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新生之地
当轮船沉没的时候,有人与选择与船共存,有人会选择逃亡。
尽管炮火已经渐渐于东洋大地上熄灭,和平似乎即将到来了,但这和平却不是许多人所向往的和平,对于许多日本人来说,至少在情感上,他们无法坦然的面对这一切。
在日露两国军队因圣彼得堡谈判的开启,实施战场停火之后,很多日本人选择了离开,搭乘着轮船离开了日本,他们清楚的知道,很快,日本将不会再是他们熟悉的日本了。甚至就连同日本,也将成为历史的名词。
在帝国的陨落中,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逃离,不过大都是富人、学者,相比于穷人,他们所接受的教育使得他们明白,离开也许是更好的选择,而他们选择的目的地则是中国。如果非要说这场战争教会了日本什么,就是告诉他们——西洋鬼畜的不可信任。
而比于西洋鬼畜,中国人无疑更可靠一些,毕竟日本人与中国人同文同宗,在那里自然不会受到中国人的歧视。前往中国的班轮一共有三班,每周一班,一班前往上海,一班前往营口,还有一班是前往天津。
实际上,这三班目的地不同的商船又决定着人们截然不同的选择。前往上海大都是商人,而前往营口的大都是学者,而政客往往选择天津。商人到上海,是为了更好的从事生意,至于学生前往营口,则是因为东北的各个学校都需要大量的教授学者,至于政客嘛,他们之所以前往天津。那是因为天津有一位亚洲伟人在那里。
不过,在这个当口,轮船已经是一票难求。从露军攻进关东平原,欲逃出日本的人便越来越多。除去那些于清国公使馆中得到护照的学者和他们的家人,其它人按照票面印刷的价格已经很难买到船票了。再加上日本纸币每天贬值,想买一张船票,往往要动用黄金才行。
在离开日本的时候人们心里有莫名的恐惧,也有对未来的期盼和想象。但对期盼中却不得不面对船上严重超员的事实,为了挣取船费,船运公司超量卖出了船票。因涌上船的人太多,以至于甲板上也满是人,躺都躺不下,就连上厕所都很难挪动。上了船的人们没有栖身处,很多人只能窝在过道边的一角。因为晕船而吐得死去活来。。
在拥挤的船舱里和甲板上,经过漫长的旅途之后乘客们终于能深深体味战争年代特有的紧张和慌乱。船一直平稳地行驶,但为了避免被露国军队拦截,它一度关了灯,也不鸣笛,还不时改变航线,抄小路行驶。
直到商船驶进渤海湾的时候,那些被战争弄的有些神经质的人们才真正的放松起来。
“快看。大陆!”
突然,随着一声激动的喊声,拥挤于甲板上的人们纷纷抬起头往陆地的方向看去。满是期待的望着那片陌生的却又熟悉的陆地,那是中国的陆地啊!
悬挂着龙旗千吨的蒸汽轮,缓缓驶进天津港的时候,在拥挤而的喧嚷的甲板上方,在宽敞多的舰桥边,加藤弘之用复杂的眼光打量着天津。这里难道就将是下半生的落脚之处吗?
“父亲,到了天津后。我们可以先住在三井会社内,会社的社长曾是开城学校的学生。”
加藤弘之身边的长子加藤照麿这位医学博士已经为一家人安排好了一切。与其它人不同。加藤弘之既然贵族院议员,同样也是一名学者,他曾是东京学士院会长,也曾是东京帝国大学总长,其门生故旧自然极多,这也是他不需要挤站在甲板上的原因。
甚至那需要用黄金购买的船票也是别人亲自登门相送,作为一个大人物,即便是在国家覆灭在际之时,加藤弘之依然享受着大人物的权力。
“住在什么地方都无所谓,最重要是将来……”
话声稍稍一顿,加藤弘之将视线的投向甲板上的那些人,这些对未来既恐惧又期待的人们,他们的命运又将是在何处?
但现在加藤弘之却无从去关心这些普通人的命运,对于他来说,此行还有更为重要的使命,他之所以来到天津,而未来如同其它人一般,前往仁川或者东北,却是因为相比于唐浩然,他更看重李鸿章。
在加藤弘之看来,现在的东亚最值得敬重的人物,也就只剩下李鸿章,这个凭借一已之力挽清国于不失的大人,才是未来能够解救日本的人物,至于东北的那位锐意进取的年青人,不过只是在重复着日本的旧路罢了。
李鸿章……
于心底念叨着这个名字的同时,加藤弘之的双手扶着栏杆,默默的注视着前方,注视着这座陌生的城市,这里非但是他今后的栖身之处,同样也将是数以万计的日本难民的栖身之处。
但等待大家的又将是什么呢?
虽说作为一个大人物,加藤弘之不可能像其它的日本难民一样,在狭窄的房间中生活,更不可能于会社仓库改建的难民营中苟且偷生,但在另一方面,他同那些难民的命运却是相通的,他们现在都是丧家之犬,都将于天津寄人篱下。
甚至即便是那位他眼中的东洋豪杰,又将如何对待他呢?想到这些问题,加藤弘之的心思不禁一沉,甚至如同许多普通的难民一样开始对未来的命运担忧起来。
“到了清国又能如何呢?”
在汽笛声中古川的话锋一转,却又突然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中村等着古川的下文,看他不说话就说道,
“至少在这里没有露国人的欺压吧!”
没有露国人的欺压,这是他们逃离日本的原因,作为帝国大学的大学生,他们深知伊藤博文前往露国谈判的结果。极有可能是以日本的灭亡作为代价,日本将会成为另一个印度,而他们都将如印度人一般,在露国的殖民统治下生活。这无疑是他们所不能接受的,也是其逃出日本的原因。因为没有多少钱。所以,他们只买到了没有舱室的船票,在甲板上忍受了多日的海上湿冷之后,终于来到了清国了。
“即便是没有露国人,我们也是亡国奴啊!”
感叹之余古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亡国奴,多么让人痛心的一个称呼啊!
“想到日本居然就这样……真的是无法甘心啊!”
如何能甘心呢?
三年前。考入帝国大学的古川如身边的每一个同学一般,无不是做着日本在自己的手中成为强国的梦想,而现在这个梦想却完全破灭了,何止是破灭,甚至就连日本这个国家都即将成为历史。很快。一但伊藤博文于露国人达成了协议,日本也就将消失了。
“当初进入帝国大学的时候,我是这样想的……”
古川望着有些浑浊的海河继续说道。
“我想有一天,我们可以看到日本在这个世界上崛起,让所有轻视我们的西洋人尊重我们……”
曾经这是无数日本人的梦想,而现在这梦想却变成了一个笑话,曾经的富强梦,不过只是痴人说梦罢了。
“谁都一样。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中村点点头,这是每一个日本人的想法。
“可是现在能怎么样呢?一切都没有了,日本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尊重日本人,现在……”
回过身去,手指着身边那些神情复杂的同胞们,古川用痛苦的语气说道。
“我们都是亡国奴啊,即便是到了清国,没有了露国人的欺压。也改变不了这样的身份……”
既然如此,那当初为什么不留在日本与日本共存亡呢?
当然古川并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实际上即便是考虑了他也会有太多的理由去说服自己,首先他是一名大学生。是国家的精英,他不应该如武夫一般,在战场上牺牲自己宝贵的性命,未来的日本有太多的地方需要他。
未来的日本会是如何?古川并不清楚,但他非常清楚一点——他的性命对于未来的日本是极有价值的,不应该白白放弃。
“的确如此……”
认真的点点头,中村朝着远处看了一眼,此时船已经靠上了码头。
“所以,我们才要来这,所以,我们才要来清国,要知道,清国是日本最后的希望了。像加藤阁下和山川先生都是这样想的,你看……”
加藤先生指的是现在的东京帝国大学校长加藤弘之。他是但马国出石藩的出身的藩士,刚开始时学的是“兰学”,那是研究荷兰的西学,并因兰学而为幕府所用,成为了“番书调所”的教授。后来其准确的判断了时势,在幕府末期的骚乱时期自学了德语。当时整个日本学过德语的只有加藤弘之一个人。维新后抛弃了兰学,成为了日本德国学术借的第一权威,又被招入了新政府,进而率先引进了德国哲学。正是因其对高等教育的贡献,才使得其在日本有着“六大教育家”的声誉。
而与同行的还有帝国大学的教授山川健次郎也一样。他出生于会津藩的藩士家庭,会津若松城被攻破后,不吃不喝的来到东京,之后跑去了美国,苦学物理。作为日本物理学的创始人他同样也在这条船上,和加藤弘之先生一同与他们搭乘同一艘船。如同每一个心存希望的日本人一样,大家都来了清国。显然他们都将清国视为日本的希望。
“他们都是大人物!”
望着天津港古川话声略微一沉。
“我们都是小人物,甚至都不会说汉语,更不要提大学都没有毕业,在这里又有什么用?”
是的加藤弘之他们是大人物,无论是在日本,还是在清国,他们都会受到别人的欢迎,可相比之下,作为小人物的他们,来到清国后所需要面对的又会是什么呢?别的不说,到时候恐怕就连吃饭都成问题。
“他们都是藩士出身,自然会说汉语,不过你以为这里是日本吗?日本每年毕业的学士(1)越来越多,所以,我们在日本反而显得没有什么重要的。可是清国呢?在李鸿章的手下,可真没有几个学士,而且在学术方面也一样,现在的清国,就像维新时的日本一样,你不是经常感叹我们生的太晚了吗?所以失去了像加藤阁下,像山川先生那样的机会,现在,在清国,我们所面对的不正是这样的机会吗?”
实际上这样的对话,在过去的几天中,两人谈过很多次,现在的古川根本就不需要中村再去游说,他并不后悔离开日本。
好友的沉默让中村又加重语气说道。
“没准,我们到了北洋衙门,就能得到一份很好的工作!要知道,李鸿章那才是真正的东洋俾斯麦啊!”
提及李鸿章的时候,中村的语气中完全是一副景仰之色,过去他极度轻视这个家伙,很难理解他在外交上的一些让步,可现在他却对其佩服的五体投地,正是因为他才令清国这个衰弱的大国在依然屹立于东方。
如果李鸿章在日本的话,也许能够钳制那些愚蠢的家伙们的妄动吧!和许多日本人一样,无论是古川还是中村都将日本覆盖的原因,归罪于那些愚蠢的而又不自量力的家伙,甚至将其归罪于日本人的性格,总是狂妄自大而全不知现实,只有遭受狠狠的教训之后才会清醒过来,可西洋人并不是中国人,中国会对他们的狂妄自大持以宽容的原谅,但西洋人却蛮暴的将日本变成了历史。
“李鸿章……”
在因为开始下船而引起的一阵骚动中,将视线投向天津的同时古川不禁在心底感叹道,
“确实是个很伟大的东洋人物!”
这一声感叹之后,古川又问道身边的好友。
“中村,你说等到我们到了天津之后,会不会有机会见到李鸿章?”
尽管明知道作为小人物的自己求见李鸿章完全没有一丝可能,但对于这一切古川依然还是充满了期待。
“也许,到时候我们应该去求见他,向他表达我们的敬意,你觉得呢?中村!”
(1)学士:旧时日本对大学生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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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沉默(求月票)
(); 日新月异,或许没有比这更适合描述天津的变化了。不过只是短短五个月间,天津像是一夜之间焕发勃勃生机似的,到处都在发生着变化。那一条条平整的碎石柏油路正取代城内破旧的道路,甚至就连道路两侧也多出了公共厕所,来回巡逻的警察,同样也给城市中的人们带来了更多的安全感。
无论是对于身处天津的百姓亦或是外国人,都深切的感觉到这座城市的变化。而几乎所有人都将这一切归功于北洋衙门中那位身材高大魁梧的北洋大臣,归功于李鸿章。
“照麿,你看现在的天津,与明治初年的东京是何其的相像啊!”
透过马车车窗,加藤弘之看着窗外的天津市街颇为感慨的说道。
车窗外的天津,能看到不少穿着西装的黄种人,他们可能是日本人。但也有不少穿着马褂袍衣留着短发的中国人,不知从何时起,在天津人们正在剪去辫子。尽管更多的人穿着满式的衣袍,留着丑陋的满清式的辫子。但是于加藤弘之这位经历过幕府与明治时代的官僚学者看来,这却恰恰正是新与旧交替之时, 很快那丑陋的辫子将会从中国人的后脑去掉,而这又意味着什么呢?所意识的不正是汉民族的意识觉醒吗?
当整个汉民族不再甘心为满清所统治时,在中国享有很高声誉的李鸿章只震臂一挥,即可令北京的满清政府垮台,到那时中国在李鸿章的领导下,会不会就像现在的天津一样,处处显现着它的勃勃生机!
“处处都能看到新旧交替的变革,处处都能感受到新政的气息!”
“又有什么意义呢?”
加藤照麿有些不满的于心底轻喃道,显然他无法像父亲一样看到那令人充满了期待的一面。
在他看来,相比于李鸿章,也许唐浩然更适合未来,不是因为他年青。而是因为他是清国最西化的人物,而且他还指挥着一只强大的军队。甚至他的新军还在战场上击败了李鸿章的淮军。
正因如此,他无法理解父亲为什么一意孤行的来到天津,甚至将李鸿章视为未来东洋世界的悍卫者。似乎对于父亲而言,作为胜利者的唐浩然是不值一提的,反倒是李鸿章,那才是真正的英雄。
但是通过一些朋友的来信,加藤照麿反倒对东北充满了好感。并非仅仅只因为唐浩然的缘故,而是因为相比于天津,东北用人更为大胆,他的许多朋友都在东北受到了重用,既有于政府中任职的官员,也有公司的高级职员。
反观那位被父亲视为伟人的李鸿章,现在甚至连求见他一面都可以说是极为困难,就是今天父亲去求他,也是提前约好的,
“这新旧交替之时。正是男儿建功立业之时。”
感叹着当年自己的际遇,加藤弘之扭头看着儿子了说道。
“照麿,我知道,你很难理解,为什么我选择李鸿章,而不是唐浩然,也许,你觉得唐浩然拥有十万强军,而且其于东北更是全面进取,建立了大量的工厂。其远比李鸿章年青,相比之下,唐浩然才象征着中国的未来,至于李鸿章肯定是将被淘汰的人物是吗?”
父亲的反问让加藤照麿点头说道。
“是的父亲。李鸿章是旧时代的人物了,就像幕府一样,早晚会被淘汰!现在众所周知,满清统治下的中国正无可避免地走向积贫积弱,而相比于关内,东北却是强大的。他们非但有强大的军事,还有大量的工厂!我听说,未来四年,东北一年要修一千公里铁路,铁路用的钢铁都是他们自己生产的……”
儿子的观点让加藤弘之不禁摇头长叹,若是在过去,或许他会认同儿子的观点,但是发生在日本身上的惨事,却让他不得不去反思这一切,尤其是像唐浩然那样的锐意西化。
“哎,为什么,直到现在你仍然不明白呢?”
何止是照麿不明白,整个日本上下又能有几人明白?
“在明治维新开始前,福泽谕吉不断的向人们鼓吹着日本的富强之道在于全面西化,未来在脱亚入欧,甚至如伊藤博文者都鼓吹向西洋人借种以改良人种。可是他们却都忽视了一点,日本人同样也是黄种人,无论如何西化,也改变不了肤色,而在我们全面西化的时候,我们几乎抛弃了一些,包括传承千年的汉学,以西洋为师,我们在学习西洋科学的同时,也意欲效仿西洋实施海外扩张,甚至早在三十年前,福泽谕吉便鼓吹进攻中国。原本相比于中国人,日本人就太过于狂妄自大,而汉学的道德伦理使我们保持警醒,当我们抛弃汉学时,抛弃的还有那一丝警醒,而这才是毁灭日本的根本,正是那份狂妄毁灭了日本!”
帝国的灭亡总会给人以沉痛的教训,对于加藤弘之和许多日本人来说,他们则从国家的灾难中去反思福泽谕吉的思想,同样也在反思日本的开化维新。
“而相比之下,身处东亚大变革时代的清国,最为幸运之处,就是拥有如李鸿章这样伟大的人物,李鸿章选择了一条与日本完全不同的道路,他几乎以一人之力,引领北洋集团,拉开了中国工业化的大幕。他不计毁誉,办交涉、修铁路、建工厂、组海军,最终的目的却是希望在保持社会秩序的前提下,应对中华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所以我们在清国看到了清国的保守,看到了他们的不思进取,可实际上,他们的这种不思进取,却最大限度的减少了变革对社会的冲击,从而令社会稳定的进入变革时代。”
在加藤弘之的言语中,充满了对李鸿章的崇拜之色,但谁又能知道,多年前,当伊藤博文与天津回国后称李鸿章是“知大势,识大体,治理内政的能人”时,他还曾嘲笑过伊藤,但现在日本命运的急剧变化,使得他明白了李鸿章的伟大。
甚至过去几十年间的“不思进取”。在加藤看来也是正确的,而现在发生在天津等地的变化,恰恰是李鸿章的伟大之处——变革并未给民众带来冲击,因为他们已经慢慢的接受这一切。
“相比之下唐浩然。看似成功,在朝鲜统监时,他几乎推翻了一切,建立了完全西洋化的仁川特区,很日本人感叹仁川就像是西洋一样。实际上仁川就是未来的东北,未来东北会变成一个完全西洋化的地区,可是这种激进的变革给日本带来的什么?照麿,难道从日本的今天,你还不能理解这一点吗?”
父亲的警示让加藤照麿的眉头一锁,难道西化真的错了吗?而加藤弘之像是看懂了儿子心底的疑惑似的,继续解释道。
“西化没有错,向西方学习也没有错,但关键是方式,当年日本向唐朝学习时。那时的日本就如同未开化的原始人一般,没有任何文明,自然不会排斥中国文明,因此在随后的一千多年间中国便是日本的老师,我们努力的模仿着中国的一切,那是因为我们自身没有文明,而现在的日本呢?我们完整的继承着中华文明,这本是日本的骄傲,但我们却无知的想于一夜之间抛弃所有,以学习西洋。这种冲击对于日本而言是毁灭性的……”
一声长叹,似在为日本的命运而悲叹的加藤弘之又往车外看了一眼,已经快到北洋衙门了,快要见到那个东洋最伟大的人物了。
“这正是李鸿章令人敬佩的地方。李鸿章才是一个真正改革者,而非旧秩序的维护者,其更不会如唐浩然一般去摧毁所有,李鸿章的近代化方案虽然有不少缺陷,却是切合现在的中国实际。而我们……这正是李鸿章最令人敬佩的地方!”
马车终于到了北洋衙门,在马车停稳的时候。看着北洋衙门辕门外身着新式军装的北洋新军,加藤弘之的心底不禁一阵激动,过去李鸿章的改革受满清的重重掣肘,而此时没有了那重重掣肘之后,整个直隶正在发生翻天覆地变化,而这不正是自己与那些流亡中国的日本人锦上添花的时候吗?
即便是作为日本贵族院议员,在求见李鸿章的时候,加藤弘之依然排着队如旁人一般候见,实际上纵是如此已经算是宽待了,若是换成普通人,怕就连这排队的资格也没有了。而他作为一个过气的日本议员,能享受这种待遇,已经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了,即便是现在的天津制造局总办,前后在衙门里等了三天只为求见中堂。
足足等了近两个钟头,一衙员走进来,客气的作个礼,然后才说道。
“加藤先生,中堂大人请您进去!”
放下茶杯的时候,两个穿着西装的日本人走进门来,两人在李鸿章节的面前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45度的鞠躬礼,然后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绍:
“日本东京帝国大学校长加藤弘之拜见中堂大人。”
加藤弘之并没有使用贵族院议员的身份,他相信在李鸿章面前这个身份也许更好用。
事实上正如其猜测的那样,在过去的半年见,来北洋衙门求见李鸿章的日本官员确实不少,一个贵族院议员已经很难引起李鸿章的注意,不过他仍然客气的接见这些人,甚至还在天津为其准备了一些落脚之地,但若非有专才可用,也就局限于此。与其说这是宽待,可实际上,这却是基于最基本的礼节,李鸿章并不清楚西洋人是如何对待这些流亡官员,但至少中国的传统却使得他主动去善待这些人。
细细地将面前的加藤弘之打量一番。对方的职业让李鸿章的心中却是一阵欢喜,亲近地对加藤弘之说:
“久仰,久仰,不必拘礼,请坐。”
李鸿章的“久仰”二字,并非寻常文人见面的客套话,他的确早就听说过加藤弘之这个人,在北洋大学堂创办后,便有数十位日本教授受聘进校任教,从那些人的口中他自然知道这位东京帝国大学校长的名字,原本既心恼于北洋大学堂的主办把学校办成衙门的李鸿章。此时见着这位帝国大学的前任校长找到了自己的门上,自然会显得很是高兴。
在李鸿章打量着加藤的时候,他同样也在打量着李鸿章,果然正如外间传言一般,李鸿章极为高大,即便是西洋人身形亦不一定如其高大,正是这个人几乎独力支撑庞大的中华帝国,他的能力更是得到国际信赖。站在他的面前更是让加藤生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压力来,甚至就连那腰身也弯下了数度。
“谢谢阁下!”
藩士出身的加藤弘之因少时读过汉学熟的关系,所以南京官话还算流利,而李鸿章本人也说着一口流利的江淮官话,所以两人交流并没有问题,待其坐下后,两人方才客气起来,若是西洋人或许很难适应这种东方式的客气,但加藤作为日本人,对此自然是游刃有余,两人谁都没有提正事,甚至都没有提日本的时局,只是李鸿章询问着其在天津是否习惯,加藤在回答时,又恭维着天津一带的发展。就这样客气了差不多半个钟后,待加藤弘之将一杯茶饮至一半时,李鸿章方才说道。
“加藤先生举家住商社之中,自然多有不便,我看明个便搬到北洋大学堂去吧!回头于北洋大学堂中任职倒也方便,嗯,至于令公子……”
话音中带着合肥口音的李鸿章朝着一旁的加藤照麿看去,从他偶尔流露的神情中,李鸿章心知此人恐无意长驻天津,但其父却是铁了心要留在这,于是便吩咐道。
“令公子既是医生,可先于医院任职,不知加藤先生以为如何?”
