打开放在灶台边上一个发亮的小罐子,从里面拿出十来片拳曲了的干叶子,撒在开水上面。瞧着儿子放上了茶叶老人地睁大眼睛,但立刻便开始抱怨起来。

    “你咋能放这么多?这喝茶叶好比吃银子呀!”

    “这茶叶是三哥送来的,再说了,若是能点上兵,到时候,还用愁这茶叶”

    王成梁笑了笑答道。

    “喝吧,喝了会舒服一些。”

    老人用干瘪结节的手指抓着碗。咕咕哝哝有些抱怨。他看着拳曲的茶叶在水面上展开,舍不得喝下这贵重的东西。

    “水要凉了。”王成梁连忙提醒了一句。

    “对对,”老人慌忙说,然后大口大口地喝起热茶。待他看见王成梁正毫不顾惜地把水从锅里舀到一个深深的木澡盆里。他抬起头严厉地看着儿子。

    “咋烧这么多水?这得多少柴火?”

    老人突然说道。

    而王成梁继续舀水。一直舀完都没有回答。

    “喂,说你呢!”他父亲大声吼道。

    “过了年我还没有洗过一次身子。”

    王成梁低声说。

    他不好意思对他父亲说,他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身子是干净的。他匆匆忙忙走出去,把澡盆端到自己屋里。门挂在翘曲了的门框上,松得关不严实。老人跟着走进堂屋,把嘴对着门缝大声地喊叫:

    “你瞧瞧。瞧瞧,大冬天的还洗澡,洗个啥澡,真是干烧……”

    “就烧这一回,”

    王成梁大声说。接着他又补了一句。

    “再说,身上干净,到时候点兵的时候,才更容易。”

    老人听了这话便不再做声,点兵,现在村子里的年青人都去点了兵,与过去点兵不同,现在点兵军饷并不多,可当两三年的兵却能得几十亩田产,虽说那田产远在关东,可毕竟是田,莫说是旁人,若是老人能再年青个二十岁,没准也会去点这个兵。

    而老人没有反对,却是因为这天下承平几十年了,当上几年兵能换回几十亩田,这世间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事情了。

    于是王成梁解开腰带,脱掉了他的衣服,然后把一小块布泡进冒着热气的水里,使劲擦洗起他那黑褐色的身体。尽管水很热,但实际上屋子里依然很冷,尤其是身子沾了水后,那就更冷了,因此他加快了速度,不停地用毛巾往身上撩水,直到他浑身都冒起淡淡的热气。

    洗澡洗的很快,洗好澡,穿起那件破旧的棉衣,王成梁迅速把辫子编得整整齐齐,而且还在发辫中间编进一条带穗的丝绳。

    待他走出去的时候,正吸着旱烟的老人只是巴巴的看了儿子一眼,先是长叹了口气,然后那眼帘便垂了下来,没有任何言语,可那脸上却带着浓浓的不舍。

    走出家门的王成梁沿着田间弯弯曲曲的小路走着,在雪地里走了半个多钟头后,便看到了不远的地方矗立着灰色的城墙。而他要去的地方,就在城里头,是在城里头的那个飘着红旗的征兵站。

    这征兵站原本是东北军的独创,过去北洋衙门募兵时,都是把募兵数量分至山东、直隶、河南各府,然后再由官府主持。甚至就是当年朝鲜新军也是由地方官府代募,不过待东三省总督开府后,这改募兵为征兵之后,便首先于山东各地设立了征兵站。

    当然这是先得到直隶总督的允许,现在这征兵站非但遍布山东、直隶、河南各府。就是两江、湖广等地亦设立征兵站,数百家征兵站并非仅仅只是用于征兵,募工亦是由征兵站代劳,实际上募工才是征兵站的主职。正是这些星罗棋布征兵站在半年多以来,将数以十万计的劳工募往东北,从而缓解了东北的人力不足的困境。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从东北写信回来,那些宽慰家人的话语,却变成了许多人向往东北的原因——顿顿白米饭、白面馒头。天天吃肉,就是乡间的地主也不见得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更重要的是这按月发饷却是实打实的,那些募往东北的劳工家人能领到一个存折,东北银行分理处会按月把六成的饷酬发在那存折上。

    不知多少曾经穷的连饭都吃不上的乡人因为去了东北,让家人的日子过的越发阔绰起来,眼见为实之下,“闯关东”便在内地越发的流行起来,几乎每天这些征兵站门前都会站满欲往东北贫苦百姓。

    因为是征兵站的关系,所以按照定例都是先行兵选,只有身体素质最好的才能当兵。稍次一些的则被分至劳工,剩下的如何愿意,也可以到东北作佃农,租种官府的官地。总之,一句话,只要你来,只要不是缺胳膊少腿不能自理的人,最后都能得到一份工。

    也许是因为下了几天的雪,也许是年关刚过,所以压下了不少有。这天不过是刚一放晴,在东北军阜阳征兵站的门外,便排出了一条长队来,皖北不同于山东。原本并没有“闯关东”的习俗,可这并不妨碍这里的百姓对好日子的向往,尤其是那些家中地少的贫苦百姓。

    一个个少者不过十六七岁,长者不过三十余岁的青壮从一大清早,便在征兵站外排出了一条长队来,人们焦急的等待着。每当有人欢天喜地的走出来的时候,排队的人总会问着他们是被点了兵还是被募了工,如若是前者,人们会顿时流露出羡慕的眼神,纵是再不济当三年兵以后可是能得25亩地,那可是能传给子孙的祖产,25亩地,就是乡下的富家也不过如此吧!至于募了工嘛,虽说一个月有几块大洋,可那与扛长工有啥区别?无非就是多拿几块大洋罢了!

    “嘿,瞧着那个小兄弟没有,200斤的扛铃连举了50个,那力气,可真没得说……”

    在人群中,听着周围尽是羡慕的语气,王成梁的脸上同样带着羡慕之色,他甚至暗自掂量了一下自己,自己能不举起那200斤的扛铃。

    尽管这只是第一关,虽说到了东北之后,在新兵营中还会有超过六成的新兵被淘汰,可这并不妨碍王成梁与其它人一般,对未来,准确的来说是对那25亩田产充满了渴望。

    当如王成梁一样的百姓在征兵站前排起一条长队的时候,在附近的一个油茶摊子上,一位穿着长衫棉袍的长者,瞧着这些人,那眉头却皱成了一团儿。

    “真是一群无知小民!”

    这位穿着长衫棉袍的长者正是新任的阜阳知府,在道出这番话时,那脸上全是轻蔑之状。

    “为那唐氏小儿所蒙骗却又为喜,实在是可怜至极!”

    说着他轻轻抚须说道。

    “这些无知小民,皆以本地之地价算之25亩田地折银可达两百余两,皆以为赚,可实则却不知东北土地极廉,那唐氏小儿不过只是拿空旷无用之物换其效命三年罢了!”

    提着“唐氏小儿”时,这位知府大人却是没有任何尊重之意,虽说其贵为总督,可在有些读书人眼中,其依然是叛逆,尤其是那东北行的官制截然不同于关内,非但没有官员品级,县官权亦受各方牵绊,更为可恨的,恐怕还是其去年于东北设省时,尽逐东北之亲民官,驱逐官员也就算了,可问题是,其驱逐旧官之后,于新官任用上,却全用私人,纵是关内的举人、进士前往投奔,亦需参加所谓的事务官员考试,考过者则加以任用。

    那些士林胞泽写起八股文章自然是个中好手,可若是谈起法律、民政,尤其是其法律非大清律而是所谓的统监府颁布的《民政条律》、《刑律》,不知多少欲投奔东北的胞泽于考场落榜,而年敬之正是其中之一,幸亏他的座师受刘坤一任用,年前方才受座师推荐,被两江总督府委任为这阜阳知府,旧怨之下,他自然对东北不怎么待见了。

    “大人,也就是您能一眼看出那唐氏小儿的恶毒,依小人说,大人你得上书给制台大人,要不然,这将来我两江民壮岂不尽为唐氏所骗!”

    师爷的一番话,让年敬之颇以为然的点头说道。

    “可不就是这个理,你瞧瞧,这排队者不下四五百人,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长此以往,只怕我两江再无可募之青壮!”

    一声感叹之后,年敬之的眉头却又猛的一皱。

    “只是这于两江招募青壮,他唐氏小儿打着“移民实边”的名义,且又与制台大人签定了十年之约,大人又岂会撕毁此约?”

    面子,有时候面子比什么都重要,即便是明知道这招募青壮恐令两江他日再无可募之青壮,制台大人那边怕也会咬着牙忍下去,毕竟双方当初签有条约,制台大人断不会做无信之人。而更重要的一点是,年敬之也知道那“无可募之青壮”不过只是夸大之词罢了,但凡在两江还有口饭吃,谁又甘愿往几千里外的苦寒之地。

    “唉,大人,瞧您说的,制台大人断不会是违信之人,可……”

    声音微微一压,那位师爷轻声提醒道。

    “可并不表示制台大人不愿听到下面的话声,若是大人先点出唐氏的毒计,自然会为制台大人所重,在制台大人心里留个印象,待将来……”

    话声微微一沉,师爷看着知府大人轻声说道。

    “将来那岂不是便有出入府中,以至拜相封侯的一天嘛!”

    (以为了停了一天的电,结果谁曾想老婆忘记教电费……悲剧,周末加更吧。弱弱的求一下订阅和月票,帝国的朝阳读者交流群:150536833欢迎你的加入)(未完待续。)

第57章 湖南才(第一更,求月票!)

    千里洞庭湖上,船帆点点中,却又有几团烟云,那烟云是蒸汽船喷吐出的煤烟,从前年岁末起,随着湖广船局的蒸汽船开辟了通往长沙的航线,这洞庭湖上的蒸汽船便日益增多,这只是因为洞庭湖湖宽水深,轮船运输相比木船运输具有运量大、速度快、安全可靠等明显的优势,加之湖广总督府为扶持轮船局的经营,为其免除厘卡责纳等杂税,更是促成了轮船局的发展。

    轮船凭着其运量大、运费廉的优势,在洞庭湖与长江沿线迅速取代了传统的木船,将湖南的大米等各类土产经洞庭湖运往长江,发往汉口等地,市场的繁荣刺激了轮船业的发展,不过只两年间,这湖广轮船局便从最初的4艘轮船扩张为拥有24艘大小轮船的企业,更是沿江依湖开辟了一系列的新航线,而作为其初始之地的洞庭湖上,航行于此的大小轮船更是多达十余艘,现在这湖面上煤烟袅袅到也不算稀奇。

    “利源”号是一艘百多吨的小轮船,相较于普通帆船于湖面上航行的“利源”号却让人产生飞驰的错觉来,纵是对于习惯于作船的王闿运来说,于船艏迎风而立时,亦会产生这种错觉来,而当他扶须而立笑而不语时,身边的一个年过三旬的青年却显得有些激动,而那青年绝无法体谅此时身边长者内心的激荡。

    二月的天气虽依还带着寒意,可立于船头的王闿运却不觉得一丝风寒,内心反倒颇为火热,就在年前,他接到了弟子杨锐带来的湖广总督张之洞的亲笔信函,邀请其往两湖书院,不,应该是两湖大学堂才是任教习,当然以杨锐的说法,这只是表面。大人还意请其进幕府。

    进张之洞幕府,若是搁在两年前,对于这种邀请王闿运自会不屑一顾,但现如今他却是趋之若鹜。立即着手把船山学院诸事一一交待,随后便随杨锐一同前往武昌。

    机会,或许在许多人眼中,这不过只是挤身幕府,跃身官场的机会。但对于王闿运来说却意味着他能够于张之洞幕府中一展平生所学。

    拜相封侯!

    对于几乎每一个读书人的梦想,习得一身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而其之所以货与帝王家,为的正是那一朝登龙门,拜相封侯的一天。但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才被掩没其中,终其一生碌碌无为。

    在所谓的“盛世”之中,不知多少人才因种种原因埋没其间,不为人所重,其志不得展。所谓的不拘一格降人才之世。或许只有乱世方才会出现。毕竟于乱世中,欲成大业者,无不是首重用人。

    不过虽说这拜相封侯是读书人的梦想,但于王闿运而言,他的梦想绝不是拜相封侯那么简单,对于终其一生研读帝王术的他来说,他所渴望的却是于新王朝拜相封侯。

    同治元年,正是怀揣着这份心思,他入曾国藩之幕,然而其瞻前顾后全无成大事者之气魄。如何能成事?在其建议被拒后,王闿运便离开曾幕,贫食四食,专事讲学。

    原本他以为。终其一生恐难一展所学,但去年的“总督议政”却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从那时起,王闿运便对国内时事倾注了更多的精力,甚至更是以自己的了解,那九位总督一一加以分析。而一番分析后,他所得到的结果不过与外人相仿,天下之势尽归三人罢了。

    而这三人中谁人又能得以天下?

    念及这个问题,王闿运的唇角微扬,瞧着身边颇似激动的学生。

    “叔峤,待到武昌后,你也应进两湖大学堂中研读西学,明白吗?”

    王闿运的语气显得极为郑重,若是一般圣门弟子或许还会对西学产生抵触之意,但研习一生帝王术的王闿运却颇为变通,或者说其更重实用,去年的天下大变,他又焉未看到唐武昌靠的是什么席卷东北,非但逼朝廷签下城下之盟,更迫使朝廷分权于地方,进而造成今日天下之势?

    靠的是其兵威,借得是其时局,但归根到底,若是没有其于朝鲜两岁理办新政之基,又岂能成秋风扫落叶之势。

    “今日之天下,圣门学问修于身心绰绰有余,然而平以天下,又岂能全靠圣门学问,要靠兵舰枪炮,甚至……”

    手指着远处的一艘轮船,王闿运却又是感叹一声。

    “要靠商利以为支柱!”

    从古至今焉有政府为商者?可现如今这湖广总督可不就是大做着买卖,在湖广设以生丝局,收购蚕茧,机制生丝以出口海外换取利源,还有那个纱布局,收以棉花纺成纱线再销于百姓织成土布,而将这生丝、纱线以及土布运销各地的正是这轮船局,如此相辅相成之下,湖广总督府一年获利又岂只千百万,充沛之财源正是张之洞实施新政的根本,若是如陕甘、云贵、

    四川一般困于一地无充饷之银,自无争夺天下之力。

    “这西洋学问为师虽不屑之,然今日之世,各方用才首重其是否通知西洋,通晓西洋之学,唐子然……”

    一声长叹之后,王闿运的语中却流露出些许欣赏与惋惜互相交杂之意。

    “给咱们中国带来什么改变,怕就是各地皆知,今日之世非通洋才者不可立,他唐子然凭的就是于西洋之通晓上,以西洋之法操持政务,以西洋之法操办经济,又以西洋之法操练新军,如此方才有今日东北之势!叔峤,为师的学问,你已习得十之六七,剩下全凭阅历经验,至于那西洋学问,为师教不得,亦不会教,往大学堂中好生向他人讲教……”

    恩师的叮嘱只让杨锐连忙恭应道。

    “恩师所言极是,大人今日用人择才,首重西学,西学不精者,纵有千般学问,亦不得其用,精通西学者,自可出入幕中,点为要员……”

    在说话的时候,杨锐却是有意无意的朝老师看了一眼,瞧着老师他的心思却变得有些复杂,恰如老师所言,唐子然之后,这天下便以西洋之才为择才标准,制台大人平生最悔恼之事,恐怕就是将唐子然送往京,悔恼的倒不是他唐子然三拳两脚把大清国的那张虎皮撕的粉碎的,悔得是当初未能让将其留于身边为湖广之用,恼的是今日之势,湖广与直隶抵角之势中,唐子然又于东北虎视关内。

    一方面不甘为李合肥之下,意与其一较长短。另一方面不甘为他人做嫁衣,这便是湖广今日之困,而更有甚者,湖广偏偏还不能与东北撕破脸,纵是操办新政、新军,湖广亦需要依赖东北,如此一来,湖广自然是求贤似渴,在饥不择食的引进千百名西洋、东洋人才之余,大人更是把两湖书院改为两湖大学堂以为培养人之用。

    但这一切,只是治标不治本,也就是在这两难之下,座师才会想到恩师,想到恩师的帝王之术。也正是这帝国之术让杨锐心思浮动起来,尽管现在凭着座师当初的提携他已贵为议政员,可对于杨锐而言,这却只官场晋身罢了。

    拜相封侯方才是读书人的最终目标,过去座师与李合肥所争者不过只是“天下第一督”的虚名,而今日两人所争者却是天下,从去年起但凡稍有眼光者都能看出这天下已成逐鹿之势,纵是京城那不争气的满清朝廷,这会也意识到了危机,终日只为练兵忙,甚至大有再练八旗精锐,重夺中国天下的意思,还扛着正统的满清朝廷尚是如此,更何况地方?

