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授田(第一更,求月票!)
readx;夜幕中的东宁县绥芬河一带,显得寂静非常,这片平素见不着人烟的偏远之地,距离中俄边界不过只十数公里,而两个月前,随着一支千余人的部队开入这片地区,这片曾经的不毛之地,顿时变得热闹起来,从山上伐下的木料,变成一间间木制的营房,一座军营出现于这片边境之地。
军营的出现,甚至为这片蛮荒之地带来了生机——集市更是应运而生的出现于军营附近,军队的驻防总是在不经意的改变着一些事务。
凌晨时分,尖利的哨音划破了营区的宁静,在那集合哨于营区响起的时候,营门外的卫兵,只是朝着营房看上一眼,依然纹丝不动的站在哨位上。
在一排木屋前,值星排长在院里用力的喝吼道:
“全连紧急集合。”
“集合!”
在值星排长喝吼着集合命令时,来回于营房前踱步的连长则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的怀表,在军队之中,考核、比赛是无处不在的,即便是一个简单的晨练集合也是如此。
“快、快……”
被首先惊醒的班长们大声喝吼着,冲出营房内小卧室的排长,甚至连看都没看上一眼,便立于门边,冷眼瞧着营房里的战士们,那些被惊醒的战士们则从床上一跃而起,以极快的速度穿起衣服来,他们许多人的军装甚至都是直接套在头上,以省去扣扣子的时间,在穿戴整齐之后,又迅速冲到柜边从柜中取出背包,与战时背包中背负着衬衣衬裤袜子工具口粮毛毯不同,现在战士们的背包中,仅只有重为十公斤的砖块以及一件用于防雨的雨衣。
穿好携具背包背包之后,战士们又纷纷从枪架上取下武器……这种紧急集合是战斗连队的日常科目,每个战士要在五分钟之内从床上窜起来,打好背包。穿戴好枪支弹药、水壶、挎包,然后冲进操场站好队列。
再接着便是日常的“开胃菜”——10公里武装越野,这是根据“东北战役”的经验将平时训练要求的5公里武装越野距离增加到10公里,以加强部队长距离奔袭能力。
“快点。你们两快点!”
比旁人早已起了足足半个钟头的吴满屯,一边帮手忙脚乱的李子山、张大力两人将刺刀以及手榴弹袋卡在腰带,然后又将步枪递给他们,李子山没戴军帽就窜出屋子,吴满屯拿起帽子追出去。
“子山。你的帽子……”
三人都是去年第二师于苏北募来的老兵,不过吴满屯因为年纪大点的关系,却总跟在屁股后面照顾着他们两个,对身边这两个比个小了两三岁的兄弟,更是当成亲兄弟去待。他在后面追着,李子山跟在那里跑着,冲进集合队列中,立即找准自己的位置站好队。
集合、稍息,立正,没有多余的废话。随着一声令下,连队出发了,这是部队的例行训练科目,十公里武装越野,按照正常的训练安排,三分之一的部队出营训练,其它部队留于营地,于营内训练场跑操。
连队分了成四路纵队跑出营房到了土路上,这条土路是战士们的双脚踩出的土路,两边全是人高的荒草。连队跑步的速度在逐渐加快,其中那些刚刚补充来的新兵们,这会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来,而那原本看似整齐的队型也开始渐渐乱了起来。
瞧着这模样。一旁跟着跑步的连长则大吼一声:
“各班注意队型,跟上。”
队列中的李子山大口地喘着气,挣扎着向前跑,张大力上气不接下气地掉队了,他们两的身体并不算强壮,实际上他们两的考核成绩永远都是中等。从来都是不上不下的,相比之从小就在盐场里长大的吴满屯体力却比他们都强上许多。
“大力,枪给我!”
大口喘着粗气的吴满屯,拿过张大力的步枪枪背在自己背上,四公斤重的步枪,让他的觉得肩头更重了,这时又有一个新兵讨好似的抢过李子山的枪,却遭来李子山的一阵抱怨。
“你个新兵蛋子,我自己能背……”
一边跑着,一边嚷着,虽那话说的激动,可李子山却完全没有接过枪来的念头,若不是军令不允许,估计他都想把砖头都塞进新兵的背包里头。
“我说,我说大哥,这瞧这混小子,可真,真够丢人,咱,咱可是老兵……”
张大力的话没说完,李子山便接过腔来。
“老兵,有本事你别让满屯背着枪,我说,满屯你就把枪还给他得了……”
“满屯是我大哥,你让新兵背着什么事儿!”
“嘿,瞧你说的,这新兵就不是兄弟了,当兄弟的替当哥的背个枪,有啥大不了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嚷着,全没有任何顾忌,实际上对于老兵军官们总是宽容许多,更何况这两位也是的连队里的骨干老兵,虽说越野训练时喜欢偷懒,但平常操练起新兵来却是“胎里坏”,总是给新兵不停的加一些私菜,至于吴满屯相比之下,却就显得过于老实,以至于只能在那里闷着头向前跑着。
越野训练是乏味的,没有人于一旁鼓励,一切都是实战条件下的训练,只有连、排长低沉的催促和简单的口哨,还有就是那军靴踏起的尘土沾满了湿透的军服。
当战士们挥汗如雨的进行训练的时候,在营部营房中,又一次审视着即将下达的命令,这一份命令直接来自总督府军令部,命令非常简单——征求所有官兵的意见,是愿意继续按月领军饷,还是愿意要地。如果要军饷的话,那退役后,除了多领几个月的军饷外,再也没有旁的好处,若是领地,即便是以一等兵退役,也能领上二十亩地,而当兵三年,又岂只会是一等兵?
是田,还是对。非但是交给士兵是个选择题,即便是作为军官的也不得不面对这么一个选择。
“上尉授田300亩至400亩,依据服役时间,服役期每年折合四亩……”
瞧着文件上自己所对应的条件。虽说作为军官他还没有达到服役至少十年的基本条件,但 却被那多达三百亩授田所吸引。
“营长,服役十年,三百亩,还都是上等熟地。到时候您可就是真正的地主了!”
营参谋长丁裕杰的一句话,让 的心底不禁浮想联翩,当年日子过的最好的时候,不过只有三四十亩地而已,而现在,再过八年自己便能于东北有三百亩田……自己是如此,其它人呢?怕也是如自己一般,为这将来之利所折。
“裕民,你也不比我少多少啊!若不然,到时候。咱们弟兄两看看把地选近一些!”
心底如些寻思着,抬起头看着丁裕杰感叹道。
“别的不说,单就是大帅这般大手笔的把地送给咱们,自此之后,咱们东北军的军心纵是天皇老子来了,也动不了咱的军心了!”
何止动摇不了,将来弟兄们恐怕的都恨不得天天打仗,打起仗来怕也是拼命相搏,过去固然如此,但与军法威慑有很大的关系。现在弟兄们所想的恐怕就是拼命搏一个晋级,如这东北战役一般,战役结束后,几乎所有的士兵都晋升一级。过去这一级不过只块把几毛钱的军饷,而现在,这一级却是几亩甚至十几亩、上百亩田产。
“裕民,你看咱们什么时候把这件事告诉弟兄们?晨练结束,还是……”
“营长,我看还是等下午吧。弟兄们知道这个消息后,肯定消停不了,这训练就没法进行了,中午所有的军官先开个会,互相了解一下这事,然后晚上教育课学习时,再行通知,我看明天的晨练可以放个假,今天晚上不知道多少人睡不着觉!”
于东北军中所谓的教育课名义是源自驻朝新军时期的“扫盲教育”,依照当时新军营务处制定的要求,也就是在新兵第一年完成成人基本教育,主要是利用晚上针对新军士兵进行的扫盲教育,要求士兵掌握基本语言、文字表达能力,基本运算能力。而随后的学习则是不间断的,根据最终要求,则是让其在退役时取得小学毕业证。
而与统监府针对新移民制定的扫盲教育不同,新军的扫盲教材更具政治性,教材文章中不断培养着士兵们的民族意识,在“东北战役”结束后,军令部更是进一步加强了教育课,并将教育课与战术训练一同视为战斗力的基本保障。
在结束了一天的训练之后,作为老兵的吴满屯则带着几个新兵学习教材读本,和战术训练一样,文化教育课也是老带新,这些新兵在新兵营时也接受了基本的扫盲,相比于战术训练,他反倒对文化教育课有些抵触,可无论如何,命令总需要服从,就像命令他要拿笔识字一般,而且按排长的说法,不识字的人在行伍中也没有前途——升不成士官。
就在这时,排长的话声在营房中响了起来。
“好了,今天就学到这,有一张表要大家填一下!”
在说话时候,在中央走路中走着的通信兵已经将三叠表格分别交给了三个班长,一叠十五张。
“表很简单,就是征求大家的意见,”
排长的话声稍稍一顿,瞧着面带诧色的众人笑说道。
“就是问大家是愿意领军饷,还是想退役后授田!”