说罢李鸿章便笑看着加藤等着他的回答,可出人意料的是,加藤弘之并没有起身言谢,而是默默的端起茶杯来,喝着茶水不再言语了,似乎李鸿章吩咐的并非是他一般。
(无语现在在乡下禁烧,一天二十四小时吃住于乡镇,以至每天只能一更了,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泪奔了……尽量争取不至断更吧!)(未完待续。)
第39章 校长之势
微凉的茶水涌入嗓间,让喉咙处的干涩稍稍缓解些许,可加藤弘之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端着茶杯,喝着茶。
而这产自浙江的龙井喝在加藤弘之的口中,他却品不出一丝茶香,甚至只品到了那若有若无的苦涩,而这苦涩实际上却是由心所由非茶所至。
若是换成旁人,一无所有的来到天津,求见李鸿章后,非但给解决了住处,又给安排了体面的工作,恐怕早就感激涕零的起身言谢了,可加藤弘之非但没有言谢,反倒是沉默下来。
对于加藤弘之来说,他之所以沉默,实际上却是因为李鸿章给他的一个选择。
如果接受这份赠予,他和家人都能够过上平静且富足的生活。对于一个流亡者来说,或许这已经是最大的思赐了,不知多少流亡者渴望着从李鸿章的手中得到这些,甚至他并不怀疑,也许只需要一两年的时间,他就能够成为北洋大学堂中地位显赫的教授学者。甚至能够影响到李鸿章的决策。
但,自己为什么来中国?
为什么来天津?是和其它人一样是因为胆怯吗?
来到天津只是为了得一口衣食吗?这未免也太小看自己了吧!尽管内心颇有微词,但是加藤弘之并没有表露出他内心的不满,虽是如此,但他仍然默不言语的低着头,喝着茶,就像是李鸿章的恩赐不是给他一般。
当然不是!
至少那不是他所需要的!
哟。竟然是一给脸不要脸的。
房间的气氛因加藤弘之的沉默而显得有些诡异时,一旁陪同的张佩纶不由的想到若是那位侄少爷在这的话,定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那位侄少爷现在到是没有闲情逸致于此。组建新军时中堂大人发现其主持的北洋枪炮局,亏空极大,十数万支枪械下落不明,一番追究发现其非但倒卖军械,甚至还在战时把械弹卖到了朝鲜,大人如何能忍,可无论如何毕竟是自家人。在其被中堂大人撤掉了北洋枪炮局总办后,现在人又去了青岛。于青岛办理海军基地事项,算是被暂时踢出了中枢。不过现在看来,有时候这中枢中还是需要一个这样的混人,就像现在……这个加藤弘之确实是给脸不要脸了!
面对对方的沉默。李鸿章没有一丝反应,只是静静的笑看着加藤弘之。若是换成旁人怕这会他已经显出怒容了,可现在他却只是笑等着对方的回答,这些日本人总能给他带来惊喜,就像主持天津制造局的村田,其不过是刚刚主持制造局,在整顿局务的同时,又着手研制最新式五响连发枪以及新式山野炮,按其整顿和计划。无需总督府追加一分投资,明年天津制造局一年便能制造五万支步枪以及180门山野炮,各式弹药两千万发。足够二十万北洋新军之用。
虽说尚不知其质量如何,但李鸿章又岂不知,那位村田研制的村田式步枪质量不逊老毛瑟,远优于国内各局厂制造枪械,若是这枪炮无需外购,每年省下的又岂止是数十万两银子。村田能给自己带来这样的惊喜,那眼前的这个加藤弘之呢?又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足足沉默了两分钟后。加藤弘之却站起身,深鞠躬道。
“中堂大人吩咐,加藤不敢从!”
话声传入张佩纶的耳中,只让他的眉头一跳!连忙朝中堂大人看去,只见中堂大人非任没有恼怒,那眉间反倒是闪过一丝笑意,难道是看花了眼。
“中堂大人,若加藤仅为衣食无忧,又岂需来天津?纵是留于东京,露国人亦不会为难学者,前往仁川,东北亦可衣食无虑,”
确实如此作为一名学者的加藤弘之,无论是在任何地方,即便是在西洋他也无需为生计烦恼,若仅是为了生计,完全不需来天津。
“但加藤却来到了天津!”
加藤弘之的话声落下时,李鸿章抚须问道。
“哦,这是为何?”
“加藤之所以来天津,是为东亚之未来,是为中堂之未来!”
重新坐下的加藤弘之看着李鸿章侃侃而谈起来。
“日本开化维新虽为露国入侵而断,可其于大人而言,仍然有可借鉴之处,如日本实施地税改革,虽对百姓极尽压榨,以至大量自耕农破产,沦为佃农或流落城市,可以说其行全是强兵而民疲,但并非不可借鉴。日本之维新所求在于“富国强兵”,;而大人之洋务首重“求富”,是因中国“历经搜刮”已经“商困民穷,势已岌岌”了,然一味强兵势必疲民,而一味求富,势必弱兵。日本以小国而求强国,以小搏大,自是不自量力,因此方才有今日亡国之事。而大人一味求富以至弱兵,由此才有辽东之败!”
想起北洋陆师于辽东惨败,李鸿章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若非如此,他又岂会在战事方一结束,便开始重组天津武备学堂,操练新军,另一方面又委袁世凯于浙江操练新军,淮军的惨败着实让他大为震动。
“虽说中堂大人自领政后,速修铁路、加办工厂、编练新军,大人之成就更为世界所瞩目,纵是身处东京亦听闻中堂之名,然于加藤看来,大人所修铁路、所办工厂,所练新军,不过尽是无根之萍,全不足为惧!”
李鸿章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修铁路办工厂练新军,这可都是过去几个月来他办的事情,本国人也好,西洋人也罢,就是东洋人,个个见着自己也是两字“佩服”,怎么到了加藤这里完全变了样子。
“如若中堂大人。是尸位素餐之辈,自然无须听加藤所言……”
觉察到李鸿章神色变化的加藤弘之话还没说完,便被张佩纶出言打断了。
“大胆!岂有此理……”
不等张佩纶说完。李鸿章却一伸手对加藤弘之说道。
“说下去!”
加藤弘之便继续高谈阔论:
“其实,加藤所想说的话非常简单,中堂大人,修铁路、办工厂,练新军,都是为了富国强兵,可加藤只有三个问题请教大人。这铁路他日何人修建?工厂何人管理?新军官佐来自何处?难道依如过去一般,全是办成衙门般?如此。又岂是求富求强之道?”
接连几声反问,如同石破天惊般震动了李鸿章和张佩纶等人。李鸿章坐在椅子上,斜眯着眼睛,将眼前这个日本人刮目相看起来。过去他不是没有接触过日本人,那些逃到中国的日本人,所图的不过只是一片栖身之地,所谋的不过只是衣食无忧,他们一个个的拍马屁都还来不及,又有谁说道过真话?
办洋务和办其它事一样,归根到底要用人。办了这么多年的洋务,对于用人择才,李鸿章可谓是体会颇深。只有用对了人才能办成否,否则只会前功尽弃。虽明知这一点,可论及用人的魄力。李鸿章依然不如唐浩然,他唐子然能让刚毕业学生去修一座桥,一条路,一座楼,甚至一座工厂的经理。但李鸿章却做不到,不是因为不行而不能。因为在北洋这个体系中,所有的一切都要论资排辈。就像他有意让加藤弘之主持大学,眼下却只能让其于大学中任教一般,不是行,而是不能,必须要照顾所有人的利益。
“哦,那你说说,本部堂该怎么办?”
“文明开化是基础,无论是修铁路也好,建工厂也罢,练新军也行,最终都是人去办,需要工程师去修铁路,经理去管理铁路,军官去主持新军,归根结底还是还是要靠教育,必须先办教育。……办教育无非三个方针,一是普及初等教育,以提高一般国民的文化知识水准;二是本着少花钱多办事的方针,少而精地创办高等教育机关,以培养工业化的指导者一类高科技人材,三则通是过教育特别是技术教育,迅速消化、掌握从欧美先进国家摄取来的科学技术成果。”
加藤弘之并没有专注的侃侃而谈,而是不时的观察着李鸿章,见他一副认真聆听状便接着说道。
“而今日之中国既有北洋大学之高等机关,又有医学、电报学堂等技术机关,然而却全无中小学,现代教育的各级学校有其不可间断的连续性,如果没有好的小学,就不会有好的中学;没有好的中学,就没有好的大学。而大人今日所办的教育连一所小学,一所中学都没有,又谈什么“尽取西洋之精华为我用”,所以,加藤才不敢受大人之邀,往无根之北洋大学堂任职!”
说来说去,加藤弘之并没有给李鸿章一个解决的问题办法,而是谈到了他最为熟悉的教育上。虽是如此,李鸿章仍是一副受教状,但却是半晌抚须不语。
“加藤先生有所不知,我中国科举制度已有千年,既是学生与学堂中就读,其亦心不在校,而在科举,非是中堂大人无意办学,而是无人愿上新式学堂。”
张佩纶的一句话道出了李鸿章不办新式教育的原因,和洋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他又岂不知道教育才是强国之本,可不在于他不办教育,而是办了也没人上,当年选派幼童留美时,纵是许下回国不用科举便能做官的诺言又有几人愿往?而且幼童回国后,因其非科举出身更于官场受制于人,其任用更是受到种种限制。
现在就是那北洋大学啊!那些个生员没准还寻思着赴科举,若非是不少人从局势中看出来,这朝廷的科举纵是考上了也没有委任之机,他们又岂会安心于校中学习……想到这,李鸿章不禁冷冷一笑,若是当真还有校中生员往京城赴考,那便直接开除了事,令其于这直隶再难立足!
在李鸿章的沉默中,心知于中国推行新式教育阻力极大的加藤弘之便直接说道。
“阻力大也要办。可关键在于怎么办!”
声音微微一扬,加藤弘之将视线投向李鸿章。
“大人所虑者,无非就是新式学堂办立后。无人就读,还有便是就读后毕业后,无处着身,于官场中倍受排斥!”
略微点下头,李鸿章并没有说话,而加藤弘之却接着说道。
“其实,这都不是问题。没有去上,直隶官员又岂止千人。中堂大人尽可直接令其子女孩孙往天津的新式学堂就读即可,如此一来又岂愁生源不足?”
加藤弘之的建议只让张佩伦眼前一亮,而李鸿章更是微微心惊,对于张佩纶来说其看到是如若官员子女尽入新式学堂。那新式学堂必为百姓所接受,而于后者来说,他想到的却是史书上的一个名词“质子”。
“加藤,本部堂行事光明,又岂能携人子为质子!”
一声沉喝从李鸿章的嗓间发出后,张佩纶这才意识到加藤弘之的建议中隐藏的暗质之意,大家可都不是傻子,若是大人以官员子侄为质子一事传出,那这北洋可真就……
“中堂大人误会我的意思了!”
一见李鸿章恼怒起来。加藤弘之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连忙解释道。
“学堂可设于直隶、山东、河南府县,其绝非是以人子为质,而是为了……中堂大人可知道。日本开化维新之时,选派留学生首先要求以藩士子女中挑选,如若新式学堂毕业者,尽是官员子侄,其进入官场后,又岂会遭到排斥、挤压?”
在一个东方传统国家中。只有这种“裙带关系”,国家才有希望。如果学习西洋文化的不是官员子弟,他们就无法得到官场的支持,更会于官场中倍受排挤,也正因如此,当初日本才会首先于贵族藩士中选派留学生,因为他们更容易受到重用、不会受到排斥。而相比之下,当年中国选派的留学生,却完全是普通人家子弟,其于官场之中无人照料,加之学习为士大夫所排斥的西洋知识,受其挤压也就自然之事。
稍一思索便想通其中环节利弊的李鸿章,只觉眼前一亮,唐浩然之所以重用刚毕业的学生,是因为东北系草创,全无各种裙带关系,而他不能是因为北洋内部复杂的裙带关系,方才无法人尽其中,如若其学堂中学生尽为北洋子弟,用之,他人又岂会拒之?
裙带关系也是关系,如此一来办起事来,非但事半功倍,甚至过去许多阻力亦将得已消除,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又把三省的官员利益与北洋衙门捆绑于一体。
“大人,您决定用加藤了?”
在加藤弘之离开之后,见李鸿章将衙门附近的一处宅院送予其,便知此人将入北洋幕府的张佩纶反问一声。
“嗯!”
轻轻点了一下头,李鸿章并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端着茶杯,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事情,那眉头时皱时松。
张佩纶便把声音微微压低:
“大人,这小学校确实可于府县设立,然而如中学者,当今何有中学之师资,以佩纶看来,也许可考虑将中学设于天津,如此方可使师资不至减弱,亦能令学生有所成。”
张佩纶这两句轻细得只有李鸿章一人听得到的话,却如千钧炸雷的在他的耳边响起,只使他为之心跳血涌。他本想大声斥责一句“狂妄荒谬”,但他看出张佩纶完全是一片好心,或者说完全是因为他是家人,方才会这么说,说到底他的这番话,为的还是李家的利益。
将中学设于天津,无疑是将那些年岁稍长的官员子弟,作为“质子”留于天津,当然名义上没有任何人会这么说,就像张佩纶所说一般,这是因为师资不足的原因,这么大的中国又有几家书院?有比天津更合适的地方吗?
“相比地方,对洋人排斥非常,天津作为开埠之城,士民早已习惯洋人,且又有日本逃难学者云集,于天津设立中学,其可就近就读专业学堂,就近就读北洋预备学堂,如此一来岂不有利于育才!”
面对张佩纶的建议,一时间虽明知其利,却又难以抉择的李鸿章采取回避的态度,不予回答的说道。
“今日天色已晚,我看此事还需重长计议!”
虽说张佩纶学的并不是是帝王之学,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现在中堂还是有所顾忌,也正是这种顾忌,使得若非是唐浩然把脸皮撕破,用一招“议政”把中堂,把各位大人逼的没有了退路的话,否则大家伙恐怕现在还做着大清的忠臣,还是依如过去一般,任由朝廷掣肘,而全无任何抵挡之力,现在看似没有了朝廷掣肘,可大人却依然在人臣与枭雄之间摇摆着,于是便加重语气说道。
“大人可知为何东北上下一心?为何东北军官甘愿为唐氏赴死,虽说军律相束,可除军律外,其于朝鲜设立之学校,岂有一所不由唐氏出任校长?如此师生之情,又岂是上下之情所能挡?自古以来又岂有学生叛出师门,自甘愿为师而赴义者,又岂之万千?”
(无语现在在乡下禁烧,一天二十四小时吃住于乡镇,以至每天只能一更了,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泪奔了……尽量争取不至断更吧!)(未完待续)
第40章 命门(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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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草原被秋风吹成了黄色,枯黄的草地被风吹动着,起伏不定的似波涛一般,而在这片波涛中,却看到一些青年人正在用测量工具对土地进行着测量,而在他们身后地平线的尽头,隐约可以看到一片繁忙的工地。
而即便是这起伏的枯黄的浪滔中,能够看到数台蒸汽拖拉机或是用钢质的推土铲将土地整平,刮推出一片路基,而在用石灰土混合的路基上,蒸气压路机轰鸣着前行着,将松软的石灰稳定土压实。
尽管关内天灾**以及有限的土地导致劳务公司永远不需要为劳动力担心,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移民被劳务公司招至东北,但并不妨碍公司在筑路时采用蒸汽拖拉机、蒸汽压路机以至蒸气挖掘机之类的大型机械设备,以减少对人力的依赖。
“人力!”
站在上风口的孙木扶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用流利的英语同身边的卡森特说道。
“是最宝贵的资源,我们确实可以用人力取代的机械,而且在中国确实有众多的廉价劳动力,但是,卡特尔先生,现在除了奉天的铁西工业区之外,还有大连以及铁路厂矿的建设,到处都需要人力,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现在即便是不包括农垦团,劳务公司在东北投入了超过45万劳工,在~ 铁西……”
孙木口中的“铁西”,指的正是他脚下的这片土地。皇明天启五年努尔哈赤迁都盛京后,将城外自汉民悉数掠为奴隶,并将其世代耕种的土地分封给八旗旗主。城西为镶蓝旗界。努尔哈赤之侄济尔哈朗被封为郑亲王。领镶蓝旗旗主。直至1892年奉天城西区的揽军屯、路官屯、艳粉屯、牛心屯等地均属镶蓝旗。揽军屯、路官屯、艳粉屯等属王府庄地。
在1892年之前,虽城西之地屡有放垦,但其作为王府庄地开垦规模并不大,大都仍为旗地牧场,而东北总督府建成后,除去进行土地林野调查摸清家底的同时,还颁布命令将旗地充公,尽管没收旗地的行为引起轩然大波。但并没有遭遇多少阻力,毕竟当初该逃的王公贵族基本上都逃到了京师,至于留下的大都是些普通的旗民,自不敢反抗总督府的官威。
而与其它地区的土地由农垦团进行开垦不同,从一开始奉天周边的被没收的数千平方公里土地即被确立为城市用地而其西则近千平方公里土地,则被确定为工业区。而因其位于奉天火车站以及铁路西侧,则被定为“铁西区”。
其非但是作为工业区,同样也是奉天的新城区,是“一四计划”规划的沈阳、大连两大城市圈的核心。
“聚集着超过7万劳工,他们日以继夜的工作。只为了加快施工速度,毕竟……时不待我啊!”
凝视着远处那片繁忙的工地。孙木的眉头突然一皱,现在已经到秋天了,等到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这片工地就会沉寂下来,要到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才能重新施工。现在那几家的重点工厂的厂房还没完工……
“孙先生,我并不反对采用机器,但是,你必须要理解的是,我认为,我们应该投入更多的人力,尽管拖拉机可以平地,压路机可以夯实路基,挖掘机可以挖出修建下水道的沟渠,但是,我们必须要考虑到的是速度!”
作为“四年计划”的规划者之一的卡森特,作为德国历史学派经济专家他如同其它的同僚一般,希望于东亚的这片荒凉之地上印证他们的理念——建立一种理性的或计划的经济,独揽大权的国家代表社会的整体利益,由国家来决定财产、劳动、利益分配等。作为施穆勒的学生,卡森特在东北看到是梦想实现的可能。
后进国家只有在强有力的国家力量下,才能实现国家的崛起。而在全世界没有比东北更强有力的国家力量对经济的干预了,其推行的经济统制正是一步步的将整个国家的经济变成一个有机的整体。
以至于卡森特在接触到经济统制,尤其是其在朝鲜发挥的效用时,更是激动非常的写信与老师施穆勒一同讨论经济统制,当然更多的则是就其总督府提出的“四年计划”进行讨论,即便是剖除其中雄心勃勃的试图以四年的时间,投资1.5亿英镑从无到有的初步建成一个基本完整的工业体系之外,更为引人入胜的恐怕还是其中的计划与干预。
对经济的干预和主导,这正是德国历史学派经济学家所主张的,甚至曾经他们所主张的政府控制经济行为主导着德国的经济发展,实现了德国的快速经济发展。但这种靠政府干预执行计划目标的经济发展模式,随着1890年俾斯麦的下台和取消反社会党人法,历史学派存在的基础开始动摇,进入了衰退解体的过程。尤其是大资本集团与国家干预经济的冲突,同样导致了历史学派在德国的没落。
但是在这里卡森特看到的却是比德国更强有力的国家干预,尽管“四年计划”是由东北重工业开发公司,也就是“东业”所承担,而政府只负责指导与监督,但这家公司却是接受政府全面指导和监督的“国策公司”。
正是因为对东北的经济统制充满了憧憬,才使得卡森特对“四年计划”充满了热情,当然他的这种热情同样也源自其渴望通过这一计划的成功,向世人证明“经济统制”的有效性,进而证明历史学派的正确。
“我进行过计算,如果在三个月前,多投入三万劳工,那么铁西区的176家工厂中至少会有五分之一的工厂完成一期土建,孙。”
扭头看着身边的孙木,卡森特用感叹的口气说道。
“毕竟。按照四年计划的原则。除大型项目外其它中小型项目建成后平均应是3年。就应该收回投资,尽管相比于其它任何国家,目前于中国投资工业的回报率是极高的,但是三年收回投资,仍然是极为艰巨的事情,而三年是否能够收回投资,又关系到第二个四年计划能否顺利进行……”
如果说卡森特为何佩服“四年计划”,恐怕就是其环环相扣的发展。站在国家的层次的对工业投资进行的规划,绝不同于一般企业分散的投资,其针对性更强,如冶金、机床、机械加工、造船以至纺织、造纸等各个方面的投资,无不是相辅相成的,这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四年计划中充分考虑到市场的问题,尤其是市场决定的投资收回时间,而其之所以看重投资收回却是基于对下一个“四年计划”长期规划。
如果说第一个四年计划只是打造一个规模普通但却门类齐全的工业体系的话,那么长远规划的“二四计划”则是“一四计划”的放大版。其投资规模更大,而且其投资中的50%来自“一四计划”的收回投资。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一四计划”将会给东北培养锻炼大批的技术人才,通过“四年的人才培养沉淀”之后在“二四计划”中,那些中国的技术人员将会得到充分的使用,而不像“一四计划”这样,完全依赖外国技术专家。
如果不是因为那位元帅太过繁忙,恐怕卡森特更乐意同讨论其发明的“统制经济”,不过通过同孙木——他是元帅的得意门生,据说在几乎在各个行业都有那位唐元帅的学生,而孙木在经济统制方面的造诣极深,自然可以解答卡森特的一些问题。
“人力……”
沉吟片刻,孙木无奈的摇头说道。
“现在,公司面临的是两种情况,充沛或者紧张,比如在招垦上,因为政府提供船票补贴、安置贷款的关系,所以现在关内的移民更愿意作最普通的农民。还有呢,就是军队,军队也在关内征兵,他们不再发放厚饷,而提以提供土地的方式取代军饷,而相比于作为工人,他们更渴望拥有属于自己的土地,甚至……”
想到公司于部队合办的职业培训的受挫,孙木脸上苦笑之色更浓了。
“就是对于军人来说,要退役时,他们要么选择做警官,因为他们中的许多人过去就是警察,自然愿意回归本行,也有人是受战友的影响愿意当警察,更多的人愿意当25亩的农民,而不是每月8块钱的工人!”
工人的工资高过军人,不过这只是表面现象,毕竟军人没有工人的工装费、伙食费,而且相比于工人,根据《东北军人地位法》的规定,军人享有半价以及免费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权力,种种社会地位上的优先,使得军人的地位远高于工人,至少在某种程度上。
不过相比于农民,工人却又有着生活于城市中的便利,其生活环境更好,但是尽管如此,那些军人在退役时,仍然愿意当农民而不是工人,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在保证警察数量的前提下,总督府同样希望军人充当农民,以在乡军人的身份担任保甲长,进而担负起于乡村建立总督府基层政权的职能,负担起训练农民的责任,毕竟相比征召技术工人参军,战时征召农民无疑是更实地,更符合总督府的利益。
一环扣一环,可以用这句话去形容“四年计划”,同样也可以去形容总督府对乡建工作的设置,至少对移民点的设置上的是层层控制的,但相比之下,对城市,对工人反倒是不甚重视了,甚至还包括对工人招募上。
“东北的劳动力招募完全来自内地,农民、军人,工人几乎完全都来自内地,而其中对农民的要求最低,培养时间最短,再者是军人,其首先强调体能,其次是智力,而公司对于工人呢?两个月的培训,需要进行简单的扫盲,以后还要上夜校,即便是最差的建筑工人,都要求取得扫盲证,更不要说技术工人了,总之,一句话,相比于成为要求更高的工人,农民自然更愿意当农民,这就使得现在工人数量看似充足,实际上却很有限,别的不说,甚至就连东三省兵工厂这样的企业,工人缺口都三千多人,还有大连的沙河口机车厂,机床厂,工人……”
孙木无奈的耸耸肩膀,指着那些正于工地上忙活着的筑路工人说道,
“卡森特先生,现在,我们不是没有足够的人,而是没有足够的工人,那怕是最简单的建筑工人,要知道,这些建筑工人同样是挑选技术工人的主要来源!”