    李鸿章的北洋新军,李瀚章的两广新军,刘坤一的两江新军,再加上湖广的自强军,现如今看似局势平稳的背后,实际上大家伙都在操练精兵以谋他日。纵是最不济的陕甘现如今也是一镇新军已成。

    这天下啊……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满清靠着两镇八旗新军,能不能守得住他的天下,杨锐尚是不知,但他却知道,现在这个时局对于他这样的读书人,却是他日拜相封侯的机会,甚至正是因为这个愿意,他才无意于京中做那个看似光鲜的议政员。

    “所以,叔峤,你才要研习西学,毕竟与他人相较,香帅为你之座师,且多年颇受香帅信用,今日唯不足者全在不通西学,叔峤……”

    意味深长的叮嘱一番,王闿运便将目光再次投向远方,若非杨锐是他的弟子,他绝不会说出这番话来,充官场而入学堂,便就是这份魅力,亦远非一般人所能及,可也就是这番魄力传至张之洞耳中,自然可为杨锐加上一分。

    “老师所言极是,此次回武昌后,学生即向香帅请辞,入大学堂研习西洋学问,以为香帅分忧!”

    见杨锐体谅了自己的一番苦心,王闿运只是略微一笑,而后便看着这千里洞庭,感受着这早春的寒意,抚须闭目轻笑间突然轻声言道。

    “叔峤,你说此次于武昌后,香帅于为师会有何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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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破势(第二更,求月票!)

    一盘油焖香葱白豆腐,一盘红椒炒玉兰片,一盘茭瓜丝加捆鸡条,一盘新上市的娃娃菜,外加金针木耳蘑菇汤。红白青翠、飘香喷辣地摆在桌上。

    就在桌前的两位胡须花白的老者,彼此迎面而坐,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偶尔的客气一二,张之洞喝着水酒,就着素菜,吃得很是香甜,而王闿运也是默默的喝着酒,两人至多也就只是夸上一句酒好。

    待到喝完了酒,那眼皮极活的酒保心知今个酒楼里来了两位大人物的他,又连忙端来两碗晶莹的大米饭,平素并不怎么爱吃米饭的张之洞吃得是味道十足,至于王闿运同样也是如此,不仅是这些日子,他仿佛觉得自从离开湖南以来,就再也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了。

    “还是江南好哇!”

    张之洞放下筷子,感慨地说。刚放下碗,酒保又殷勤地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茶,虽说这两位大人物笑着可亲,可酒保却不敢多说一句话,端上茶后,便从楼上退了下来。

    “湖广熟而天下足,江南之富庶,又岂非北地所能相比!”

    听着张之洞的感叹,王闿运笑了笑,他并没有接过张之洞的话,而只是朝着远处的蛇山看去,从酒楼的二楼往蛇山方向看去,隐约可见蛇山山顶上的那片工地。

    “于湖南的时候,便听闻香帅筹银数十万两,以为修建黄鹤楼之用,若能于黄鹤楼上,尽瞰长江之水,岂不妙哉!”

    王闿运口中所提指得是去年张之洞捐出一年薪俸倡议重建“黄鹤楼”一事,这事瞧着似乎不怎么起眼,无非就是修上一座楼,甚至就连远在天津的李鸿章都捐来了几千两银子,可在王闿运看来,这事绝没有那么简单。

    更何况这还是桑治平,张之洞的那位自许“平世之幕”的好友桑治平离开武昌前所倡之事。其中自然有上一番深意,来到武昌已有三日的王闿运一直在等着张之洞的召见,而张之洞会于府外召见,非但未让其觉得受到冷落。反而感觉到其对自己的重视。

    不过先前的饭间,张之洞却未及正事,两人只是喝酒,吃饭,似乎除此之外便再无他事。但在王闿运看来,张之洞是在等着自己开口,他是在考验自己。

    “不知湘绮是否知道于武昌,这黄鹤楼有着国运昌则楼运盛之说!”

    张之洞的话音未落后,王闿运便点说道。

    “武昌确有此言,这却是与其地势有关,这蛇山为武昌之险地,欲夺武昌者,必下蛇山,以至于每每黄鹤楼尽毁灭兵火。随后又于太平之时重建,所以才有了国运昌则楼运盛之说,而上一座黄鹤楼建于同治七年,毁于光绪十年,那一年……”

    话声微微一顿,王闿运反问道。

    “香帅之意,恐是意于此为证,以明盛世吧!”

    张之洞的脸色变幻,落在王闿运的目中,却见其反问道:

    “那以香帅看来。方今之世,可为盛世?”

    这一声反问之后,王闿运便默默的端起茶杯,全不顾张之洞脸色的变幻。重修黄鹤楼是桑治平临行前留下的策计,表面上只是修一座楼,而另一方面却是为了稳湖广之心,可未尝没有张之洞的期待——对太平盛世的期待。

    实际上这恰恰正是桑治平会离开的原因,其只是太平之才,自然不能为乱世之用。所以他才会激流勇退,纵是张之洞自己亦也只是当了几十的“乱世之官”,这官如何再进一步,却是其过去所未曾想之事。

    甚至直到现在,尽管一方面心存野心,另一方面其却又甘愿居于此位,享专权地方之华荣。也就是在心知“不思进取”之下,张之洞才会派杨锐往湖南请回了王闿运,请回了这位精通帝国之学的人作为他的幕僚,以督其进取。

    “近日民生殊逼仄,弱肉尽为强所食。……三吴之民尔何苦,脂膏强半供豺狼……”

    出人意料的是,张之洞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用前明遗民陆世仪一首诗作为回答,纵是有所抵触,与北洋一般,湖广新学教材亦只能引用东北的中小学教材,而那些皇明遗民的诗篇文章更是其首选。现在即便是张之洞亦会在不经意间道出几句与其位不符的话来。

    “如此自远谈不上盛世!”

    对于张之洞为何引用陆世仪的诗作为回答,王闿运并不要在乎,实际上他比谁都清楚,张之洞也好,李鸿章也罢,在唐浩然打出“中华”的旗号后,纵是他们百般不愿,也只能跟着其一同打着这一旗号。

    对于是“满清”还是“中华”,王闿运从不在乎,甚至他之所以游说曾国藩造反,也不是为了“恢复中华”,为得只是“一展所长”,至于当下,他之所以会来武昌,正是因为在他看来,张之洞这里是唯一能供其一展所长的地方。

    “何止非是盛世,根本就是乱世!”

    一声长叹之后,王闿运盯着张之洞,用筷子摆弄了一下杯碟。

    “今日之天下,虽名为九督之议,可实际上却是势分三家的,而这三家之中……”

    所谓的“九督之议”指的九位地方总督于议政会**议国事,而势分三家却是再简单不过,无非就是直隶、湖广以及东北三家,这是众所周知之事,但凡指点天下者,都会用“三足鼎立”去形突这天下的局势,王闿运的这番话倒是没有什么新意。

    “如两广、闽浙者依附直隶,直隶李合肥者,携北洋水陆师之威,大有擎天之势……”

    王闿运一一道出其分析时,却在最后又点出了三者的不足来。

    “如李鸿章者,其意夺以天下,需先行克以京城,平以爱新觉罗氏,方可得正统之名,然以李鸿章之心其断不至于果断如此,然朝廷日夜练兵以图谋强,双方皆为彼此心腹之患,内有京城之危,外有东北之胁,如此一来,十年之内非李鸿章果断除以京城,其全无逐鹿之力,至于东北唐浩然,其虽号雄兵十万,然后东北之民不过数百万,焉能养以十万雄兵?东北内患首推人丁之稀,再就是俄罗斯东顾之危又岂容人小视,内有人丁不足之困,外有他国东顾之危,唐浩然虽有十万雄兵,恐亦难为申张……”

    话声微微一顿,王闿运便把视线投向了张之洞,投向了这位于武昌坐享通衢九省之要,又享湖广鱼米之利的湖广总督,正是因为其既无朝廷心腹之患,又无东顾之忧,且人丁充足、财力雄厚,又有新政显著之功效,方才会为王闿运所重,甚至在其眼中,只要张之洞能得他辅佐必能成就一番皇图之业,取爱新觉罗氏而代之。

    坐在椅子上,斜眯着眼睛,将眼前精通帝王之学的王闿运认真的打量了一眼,张之洞心知他还有后话,这些局啦,势啦,大家都能看得明白,李合肥确实有问题,可他掌握北洋水陆师,且其兄又把持两广,闽浙又甘愿为其驱使,如此一来,天下之势半数归其所用。再说唐浩然说一千道一万,东北的人少也好,俄国的东顾也罢,可唐浩然却胜在年青,他甚至不需要用兵用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时间,把李合肥,把自己都耗死了,到时候,关内诸公的子孙后代又有几人能是其敌手?年龄才是他最大的优势,至于什么十万雄兵,反倒是不足为惧。

    难道王闿运就只有这么一点儿本事?

    虽说心下略感失望,可张之洞却依然微笑着说:

    “湘绮高见!”

    一句客气话,却让王闿运微微笑说道:

    “香帅夸奖,实是在下之荣幸。请屏退左右,在下尚有几句心腹话要禀告香帅。”

    王闿运的话让张之洞的眉头微微一跳,他便朝左右使了个眼色,原本立于二楼上的几名亲随便下了楼去,并于楼梯处阻着众人,不让他人上楼。

    直到这二楼只剩下张之洞与自己时,王闿运方才是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对张之洞说道:

    “这湖广之势、之弊,想来,不知多少人曾于香帅面前方道,且香帅又岂不知自家之事?闿运焉能班门弄斧,于香帅面前言道湖广之势?”

    张之洞轻轻点了一下头,王闿运把声音再压低:

    “香帅自主持湖广以来,治政清明,礼贤下士,但凡中国有识之士咸以为,当今扭转乾坤之人物同,北为李帅,南为香帅。今日之势,天下大有尽归李帅之势,秦无道,遂有各路诸侯逐鹿中原。来日鹿死谁手,尚未可预料……”

    话声微微一顿,见张之洞一副坚耳倾听的模样,王闿运又是微微一笑。

    “今日之势,天下尽呈归李之势,此消彼涨之下,香帅又如何抗之?所以,方今之要,首在……破势!”

    破势!

    虽说王闿运的话声不大,但听在张之洞的耳中,却让他的心头一阵狂跳,心跳血涌之余,他盯着王闿运却是没有说话,这个势怎么破?

    王闿运学的是帝王之学,本来他就是以这番主意作为投靠张之洞的进身之阶,这会见自己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便故弄玄虚的在桌上写下一个字来,然后看着张之洞言道。

    “破势在此!不知香帅以为如何?”(未完待续。)

第59章 在东南

    1893年3月(光绪十九年二月),虽是春分刚过,可于位于东南的福州却已经能够感觉到浓浓的春意,甚至可以感觉到丝许春燥,作为通商口岸的福州或许是因为众多传教士于福建省内传教,于洋人接触极多的关系,去年推行的新政并没有遭到多少抵触。

    当然这也与闽浙总督卞宝第的持稳有很大关系,福建的新政不同于北洋的锐意进取全方面的推行新政,也不同于湖广以财源为核心的新政,卞宝第推行新政除去鼓励工商外,也就是效仿北洋对苛捐杂税加以整理以确保税源,除此之外,怕也就只有警察以及新军可为新政的一部分,或许是无意争夺天下的原因,使得福建之新政更多的是依靠百姓自主推动。

    虽是自主可却又因官府鼓励,使得福州城外涌现了一片西式厂房,在新政推行以来从南洋归来的华商纷纷于福州、厦门等地创办工厂,正是这些大小不一的厂房和诸如机器米厂、缫丝厂等工厂使得福建显出了几分勃勃生机。

    3月的福州城正值春暖之时,城内的大街上这会正在安装着路灯,在街头上来回巡逻的警察,保障着城中的治安,而在这看似稳定的背后却是暗流涌动——年前先是总督大人患病的消息传到,到现在又传出了总督大人病重的消息,若是在过去,人们至多也就是些许惋惜,而今时却不同往日。

    过去,这总督也好、巡抚也罢,都不过是朝廷的官儿,人死如灯灭,于朝廷来说无非就是下旨褒奖一番死者的功绩,于地方上而言,无非就是走马的官儿再换上一位。可那毕竟是过去,现在“九督议政”之下,天下之权尽归九督,至于那朝廷早都成了一个摆设。如若总督大人病故,那会是何人接任总督?

    是大公子?还是朝廷重新委上一位?

    从年前的“偶感风寒”再到年后各方人物纷纷探视,此时的福州城吸引着全中国的眼睛,毕竟未来闽浙总督之位的归属。直接关系到九督的利益。

    作为“九督”之一的闽浙总督卞宝第于这地方总督中其出身到也算是归正——咸丰元年的举人,从刑部主事一路坐至闽浙总督。而现在其却极有可能成为第一个“下位”的总督,如何能不引人注意?

    而在这万众瞩目之中,正月十五将过时,一个好消息从总督府中传了出来——大人身体渐愈。甚至在正月十五时,还设宴宴请了府中幕僚官员,人们都为卞宝第渡过了这一难关而高兴,不料一月之后他的病情猛然陡转,甚至相比先前更加严重一些。

    今天,刚一起床卞宝第便忽觉精神很好,他叫家人拿几张报纸给他看看。作为其长子的卞绪昌便找出几张送了过来,若是说推行新政之后,什么最是新鲜,怕就是这一张张新闻纸了。新政解除了报禁,任民办报,且不说他地,单就是福州城便有多达十余份报纸,不过现在却已经到闭四五家了。

    从儿子手中接过报纸后,卞宝第戴上老花眼镜慢慢翻阅。依如往日一般,他试图在报纸上寻找着与官府、官员相关的文章,过去他倒是没有意识到报纸的重要,而在过去的八个多月间,他正是通过报纸将摘掉了那些欺上瞒下的官员顶戴。这报纸的监督之用,着实于他这样身居高位者有利,甚至这报纸现在都因为民申冤而得了“青天”之名。

    当然,没有人知道。去年卞宝第不过只是借报纸监督之机,对福建、台湾的官场加以整治,将大批的官员换上了自己人,从而达到收权于总督府的目的,不过这一切不过只是刚刚开始,但现在这一切似乎因为他的身体全给耽误了。

    “若是能再给我两年的时间……”

    心里这么想着。卞宝第看了一眼旁立着的长子,自己这个儿子虽说年轻时随侍自己于湘、闽等省任所,虽说事亲极孝但屡试不弟,却是卞宝第心底的遗憾。他能镇得住这闽浙的天下吗?

    这个问题让卞宝第的眉头猛然一皱,尽管在内心深处,他仍视自己为大清国的忠臣,但这并不妨碍他同李鸿章结为儿女亲家,将女儿嫁与其三子,至于六子又是张之洞的大女婿,看似与北洋结为一体的他,同样也在为自己作着打算,这两头下注便是其一。

    可现在呢?

    若是自己撒手归西,自己的这几个儿子能撑得起闽浙的门面吗?

    基于对其它八督的了解,卞宝第非常清楚,对于那些总督来说,他们自然希望闽浙能归于卞家,这将会开创一个先河!但是开了这个先河的卞家能守得住这份基业吗?

    想到闽浙的基业,卞宝第却又想到了浙江巡抚袁世凯,尽管在名义上浙江属于闽浙,但现在那也只是在名义上,在李鸿章的支持下袁世凯在浙江大刀阔斧的推行着新政,以袁世凯之才,又岂是绪昌所能抑制,如若他日……史书中那充满血腥味的一幕幕却不时的于卞宝第的心底浮现出来,以至于他的后背全湿成了一片。

    可该怎么办?

    难道要把闽浙交出去?交给谁?

    交给袁世凯?

    那无疑等于交给他的儿女亲家李鸿章,一但李鸿章获得闽浙,东南之地将尽为北洋所据,到那时候……张之洞那边又要如何交待?于张之洞而言,其又岂不希望得到闽浙,图壮自身。

    如此这般一想,卞宝第反倒是后悔起自己当初的两头下注了,若是没有两头下注,现在这局面又岂会如此,无论是将闽浙交予张之洞或李鸿章,对于他们两来说,都是极大的助力,甚至这将决定天下将来的归属,到那时,其又岂会亏待作为其亲家卞家?

    亲家!

    卞宝第的心思微微一沉,他意识到自己最大的劣势是两头下注,同样最大的优势也是两头下注,无论最终是李鸿章亦或是张之洞他们中的得了这天下,都不亏待卞家。可如若自己给了一家,却忽视了另一家,那又岂不是得罪了另一家?

    瞧着身边恭立着长子,哎……想到自己的几个儿子。无一人能继承家业,卞宝第的心情变得越发的沉重起来,将来,将来怎么办?