(今天两更!晚上9点还有一更!现在求定阅和支持已经成为了惯例,实在是迫于无奈啊!现在盗版太过猖獗,这正版的流量都比不过盗版,让人情何以堪!在这里无语想再一次感谢一下支持正版的读者,您的每一个点击、推荐,定阅、打赏以及月票,对无语而言都是莫大的支持,正是在你们的支持下,无语才一路坚持至今!拜谢!帝国的朝阳读者交流群:150536833欢迎你的加入)(未完待续。)
第22章 士兵的野心(求月票)
(); 深夜,寂静的军营之中上, 除了定时来巡逻的游动哨外,军营内静悄悄的,熄灯号吹响了一个钟头后,除去各连营房戒哨的的煤油灯依然还亮着,整个营区已经完全陷入黑暗之中,而与平素不同的是,尽管熄灯号早已吹响,可这些原本就疲惫不堪的战士们,此时却是难以入睡,在黑暗的营房中,一双双眼睛睁大着,总会有人在那里说道着,讨论着。
此时大家伙所说的就只是一个话题——军人授田!
文化教育课上,当军官们把军人授田的种种实施细则一一告知大家后,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当年的第一批新军士兵,这会最差的也是中士——足足四十五亩地,上士六十亩,至于军士长其待遇更与尉校军官相等。
几十亩的田产摆在众人面前,让大家伙如何能睡得着,而真正睡不着的原因,恐怕还是那个选择——眼前的军饷与将来田产间的选择。
在军人授田实施细则公布之后,在大家伙都陷入惊诧之中的时候,在熄灯号吹响之前,李子山被张大力叫到训练场上的独木桥前,从当新兵的那会起,这里就是他们三人聚会的地方,之所以会选择这里,是因为其在训练场正中,军官巡视时也不会注意到这个地方。
“喂,我说,这都被操,了一整天了,怎么还不睡觉!”
拖着没有一丝力气的双腿李子山问了一声。
“你叫我到这儿干吗?”
张大力瞧一眼这小子,随口说了一声。
“这是满屯的意思,他今个要请客。”
“这小子平时一个铜钱当成三花的主,怎么想起请客了?不想过啦?”
相比他们两人平素花钱大手大脚,吴满屯一直都是个有“抱负”的人,他会把自己每个月八块六的军饷中的八块钱都存到银行里头,往下的一个月,除了按军令保持个人卫生的肥皂、牙粉外,他不会乱花一纹钱,非但如此甚至就在打仗的时候。都不忘记收集弹壳,然后把弹壳当废铜卖掉,这么的一个人居然要请客,这太阳当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我也这么说。你小子,家里还有四个兄弟、两个妹子,你不成天说着要给他们娶媳妇,置嫁妆嘛,充特么个鸟大头?结果那小子跟我急了。居然敢和我瞪眼,说你要不去就滚蛋,以后就别理他,若是搁当初咱们当新兵那会,我非往死里收拾他。”
大家都是这么收拾收拾出来的感情,时间长了的感情也就出来了,更何况还参杂着老乡的情份,感情自然亲过旁人。
“这家伙,该不会是癔症了吧!”
李子山这么说的功夫,就瞧见满屯抱着一包东西匆匆赶来。他蹲下身,把包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那罐头是过去成天能吃着,现在见不着的鱼肉罐头,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一只烤鸡,几块熟牛肉,还有两包纸烟,还有六瓶白酒。这罐头烟酒什么的在福利社能买到,可那烤鸡、牛肉显然是从营地附近的小集子上买来的,
李子山和张大力默默地看着他在那开着罐头。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是看着吴满屯,看着那满地的吃食,两人心里都冒出一个念头来——这小子当真是不过了!
吴满屯打开罐头。又打开酒瓶斟满三个杯子,他望着李子山和张大力两人说道:
“兄弟,还站着干啥?都快坐下!”
两个人默默地坐下,这会可真弄不明白他们这个“兄长了”。
吴满屯举起杯子瞧着这两和自己一起上船,一起到了朝鲜,进了兵营的兄弟。
“都端起来。干了。”
说罢他便把酒一饮而尽,他饮尽了,李子山和张大力两人也跟着喝尽了。
一喝完吴满屯又重新斟满:
“再干。”
就这样三人连干三杯酒。
三杯酒,一个人也就是一斤下了肚,已经有了醉意的吴满屯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你们两都不是外人,别笑话我……”
他突然朝一个方向跪下,连连嗑了三个头便声泪俱下:
“爹娘,儿子给您嗑头啦,咱家有盼头啦,咱再也不愁日子咋过了……”
吴满屯嚎啕大哭起来,多年的委屈和压抑在一霎间都释放出来。而李子山和张大力都被满屯哭愣了,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我说,大哥,”
李子山抱着满屯的肩膀连连劝道:
“你瞧你,你不是算过嘛现在一个月能存八块钱,一年也就是九十六,再当四年兵,就是384块钱,当兵五年,退役的时候再多发五个月的荣民饷,就是四十二块五,这加在一起,就是420多块大洋,回徐州老家能置二十亩来地……”
因为平常没少吴满屯谈他的抱负,这会李子山说起来倒是极为顺溜,他话没说完,张大力又与一旁劝道。
“子山,你这么说我可不乐意,就咱满屯哥平常训练的认真样,往后还能真只一级下士?我可连长说过年底提中士的人选里头,肯定有咱满屯哥,到时候一个月的军饷可就是十块九……”
“就是,就是,到时候再提上士,上士干完了,再干军士长,乖乖,到时候一个月可就是几十块钱!满屯,到时候俺哥两没准还得指着你赏口饭吃哩!”
听着两兄弟的安慰,满屯擦着眼泪哽咽道:
“我知道,你们两笑话俺扣,可心里是真把俺当兄弟看,我扣,那也是没法子,俺家里弟兄五个,那就是五张嘴,俺就寻思着出去要饭,那也能让家里少张吃饭的嘴,当了这兵,就寻思着能存点银子,回家置点田,好……”
那话没说完,吴满屯突然又笑了起来。
“不说了,不说了,现在好了,下士是三十五亩,三十五亩上等熟地……”
瞧着脸上堆着笑的吴满屯,这下李子山和张大力两人算是知道他今天为啥不一样了,不是发癔症了,而是真真正正的解脱了,三十五亩田,瞧着是不多,更不能同军士长的上百亩田相比,可乡下那些富足之家,也不见得能有这么多田产。
“三十五亩地,一年可就能收五六千斤小米、谷子,到时候,俺家就再也不愁了,俺弟兄几个,到时候,俺供小四、小五他们读书,没准还能考上讲武堂来……”
先前李子山和张大力两人还寻思是拿军饷,还是领地,一想到领了地,一个月只剩下一块六的军饷,早就花钱花惯的两人便有些犹豫,现在听吴满屯这么一憧憬,两人却都沉默了下来,他们从来没想过将来,现在花钱花的是顺畅,可将来呢?
“满屯,你确定你要地?”
“就是,那,那地可是得等你退役了才行,即便是这五年改成三年,你那可还有两年那,谁知道到时候是啥样?”
“啥样?谁还能把咱的地给啥没了?管他天皇老子,想弄咱的地,得问咱手里的枪杆子,到时候谁打大帅,咱就拼命打,把他们都打死了,看谁还敢弄咱的地,没准到时候,咱们的军衔还能再升上一升,就朝廷那熊样,到时候直接打过去,让咱们大帅坐上那龙椅!”
可不咋的,将来是啥模样,他们不知道,可却知道,只要这东北还是大帅的天下,这地肯定就跑不了他们的,有人想打过来,想让大帅下台去,那也得先看他们手里的枪杆子,过去他们吃的是大帅的粮,就得为大帅卖命不是,这现在可是他们自己个的地卖命。
东北啥不多,就地多,这些地都是官府的,只要官府开成了熟地,可不就是他们的地!地那么多,大帅又怎么可能食言而肥。
吴满屯瞪着,又抓起酒瓶子:
“好吧,我啥都不说了,以后该咋干,俺姓吴的心里有数,喝,这六斤酒今天要喝完,谁也别装熊,谁不喝,谁是孙子养的。”
这句话一嚷出来,谁会不喝,
李子山一口干掉杯中的酒大声道:
“喝,特么,满屯,明个把那表一递,我可就和你一样了,一个月,就靠那一块多钱过日子了,来,这好日子今个算了到了!今天咱弟兄三来个一醉方休。”
“瞧你说的,啥叫到头了,明明是才开始,没准回头再打上一仗,不到年底,咱爷们就是中士了,甚至到时候弄个上士排长干干,那可是八十亩地,到时候,咱也娶一房、纳一房,睡觉的时候,左边搂一个,右边抱一个,那日子才叫日子!”