于简单技能工人中筛选技术工人,这是公司由来已久的做法,原因再简单不过,一是基建工人的技术要求低,适合新招募工人,二是对基建工人实施的是军事化管理,这种管理模式使得工人习惯了纪律,而且在军事化管理期间,其又接受基本扫盲培训,识字教育为进一步培训铺平了道路,现在几乎所有的公司工人都有过基建工的经历。
“孙,公司现在不是计划于关内创办一系列的技术学校吗?如果这些技术学校办成的话,到那时,自然不需要再为工人担心,现在我们需要的是更多的基建工人……”
卡森特口中的技术学校,是公司的一个构思,实际上就是仿照关内各地东亚同文学校的先例,设立技术学校,招聘青少年对其进行技术培训,待其毕业后直接进入工厂,而非是现在这种费时费力的多层筛选的办法。
“那只是一个计划,要实施起来,还有很多困难,需要关内各地的同意,至于基建工人……”
沉吟片刻孙木无奈的耸耸肩,视线朝着南方看去的他最后却又常叹一口气说道,
“按照府中的计划是十年移民500万户,一年百万人,再加上基建工人,这些人都是关内的青壮,这关内……谁知道,这关内将来会不会限制移民?毕竟人口才是东北的命门!关内只要卡住人口,什么“四年计划”,什么移民实边,什么土地开发,不过都只是一个笑话!人!”
重重的强调一声,孙木的目光微微一敛。
“没有人,什么都是空谈!”(未完待续……)
第41章 碧云寺(求月票)
(); 碧云寺位于京师西郊,红墙青瓦的建筑群掩映在一片郁郁葱葱的长林古木之中,一片幽静的林海之中。中秋时,寺内外的许多树木的叶子变色了,柿红的、朱红的、金黄的、古铜色的、赫色的,还有那半黄半绿,或半黄半赤的分外的美丽。
除去妖娆的花叶外,而在碧云寺的数十株桂花悄然开放,陈香扑鼻,整个寺院都弥漫浓浓的香味,桂花香寺中大大小小的院落里弥漫着,扑鼻的桂花香,似乎总能让沉迷其中,这些大小不等的院落,大都是用于接禅客,但是那些禅客却大都没有禅意。有些客人不过只是借一方宝地,或是居住,或是商议要事罢了。
又一次,李光泽住进了了碧云寺的西侧小院,这是一处极小院子,不过只有两间正堂和两间侧厢,院中的一棵大槐树倒是极为高大,而这株大槐树下却又有一石几,若是几人围几团坐,再沏上一壶茶,倒也算合切。
倒不是这寺中住持不愿给李光泽换大院子,实际上对于数百年来一直同官员打交道的碧云寺住持来说,其对官权的追捧早就渗透到骨子里,或许李光泽不过只是一个特旨的四品道员,但于京师,谁人不知道其是议政会里的议政员。
这议政员看似不显,可谁人又不知道,现如今大清国的大小事务都需由议政会处置,这议政会差不多就等于原先的军机处,现在军机大臣仍在,只是早没有了当年的风光。至于那些大都是特旨出身的议政员,虽不过只是四品道员,但却又享着旧时军机大臣的典荣。
时局变迁,总让人有些措手不及。正如这碧云寺的住持一般,他无论如何也很难想到二十年前西侧小院里住着的那几名穷举子中,能出来一位议政员。或许正是当的那份怀旧才使得李光泽于城内按令住贤良寺,于这城外便住进了这碧云寺的小院之中。一如当年一般,于小院中读书结友。于树下石几边喝茶谈论时局。
只不过与旧年间来此时,住持不闻不问不同,现如今每一次李光泽往来碧云寺时,那主持都会迎出寺外。若非是其坚持住于这旧时小院中,恐怕主持早将其请至其它更为清洁的院子,但对于李光泽来说,这并不算宽敞的小院却正符合他的性格。
为人素来低调的李光泽,从不会像其它人那般张扬。更不为以议政员的身份于京城彰显其位,反倒是低调的与京官相交,其偶尔往来碧云寺,与其说是为了静心养性,倒不如说是借这方外安静之地与他人议事。
恰如当年一般,今日这院中石几边又一次坐着两人,两人对面而坐,言语神情显得倒是极为亲近。
“听说当年崇山老弟,就是于友人一同与这小院之中苦读圣贤书……”
环视着这小院,张佩纶能想到眼前的李光泽当年苦读状。只可惜时运不济啊!屡试不弟之下,只能居于乡间,若非机缘巧合,其恐怕终其一生也只能遗贤乡间了,这科举之下被埋没的人才何止万千啊。
瞧着李光泽,张佩纶不禁想到那位岳父大人现在对朝廷科举的“暧昧”,明年朝廷将开癸巳恩科,虽说现在京城云集各省士子,可中堂大人那边却依然沉默着,无论癸巳恩科如何。中堂那边是无意接受朝廷委官的,实际上别说是中堂这边,其它几位总督无不是将委官之权尽握已手,至于朝廷这边的恩科——与我何干?
这癸巳恩科取出来的进士。不过只是朝廷取士,这恩出于朝与地方何干?当然避免朝廷插手地方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于中堂而言恐怕还是想借此推动北洋大学以及其它新式学堂的建设,纵是不愿承认,张佩纶也不得不承认。这八股择才已经到了尽头,将来这北洋能不能同东北那边相抗衡,关键还是得靠西学人才。
“只可惜时运不济,若不然,没准你我会同殿为臣……”
“非时运不济,文章学识不及人,自无缘金榜!”
摇头常叹一声,未能考取进士是李光泽的遗憾,不过多少已经看开来的他又把话峰一转。
“再者,时也运也,若是当年考中进士,没准小弟就将错过唐大人,恐纵是置身官场也将一生碌碌无为!”
李光泽的言语虽看似平淡,但多少总带着些许得意,以白身而进议政会者他是第一人,至于那特旨的道员,不过只是朝廷为了面子授给他的,若不然这议政会怕当真要出一个白身议政员了。
府中不荐官级,这是袭自统监府时代的规矩,当时无人能理解。毕竟大家入府入幕,为的也是那一官半职,这倒也逼走了不少投机之徒,使得府中于这官场中保持了那一分难得的清明。现在他反倒能理解唐浩然的想法了,没有了品级,这府中的官员自然也就游走官场之外了,这天下也就只有统监府能容下无品的“大员”。
久而久之,对于所谓的品级、进士,李光泽早已完全放下。即便是在接到这个四品的道员时,也是一笑了之,品级再高又能如何?就如同军机大臣,虽有一品之显,可不过也就是聋子的耳朵,一个摆设罢了。
更何况,现在的东北上下,又有几位带“品级”的官员,于推行新政的东北而言,其最大的特点不正是不委品级之官嘛, 相比于内地的科举择官,东北那边的事务员聘任虽说同样依靠考试,但其考取不过只是最基层的事务员,而非七品之官。
“再则,与府中,童生也好,秀才也罢,举人、进人的,都是一率平等,若是读过专门学堂或者大学,那立即就会受到重用!”
李光泽的话让张佩纶的心思略微一沉,在议政会里,以李光泽为代表的东北系才是最麻烦的对手,他们几乎不插手政事,除非涉及到东北。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投票权没用,他们是拿着自己的投票权交易,通过同各方交易以获得更多的利益。其甚至正是通过这种投票权的交易,才使得的各方都愿意同东北做朋友。对其于各地招聘读书人、吸引人丁一事完全视而不见。当然这只是其一,除此之外,还有众多的利益上的纠缠。
“然帅用人之魄力实非他人所能比!”
张佩纶半真半假的恭维一声,可这恭维中总还带着些嫉妒。嫉妒的是其用人的大胆与不疑,眼前的李光泽可不就是明例吗?
相比之下,即便是作为李鸿章的女婿,张佩纶都深感不受任用的无奈,毕竟对于中堂而言。他需要权衡太多事务,若非这议政会成立也许他至今也不过就是府中的之幕罢了,相比之下,投奔武昌者,但凡有其才,又有几人不受任用?
“用人……”
沉吟着李光泽看着张佩纶似笑非笑的说道。
“这天下英贤北入北洋,南入湖广,相比之下,东北不过只是关外酷寒之地,非不得已英贤又岂有入东北幕府之说?如此一来府中自然人才紧窘。这用起人来,也就只有人尽其才了,人尽其用了!”
真真假假的一句话,从李光泽的口中道出时,张佩纶却是不禁感叹道,
“人尽其才,人尽其用,若是天下各地皆可如此,这中国的事情,又岂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现在即便是于张佩纶的口中“我大清”也变成了“中国”。有许多事情都在潜移默化中发生改变,“中国”的称谓只是其一。实际上这种变化并非仅局限于利益使然的官场,同样的变化亦发生在普通民众之间,在《扬州十日记》等刊物的鼓动的传播下。一种有别于同乡之情的情绪在人们心底酝酿着,那就是民族主义思想的生成。
在人们的言中,“大清”正在被改变,就如同现在人们对剪辫子不再那般抵触,甚至于天津等地亦有百姓主动剪辫子一般,而无人再说什么“这是我大清的典仪所在”。非但如此。甚至就连同对“朝廷”的称谓也发生了变化。
“若是京城那边当真能做到人尽其才,人尽其用,你让内城里的那些个吃闲饭的闲汉该怎么活?”
李光泽冷嘲一声,他口中的“京城”便是所谓的“朝廷”,至于“闲汉”自然是那些吃铁杆庄稼数百年不事正业之人。
“不过,现在中堂大人可不就在这么做嘛!”
李光泽话锋突转,却让张佩纶一愣,在其诧异中便听他说道。
“这中堂大人令这直隶、山东、河南三省各府皆设的新式示范学堂,更命官宦及各地致仕官员子弟入校学习,实是令人佩服的很!”
这一声感叹却是发自内心的,过去于李光泽看来,北洋体系内复杂的裙带关系是限制其发展的根本原因,那是因为其在用人上重关系过大于重才能,若非如此那些留美幼童又岂会先后因不受任用,而往统监府或公司任职。
裙带重于能力非但是北洋的弊端,也是国内官场最大的弊端,再加之用人讲究论资排辈,如此一来人才自然谈不上人尽其用,其未来发展自然有限,所以其也就不足为惧,数年后,东北只需凭实力碾压入关夺取天下即可。
可现在李鸿章却靠着几所新学堂,把官员子弟都纳入学堂之中,令其尽弃八股文章,于学堂中学习新学,甚至就连同那教材都是特意派人往仁川取回的新式学堂教材,如此一来,将来直隶三省第一批接受新学教育的势必是官员子弟,他们与官场的联系又必会成为其助力,而待其成才之日,便是李鸿章能人尽其用之时,届时那北洋衙门中又焉有人会再借口种种对其加以打压——那时再行打压可是与同僚结仇生怨。
那位李中堂,当真是个真英雄,从古至今说到用人,大家至少都在明面上言道着“不计出身”,可现在到好,心知无力改变府中用人弊端的他却直截了当的把出身纳到了“新学”之中,成为其推行新政、新学的助力。虽说难免有一些人会抵触新学尽弃八股文章,可在“天下选官归于地方”的大势下,但凡稍有远见者都会明白,如若子弟能以李鸿章为座师,自生计无忧,官场通达,而无论是北洋预备学校也好,北洋大学也罢,甚至北洋高等中学的校长皆是由李鸿章出任。
那个日本的前东京大学校长加藤不过只是出了个主意,而李鸿章,尤其是眼前的张幼樵非但将其实现,更是进一步将其变得对自己更为有利,虽说其出任校长一事有效仿大帅之嫌,可李光泽所看到的却是北洋终于找到了一个打破用人困境,为暮气已沉的北洋注入新鲜血液的捷径,这才是最让人关心,甚至担心的地方。
“哎,崇山老弟,外人不知,你还不知?三级学堂看似巧妙,可实则学生不过数千人,绝不能与东北相比,大人这么做也是无奈而为之啊!若是不令他们把子弟送往学校,又会有谁读这新式学堂?就如同现如今那荣禄于京城所做之事一般,若不克扣旗饷,他又岂有银子练八旗新军,若不练八旗新军,又岂会有那些在旗青壮纷纷踊跃投军?”
今天他来这里是为了其谈论旗饷一事,还有八旗新军之事。而直到现在,张佩纶才借着话头将事引回了正路。
对于旗饷,东北那边最不关心,与关内八地各自担负百五万至数十万两旗饷不同,东北因其建省,朝廷既不助饷,地方亦不解饷,对此因不涉及到他们的利益,其对旗饷自然也就不关心了。
相比于旗饷,朝廷练八旗新军的事儿,反倒更让警惕,一镇八旗新军看似不多,可对只练了两镇新军的北洋衙门来说,这确实是个威胁,尤其是荣禄等人更是跃跃欲试的意欲编练第二镇新军。
这个朝廷啊……
“崇山老弟,你觉得这八旗新军如何?”(未完待续。) 第42章 大清国的希望(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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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秋风吹黄了四九城中那街边院里的一株株百年的大槐树,那细小的槐叶被风一吹,漫天的黄叶与空中飞舞着,那景致倒是极为壮观。景致虽美,可那萧瑟的秋风歇下的功夫,那落叶飘零时的一地枯黄狼藉,只使得这四九城中的气氛分外凄凉。
这分外凄凉的秋景,似乎正映衬了这四九城中的现实——凄凉而又萧条,虽说这四九城儿还是这大清国的都城,可任谁都知道这世道变了,这地方上一天比一天的跋扈,而相对应的则是京城的江河日落。
不过真正受到影响的却是京城中那数十万吃了几百年铁杆庄稼的人,这地方上的跋扈使得税款什么的不再像过去解往京城,纵是现在各方保证京城每年可得千万两解款,可那点银子又岂够维持京城所需的,自然的这京营旗人的银饷便给克扣了起来,这几分萧条可不就是因此而生。
虽说现如今这京城各行各业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曾经热闹非常的茶馆里生意也是不如往日,可喝茶总归是那些旗人的习惯,吃了几百年的铁杆庄稼养成的习惯,不是三天两天能改回来的,虽说现在那三两的旗饷,两三个月都发不了一回,纵是发出了,那被克扣下三四成的旗饷里头没准里头还有几块掺假的碎银子,可依然有人往这茶馆里钻着,= 品着那两个大子能续上一天水的劣茶,在嘴里头言道“想当年”的辉煌与得意,说道着对这“奸臣当道”的不满。
“爷几个听说了没有。那白皮子又上奏折了!”
“白皮子是谁?
“好象听说过!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白皮子。铁定是奸臣!”
可不就是奸臣,在京城中那些吃铁杆庄稼的人眼中,这天下似乎早就没有了忠臣,前阵子是汉人中的奸臣显了形,现如今这旗人里头那也出“白脸奸臣”了。似乎现如今,这大清国的忠臣都在这茶馆里,至于那朝中,个顶个的奸臣。
“就是端方。端白脸儿!”
呼的一声,众人立即交头结耳起来,若是说旁的奸臣他们还分不清楚,可现如今这端方的“名声”可是“威震”四九城,这四九城中谁人不知道他是天下第一大奸臣,就是这厮把念头动到了大家伙的铁杆庄稼上,逼的大家伙连稀饭都快吃不了。
从大家伙的碗里扒食吃,这种人不是奸臣,什么人是奸臣,这奸臣还是一得意小人。全依仗着恭王的信任才任了那户部尚书,这个奸臣还不是科举正途出身。那恭王当真是瞎了眼了……许,这就是物以类聚吧,那恭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端白脸又上了什么奏折?”
该不是又和大家伙的扛了吧。这托活洛氏的端方,每上一份奏折那都是和大家伙的生计犯难,这不三两的旗饷,就因为这端方给减了两三回了。若是再减下去,大家伙可真个就没银子吃饭了。
“这小子是要废咱们旗人啊,他今个弄了一个什么四条来!”
带来消息的那位坐在桌上边上,请了一杯茶后方才在众人的纷请中继续说了下去。
“一是让咱们旗人编入旗籍,与汉人一律归地方官管理。”
对于这一条,似乎大家没什么反应,这归步兵衙门和地方官似乎也没有啥区别。甚至还方便些,这归步兵衙门管,纵是想做个什么生意买卖的也不成,虽说平时衙门里也不问你做不做买卖,可若是得罪了人,被人往衙门里一告,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进了步兵衙门里头,没有十几二十两银子,那可别想好好的走出来。
若是归了地方官管理,这岂不是说旗人也能做点生意,整点糊口的买卖。难得的,在旁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围没有传出骂声来。就在大家伙以为那端方“回心转意”,重新开始为大家伙考虑的功夫,话声又一次传入众人的耳中。
“二是旗丁分年裁撤,发给十年钱粮,使自谋生计……”
“轰”的一声,这茶馆中顿时就乱了一团,旗丁裁撤!
这可不是减铁杆庄稼了,分成就是想夺走这庄稼银啊!在人们的话语中,至于什么移驻京旗屯垦蒙古旷地,什么旗籍臣僚一律报效廉俸,补助移屯经费之类的话语,反倒没人关心了。虽说那二两的旗饷不多,可那也是白花花的银子,若是就这么给断了,他们到那里糊口去,说是做买卖,可谁知道那买卖是怎么做的?这端方是想把大伙往绝路上逼啊!
“这,这太后怎么说?”
“就是,太后总该不会让那小子糊来吧!”
有人这么一问,大家伙才想起来,那端方也就是鬼子六养的一条狗,到最后这朝廷的事儿还是得太后做主,至于那个什么议政会,大家伙就没把那事当成事儿,若是太后没同意把折子递到议政会上,那会上也就讨论不了。
其实话再说回来,若是地方上不把事情交到议政会,那自然也就不需要讨论,所以这议政会看似权责极显,可有时候却也和聋子的耳朵差不多,地方上的事情非涉朝廷,是不会上议政会的,至于朝廷非涉地方同样也不会上议政会。
如此一来,朝廷也好,地方也罢,都是你办你的事,我行我的差,互不干涉,这天下的事情反倒是简单了许多,但总归很多事情绕不开朝廷与地方,于是双方便不时的于议政会扯起皮来。
“可不是!”
在众人的期待中,那人喝了口茶,然后慢吞吞的说道。
“太后老佛爷多圣明,直接把折子扔了不说,还严旨训斥了他端白脸一番……”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伙这才长松了口气!这下好了。有太后老佛爷保着大家伙。那铁杆庄稼算是没事了。
“哎呀。吓我一跳,还是太后老佛爷英明!”
“就是不知道,过了这一关,将来还会不会有一劫!”
“不管怎么说,我的铁杆庄稼又保住了!”
“我看这托活洛氏的尽出奸臣,不是叫旗兵不关钱粮,就是让咱们去自谋生计吗?这不是把咱们旗人往死路上逼嘛,你瞧这心眼多毒!我瞧着这端方没准就是李鸿章的奴才!”
现在于京城的那些依还领着钱粮的旗人看来。这天下有两个大奸臣,第一个就数李鸿章,至于第二个嘛,这京城中可是争论不已,有人说是刘坤一,也有人说是张之洞,当然也有人说道着是恭王,也就是当年的那个“鬼子六”。反正无论是谁,却没人说东北的唐浩然是奸臣!
唐浩然不是奸臣?
当然不是奸臣,奸臣还是朝中的臣子。他唐浩然算是大清国的臣子吗?所以自然也就没“资格”当这个奸臣了。
“哼哼,非得看看这托活洛氏投了李鸿章。又能卖个什么价钱来!”
在那冷哼声中,又有人抱怨起来。
“哎,这铁杆庄稼是又保住了,可这一份钱粮倒叫上头克扣去一大半,咱们现在也好过不到那去,保不齐,这边端白脸的折子给封还了,那边又给克扣一些去,到时候,这日子可要怎咋过嘛,再扣,再扣可就真吃不上了!”
又一位茶客立即在一旁接腔说道。
“那总比没有强啊!好死不如赖活着,叫我去自己谋生,非死不可!”
这一句话道出了多少辛酸,没人知道,可对于这几百年来,不读、不商、不农,甚至就连所谓的“国语骑射”也早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的旗人来说,让他们自己个去谋生,确实是非死不可,这句话非但是普通旗民的气言,实际上却也是事实。纵是先前提着要停旗饷的端方,在恭王府里倒是说出了一句公道话来。
“……解决八旗问题,关键问题在于撤销驻防八旗和京师八旗,这事关数十万满、蒙、汉军之身家性命,其亦是朝廷之根基不可不慎。据部中粗略估算,如果付给每名旗兵十年的遣散费,每年的费用即在一千万两,十年就是一万万两!”
恭王府的书房中,被人称为“端白脸”的端方恭立在恭王的面前,言深意切的说道,作为新任的户部尚书,筹措款项可以说早就令其头痛不已,这个差事过去是肥差,现在可当真是忧差,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且不说现如今地方往中央解饷不过千万两,尚不能维持京城各衙门支出。
便就是眼前这位恭王主政后于京城推行的各项新政措施的推行,均离不开财政的支撑。尤其是编练八旗新军,那荣禄练成一镇新军之后,又请旨要练第二镇新军。莫说是两镇新军,就是一镇新军的兵饷就已经让端方头痛不已,甚至就是那一镇新军的兵饷,都是靠着克扣旗丁的饷银克扣出来的,现如今这朝廷还想再练第二镇,只能把脑子动到旗饷上。
一方面是朝廷的手中没银子,另一方面即便是几经克扣后仍高达五百万两旗营兵饷,仍是现在朝廷最大的开支,几乎每一次,朝廷那边逼银子的时候,大家伙都会把心思想到旗饷上头,而每一次,都是端方出面当那个恶人,可实际上却是眼前的恭王在操纵着一切。
“午桥,你说这笔银子咱们能掏得起吗?”
奕訢反问一声,端方便是一阵沉默,显然朝廷拿不出这笔银子,过去若是挤一挤或许能挤也来,可现如今呢?纵是挤也挤不出银子了。
长叹一口气,奕訢又接着说道。
“打从圣祖那会,就想让八旗子弟自食其力,可这么些年,八旗还是谈不上自立,当年他们确实有从龙之功,可朝廷也恩养了几百年不是?”