    就在这时,突然。报纸上的一则新闻引起了卞宝第的注意。那新闻上说,近日太后与皇上及各国公使、武官以及新闻记者于京郊南苑参观八旗新军第一镇举行春操,新军之威武震动全场,引各国瞩目,新闻上又说,朝廷于京城再练八旗新军第二镇,当下西苑以及南苑两地分驻有两镇新军,兵力多达两万五千人。

    “八旗新军、八旗新军……”

    于心底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卞宝第又岂不知所谓的八旗新军,是恭王用硬扣出来的银子。点选旗兵青壮操练的新军,也许是因为这新军关系到朝廷的生死,所以恭王等人对新军极为关注,更是全力支持荣禄以厉法重整八旗子弟,从而创造出今天举世瞩目的成就。

    “若是这两镇新军练成……”

    看到这里,卞宝第的心里却突地虚恐起来,数十年来早就习惯了做为臣子的他,至少在去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与朝廷决裂,若非是唐浩然的一招“八督议政”,加之朝廷对汉臣的不信任。他又岂会同各督沆瀣一气,与其说他当初是支持“八督议政”,倒不如说他支持的是“八督自保”。

    现在瞧着朝廷那边苦心操持着新军,一副锐意进取的模样。他的心思却又根着浮动起来,尽管心知朝廷大练新军,是大家伙把其逼得无路可走,但却又不得不承认若是朝廷如此锐意进取,只恐怕将来……

    将来这天下到底归谁?

    李鸿章?张之洞?唐子然?想着朝廷的变化,卞宝第的心底却又没了底。若是他日朝廷重定天下,会不会追究当年的“八督议政”之责?这朝廷虽说是满洲人的朝廷,可于老百姓的眼里,毕竟是朝廷,想到这,卞宝第又想到去年在福州城中士子张贴的文章。

    作为读书人,卞宝第心底觉得的那文章写得有道理,这朝廷终归是朝廷,“狄夷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狄夷则狄夷之”,这都多少年了,怎么还能扯着“汉满之分”,更何况大家都是朝廷的臣子,世代受朝廷之恩,若是当真记较起来,大家伙岂不都是汉奸?

    汉奸!

    那个词让他的额头冒出些许冷汗来,那心中顿时便更加纠结了,一方面是深知自家全无角逐之力,甚至若是由儿子接总督之位后极难自保,而另一方面却又是现实的困顿以及未来的不定,着实让卞宝第难为起来,心底的不安反倒是越发强烈起来。

    这国局如此,究竟该如何选择?

    心底这么思索着,卞宝第的神情却是越发的凝重起来,无论是张之洞也好、李鸿章也罢,他都已经做好了安排,甚至就是东北的唐浩然那里,他都把三子派往东北进入大学,以图来日结交,可,这,这就稳妥了吗?

    妥当吗?

    初来福州城的王闿运,虽说脸上还带着舟船劳顿的苦状,可是他整个人却显得极为兴奋,且不说他的建议被张香帅采纳,单就是距离成功的咫尺之距,便足以让自认为碌碌无为一生的王闿运为之激动,也正是内心的这份激动,使得他在得到张之洞的同意后,即乘船离开武昌,从上海登上前往福州的轮船。

    虽说那轮船没有一日千里的速度,可一日数百里的快速,短短数日便从远在千里外的武昌来到了福州,着实让他激动了一番。

    “叔峤,现在老夫终于知道,为何香帅一意主修铁路了,有这轮船、铁路之便,又岂会再有千里之距?”

    “老师所言极是,香帅主修铁路其意在于连接南北,而这轮船之快亦远非木船所能比……”

    相比于一直深居于内地的老师,虽说老师现在看似接受了西洋之技,但杨锐却因多次乘船、乘火车的原因,对铁路轮船之便早已深有体会,自然也没有了王闿运这会的感叹。

    “哎,只可惜……”

    坐在马车上,瞧着车外福州的热闹,王闿运又把话峰一转。

    “可惜了这个地方啊!”

    感叹之中,王闿运的声音略微压低,用带着湖南口音的官话对杨锐说道。

    “若是香帅能以铁路连至福州,那湖广自可以闽浙联成为一体,非得可充实以实力,亦可得港口之便,只可惜……”

    只可惜他这趟来非但不是要把这闽浙之地纳入湖广,甚至还要把这片宝地送予他人,相到那日提及“破势”时,张香帅脸上的迷茫,王闿运的唇角不由微微一扬,这天下谁人能知道,现如今北洋是大势所在,又岂有人能明白,想与北洋抗衡者,必先破其之势,方可能有一番作为,但是……

    于心底沉吟着,王闿运的眉头不时紧皱,破北洋的势是一方面,可在另一方面,这件事却又是兵行险着,若是破了这个势,那些原本为北洋大势所压的各方又将会如何?

    任何事情都有利弊两面,正如这破北洋之势一般,成了,或可破北洋当前如日中天之势,可另一方面,却又可能倒置张香帅好不容易笼起的几方合作土崩瓦解。

    “只希望,那些人不至那般短视吧!”

    默默的于心底寻思着的时候,马车恰好驶过闽浙总督府,瞧着总督府门外的穿着新式军衣,甚至就连那辫子都剪短至脖颈的新军,王闿运的双目微微一敛,对身边的徒弟吩咐道。

    “叔峤,咱们今个先回去休息,这几日,你去打探一下,探听一下近来臣帅的身体,还有……”

    话声微微一压,那看似有些昏花的目中精光一闪。

    “把咱们要传出去的话,让人在市间传出去,还有那几篇文章尽量登在所有的报纸上,那些人办事,总是让人不放心,有些事情咱们还是要亲自去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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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东南雨(求月票)

    一大清早,便有几个报童将报纸送到福州城的喜闻客栈的洋铁皮报盒中,这里虽说是客栈可却也是湖广驻福州所在,现在各方之所以会派代表于福州,究其原因完全是因为那位闽浙总督时好时坏的身体,而云集于此的各方代表们欲了解本地情况,除去结交官员从官面上了解之外,更重要的恐怕就是报纸了。

    拿着厚厚厚一叠报纸的杨锐瞧着报上的内容,在进入老师的房间时,忍不住叫大声说道。

    “老师,您看这篇文章写的倒是不错。”

    在过去的十几天间,老师一直以报纸上发表文章,虽说每登一篇文章会反过来给报社十两银子,但现在从这报纸上的刊登的文章,却让杨锐体会到了老师的用意。

    “叔峤,当今推行新政之中,最不起眼者,便是这新闻报纸……”

    接过那报纸,王闿运只是略微扫视一眼,便随手将报纸放于一旁,对于报上的文章他并不怎么感兴趣,实际上对于他来说,相比于文章写的好坏,他更感兴趣的是报纸上有多少文章赞同他的观点,他的观点是否引起福建士林的赞同,这才是最重要的。

    “可又有几人知道,这最不起眼的报纸,实则才是影响最大的,若无报纸张目,国人又岂知铁路、轮船之利,又岂知练兵之要?而能读报纸者又为何人?自然不是乡村愚夫,而是士林同仁,他们受报纸文章的影响,自然会慢慢改变立场,接受新政,而不再抵触新政,如此一来,这新政谈何不成……”

    王闿运的这番话,与其说是感叹,倒不是说是自身的经历。天下没有人比湖南人更为保守,可即便是在湖南,受支持新政的报纸影响,许多人都改变了对新政的抵触情绪。甚至转而支持新政。而这次他来福州与其说是受香帅之命探视卞大人,倒不说是于福州居中策划他的破势。

    “是呀。”

    老师的话让杨锐深以为然的点头赞同道:

    “也亏得是老师您能看到报纸的妙用,若无老师于报纸宣扬朝廷正统,福建士林又岂会于报上大议正统……”

    这正是他们来福建的原因——为了在福建宣扬 朝廷正统,在表面上这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但这正是王闿运所说的“破势”,借着朝廷正统之名,破北洋之势。

    “老师,学生听说的近日闽浙总督衙门又开始往京城递折子了,老师这是不是意味着——”

    杨锐把下面的话咽住了,按老师的计划,就是一步步的把闽浙推还给朝廷,以此壮大朝廷的力量,从而令朝廷对李鸿章形成牵制,如此一来既可破当前北洋一家独大之势。令其无法全力对付湖广,当然这只是第一步棋,但只要这一步棋走成了,至少未来三五年内,北洋都无法对湖广形成真正的威胁。

    “那倒还不至于。”

    王闿运徐徐说道,

    “将总督之权拱手相让于朝廷,需要多大魄力,虽说他卞颂臣勉强算是忠臣,可毕竟这事担着风险……”

    长叹口气,王闿运又继续说道。

    “咱们只能造这个势。至于他卞颂臣怎么选,怕不是三天两天能做出来的,现在咱们开了这个头,回头香帅再推上一把。至于其它,就全在他卞颂臣的手中了!”

    欲破势,还要造势,于王闿运而言,凭着文章造出一个“大势”,正是他此行的目的。若是换成其它人不见得有效,可在其看来,别说是卞颂臣,纵是他张香涛有时亦会为那所谓的“大势”迷惑,什么是帝王术,不就是玩弄人心吗?

    可人心却是天地间最为复杂的,就像他能算出对于卞颂臣而言,那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却无法算出,卞颂臣到底是否会如其所愿做出那一选择。

    他卞颂臣当真会那么做吗?

    相比于老师,杨锐无疑是更疑惑,尽管对于老师的判断他从未曾怀疑过,但这毕竟不同其他,将三省之权拱手相让,试问天下谁能做到?即便是卞颂臣愿意,他身边的幕僚甚至卞家之人又岂会甘愿。

    弟子心底的想法王闿运自然无从得知,实际上此时同样有些忐忑的他,对于未来的卞颂臣会做出的选择,同样没有太多的自信,尽管在武昌时他曾信心十足的用言辩之才向张之洞说明此事必成,但现在他却没有那么多信心了。

    但愿……但愿他卞颂臣又是一个曾文正吧!

    三月初一日,一大早卞宝第就醒了过来,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看似身体陡转急下的他,身体似乎再次恢复了过来,虽说看似好转,可实际上,这福州城中的几位名医皆知,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只是全凭着最后一丝心意在支撑着病体。

    不过尽管如此在过去的一个月间,作为闽浙总督的卞宝第并没于府中静养,反倒是用更多的时间处置公务,接见各方人士,尤其是后者,作为九督之一的卞宝第的身体自然受到天下的关注,各方自然派人前来探视。因而纵是撑着,卞宝第也会尽可能的见上一些该见之人。

    今天醒来之后,卞宝第依如往日一般,想要继续接见各方人士,但是病躯已不容许他自己下床了,最终不得不作罢。尽管如此身体难以支持,他依然叫人搀扶着他来到签押房。随后端坐于案后先握起笔来,颤颤抖抖地记下昨天的日记,然后开始办理公事。

    在那台案上堆放着一大叠公文,正中摆着几份等候接见的名刺。

    他把名刺拿过来,一一看了看。这些名刺中人虽大都无官无位,可实际上他们代表的却是其它八督,从年后至今,这福州城便多出了这么些人来,他们表面上是代表东翁前来探视,但实际上前来大都是打探消息,当然也有专来福州禀告公事的下级僚属,也有纯来见见面聊聊天的旧雨新知。

    无论是八督的幕友亦或是下级僚属,在接见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是或直接或间接的表示的对他的支持。尽管未直接说道支持他选定的总督继任者,但潜台词却是告诉他,他们认为卞家应该继续主持闽浙。

    天下权让于私,莫过于此吧!

    但是各方的支持。并没有让卞宝第松下一口气来,反倒是让他看到了乱世将至的前兆,只令他的内心忧虑更浓了,在这将来的乱世之中,卞家又当如何?

    这几日。对未来、对卞家的忧虑一直困扰着卞宝第,即便是现在,同样也是如此,不过渐渐的他却已经定下了主意,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报纸上的一些争论,更是让他心底的那个主意更加坚定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件事了。

    打开公文卷,随手批了几份后,看见了马尾船政局报来的关于扩建船厂的禀报。他对此很感兴趣,在北洋失去了旅顺的大船坞后,马尾顺便接了维修的事务,这年余倒是获利颇丰,可受限于船政局的规模,如定镇二舰皆不能与马尾维修,所以才会提出扩建船厂,一来是为北洋修船计,当然也是为了自身的发展。毕竟众所周知,这新政说白是一是行工商。二是练新军,而新军中自然包括水师,无论如何这福建水师,不能不办。要办水师。这船政局自然要加以扩建。

    阅完全文后,卞宝第立即批了四个字:

    “同意所请。”

    可以批下这四字之后,卞宝第却又立即意识到这是件很大的事,还应该向朝廷奏报才是,遂又添了几个字:

    “等候皇太后、皇上谕旨。”

    若是搁过去,这一句写与不写并无不可。毕竟现在天下之权尽归地方,至于朝廷那不过只是一个摆设,甚至就连同看似与旧时军机大臣同权的议政员,也不过只是讨论一些看似没有什么影响的话题罢了。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若是有心人注意的话,恐怕会发现卞宝第这位独断专行了半年有余的闽浙总督逢事即会添上这一句话,在议政前这是常事,而现在,他却又一次把这句话添上了,这种心境上的变化,恐怕只有有他一个人方才理会其间深意。

    这时一位幕友进来,抱着一大叠信,向卞宝第禀告这些信是谁寄来的,来自何方。

    “大人,这封是香帅从武昌寄来的。”

    “哦,快打开,念给我听。”

    一听说是张之洞的信,卞宝第先是一愣,而后又急忙说道。

    幕僚念着念着,卞宝第的眉头时展时皱。张之洞在信上说,他已物色了百多名十五六岁的幼童,都资质聪颖,心地纯正,出身清白之家,拟通过考核后,从中录取五十名,作为留学生派往他国,而且已经和德、英等国领事商定好了,这批幼童分赴德、英、法、比等国,大部分学工业、化学等科目,少部分专攻军事、医学以及法律。在信用他还用满怀信心地话语称,他们都将会成为大清国中兴的栋梁之材。

    对于张之洞的这种显摆,卞宝第只是不以为意的一笑,但对其再派幼童留学的动作却十分欣赏,毕竟现在这天下讲究的是西洋干才,强国终究离不开精通西洋的人才,若非他唐浩然精通西学,又岂会……

    “大清国中兴之栋梁……”

    于心底念叨着这句话,卞宝第微闭双目,浮想连翩,无论是李鸿章也好,张之洞也罢,说到底,他们都是大清国的臣子,都和自己一样,去年都是迫于自保,才弄出了议政会,若是他日朝廷锐意进取之下,其又岂会甘愿与朝廷对抗?如那唐浩然一般甘愿做乱臣贼子。

    若是朝廷能取信于大家,这大清国又岂无再次中兴之日,想到这自觉世受朝廷重恩的卞宝第的眼角眉梢都洋溢着笑意。

    若是说先前他还在犹豫,那么现在,张之洞在信中隐隐透露出的“中兴”之意,无疑在加强着卞宝第的决心,无意做乱臣贼子的他,需要的往往只是的一个借口,而朝廷的锐意进取,无疑又给他另一个理由。

    “绪昌,扶我到后花园去转转。”

    徐图自强、国家中兴的美梦带给卞宝第以喜悦,见卞绪昌走了进来。他才发现大腿有点发胀,想到户外去走动走动。

    天空堆积着乌云,虽是午后,却如同黄昏。福建的仲春。虽大多数时候已不见凉意,但今天这天气中似还带着些凉意,也许是因为阴天的关系。

    “父亲,外面有些凉,我扶着你老到花厅里走走吧!”

    卞绪昌连忙劝阻道。他已经获得朝廷的委任,出抚台湾,不过因为照顾父亲的关系却未去上任。

    “好几天没有到竹林去了,想看看,你给我件披风吧!”

    卞绪昌找了件旧披风披在父亲的肩上,搀扶着他踱出签押房,向西花园走去。略带些许凉意的风吹在脸上,卞宝第不觉得凉,反倒感到空气中的那一丝湿润,让身体感觉舒服了许多。

    “毕竟已到仲春了。这风也该是这样了。”

    他的心里想这么想着,在儿子的搀扶下继续前行着。

    “绪昌,下个月你还是去台湾赴任吧,毕竟……”

    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将长子派往台湾任台湾巡抚,实际上是卞宝第为自己找的另一条退路,一条可保卞家于无虑之路。的毕竟台湾孤悬海外,非水师而不得,而大清国的水师当数北洋,只要北洋一日在李鸿章的手中,台湾自然可保无虑。纵是他日朝廷……至少卞家还可以台湾作为周旋,再则,就在半月前,同样也是出于这一考虑卞宝第便将福建水师移驻基隆。

    “是。父亲……”

    卞绪昌答应着。屡试不第的他直到去年,方才在父亲的同意下,捐了一个四品道,而这不过只是为了于福建官场行走方便罢了,虽然不能理解父亲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把自己委到了台湾,但是他还是选择了顺从。尽管并不是他所期待的。

    “只是,只是您的身体……”

    不等卞绪昌把话说完,卞宝第便继续说道。

    “绪昌,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这身子骨啊……”

    话声微微一顿,卞宝第继续轻语道。

    “现如今啊,这天下三雄鼎立,又岂有咱卞家插足之地啊!”