张大力的憧憬让李子山顿时不乐意起来,
“我瞧你这就是没出息,上士排长?我瞧着没准,咱爷们到时候能弄个一级军士长,到时候弄上千把几百亩地的,那小妾再怎么着也得纳个七房八房的吧,这一个星期都轮不完……”
听着他们两在那越说越离谱,越不着边际,吴满屯却又给他们倒了一杯酒看着他们两笑说道。
“不就是那几十亩地嘛,瞧把你们牛的,更何况这地现在还没到手那,大帅是不会食言的,可保不齐这关里头有人想弄大帅,咱可得给大帅把弟兄们给操练好,练好了兵,将来打起来,打赢了,咱弟兄们才好升官,多领地不是!”
(现在几乎每一章,求定阅和支持已经成为了惯例,实在是迫于无奈啊!现在盗版太过猖獗,这正版的流量都比不过盗版,让人情何以堪!在这里无语想再一次感谢一下支持正版的读者,您的每一个点击、推荐,定阅、打赏以及月票,对无语而言都是莫大的支持,正是在你们的支持下,无语才一路坚持至今!拜谢!)(未完待续。)
第23章 变革(第一更,求月票!)
(); 绵绵秋雨,让天津卫这座城市倒显得更洁净了,那刚刚铺成的柏油马路被冲刷得乌黑发亮,所有的一切被笼在细密的雨丝里,一切都像是蓬勃带着簇新的气息。
确实,现在似乎天津的一切都带着簇新的气象。于中国而言,这天津并非只是京城的卫城,作为直隶总督驻地,其并不仅仅只是以李鸿章为首的北洋势力的基地。而现在当人们谈及“中枢”一词,绝非仅指京城,而多少必须包含天津在内。因为天津不只是一个口岸,而是半个首都。这过去是因北洋大臣专办外交通商事宜,而现在却是因北洋大臣李鸿章是议政会“领议政大臣”,而这议政会现在又是决策“国家大事”之地,这“领议政大臣”之位自然显要非常。
议政会的创立使得地方第一次有了左右朝政的权力,在议政大臣们借着“新政”之名,从“议政会”把权力往地方上拉的同时,多年来被保守势力钳制的李鸿章,便于直隶展开了一系列的新政举措,至于前几十的洋务,不过只是“小试身手”罢了。
没有了保守势力的钳制,在李鸿章的推行动下,天津及整个直隶地区,因缘际会地成为清国新政的示范之地,依照李鸿章的计划推行包括整顿吏治、改革科举、振兴实业、增强军备等等新政举措。而其于直隶推行的各种新政措施,更使直隶成为“新政权舆之地”,为全国所瞩目。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完全取代了东北的光芒。
与东北的那个“暴发户”不同,于国内外享有极高声誉和威望的李鸿章,不过只是刚一推行其新政,便引得了世人的关注与赞扬,这一切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李,在过去的数十年间,正是李鸿章和他洋务支撑起了这个帝国的体面。现在没有了牵绊,这个帝国的再次崛起自然也就指日可待了。
从军工生产,到煤铁矿开采,从铁路交通。再到新式教育,在短短的不到五个月的时间里,在李鸿章的推行下,当然更重要的是在一千万两的借款支持下,天津几乎在各个领域全面发力。引领全国潮流,远超上海,甚至超过了至今未曾施展新政的东北。
在直隶的新政为世界所瞩目,北洋衙门吸引着世人越来越多的注意力时,北洋衙门后厅的书房房门打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出书房,那堪称魁梧的身子站在走廊中。书房里透出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投到黑暗的院子里在,而他却纹丝不动的站走访边。
那绵绵秋雨总会不时的被风吹进走廊,吹在他的身上,秋雨绵绵湿了他的布靴,雨丝飘染颊边,那苍老的面孔上似带着些忧虑,眉头不时轻锁着。
“荃帅。这夜凉了,还是进层吧,别凉着身子!”
身后的话声让老人转过脸来,借着那房中透出的灯光,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位便是那位因推行新政而为全世界关注的“东方政治家”李鸿章。
在西方人的眼中,东北的唐浩然只是一个“军阀”,只有李鸿章这位曾被他们称赞为“东方俾斯麦”的人物才是真正的政治家,真正的帝国掣柱!
“幼樵,你说。咱们办的这个北洋大学堂,还差了什么?”
就在几个小时前,李鸿章去了北洋大学堂,那是用东局子的旧营舍。仿着唐浩然于仁川创办的同文学院建起的现代“洋式大学”,可今天去了大学堂之后,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从未去过国外的李鸿章并不知道西洋的大学是什么模样,可在天津除了洋人办的教会学校,还有唐浩然办的同文学堂——专门为同文学院输送人才的学棠,就是北洋大学堂第一期的三百个学生中。也有三分之一来自同文学堂。
“荃帅,听说同文学院的具以洋为主!”
张佩纶道出了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事情来,人们只知道唐浩然创办同文学院志在育才,却不知道其是在用洋有育才。
“哦?从何处听说?”
“经述早先提过一次,经述还曾因此当面质问过子然,问其为何具以洋为主!”
张佩纶随口说道,与李经方现在一心扑于新政不同,二少爷却无心新政。
“哦那子然如何回答?”
“子然回答说,洋人又如何?既然是求知识于世界,连国之要务军事亦可求教于西洋,为何教育不成?大家都说我中国的道德文章冠绝天下,可西洋这船坚炮利,靠的可不是道德文章,靠得的是科学,他倒是想用国人为教务,可问题是谁人称职?谁能教土木、机械、化学、工程,所以其教授唯能向他国聘请,”
张佩纶的话,让李鸿章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过去他每办洋务时,那些人总说着什么中国的道德文章冠绝天下,可全不顾洋人船坚炮利非道德文章所能制的现实,就是欲办新学,也只能打着陆水师的名义去办,虽是如此亦受各方牵绊。
“如此一来,这同文学堂中的教授自然大都是洋人,而这同文学院又有评议会作为全校的最高立法机构,议长由校长担任,评议会由校长、各科学长与一部分教授组成。由校长、教务长以及由教授会推选出来的教授评议员构成,共七人,其中教授占五人……而在评议会之外,还有教授会……”
懂也好,不懂也罢,但李鸿章从张佩纶讲解着同文学院的评议会、教授会的权责时,却诧异的发现,尽管那学院花费官府数百万巨款,但官府对其却全无约束,甚至就连同那校长、教务长之类“官职”,也都是由教授推选,那里还是官办的学堂。
“这唐子然……”
不知是赞还是叹的一句话从李鸿章的口中道出时,却又听他说道。
“难道他就不怕学校尽为那些个西洋教授把持,进而中饱私囊,尽培养一些鱼目混珠无用之辈吗?”
办了这么多年洋务,没少同洋人打交道的李鸿章没少碰着这种人,甚至还有差点把大清海军变成英国海军的“洋提督”,如此一来自然也就谈不上放开手脚使用洋人。
“荃帅,按唐子然的说法是,当初聘请他们的时候,就签了合同,规定了他们薪酬、福利,还有相应的条款,既然把各个学科都全权委托给他们,那他们就要保证教出来的学生的合格率,并且能到指定职位上就能顺利办事,若是合格率无法过标,除解雇外,对方还需要支付巨额罚款,而且……”
话声稍顿,张佩纶用颇为佩服的口吻说道。
“且其会与雇佣教授所在国主流报纸、杂志刊登“解聘说明”,从同文学院创办,他们前后解聘了十几位企图于那混吃混喝的洋人教授,非但令其赔偿了巨款,且又令其于西洋学术界臭名远扬,如此一来,自然无人敢于同文学院混吃混喝……”
不过张佩纶并没有谈起问题的实质,相比于任何一所大学,甚至欧美的大学,初建的以工科为主的同文学院在教学上完全没有自己的条条框框理论约束,就是专门传播西欧工学实用技术知识的教育机构。教科书全部是外文书,授课和考试也都是同德美同步,各种学会的会刊的大篇幅内容均被回国报告和外国杂志的摘抄所占据。说白了就是与世界工学体系完全同步。虽然在外语上,那些只在同文学校学习过半年的学生学起来很吃力,但正是这种知识开放、实际操作和经验同步的教育模式使得刚刚起步的同文学院高等技术教育直接利用了在西欧刚刚形成的工学体系,顺利越过和省去了西欧上百年的探索历史和摸索过程。
虽说张佩纶看不到学校背后的一些东西,但却从李经述的口中得知了北洋大学堂与同文学院最大的差别在什么地方——官府!和过去的办洋务一般,在不经意中,李鸿章又把大学堂办成了官府,不过显然李鸿章对此,并没有继续深入的想下去,而是在沉吟片刻后说道。
“这唐子然之策固然环环相扣,可这国朝毕竟与朝鲜不同,天津于东北又有不同,如若我等如此操办学堂,必为他人所斥,再者,今日之世……”
尽管现在全无言官掣肘,更无朝廷相绊,可李鸿章依然有他的顾虑,毕竟阻力并非尽在朝堂,有些事情至少现在还是不能办。
“咱们现在需要的是干活之人,只要这北洋大学堂能育出此人,便足矣!”