如果还有其它的选择,奕訢自然不会把脑子动在旗饷上,可现在的问题是,现在每年朝廷好不容易从地方上要来的银钱中的一半都给这群游手好闲的人给浪费掉了,若是旗营还顶用,养着也就养着了,可问题是他们在打仗的时候,跑的比绿营兵还快。
“前阵子从日本来的山贺倒是提出了一个有建设性的意见,那就是模仿日本为旗兵提供带息债券。就是学着日本实行俸禄公债计划,把所有旗丁的兵饷全部置换成公债。”
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奕訢不是没想过,这旗饷全部置换成公债会给旗人带来多大的冲击,但是他已经等不急了,这大清国的日子一天比不过一天,他必须要在局面彻底恶化之前,为大清国做好准备,更准确的来说,是要在局势不可挽回之前,做好最坏的打算,就像当年老祖宗一般,凭着手中的八旗新军重定天下。
“奴才请王爷三思,毕竟……”
不待端方开口求情,奕訢却固执的说道。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午桥,你听说了吗?李鸿章从天津的洋行买进了六万支小口毛瑟快枪,现如今这北洋新军有两镇,再加上袁世凯的一镇浙江新军,李鸿藻的一镇广东新军,这李鸿章就把持五镇新军……”
提及李鸿章的时候,奕訢的神情极为复杂,现在朝廷就是被李鸿章这样的地方权臣给架空了,若是不能在那些个权臣野心膨胀想要争天下前,把朝廷的力量壮大起来,将来谁来做大清的朱全忠尚且还不知道,可那个朱全忠杀死的必定是爱新觉罗家的皇上。
“……这天下的汉臣有十三镇新军,可咱们手里有多少?午桥,咱们现在停了旗饷,还寻思着给他们些生计,或若是换成了汉人,汉人还会顾及旗人的死活吗?”
王爷的反问让端方顿时沉默不语,汉人会顾旗人的死活吗?这自然无需问,可若是现在停了旗饷,不定会在京城引起多大的乱子,到时候……
“王爷,这旗饷事关百万旗民生计,若是冒然停了……”
摇摇头,奕訢看着端方说道。
“停,是要停,但咱们不能一下子停了,还是再扣上一些吧,午桥,你那边务必再筹出练一镇新军的银饷来,咱们大清国的将来可就指往这八旗新军了。”(未完待续……)
第43章 八旗新军(求月票!)
(); 光绪十八年,十月。
虽已是初冬,但今天天的天气却特别暖和。几天猛烈的东北风吹过,天空丝云不挂,碧蓝碧蓝的,蓝得透明,蓝得深不可测。太阳斜挂于西,但却又散发着浓浓的暖意。
在那暖暖的冬日挥洒着最后一丝温暖时,于西苑校场中,却是响彻云霄的口令声,一队队方队随着口令,踏着正步列着队列,操习着洋操。打从咸丰十年英法联军侵入京城,将西苑校场的阅武楼焚毁后,这里便再也没有举行过校阅,甚至就连同这西苑校场也跟着荒废了,也就是在五个月前,奉命操练新军的荣禄选择了西苑作为八旗新军的军营所在。
也就是从那时起,这西苑便热闹了起来,一万两千余名于京营旗丁中精选出的青壮旗丁,便开始于此进行操练。相比于那三两几经克扣旗饷不同,这八旗新军虽说没有月发米粮,可却有足实4两纹银,至于旗丁的米粮……早都停了下来。
如此比较一番,自然是八旗新军的钱饷更丰厚,更实在。一时间,新军优厚的待遇只使得京营上下旗丁,无不是趋之若鹜纷纷投奔,甚至走起后门来,虽说有不少人找旧主子递条子,打招呼。可在新军征募时却依然颇为严格,与过去上峰点差不同,那应募的旗丁需要扛着百斤的石滚当众走出半截地去,那可是有几千双眼睛盯着,即便是有主子递的条子,打的招呼,又能如何?
如此一来,严格的征选之下,倒是选出了一批精锐青壮来,待那些精选的青壮旗丁进了西苑,原本准备如过去一般混日子的他们,这才发现这地方不同于旧时混吃混喝的洋枪队。
对于习惯了养尊处优的旗人,甚至他们之所以进新军中。也不过是抱着过去于洋枪队中一般的心恩——混份粮饷,以粮饷糊口,至于什么打仗,什么朝廷与他们何干?过去于洋枪队中。这些人不只对洋操不感兴趣,对洋枪也不感兴趣,不仅洋操操练不起来,连洋枪也懒得拿。虽然八旗洋枪队拿着全大清国最好的洋枪,而且几经扩张。但扩进来的人,大抵只对增加的粮饷更热心。
这八旗洋枪队连洋枪都懒得摸,平日洋枪都锁在柜子里,不见天日。好在八旗老爷的风范,上下都一样,上级即使看出名堂,也无可奈何,全做视而不见。连朝廷早都不指望八旗打仗了,有事,全靠湘淮军。靠地方防军,可现如今地方上指不上了,那就只有靠自己了。
这自觉被逼上绝路的朝廷要练新军,而且这新军不能像洋枪队那样,可不是给旗丁赏口饭吃,不是给旗人的恩养,而是为了保住旗人的脑袋,保住爱新觉罗家的江山不被那些忘恩负义的汉人夺去了。自然容不得他们在这里混日子。
可指往那些习惯了养尊处优的旗人规规矩矩的练洋操,习洋枪,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正如同早先朝廷对八旗不死心,原本打算以各地八旗洋枪队为基础,编练八旗新军,但没想到成立了二十来年的八旗洋枪队硬是枪怎么放都不知道。没有办法只好悉数解散,挑选青壮八旗另行组建这八旗新军。
练洋枪队的时候,还有地方防军可指往,现如今没了指往的朝廷只能把目光投在八旗新军的身上。最终所有的压力都落在练兵钦差大臣荣禄的身上,指往着他再练出八旗劲旅来。
如何将早在圣祖那会就已经失了锐气,指往不上的旗丁练成新军?练成一支八旗劲旅来?对于荣禄来说不能不说是个考验。不过他的办法倒也简单,从新军操练的第一天,荣禄便坐在那在西苑那片残存的月台上,身边站着一队从陕西带来的甘军洋枪队,盯着台下的旗丁操练。
一但发现稍有懈怠者,立斩!
当时在砍那几十人脑袋时,还有一群旗丁跟着起哄,结果荣禄从陕西带来的洋枪队便是对空一排洋枪,然后又拉出了几十个带头起哄的,押到月台上一下砍掉几十个脑袋后,这才算是平静了军中的哄乱。
也就是从那天起,那多达八十六个脑袋就被挂在笼子里,悬于木杆上,虽说夏日里不知招来多少蝇虫,可却让这营中的旗丁规规矩矩的操练起洋操起来,再不见旧时洋枪队中的混吃混喝。有的只是训练场上的挥汗如雨。
往日里时的那些个大人,谁人敢招惹他们旗大爷,可现如今谁不知道这荣禄是“活阎王”,别的不说,即便是你靠山够硬,有人给你出头,可那也是脑袋被他荣禄砍掉之后的事儿,更何况荣禄砍了几十个脑袋的事儿传到宫里头,太后那边更是下旨为其叫好,给那“活阎王”,这私下里都说什么,若是早知如此,就早该砍掉千儿八百个脑袋给旗人提提醒,现在砍个万儿八千个,总好过将来让汉人把旗人男女老少的脑袋都给砍了。
好吧,道理是这个道理,没地方哭闹的旗丁们,瞧着朝廷发着狠把他们往绝路上逼,已经进了火坑的他们,也就只好丢掉大爷的作派,规规矩矩的于营中操练了。
“叭!”
响亮的耳光声传入耳中的时候,勒尔明的视线余光朝着一旁看去,只看到富六下在被教官抽着嘴巴子。
“叭、叭……八嘎!”
又是两计响亮的耳光声,伴着一声日本式的国骂道出了那名教官的身份——教官是日本人,准确的来说是前日本军官。
早在日本投降前,就有不少低级日军官士乘船逃离日本,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在八旗新军中找到了工作,与旧时那些与洋枪队中混吃混喝的西洋教官不同,这些日本人多少会说几句中国话,再不济也可以采用笔谈的方式交流,而且他们曾接受过严格的现代军事训练,自然比那些混吃混喝的西洋人更适用,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便宜,最差的西洋教官一个月至少要200两的薪水,而最好的毕业于士官学校的日裔教官也只需要百余两,如若是普通的军士每月十几两便足以聘请。
正因日裔军人的廉价。才使得其成为国内各地新军教官首选,于八旗新军中同样也是如此,窘迫财力使得其更倾向于用东洋教官,初时这八旗新军中不过只有十余名东洋教官。不过随着东洋的局势对日本越来越不利,逃出东洋的日本人越来越多,这军中的东洋教官自然也就多了起来。尤其是在日本投降之后,这日本军解散后,不知多少被遣散的东洋军官来到了大清国。靠着旧时所学谋求生计来。过去只有营中才有东洋教官,而且还是练兵处派下来的,现在非但每营都有常驻的东洋教官,甚至就连同各队也有东洋教官。
也就是从那时起,这训练场上总能听到那生硬的混杂着日语的训斥声,这对勒尔明等人倒是没什么,毕竟过去的洋枪队还用洋人的话发过口令,可最让他们难以适应的却是那些日本教官无一不喜欢抽人嘴巴子。
这就是日本人和中国人最大的不同,他们好扇嘴巴子。但凡是日本人,遇事自己心里不痛快,就互相扇嘴巴子。不仅扇别人的嘴巴子。也扇自己的嘴巴子。
而中国人一般不打脸,打屁股。在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打人不打脸”。中国人爱面子,要脸。可这些东洋教官显然不会考虑到“风俗习惯”的不同,对于这些拿着朝廷兵饷的前日军官佐来说,他们更愿意通过自己的认真工作而得到清国的赏识,能够长久的从事这份工作,以便在清国长久的生活下去。
“叭……八嘎!你的,不认真的干活,不佩作为军人!叭!”
在那响亮的耳光声中,勒尔明那里还敢有一丝懈怠。立即精神十足的投入到训练中去,生怕教官找到了自己,和其它人一样,他也掺过东洋教官的嘴巴子。他的脸被抽的肿得像馒头一样,脸庞火红火红的,火辣火辣地疼。
足足疼了半天!
这些东洋教官可是没少抽人嘴巴子!若是搁过去就是西洋教官,他们也敢起哄,可现如今有荣禄那老儿子活阎王在那,谁还敢硬气。得了,抽嘴巴子就抽吧,全当是孙子抽的!
可不就是孙子咋的,这些个东洋鬼,连国家都没了逃到大清国来,也就是朝廷仁义赏他们一口饭吃,可这当奴才的却欺负到主子的身上,这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群狗奴才!爷就当是让狗咬了……心里这般安慰着自己,勒尔明又一次精神十足的投入到训练之中,就像是为了在奴才面前显摆自己似的。
“狗日的东洋鬼……”
训练间隙休息的功夫,富六的那双小眼恶狠狠的盯着端坐于树荫下的山田教官,恶狠狠的说道。
“他求爷告奶的别打起来,打起来,老子非打这孙子的黑枪!”
鼻青脸肿的富六并没有唉声叹气,可那狠话配着嘴角流出的血,却让人觉得好笑,其实他挨的这几下倒也不算亏,毕竟他的枪没保养好。
“我说,六子,往后你也勤快点,每天临睡觉前擦擦枪又是什么事儿?动动手不就行了嘛?你看今个抽到你了,瞧这嘴巴子抽的……”
因为两人过去是邻居的关系,勒尔明对富六倒是极为关照,他一直劝着富六,这新军和洋枪队不同,可富六就是不听,每隔五六天,总会挨上一顿长长记性。
“勒爷,瞧您说的,咱说是新军,可你瞧瞧,你瞧瞧……”
脸肿着富六将洋枪往勒尔明的怀里一塞。
“这是什么鸟破枪!”
怀中的步枪可不是什么破枪,枪管通体黝黑在阳光下泛着烤蓝特有的幽光,而核桃木枪托也是油亮油亮的,说它是新枪也不会有人怀疑,可搁在富六的口中却成了杆破枪。
可这确实是旧枪,准确的来说是搁在仓库中没有发出去的旧枪,这枪是前些年和法兰西打仗那会北洋衙门从德国买的八响毛瑟枪,结果还没运来战事便结束了,于是便存在了北洋军械局的仓库里头。后来其中的一半又被朝廷给要走了,说是要给八旗洋枪队用,可却一直被搁在了仓库里,足足五万支步枪就那么一搁便是小七年。
这朝廷要练新军的时候,才想起搁在仓库里的那些平素不怎么用的洋枪,这不这些压仓底的洋枪现在倒是成了新军的家什。可这“旧枪”与富六眼中却成了“破枪”,成了不受待见的证据。
“勒爷,您不知道,我听人说,那北洋的新军,可都是一色最新式五发小口毛瑟,你说,咱爷们拿这破枪顶个屁用!”
富六的抱怨倒也不是没有出处,过去“大清国”有的是银子,这每练一支兵都会置办一批新家什,若是搁过去,这八旗新军毕竟是朝廷的“亲儿子”,什么五响毛瑟之类的新枪肯定随他们挑。
可今日不同往日,对于自身没有什么税源的朝廷来说,能筹措出练兵的银子,便已经着实难为了,甚至就连同这军营中都说着什么,这练兵的银子里头可是有太后老佛爷和皇上省下的饭钱。
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没多少银子买洋枪来,更何况这八响毛瑟也算是新锐洋枪,搁在地方上用的可都是单响老毛瑟,这几万支洋枪可是足够三镇新军的,放仓库里确实可惜,一方面是没有钱,另一方面有现成的新枪,自然的这八响毛瑟便成八旗新军的武器。
但,显然对于这些习惯了养尊处优的旗人来说,他们不会因为所谓的什么“太后老佛爷和皇上省下的饭钱”之类的话语而感恩戴德,反倒是埋怨着朝廷不待他们,给他们破枪用。
“你说,咱爷们过去那日子,一个月三两的旗饷,就是再克扣还有那么几斗米粮,现如今倒是好,这旗饷给扣剩的不到二两,就连这米粮也都给扣尽了,咱那铁杆庄稼给扣到了这份上,好不容易进了这新军,当了个差事,你瞧瞧这脸……”
手一指脸,富六抱怨道。
“这有拿咱当人了吗?”
(这命苦的,现在无语深切体会到什么是人民战争的旺洋大海,那火,总是会不时的冒出……求月票安慰!)(未完待续。) 第44章 端白脸的想法(求月票!)
(); 当不当人,不知道,可对于身为户部尚书的端方来说,他却真个知道什么是里外不是人。这不一大早门口不知被谁倒了一桶“黄金”,这还不算,甚至就是到了户部,那些在户部当差的旗人瞧着他也是阴阳怪气的,不拿正眼瞧他。
“这二两的旗饷,又要给扣掉两成,这朝廷也忒狠了,还要不要咱们活啊!”
“可不是,我瞧着这朝廷就是没把咱们当!”
“人……”
冷嘲从端方进入户部的时候,便不时的传至他的耳中,那些当差的旗丁无不是懒洋洋的坐在那,见着他甚至就连请安的礼数也不顾了。
“咱是旗人,生下来就是皇上奴才,要不然,你以为那落地银是白白发的,那都是主子给奴才的恩赐!”
瞧着是句在理的话儿,可下面人一接却立马变了味来。
“恩赐?有银子是主子,没银子是孙子!”
这句话真呛得端方差点没大声训斥起来,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顿时让他没有脾气。
“嘿,你小子说什么话哪,依我说,这是皇上、老佛爷被奸臣蒙蔽,过去翁中堂在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照我看,这是咱旗人里头出了奸臣,和天津、东北那边沆瀣一气,他们说着为朝廷,说着什么练兵要银子,就要克扣咱们的钱粮,要的可不就是让咱们抱怨皇上嘛!”
“就是,咱旗人里头怎么尽出这不是人的玩意儿……”
接下来当差的旗丁在说什么,端方反倒是顾不得了,他甚至无意再于这户部中呆着,苦心操持着这政务又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大清国?这些个在朝宫廷豢养下习惯了养尊处优的旗人又岂能理解他的苦处,理解朝廷的苦处。他们光顾得眼前的那二两银饷,可怎么就不想想,若是让汉人得了天下,别说那二两的银饷没有了,到时候他们的脑袋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一说。
这大清国啊!
心里想着端言的心底却是一阵难为。现在大清国可不就是这样,恩养旗丁要完,不恩养也要完!
“这大清国当真是要亡了!”
于心底念叨着,出了户部端方直接对轿夫吩咐一声。
“去贤良寺!”
现在的贤良寺并非只是外臣进京时的住处。同样也是各省议政员的住外,按照朝廷与地方达成的协议,这些议政员并未分住京城,而是住于贤良寺之中,这朝廷的出发点是为了将其集中一地便于监视。可在另一方面却又有利于议政员间的“沆瀣一气”互相勾结,不过也幸好这议政员所代表的各方,虽说互相利用,却又互相牵制,尤其是其同居一处,更是有互相监视之用,到也勉强圆了初衷。
虽说现如今,朝廷也好,地方也罢,都希望议政员各居已处。但可无论如何规矩定下了自然要去遵守。从那时起这贤良寺中便不时能见着朝中大员前来,虽大都是打着访友的名义,可其中既然为自己将来铺路者,亦有为朝廷谋事者,但无论如何,若是前者只要来到了贤良寺,投下了拜贴,那便再无改换门庭之机——大家都在看着他。
虽说几乎每天都有京官投贴于地方,或谋将来,或谋眼下外放之机。但并不是每个进出贤良寺的京城都是如此,至少从来没有人把端方划到前者之中,毕竟世人皆知其是恭王手下的得力干将,而更重要的是。作为旗人他没有机会投靠地方。他每次来贤良寺所为的都是公事,正如现在一般,他之所以会来贤良寺,却是为了求见李光泽,求见那位特旨的四品道员。
一如国人见面时那般,两人在见面后先是客气了好一会。又左转右让的聊半个钟头后,这端方才算是扯到了正题上。
“……现今朝廷意成立农工商局,以促进农工发展,而这京城为举国模范之地,自当开以先河鼓励工商,这不,朝廷计划先办自来水厂、电灯厂,还有其它工厂……”
鼓励工商,若是说现在各地叫的最为响亮的词是什么?恐怕就是“推行新政”,而这新政之中,最重要的莫过“鼓励工商”,纵是地方的总督也知道这财力直接关系到新政的成败,而增强财力莫过于“鼓励工商”,只有这工商发展了,才有可能得财力支持新政。
地方上如此,对于仅掌持京城以及周边十数县的朝廷来说,财力窘迫甚于地方的他们,同样也明白,这“鼓励工商”是解决财力窘境的唯一选择,作为主持户部的端方早就上书要求成立农工商局以鼓励工商实业,但这京城不比地方,办起事来还是有各方的牵绊,自然不像地方上那般顺利,就像这农工商局至今仍未挂牌,但这并不妨碍端方以户部的名义去办一些事情,就像现在。
“……所以,兄弟希望大帅那边能抬抬手,为了这京营上下的生意,把这煤号让予朝廷!”
说了一圈子,最终端方还是把话题扯到他此行的目的上——华扬煤号。身为户部尚书的他深知“理财首在开源”,所谓“节流”只能解一时之时,提出建农工商局,办自来水厂、电灯厂甚至织布局,表面上是为了安置京营旗民作准备,可实际上却也是为了开源。
可无论是自来水厂也好,电灯厂也罢,以至于织布局,都需要花一大笔钱,耗费上一两年方才见着成效,而在京城之中有什么生意能在短期内见着成效,那恐怕就是他唐浩然当年在京城坐的煤球生意。
“大人的意思让我家大帅把华扬号卖给朝廷?”
道出端方的意思后,李光泽忍不住感叹着,这满人中确实还有几个聪明人,许多旗人视大帅为逆乱,自然不屑交往,但他们却不知道,现在最希望维持“朝廷”的不是李鸿章,而是大帅,至少在东北完成准备之前,大帅不得不寄希望于满清朝廷维持当下的局面。
而如何让满清朝廷维持当下的局面。这又是一个不得不去考虑的问题,说白就是要让要满清朝廷维持最基本的权威,现在满清朝廷的运行完全仰人鼻息,这显然有违东北的利益。至少令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自我维持,这才是大帅希望看到的。
不过这些个旗人也太不争气,现如今就是远在兰州陕甘总督,也知道规划铁路,推行新政。鼓励工商,虽不甚现实,可却也是号准了将来的脉。相比之下,那看似雄心勃勃的奕訢反倒是落了下乘——其除了想练出一只八旗新军外,便再无其它的作为了。
瞧着这“朝廷”的不争气,李光泽如何能不心焦,可心焦他也没有其它人办法,毕竟于朝廷的眼中,李鸿章等人可恨,可真正可恨的还是大帅。更何况关内之事,暂不插手又是大帅安抚关内诸帅的策略,这池浑水趟不得。
趟不得浑水,并不意味着没有机会插手关内事务,有时候,有些事情别人总会主动找上门来,就像这会的端方一样,他可不就主动找了门了嘛。
“不是卖,而是让!”
摇摇头,端方看着李光泽说道。
“现在户部的银库里都能饿死耗子了,纵是唐大帅愿意卖,我这边也拿不出银子来买不是!这华扬号京城分号,于唐大帅而言。不过只是蝇头小利,所以还请大帅念在朝廷昨日旧情上,让予朝廷,以令朝廷得以维持!”
端方之所以会说出这句话来,是出自对东北的了解,更准确的来说是最近一段时间的了解。且不说东北与内地各省结成了利益同盟,于政治、经济上互通有无不说。那北洋贸易公司将两江、湖广以及闽浙,甚至两广的无烟煤销售权委托于各总督府名下公司,从而令其每年平空获得千百万两。
这种利益上的纠缠往往更为惊人。甚至就连同天津的那位中堂大人都眼红着煤利,毕竟相比于烟煤,那无烟煤因能入寻常百姓家用量自然极大,现如今他不也令唐山办了煤站,同北洋矿业谈妥了无烟煤代销一事。
在此事谈妥后,北洋衙门每年依靠直隶、山东两地承销朝鲜无烟煤,既可获利数百万两,再加上直隶三省将来每年不下千万烟税,他李鸿章无论是办新政也好、建海军也好,练新军也罢,也就无需再为银饷犯难。
可东北那边的让步又岂是平白出让?