    卞宝第的这句话无疑是在告诉卞绪昌,不要作非份之想。

    “台湾虽是孤悬海外,可袁世凯于台湾操持新政颇为出色,闽浙新政半数存于台湾,你到台湾后,只需用心经营即可,至于这中国之事……”

    长叹了口气,卞宝第朝着空中的乌云望了一眼。

    “自此便与咱们卞家无关了……”

    这是在学郑成功吗?当然不是,对于卞宝第来说,他只是想为家人找一个退路,甚至在他看来,在这乱世将至时,卞家把持闽浙,无疑怀壁之罪,将来能否善了,谁人可知?

    自家的事情自己再明白不过,卞宝第非常清楚,纵是自己亦远非李鸿章、张之洞等人的对手,更何况是自己的儿子?更何况现在浙江由袁世凯把持,凭着闽台两省,卞家又焉能同天下诸雄相争?与其到时毁及卞家,还不如现在及时罢手的稳妥。

    “呼……”

    父亲的话倒是让卞绪昌的心底长松口气,打从父亲身体不适以来,他最担心的便是接过闽浙总督之位,甚至就连台湾巡抚之位,他都不愿意接过来,虽说多年屡试不第,但并不意味着卞绪昌不清楚,将来的时局会是何等模样。

    别说是肩负闽浙千百万百姓福祉,纵是卞家的安危如何保全,卞绪昌都没有底气促使,更何况是闽浙总督之职后的重任。而现在父亲的话无疑是要给他指了一条路,给卞家指了一条路。

    “台湾地处海外,有刘省三(铭传)、袁慰亭打下的新政底子,纵是不思上进亦能维持局面,以台湾每年三百万烟税,既可维持台湾陆水师,虽规模有限,可自保有余。至于将来时局如何,天下风云如何激荡,只要你稳居台湾,无论这天下将来落入谁手,都少不得卞家的富贵!”

    “父亲,那闽浙……”

    尽管无意闽浙总督之位,但并不意味着卞绪昌不关心闽浙的将来,毕竟台湾也是闽浙总督的辖区。

    “闽浙之位……我准确交还予朝廷,毕竟这闽浙总督还是大清国的闽浙总督!”

    卞宝第的话声不大,但却是惊雷般的在卞绪昌的耳边响起。睁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父亲,这,这……”

    原本他以为父亲会把闽浙交予李鸿章,甚至张之洞等人。但无论如何都未曾想到,父亲会把闽浙交予朝廷。

    “闽浙总督下辖福建、浙江、台湾三省,浙江者有袁世凯主持,其出自北洋,为合肥之心腹。而绪昌你主持台湾,这闽浙也就只剩下一个福建,这福建啊……”

    摇头长叹一声,卞宝第看着儿子说道。

    “今日交予朝廷后,从此便再无闽浙了,于卞家来说,这福建就是卞家的忠心,若是太后、恭王他们有心,自然可体会为父的这一番苦心。”

    这恰恰就是卞宝第最精明的地方,他把卞家置到一个不倒之地。对于李鸿章来说,他得到的浙江,而对困于京城的朝廷而言其得到了一省之地,无论将来局势如何,朝廷总要念今日的一省之义。

    当然更重要的是,无论是李鸿章也好,张之洞也罢,即便是唐浩然,至多也只能说他一句迂腐,而不至于因他将闽浙交予某方。而激起另两方的不满,现在没有任何人比朝廷更适合接替闽浙总督之位。

    “寿荪现在还读英文书吗?”

    卞宝第突然又把话题一转,转到长孙的课业上来。

    “每天都坚持读一个时辰的英文书,读书报已不感到吃力了。只是说话不甚流畅。”

    卞绪昌连忙回答道,寿荪是他的儿子,同样也是卞家的长孙,跟着英国教师学英文已有三四年了,进步不算慢。

    “这西洋的学问,总归是要学的……绪昌。若是将来,我看还是要把寿荪送到英国去读书的好,若是……”

    原本想说,若是能有所成没准卞家还能有机会的卞宝第还是连忙改了口,儿孙自有儿孙福,那唐浩然能有今日,于西洋游学多年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怕还是机组吧,那份机缘又岂是人人能得?

    “能学有所成,没准,咱卞家也能出一位精通西学的大博士!”

    未曾知道父亲真实想法的卞绪昌一听,连忙欢喜道,对于这个儿子,他一直都非常骄傲。

    “前几天,寿荪还很得意地对我说,他将来要去英国的什么牛津大学读书哪。”

    儿子的欢喜,看在眼中只让卞宝第的心底一叹,自己的这个儿子啊!总归还是差了点那么些!罢了,罢了……

    “真的吗?”

    心思已经完全放下的卞宝第跟着笑起来了,

    “若是愿意去,过几年,等国学底子扎牢了再去,若不然别学会了洋人的,把咱们自己的都给丢了。”

    “孩儿明白!”

    儿子的顺从让卞宝第很觉安慰。自己的这几个儿子虽说不上是治国大才,也还算持家之子。有子如此,应该知足了吧。

    “寿荪今年九岁了吧!”

    一直以来卞宝第最喜欢这个长孙,若是能早生二十年……哎!心底终归有那么些不舍的卞宝第终了还是决定放下了。

    “这孩子很聪明,今后或许有出息。你这个做父亲的,一定要好好的教他,要多些耐心……”

    感觉走累了的卞宝第坐到了凉亭中,此时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然后头一歪,人便软的倒了下去,被吓了一跳的卞绪昌连忙去扶时,脖颈已经僵硬了!

    “爹!”

    卞绪昌的一声哭喊,把后面跟着的人吓得面如土色,大家仿佛被惊醒似地,一齐放声大哭起来,森严的闽浙总督衙门,顿时被浓重的悲痛所浸透。

    就在这时,漆黑的天空滚过一阵轰鸣,光绪十九年的第一声春雷在福州城的头顶炸开,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电闪雷鸣,风刮得更大更起劲了,风裹着倾盆大雨哗哗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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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如此忠臣(求月票!)

    紫禁城在白天时候,是琼楼玉宇、琉璃生光;但一到夕阳西下、暮色苍茫之际,一层层恐怖气氛,就袭人而来。那时候,进宫办事的人都走了,寂静的紫禁城内就传出太监们的凄厉呼声:“搭闩,下钱粮,灯火小——心——”,随着一个人的余音,各个角落里此起彼落的响起了值班太监的回声。这种呼叫,使整个的紫禁城,从中央开始随着音波传播出一阵阵鬼气,令人毛骨悚然。

    实际上,也正因如此,作为现在紫禁城真正的主人,在颐和园修好后,慈禧便很少呆在紫禁城中,相比这阴森森的紫禁城,颐和园才是她的家,不过今时不比往日,因为银钱不足的关系这园子还是有那么些工程没有完工。虽是如此,慈禧依然愿意呆在这园子里,如同在紫禁城一般,继续把持着国政。

    今日的颐和园似乎比以往热闹些,那沉寂多时的德和园大戏楼,再一次传出了京戏的唱腔,那锣鼓喧天状只显得好不热闹,就连同附近的宫女太监也都坚着耳朵倾听着,也难怪这园子里可有阵子没唱戏了,都是那帮子乱臣贼子弄的大家伙连这个娱乐都没有了。

    与往日里的谨慎不同,这些太监宫女的现在算是长松了一口气——最近一阵子,太后的心情委实不错,不但天天能见着笑颜,就连这德和园重新开了园,大家伙又能听起戏来了。

    德和园戏楼的观台上,瞧着戏台的慈禧面上带着笑,凤首微点,全是一副用心听戏的模样,最近一段时间,她的心情确实不错,更准确的来说,上个月的南苑会操让她的心情着实变得舒畅起来。

    今年过完年,练军大臣荣禄等人提出了一个建议,在南苑搞一个八旗新军会操。以展现练兵成果;同时邀请各国列强,尤其是各省代表前来观看,以炫耀武力,扫一扫去年以来朝廷的晦气。对此。慈禧当然没有反对。

    结果南苑会操效果之好,远超过她的意料,不仅获得了国外的认可,也赢得了国内各界的赞誉,朝廷的声望也跟着大大提高。甚至就连同过专横跋扈的地方,瞧着会操上新军的威武,也跟着收敛了许多,那原本似还有意拖欠的银钱,立即通过银行解到了京城。

    外国人的几句溢美之词,倒不是慈禧所在意的,她所在意的是现在有了这八旗新军,这支旗人自己的武力,朝廷总算能睡踏实了,打从唐逆以来。她第一次能安心的住在园子里,当然在安心之余,她还又同意了设立第二镇八旗新军的要求,至于银子嘛……还可以再挤挤。

    而在满朝文武的赞扬声中,自觉已经过了八个月苦日子的慈禧,也在身边太监的劝说下,重新了德和园,偶尔听起了戏来,与过去天天听戏不同,现这德和园可是隔三天才听一次。一次不过才一千多两银子罢了。

    对于太后的这小小的嗜好,自然没有人敢说什么,去年是太后表示要同大家一同共渡难关,现在眼瞧着这难关将过了。太后心情这么好想听两场戏,做奴才的那能搅了主子的兴致,当然更重要的是,没有那个奴才敢在这个时候大煞风景。

    于是乎这德和园的锣鼓声响了起来,在这锣鼓喧天中,似乎这天下。又一次进入了太平盛世,这大清国在太后老佛爷的主持下,已经走出了危机,再一次踏上了中兴之路,恰如当年的同光中兴一般,即将迎来一个新的中兴之世。

    当然,对“中兴之世”深信不疑的是四九城中的旗人,而他们却又是受报纸的影响,甚至就连天津的报纸上,都写道着“中兴之世”,自然更是坚定了京中旗人以及京官们的信念,开始于这锣鼓声中,期待着中兴之世的到来。

    不过尽管如此,这兵总归还是要练的,京城的那些在旗的爷们并没有因为“中兴在既”,补上拖欠的银饷,为了填饱肚皮苦哈哈的往农工商局办的纺织厂等工厂里做工,一面抱怨着“鬼子六”、“端白脸”想把大家伙饿死,一面却又期待着中兴的到来,期待着朝廷有朝一日能补上拖欠的银饷。

    三月初一,去年复出后主持国政,几乎达到权倾朝野之境的恭亲王进了园子,来到德和园面圣,慈禧太后一听是恭王来了,连忙召见了他,与往日不同恭亲王这次进宫带来的却是一个好消息——汇丰银行同意借款100万两给朝廷,这银钱看似不多,但却让慈禧立即明白了其背后的道理——西洋列强们对大清国朝廷又有了信心。

    “六爷,这都是您的功劳,搁去年,那些个洋人边说是借百万两,就是借个几万两,也不愿意借给咱们,六爷,您可辛苦了。”

    好言褒奖着奕劻的同时,慈禧将视线投向满面尽是老态的恭王,他也老了,那里还有当年的意气风发的模样。

    “都是老佛爷信任,还有奴才们的尽心尽力,方才能挽回些局面,若是能早上几年……”

    长叹口气,无意追忆过去的奕劻,想起另一件事儿便把话题一转,却把慈禧带入一种莫名的情绪之中。

    “老佛爷,微臣有一事相禀,但求老佛爷知后莫悲!”

    奕訢低着头说,但在提及那“知后莫悲”时,那神情却显得很是平静。

    六爷的话让慈禧有些纳闷,能有什么事呢,还说我知道了要悲伤的?

    “六爷,你就直说吧!”

    “闽浙总督卞宝第于三月初一上午过世了!”

    奕訢的话声不大,但在依还是传到了慈禧的耳中。

    “什么?”

    这一惊非同小可,虽说那卞宝第是天下九督之一,是慈禧心中的乱臣贼子之一,可她依然还是被其突然去世给惊吓到了。

    是给惊吓到了,原本的这天下是靠着九督的互相牵绊方才维持着眼下的局面,今天死了一个卞宝第会不会引起什么后果,尽管月前就传出其身体欠佳的消息,但作为太后的慈禧却完全没有任何应对之策。

    而现在,该来的总归还是来了。

    “那闽浙那边推荐的总督人选是谁?是卞家的人?还是?”

    慈禧几乎本能的将卞宝第的死讯与地方上的跋扈联系在一起,就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却只听奕訢在那里轻声说到。

    “闽浙那边用电报发来的了卞宝第遗折,请朝廷点选得力人选任闽浙总督!”

    又是一声惊雷在戏台上响起,只震得所有人皆是一愣,莫说是慈禧。甚至就连同那些个太监、宫女听着这个消息时,那眼睛也是睁大,全是一副不可思议之状。

    “什么,六爷,这。这……这是真的……卞颂臣要,要朝廷点员……”

    奕訢点点头,在接到那份秘电时,他也着实被吓了一跳。联系到过去一个月中,闽浙那边请询太后、皇上的折子,似乎也就理解了,那卞颂臣不是一时脑热想到的将闽浙交予朝廷,而是早已打定主意了。

    “这卞宝第,果不负我大清国啊!”

    听闻这个消息慈禧太后觉得脑袋嗡嗡直响,而想到这样的忠臣竟然已经死了。她便闭上了眼睛,两行泪不知不觉地挤出了眼眶,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卞宝第,多么能干的大臣呀!他对朝廷那么忠心,从先帝那会军兴之时,国家处于危难之时,他便竭尽全力为国出力。这次,明明朝廷都把闽浙的权交给了他,可又是他主动把权交还给了朝廷,这样的忠臣天下又有几人?

    但是现在卞宝第却去世了。

    这能不叫老佛爷伤心吗?

    一想到卞宝第居然就这么死了。慈禧太后简直有些受不了,她啜泣着,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来,似乎是在为好人不长命而可惜着。

    “老佛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保重身子要紧!”

    瞧着老佛爷的这副模样,李莲英连忙在一旁劝道。

    “老佛爷,微臣这里有卞宝第遗折一片,请老佛爷垂览!”

    奕訢说着,递过那折子。被李莲英接住,转呈给慈禧。

    在奏折中,李鸿章向慈禧太后详细汇报了谈判的情况,似觉大清前途甚是悲观,但却又对大清的将来充满期待,只希望大清能于太后、皇上之手再次中兴。又奏自己年事已高,近来病魔缠身,自觉末日已是不远,又为不能为朝廷、为太后、为皇上分忧而心悔。

    那奏折中的语调甚是悲凉,甚至还略点去年“总督议政”时,他内心深处的百般纠结,那番天下大势如此,无力相抗的无奈,与个人的苦楚,更是让闻者伤心,似乎大有今日身体为病魔缠身,全是因忧心国局朝廷所至。

    慈禧阅后,想着这么一个大忠臣就这么走了,那心里头更加不是滋味了。泪水落得更急了,

    瞧着主子一副伤心模样,李莲英连忙上前开导了起来:

    “老佛爷,虽说卞大人已经去世了,可他却是为国而死的,现在这天下,还有这样的忠臣,您老人家应该高兴才是。现在,哭也不是个办法,您老人家应该抚慰他的家属子孙才是。

    老佛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李莲英的劝告,止住了慈禧的哭泣。确实,越是在这个时候,越不能让天下人心冷,他卞宝第不顾自身的将总督一职还于朝廷,朝廷得好好抚慰他的后人。

    “六爷,你有什么想法吗?除了下旨抚慰外,你看是派何人去福建的合适?”

    瞧了眼六爷,看似在问如何抚慰其后人的慈禧,实际上却是在问另一个问题——将来的闽浙总督是谁,汉臣是绝计不能相信了,可这满臣之中,派何人主持闽浙最为合适?

    “嗯……”

    沉吟片刻,奕訢方才回答道。

    “这人选确实不好定,毕竟派一般大臣前往,难显朝廷对其之看重,若是派以王公下旨,恐亦过于看重,以臣看来,最好派以得力在旗干臣前往福州,一是抚慰卞大人后人,至于二嘛,也好接任闽浙总督一位,为朝廷分忧。”

    相比于慈禧,奕訢对闽浙的形势更为了解一些,现在的闽浙看似闽浙三省,可实际上却已经是势分三家,浙江的袁世凯是李鸿章的人,至于台湾,那片化外荒蛮之地,则被卞宝第“言真意切”的为国而守了,换句话来说,只有福建重归朝廷之手。

    也就是说,这位闽浙总督实际上不过只是福建巡抚罢了。这是因为李鸿章,朝廷惹不得,若是闽浙总督想对浙江下手,没准会逼李鸿章朝北京动作。至于台湾的卞家,朝廷更不能碰,若是碰到了,只会令天下人心寒,到时候天下人谁还会信任朝廷,毕竟于天下人看来,作为忠臣的卞宝第交出的是闽浙总督之位,天下又有几人能看到卞宝第的自保之心?