于李鸿章看来,北洋办的事业需要的是那些能够干活的、精通洋务的技术人员,至于其它反倒是次要的,
“嗯,还有这大学堂的事情,幼樵,你亲自过问一下,虽说不能完全仿之西洋,可也不能让那些人把它如武备学堂一般全办成了衙门,至于洋人……该用的时候,也可以用上一点!”
见中堂大人已经决定了,张佩纶连忙把心中所想收入,要点转过话峰说道。
“是,佩纶一定办好此事,不知荃帅可知,现在唐子然于东北所办之事为何?”(未完待续。)
第24章 合作(第二更,求月票!
(); 若是说壬辰年这天津地界上最大的变化,恐怕就是“通商银行”的悄然成立,通商银行初一挂牌便引起了天津金融界的关注——且不说其所持的股本,除去总督府拿出的官股之外,另有天津、上海等地知名华商的股本,便就是其是中国第一家银行,便足以引起国内外的关注。
毕竟这银行原本就是一本万利之事,只要控制了银行,就等于扼住了一个国家经济的咽喉,从而掌握国家的金融命脉。而通商银行的创办则意味着中国第一次试图把金融命脉掌握于自己手中。
通商银行虽说是以盛宣怀递呈的《请设银行片》中所请,可于李鸿章而言,其所看到的恐怕并非仅仅只是“银行枢机所系,现今举办新政、铁路,造端宏大,非急建中国银行,无以通华商气脉,杜洋之挟持”。其看到的更深远处,恐怕还是朝鲜统监府凭借朝鲜银行发行货币,代理债券,筹码军款的方便,当然在另一方面,建立银行也是推行新政的必须。
“九督议政”表面上虽说让地方摆脱的言官、中枢以及保守势力的钳制,可另一方面却又割断了各省之间的财政联系,而直隶三省的财政本就紧张,扣除每年一百五十万两往朝廷的解款之后,又要维持北洋陆水师,财政可谓是入不敷出,而总督衙门欲推行新政、大办洋务更需要资金支持,窘迫的财政局面,使得李鸿章“不得不”仿效湖北设立禁烟局,以拓展税源,另一方面整顿吏治,以为节源。
而新政的推行使得民间设厂的限制得已解除,在民族资本于天津一带显露生机之时,设立新工银行,既能给总督衙门提供资金支持,解决衙门的财政危机。又有为民族企业提供信贷服务的,促进本地工商业发展,可谓是一举多得。
也正如此,几乎是在盛宣怀递呈的《请设银行片》的当天。早就深知银行之重的李鸿章即同意并大力支持其创办通商银行,而其支持并没只是存于口头,单就是总督衙门将两千六百万洋款借余存入银行,但瞬间让通商银行的地位“显赫”起来。
随后总督衙门更是授予其各省公款解款之权,再加上如招商轮船局、煤矿等一系列洋务衙门皆将存款存入通商银行。不过只是旬月的功夫,这通商银行便凭借超过三千万两官府存款的支持,先后于直隶总督所辖各省开办分行,并于上海等地开设分行,一时间于中国,尤其是华北金融圈可谓是风声水起,好不风光。
在英租界有一幢颇具文艺复兴时期古典风格的建筑。这是一座三层砖石结构的楼房,整体外立面用红墙镶砌而成,向东的一面是一条阳台式长廊,尽显简约古朴。给人以一种轩敞通透的质感。这便是通商银行总行,尽管其受总督衙门的全力支持,可在总行设立上,依然体现出了其总经理严信厚的“商人本色”,将其设于租界之中,
不过这栋洋楼倒是总督衙门的旧产,是多年前没收洋商的抵押品,过去一直为招商轮船局借用,现今则改作为银行使用。而依如往日一般,在通商银行门前。便停着几辆洋式的马车。车夫大多一丝不苟地坐在前面,静候着从总会里出来的客人。另外几个肤色黝黑的东洋车车夫,聚在离马车不远的地方,不知谈论着什么。
银行入口前。产自燕山的上等花岗岩制成的台阶一尘不染,再经过一层缓台,就能看到一扇檀木制成的华丽大门。透过大门,里面传出办理业务的话语声,凭着总督衙门的全力支持和盛宣怀本人于商界中的人脉,这通商银行自从成立起。生意一直颇是不错。而相比于天津的朝鲜银行看重吸纳小额储蓄不同,与通商银行打交道的大都是商人。
来通商银行办理业务的商人所办理的业务,少则数万两,多则数十万两,自然远非朝鲜银行那排着队办理的三两五两散碎银的业务所能相比,
“欢迎……光临……”
门边的迎宾话还没说完,瞧着走进来的那位一身洋式打扮的青年便是一愣,虽说在天津地界上穿洋装的国人不少,而且最近这日本人也越来越多了,可这人同他们却明显的不一样,比日本人个高,和买办们比起来,后脑却没有辫子。
通商银行的华大班陈笙郊的在看到一位洋装打扮的人,朝自己的办公室走了过来,连忙站起身迎了过去。
“你好!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出身咸康钱庄经理的陈笙郊素来抱着和气生财的态度,无论来者是谁都会笑面相迎,从未因自己的身份依势压人,这也是当初选择其为华大班的原因,
“你好,我是福安公司的总经理李前程!”
说话时李前程坐了下来。同时从皮质的提包内取出一个文件夹放在对方的面前,相比于陈笙郊的客气,李前程这会倒是显得有些趾高气扬了,不过这却是刻意而为的作法。
“我们公司最近正在计划一个项目,这是我们的计划书,请您看一下,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能够与贵行的严总经理见上一面!”
瞧着眼前这人流露出的趾高气扬状,陈笙郊不由的一愣,显然眼前的这人行事做态有些不合规矩,至少不合中国商场的规矩。而他口中提到的严总经理,则是通商银行总经理严信厚,尽管这通商银行是由盛宣怀主张办理,可却又是由严信厚一手筹办,自然由其出任总经理。
“这严总经理可不是想见便能见的,再怎么着也得先预约吧!”
虽说严信厚是通商银行的总经理,可其一面难求,在天津以至上海并不是什么秘密,毕竟生意做到这份上,不是随便一个人便能见着的,至于眼前这人做起事来,也太不讲规矩了,即便是他想见严总经理,那也不用到他这个大班面前来吧?他是银行的大班!
“哦……是这样啊!”
对方的回答倒是没出李前程的意料,不过刻意如此他只是微微一笑,同时拿出怀表看了一眼。
“我还会在天津再呆两天,两天就会回奉天,若是见不着严总经理,那看来只好同其它银行合作了……”
原来是东北人,难怪……难怪会穿着西装,剃着短发,果然是一群无君……不待陈笙郊把心底的微词道完,瞧见其胸前别着的珐琅“日月徽”,那心还是像针刺的一般,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于心间弥漫着。
忙收敛起心神,陈笙郊又瞧着面前这人一眼,这得性……他当真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唐浩然是不是?严总经理又岂是其说见就见的,还什么两天……虽说心底轻视着,甚至鄙夷着眼前这人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当真以为自己穿上一件洋装,就成了洋鬼子了,他东北就是再剪辫子,到底还是中国的东北!有什么好大不了的!
话再说回来东北军能打,不也没能打下渝关嘛!
心底这般一想,陈笙郊却将面上的笑容一收。
“既然如此,那就请回吧,天津的大麻花不错,若是李先生想置些土仪送人,不妨考虑一下!”
这话说的是气话,纵是涵养极好的陈笙郊这会也有点脾气,一副送客的模样。
若是轮着旁人,或许这会已经因陈笙郊的“轻视”恼了起来。可今个抱着心思来这的李前程非但没气,反倒因为对方的“配合”而于心下暗自得意起来,一切就如同自己的计划一般。
“陈大班,您确实不需要看一下我的计划书?”
无论如何,眼前这人算是进了套,剩下的就看严信厚进不进这个套了。
瞧着这人这副自持状,陈笙郊心头微微一动,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从古至今借钱的有几个不是好话说尽的,那有像他这般办事情的!还有,既然他这公司是在东北注册的,那自然可以应该从朝鲜银行申请贷款不是,除了朝鲜银行之外,不还有新晋成立的中国银行吗?可他却偏偏找上了通商银行!