别的不说,单就是失去旅顺后,北洋水师于青岛修的新码头的业务就交给了北洋基建,相应的条件还有什么?什么工厂用的钢梁、士敏土、玻璃以至于电线等都需要优先采购东北的,甚至就连同新军的军装半数,都要采购东北货。
他唐浩然为何甘愿牺牲眼前之利?仅仅只是所谓的厂利又岂能弥补其眼前的损失。再则这岂不又有壮大他省的嫌疑?
思来想去,直到这几日端方才算是想明白——李鸿章也好,张之洞也罢,都入不了他唐浩然的眼,说也来也是,也就是他唐浩然手里有7镇新军,通过这种“资助”能够维持一定的力量平衡,从而令他人不敢轻举妄动,而在另一方面,却又道出了其深谋远虑。
为何唐浩然会做这种亏本生意?当然不会是什么亏本生意,数百万的定单可助工厂成长之外,且又能交好内地,令内地各省永用朝鲜煤,而不至改用他煤,毕竟相比于其它,朝鲜煤才是北洋公司最大支柱,如省省视为为对手,势必会改用他煤以免“资敌”,而现在各省为谋这平空多出的煤利,亦会千方百计推动朝鲜煤的销量。
有了煤利、烟利作为支持李鸿章不至因财力窘迫,无力维持陆海军,进而丢去“天下第一督”的帽子,至于张之洞,因其地处内陆,虽坐拥湖广财赋重地,但至少在未来几年内只能步步追赶,至于刘坤一纵是其练成新军,恐亦只能置于两人阴影之中,
但地方上的实力是平衡了,未来七八年间,李鸿章会千方百计维持自己的地位,而张之洞会的千方百计的提升自己的实力,可朝廷呢?这几年的局面靠着他们相互牵绊可加以维持,可几年后呢?非得练新军不可!
但练新军的银子从那来?
税款上已经没了指往的端方,只能把希望放到东北的那位唐大帅身上。相比于李鸿章,张之洞,那位东北的唐大帅才是真正的威胁,可即便是这样。端方还是找上了门来。如地方上一般,索要起煤利来了,只不过他要的不是代理朝鲜煤,而是直接拿走煤号以便从京西煤中获利。
“朝廷维持……”
于心底暗自一笑,李光泽看着端方笑道。
“大人应该知道。这华扬号是我家大人的私产,若是没记错的话,这朝廷还回来的时候,那生意可是损失了五六成!”
李光泽说的是当初起兵时的旧事,那会满清朝廷可是把大人在京城的产业全都没有了,后来虽说又归还了大人,可即便是不计其它损失,这煤号的生意也损失了足足有五六成,至今都恢复不了元气,甚至一日不如一日来。
“即便现在大人同意把煤号让予朝廷。那大人又打算如何维持这生意?若不然只靠那几万两银子,又岂能解朝鲜廷燃眉之急?”
这几个月瞧着恭王等人一副试图扭转乾坤的模样,李光泽之是一阵心惊肉跳,他怕的不是他们当真扭转了乾坤,而是怕他们毁去了今的那局面,甚至就连同那织布局之类的建议,也是他透过他人之口提出的建议,他最担心的就是恭王等人别下了狠心,彻底断了八旗的旗饷,然后引起什么祸乱来。到时候想平定祸乱,西苑的那些人定然是指往不上,若是李鸿章趁势进京的话,到时那局面又会如何?可无论如何。那都不是大人需要的局面,这朝廷无论如何,都得先维持住,至于这煤号……华扬号的生意之所以一日不如一日,不正是因为这城中的百姓对大帅这样“乱臣贼子”的抵触嘛。
这京城当真是“天子脚下”,这城中的百姓。若是说八旗子弟对大帅没有好感,李光泽倒也能理解,可问题是许多汉人提着大帅时,也是言道着大人是“乱臣贼子”,似乎对于他们来说,这大清国才是中国的正统。
如此一来,他们自然不会像过去般用华扬号的煤球了,毕竟这那煤号是大帅的。可现在端方却看上了煤号,这不能不让人称奇。
“解不解燃眉之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话声稍顿,端方看着李光泽说道。
“是让朝廷看着实利,有了这实利,办起事来也就会顺手一些!老兄,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端方的回答让李光泽的心头一警,甚至就连同瞧着其的眼光也发生了变化,这会他才算真正知道,为何奕訢会不顾阻力以其为户部尚书,单就是这份眼光便不是其它旗人所能相比。
虽说现如今这满人的朝廷是一天不如一天,可却依然有些王公大臣死守着旧时的规矩,在办厂等事情上更是推三阻四的,甚至就连同奕訢想办机器局,生产供八旗新军使用的枪弹,都为大臣所阻。
至于自来水厂、电灯厂以及织布局等工厂,也有重重阻力,虽说计划可待到直建起来还不知要到猴年马月。而端方却反其道而行之,他想先把煤号收起来,然后用煤号的实利去说服那些养廉银被“孝敬”予朝廷的王公大臣。
“理倒是这个道理!”
点点头,李光泽盯着端方看了好一会,直到看的端方心里发麻,甚至以为对方动了杀机时,才突然笑说道。
“但愿如此吧!”
但愿如此吧!
现在那些王公大臣还能靠着奕訢去压着,靠着慈禧去镇着,这叔嫂两个内外配合起来倒是极为妥当,甚至朝廷用度不足时,那位“谁让我一时不舒坦,我就让谁一世不舒坦”的慈禧不还主动减了宫里的用度,以支持奕訢办差。可若是奕訢死了呢?
到时候,谁又能镇得住那些王公大臣?谁又能与朝中作为慈禧的助力?再把视线投向端方时,李光泽反倒有些同情这位非进士出身的满大臣了,没有了奕訢撑腰,将来即便是他办成了这些事情又能如何?
到那时,没准能落得善终就已经不错了,毕竟这端方是满臣,不是汉臣,汉臣对朝廷杀汉臣还有那么点同病相怜的味道,可满臣嘛……你家的奴才,你想杀便杀,与我何干?
一声感叹之后,李光泽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不过,这事我作不了主,毕竟这是大帅的事情,老弟,您看……”
说话的功夫,李光泽已经端起了茶杯作送客状,见对方已经端茶送客,端方连忙站起身说道。
“如此,小弟便辞,还请老兄多费心!”
离开了贤良寺,在即将踏进轿子的时候,面上略带些许苦色的端方,却忍不住朝着东北的方向看去,在心里嘀咕道。
“只希望你唐浩然当真是曹操吧……”
(终日失眠,每天于田间地头巡逻,精神极度不振……)(未完待续。) 第45章 警察部(求月票)
(); 奉天,虽说被满清朝廷称之为“龙兴之地”,可实际上,对于和整个满洲一样,满人的比例并不高,而在奉天大部分地区几乎看不到满人的身影。因为当初所谓的“满汉八旗”都“从龙入关”了,随后的两百多年间,这里的八旗又被派往全国各地驻防去了,当然,更为重要的是——辽东原本就是中国数千年故地,与满清何干?
奉天城,作为满清朝廷的“龙兴祖地”,这座城市和南满一样,满人的比例少的可怜,只有皇陵附近住着些满人,至于城中在过去的两百多年间,从直隶、山东等地涌入的移民早已成为城市居民中最重要的部分,不过这些移民却在某种程度上“满洲化”,这既是迫于生计,亦是为了融入这座城市。
而在光绪十八年的兵乱之后,当总督衙门牌子取代了将军衙门的牌子于辕门挂起来的时候,这些“满洲化”的百姓虽未经改朝换代,可却也目睹了一场变革,“去满化运动”在“黄魂会”的推进下,于汉人占主流的南满各地悄然兴起。
而所谓的“去满化运动”实际上就是易冠易装,满式的马褂、旗袍被汉裳所取代,尽管表面上总督衙门并未插手百姓“衣冠自由”,但实际上,警察会亲自上门将“汉唐衣冠图样”送进成衣作坊,而于“汉魂坊”更是设有易衣处,供百姓以旧衣易新衣。
“以旧易新”别说是对于普通百姓,就是城中那些的满旗妇人亦有着十足的吸引力,这不过只是一个月的功夫,这大街上虽说还有些男人穿着马褂袍衣,可妇人们却大都已经换上了汉裳,为了衬上易来的汉裳,她们的发髻亦从满洲式变成了汉式。
表面上看起来,这种停留在表面上的“去满化运动”耗费了大量的资金,且效果亦不显著,但实际上。衣冠的改变却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辽南地区的民心,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沉寂两百余年的汉文明正在艰难的振兴着。
光绪十八年初秋的奉天城中,虽是秋雨绵长。可在奉天街这条早年间皇上回乡祭祖的“御道”两侧的阴沟中却有成百上千名穿着条纹囚服的犯人,正顶着绵绵秋雨在开挖着阴沟,在阴沟上方手拿毛瑟单响步枪的警察,则警惕的盯着这些犯人,警察的食指扣着扳机。一副随时开枪的模样。
一个月前的“冲突”虽然短暂,可却依然造成十数万平民百姓流离失所,强壮者流为盗贼,老弱者转于沟壑,沦为饿殍,而作为关外第一大城的奉天更成为流民们的首选,一时间奉天等地的街道上似乎都是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 这些遍布城中的游民以失业之故,遂作奸犯科,无所不为。无所不至以至于给社会秩序上有极大的妨碍。
也就是在这时候,维持秩序的军队撤出城市,从朝鲜调至东北的警察在宪兵的配合下,开始维持城市治安,虽说朝鲜的警政还谈不上成熟,甚至存在各种问题,但对于此时的东北而言却是极大的突破,自巡警出现于奉天等城市中以来,罪案日益减少,混乱的社会秩序存在的各种治安问题得到迅速解决。
甚至警政则成为总督府成立后实施最为顺利的新政。当然这是基于社会治安有所好转和普通民众的基本认可,尤其是因为大量警察和其所采用的巡逻治安方法,因为这些使民众酣睡醒来时,听到巡警腰上刀铄碰击的哗啦哗啦声。会自然的有一种安全感。
而在这种刀铄碰击声中,数以千计的游手好闲抢劫、盗窃的游民被逮捕,与清时一率关入牢狱任其生死不同,这些被逮捕、审判后的犯人随之开始了“劳动改造”,作为临时督辕所在的奉天城所推行“市区改正”的街道以及下水道系统的兴建需要大量的囚犯参与其中。
“瞧见没有,不听话长大了将来就给关于大牢里头作苦力!”
每每这些于街上冒雨干着活的囚犯总会成为大人们训斥孩子的依据。至于那些背枪佩刀的警察,则总会成为市民们敬畏的对象,这种敬畏是源自于国人对官威的敬畏之外,还有就是对警察权威的敬畏。
天佑门内街西侧的原盛京五部衙门的刑事部衙门现在则是总督府警察部,这大堂五间、川堂三间,议门一座,大门三座的刑部,变为警察部驻地后,自然如总督府一般很是拥挤,为此不得不临时加盖数十间砖木瓦房,尽管如此这警察部依然极为拥挤,甚至就连同那会议室也不过只占了半间大堂,即便是警察部总长在开会时,也只能坐在一张板凳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因陋就简,至少在迁往总督府行辕的大连之前,大家伙只能因陋就简在些办公。
“……根据总督府官制,警察部独立于民政部之外,警察总长由部长兼任,部长掌握三省一藩一切治安警察权,指挥奉天、吉林、黑龙江以及朝鲜所有治安警察机关,而机动警察部队因负责剿匪事务,名义上隶属警察部,但在指挥上直接由军部负责,部内下设警务、保安以及卫生三课……”
尽管中国的警察制出自于唐浩然之手,但是经过两年的实践,尤其是总督府建制之后,总督府的警察制已经发生了许多变化,尽管其一如过去一般,作为总督府掌握的“第二武装力量”,但有些改变对于唐浩然而言无疑是极为陌生的,无论是总督府亦或是公司都是如此,他或许可以开个头,给予适当的提点,但精力有限的他不可能兼顾一切,对于第一次来警察部视察的他而言,这会也只能借助他人之口加以了解。
“现在驻军还干涉民政吗?”
驻军干涉民政,这是战争的必然,毕竟当初民政官亦需要依靠军队于地方建立统治,警察同样也需军队的帮助,互为依存,由此便导致了警察不得不沦为军队的帮衬。直到两个月前,鉴于局势已经稳定,才由总督府签署命令,将警察权从军队和宪兵手中集中到警察机关,禁止军部干涉民政。同时要求警察建立覆盖三省的警察机关。
实际上,这是唐浩然施政的一个原则之一——避免任何威胁到其统治的可能因素,不设各省巡抚或省长,则是为了避免于行政上没人威胁到唐浩然的地位。而杜绝军队干涉民政,则是为了阻止军队“地盘化”,进而形成半独立之势。
或许在后世唐浩然并没有理政的经验,但是通过对历史的了解,他却知道如何避免自身的军阀化。尤其是现在根基不稳时,如何避免“二把手”对“一把手”的威胁,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不设“二把手”,所谓的民政、军事以至警察部,在权力分置以及平行设置之间,实际上其权力不仅受到彼此的牵绊,同样也被尽可能的分散,从而令其无法威胁到总督府的权威,避免了“二把手”的出现。
当然这么做最大的弊端就是唐浩然自己是一切的核心,如果他出现什么意外。东北作为一个团体甚至可能会因为失去核心而崩溃,但在另一方面,却最大限度的保证了一点——没有任何人能够拥与其夺权的野心相衬的权力。
即便是看似颇有权威的军令部,在某种程度上,也不过只是一个传声筒,甚至就是作为警察部部长的李明礼,都不能直接越过警察部人事厅任免一位警察局长,权力的分置与互相的监督,最大限度的避免了个人野心的诞生。
“大帅,军部早已将宪兵派出所撤回。根据总督府当下行政制度,于各市民政厅下设警务科,辅佐民政厅长管理警察事务……”
在说话时,李明礼朝着老师看了一眼。作为唐浩然于同文馆中带过的学生,去年他被委派到英国学习警察,在东北战役期间接任警察部部长后,在某些方面自然做到“深体上意”,在总督府改革地方官制后,对警察官制加以修改。而最根本的变动。就是不设省级警察厅,而于各市民政厅下设警务科,其亦非各县的管理机构,而只是警务监督机构,且其主官为文官充任,负责监督各县警察局以及派出所,各县警察局局长以下人员全都是警察,这样警察权虽然下派至基层,但实际上警察权仍然由总督府直接掌握,至少奉天、吉林以及黑龙江三省民政长官,完全无法插手警务。
而在另一方面,各市县的警察局、派出所,又形成成一个从上而下、节节控制,一直渗透于最底层的东北民众之间,而他这个警察部长,又受限于种种部内的人事制度规章无法掌握全部,从而无法控制警察力量。
当然并不是说李明礼愿意充当这样的警察部长,但从一开始制度却已经将他这个警察部长的手脚束缚起来了。或许别人会有所怨言,但作为老师的学生,他却深切的体会到老师的手腕老辣之外,他从来不是在问题出现之后,才去解决问题,而是从一开始就通过严格的规章制度去规范一切,进而形成了规范面前的平等。
或许府中的规章制度有些过于死板,尤其是在用人制度上,即便是大帅亦无法违背规章用人,只能通过设立顾问的方式,解决一些问题,但正是那种死板而又苛刻的规章,保证了所有人的公平,从而避免了满清官场上的许多弊病。
“……目前三省共有警察机构1142处,置警官3476人,警察1346人,其根据总督府签署东北地区民刑罚令、民事诉讼令以及监狱令执行警政,目前各地警察所面临的最大的问题,第一,就是人力!”
又一次作为的警察部长的李明礼,向老师诉起苦来。
“按总督府的要求,目前警察的权力很大,除去掌握一般警务以及户籍,管制居住、移动等基本警务外,还需要负担的督促纳税,摊派劳役……”
警察的权力很大,这是源自朝鲜时期的特点,毕竟当年在朝鲜的时候,警察是统监府派驻朝鲜八道的唯一行政力量,统监府正是通过设立警察一步步的从朝鲜地方官府手中夺取了他们的权力,进而为设立民政官铺平了道路。
而由朝鲜警察锐变而来的东北警察,并没有因为东北是国内,缩小警察权。甚至考虑到东北存在大量“反对力量”,将警察的权力又进一步加以扩大了,而在警察部的规划中在某些偏远地区建立派出所后,其驻地警察更是集军警政教大权于一身。这既发稳定地方的需要,同样也是发展地方的要求。
“可我们的警力却极为有限,东北有一百多万平方公里,600余万人口,但是警察却不足5千人!老师。人力上的不足是其一,还有装备,所有好的装备都优先装备机动部队,但他们却是由军部掌握的,至于警察部的武器多半是缴获的清军武器,短枪不足,就用步枪,虽看似数量充足,但总不能让警察每天背着步枪巡逻吧!”
“好了,明哲。你就别诉苦了,”
面对学生的诉苦,唐浩然笑说道。
“警察部武器的事情,暂时只能这样,几个步兵师要换装,汉城机器局那边赶的很紧,等到东三省兵工厂建成后,到时候自然会优先考虑警察部这里!”
尽管在表面上这依然是奉天省,这座城市依然奉天,但实际在总督府新近绘制的地图上。奉天省已易名为辽宁省,至于奉天市亦更名为沈阳市,而相比于旧名这些地名反是唐浩然所熟悉的,或许正是这个原因才使得他会于内部将两地易名,当然在名义上这则是象征与满清决裂。正如同东北现在于民间“自发”推行的“剪辫易服”一般。
而唐浩然口中的东三省兵工厂指的是建于沈阳的兵工厂,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第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兵工厂,至于汉城机器局不过只是“兼造”军火罢了,而根据初步计划,在未来的五年中,总督府将投资3000万元建立炮、枪、弹等厂合并而成的综合性兵工厂。其投资规模甚至超过钢铁厂、船厂等大型工业项目。且其生产设备皆是美德等国最先进的机械设备,待这一大型兵工厂投产后,不仅困扰东北军的武器弹药补给等问题能够得已解决,而且海军所需的8英寸以下口径火炮亦可实现批量生产。
当然,最重要的恐怕还是弹药的自产,尽管战争期间仅消耗数百万发子弹,缴获数十倍于消耗,但仍然将朝鲜军弹药耗去三成,至于从德国定购的弹药更是直到月前方才到货,正因如此建立自给自足的军事工业则成为未来五年最重要的军事工业投资,也是总督府未来五年中投资最大的工业项目。
不过这是因为总督府与北洋公司共同投资创办了“东北重工业开发公司”的关系,东北重工业开发公司是总督府的国策公司,在政府的支持下对东北的煤矿、铁矿以及其它重工业实施开发进行支配性投资和经营,在公司的投资中,政府以资源以及政策做为股本而北洋公司则以资金入股,公司依靠总督赋予的“国策企业”的头衔对东北地区的钢铁、轻金属、机械、煤炭等重工业部门实行统治,
但在另一方面,在重工业开发公司筹备时,就引入了其数量众多的小股东,这些中小股东大都是统监府内部的军政官员以及北方公司的中高层管理人员,实际上这是某种程度上的“分肥”,在唐浩然确定了以政府作为东北垦殖的主力,垦殖土地一率国有的决定后,为了笼络人心作出的决定——于重工业开发公司以及东北铁路公司中各释放20%的原始股,作为对那些人的补偿,从而继续将他们的利益与自己捆绑于一体。
在开发公司按总督府制定的五年计划推进东北的工业化的同时,总督府则能够把更多的资金、精力用于其它事务上,而不至于将政府变为“企业”。
“至于人力,最近我会同军部协调一下,退役军人按6比4的比例分配,这样话,今年警察部的人力问题应该能缓解一些,对了,你上次汇报的那个《保甲条例》和施行细则怎么样了?制定好了吗?”
相比于警察部人力以及短枪不足,唐浩然更关心的是东北的治安或者说于东北治安问题息息相关的《保甲条例》的制定,毕竟无论人力也好,枪械也罢,不过只是暂时的眼前问题,真正影响东北未来长治久安的,还是于东北推行保甲制的《保甲条例》。
“老师,《保甲条例》还在完善中,不过草案差不多已经拿了也来,部里计划首先在移民点试行,老师以为如何?”(未完待续。) 第46章 根基
辽中厅,是一个于辽河畔新设的官厅,与其说是官厅倒不是说是一个小市集,其根本谈不上什么繁华,那条看似笔直的中街长不过两箭之地,虽说集市不大,可这并不算宽敞的街道上却熙熙攘攘尽是人,也难怪这周围百多里地里头,也就只有这么市镇,自然显得很是热闹,两旁店铺栉比鳞次,杂货店、布料店、茶店、铁器店、牲口行……还有什么棺木行诸如此类的商铺,该有的倒是一个不差,店铺的门前都挂着幌子,懒洋洋地在来往行人的头顶上飘动。
时近晌午,集市上正吆喝着的商贩那吆喝声却突的一顿,眼巴巴的瞧着被人牵着的高头大马,难怪这马会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这马非但比这市集上的马高出一截来,而且躯体极为粗壮,旁边的马和其一比就如同那小马驹一般。
在经过牲口行的时候,几位好马的人瞧着似乎有些眼热,可瞅上一眼后,便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来——那牵马的人身上背着杆长枪,男人胯枪带刀于这关东倒也属寻常,可偏偏这人身上还穿着军装,虽说那军装同警察和兵勇的军衣比起来,衣领上少了红牌牌和那铜豆豆,可旁人却一眼看出这人的身份——这人是退役兵!
这东北军的退役兵可不是过去的防军,防军出了营没人把他们当回事儿,可东北军的退役兵却不一样,出来了到了地方上。那不是甲长便是保长,同过去的庄头里正的可不一样,这保甲长的地位颇高不说。而且直接受警察指挥,保甲除负责治安的连带责任之外,还担任户籍调查、徵收租税等下级行政事物,而且保甲在其住民中征集17至50岁的男子组成壮丁团,负责防范匪徒强盗的侵害和火、风、水灾等,正因如此,这充任保甲长的退役兵才会在退役的时候发上一条长枪。以作为武装。虽说这长枪不过只是旧式的雷明顿翻针枪,但在地方上。这洋枪却又意味着地位,意味着其高人一等的地位。
牵着马的吴满屯来到用寺庙改成的民政厅时,旧时的寺庙显得很是破旧,不过旧寺的院子倒是不小。从进入民政厅的院子,吴满屯便忙活了起来,先进行荣民登计,随后又要去见民政长。
“你是去年当的兵?”
孙叶林瞧着面前的这个士兵,他知道如何不是因为地方上需要,像这样的老兵是断不会在今年就退役的。
“回长官话,到现在正好一年!”