    不过这个道理,这会奕訢并没有同慈禧去说,甚至他都怀疑,太后已经想通了其间的道理,若是说这几十年同慈禧打交道,最大的收获是什么?恐怕就是对手腕的佩服了,现在太后的这泪水在奕訢看来,与当年在他面前哭泣又有何不同。

    “六爷所言极是,这人选嘛,还要劳六爷您费心,毕竟朝廷现在能得这一省,已委实不易了……”

    果然慈禧的话,让奕訢的心头一跳,他连忙微微垂首,不再言语了,在慈禧下命太监请皇帝下了一道上谕,加封卞宝第的子孙时,他只是在心里头思索着闽浙总督的人选,何人更为合适?

    在奕訢为难着如何选派人选时,慈禧那边却已经敲定了什么给其的赏赐了,还有其家人封赏,总之可谓是极尽华荣,甚至还把梦寐以求的想得到一个谥号--文正,赐给了卞宝第。

    无论卞宝第怀着什么样的私心把闽浙交还给了朝廷,于奕訢看来其对大清国的功委实不小,无论如何他卞宝第开了这么一个先河,有了这一先例,朝廷便能以此事做起文章,向天下人表明,谁才是正统,谁才是朝廷,也正因如此朝廷对他的回报也不轻,封赏子孙,光耀其门庭。

    对于许多心怀“我大清”的人来说,作为大清臣子卞宝第在临死前能够痛心悔过,死过能得享这般哀荣,如此也算值了。

    (多谢panzertank、天下纵横有我、五陵先生等书友的打赏,正是你们的支持让无路一路坚持到现在,拜谢! )(未完待续。)

第62章 时局如戏(明天加更,求月票!)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天津便有着“半都”之说,究其根源或许是因北洋衙门把持外交多年,但更关键的却是一个人——北洋大臣、直隶总督李鸿章,过去其是“天下第一督”,而现在他则是“领议政大臣”,自然仍为“九督之首”。

    实际上尽管意挑战李鸿章的大人有在,但在另一方面,纵是如张之洞、刘坤一者亦不得不认同其“领政”的头衔,在许多问题上,只要李鸿章点了头,纵是百般不愿亦不得不加以认同,就像年后地方上借口财力紧张,意欲拖欠输往朝廷的解款时,李鸿章非没有有拖欠,反倒主动的解全了款项,如此各省方才先后跟进,从而保障了朝廷最后的那么点威信。

    尽管讽刺者依然用“宰相合肥天下瘦”的言语去讽刺着李鸿章,可任谁都知道,这位七十几许的老人,实际上却是这个时代“大清国”的定海神针,即便是在“议政”之下,仍然需要这么一个人去维持当下的局面。

    这非但是朝廷以及地方的共同观点,同样也得到西洋公使的认同,在各国公使看来,正是因为李鸿章主持着“议政会”,清国的局面方才得以维持不至崩溃。相比过去,现在的天津甚至因李鸿章的位尊权显反倒是“坐实”了“半都”之名。

    而这半都的心脏恰正是城内的北洋大臣行辕,过去的几天,这行辕一直为外界所瞩目,而瞩目的原因倒也简单,前几日,闽浙总督卞宝第的突然去世,着实让国内政坛为之一荡,若是卞宝第死了也便死了,大不了大家伙推上去一个卞家的人做闽浙总督便是了,可谁又曾想到,那卞宝第临死前却还下了一着棋。也就是这着棋,把这政局给搅了一池浑水。也就是是这池子浑水使得全中的眼睛都盯上了北洋,盯上了这座行辕。

    说来那事儿到也简单,不过就是卞宝第临死前。把那闽浙总督之位交给了朝廷,这可不得了啦。按道理来说,现如今,这地方的之权行以私授早已经是公开之事了,可他卞宝第却好。一下把权又还给了朝廷,卞宝第临死时下的着这一着棋把大家伙置于何地?

    面对卞宝第的遗嘱,在震动天下之余,其它八位总督无不是保持着沉默,人总是有私心,尤其是对于品尝了权力美好,已经从疆吏摇身变为地方权臣,正步步朝着军阀权臣走去的总督们来说,即便是到了不得不交权的那一天,他们也是更倾向于将权力交给自己的子孙。再不济也应该是自己的亲信,还给朝廷?那不是等于把一家一族的脑袋都交给了朝廷,谁人又能有这么大的魄力?

    可卞宝第的选择无疑是当头棒喝一般,在众人惊讶之余,大家伙却无人说能出个不字来,毕竟那闽浙是他卞宝第的,他卞宝第都把闽浙还给了朝廷,旁人又岂能说出什么?可如果不说出什么来,万一要是有一天,朝廷比着卞宝第的先例。到时又当如何应对?

    于是乎,几乎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天下的电报不停的朝着天津拍了过来,那些总督们无不是询问着北洋大臣李鸿章的态度。依如过去一般,纵是平时对其有百般的不满,万千的不服,可一但碰上了事情,归根到底,于地方总督们心中和朝廷一样。都视李鸿章为定海神针。非但是地方上的总督询问李鸿章的态度,甚至就连同眼红闽浙之权的朝廷,也悄悄的打着其它名义,试探起李鸿章的态度来。

    毕竟这天下谁人不知道,袁世凯出于北洋,那浙江新军甚至都在北洋衙门里挂着号,甚至就是于闽浙之地,那也是于北洋衙门里排着号的,即便是现在卞宝第把权交还给了朝廷,京城里的还没有谁狂妄到以为,那权便是平空能把持得住的了。

    其它的不说,单就是说,没有李鸿章的首恳,便就是朝廷想派出大臣抚慰卞家后人也做不到——出了京城,便是直隶的地界,更不要提什么,点选一协八旗新军精锐往福建了,反正,无论如何,最后还是要待到李鸿章首肯之后,这事儿才算是能了。

    也就是在这万众期待,人们并没有看到李鸿章推荐闽浙总督的举动,甚至还主动向朝廷表示,抚慰大臣可乘北洋水师的兵舰前往福州,似乎一如过去般,李鸿章依然是大清国忠勇的臣子,这北洋衙门依然是大清国的定海神针!

    仲春时的一场春雨连连下了两日,只使得这北方近畿的天津似如江南一般,那雾雨将行辕的园林笼罩其间,更是显出了几分江南的景致来,在这园旁的步廊中却是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一位身形极高的老者正在将一位西洋人送出,两人边走边聊显得好不亲近,两人更是不时笑出声来,直到片刻后,于那衙门外西洋人登上一辆马车,待马车驶离后,笑容方才于老人脸上敛去。

    “哼,这些个洋鬼子,没有一个安好心的……”

    来的是美国驻华公使田贝,他之所以会来拜见李鸿章,并非只是简单的外交交涉,他是来寻求李鸿章支持的。

    两个月前,美国海军的支持下,美国海军陆战队登陆夏威夷,支援当地的美国人发动政变,从而宣告夏维夷王国的覆灭。原本发生在太平洋中央,远离中国的事情,与李鸿章自然没有任何关系,可他怎么也想不到,美国对夏威夷的吞并却像是烧了唐浩然的尾巴似的,立即激起了他的强烈反应,更是直接以东北总督名义向美国表示抗议,甚至信誓旦旦的表示,中国绝不会容忍美国对夏威夷的任何占领行为,绝不承认所谓的夏威夷共和国。

    唐浩然的反应完全出乎美国人的意料,尤其是其还打着“中国”的名义,这倒是让华盛顿着实紧张了一把,毕竟美国的海军力量逊于中国的海军,如果中国表示干涉的话,美国海军定会犹豫一番。所以美国才会在唐浩然的强烈抗议之后,根据驻华公使的建议,试图同李鸿章直接交涉,毕竟其才是“中国海军”的实际持有者。

    “文爵。你说这次子然反应为何如此激烈?”

    在朝书房走去时,李鸿章向身边的伍廷芳轻声询问道,甚至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所谓的夏威夷在什么地方。稍作了解后才知道那里就是所谓的檀香山,可究竟是何事能激起其如此激烈的反应。

    “中堂,不知中堂可知道,北洋渔业公司?”

    现在的伍廷芳现在于府中更多的是从事外交事务,而非过去那般作为法律顾问。对夏威夷于唐浩然的重要性。自然颇为了解。

    “渔业?”

    先是一愣,随后李鸿章才说道。

    “莫非就是那个鱼罐头?”

    对于鱼肉罐头李鸿章并不陌生,其价格甚至比肉更便宜,北洋的水陆师肉食现在全赖于此。

    “对,中堂,这渔业公司每年捕获海鱼岂止百万,而其又以捕鲸船专事捕鲸,那夏威夷位于太平洋中央,数十年前即为捕鲸基地,自然为唐氏所看重。现在美国虽假手移民推翻王国建立所谓共和国,其狼子野心可谓是昭然若揭,如若美国吞并夏威夷,以美国歧华之政策,其必定失去这一捕鲸基地,唐子然自不会坐视每年数百万的损失,甚至……”

    话声稍稍一顿,伍廷芳才笑说道。

    “若非唐子然的东北海军中无一艘远洋兵舰,否则其一定会在得到消息后,派兵夏威夷以维持利益!”

    虽说夏威夷于东北而言只是签约下的捕鲸基地。但于伍廷芳看来,在中国没有任何人比唐浩然更重视商利,也正因如此,其反应才会如此激烈。甚至连美国人都被他的抗议吓了一跳。

    “不过,现在他说这么多,终归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长叹口气,伍廷芳朝中堂看了一眼,毕竟这北洋海军还打着北洋的旗号。作为东北总督其至多只能借势,北洋绝不可能为其火中取粟。正如先前大人同田贝公使打着哈哈绕圈子一般,那是唯一能尽的人情了。

    “这个子然啊!”

    李鸿章颇似无奈的感叹道。

    “当真会捅娄子,过去捅的是咱们大清国,现在好了,连美国这样的西洋人也捅上了,真不知道,若是再当几年的东北总督,他还会捅出什么样的娄子!”

    这一声感叹之后,李鸿章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惊声道。

    “坏了,我想起了,“济远”号现在不是在东北那边了,那小子会不会……”

    刚刚坐定的李鸿章像是针扎的一般,连忙从椅上跳起来,急声说道。

    “难怪这小子抗议的时候连这边的招呼也未打,没准他现在正寻思着派“济远号”去那个什么夏威夷,若是真惹出了外事来……”

    一想到届时的麻烦,顿时李鸿章便心慌了起来,若是搁着旁人他不担心,可绝不能以常理去考量唐浩然那小子,他口中的“济远”号,虽说曾属于北洋,可却是在其奇袭旅顺时,被其夺占,为了这艘军舰,北洋和东北没少打口水仗,到最后还是唐浩然服了个软,用价值二十万元的物资作为补偿,购下了“济远”号的。

    先前伍廷芳说其没有军舰,那“济远号”可不就在其手中,若是他把“济远号”派到夏威夷,万一若出什么乱子,到时候美国威逼之下,北洋如何自处,北洋舰队如何表态?万一打起来,若是北洋舰队龟缩于港中,那国人又将如何看待北洋?

    心中一慌,李鸿章连忙对伍廷芳说道。

    “快,立即打电报给唐浩然,告诉他,这外交之事戒急用忍,千万不能引……”

    话声稍顿,李鸿章的眉头猛的一皱,了解唐浩然的性格的他立即想到,若许点起火来,到最后需要北洋去灭这个火,但以唐浩然的性格,其绝不会火中取粟,冒这个风险,毕竟这个风险委实太大。

    “中堂,您是说,唐子然往夏威夷派了兵舰?”

    伍廷芳诧异的问了一声,然后紧张说道。

    “若是其当真派了兵舰,只恐怕、恐怕会徒生祸乱啊,中堂,可千万不能让其任意而为之,毕竟,毕竟这美国,可不是……”

    可不是大清国,不是靠三拳两脚的蛮干就能解决问题的,再怎么着,那美国也是当今西洋大国,不是大清国能招惹得的起的,更不是他唐浩然能招惹得起的。

    “这小子,这小子根本就是……”

    根本就是算计好了的一切,李鸿章的心恼着,心知要其戒急用忍是万万不可行的他,这会反倒想通了,唐浩然之所以会不打他声招呼,就向美国那边抗议,并不是为了绕开他,而是在告诉他,他能把北洋捆在船上,只有他派出军舰,激起外乱,就能逼北洋表态。

    逼北洋表态?

    表什么态?和其一般发电美国表示抗议?配合他唐浩然唱这出戏,以保证他东北的渔利?可北洋又能得到什么?

    对于办了几十年外交的李鸿章来说,他深信一个原则,就是绝不掺和西洋人之间的纠纷,非与中国之利相关,其它绝不涉足,但显然唐浩然眼中的“中国之利”与他眼中的“中国之利”是截然不同的。

    “根本就是在逼咱们啊!”

    长叹口气,瞧着窗外那雾雨中园林,李鸿章只觉得心情一阵沉闷,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着实让人不舒服,尤其是被一个小自己数十岁的年青人这般牵着。

    “中堂,……”

    两位大人间从未曾交流过的哑迷看在伍廷芳的眼中,只让他感觉有些迷惑不解,大人说的逼又是什么意思?

    “文爵,你以衙门的名义,拟一个公文,知会各国公使,本月北洋舰队将于青岛外海,例行会操打靶,请各国舰只加以回避……嗯……”

    沉吟片刻,李鸿章却又是有所不甘心的补充道。

    “再给唐子然发份电报,就说因库存有限,北洋舰队实无弹药,望其接济一二,这小子想拿咱们北洋当枪使,可总得让他出点血吧……”

    冷哼一声,李鸿章却又是一笑,那眉头中却又蹙满了愁意,现在他越来越看不懂那小子下的棋了,这才是真正的让人心忧之处啊。

    这小子究竟意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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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赌徒(第一更,求月票!)

    雨停了,碧蓝的天空中一轮崭新的太阳将柔和的光芒撒向大地,喻示着新的一天已经来临,三月的,不,沈阳,就在今年春节这座城市真名终于回归了,沈阳这一真名取代了奉天,尽管于京城中,城市的易名让不少满清勋贵泪流满面,甚至让一些爱新觉罗家的臣子跑去哭陵,诉说着自己的不孝。

    可他们的哭陵之举并不能阻挡“奉天”易名为“沈阳”的现实,就是他们无法阻挡关外剪辫易服一般,毕竟这个世界终归还是需要用实力说话,至多他们也就是在心中再次诅咒一下那个“乱臣贼子”罢了。

    诅咒也好、咒骂也罢,并无法改变沈阳易名的现实,正如其无法改变所谓的“祖宗之地”实际上的“中华故土”恢复其真颜,而所谓的“哭陵”、“咒骂”所换来的不过只是东北的一片笑声罢了,甚至东北大学新晋设立的考古专业,都寻思着是不是应该于东陵进行一番“考古”发现。

    当然,那不过只是一个念头罢了,毕竟明皇陵还在满清治下,至于外间的喧嚣与那恶毒的诅咒并不能对唐浩然产生任何影响,他依然是每日安然睡醒,全不受所谓的诅咒的影响。

    阳光透过窗帘投进房间,使得卧室内的一切都沉浸在阳光里,天边的浮云缓缓飘过,时而遮住阳光,忽明忽暗的云影掠过眼睑,睡得一脸惬意的唐浩然渐渐从梦中醒来。

    无比舒畅地伸了个懒腰,还没睁眼一股馥郁芬芳的熟悉体香立时扑鼻而来,睁开眼睛迎接唐浩然的便是沈静娴那既柔情似水又妩媚动人的双眸。

    此刻沈静娴也不只是刚刚起床罢,见唐浩然醒来她并未开口,只是展颜一笑,倏然间粉妆玉琢的俏颜上动人心魄的美态便于这晨光中荡漾开来,在唐浩然心中激起一片温馨的涟漪,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真实,幸福感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触手可及。

    映着阳光,穿着一身白色丝质睡衣的沈静娴。就如同仙子般的迷人,看着那于阳光中的妻子,唐浩然的内心不禁升涌出一阵幸福感。尤其是在看着沈静娴那显怀的小腹时,那种幸福与充实更是无以伦比的——五个月前。静娴怀孕了,一直以来唐浩然心底的丝许不安都已随风雨烟消云散了,再也不需要考虑后代的问题。

    甚至,对于唐浩然而言,除去曾经的那个属于穿越者的责任与担当的旧梦之外。更是多出了另一个梦想,一个属于父亲送给子孙后代的梦想。

    那是一个父亲的梦想!