人从来都是如此,一但好奇起来,就会不断的思索下去,现在陈笙郊同样也是如此,甚至他都没有注意到,在他陷入思索中的时候,端起茶杯喝茶的李前程的唇角微微一扬,那面上流露出稍闪即逝的得意之色。李前程确实很得意,尤其是在对方掀开那份所谓的商业计划书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达到了,一直以来急欲给福安公司寻找新的生财之道的李前程,并没有和其它人一般将视线专注于东北,而是将视线投于东北之外,就像其与近期同蒙古王公合作于科尔沁草原垦殖一般,也正是在科尔沁草原上的投资,让他看到了新的机会,正因如此,他才会选择通商银行作为“合作伙伴”。
翻开那计划书,不过只是看过前两页,陈笙郊整个人不由一惊,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位李先生,这下似乎明白,他为什么要见严经理了。
“你这是……”(未完待续。)
第25章 局变(求月票!)
(); 几乎每一天,总会有一些洋人买办进出天津的中国铁路公司。一个月前中国铁路公司第一次向外界展示其雄心勃勃的铁路规划——十年内修建连接直隶、山东以及河南三地的铁路,而这条涵盖整个直隶总督辖区的路网显然出自总督衙门的授意,没有了朝廷掣肘之后,许多曾经只存在于计划中的事务,在过去的几个月间,皆被总督衙门提出了日程。
至于这路款从何处来?
除去总督衙门每年划拨200万两专款之外,其亦仿效朝鲜铁路公司发行债券以筹集路款,而说来倒是有些好笑,这中国铁路公司的债券甚至是由朝鲜银行创办的分设于天津以及上海的“华商证券交易所”中发行。
过去天津华商证券交易所与上海华商证券交易所一样,是朝鲜统监府筹措建设资金的所在,尽管其开办时颇为艰难,但在几番运营下加之其下发红利超过同期创办的西商交易所,其经营倒是日渐兴旺,加之因洋人在中国发行债券数十年,这债券股票之事,现在亦已经为国内富商所接受。
虽说是前期受战事影响,天津、上海两地交易所曾一度停止交易,随着战事结束,北洋系公司无不是获利颇丰,投资股票、债券者无不随之获利,一时间,交易所股票交易再次掀起投资高,潮,各种股票、债券于市场上受到投资者的追捧,甚至这股票都有了“金票”之称。
而中国铁路公司的股票发行以及直隶铁路建设债券,则正好搭上了这班“金票”的顺风车,不过只是短短的一个月,便顺利的于两地发行多达五百万两债券以及股票。充足的资金奠定了中国铁路公司能够顺利实施工程建设,而这庞大的多达数千公里的路网建设,自然吸引了各国洋商的关注,意图推销路轨、路料以及机车等物料的洋商更是纷纷采用各种手段加以竞争。
除去借助本国公使以及本国于总督衙门中的顾问加以影响之外,更重要的则是洋商的推销,甚至互相倾轧。面对英、德、法、美以及比利时等国洋商的竞争。作为铁路公司总经理的盛宣怀倒是使尽手段以促成其在价格上作出让步,甚至还与东北铁路公司结成同盟,共同采购机车,而开出的条件则是除转让机车生产技术外。还需要协助中国于唐山以及大连设立两家机车工厂,用于组装、生产同型机车。
当然在这一谈判完全是由东北铁路公司主持下进行,至于中国铁路公司根本只不过是旁听罢了。但盛宣怀并不介意凭此向中堂邀功,对于未来唐山工场能不能造机车,其倒是全不在意。相比于自行办厂造机车,他更看重的是每辆机车能否像东北铁路公司所言省上一万两银子,对于中堂大人而言,这省下的一万两银子才是实实在在的功劳。
当中国铁路公司楼下与往日一般繁忙非常的时候,于楼上的总经理办公室附近却显得很是安静,那些洋商必须要先说服各科长后,他们递交的材料才会递至总经理这里,即便如此那材料盛宣怀看看不都是两可。除非其靠山过硬,能拿着如赫德等人推荐信来的洋商,否则。是绝见不到盛宣怀的,正因如此这总经理办公室,才会显得极为安静,坐在办公室里的盛宣怀这会则正聚精会神的读着招商轮船局牛庄分理处的的来信。
除了中国铁路公司总经理的职务之外,盛宣怀还是招商轮船局的董事长,虽说现在招商轮船局的风头,完全被北洋航运夺去,但总归还保留着一些航线,天津至牛庄便是渤海湾中少有的几条尚还保留的航线,即便如此这几条航线也只是勉强维持。甚至盛宣怀本人都有意撤下这几条航线,可这航线的增减却又不全由其作主。
不过因手握航线的便利,盛宣怀倒也有其它北洋衙门幕员不能享受的便利,搜集情报的便利。这封信是随船带来的,信并不长,但其中信息却让盛宣怀久久无法平静:东北的唐子然颁布政令实施军人授田,按军阶不等授予田地。
这个消息让盛宣怀原本轻松的心情,再次紧绷起来,或许他只是一个商人。对于军国大事全然不知,可作为商人他却深知人性,国人终其一生所求者,不过只充饥之餐,遮体之衣和那御寒之所,而现在他唐子然大手一挥,把千百万亩田地授予东北军,岂不是尽收军心为已用?而东北军上下又岂能不甘心为其卖命?
“这东北军原本就是虎狼之师,现在又授于将来的田产,那些丘八将来打起仗岂不是更卖命?”
手里拿着信,盛宣怀禁不住思忖起来,甚至担心起来。
他又岂能不担心,毕竟对于盛宣怀而言,他的个人荣辱财富完全建立于北洋、建立于李中堂的赏识上,虽说眼下对中堂来说,唐子然算不上最大的政敌,但就长远来看,纵是张之洞、刘坤一两人绑在一起,也不见有其威胁大。
当初虽说用议和逼着唐浩然他的十万虎狼中的八万五调至黑龙江、吉林以及朝鲜,可那也不过只是解眼前之危罢了,一但东北的铁路筑通,这驻于黑龙江又与驻在奉天有何区别?
现在他的这十万虎狼又得了田地之诱,将来打仗势必更加卖命,届时,中堂又能用何军抵挡那些入关的东北虎狼?
当年曾国藩靠着一个区区“双饷”便令湘潭子弟尽为其用,受“双饷”所诱的湘人与发匪打仗时,无不是奋勇效死,现如今唐浩然的授田,可不比“双饷”更为诱人,毕竟银子花了便没了,而土地却是传给子孙后代的。
这唐浩然,心思未免太过狠毒了!
也许是因为立场不同,以至于盛宣怀最终还是将此归于其心思狠毒上,他唐浩然开了这个先例之后,往小了说,东北军上下无不甘愿为其效死,往大了说去,将来这天下壮丁岂不甘愿从军东北,而无意入北洋。甚至若是这消息传出的话。这北洋军中之人没准也会生出异心来,一边是银子,一边土地,何者更有诱惑?
“杏荪。杏荪在吗?”
就在这时一个听起来略带些熟悉的声音,伴随着几个人的脚步从外面传进盛宣怀的耳中。思绪完全被打断的他一时还没听出是谁,于是连忙把手中的书信收好,起身打开房门一看,来的两个人可都是熟人。一位通商银行的总经理严信厚,一位是银行大班陈笙郊。这两位可都是他特意选出的银行主持者,现在通商银行于盛宣怀而言其重要性甚至远超过招商船局,毕竟他之所以倡导办银行,主要目的还是通过自办银行将其已经控制的企业连缀起来,形成统一的经济体,从而进一步增强自己的实力。
而事实证明了他当初的想法,在通商银行成立后,假手通商银行,轮船招商局、电报局等其主持的企业无不是获得融资之便,而这种便利又加速了其它企业的发展,甚至其创办的北洋纺织局既是完全使用通商银行提供贷款创办。
正因如此。他才会对银行的总经理严信厚以及大班陈笙郊的到访极为看重,甚至于显得有些紧张,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小舫,你这是……”
一见盛宣怀,严信厚便便停下脚步回头对陈笙郊说:
“我说得没错吧?杏荪既然不在中堂大人那,而且又不在府上,自然就会在铁路公司的。”
说完之后,严信厚便和盛宣怀打了一个哈哈:
“杏荪,不会怪罪我和笙邻冒昧前来吧?”
与盛宣怀相同,严信厚同样也是是李鸿章幕僚。曾长期担任上海道库惠通官银号经理,掌管上海道的公款收支。他在上海创办过南帮票汇业中最具声望的源丰润票号,而在盛宣怀上片请办银行后,其作为嫁接盛宣怀意图的最直接执行人。筹办中国通商银行之后,他也顺理成章地成为首任总经理。在筹备通商银行期间,其更是为通商银行请来了数十位商董,利用其名气以及资金为银行张目,正因那些南北商界颇有名气的商董加入,才使得通商银行在短期内打开局面。对此纵是盛宣怀也极为佩服。更何况铁路公司这边还需要银行的帮衬,而当初办理银行的初衷也是令银行与铁路公司以及其它洋务企业互相扶助。
“小舫!”