吴满屯的语气依如部队中一般,对官长极为尊敬,实际上就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这么早退役。当时长官告诉他,准许他退役时,他只感觉像是做梦似的。在随后的一个月里,他于部队中的正常训练停了下来,开始和其它的选择了乡间安置的老兵一同,在农垦团进行农具操作培训,学习着如何使用双轮双铧犁,如何挽车、如何使用马拉播种机。至于养马、积肥更是必须要学会东西。
按长官的说法,到地方上。像他这样的老兵要做保长,手下在管一百多户人家,这个保长的威望就像部队中长官的威信一样,就要先精通农作,更何况他还有几十亩地需要操持,所以他学的极为认真。
简单的与民政长客套几句后,吴满屯便拿着安置卡到农业合作社去领取农具,按难民救助署提供的诸如双轮双铧犁以及马拉播种机等大型农具都是由保长、甲长领取,毕竟这种重达数百斤的双轮双铧犁,并不是普通百姓所能负担。
相比于轻便的步犁,大型双轮双铧犁更适合大田使用,用步犁一天只能开两亩多荒地,而用双马牵引的双轮双铧犁却能开垦近十亩地。若是用作犁地,一个人一天能犁二十亩地,远非铁制步犁所能相比,不过双轮双铧犁价格太贵,一个犁要十几两银子,正因为其价格昂贵,其才会由保甲长领取,然后再统一使用,毕竟使用双轮双铧犁本身就需要一定的技术。
铧犁、播种机诸如此类的农具被抬上马车的之后,瞧着那辆全新铁轮马车,吴满屯的心底一时间却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现在这种田的家什弄齐了,可忧的却是这满满一马车农具,值一百多元,虽说按道理说到了地头上,离不开这些东西,而且还能租给保里的百姓,挣上一点儿租金。
可毕竟,对他来说,这都是拿银子买来的家什。虽说只不过付出三成的钱款,可这剩下的钱款还要慢慢的去还,靠着租金能还清这些家什的欠款吗?
“哎,走一步算一步吧!”
为马挽上挽具的时候,吴满屯暗自说了一声,他的这匹马是他退役时从农垦团买来的阿尔登重挽马,这马虽说吃料多,可干起活来一头顶两三头马,就是冲着它能干活,吴满屯才会买下这匹马,而不是东北常见的小马。
不一会,当那高大的重挽马牵着马车走出辽中厅的市街时,在民政厅门口,孙叶林瞧见马车上的吴满屯脸上的愁色时,面上便挤出了笑来。
“哎,这人哪,就是这样,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现在花点钱买点农具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从古至今,又有谁家会把农置办齐?有的东西,小家小户的置办起来不划算,还不都是租的,这钢犁买着贵,可若是他租着用,十户人家一年就能收个几块钱,还有其它的家什,这一年便能得个十几块钱……”
同身边的警长这么说着的时候,孙叶林的心底却又忍不住感叹着的总督府对这些在乡军人的照顾,非但给他们最好的地,而且还以补贴的形式向他们提供农具。相比之下,向定居的关内难民借贷的农具,不过只是镰刀、锄头之类的基本农具罢了。
最终无论是种地亦或是收粮。甚至运粮,保甲中百姓至少在未来的几年间都离不开保甲长。出自行政学校的孙叶林深知,这种生产依赖性势必导致心理依赖性,而对生产工具的垄断,又将会导致保甲长于地方上的权威的增强,即便是将来百姓不再依赖保甲长的农具,可习惯性的信赖。仍能令保甲长于地方享有足多的权威。
在对移民定居点的规划中,移民署总是通过一些巧妙的“安置”。以树立保甲长的权威,这是府中的要求,按照府中的计划,在未来十年内。以关内移民为主的定居点,将是总督府最可靠的统治基础,而之所以可靠,正在于其对延伸至定居点公权的依赖。
“他们不明白不要紧,只要明白这身为保甲长的责任就行了,”
望着那辆远去西式马车,警长的话让孙叶林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什么是保甲长的责任?
仅仅只是按“保甲条例”的规定,那么保甲长除负责治安的连带责任之外,还担任户籍调查、徵收租税等下级行政事物。但这不过只是保甲长的表面上的权力。府中之所以花费巨资对移民进行培训,为的又是什么。
“那些来自关内的难民,在培训期结束之后。其生活习惯如何维持下去?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进了冬天,百姓一季不洗澡都是很平常的事情,他们的这个习惯和卫生要求肯定有冲突,按府中的想法是,先管住移民的卫生习惯。等到移民普遍接受的时候,也就是设立卫生警察。督导百姓改变生活态度、卫生习惯的时候了,若是冒然推行的……恐怕会遭到反弹……”
实际上反弹并不是总督府所担心的,毕竟现在百姓表现出来的顺从远超过最初的想象,可即便是如此设立卫生警察督导百姓养成良好卫生习惯事宜,仍未于东北推行。但不设立卫生警察并不意味着无法改变百姓的卫生习惯,至少保甲长有这个责任与义务。
当然对于总督府而言卫生并不是最重要的,建立保甲最为重要的意义恐怕还是对百姓的控制,更准确的来说是掌握一群忠诚于总督府的民众。甚至不需要怀疑那些新移民的忠诚,毕竟他们种着督府的田,如果没有督府的话,就没有那些新移民的明天,共同的利益会驱使着新移民在未来的十几年间,与退役军人一同成为督府的拥护者。
共同的利益不仅仅局限于新移民,同样也与由退役兵充当的保甲长联系在一起,这些退役兵作为在乡军人,充任保甲长的同时,他们的财富、权力以及地位都与总督府联系在一起,甚至每年的在乡军人集训,于乡间都会成为身份的象征——只有保甲长之类的“官儿”才能参加在乡军人集训。
正是在这些利益的驱使下,未来的东北真正的核心是城市以及散落在东北数百万平方公里上的数以万计的移民点,至于旧式的村庄、市镇会在这一过程中,被强行纳入东北的这个群体之中或主动或被动的被同化,到那时,一个新东北才会真正屹立于关东大地。
“按《保甲条令》这一户一丁,组成壮丁团由保长甲长加以训练……”
训练民众,这是保甲长的责任,同样也是民政厅的责任,而作为民政长孙叶林自然担负着这个责任,而壮丁团组织同样也是考核之一。
“王警长,咱们新民厅可是设了132个保,到时你准备怎么办?”
132个保,就是13200团丁,实际上待所有保甲建成后,团丁数量只多不少,如何训练这些团丁,令其作为总督府指挥下的预备武装,这才是总督府最关心的事情,毕竟现在整个奉天境内只驻了不到一个师的部队。
在这种情况下,如何最大限度的动员民众武力,并将其纳为已用便是总督府不得不加以考虑的事宜,甚至这《保甲条例》便是据此而制定,至于所谓治安维持等不过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怎么办?车到山前必有路吧!”
王德顺应了一声。脸上忍不住冒出些许愁色,这一百多个保,若是一个保一个保的跑下来。怎么着也得半年时间,可他是警长,虽说壮丁团归他指挥,但归根到底这壮丁团还是由民政长负责。
现在像这样的退役官兵正在充实进各垦殖点,这种兵民相辅助的垦殖到底能不能成功?甚至就是那保甲制能不能成功?
“以军统民”这是大帅制定的移民垦殖点的管理模式,即通过退役士兵充当保甲长,从而将其于移民培训营中的管理延续下去。而为了支持这种“以军统民”的管理方式,大帅那边特别授意军令部准许士兵提前退役。但大帅这种“以军统民”的法子成效如何?
谁也不知道,谁也说不清楚,但作为下级所需要的只是服从,就像是对于如吴满屯一样的数以千百计的退役兵而言。作为在乡军人的他们,选择将家安置于东北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所担负的使命是什么,对他们而言,这只是一种生活方式的开启,甚至是新生的开始。
大草原上半人高的枯草被寒风吹抚着,似流动的沙漠一般起伏不定,而在那一片草起伏的枯草中,一片连绵的田地分布其间。站在马车旁,吴满屯诧异的看着面的这片土地,这就是他的家吗?
更准确的来说。眼前的这片土地便是他传给子孙后代的土地吗?弯下腰身,吴满屯抓起一把田中的土壤,那土是肥的不能再肥的黑土,被阳光映着的时候,油旺旺的,上等的黑土。上等的田地。若是在关内,这样的上等田一亩地至少值十几两银子。而现在这些地却都是他的地!
“这就是我的地了!”
轻声喃语着,吴满屯于田间走动着,在他的前方,是一片面积足有百余亩的空地,那片空地便是未来的移民定居点,现在那里还没有一个居民,但很快,那里就会盖起一片房屋,而作为保长的他,不仅将肩负接下来的移民安置工作,还将担负起那个小市镇的建设,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还要把自己的家安置于此。
“小学堂和保公所建在一起,小学建在这个地方,嗯,这是小市街,要留出门市,将来保里的经费还要靠门市收费……”
手拿着“图纸”,凑着帐蓬中的油灯,吴满屯又一次想像着未来的这座百多户人家的小村庄,所谓的图纸是移民署发放的“新村图纸”,新村面积是相同的,人口也是相同的,甚至各种设施同样也是相同的,而作为保长的吴满屯,则必须依照图纸上的规划指导移民点的建设,幸好对于地图他并不陌生,甚至在下午的时候,他已经通过步量的方式,初步确定了村落的规划。
“今年冬闲的时候,要组织移民把水渠建起来……”
吴满屯在唇边轻语着,尽管现在移民还没分配过来,但是他却已经规划好了一切,建房、建立村集,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水渠,这种地全靠水和肥,后者可以养猪、养牛的积出来,至于前者,却需要用水渠引过来,那水渠直接关系到村子的将来,而作为村子“创始人”的吴满屯,自然不会忽视这一点,实际上,他也不会忽视,因为已经有相应的机构为其规划了水渠的修建路径以及工程量,这恰恰是得益于采用西式测量的土地调查——对土地进行测绘的同时,亦根据地形、水文等条件对水渠等水利设施加以规划,作为保长的吴满屯,只需要组织移民完成这些施工就可以了。
这恰恰是总督府组织移民的最大不同——通过科学的规划,对土地、林野以及河流进行科学的利用,从而保证不至于首先“破坏性”的移民垦殖。如果是普通的保长或许会忽视移民规划,但是对于像吴满屯这样的军人出身的保长来说,于军队中养成的“服从”的习惯,则会使其一如部队中一般,服从命令,按照图纸的要求建立市镇以及水利设施。这恰恰正是军人与平民的最大区别,而在组织移民施工的过程中,他同样会把诸如纪律等良好的习惯传递给移民,最终移民生活习惯会在这一过程中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不过对此,吴满屯并不清楚他只是一如部队中一般习惯了服从,对于这一切背后的深意更是一无所知,此时他的心中只是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等再过几年啊……”
走出帐蓬,在满天的繁星之下,吴满屯又一次环视着周围的土地,在他的眼前浮现出了一个欣欣向荣的小村落,而他就是这个村落的创始人,甚至做为创始人,他还有权为这个村子命名。
“这里肯定都是一片砖头房子,到时候,那日子过得……”
幻想着将来的生活,吴满屯并没有因为身边的空寂而产生任何不满,反倒是对未来充满了期待,期待着一批批移民充实这个村落……就在这时,吴满屯感觉到脸上的丝许凉意,伸手感觉了一下,这才发现,下雪了,雪花于空中飘落了下来……
(弱弱的求一下定阅和月票,无论您看的是不是正版!帝国的朝阳读者交流群:150536833欢迎你的加入)(未完待续) 第47章 流亡者(求月票)
(); 大雪纷纷飘落下来。一夜之间,整个奉天城完全被雪白所覆盖,时近傍晚,又刮起了大风,风于烟筒间、树梢头发出了呜呜的怒吼。风追逐着在树林中飞速盘旋、左躲右闪的雪花,凄厉地呼啸着。
在这片风雪之中,一艘从营口驶来蒸气船缓缓的靠上了辽河码头,接二连三的乘客顶着寒风沿着跳板下了船,此时的辽河码头上,挤满了刚刚下船的乘客,更多的却还等待着上船的乘客,也许这是封江前的最后一班汽船了,没准这一晚上的白毛风刮过之后,这辽河就要冰封了,到时候再往营口去恐怕就要乘马车了,反正一句话,远不如乘船便利。
熙攘的乘客提着行李走出码头的时候,十几辆黄包车围了过去,在车夫们吆喝着生意的时候,一些乘客瞧着那雪,犹豫着坐在黄包车的时候,更多的乘客却朝着码头外的车站走去,那是电车站台,经过几个月的紧张施工,奉天城内终于开通了几条电车线路。
在那些旅客中一个身形不高的中年人显得极为惹眼,惹眼的倒不是他那矮小粗壮的身个,也不是那一身黑色呢绒大衣,而是那双眼睛迸发出的眼神,那时而迸发的眼神总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非常精明的家伙,而在他的身边一个七八岁的儿童则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尽管在等车的旅客中有不少和他们一样,一身西式打扮,但若是见多识广的还是能够猜出他们是东洋人,现如今,越来越多的东洋人来大陆了,没法子,谁让这就是一群丧家犬那!不过这父子两并没有丧家犬的自觉。
不过寒风并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这对父子,顶多只是觉得他们有举指有些奇怪——他们站在站台边,迎着风雪似乎在观察着什么,尤其是那个穿着校服七八岁的少年。那双眼睛更是紧紧的盯着周围,那嘴唇微动着,似乎是在背着什么东西。直到电车驶来的时候,上了车少年还不时的回头看着码头。
“英机。你在记什么?”
第一次搭乘电车的东条英教,总会不时的打量着这电车,看着车外纷飞的雪花时,他那张显得过于严肃的脸上总带着些许忧郁,当他把目光收回时。便看到儿子正在手账上记着东西。
“父亲,我在记刚才于码头上看到两列电车,左右方向之间相隔是4分钟……哼”
在说话的时候,东条英机用力吸了一下即将流出的鼻涕,这是父亲教他的,要把一切看到的,想到的都记在手帐上。
“哟西!”
东条英教难得的称赞一声,然后又一次把视线投向车外,此时公共电车已经驶进了奉天城内,借着路灯的光亮。在打量着这座城市之余,他的心底却有无数的疑问,或者说对未来充满了疑惑。
直到现在,他甚至都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不能像武士一样在战败时选择剖腹呢?
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人剖腹!甚至在整个参谋本部都没有人剖腹,几乎每一个人都顺从的选择了接受。
一个星期前,当伊藤博文于圣彼得堡签署《投降书》的消息传至参谋本部的时候,包括参谋次长川上操六也只是长叹一声。
“一切都结束了!”
闭上眼睛,东条英教想到了川上操六次长对他说的话。
“好了,英教,现在我们的责任都结束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向露国人投降的事情了,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眼圈发乌的参谋次长在道出那句的时候,东条英教看到了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着转。
“离开这里吧,不要干什么傻事。战败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
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吗?
电车缓缓的于奉天城行驶着的时候,东条英教望着车窗外这座陌生的城市,不禁有些发呆,他现在和许多流亡于中国的日本人一样,都是没有国家的难民,日本。日本已经不复存在了,日本的存亡和他们怎么会没有关系呢?
“英机,你记住,你是日本人!知道吗!”
又一次东条英教向儿子郑重其事的叮嘱道,似乎像是怕他忘记一般,那是因为他深知安逸的生活总会让人们忘记许多事情,尤其是对于他这样的孩子来说更是如此。
“是的,父亲我记住了!”
在东条英机郑重其事的点头记下父亲的叮嘱时,另一句显得有些自相矛盾的话却又从东条英教的口中道出,
“现在,我们已经到了中国了,英机,你一定要学好汉语,知道吗?现在你是要中国,必须要学会汉语,甚至要像中国人一样……”
将视线从车外收回投在儿子的身上,东条英教话声一沉,似乎是在为这自相矛盾的话语而叹息,但在另一方面却又道出了一种无奈,作为流亡者无从选择的无奈。
流亡者,对于每一个流亡者来说,都需要经历种种复杂的心路历程,从最初的愤怒、悲伤,直到平静,而到最后则是坦然面对,但这并不是流亡者的最终历程对于有一些流亡者而言,从最初的悲愤到坦然这是一个过程,而是坦然之后,他们却又会“跃升”至一个新的境界,而这个境界却才是真正的流亡者的境界。
与总督府教育部错面面对的“东亚同文会”于沈阳城中并不怎么显眼,不过在过去的几个月间,主导东北各地推行剪辫易服等活动的“黄魂会”便是同文会的下属机构,对于其会中成员来说,如何恢复民族意识、骄傲一直都是其最重要的工作,尽管名义上东亚同文会是“民间机构”,但实际上其却接受来自总督府的经费支持。
若非是总督府提供数以百万的经费,“黄魂会”又岂能于坊间以新换旧,将那于中国大地上消失两百余年的汉服,重现百姓生活之中,纵是那些旗人妇女亦因贪图便宜,以旧衣换取新衣,穿上了汉服。
不过相比于“黄魂会”激进,作为其领导者的东亚同文会却显得极为平静,相比于黄魂会中云集着大量的激进青年。东亚同文会中云集的却是一群东亚学者精英,其中即有朝鲜的硕儒亦有日裔的教授学者。
与激进青年所习惯的街头活动不同,同文会中的学者却大都习惯于报纸、杂志上发表文章,表明自己的观点。而几乎每天东亚同文会内总会举办学者们参加的聚会沙龙,参与者中既有铁杆会员也有一些外围的教授学者。
虽说屋外寒风凌厉大雪纷飞,可在同文会的聚会室内却依是温暖如春,穿着西装的客人们坐在沙发上,品着来自江南的名茶在那里畅所欲言着。其中一个身穿灰色事务官式样服装看起來非常有学问的家伙,这时正在用他那有些生硬的南京官话侃侃而谈着。
“……各位都是朋友,已往的事不必谈了,既往譬如昨日死,今日当如今日生,从所周知,现在的日本已经成为灭亡了,日本的灭亡完全亡于自己的狂妄自大……”
提及日本的灭亡时,现在的尾崎次郎反倒不再有任何悲痛之情,更不会如学校中的一些日裔教授一般。升涌出阵阵悲痛欲绝的神情,反倒是显露出一种解脱的神情。虽说他的神情中没有悲痛之状,可他的观点却得到周围的人们一致赞同,国家的灭亡、民族的被奴役,总会让人反思许多事情,而有时候反思总会让人们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日本的命运实际上从我们抛弃了中华文明的那一起就已经注定了,现在日本的未来在什么地方?是忍受俄罗斯的奴役,还是争取自由?这显然是当下最重要的问题,战,是肯定沒指望的。俄罗斯强大数十倍于日本!又岂是日本所能击败?”
绝望,正是这种绝望的情绪,才使得的许多日本人在政府宣布投降后选择了顺从,当然这也和日本人骨子里的奴性有关。甚至正是这种绝望才使得尾崎次郎成为东亚同文会的骨干成员,其同样也是“母国图强论”的支持者与倡导者。
尽管并不是所有的流亡中国的日本人都赞同尾崎次郎等人在“东亚同文同种”的基础上提出的“母国图强论”,但尾崎次郎的言语却总能煽动一些人,就像现在一般,完全没有任何人会反驳他的言论,毕竟他所讲述的是事实。
“……这场战争实际上并非仅仅只是日本与俄罗斯之间的战争。而是东洋对西洋决战的开始,实际上已经吹响西洋欲灭亡东洋,准确的来说是泰西文明欲灭亡奴役中华文明的号角,各位先生,我们必须要明白一点,在过去的千百年间,东洋如日本、朝鲜者,南洋如安南者,其文明袭自中华之教授,中华可谓是日本、朝鲜以及安南等东亚国家之母,列国享受中华母国荫佑千百年,由此方才有各国千年之盛世,而中华作为我等之母国,更以一力而抗如蒙古、如满鞑之戎狄,今日东亚各国沦于西洋戎狄之手,不正因母国不强,不能为我等之佑所至……”
自东亚同文会成立以来,在唐浩然的有意引导下,其除去进行“东亚各国同文同种”的“血统性”宣传之外,更注重宣传对“中华”的宣传,并将中国置于“东亚守护者”的位置,同时将今日亚洲为西洋奴役与“中国陆沉”相互结合。
而历史同样给予了这一观点证据——明末时,即便是台湾郑氏政权亦曾多次击败西洋人,从而悍卫着东亚各国于不失,而如朝鲜、日本者完全是凭中国之力得享数百年和平,直至满清为西洋人击败,东亚壁屏尽毁之下,西洋人于亚洲之野心自然空前膨胀。
如安南、日本者为西洋列强所侵吞,如朝鲜者若无大帅苦心经营,恐亦将为西洋人所侵占。而由此又引伸出了“中华文明守护者”的地位,作为“中华文明复兴者”的唐浩然以及东北当局自然而然的继承了这一地位。
“如日本人者,其明治之时,鼓吹“脱亚入欧”,实际上是抛文明而入野蛮,其更野心勃勃与西洋禽兽为伍,意欲以中国为敌,以图自肥,焉不知西洋之野心正在于此,待日本尽弃东亚之友邦,于西洋鬼畜为伍,心生瓜分中国狂念之时,便为日本灭亡之日,如今日本之灭亡,非但不是东亚之痛事,和族之悲事,反倒是东亚之幸、和族之幸!”
轰的一声,尾崎次郎的话声未落时,便引起一片混乱,尤其是那些日裔学者,他们更是瞠目结舌的看着尾崎全不知他如何能说出这样的的言语。
“尾崎教授,你这也太过份了,日本灭亡怎么是东亚之幸,又如何是和族之幸!”
一名学者的反对立即引起一片附和声,而尾崎次郎则立即反驳道。
“怎么会不是东亚之幸呢?现在日本灭亡了,不正印度了“脱亚入欧”的荒诞不经吗?日本被俄国占领了,不正是和族举族上下反思之时吗?今日日本之灭亡,于日本,于和族,可谓是天下第一幸事,如若一味任由“脱亚入欧”等思想传播,待到数十年后,日本毕将临亡国灭种之境,到那时又当如何?”
这一声驳斥之后,不顾他人是否能够接受,尾崎次郎接着说道。
“我认为他日能解救日本者,世间唯中华可为,亦只有中国甘愿为和族之解放牺牲本国国民之鲜血……”
在尾崎的言语中,他的神情显得有些激动,在他看来那些驳斥他的日本人实在是太过“迂腐”,他们难道就不知道对日本而言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吗?
“而中国之大数十倍于日本,中华母国一但复兴,其必将再为东亚之悍卫者,必将起王师而救东瀛万民于水火,日本未来唯一的出路,就是重回东亚之根源,与中华母国结为一体,虚心学习中华之文明,归属中华,以中华之一员共担悍卫中华文明免遭西洋之摧毁,从而于西洋列强之手夺回我等有色民族于地球之生存权力!”