    当沈静娴拖着有些沉重的身子拿着衣服走到床边时,唐浩然爱怜地掠了掠她鬓边的秀发,在她额上轻啄一口,微笑道。

    “早啊,老婆。”

    老公老婆在这个时代只是民间的俗称,相比于老爷、太太,唐浩然更习惯夫妻间的这个称谓,毕竟在后世,这是再平常不过的称呼。至少对于他来说这样显得非常亲近,但他的这个称呼却让沈静娴秀眉微蹙,小声轻啐道。

    “老爷,你现在贵为东三省总督,千万……”

    不待沈静娴想要摆出大妇的架子提醒唐浩然注意自己的身份,唐浩然却微微一探头用唇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语。

    唐浩然的吻只让沈静娴浑身一软,那里还能再端起那本就不熟练的主妇之架,只是轻轻扭动了一下身体,有些慌乱有些着急地道地道。

    “老爷……奴家现在,要不还是让英妍她们姐妹来……”

    看着阳光在沈静娴白皙的皮肤上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娇羞无限的动人神情唐浩然只觉一阵血气上涌浑身燥热,忍不住低头咬住她的小耳垂,轻声说道。

    “你这女人,是想让我从此不早朝啊!”

    尽管与英妍那对相貌几似双胞胎的姐妹俩大被同眠的一幕极为诱人。但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为得到的太过轻易,也可能是因为事务太过繁多,唐浩然虽觉有些诱人,但却并没有失去理智,至多也就是偶尔尝试一下罢了。

    温馨的清晨不过只是片刻。在片刻的温馨之后,作为东三省总督的唐浩然依然要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种种繁杂的事物中,尽管不设“二把手”使得在整个东三省的体系中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他的地位,看似分置的权力使得各个机关能够各司其责,但并不意味着没有繁多的工作等待着他。

    实际上,几乎每天甚至从唐浩然坐于餐桌上的那一刻起,接连不断的工作就在等待着他,几乎每一天都是以阅读由情报局专职人员编写的“每日简报”作为一天的开始。“每日简报”正是根据唐浩然的要求编写,没有人比唐浩然更清楚情报的作用。

    尽管在统监府时期,每天有多份情报被呈送至府中,但在“东北战役”期间因情报太多导致唐浩然总是错漏重要的信息,正因如此唐浩然才要求情报不在多,而在精,每天一份足矣,借鉴后世的经验,唐浩然才要求情报局提供一份“包含所有值得他注意的大事”的简报,并且足够小巧,“能够让他随身携带,在他空闲的时候随时都可以阅读。”,由此方才诞生了这份类似于摘要的《每日简报》。

    依如过去一般,在进入办公室后,唐浩然便阅读起今天的《每日简报》,这份简报中一共有14则情报,国内的情报有10条,这是来自内地的情报人员,而国外的情报一共有四条,除去一条与日本有关的情报是来自情报站,另外三条中完全来自公开渠道——也就是报纸上的消息,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即便是百年之后,从公开信息中收集情报依然是各国情报机关收集情报的主渠道。

    虽说这些情报大都受限于时代有一定的滞后性,待其汇编成册时已经是数天,甚至十数天前的消息,可即便如此,在这个时代,或许唐浩然仍然是少有的能够直接掌握众多情报的官员,正因如此在做许多决策,他才不会做出误判。

    “天津有消息吗?”

    因为今天的简报中并没有太多值得关注的事情。所以在合上简报之后,唐浩然抬头看着坐于面前的李幕臣,瞧着自己的这个学生,同样也是情报局局长。他更关心的是天津,准确的来说是天津那边的李鸿章,是否会如自己之愿,配合自己唱这出戏。

    与过去唱的戏不同,这出戏毕竟牵涉到一个大国!虽说现在即便是那个大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其所拥有的力量。但这仍不妨碍唐浩然对其保持警惕,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国家所拥有的力量。

    “老师,天津还没有消息传过来!”

    尽管情报局在北洋衙门中培养有多条内线,但情报工作总有一定的滞后性,再则也不是所有的情报都是他们所能接触到的。

    “嗯,我知道了,局里最近要注意一下……这一次“檀香山事变”,与其说是美国人的出其不意,倒不如说是咱们的情报工作失误,如果我们能够再把夏威夷看重一些。情报工作再深入一些,又岂能容美国如此轻易便控制了夏威夷!”

    提及夏威夷时,唐浩然只觉得一阵肉痛,对美国的不满亦随之更加的浓烈,说来也奇怪,在另一个时空中,对美国虽说没有太多恶感,但也谈不上什么好感。而在这个时空,对于美国,唐浩然可谓是反感到了极点。“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着实不假。在这个时空中,因为美国不支持中国对朝鲜宗主权的关系,使得自出任朝鲜统监起唐浩然同美国之间的关系便颇为紧张,而紧张甚至对抗性的关系。自然导致了唐浩然对其心生恶感。

    而这种紧张的关系,并没有因为唐浩然出任东三省总督而淡去,反而更加紧张了——去年随着北洋渔业的捕鲸船队出现在夏威夷,并以统监府的名义与夏威夷王国签署了《航海通商贸易条约》,而变得更加微妙,甚至更加紧张。

    究其原因非常简单。夏威夷王国地处太平洋战略要冲,称之为太平洋的十字路口,多年来一直为美国所窥视。在历史上夏威夷曾是美国捕鲸船最重要的补给基地,在捕鲸业没落后,因其地理位置为美国所看重,为其所窥视。

    对鲸鱼以及渔获的需求,使得在过去的一年多之中北洋渔业将大半个太平洋变成了“牧场”,而夏威夷因其特殊的位置,成为渔业公司于太平洋中部最重要的补给港,正是因于商业利益,统监府才会同夏威夷王国签署了《航海通商贸易条约》并租用其港口。

    历史总是在出人意料之处,在条约签定前后,唐浩然才意识到现在的夏威夷还未被美国占领,深知这个岛屿战略位置极为重要的他,自然对其表现出了与实力不符的野心。

    实力不济?

    这不要紧,这并不妨碍唐浩然着手部署于夏威夷展开攻略。

    而根据这一攻略,除去对这一捕鲸基地的维持他,还要向夏威夷移民之外,更重要的是借助岛屿上上万日本移民的力量,通过移民的数量优势,确保未来对夏威夷攻略的成功。之所以称之为“未来”,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东北海军的实力不济。

    而以唐浩然的了解,似乎美国是在19世纪末才吞并夏威夷,甚至还导致了日美夏威夷危机,不过具体时间他并不清楚,但他相信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布局。但出乎意料的是,两个月前,美国侨民在几十名海军陆战队员的支持下,发动了军事政变,建立了所谓的“夏威夷共和国”。

    而更为恼人的是,因为没有电报的关系,夏威夷发生政变的消息,直到两个月后,随着一艘捕鲸船的到达大连,唐浩然方才知道自己刚刚盯上的夏威夷,被对其窥视已久的美国抢占了。

    口中的这块肥肉就这么被人不打声招呼的给抢走了,又如何不让人恼火,更何况心知未来的太平洋将是中美角力战场的唐浩然,又岂能容忍美国以夏威夷为基地控制太平洋,把战线推进到家门口。

    但面对既成的事实以及实力上的不济,唐浩然又能做什么?

    能做的非常简单,就是抗议,如后世的外交部一般,通过外务部发出“最强烈”的抗议——但这又会起什么作用?

    所以在一番深知熟虑后,唐浩然依然还是作出一个尝试——炮舰外交。

    没错。就是向夏威夷派出军舰!

    尽管自己的胳膊上还没有一丁点肌肉,但唐浩然却非常清楚,在这个时代如果不展示自己的力量存在,那么自己的利益就会被他国所无视。而更为重要的是夏威夷特殊的战略位置。与其它任何岛屿不同,夏威夷有着独特的地理位置,其正好在太平洋的中部,坐落在美国西海岸到亚洲中国的一半位置上。使夏威夷既可以补给前往亚洲的美国舰队,也可以防御美国的本土。美国从战略上认为必须控制夏威夷群岛。不能让敌国控制,以保证美国的扩张利益和全球战略的实施。

    对美国是如此,对中国同样是如此,如果夏威夷能为中国控制,那么即等于把中国于太平洋的防御纵深直推至太平洋中部,从直接威力美国西岸。作为太平洋临岸大国,能否掌握夏威夷直接关系到未来几个世纪的中美对抗中,中国是处于防御还是进攻态势。

    更准确的来说,于同为太平洋国家的中美两国而言,夏威夷无论是掌握在谁的手中。都决定着彼此是处于守势还是攻势,其战略位置的重要,甚至远非一支庞大的舰队所能弥补!

    正因为深知其战略位置的重要性,所以对于唐浩然而言,最低的目标是确保夏威夷王国的存在,确保其不为美国所占领,最起码保证双方的太平洋均势。而现在他所需要做的就是让美国投鼠忌器,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吞并夏威夷。

    “老师,天津真的会配合咱们吗?”

    作为计划的参与者,李幕臣很难想象天津或者说北洋舰队。会甘为老师所用。

    “不配合也得配合,咱们的李中堂可没有其它的选择!”

    准确的来说,唐浩然压根就没有给他其它选择的余地,为何会在派舰之后的半个月方才向美国提出抗议?甚至在抗议时都未向天津打招呼。实际上就是在告诉李鸿章,自己可以不打招呼派舰,也能不打招呼在夏威夷惹出乱子来。

    如果“经远号”在夏威夷开了炮,和美国海军军舰打了起来,到时候美国舰队打到家门口,还是得北洋海军收拾局面。到时候纵是李鸿章不愿迎战,迫于国内的舆论压力,他亦只能迎战,到那时北洋海军胜与负,与他东三省总督可就无关了。

    换句话来说,唐浩然是用要把天捅出一个大窟窿的法子,逼李鸿章配合他演一出戏,迫使美国人在夏威夷问题上作出让步的一出戏,从而避免美国即时吞并夏威夷。

    “老师,即便是有李中堂那边的配合,可……”

    话声稍顿,李幕臣用极不确定的口吻询问道。

    “美国方面真的会让步吗?”

    不是让步,而是服软,尽管作为情报局局长,他所关注的更多是国内,至多再加上一个日本,至于美国,实在是太远了,虽说老师曾几番肯定美国一定会让步,但他依然没有这个底气。

    “现在的美国,实力有限,只要我们展现出自己力量和决心,美国一定会让步,更重要的是……”

    看着李幕臣,唐浩然的唇角微微一扬。

    “美国的宣战权在于国会,没有国会的批准,美国海军绝不敢开炮,而我们所需要的就是通过向夏威夷派出军舰,向美国总统以及国会表明,我们绝不接受美国对夏威夷的吞并,即便是付之于战争,也在所不惜!”

    虚张声势也好,夸大其词也罢,实力不济的唐浩然之所以敢于选择这个冒险,完全是基于对此时美国政策的了解,现在的美国经历了一个世纪的发展后,已经成长为肌肉强壮的青年,尽管其国内的资本力量试图推动美国参与世界的舞台,但其国内主流仍然坚持着保守的外交政策,在保守派仍控制着美国舆论主流的情况下,不是没有火中取粟的可能,至多付出的代价就是美国将中国视为太平洋的假想敌。

    但这又有何意义?毕竟对于唐浩然而言,未来中国在太平洋上只有一个敌人,那就是美国!不仅是唯一的敌人,也将是最终的敌人,正因如此,他才不能接受美国占领夏威夷,把战线推进至家门口。

    “当然,这是赌,源友……”

    将视线投在学生身上,唐浩然微微一笑。

    “现在赌局已开,是赢是负,就交给老天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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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太平洋(第一更,求月票!)

    浩瀚的太平洋上上浓云密布,大海在风暴的吹动下猛烈的起伏着。巨大的海浪不断翻滚着,不时有浪花撞到战舰的甲板上,天上下着滂沱大雨,此时的气象条件可谓是极为恶劣,在这狂风暴雨中,2440吨的“济远号”装甲巡洋舰和“通威号”、“通济号”训练舰,在惊涛骇浪之中奋力前行着,一阵大浪扑来战舰的舰艏猛然被压代,晃动甲板上正在忙活着的水兵随着起伏不定的舰船,东摇西摆踉跄奔跌着。

    这是东北海军训练舰队的第一次进行远航,也是第一次驶入太平洋这片陌生的海域。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对于这些大海,不少水兵并不陌生,因为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人有着在渔业公司服役的经历,他们曾随捕鲸船进入太平洋。

    但对于舰队来说,这却是第一次驶入太平洋,虽说舰队的风帆训练舰曾远航至印度,甚至地中海,但对于太平洋却是陌生的,甚至这还是中国海军力量第一次驶入太平洋。

    此时太平洋似乎在考验这群中国水兵,由一艘装甲巡洋舰和两艘训练舰组成的小舰队刚一驶过入太平洋,便迎来了一场猛烈的风暴,随后这太平洋便不再太平,风暴一场接着一场,而舰队正是迎着数场风暴,朝着目标——檀香山驶去。

    太平洋的的涌浪大的惊人,别说是遇上了风暴,就是无风时海上的涌浪也像座小山似的,使得舰身在涌浪中前后起伏、左右摇摆着,而关闭舷窗后狭窄的船舱内温度的升高,又会让人生出气闷感,晕船的感觉充实的每个人的神经。

    自从舰队进入太平洋以来船舱内便,传来一阵阵呕吐声,虽说这些水兵们中即便是于沿海地区征召的新兵也早已适应了海上的生活,但是晕船和呕吐仍然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尤其是在艘训练舰上还搭载362名临时上船的陆战队员,这次远航还是这些陆战队员的第一次海上远航。过去,他们至多也就是曾随舰进行过适航训练。

    “宋大副,下舱查看一下那些新兵的情况。”

    黄钟英抓着防风索站稳后对身边的大副大声命令道。作为“济远号”前任驾驶官,他在旅顺随舰成为“俘虏”。后来其作用留用军官留于东北海军,当然这也与他个人的选择有很大的关系,作为“济远号”装甲巡洋舰的舰长,在过去的**个月中,成功的完成了数十名留用官兵与东北海军官兵间的摩合。并使进行速射炮改造的“济远号”,初步形成战斗力。

    而这次出航命令却直接把他推上了风头浪尖——前往檀香山“护侨”!万里的航程、护侨的使命,对于中国而言这都是第一次,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在航行期间拼命的操练水兵,其实玩命训练的何止有水兵,那些陆战队员何尝不是如此。

    “天生的水兵不晕船!”

    这不过是一句笑话,或者说水兵骄傲式的自赞,每一个不晕船的水兵都要从晕船开始,晕船是水兵的第一课!只晕死了以后才不会再晕!所谓的不再晕还不是真正的不晕船。而是即便是吐着仍然不妨碍战斗!

    舰长的命令让宋捷便起身从舰桥走到舱内,在每个舱室查看,命令晕船的水兵赶快喝水,补充水分,任何一名水兵们都知道晕船后,先是吐水和食物然后便开始吐胃液、胆汁,再后来便是吐血直至身体痉挛并导致昏迷。

    补充水分是为了防止身体脱水,也是为了让胃中有东西可吐,相比于的水兵,真正让人担心的还是那些陆战队员。毕竟陆战队员从没有过远航的训练,也是唯一一群会吐上十几日的人,水兵差不多都已经适应了这一切,只有那些陆战队员。仍然在顽强的适应着,并与之抗衡着。

    船舱内污浊的空气中弥漫浓浓的酸臭味,舱室中原本那些剃着光头、曾生龙活虎般的陆战队员,这会已经吐得面色蜡黄,全没有过去那种阎王老二我才是老大的生气。没办法面对这群吐成办脚虾般的陆战队员,水兵们只好将水杯灌满水。分到他们的手中,然后军官用军令逼着他们喝水以抵御晕船的呕吐。

    不得不承认,相比于劝说,命令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更为有效,面对命令,即便是吐趴在地板上的陆战队员,也会挣扎着站起来,然后倔强的和着呕吐物将水喝进肚中。

    实际上陆战队员过去是陆军,与舰上的水兵曾登过训练舰或远洋渔船不同,这些陆战队员过去都是陆军部队的一员,在突击队夺取旅顺港之后,旅顺港自然成为了东北海军的第一座军港,而正是鉴于突击队轻易夺取旅顺的前车之鉴,才使得成立陆战队保卫军港,成为了海军创办任务的重点之一。

    保卫军港以及军舰,必要时实施陆上作战,这是各国成立海军陆战队的出发点。实际上海军处最初的设想,只是征募一支实施陆上作战的“水兵”,但他们的想法却在上报总督府时被推翻了。

    与海军处的想法截然不同的是,总督府希望将海军陆战队建设成为一支精锐的突击部队,可以随时随时与投入海外实施登陆作战,而不仅仅只用于“看家护院”。

    也正因如此,组织海军陆战队时,其并非是直接招募新兵,而是于东北军各部队中征选精锐,差不多是以百里挑一的比例挑选了千余名精锐,组建海军唯一的陆战团,至于“看家护院”守卫军港的责任,则由“基地守备队”负责,海军陆战队从“看家护院”的门房,一跳变成了家主的“恶丁”,而现在出征的则是海战陆战队第一团第一营中的三百多名官兵,更是个顶个的精锐。

    只不这会这支百里挑一的精锐,此时似乎完全被天气打倒了,无不是吐的一塌糊涂,但即便如此,也没有有任何人会怀疑,只要命令下达,他们仍然会拿起步枪,投入战斗。至于现在……还是让他们好好的呕吐下去吧!