粲然一笑,盛宣怀客气的说道:
“你们二位可都是贵客,我就是平时想请就都请不来哩!快请。”
随后又对着前面随员高声喊道:
“盛三,快给二位贵客上茶!”
一会便有人进来忙着给三人沏茶,待那随员离开后,严信厚笑了笑:
“方才和笙邻刚才去府上找你,可你却不在,于是便直接来了公司这边。”
瞧着严信厚,盛宣怀淡然一笑:
“看来小舫定要有要事,才来找我吧!”
会是什么事?只要不是与铁路公司的资金有关便行,心有所思的盛宣怀便不露声色的说道。
“若是有事的话,直接打电话说一声便是了,那还用这般火急火燎的找来!”
严信厚闻言便笑着说道:
“你看,这心一急,便把电话给忘记了,说起来这还是杏荪的功劳,若不是杏荪把这西洋的电话局引进天津,怕是这世人还不知道,除了电报之外,还有这千里传音的电话哪。”
这一声恭维说的倒也是事实,虽说早在8年前,因受于规制,以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中堂,每年春天冰封融化时,都会来到天津办公。等到冬天来临,冰封大河之前,再回到保定办公,如此往复自然需要沟通,尤其是外交之事更非电报三言两语所能道尽,于是当时主持电报局的盛宣怀便于电报线架上另设一条天津至保定的电话线,不过那也就是一条专用电话线,离普通百姓委实太远。
不过当盛宣怀得知仁川、平壤皆设有电话局,进而利用交换机将电话引入市场使用之后,其立即意识到相比电报局电话局更为广泛的用途,生怕旁人抢了先的他,立即着手办理此事,甚至因未能筹备足够资金,便使用朝鲜银行贷款建起了天津电话局,对方的条件到也优惠,除去一分的利息优惠外,只是要求设备必须使用北洋电气的生产的设备,不过其设备到也属精良。
在电话局开通后,首先接通电话的自然是各衙门还有洋务企业办事处,接着又是各位大人,不过只是月余功夫,非但这电话于天津接了一千多台,甚至还凭着价廉把生意做进了租界之中,在租界的安装了几百部电话,甚至成为各国洋商的首选,用报纸上的说法是大涨了国人志气,毕竟上海的租界电话局是越界安装电话,而在天津却完全翻了过来,如何能不让国人人激动。
听严信厚这么一夸,盛宣怀便哈哈一笑:
“当初办电话局的时候,可有不少人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说什么擅自借款,幸好那会借的是朝鲜银行的款子,而且武昌那会还是朝鲜统监。若不然哪……”
感叹着于中国办事之难,盛宣怀倒是越发珍惜眼下了,而在珍惜之时,想起东北实施的军人授田,那心下却又浮现一阵隐忧来,此消彼涨之下这可如何是好啊!
“杏荪,其实办银行嘛,也是做生意,他朝鲜银行能同咱们做生意,咱们也能同他们做生意不是!”
顺着盛宣怀的话,严信厚又把话峰一转笑说道。
“其实今个来,到也不是为了其它事,这不,上午的时候,有一个从东北的垦殖公司,原本一直在科尔沁那边办垦殖来着,结果未曾想寻着了一个……”
等等,他是说是垦殖!眼前突然一亮的盛宣怀连忙打断严信厚急问道。
“科尔沁?你是说他们在科尔沁那边垦殖?那人现在在什么地方?”(未完待续。)
第26章 亚洲病患(求月票)
(); 光绪18年6月30日,也就是在朝鲜统监府开始作着迁往东北的准备时,作为统监府官方喉舌报的《东亚日报》刊载了一篇文章《临床建议》,与过去的任何文章截然不同,文中将中国比做为病患,进行了全面性的诊断,指出此时中国的症状以及问题,并提供了解决方法。
时间:黄帝纪元4589年
姓名:中国
性别:男
年龄:隐籍现住址已248岁
原籍:大明帝国
现隐籍所在:满清帝国
地址:北纬4°至北纬53°31′,东经73°40′至东经135°5′之间
职业:东亚文明始创者以及守卫者
遗传:黄帝、周公、孔子、孟子等血统。
素质:为上述圣贤后裔之故,素质强健,天资聪颖。
既往症:幼年时,身体颇为强壮,头脑明晰,意志坚强,品行高尚,身手矫健,创世璀璨之东亚文明,远超西洋文明数百年,中年时,先后遭金鞑、蒙鞑侵入,生灵涂炭,文明沦丧。后洪武帝与诸先烈,不甘为异族之奴役揭竿而起,逐蒙鞑于漠北,明帝国后,接受不完全的治疗,稍见恢复,唯因遭受异族百年蹂躏,慢性中毒达百年之久,不易霍然而愈。后因内疾而虚,满清趁虚而入,夺我九鼎,受两百四十八年愚民政策之毒害,身体日渐衰弱,意志薄弱,品行卑劣,节操低下。
现症状:道德颓废,人心浇漓,物欲旺盛,精神生活贫瘠,风俗丑陋,迷信深固,顽迷不悟。枉顾卫生,智虑浅薄,不知永久大计,只图眼前小利。擅长内斗、不知团结,有若散沙,堕落怠惰,**、卑屈、怠慢、虚荣、寡廉鲜耻、四肢倦怠、惰气满满、意气消沉,了无生气。麻木不仁。
主诉:头痛、眩晕、腹内饥饿感。
最初诊察患者时,以其头较身大,理应富于思考力,但以二、三常识问题试加询问,其回答却不得要领,可想象患者是个低能儿,头骨虽大,内容空虚,脑随并不充实;闻及稍微深入的哲学、数学、科学及世界大势,便目晕头痛。
此外。手足硕长发达,这是过度劳动所致。其次诊视腹部,发现腹部纤瘦凹陷,一如久饥之人,腹壁发皱,留有白线,长久半饥摧残下,使原本极为扩张的腹壁急剧缩小,以至于体格羸弱,不堪为用。
诊断:科技文化之低能儿。
原因:智识的营养不良。
经过:慢性疾病。时日颇长。
预后:因天然素质优良,且有世界第一等优等民族之基础,若能施以适当的疗法,尚可迅速治疗。反之若疗法错误。延时日有病入膏肓死亡之虞。
疗法:原因疗法,即根本治疗。
处方:求知识于世界,挽文明之沦丧以为正道,正规学校之教育最大量、补习教育最大量、幼儿园最大量、图书馆最大量、读报社最大量。
若能调和上述各剂,连续服用,可于二十年内根治。
尚有其他特效药品。此处从略。
黄帝纪元4589年2月15日
尽管这篇文章中没有提及更多的问题,亦没有提及更多的细节,但是却一针见血的将国人身上诸多毛病毫不客气的直指而出,而指出诸多毛病以至劣根之时,却又提出了根治之法,欲挽愚民两百四十八年之弊病,唯有加以教育。这似乎是唯一的选择,但如何教育国民,进而重拾中国礼乐文明之邦旧貌,这是摆在统监府,更准确的来说,东北总督府面前最为迫切的问题。
嘟……
伴着汽笛声,一艘从山东或江苏驶来的西式大帆船驶进了港口,在过去两个月里,每天都有数艘洋式帆船进入大连、牛庄或者其它几处港口,而这些帆船无一例外的带来了移民。与过去依靠百姓自发的闯关东不同,现在东北总督府成立后,却是大范围的吸引移民来东北,甚至提供免费的船票。
免费的船票、现成的熟地以及免费的教育,在总督府出的宣传员中,东北的一切就像是天堂一般,山东人两百年多来便有闯关东的习惯,稍经宣传员的鼓动,便有数十万计的移民开始经由海路进入东北,而宣传员的脚步甚至一路走到了江苏、安徽以至河南、湖北等地,这些不知闯关东为何的百姓,仍然被宣传员们口中美好的许诺所吸引,向往着那有如天堂的地方。
“所有移民必须进入移民登计处进行登计,未登计者将得不享有移民福利保障!”