(感谢blackman1977 、teng584584 、毗沙门天99、五陵先生、诸夏鬼、天下纵横有我、k88yrd、陈子秦、ㄚ-辰呆、书友140430222518774、自若如是、陌丄D、wpohun、野象弹波、k88yrd、烦躁de燕子、书友151007224340501、MieRi、惰奲、mk2012、夏之油菜花、邾氏、k88yrd、notist、长时人各位大大打赏,正是你们的支持和鼓励让无语一路坚持至今,拜谢!弱弱的求一下定阅和月票!帝国的朝阳读者交流群:150536833欢迎你的加入)(未完待续。) 第48章 三省兵工厂(明天加更,求月票)
(); “这是一场战争,战争的号角已经在东瀛吹响,东瀛之战揭露了西洋欲奴役东洋之野心……如此危局,何以应对?”
《东亚日报》1892年11月19日《东亚危局》
何以应对,11月,当日本投降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在中国似乎并没有引起太多的轰动,此时,对于“我大清”地界上的百姓来说,他们所关心的无外乎这税有无增减,这时局是否安稳,似乎对于百姓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也难怪虽说“我大清”的龙旗依还飘扬着,可“天下九督”掌控天下之局却又是众所周知之事,而这九督看似齐心为国,可实际上却又是心思各异,如合肥者把持直隶,假手其兄掌握两广,又以姻亲之名影响闽浙,天下之半尽入其手,如南皮者坐镇武昌,执掌湖广,以两江、陕甘、四川为援,只使这天下隐隐有两强相争之势。
另一方面日本亡国之鉴于前,内外压力之下空前激荡的局势只使得各方为谋自强纷纷“痛下决心”要“参酌西法,实行新政,以期渐至富强”,可是以练新军、修铁厂、兴厂矿为基础的新政需要巨大的花费,这加税便成必然,税捐日月激增之余,百姓自然一日痛过一日,对税收之重亦是深有感触。
不过唯一让他们庆幸恐怕就是虽说这税捐日增,可这天下的局势并没有像有些人说的那样,呈大乱之势,反倒让人长松了一口气来,只在这天下不乱就成,至于这税捐……哎,先忍着吧,谁让老百姓都是属羊的。
不过在这纷纷乱局之中,当初那第一个跳出头来的反倒是销声匿迹了,更准确的来说是不见其消息了,在这天下目光尽为天津、武昌所吸引时。地处关外的关东之地恰如过去一般,被人有意无意的忽视着,不过虽是忽视但谁都清楚现如今的大清国就像《三国演义》里的三国一般,三强隐呈鼎立之势。关东的唐大帅纵是再消停那也是青梅煮酒里的英雄,至于何人为操,何人为玄德,那自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可无论如何这关东正从风头上退去却是众所周知之事。纵是其偶尔登上了那新闻纸,那不过也只是诸如“东北军遣散十营精锐”之类在外人看来自剪羽翼的新闻,至于那什么修铁路、办工厂,大家都在这么办,自然的也就没有什么好稀罕的了,甚至就连同东三省总督府为鼓励工商推行的国货免三省厘金的举动,也未能引起外界的注意。
确实,这天下如李合肥者早已名动中外,为西洋视为“东亚之俾斯麦”般的人物,如张之洞者又被视为“唯一能挑战李中堂之中国政治家”而引海外关注。至于东北的那当初声名赫赫的唐大帅,非但被国人忽视,同样也被西洋人所忽视,国人所忽视是因其名声,西洋人忽视却是因其所处地理位置——俄罗斯帝国的牵绊将会成为唐进军关内的绊绳。
显然,西洋人的眼光更多为犀利,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以人口来说,俄罗斯远东地区人口为500万人,而东北不足700万。纵是加以朝鲜,东北总督府所辖人口不过2000万,而俄罗斯新征服日本却有三千余万人口,以军力对比。俄罗斯远东驻军更数倍于东北。
正是实力上的悬殊对比,才使得于西方人看来,从出任东北总督那天起,看似强大的唐浩然就被捆绑上了一条无法打破的枷锁,其力量完全被多年来对东北虎视眈眈的俄罗斯所牵制,自然无力角逐关内了。
“至少在他们解决人口问题。在东北的人口达到三千万之前,他们都不可能对关内形成威胁,即便如此,其亦需要面对俄罗斯带来的现实压力……”
西方外交官断言,似乎道尽了东北当局的现实无奈,广阔的土地、有限的人口以及那大国临境的威胁,这一切恰恰是东北退去风头的根本原因——在力量不济之前,他必须要收敛起自己的爪牙,显露出人畜无害一幕,以麻痹自己的敌人,以争取时间苦练内功,充实自身的力量。
在收起爪牙的同时,尽一切可能吸引移民、设立移民营以及创办新式小学则都是需要苦练内功的一个表现,相比于吸引移民、创办新式学堂等一系列的新政举措,奉天西南那片面积上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却正悄悄的呈现出它的变化。
街道上一栋栋西洋式建筑沿街分布,商业区、居民区、公园以及学校各种建筑科学的散布于西区的街道两侧,而在远处一座座高大的厂房耸立于曾经的草原上,尽管和附近的那些建筑一般,这里的许多建筑同样尚未封顶,那雪花落在房屋的钢梁上,偶尔的还能看到建筑工人在空中走动着,似乎这天寒地冻的并没能影响到工厂的建设。
但实际上因为冬天的到来,建筑施工大都已经停止了,毕竟冬天不适合混凝土的凝固,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辽河的冰封使得仁川水泥无法顺利的运至奉天。建筑停工已经成为了必然,许多建筑工人甚至纷纷转入铁路工地以加快铁路的修建,不过在一些重点工厂内建筑施工并没有停下来,不过大都停留于一些不受天气影响的钢架施工上。
在西区的一片绵延的厂房间,十几座高大的烟囱喷吐着烟雾,这是西区少有的几座完成施工的工厂,虽是深夜但电灯却仍将厂区映的通亮,在百瓦的电灯发出的耀眼的光线下,一台台机床从木箱中运出,被安装于厂房中。
那些黝黑的眨着金属光泽的机床,既有从汉城机器厂运来的设备,也有新采购的设备,设备木箱上的英文、德文表明着设备来自不同的国家,实际上在东北的那些由总督府投资的工厂之中,没有任何一座工厂的设备单一来自某个国家,正如眼前的这些木箱则分别印有英文、德文甚至还有法文。
“大帅,新型子弹机器与步枪机器一样,都是由美国公司提供,子弹机是由雷明顿公司提供,相比于德国的子弹机。雷明顿公司的更为先进,在汉城的时候,我们采购的是德国子弹机,包括造弹壳、底火以及弹头的全部设备有五十五部之多。每月可产子弹三十万发,而雷明顿的子弹机,虽说机床数量为182台之多,但其生产为最新式多机联合生产,每日可生产十万发子弹之多……”
每日十万发子弹。听到这个数字时,唐浩然的眉头也忍不住跳了跳,弹药生产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更准确的来说是东北军的软肋,正因如此在规划建筑东三省兵工厂时,弹药厂就被列于工厂的重点项目。
“这么说,阅林,那一年就是三千六百五十万发子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府中规划的一期工程是四千万。即便是这座子弹厂投产了,不还是有点差距吗?”
一期四千万,二期一亿,这是四年备战计划中的一部分,一亿四千万发子弹,不过只是刚能满足未来东北军的需求,但这只是四年备战计划,按八年计划在将会在哈尔滨投资一家两亿发规模的子弹厂,那是出于对俄备战的需要。
“大帅,从汉城迁来的旧厂每月可以生产120万发子弹。如果两者相加一年可以生产五千万发子弹,超过计划产能!”
虽说看似有些强词夺理,但郑廷襄随后又特意强调道。
“之所以未采购第二套设备,是因为我们的专家考察了一下雷明顿的设备。其中像碾铜片机,自动冲机、切口机之类的设备,一机公司都能够自行仿制,而根据府中制定的一号机进口,二号机仿制的原则,适当的产量上的妥协是可以接受的。”
郑廷襄的一句话道出了北洋公司或者说现在的东北重工业开发公司与任何企业的不同。作为国策公司其承担的并非仅仅只是于东北建立一系列的重工业工厂,更为重要的是建立一整套完整工业体系。
实际上这也是早在北洋公司时期的任务,而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各公司的设备采购都向总公司提交定单,再由驻外公司依据工厂的定单向英、法、德、美等国采购,由于少去了中间洋行代理环节加之数量更为庞大,相比于关内的采购设备便宜了三至四成。但更重要的一点是数量上的优势,使得公司非但可以获得更多的议价权,往往还能一并购得设备的生产特许授权。
19世纪末的欧美工业界并不是20世纪末的,在这个时代,只要有钱就可以购买到最先进设备以及其专利技术,对于欧美工业界而言其首先考虑的是经济利益,至于转让技术专利是否会带来国家安全上的问题,全不是其需要考虑的事情。
正因如此此唐浩然才会不断重复提到要抓住机会引进欧美各国生产专利技术,这些技术中最为重要就是机床设备的专利,在过去半年间,上千种机床专利随着数万部机床设备的采购被引入公司,位于西区的东北第一机床公司与北洋机床公司则共同承担着技术引进吸引的任务,而以府中制定的原则,企业应尽可能使用仿制设备。
当然这也同这个时代的机床设备没有任何技术仿制难度有很大关系,只要投入一定的技术力量,即便是最先进的机床也能加以仿制,而公司之所以引进技术专利,于其说是引进专利技术,倒不如说是引进生产技术。正是通过过去的一年多的仿制,才使得现在机床公司有了仿制简单设备的底气。
“山寨”这是后起工业国腾飞的必然,即便是德国当年也是“山寨”大国,现在中国既然奋起直追,山寨他国工业产品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甚至在“山寨”的过程中,政府还应该给予一定的支持,就像现在政府以及公司对机床公司的支持一般,非但会在计划产量上做出妥协以等待国产设备,甚至还会在质量上作出一定的让步,以保证其产品能够被接纳,当然这只是暂时的。
“嗯……”
略点点头,顶着雪花,在这位东北重工业开发公司副经理,同样也是东三省兵工厂经理的陪同下,唐浩然继续往前走着,每走过一间厂房的时候,他总会朝着厂房中看上几眼,而走到炮厂的时候,瞧着其厂房窗口处耀眼的光亮,那是炼钢车间的西门子平炉运行时谌光亮。
“阅林,你知道东三省兵工厂对府中而言意味着什么?”
定下脚步的唐浩然反问时,将视线投在的身上,这位当年的汉城机器局总办,现在其作为东北重工业开发公司的副经理,其更多的精力却是用于东三省兵工厂。难免会心生些许不满,毕竟相比于东三省兵工厂,东北还有更多规模更大的项目,而且早在汉城时已经培养了副手的他,自然希望在更大的舞台上发挥作用。
“东三省兵工厂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本钱,年产十五万支步枪,一亿四千万发子弹,四百门管退火炮,一千门迫击炮……”
在嘴里念叨着对这座大型兵工厂的规划,这个规划可不是以关内的那几位同泽为目标制定的,而是以北方的那个强邻为假想敌制定的规划标准,憧憬着这座规模庞大的综合兵工厂的未来唐浩然突然又把话锋一转。
“若是没有这座工厂,别说睡觉了,就是睁着眼睛都坐不踏实,谁知道这局势会成什么样子?”
大帅的话让郑廷襄的神色微微一变,作为府中的高层官员,他自然知道大帅言指为何,连忙紧张的问道。
“大帅,局势当真有那么紧张吗?”
“紧张?”
脚步朝着前方移动时,唐浩然神情凝重的说道。
“不是真有那么紧张,而是确实非常紧张,阅林,万一要是远东的四十几万俄国人越过边境怎么办?咱们靠什么去阻挡他们?十万东北军能挡住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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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万东北军能挡住他们吗?”
神情凝重的唐浩然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往车间里走着,不过是刚到平炉车间的门口,扑面而来的热浪驱散了空气中的寒意,那热浪甚至让眼前的雪花化成了水滴。
唐浩然甚至没有回头去看愣在那里的,而只是径直走进了车间,至于俄罗斯的问题,似乎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一般。
能挡住俄国人吗?
对于外界而言,俄罗斯或许是东北目前最大的威胁,但对于了解历史的唐浩然来说,他却非常清楚的知道,至少在历史上俄罗斯那头北极熊尽管对东北等地表现出了其贪婪的野心,但另一方面徒有虚名的实力却令其更多的试图通过投机的方式获取回报,而不是硬碰硬的入侵,甚至就连日俄战争其也是犹豫不决,最后还是日本人的偷袭给俄罗斯下定了决心。
总之一句话,俄罗斯或许有吞并东北的野心,但却不会选择冒险。尽管在表面上现在因为俄罗斯吞并了日本,使其在远东的实力大增。可这只是表相,实际上相比于历史上同时期东北所面对的压力,现在的压力反而更小,因为现在对于俄罗斯而言,吸收和消化对日战争的胜利果实无疑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里,唐浩然不禁想到了几天前与情报局局长于总督府中的那一番谈话,唇角不禁微微一扬,迎着那平炉喷吐的热浪站立在那。
“对于俄罗斯帝国而言,对日战争与其说是胜利,倒不如说是注定的失败!”
直到现在唐浩然都记得在听到这句话时表现出的惊讶。
相比于其它人,或许他才是唐浩然最得意的学生,因为 靠着向唐浩然学的那只是皮毛的情报知识,建立了情报局,而情报局成立以来最大的手笔是什么,恐怕就是促成了一个国家灭亡。并主导了一个国家的智力外流。
甚至相比于在朝鲜扶持亲华派,抑制独立派以及在国内建立情报网络,对日本工作的成功无疑将会成为情报工作中不可复制的传奇,但也就是这个人。在俄罗斯取得优势之后,一直忧心如焚的注视着俄罗斯,注视着这个强大的邻居,甚至将关内的情报人员调往远东,用于收集俄国的情报。
无论是俄罗斯于远东驻军的庞大。亦或是其吞并日本后倍增的实力,都令忧心不已,更是认定俄罗斯会在未来两至三年内,将目标投入东北。而相比于自己的那个学生,唐浩然反倒看的更远,或许,他并没有学过情报,但至少他能透过众多数据看出问题的实质。
“老师,这怎么可能?俄国人已经赢了,日本人根本没有力量反抗他们!即便是情报局开展行动。支持一些游击队,但毕竟俄罗斯的力量在那!除非正面战场击败俄罗斯,否则,依靠抵抗组织根本成不了气候!”
虽说在老师的授意下,主持的情报局一直向日本走私军火,并扶持了多支抵抗力量,但那些抵抗力量根本无法改变大局,既便是抵抗力量发展到数十万人,也不可能改变俄罗斯对日本的占领。
“尤其是现在,失去了正面战场的牵制。俄国人可以把全部精力投入对抵抗组织的清剿上,那些抵抗力量最终会被俄国人所消灭,即便是侥幸生存下来,也无法扭转大局。”
尽管并不反对 的这个观点。但唐浩然所指的却不是战场上的抵抗。
“阅林,我们要看到的并不是抵抗,而是人口!”
“人口!”
与唐浩然的微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郑廷襄脸上的惊讶,人口与俄国的失败有什么关系呢?
“我这里有一份驻俄办事处发回的数据,在1890年,俄罗斯帝国帝国人口约为1.2亿人。而按母语统计的话,第一为俄罗斯族,约5200万人,第二是乌克兰族,为2000万人, 你告诉我,日本有多少人?”
眉头猛然一皱,老师的话让郑廷襄隐约的意识到什么,却又抓不住,或者说未能深入的理解其中意义。
“是4000万左右,考虑到战争带来的伤害,3900万只会多不会少!”
“3900万日本人并入俄罗斯,会给俄罗斯带来什么样的冲击?”
这一声反问之后,唐浩然从雪茄烟盒中取出了一根雪茄烟,然后点燃了他,这或许将是他人生之中最得意的一次海外战略部署——用几发子弹瓦解了一个帝国,同样又给另一个帝国注入了一剂毒药。
尽管唐浩然从未见过伊藤博文,但是在内心深处他却又忍不住佩服包括他在内的“明治诸杰”的果断与魄力,他没有愚蠢的选择抵抗到底。甚至直到现在唐浩然都对战争的爆发感觉到有些侥幸,如果伊藤等人能够把投降的勇气放到开战前,战争本来是可以避免的,而现在伊藤却做出了另一种选择。
“3900万日本人将会成为俄罗斯帝国的第二大民族,或许俄罗斯现在为了结束战争,给予日本人一些自治权力,但很快他们就会用俄罗斯的行省体系取代这一切,甚至就连“日本”这个名称都会遭到禁止,甚至还可能禁止日语教学,是的,他们可以这么做!”
对于这一切唐浩然绝不会有任何怀疑,毕竟在历史上俄罗斯在乌克兰、在波兰、在芬兰、在中亚这么干的,都是试图用“俄罗斯化”控制占领区,从而达到长期控制的目的。所以唐浩然才相信,很快俄国人就会在“尼古拉总督区”推行“俄罗斯化”。
“但是这一切都无法改变3900万,甚至4000万日本人成为俄罗斯人的事实,或许相比于俄罗斯的国土,日本并不大,但是相比于俄罗斯人,日本人甚至超过了俄罗斯主体民族,他们会给俄罗斯带来前所未有的冲击!”
吐一口雪茄烟,唐浩然的唇角微微一扬。
“如何维持俄罗斯对日本的统治,如何避免4000万日本人给帝国带来冲击,将会成为俄国未来十年中无法回避的问题。在未能消化这个人口众多的新征服地之前,其又岂可能以激起英国的激烈反应作为代价向中国扩张?”
“老师,可……”
犹豫着郑廷襄想要说当年人口不过只有几十万的满清,不也成功的奴役了中国了吗?
“民族意识。这才是最致命的,或许日本的明治维新是失败的,但是在教育上他们却是成功的,没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俄罗斯人都无法让这些黄皮肤的日本相信他们会是俄罗斯人,尽管在日本人中有相当一部分人会觉得,脱亚入欧成功了,但那只是极少数的一部分!至少在十几二十年内是这样!”
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唐浩然继续说道,
“而另一方面在俄罗斯地广人稀的远东地区有大量的土地,而在日本有千百万无地、少地的农民,现在成为俄罗斯人的他们,可以顺理成章的移居远东以至西伯利亚,所以。在未来十年,我们会看到一个现象,俄罗斯人实现了“黄色俄罗斯”的梦想,至于日本人也实现了“脱亚入欧”的理想,但是究竟是俄罗斯把日本染白了,还是日本把俄罗斯染黄了,这都是问题!相信我,很快,俄罗斯帝国会为他们吞并日本而懊恼!”
无论是“黄色俄罗斯”也好,亦或是“脱亚入欧”也罢。不过就是近代中国两大邻国的“痴心妄想”罢了。现在好了,在自己的帮助下,他们成功的实现了这个梦想。只是这一切会导致什么结果,恐怕只有时间才能解答这一切。
可最终结果会怎么样?
想着那天的谈话。唐浩然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的灿烂,而恰在这时郑廷襄走了过来,他注意到大帅脸上的笑意连忙说道。
“大帅,过去,咱们在汉城的时候,冶炼炮钢是大问题。不过现在这座10吨的西门子炼钢炉建成后,能提供8英寸以下速射炮用钢,在这之前,8英寸速射炮的管坯都是从英国进口的,管坯成本相对昂贵,而炮钢自产后火炮生产成本下降了20%左右……”
尽管现在定购于法国的军舰还未交付,甚至就连东北海军,不过只是计划将四艘商船改造为训练舰,对速射炮的需求量自然不大,但在另一方面无论是镇海湾海军基地亦或是旅顺海军基地,还有仁川、大连两地都设有炮台,四地的炮台需要大量的4.2英寸,六英寸以及八英寸速射炮,因此一直以炮厂主要用于生产三种型号的速射炮。
而与数年后江南制造局构买4.2英寸速射炮加以测绘仿制不同,早在汉城时期机器局仿制枪炮更看重引进技术,毕竟机械产品并非只是简单的仿制,机械产品的生产并不是只靠图纸就能很好地完成,更何况只是简单的仿制,毕竟其牵涉到金属加工、工艺流程等各方面的协调,而通过技术引进则能够从根本上解决一系列的问题,甚至直到现在仍有阿姆斯特朗公司的技术人员在东三省兵工厂指导生产。
也正因如此,唐浩然并不怀疑东三省兵工厂生产的火炮质量不逊于阿姆斯特朗,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可能还要优于英国原厂——其炮钢质量更好,现在近代高强度炮钢不过只是停留于试验室中尚未成熟,诸如英德等国炮钢不过只是普通的合金钢。
而对于原本就是学习冶金的唐浩然来说,他在借鉴后世高强度民用钢材的基础上研制了新型高强度枪炮钢材以供东三省兵工厂使用,高强度炮钢的使用又使得其生产的速射炮可以承受更大的膛压,发射药更多,弹头更重,射程更远,尽管汉式速射炮的外型与阿姆斯特朗的外型没有任何区别,但实际上早已发生了质的变化。只不过这种变化是不为人所知的。
“成本降低了?嗯,这很好,不过,就现阶段而言,一但完成岸防速射炮的生产,速射炮的需求就会降低,而相比于此,陆军更需要速射炮!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向陆军提供速射炮?”
陆军更需要速射炮,在唐浩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实际上当初新军完全是依靠廉价的迫击炮,只有少量的克虏伯野战炮。但东北战役改变了一切,新军在战场上缴获了超过300门57毫米至120毫米克虏伯战炮,这些火炮构成了新建师的火力中坚,尽管其仍然依赖迫击炮提供火力,但至少东北军再也无须考虑直射火力不足的问题。
尽管缴获弥补了火力的不足,但没有人知道唐浩然为何不同意兵工厂生产野战炮,只有兵工厂中的技术人员才知道,大帅并不是反对生产野战炮,而是反对生产落后的架退野战炮,正如同兵工厂未曾生产过任何一型架退炮,专注速射炮生产一般,速射炮对于海军极为重要,陆军同样需要速射炮,只不过速射炮的陆军化并不怎么容易。
从为4.2英寸速射炮安装炮架,再到等比例缩小口径制造75毫米速射炮,兵工厂进行了多种试验,但那些试验却多有不足,现在工厂的工厂大都停留在对后座原理等问题的探索上,以期取得突破,当然更重要的是引进外国的技术专家以寻求突破。
“大帅,几个月前,公司从德国聘请了一位火炮专家,他发明了一种火炮长后座原理,虽然还存在一些技术问题,但我们相信这是解决速射炮陆用的关键技术,现在有一些技术问题已经取得了突破,如果成功的话,大帅,很快东北军就将是全世界第一支装备速射炮的军队!”
向大帅拍着板,作着保证的时候,郑廷襄的心里却暗自敲起鼓来,那种采用水压气体长后座原理的管退野战炮什么时候能够研制成功,毕竟工厂已经进行了多次试验,试验虽然取得了一些效果,但却又产生了更多的问题,这些问题都需要一一加以解决,但现在大帅这边……
“长后座原理?和现在的速射炮有什么区别吗?”