    呕!

    强烈的呕吐感再次袭来的时候,只使得李子渊将刚喝进去的茶水吐了出去,此时他的脸色已经吐的惨白,那于贵州人中极为罕见的如铁塔般的身子。这会已经完全瘫软了。

    “他妈的,杀了我吧……”

    这会李子渊后悔了,后悔为什么非要当什么海兵,当什么陆战队,好好的呆在陆地上多好。

    人总会面临着许多选择。作为军官的他之所以会到陆战队,究其原因是对一个内陆人对大海的向往,甚至还有对军舰的向往。

    他永远都无法忘记第一次看到海,第一次坐上轮船的激动,他以为所谓的陆战队,就是只是坐着船,甚至觉得陆战队比步兵要好——打仗的时候也是做在船上,不需要行军走路。

    可现在,已经将胆汗都吐出来的他却只剩下了一个愿望——能够踏踏实实的站在陆地上,

    “营长。你就别抱怨了……呕……”

    营指导员话还没说完,就抱着床头吐了起来,吐出的同样也只是水,发黄发绿的水,作为军官的他们,不需要和普通的士兵挤在一起,不过在船上并没有多少舱位,他们两个人只能挤在一间舱室中,显然无法同陆上的军营相比。

    甚至,这个不大的舱室。非但是他们的宿舍,还是他们的会议室,只有在制定作战计划,或者举行官士作战会议的时候。才会临时征用餐厅

    “你没瞧见,那,那些水兵,吐得不比咱们好多少,可,可不还得训练嘛……”

    指导的员话让李子渊一愣。一听水兵在训练,他立即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

    “不,不行,咱,咱也得训练……”

    可那话声未说完,人便再次随着摇摆的船身倒了下去……

    “信号!战斗警备!各舰长检测备战时间!”

    “济远号”巡洋舰的舰桥上黄钟英面无表情地命令道。为了舰队未来的发展,训练舰队的规模颇为庞大,十数艘规模不等的训练舰上,数千名海军官兵在日夜训练着,尽管与陆军一样,军官严重不足,但相比于陆军,训练舰上地水兵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新兵。

    虽说那些新兵都曾有过远航经历,但他们大都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闯进大洋,也正在同晕船舶抗衡着,但是在这个时候并不意味着要让他们躺在床上。

    实际上,对于水兵而言风暴不是停训号,而是集结号!训练的集结号!

    如果说到辛苦,恐怕全世界最为辛苦地水兵就是东北海军训练舰队的水兵了,也许是那些流亡中国的前日本海军军官的刻意而为,也许是出自舰队的要求,自从训练舰队组建以来,高强度的训练就伴随着这支新生的海军。

    甚至在有水兵因高强度的训练而死在训练地岗位上,但水兵地死亡不会让舰队停止那种无休息日高强度训练,甚至在舰队的军官团中普通形成一种共识——百年的海军,可以用日夜无休的训练去弥补时间上的不足。

    总之一句话,中国水兵没有时间休息!

    毕竟谁也不知道,西洋人会不会给中国充沛的时间用于训练海军,在战争随时都可能于明天爆发的压力下,训练的强度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叮铃……”

    电铃声中,甲板上全是跑步声。只有在海上才能够感觉到海风的威力,军舰在海中摇摆着前进,狂风暴雨中甲板上水兵根本站不住脚,走出舱室的水兵只得拼命拉紧防风索,然后努力的甲板上行走着,现在他们甚至忘记了随时都有可能掉到海中的恐惧。

    在“济远号”装甲巡洋舰被俘虏后,在东北与北洋的扯皮中,这艘装甲巡洋舰于仁川的船厂中进行了一番改造,舰艏的两门210毫米前主炮以及舰尾露炮台的150毫米火炮,被更换为三门6英寸阿姆斯特郎速射炮,甚至还仿效英式军舰,于舷侧加装了四座耳台,用于安装4门105毫米速射炮,相比于改造前,其火炮射速更快,战斗力更强。

    改造后其半露的炮塔,却让水兵完全暴露于狂风暴雨中,穿着雨衣的孙继梁在风浪中勉强行走于甲板上。一手拉着防风索一边奋力的赶向他所在的三号副炮。

    几次差点掉到海里去的丁梁,心里防线不过只是稍一松懈,强烈的恶心感涌了上来,早已吐空的胃里再次涌出数口苦水。

    作为曾经的远洋渔船上的水手。孙继梁并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只有航行在大海上,才知道海军的意义,没有有了海军,也就没有了大海。

    警报就是命令。就是死也要死上炮位上。从进入海军的那天起,长官就是不止一次的在他的耳边重复过这句话。

    “死就死了吧!”

    海浪拍来的时候,那浪涛几乎要把孙继梁冲下甲板拖入大海中,那迎面而来的海浪,甚至让他想到去年于北太平洋航行时,追踪鲸鱼的海浪,那时的追踪是为了财富,而此时在这里与风浪抗衡却是为了掌握这片大海。

    孙继梁是三炮手,他的任务非常简单,就只是为火炮搬炮弹。从炮位后方临近舱室的那些盖子漆成绿色的铁箱中取出炮弹,因为主炮速射炮化,导致有限弹药舱容量不能满足全舰火炮的需求,为舷侧副炮的弹舱是独立的——一排临舱设于甲板上弹舱,其中存放有上百发105毫米高爆榴弹,其唯一的保护就是双层的铁箱。这或许就是旧舰改造新舰的无奈,看似威力强大的改造背后,却又有些许不为人知的软胁。

    “一战位备战完毕!”

    “三战位备战完毕!”

    各战位备战完毕以后,相继通过传声管向舰桥台报告。对于头晕目眩的孙继梁而言,已经没有了过去的兴奋和那种刺激感。也许是因为无所事事的关系。紧紧的抓住绳索的他只觉得自己浑身发软,当心理上的防线松懈的时候意志就会松动起来。

    “怂兵!站起来!死也要死在这里上!”

    浑身湿透的炮长看到自己的三炮手竟然瘫软在弹箱旁,便厉声嚷喊道,这一关任何一个水兵都需要度过。只要熬过这一关才能成为真正的水兵。

    尽管北洋舰队出身的炮长清楚的知道,没有任何海军会选择在这般恶劣的气候条件下进行海战,但他却非常清楚,长官们无非是想借此磨练他们的意志,或许这就是东北海军与北洋舰队最大的不同,相比于北洋。东北海军更注重意志的磨练。

    有时候甚至在训练的时候,他并不怀疑,那怕是在大海上,碰到“镇远”那样的巨舰,一但命令下达“济远号”上的水兵们也会义无反顾的,兴奋的嚎叫着冲上去,长时间的磨练使得他们敢于挑战强者。

    “咔!”

    拉着防风索的黄钟英在接到最后一个“备战完毕”的报告后,在按下了秒表的同时面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命令解除战备!”

    “解除战备!”

    随着命令的下达,曾经在风雨中操起枪炮的水兵们,终于松下一口气,可接下来的训斥声却又让所有人的心情为之一紧。

    “费时十七秒八六!命令官兵回舱检讨!如果是在战场上他们已经是敌人炮下亡魂!”

    嘴角的笑意稍纵即逝,黄钟英面色森冷的言语显得有些不尽人意,毕竟在恶劣气候条件下不比平常训练,但作为军官永远都不能满足!尤其是对于他来说,他深知,也北洋的老同僚中,不知有多少人在看着他的笑话,更准确的来说,是在看着东北海军的笑话。

    万里护侨!

    这是一个多么不自量力的决定,甚至就是在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黄钟英自己都觉得有些不自量力,如果说他还在北洋舰队,也就无所谓了,毕竟北洋舰队曾是亚洲第一大舰队,在太平洋上,论其规模除去俄罗斯的太平洋舰队之外,也就数量北洋舰队最为强大的,而且在英国、在德国,还有一批正在建造的新舰,别说是海外护侨,就是将来挑战俄罗斯太平洋舰队也未尝不可。

    但是护侨的命令是从东三省总督府下达的,准确的来说是从军令部海军处下达的,现在的东北海军,与其说是海军,倒不如说是一群操持商船的“学生”,甚至其最出色的海军军官都还在美国的海军军官学校之中就读,在向美国海军学习海军。

    可也就是这群学生,现在却要根据海军处的命令,前往檀香山护航,于檀香山宣誓权力,以维持华侨利益,而他们所要去挑战的正是美国海军,如此的不自量力,让人如何能够心安?

    但在命令下达之后,黄钟英也如同普通的水兵一般,义无反顾没有任何犹豫的踏上军舰,命令舰队出征了,海军,如果连一点不自量力的勇气都没有,那还是海军吗?

    在心里这般喃语着,瞧着舰桥外的风浪,黄钟英不禁轻语一声。

    “明天,明天就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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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夏威夷(第二更,求月票!)

    毛伊岛在莫洛凯岛和夏威夷岛之间,论其面积它在夏威夷群岛中居第二,大于作为夏威夷群岛中心的瓦胡岛,这里曾是夏威夷的王国的故都,18世纪末,卡美哈梅哈一世带领了1200条木船及1万名士兵占领了茂宜岛,随后统一了整个夏威夷群岛并于1795年定都拉海纳从而成为夏威夷王国第一个国王,近半个世纪前夏威夷王国迁都檀香山。

    19世纪初期,西方国家对鲸油的需求爆发性增长,来自美国的捕鲸船大量涌入夏威夷,捕鲸船上的水手们以毛伊岛的夏威夷王国首都拉海纳为中心作为捕鲸基地,可惜好景不长,煤油的出现让鲸油的需求量大减,到了1860年代末捕鲸业便已名存实亡了。这座曾经的都城迅速的衰落下去。

    自库克船长靠岸之后,土著人在天花、流感、麻疹和猩红热等传染病的感染下人口不断下降,到90年代,整个毛伊岛只剩下不到千余名土著人,至于拉海纳这个曾经热闹非常的港口,几乎变成了一座鬼城。

    实际上拉海纳的废弃倒不出人意料,毕竟这座位于火山脚下的港口,并没有避风港,尽管周围的岛屿挡住了太平洋的海浪,但在风暴时其依然无法为商船提供良好的避风条件,而这正是夏威夷国都迁往檀香山的原因。

    不过从去年起,拉海纳这座因捕鲸业没落而被废弃的城市,再一次迎来的捕鲸船,不过于曾经那些悬挂着星条旗于太平洋中追踪鲸鱼以获得鲸油的捕鲸船不同,这次迎来的那些悬挂赤旗捕鲸船,却大都装有设施良好的冷库,这些捕鲸船是为获得鲸肉,而他们之所以来到拉海纳则是为了与此处获得冰块,并将鲸肉、金枪鱼等渔获转往运输船以运往国内。

    实际上,早在北洋渔业公司的第一艘捕鲸船出发的同时,渔业公司便开始尝试于太平洋中寻找落脚点。而拉海纳这座没落的鬼城,自然落入了公司的眼中,仅以不过五万美元的低价,便购下整个拉海纳以及周边的土地。以作为远洋捕鲸船于太平洋的中转站,在此建立了冷冻厂、冷库等设施,从而使其成为太平洋捕鲸和补给的基地。

    1893年4月的拉海纳,伸至深海的木制舰桥边泊停着几艘捕鲸船,港口附近的妓院中到处都是寻欢作乐的捕鲸船水手。水手们放肆的划拳声和日本**的欢笑声,在妓院、酒馆中回响着,而在这看似的欢歌笑语的背后,于港口附近却又有一队队荷枪实弹武装水手,警惕的的望着大海,甚至在港口炮台上还有数门后膛炮直指大海。

    而在城市中心的那座欧式的石质建筑内,拉海纳市长陈席度这位前任驻夏威夷领事、侨商陈芳的三子,神情显得有些紧张,而紧张的原因非常简单,北洋渔业公司又一次拒绝了临时政府税务官进驻的要求。

    “杰克。你必须要知道,他们只是一群渔夫!”

    看着面前的陈席度这位陈氏家族三子,洛伦佐提及渔业公司时语气显得极为轻蔑,面对有色人种时,他总有一种天然的心理优势。

    “他们即便是拿了步枪不可能抵挡美国海军陆战队的进攻!”

    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黄猴子!

    作为夏威夷四大家族“宾汉”家族的一员,洛伦佐同样也是夏威夷议会的议员,也是临时政府的官员,他之所以再一次来到毛伊岛,完全是因为这群不知死活的黄猴子,不愿意面对王国已经被推翻的现实。

    按照去年北洋渔业公司买下拉海纳时同女王达成的协议。他们每年只需要交纳2000美元的税金,而对于夏威夷美裔移民来说,他们深知可以从拉海纳获得更多的税金,几乎是在推翻夏威夷王国。成立临时政府的当天,临时政府即向拉海纳派出税务官员宣布新的税法,在临时政府中的所有人看来,只需要税务官的一句话,这些留着辫子的黄猴子,就会乖乖的交税。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要求被拒绝了,税务官和海关关员都被轰出了拉海纳。

    非但如此,那群粗鄙的渔夫竟然宣称军变是非法的,不承认临时政府,并且组织了武装,并且夺取了拉海纳炮台——拉海纳市市长陈席度的母亲同样也是一位夏威夷公主,炮台上的夏威夷士兵在他的要求下,逮捕了美裔军官,从而控制了炮台。

    “嗯……”

    轻应一声,陈席度并没有说什么,尽管心底紧张非常,但他并没有退缩,而是迎着洛伦佐的视线沉声说道。

    “如果拉海纳遭到美军的进攻,那么这座城市中的市民将会不惜一切代价保卫这座城市,届时拉海纳将来成太平洋的阿拉莫城……”

    不容质疑的决心决洛伦佐的心脏猛然一跳,已经整整一百天了,在拉海纳的问题上临时政府依然未取得任何进展,即便是一些问题上作出让步,也没有取得太多的进展。

    如果可以的话,临时政府会组织民兵进攻这座城市,但是临时政府依赖的700多名老少各异的民兵,即便保卫檀香山,都需要借助美国海军陆战队和武装水兵的帮助,进攻拉海纳?安利斯少校不会冒着挑动战争的风险派出陆战队或者炮击这座城市,毕竟,现在中国政府已经提出了抗议,或许他可以蔑视这些中国人,但并不意味着他不明白临时政府的力量不足以挑战中国侨民,更不足以挑战一个国家。

    现在临时政府已经没有了其它的选择,必须要尽快解决这一问题——为了换取中国侨民的妥协,临时政府甚至承认了他们同女王签署的协议不增加税款,可如此宽厚的条件依然遭受到了拒绝。

    “也许,查尔斯顿号可以摧毁拉海纳,你们可以杀死城市中的每一个人,但是洛伦佐,我的朋友,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呢?确实,美国拥有军舰,而中国同样也拥有自己的军舰……”

    一直以来。中国会派出军舰可以说是陈席度唯一的期待,他之所以能够坚持到现在,就是相信那位从未曾谋面的东北总督会派出军舰,有时候。那种信任总是莫名其妙的。

    “可……”

    话声稍顿,洛伦佐用嘲讽的语气反问道。

    “你们的军舰在那?”

    就在洛伦佐的话音尚未落下时,远方突然传来一阵炮声,那炮声只让两人的脸色同时骤变。

    “那是……”

    站在“卡拉米号”这艘夏威夷海关关船甲板上的汤姆,看着出现在视线中的军舰。那脸上是全是诧异之色,这是那个国家的军舰?

    他所悬挂的并不是星条旗,显然不是美**舰,除了美**舰,还会是谁呢?

    “卡拉米号”舰桥内的瓦伦丁舰长透过望远镜看到三艘军舰上悬挂的红旗时,那看似镇定自若脸膛上顿时流露出恐惧之色。

    “是中国人!”