纵是在船上,那些卖掉家中可怜的田地房地,拖家带口的不远千里来到东北的百姓们,也于船舱中了解了所谓的“移民福利”,那移民福利指的是每人五亩的田地以及种地的农具,而最为宝贵的却是那半年的口粮。
对于这些一贫如洗的百姓来说,初来东北的他们,完全只能听任移民处的摆布,而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更准确的来说,很是听话的他们根本就未生出任何反抗之心,甚至生怕因为自己不听话,失去了“移民福利”。
当一船数百说话带着皖北口音的移民,踏上码头后,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尚着那宽度不过只有一米多通道进一栋建筑的时候,他们无不是都显得有些紧张,而移民登计处就设在这座仓库之中,来自各地的移民将会在这里进行登计。同时进行简单的身体检查以确定身体的健康情况,当然更为重要的是,避免他们将传染病带入东北,而随后他们就会被送进新移民培训营,在那里进行六个星期的培训学习。
那些忐忑不安的移民并不知道,在未来的六个星期之中,他们所接受学习以及培训,不过只是开始,甚至只是整个国民改造计划中的一个环节,对于总督府中的官员而言,他们并没有盲目的把于朝鲜实施的一切冒然带入东北,而是首先选择了另一个更容易的突破口——新移民,相比于普通百姓。衣食无着的新移民无疑更为顺从,在“改造时”不易激起反抗,因为他们对政府有所求。
与身边的那些大字不识的村夫不同,少时家境方还凑和的李文亮曾读过几年私熟。虽说家境没落了,可身上那件干净的青袍却仍显出了他于别人的不同,此时他带着老婆孩子往前走着的时候,神情显得有些惶恐,尤其是在一边那些穿着洋装人。瞧见有人乱蓬蓬的试图往前挤时,手中棍棒立即毫不客气的抽了上去,直到那人返回队中,方才作罢,而这一幕,却让李文亮生出一种身陷虎口的错觉来。
“他爹,不会出啥事吧?”
媳妇紧张的握着男人的手,另一只手则死死的抓住儿子,生怕有人抢走儿子似的。
“能,能出啥事。你没听人说嘛,这可是总督衙门开的……”
安慰着媳妇的时候,强自撑出一副无所谓模样的李文亮,终于随着人流走到一个书桌前,书桌后坐着一个穿着洋装的年青人,李文亮的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个青年。
“你叫什么名字?”
抬头看到眼前这个面相憨厚的三十多岁的内地移民,李春华随口问了一声,问话时握着笔的手已经开始准备在登计表上记录着眼前这个男人的名字了,
“回,回大人话。小人,小人名字……李文亮”
青年人的问话,让李文亮有些窘迫的开口答道,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样的登计。但是对于像他而言,这些显然是可以接受的,更准确的来说,是他无力抗拒的,既然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那就任由对方拾掇吧!
“籍贯。”
“年龄。”
“民族……”
前面的两个问题都还好。到了“民族”这,李文亮还是愣住了,啥是民族?对方的诧异让李春华头也不抬的说道。
“就是问你是汉人还是满人!”
“汉人,汉人,大人,我是汉人!”
没错,就是汉人,这汉人就是民族吧!
“那就是汉族了,记住了你是汉族!堂堂正正的汉族!明白吗?”
“是大人!”
问答之间,尽管依然还有些不明所以然,但最终李文亮依然从这个年青人的手中领到了一张登计表,他的手紧紧的捏着这张记录着他和老婆、儿子身份的登计表,这薄薄的一张纸,关系到他家未来的十五亩田,还有他家的将来。
带着老婆和儿子,朝铁栏杆的另一边走去时,李文亮似乎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全地生活,已经开始向他招手了,当他走出那仓库时,那阳光照在脸上的时候,他难的露出了一丝笑容,十五亩地或许不能与少时相比,但对于三口之家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在正午的阳光中,李文亮肩背简陋的行李,拉着儿子往前走着,而小脚的媳妇则步履艰难的跟在他的身后,对于媳妇来说,男人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一切,出了仓库,再往后去,又是一片房屋,房层建在一片铁丝网中。
这里就是移民教育营了!
就是先前那位大人说的教育营,为什么要进教育营?李文亮不知道,但他却知道只有从这里走出去,他才能得到那十五亩地。
打量着眼前的移民教育营,望着铁丝网后的一排一排地房子整齐划一的排列着,铁丝网后的空地上地那些穿着整齐的百姓,好像是在排着队,就连同走路的时候都排着齐整的队列,甚至还发出“左右左”的号令。
他们这是在干啥?
“从行李里取出你的换洗衣服,把行李包装进袋子里头,给你,这是你地行李包的号牌,行李消毒除后凭牌领取!”
铁丝网的入口处,一名事务员拿对一脸茫然的李文亮说到,同时又将一个大口袋递给他,那声音中完全没一丝情况,对新移民的行李进行消毒除虫是必须地,甚至有时候还需要对这些移民进行消毒杀虫。
“啊……哦、哦!”
茫然而又顺从的把自己的行李装入了白色布袋里头,李文亮心头不由的一紧,那行李中的衣裳里还缝着几两散碎银子,除了身上的那几钱碎银,那可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那包上都是上着铅封的,你先排队去洗澡。你身上的这身衣服也要除虱,这个号牌收好,到时凭牌去领你的行李,当面检查一下铅封和布袋是否完整。如果不完整,肯定会赔给你的!”
这里没有谁会瞧得上这些新移民口袋里的那点散碎银子,负责分发行李包的事务员一边说,一边将把布袋口的拉绳拉死,然后又用压铅机把铅夹压实。给布袋上了铅封,可纵是如此,在行李袋被丢进铁桶的的时候,李文亮的心还是一紧,官府赔银子?可能吗?心里嘀咕着,那边的却又有人嚷了起来。
“大家排好队,男女分开,男的沿着这边进入男浴室,女的从另一边进女浴室,大家伙不要担心。洗完澡,你们就能见面了!”
在大人们的指挥中,李文亮拉着儿子顺着栅栏往左边走去,而右边的则全都是女人,在与媳妇分开时,他看到自己媳妇一脸紧张的模样,那目中更是带着祈求状。非但是她,对于这些从没出过门的女人们而言,和家人分开让她们感觉到恐惧,她们只是紧张的看着自家的男人往另一边走去。随着人潮无助的往洗澡间走着。
“在淋浴间里头有肥皂,到时大家记住用肥皂多洗两遍,还有那辫子,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奴才做不够了。还留着这猪尾巴,想剪掉的浴室里有剪刀,总之要洗干净了,身上不能再见着一点灰,大家伙到时互相帮忙搓一下,到时候要是让我瞧见谁身上不干净。就别怪警棍不认人……”
穿着警服的警察在说话的时候,依然是没有任何客气之说,若不是担心激起反抗,或许他现在就会冲过去把这些人的辫子剪掉,反正早晚都是在要剪的,不过他的厉声厉色却让这些新移民在第一时间认识到了警察的权威。
温暖的水流从房顶的喷头淋在身上的时候,记不清多长时间没洗过热水澡的李文亮忍不住舒服的闭上了眼,几乎是在那热水淋在头的功夫,若大的淋浴室内上百个老少爷们都是欢悦的说笑着,在这一瞬间,似乎所遭受的一切磨难都是值得的,好日子就在前边等着他们。
“裕才,看着点东西,看看你娘在那,这衣裳的咋有股怪味……”
在那个大淋浴澡堂中洗完澡之后,在打开柜门取衣服的时候,扑面而来的便刺鼻的药味,李文亮并不知道在他们洗澡的时候,杀虫烟雾通过衣柜上方的管道进入柜内,从而杀除衣服上的虱子,必竟用肥皂洗澡只能除去他们身上的虱子,所以对他们随身的衣物进行杀虫仍然是非常必要的。
“孩他娘,咋样没想到刚一来这就能洗个热水澡,这真够解乏的,要是能再美美的睡上一觉那可就好了”
当看着媳妇儿顶着湿发走过来的时候,李文亮笑着对自己媳妇说道,虽说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但心知没有退路的李文亮这会也只能自己安慰着自己,更何况似乎一切都还不错,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诸位初来东北的乡亲们,在下徐子恩是本移民营的主管,大家将在这里接受五个星期,也就是三十五天的技术以及生活培训,大家可不要以为,不就是种地嘛,有啥好培训的,可东北不比关内,许多地方和内地皆有不同,为了让大家能够适应在这里地生活,所以才弄了这个培训,还希望大家能够见谅。”
徐子恩说的倒是实话,因为实施的是公地放租的关系,为了确保公地的产量、产值,这些人必须要学会如何制作堆肥、如何给草料打包、饲养牛马绵羊,甚至就连如何使用马耕,也是他们需要学习的。当然在另一方面,因为移民培训期间的食宿开支都是由移民署福利处承担,为了缩减开支,同样需要这些人进行适当的劳动加以补偿。
“这些天你和你的家人安排于营地里的房间里,虽说阵设简陋但也堪住,现就请大家就按照自己分配的房间回房休息,到吃饭的时候自然会敲铃通知,最后祝大家伙都能在东北过上好日子!”