听到这个词汇时,唐浩然先是一愣,而后又好奇的说道。
“走,试验室在什么位置?我们一起去看看!”(未完待续。) 第50章 革命
(); “嗵!”
随着一声炮响,火红的炮焰瞬间映亮了整个靶场,那门火炮在喷吐炮焰的同时,炮管猛烈后坐,而炮架却是纹丝不动,这显然与旧式的火炮不同,旧式火炮射击时其后坐力全由炮加承担,所以其炮架在火炮发射时不可避免的向后猛退。除了极少数小口径火炮,因为后坐力小无需太多关注以外,其他较大口径的火炮必须使用可以移动的炮架,也就是开一炮,整个火炮要能够向后移动,以缓解后坐力。
这样一来,不但射速非常低,而且因为需要不断将火炮推回原处。每次推回,显然火炮的位置就改变了,之前的瞄准参数无法继续使用,只能重新校对,导致精度低下,更重要的是后坐力对炮本身也有一定的损害。
而这门炮在发射时其炮架却没有任何的移动,只是炮管后座,而且在后座至极限时又被猛烈的自动推回原位,从而再也无须人工将沉重的火炮推回原位。
“第237发!”
站在远处混凝土防护堡内的豪森内在纪录本上,记录下新的数字,这一发炮弹已经平了上一门火炮的记录——237发的记录。
在记下这个数字之后,豪森内有些紧张的看着堡外的那些炮手,他们正在忙活着检查着制退复进机,以确实其是否能够继续射击。
“豪森内先生,制退复进机没有任何问题。我看还可以再打上十发看看!”
再打十发,那可就是快250发了!
那边的报告让豪森内的心头一紧,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作为一名火炮专家,他于克虏伯公司任职,只不过他的发明并不为公司所接受,甚至被公司视为不现实的,而深知这一技术将给火炮带来革命性变化的他,为了推广自己的技术,将这一技术卖给了德国的敌人——法国人。这下可为他招来了麻烦。
因为这个时代的德国并不承认私人专利,只能以公司的名义申报。conAd1();豪森内的制退复进机专利则以公司的名义申请的,他的擅自出售违反了德国专利法,因而险被判断入狱,最终还是北洋公司代其支付多达5万马克罚金的情况下。其才免于牢狱之灾,而作为回报,豪森内便来了东北,成为东三省兵工厂的火炮工程师。
豪森内的到来为东三省兵工厂带来了德国最先进的火炮生产技术,同样其发明的水压气体式制退复进机技术也被带至东三省兵工厂,尽管豪森内发明的水压气体式制退复进机技术并不成熟,但在投入大量的人力、财力进行试验后,其却正在一点点的成熟着。
“有了制退复进装置的火炮叫做管退炮,这种炮架就叫做弹性炮架。弹性炮架最大的特点是。在火炮开炮的时候,火炮整体不再向后移动,强大的后坐力由这个弹性的炮架来承担。通过制退复进机缓解巨大部分后坐力。直观来说,在火炮开火的时候,火炮不动,只有炮管向后后座,然后再向前恢复原样。”
在前往火炮靶场的路上,于马车上给大帅进行起“火炮扫盲”来。此时他显然忽视了一点——正是大帅力主引进速射炮,甚至不惜拒绝生产架退炮。
“由于整个火炮不会出现移位。发射速度和精度得到非常大的提高,并使火炮的重量得以大幅度减轻。弹性炮架的采用缓和了增大火炮威力与提高机动性的矛盾,并使火炮的基本结构趋于完善。而现在豪内森工程师发明的这种水压气体制退复进机分制退和复进两部分。制退机由制退管、活塞及液体组成,制退管与炮身后端之连臂相连,火炮发射时,炮身带动制退管后退,活塞一端之液体因受压力,自漏口流至另一端,此时液体即发生一种抵抗力,以制止炮身后坐。
复进机系利用气体吸收后坐力之一部分,待后坐结束时,被压缩之气体,因其伸张将后坐体推至原位。这样,通过制退复进机这个中介,炮管和炮架实现了弹性连接,既有利于减轻火炮的重量,又为提高发射速度创造了条件。”
话声微微一顿,提及射速时甚至有些得意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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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最先进的管退火炮——也就是我们参照阿姆斯特朗速射炮缩小口径制成的75毫米速射炮,一般每分钟发射3到4发就算非常不错的了,而采用水压气体式制退复进机的野战炮射速提高到每分钟15发以上,这是近四倍的增长,如果与克虏伯行营炮每分2发的射速相比,就是提高了五倍……换句话说,一门新型75毫米野炮可以对付五门炮,而在精度上,由于无需每次炮击以后,重新退回校对,可以参照之前的落弹点进行修正,它的精度大幅度提高,这是之前火炮绝对无法相比的。”
他的话让唐浩然的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一门历史名炮——法国75小姐炮!一种划时代的陆军野战炮,可以说其一出现实即改变了战争,其采用的液压式制退复进机在当时是非常先进的科学成果,解决了火炮的后座问题,大大提高了射速和精度。安装了过制退复进机和没有安装的火炮相比,几乎后者所不能正面对抗的!在其发明以后,之前所有的野炮就全部过时了。
也正因如此,唐浩然才会坚持发展速射炮,海军是如此,陆军同样也是如此,只不过早在3年前,阿姆斯特郎就发明了成熟的4.2英寸管退速射炮,而各国陆军用速射炮的研发却极为落后,依然是一色的架退炮,甚至管退炮不过只停留在想法的阶段。
如果说后世给予了唐浩然什么经验。那恐怕就是对新技术的重视,他相信新技术的使用可以弥补中国在各个方面与列强的差距,在工业生产上是如此。在军事上更是如此!历史上一次又一次的战争告诉唐浩然,谁抓住了技术变革的优势,谁就有可能赢得战争。
现在听说他们已经解决了速射炮的问题,唐浩然又岂会不高兴,所以这才会兴致勃勃的顶着风雪于半夜朝靶场上赶过来,随着距离靶场越来越近,远处已经可以隐约听到隆隆的炮声。
绚丽夺目的炮焰映亮了夜空。在那炮口喷吐的炮焰中,唐浩然与一行人来到了靶场。这靶场并不是专用的炮兵靶场,只是一座试验场,仅只能供火炮如步枪打靶一般于此用高膛压弹进行检验,正如同现在的那门轰鸣的野炮一般。尽管其不时的喷吐着炮焰,但远处高达十数米高的护墙处却没有炸开焰火——其发射的炮弹为实心弹,仅只是用于火炮的验收或者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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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5……”
人还未进入地堡,唐浩然一行人便听到从地堡中传出的有些激动的话语,进入地堡的瞬间,便看到几名技术人员正在那里激动的数着数。
已经连续射击415发炮弹,火炮制退复进器仍然没有发生漏液等困扰多月的问题,甚至就连同那炮管亦未发生断裂,这一切怎么不令豪内森感到骄傲。他甚至能够想象,这种火炮对全世界造成的冲击,恐怕冲击之大将不逊于当年的克虏伯钢炮。
“制退复进器正常?什么?没有炮弹了?”
就在激动之余。一个从炮位上打来的电话却让豪内森等人无不是一愣,尤其是豪内森更是激动的说道。
“快,立即想办法解决炮弹的问题,现在生产肯定不够了……”
正在为试验被打断而心恼不已的豪内森寻思片刻,又接着说道。
“陆军的仓库中不是有很多实心弹吗?与其让他们打靶,还不如在这里进行试验。先问陆军方面要过来,还有再把空弹壳收集起来。换上新的底火,装上新的发射药……”
其口中的实心弹实际上是缴获自清军的钢质实心弹,那是用于攻击城墙等物的“穿甲弹”,不过在东北军中其更多的是用于炮术训练。现在豪内森自然想到了陆军军需仓库中的炮弹,至少其弹头可以用于试验。
“我们现在去炮位上看看……”
转身想前往炮位的豪内森不过只是一转身,便看到了地堡入口处的唐浩然和,虽然对于大帅极为陌生,但他还是认出了眼前的大帅,毕竟在东北的许多场所都能看到这位大帅的画像。
“元帅阁下!”
如其它的欧洲人一般,豪内森同样将唐浩然称之为元帅,在他鞠躬施礼时,唐浩然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豪内森先生,你要去炮位上吗?好的,我们一起过去!”
在这个间接射击刚刚诞生,野炮仍以直射为主,交战距离在4000米以内的时代,野战炮实际上就是大号的“步枪”,其作用就是使用榴霰弹直射轰击敌军,从而掩护已方进攻。即便是东北军炮兵战术亦不比列强强过多少,甚至就是在迫击炮的运用上,也是采用类似的战术——在“东北战役”期间新军的迫击炮多次使用“狂风”战术下,迫击炮必需能够在发现敌人的瞬间──无论对手是一群步兵还是一个炮阵地──以最高射速发射3-6发炮弹去“窒息”敌军。包括唐浩然在内的新军将领都相信这样猛烈而快速的射击,可以软化任何敌人的底抗意志,从而使接续蜂拥而来的步兵可以轻松占领阵地。而事实证明,由铸铁迫击炮炮弹组成的“暴雨”足以瓦解敌军的意志,尽管迫击炮部队无法作到发现的“瞬间”开火,但在东北战役期间,当迫击炮以最大射速轰鸣的时候,往往意味着清军的崩溃——一支支清军正是被迫击炮弹炸垮。
在迫击炮的运用是如此,而在野战炮的运用上,同样也是如此,如同当时其它欧洲列强一般,新军将普法战争的教训深深植入心中,在日常的教范中,东北军教导各阶层官佐尽可能地集中手中的火炮,同时利用最新式的有线电话科技将每一个炮兵连连结在一起,炮兵团指挥官可以通过电话控制手下的6个炮兵连的火力,尽管在“东北战役”期间,野战炮兵表现的并不出色,但在新军改编东北军后,炮兵指挥官已经能够集中60门左右的火炮集中使用。
最精彩的新军火力协调出现在分布在不同地带中的数个炮连,在采用电话联络沟通的情况下,对同一个目标偕同射击;而两三个部署在不同阵地中的新军炮连,对一个清军目标进行交叉火网射击更是常事。当使用榴散弹时,从多个不同角度行程的交叉火网,可以有效降低多种掩蔽物的功效,甚至曾于一次持续十分钟的轰击中,迫使数千名清军投降。
尽管对于外界而言整个东北战役期间,新军炮兵表现极为出色,但实际上作为新军的最高主官,唐浩然又岂不知,所谓的出色完全是依赖迫击炮的数量以及射速,加之新型炸药的威力,如此多方面的优势叠加之后,自然不是清军所能对抗的,而未来东北军的敌人却是俄国人,射程仅只有3000米的迫击炮已远不能满足军队的需求,新型的速射炮无疑将是未来战争的胜利保障。
“元帅阁下,根据目前的测试,no.24号速射炮可以每分钟15发左右的射速,向7000米外倾倒炮弹,其射速,几乎不逊于82毫米迫击炮,而其威力却远大于其……”
在豪内森用骄傲的口吻向唐浩然的介绍着那门野战炮时,借着电灯的光亮,唐浩然却被眼前的这门火炮惊呆了,他打量着这门在外形上与架退炮并没有太多区别的火炮,他总觉得有些“熟悉”,这是……75小姐炮?
没错,眼前的这门炮与75小姐炮实在是太过相似,至少在它的外形上,相似的炮轮,相似的炮架,甚至就连炮栓亦是75小姐的那种旋转式炮栓,难道这就是自己的“七五小姐”!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唐浩然,这时才想起那个与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七五小姐”速射炮,其技术原形正是从德国引进的,难道就是从豪内森这里购得的?
或者说“七五小姐”的实际发明人是德国人?但是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是,“七五小姐”成为了中国的“七五小姐”!这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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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统筹(求月票)
(); 中国的“七五小姐”!
在后世会不会有人这么形容这门火炮?人们会不会用同样或是赞叹,或是可惜的口吻谈论它,讲述它的故事?
现在唐浩然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实际上也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些,他只是兴致勃勃的打量着这门管退野战炮,甚至还如普通炮手一般借且机械表尺瞄准着前方,其目标显然是公里外吸收实心弹头的靶坡。
厚达数十米的土坝可以吸收包括实心炮弹在内的弹丸,这是靶场局限性造成的,毕竟这并不是真正的火炮试验靶场,事实上即便是现在东三省火炮试验靶场也不过只是拉了一片空旷的土地进行试射罢了,至于这里,能于奉天城外分出这片纵深达公里的靶场已经着实不易了。
“这门炮可以进行间接瞄准吗?”
突然唐浩然抬起头来,看着豪内森反问道,在另一个时空中,声名赫赫的“七五小姐”之所以会在一战中沉寂,除去其威力有限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其无法提供曲射火力,更无法压制德国的榴弹炮——战壕的应用,更是给以榴霰弹为主的“七五小姐”最致命的一击。
“大帅,现在还没有研制曲射瞄准表尺,而考虑到其只有18度的射角,用平射表尺即可满足使用,除非加大射角,而加大射角后,射击五至六公里外的目标时,精度的散失又会令其得不偿失……”
不等豪内森把话说完,唐浩然便摇头说道。
“东北战役时,我们使用战壕的经验已经表明榴霰弹根本无法对战壕内的敌人造成威胁,以高爆炸药为装药的榴弹才是未来的主流,因此,新型野战炮应该以发射榴弹为主,其射角应该在45度左右,至于精度问题,可以考虑加大弹道学的研究来改善,海军能打几公里外的目标。为什么到了陆军就不能了呢?”
唐浩然的这声反问实际上就是这个时代问题的最关键,在这个时代的海军把交战距离加大到5至6公里的时候,陆军火炮的交战距离仍然停留在拿破仑时代,甚至就连历史上正版“七五小姐”的使用国法国人。其以使用“七五小姐”最经典的战术就是把火炮推至1000米外,像雨点一般往敌军的防线倾倒炮弹,这种“拼刺刀”的方式,实际上是建立在“炮兵决斗”的理论上——通过炮兵间的决斗,决定一场战争的胜利。
或许对于其它人来说。这种战术是有效的,甚至借助迫击炮的射速,东北军可以如雨点的在千米内向敌军倾倒炮弹,但对于唐浩然来说,他更渴望的是东北军炮兵真正成为一支“大炮兵”,技术上的领先,只是一时的,如迫击炮,因其技术过于简单随时都有可能为敌军所仿制。真正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是战术上的领先,只有通过战术的领先。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才能在未来的战争中赢得战争的胜利。
而战术上的创新又是由观念所决定的,正如同现在唐浩然所坚持的野炮榴弹化,至少历史证明这是正确的前进方向——一战后,廉价且威力更大的榴弹完全取代的价格昂贵的榴霰弹,甚至将其排挤到可有可无的位置。
“陆军应该向海军学习,学习海军不断加大交战距离的作法,如果我们能够把交战距离加大到5至6公里,那么我们就可以在几公里外,甚至十几公里外。用雨点般的炮弹把敌军打垮,到时候步兵只需要扫荡战场就行了!”
“间接射击”正是大炮兵战术的基础,如雨点般的足以摧毁大多数敌军的意志,尤其是在这个战壕体系并不成熟的时代。就在唐浩然信誓旦旦的表明着这一战术的未来时。豪内森却谨慎的反问道。
“元帅先生,请问,我们又怎么看到五、六公里外的目标呢?怎么校正我们的射击是否准确呢?”
豪内森的反问让唐浩然一愣,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忽视了什么!
首先需要发现目标,随后才能瞄准,而瞄准之后还需要进行火力校正。在大海上海军可以借助高达数十米的桅杆作为高点。去发现远在数十公里外的目标,并借此对火力加以校正,使炮弹越打越准,但在陆地上,复杂的地表障碍物会遮挡视线,使得即便是使用望远镜也只能精确的辩别出两三公里左右的目标,而为了保证射击精度,其往往会把射击范围压缩至一公里,其使用与其说是大炮,倒不如说是“步枪”。甚至就是其战术也说明了问题——火炮的作用在于持续性地对敌军阵线洒下大量榴散弹,可以有效干扰敌军的行进;而如果能够杀伤敌军军官,那效果自然更佳。甚至因此发展出了的“炮兵决斗论”,即通过炮兵间的互相攻击,决定战争的胜利。究其原因,不是陆军炮兵不愿意进步,而是技术限制了陆军炮兵的进步。
难道没有相应的解决办法吗?
就在这时唐浩然想到讲武堂于汉城进行操练时,升起的炮兵观测气球,那气球是氢气球,那气球是刚刚从德国引进的气球,其作用就是通过气球升起吊篮于空中,进而用于炮兵观测以及远距离观测,尤其是气球于中国而言,更可以用于观测城内目标。
尽管气球不过只是刚刚引进东北军,但在使用东北军却已经将野战电话装上了,而气球吊篮中的观测兵可以通过电话直观的向上级报告远方的情况,寻找敌军炮兵阵地,既然如此,气球自然可以如军舰的桅楼一般,用于目标观测、火力校正。
“我们可以使用气球嘛!现在气球吊篮里的观测兵,可以通过电话与地面取得联系,我看每一个炮兵团将来都可以装备气球,可以把气球悬停于数十米,甚至上百米的空中,观测数公里以至于数十公里外的目标,引导我们的炮兵进行攻击,嗯,甚至可以通过图上作业的方式,实施远距离间接射击……”
道出自己的想法时。唐浩然似乎意识到自己正在犯着一个错误——无法为东北的发展提供进一步的建议,或许其中的某些建议并不起眼,但却是经过时间的长时间考验后得出了正确结论,就像现在提出的间接射击的建议。如果不是巧和的话,也许将来炮兵仍然会走列强的老路,从而失去了战术上的领先之机,而失去这个机会,付出的将会是血的代价。
就小处说。这只是炮兵的事宜,往大处说,在其它方面未尝不是如此!在反思中,唐浩然才意识到自己在近去的大半年间忽视了自己能在某些方面提出的建议,甚至就连同自己过去喜好的冶金、化学等方面的实验也渐渐的忽视了,至少在一定程度上,现在的自己更依赖于公司聘请的各国技术专家去解决技术问题,而不是提供适当的建议。
双挽的西式马车哒哒的沿着柏油路着行驶着,车厢在板簧的减震作用下轻轻摇晃着,坐在马车上的唐浩然的眉头紧皱。这会他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并没有因为借鉴后世的Pak97/38反坦克炮的开放式炮架,绘制了炮架草图供的兵工厂使用而激动,那不过只是旁枝末节罢了,真正重要的是如何将自己超越时代百年的学识,应用于东北方方面面的建设,而不仅仅只是拿出了一个大框架的“四年计划”,现在的东北,或者说未来的中国,所需要不是自己制定某一个大框架。应该是通过自己在某些方面的提醒,实现跨越式的发展,从而一步步的弥补中国与西方的不足,至少缩短追赶的时间。在某些方面形成自己的优势。
而这正是自己所掌握的学知能够带来,正如现在于冶金上仁川钢铁厂领先世界各国一般,如果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长处,也许可以如冶金业一般,在某些技术层面建立领先地位,再以领先带动落后。进而形成各方面的全面发展。
但作为个人的自己又如何能够全面参与并且左右各个行业的科技发展呢?
眉头紧锁着,唐浩然发现自己正面临着一个困境,一方面是现实的需求,要求中国必须通过重点突破的方式,缩短与列强之间的差距,而另一方面,个人的精力又使得唐浩然不可能兼顾各个方面的发展,而且学识的有限,亦使得他只能在某些方面给予一定的建议,无法完全取代各个行业的专家。毕竟在某些方面,他们才是真正的专家学者,只是受限于时代的眼光,他们无法看到未来的发展方向罢了,而这才是唐浩然所擅长的事务。
但是如何将自己所擅长的——对未来发展方向的把握嫁接到东北以至未来中国的发展上呢?这正是唐浩然先前所忽视的问题,也是现在必须要面对并需要加以解决的问题,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所谓的超过时代百年的学识也就成了笑话,如果能够解决这个问题,那么中国极有可能在未来有十年中赢得前所未有的跳跃式发展。
“统筹规划!”
突然唐浩然的脑海中浮现中这么四个字来。
“没错,没错,就是统筹规划!就是统筹规划!”
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唐浩然意识到自己所需要的不是事必躬亲的参与到每一项科研活动中,而是通过统筹规划的方式,去制定长远的科研规划,并在这些规划中挟带“私料”,而那些“私料”正是决定中国能否在某些方面取得领先的关键。
比如在规划未来四年的动力投资时,在确定三胀式蒸汽机的主导地位的同时,还可以确实蒸气轮机重点突破,甚至还可以规划汽油机、柴油机等更先进动力的研究工作,甚至还可以同时展开诸如汽车、摩托车等现代交通工具的预研工作,通过这种预研确保对新技术的掌握。
而在电力设施的规划中,也可以通过规划发电厂、城市工商业电网建设的同时,提出发展鸭绿江、松花江等地水电,以及相应的远程高压输电以及变电等技术的研究。还有化学工业……而无一例外,无论制定什么样的长期规划,最终,所有的规划方案,都必须要由唐浩然去审定同意,而在审定的过程中,唐浩然就可以根据自己对历史的了解去“夹带私货”,进而通过“私货”去左右技术的发展方向,甚至左右历史。
“这样还不够!”
摇着头,唐浩然意识到仅仅只是通过“夹带私货”的方式,还是不能解决问题,毕竟“私货”只是解决了方向的问题,而没有解决跳跃式发展或者重点突破的关键——在某些方面唐浩然的确有自己的长处,如冶金,如农业育种,甚至化学,毕竟他是站在时代的巨人肩膀之上,即便是后世高中的化学对于这个时代的化学家而言,也是如外星科技一般的存在。
如何将那些超越时代的知识应用于实际的工业生产之中,进而将其转变成生产力?尽管在过去的一年多之中,通过对学生的培养以及商业的需求,唐浩然已经部分知识转变成了生产力,但那也不过只是一部分他所了解的,还有相当一部分知识,他的掌握成度是那种一知半解中,但却又能够给研究工作一定帮助的,如何将这一部分应该于实际研究工作呢?
马车哒哒的随着马蹄声往着奉天城行进着,而坐在马车上的唐浩然,那置于膝盖上的手指,却如这马蹄一般不断的轻击着,甚至与奔走的马蹄形成一种节奏相似的共鸣,突然,那不时轻击的手指停下了,唐浩然整个人像是意识到什么关键一般。
“也许,也许我应该成立一个机构!”
没错,就是一个机构,一个专门从事重点突破的机构!给予唐浩然这一启迪的即是一个大名鼎鼎的,又是一不闻其名的机构。想到这个机构,唐浩然的唇角微微一扬。
“就把他这设立在总督府一旁,自己亲自主管这个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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