    中国人把军舰派到了夏威夷,这完全超出了瓦伦丁的意料,甚至可以说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尽管出乎意料,但白种人的骄傲却不容瓦伦丁就这么龟缩在这里,他立即命令道。

    “发旗语警告他们。这里是夏威夷,未得到临时政府的邀请,其它国家军舰,禁止进入港口!请他们驶往火奴鲁鲁……”

    拉海纳出现在望远镜中的时候,看着那码头上飘扬着那片赤旗,黄钟英长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座港口还在他们的控制之中。

    “长官,对方发来了旗语……”

    面对“卡拉米号”发来的旗语信号,黄钟英的唇角微微一扬。

    “告诉他们,中国与夏威夷王国建有外交关系。绝不承认所谓“临时政府”,本舰队进入夏威夷是为实施护侨,避免侨民遭受军事政变暴民的伤害!”

    这一切不过只是外交上的辞令罢了,对于黄钟英而言。他的任务就是进入拉海纳,并把海军陆战队运上岸实施护侨任务,至于什么不承认“临时政府”不过只是为整个行动寻找一个合法化的名义,包括护侨同样也是,只是为了确保于军事力量与夏威夷的存在。这是最下策——通过军事力量的互相存在,维持夏威夷现况不至其被美国吞并。而且军事存在同样也是外交解决夏威夷问题的根本保证。

    “舰长。怎么办?”

    中国舰队的毫不相让,让“卡拉米号”上的那些美裔移民无不是傻了眼,“卡拉米号”并不是军舰,只是一艘不到四百多吨武装商船,他的武器不过只是两门可怜的六磅炮,完全不可能挡住中**舰。

    “再,再次发出信号,让他们停船!”

    看着向港口驶来的中**舰,瓦伦丁故作镇定的说道,可是他颤抖的双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惶恐。

    “长官,对方再次发出信号!要求我们停舰!”

    “实施战备!”

    命令的下达的瞬间,以“济远号”装甲巡洋舰为主力的远洋舰队的三艘军舰上,立即忙活了起来,水兵和见习水兵纷纷冲上炮位,将炮口瞄准“卡拉米号”。

    “他们让开了吗?”

    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黄钟英的眉头一蹙,沉声命令道。

    “加速,如果对方不让开,就……作撞击准备!”

    或许在出发时,大帅下有“首炮不由我发”的原则,但并不意味着没有其它的选择,必要时实施撞击,就是最基本的遭遇原则。

    没有任何意外,几乎在中**舰丝毫不相让的朝着港口冲来时,原本试图阻挡其行进的“卡拉米号”最终还是选择了避让,对于船上的美国人来说,几乎是在中**舰出现在那一瞬间,他们就知道,现在所有的一切,已经不再是他们所能左右的了。

    “我说过,大帅一定会派军舰,大帅一定会派军舰的!你看,你看……”

    手指着驶近港口的三艘军舰,郑国林显得非常激动,作为拉海纳分公司的经理,同样也是商领的他,在过去的一百天间,不知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生怕一梦醒来之后,拉海纳就被美国人控制了。

    如果只是公司的经理,他并不需要担心这些,可他还是驻夏威夷领事,非但如此他同样也是情报人员,“夏威夷计划”正是由其一手推进,但工作不过只是刚刚展开,刚刚解决了以广府人与客家人为主的华侨内部间的不和,美国人却抢先一步发动了政变,甚至不等他在檀香山展开部署,为此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死守拉海纳,确保这一华侨的优势地区在自己的控制中,同时向国内传出情报,在国内作出决定之前,他的职责就是守在这里,守住这座城市。

    幸好,无论是临时政府亦或是支持美国侨民的“查尔斯顿号”上的美国海军,都无意引发战争,从而制造中国介入夏威夷的借口,所以,才能一直坚持到现在。

    好了,从现在起,自己再也不用担心了!

    军舰!

    这就是唐山的军舰吗?

    尽管母亲是夏威夷公主,但陈席度却更像是中国人,此时,第一次看到中**舰的他,同样显得激动非常,甚至就连那泪水都在眼眶里打着转。

    这会码头上已经挤满了人,那些阔别家乡长达数月的水手们和海外的游子们,在看到从祖**舰的那一瞬间,激动的泪水便留下了来,尤其是那些只知广府人和客家人的移民,在看到军舰的瞬间,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郑领事会不断的告诉他们——没有所谓的广府人与客家人,在外国人的眼里,他们只是中国人,只是可以随便欺负的中国人。

    现在祖国的兵舰驶来了,那些洋鬼子还敢再欺负他们吗?

    “嘟……”

    汽笛声在拉海纳、在毛伊岛回荡着,军舰的舷侧站满了全副武装的陆战队员,这些在大洋中颠簸二十多年的陆战队员们,终于看到他们期待已久的陆地,当他们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的时候,将视线投向面色煞白的洛伦佐,陈席度用得意而又骄傲的口气说道。

    “洛伦佐,你不是问我,中国的军舰在什么地方吗?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就在这,就在你的眼前!”(未完待续。)

第66章 临时政府(求月票!)

    ();    在夏威夷语中,火奴鲁鲁意指“屏蔽之湾”或“屏蔽之地”。因为早期本地盛产檀香木,而且因其被大量运回中国,被华人称之为檀香山。其位于北太平洋夏威夷群岛中瓦胡岛的东南角,延伸于滨河平原上。这里气候温和,因檀香木贸易和作为捕鲸基地而兴起,而在檀香被伐尽以及捕鲸业没落的同时,而因其位于太平洋中央特殊地理位置,使得航行于太平洋的商船,往往与进行补给,诸如养牛业、水果业亦随之兴旺,并成为夏威夷的支柱产业。

    这座太平洋中央的小岛被雨水粉刷一新,尚有积水的路面到处反射着阳光,港湾内一艘悬挂着美国国旗的军舰静静的泊于泊位上,一百天前,正是“查尔斯顿号”巡洋舰上的随舰美国海军陆战队和武装水兵的帮助与支持下,夏威夷的美国移民“四大家族”成功发动政变,推翻了夏威夷国王,建立了“共和国”。

    不过,对于这个新生的“共和国”而言,似乎一切都没有那么轻松——在这个太平洋中央的岛屿上,除去近两千名美国移民外,还有一个庞大的移民群体——多达1.7万日本移民,当然因为日本帝国的灭亡,其无法给予“共和国”带来实质性的威胁。

    而在此之外,檀香山还有另一股力量——人数同样多过美国移民的中国移民,他们除去在岛屿上开辟牧场之外,与日本移民相比,他们在毛伊岛还拥有一座城市,尽管作为夏威夷故都的拉海纳没有设施良好的港口,但他们的存在对于美国移民而言,却是一个挑战。

    在过去或许对于桑福德?多尔这位“夏威夷临时政府”的总统而言,他可以无视那些有色人种,但是从推翻女王的统治以来,他却无法无礼那些该死的黄猴子,他们为保障自己的权力拒绝承认临时政府。尽管桑福德曾试图作出让步,从而换取暂时的妥协,但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五个小时前,三艘中**舰“入侵”了夏威夷。驶进了拉海纳捕鲸码头,甚至一个多小时前他们的巡洋舰在还曾在檀香山外海遭遇了“查尔斯顿号”巡洋舰的拦截。

    “先生们,现在,发生了什么,大家都非常清楚。中国人……”

    话声微微一顿,桑福德?多尔这位夏威夷美国移民四大家族中最为显赫的多尔家族的成员,看着围坐在会议桌边的临时政府的官员们,用颇为无奈的口吻说道。

    “那些亚洲人,他们的军舰就在檀香山外海航行着,上千名中国士兵已经侵入了夏威夷的国土,在拉海纳登陆……”

    和风吹来阵阵凉爽的空气,在夏威夷议会的大楼会议室内,随着桑福德?多尔的话语,几乎所有人的神色都变得紧张起来。

    这些官员无一例外的都来自己夏威夷的四大传教士家族。从1822年,“西提思”号载着11对传教士夫妇抵达夏威夷港口,在其后的100多年里,他们的子孙建立起庞大的家族并逐渐掌控了夏威夷群岛的政治经济命脉。他们深知这个太平洋十字路口对美国的重要性,夏威夷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它成为亚洲和美国之间航运的中转站。其重要的地理位置自然引起了美国长期的窥视。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在百天前,在“查尔斯顿”号巡洋舰海军陆战队以及武装水兵的支援下发动政变,囚禁了女王,对于包括桑福德?多尔在内的每一个美国移民而言,他们之所以发动政变,正是为了仿效得克萨斯,在未来的几年将这个岛屿并入美国,成为美国的一个州。

    但是现在。突然出现的中**舰,却使得原本看似平静的政变变得扑朔迷离起来,非但如此,现在他甚至怀疑政变极有可能因为中国的干涉而失败。“查尔斯顿”号上的美国水兵可以帮助他们解除夏威夷人的武装,但绝不会向中国人开炮。

    “现在,中国海军非但占领着拉海纳,还为中国移民运来了武器,我们的情报显示,他们的军舰运来数千支步枪。甚至还有十余门火炮以及大量的弹药,先生们,中国人的意图已经显而易见,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是……”

    话声稍顿,安提斯?贾德这位临时政府外交部长无奈的耸了下肩膀,将视线投向桑福德?多尔,这位临时政府的总统。

    “如何阻挡中国人对夏威夷的占领,总统先生!”

    是的,如何阻止这一切!

    当檀香山的临时政府在那里考虑着如何阻止中国人的时候,在拉海纳的港口,陆战第一营的官兵,却正在接管着拉海纳的防御,在过去的百天之中,这座城市完全依靠市民自发组成的警备队的保护。

    “一连长,怎么样,有信心守住炮台吗?”

    拿着刚刚绘制的简易地图,李子渊瞧着身边的一连长丁克,一连将负责炮台的防御,那座旧式的炮台很快将会加装两门8英寸速射炮以及四门6英寸速射炮,由船上炮手操作,而一连则负责保护这座直接关系到拉海纳安全的炮台,尽管现在他们已经进了城,但谁也不知道下一步美国人会作何反应。

    “营长,如果他们从正面来,守住炮台是没问题,关键是……”

    丁克的视线朝着的高耸的火山看去,然后用颇为无奈的的语气说道。

    “这么大的岛,就靠咱们几百人去守,美国人不见得会硬碰咱们的炮台吧,这么多漏洞怎么守?”

    这是最现实的军事问题,地方太大,兵力太少。下属问题让李子渊的心思一沉,他朝着岛屿腹地望了一眼,随后又把市线投向市区,轻声说道。

    “这……这个问题,还是留给临时政府去头痛吧,咱们只要干好眼前的分内之事就成了!”

    临时政府!

    这会临时政府完全成了一个被大国操弄的玩笑,对于拉海纳以及毛伊岛的民众而言,他们则目睹着这一切——在近半年世纪之后,拉海纳的夏威夷王国的旧宫,再一次迎来了新的主人——朱丽叶摄政。而负责王宫警卫的则是一群黄皮肤的“志愿兵”。

    “似乎她并不怎么情愿!”

    在走出王宫的时候,黄钟英对身边的郑国林说道,原本以他看来,朱丽叶——这位出身王室的公主。作为中国人的妾室,应该非常高兴有机会为国出力,可朱丽叶却全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

    “毕竟,她的母亲是美国人,黄长官。不过这都不重要!”

    钱文魁这位新任命的特命全权公使耸耸肩膀,用看似平静,但却又颇为激动的口吻说道。

    “无论她是否愿意作为夏威夷王国的摄政,她只是一个招牌,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甚至可以让陈市长作为摄政,毕竟根据继承法,他同样也是卡美哈美哈家族的继承者之一,现在我们所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名义!”

    作为外交官,这次钱文魁被派至夏威夷除去与美国人进行交涉谈判之外。更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根据大帅的要求建立“受我们控制”的临时政府。

    “美国人可以用什么所谓临时政府,所谓的民众选择来说事,我们同样可以这么回答他们,黄长官,至于其它的……”

    凉凉的海风袭来只使人心旷神怡,钱文魁深深的吸一口气,清新的凉意缓缓的沁入心肺,头脑顿时清爽了起来。

    “只要我们的临时政府存在,美国人就没有办法完成对夏威夷的吞并,既然是退居其次。咱们也能同美国人平分夏威夷,当然,这只是下策!”

    在话声落下的时候,已经走出王宫的钱文魁。看着王宫外执行警戒的陆战队员,当然现在他们的身上穿着的并不中国海军陆战队的制服,而是美国式的制服,只是徽章表明他们是夏威夷王国的军队,他们是作为志愿军留驻于这里。

    呼吸着凉凉的海风,感受着拉海纳的异国风情。钱文魁的心底却是不禁感慨万端起来,留美幼童出身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中国会去挑战美国,更无法相信大帅会以一地之力去挑战美国对夏威夷的吞并,尽管表面是美国侨民的行为,但实际上,即便是最无知的人也知道,这些侨民只不过是一层遮羞布罢了。

    “梁公使,那么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郑国林这位前驻夏威夷领事恰的插了一句,对于责任已卸下的他来说,事情远还没有结束,毕竟在夏威夷最大的华侨团体就是公司,更何况现在他还是王国临时政府的内政部长。

    “当然是以临时政府的名义,向摩洛凯岛、拉奈岛、夏威夷大岛、可爱岛,如果可能的话,还可以向瓦胡岛派遣官员了,桑福德可以这么做,我们为什么不是宣誓主权呢?”

    曾在耶鲁大学学习法律的钱文魁比其它人更清楚,现在应该干什么。

    “咱们现在不是有一支警备队吗?除了派出官员之外,还要向岛上派出警备队!”

    钱文魁口中的警备队,指的是在美国人发动政变后,郑国林用组织的那支不到千人的警备队,警备队中除了公司员工外,还有一些华侨甚至日侨。

    “现在的夏威夷,除了土著人之外,数量最多的移民就是日裔移民,日俄战争爆发后,往夏威夷的移民更多了,我们中国人与日本人同文同宗,同样受到西洋人的歧视,要注意利用他们,同他们多加勾通,如果有可能的话,就把他们拉到咱们的阵营之中,警备队可以适当的扩大一些,华侨、日侨,甚至土著人都可以征召,经费可以先由公使馆垫付……”

    作为后盾的除去三艘军舰之外,更为有利的武器恐怕就是随舰带来的多达200万美元的经费了,这笔钱将用于建立临时政府、维持警备队,甚至贿赂美国人,甚至在国内大帅还准备了数百万美元,可时随时划拨给钱文魁,只要能够保住夏威夷不为美国吞并,能确保中国于夏威夷的力量存在,花再多钱都是值得的。

    尽管钱文魁深知夏威夷的重要性,但是他却无法理解大帅对夏威夷的看重,更无法理解其对中国的意义,可以作为总督府外务部的官员,即便是不理解,他也必须要执行大帅的决定,保住夏威夷。

    “好了,我们各自负责自己的事情,你们在这里的工作,是否能够顺利展开,将直接关系到我在檀香山的谈判……”

    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钱文魁用看似平静的口吻说道。

    “现在是时候让世界大吃一惊了!”

    是时候让世界为之吃惊了——站在能“济远号”装甲巡洋舰的甲板上,在军舰朝着檀香山驶去时,钱文魁的神情显得颇为平静。他只是默默的吸着纸烟,同时反复在脑海中思索着那句——“万国公法不如几门大炮,几纸条约不如一筐炸弹。”

    这淡不出奇的一句言语,是外务部的每一名外交官都必须铭记于心的言语,这句话的意思非常简单,用大帅的话来说就是“持剑经商,举刀谈判。”,如何持剑经商、如何举刀谈判,对于总督府外务部的外交官员们来说,是极为陌生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去学习,去笨拙的模仿着西洋人。

    就像现在一般,谁又能想到中国居然会用“炮舰外交”于万里之外维持自己的利益呢?而且他所挑战的还是一个西洋大国。

    “只要把持住不开战的底线,剩下的,咱们就好好的和他们谈,他们谈民、主,咱们就和他们谈民、主,他们谈自由,就同他们谈自由,总之一句话,要么美国人撤兵,临时政府解散,要么咱们大家都成立临时政府在太平洋玩……”

    想到临行前大帅的叮嘱,钱文魁的眉间还是闪动着一丝忧虑,尽管在他看来,维护中国在夏威夷的利益是政府的职能,但这未免也太过冒险了,大帅就没有考虑过,这会在美国激起什么样的风波吗?

    心知沉着,军舰距离檀香山越来越近了,望着檀香山尽管踏上这片土地是为了通过谈判解决问题,但钱文魁却深知,实际上现在决定夏威夷命运的并不是檀香山,而是华盛顿,当然还有沈阳!

    希望大帅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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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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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朝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帝国的朝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帝国的朝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