那站在台上的主管说话时和声和气的,与先前那些厉声厉色严厉非常的警察截然不同,这倒是让他们长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碰着了一个好大人,而他们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没有垦殖公署以及福利署的帮助,这些普通百姓甚至于很难在东北生活下去,就像过去千百万闯关东的百姓一样,饥寒与疾病会淘汰他们中的体弱者,但现在有了总督府的帮助,他们都能够活下来,只不过和历代移民一般,他们必须要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才能真正过上富足的日子。
“孩他爹,你瞧这房子咋嫩小,还没咱们家过去的伙房大……”
看着眼前的只放着一张三层床、一个盆架,还有一张小桌的房间,李刘氏很难相信自己一家三口以后要在这住上几十天,看着眼前像鸡窝般大小的房间,安顿下来李刘氏反倒埋怨了起来。
“别乱说话,住在这不收钱,还能白吃几十多天的饭,这种好事上那里找去,刚到就能在这落脚,已经是老天保佑了,他娘,你看这床上的单子可真够干净,这么厚的草垫子上头还有一层薄被这地方不错,先把咱们的带的被晒晒,还有衣裳,那味可真够呛人的……”
摸着床上的干净的被单,再瞧着这不大,但却很整洁的小木屋,李文亮已经是心满意足了,甚至他还幻想着,若是将来到了地头上,领了地之后,还能住在这样的地方,那这东北的日子可就比他想的要好过的多。
此时,李文亮并不知道,在接下来的三十五天中,等待他的会是什么,除去接受基本的农技培训之外,还需要接受生活习惯的“校正”,在这个有如监狱一般的营地之,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规矩,而那种规矩便是所谓的“生活指导”,或者说“习惯校正”,在违反了公共卫生和家庭卫生条令之后,还会需要面对严厉的惩罚。
当然,对于这一切,并不是李文亮所知道的,甚至他并不知道,作为第一批“官定移民”他和身边的所有人实际上已经载入了历史,成为国民教育的某种“样板”,而对于这些尚不知自己已经成为样板的关内移民来说,他们所期待的恐怕就是传说中有鱼有肉的餐饭了。
而一个多小时后,正如他们所期待的一样,午餐不可不谓之丰盛,除了馒头和青菜之外,还有一条近尺长红烧鱼,喷香的鱼肉只让他们每一个人大流着口水,面对丰盛的伙食,几乎所有人都有置身于梦中的错觉。
撕咬着喷香的鱼肉,此时李文亮并不知道,这种秋刀鱼是渔业公司捕获的最廉价的鱼获,正因其廉价才会作为农垦团以及移民营的主要肉食,但对于这些平素甚至连饭都吃不饱的移民来说,这鱼肉无疑已经是人间美味了。
没有人知道,习惯食用鱼肉也将是移民营刻意的引导,毕竟随着渔业公司的扩大,除去政府采购之外,其未来必须要依靠民间市场的需求才能获得进一步发展,而军队也好、工厂也罢,以至现在的农垦团、移民营中以鱼肉作为肉食供应的唯一渠道,其目的就是为了培养百姓的消费习惯。
不过对于这种刻意的安排,和其它的移民一样,李文亮自然无从获知,和其它人一样,为这里的食物大流着口水的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对官府,准确的来说是总督大人生出了感恩之心来,尤其是瞧着儿子吃着鱼肉时的模样,更是让他反复的于心底念叨着。
“好了,好了,若是以后天天能过上这日子,那可就知足了……”(未完待续。)
第27章 “难民”
停航数月之后,北洋航运公司的商船再一次出现在渤海湾,一艘不过千吨的商船,在渤海海面上平稳的行驶,飞剪式船艏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划开平静的大海,切出两条洁白的浪花沿着两舷扩散,几只白色的海鸥伴着船头飞翔着。
此时因为再过几个小时,就将到达目的地的关系,许多乘客正在为下船作着准备,而也有一些乘客心急不待的提着行李站到了甲板上,在人群中一个穿着西装的青年人很惹人瞩目,这也难怪,毕竟现在国人大都穿着马褂,留着辫子,纵是东北那地方,不少有剪掉了辫子,可却依然没多少人穿西装。
靠在船艏处的栏杆上,佐腾健一郎已经站在这快五个小时了,他默默的注视着远方,那是牛庄的方向,是他此行的目的地。和许多日本人一样,在日本面临亡国的时候,他选择了离开日本来到了中国,想到祖国的命运,原田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
“哎!”
叹息自佐腾的嗓间发出时,他的双眼中泛动着一些别人无法觉察的波光,那是泪水,是绝望、是心痛的泪。
这是怎么样的痛啊!
这是一种无力到让人绝望的痛。
从衣袋内取出半包香烟,点燃香烟而后浓浓的烟雾从佐腾的唇吐出,那烟雾瞬间即被海风吹散,望着那越来越近的牛庄,双眼的视线再一次朦胧了。
在离开日本的时候,在城市中他看到了耀武扬威的露国兵,他甚至曾亲眼目睹遭到露国兵凌辱的妇人。日本已经完了,尽管东京仍未陷落,虽然如九州等地依然处于日本的控制之中,但在关东会战失败之后,即便是最狂妄的日本人。也知道日本已经完了。
一但于关东会战中遭到重创的露国、军完成休整,他们就会向东京、向下关、向九州、四国等地发起进攻,不,他们甚至不需要这么干,只需要打下东京,日本就会乖乖的交出国土。而所谓的自强维新也将就此成为一个笑话。
是啊,多么可笑的一个笑话,被西洋人轻蔑的称之为猴子的日子,尽然狂妄到想要学习西洋,最终脱亚入欧。以黄种人挤身白种人的行列,甚至还仿效西洋意欲吞并中国,即便是西洋最强国英国亦未曾有这般的野心。
狂妄!正是这种狂妄自大毁掉了日本!
想到这,他想到了父亲,当他从英国留学归国后,面对强大的北洋水师,发誓要建造比定镇两舰更强大的军舰,击沉他们时。父亲说的那句话。
“你看,我们的家中墙上挂的书法是汉字,你爷爷当年曾是非常出名的汉学家。你认识的第一个字,也是汉字,你在日本所看到的一切,日本的衣食住行无不受益于中国。中国是一个如此梦幻的国度,我们怎么能去侵犯这样的国家呢?这样的中国又怎么可能是令我们憎恨的敌人呢?”
面对父亲的话语,佐腾曾于心底嘲笑父亲的短视。当然更多的是无知,可现在看来。真正无知的并不是父亲,而他自己。以及整个日本尤其是那个鼓吹“脱亚入欧”以及“征华”的福泽谕吉,正是那些略知西洋皮毛却自以为深得其精华的日本人,用他们的狂妄自大毁掉了日本。
“不!是日本的愚蠢毁掉了自己!是日本的忘恩负义毁掉了日本……”
面对占领家园的露国、军,父亲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在他看来,日本今日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的,早在几十年间,当日本上下将福泽谕吉“脱亚论”奉为国策后的必然结果。
福泽谕吉当真是日本的罪人!为什么还不切腹!
将福泽谕吉置身于罪人之地的佐腾,又一次朝着远方看去,此时太阳将要落山,夕阳下的海面,闪耀着金光,海面上微风吹,碧波在荡漾,恍惚到了另一个世界。海水都被夕阳染成红色,海鸥低低地掠过船艏,追逐飞逝的浪花。
凝视着远方的佐腾知道距离牛庄港越来越近了,他很快到就可以到达那里了。不过他并不知道牛庄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如同其它逃出日本的日本人一般,清国同样是他的最佳选择,并非因为上海以及天津的租界,而是因为清国是东亚的大国,相比于西洋鬼畜,中国与日本是同文同种之宗国。
“千百年来,东亚文明无不蒙中国之庇护,虽明亡后中国日益衰落,然其却凭千年之名,又庇护东亚近两百年……日本欲复国,西洋鬼畜全不可信,唯求助于中国……”
无论有没有父亲的叮嘱,佐腾都会来清国,因为他知道西洋人骨子里对东亚人的轻视,而在清国至少他同清国人相貌相同。
但半个月前,一踏上中国的大地,在离开租界之后,他的心马上便凉了半截,入目之处尽是一片破败不堪、满目疮痍的景象。东亚的贫穷和落后,他是深知的,但他没有想到,相比于日本,中国的城市尽然脏乱非常,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臭味。
在天津的一个夜晚,他曾于城中漫步,在街道两侧在那低低的屋檐下,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都是来自各地的流民、乞丐,数量多的惊人。都是逃荒到天津的。而在日本,尽管日本的农民更为贫穷,但是在长崎在那样的城市,宽敞的街道上百米之内也不曾见着十数个乞丐。中国向来以地大物博,土地远多过日本,可为什么会贫穷如此?
同样佐腾又见识到了中国繁华的一面,在那一家家饭馆、酒楼里,随处可见把酒买醉的中国人,在他们的饭桌上永远都堆放着堆积如山的鸡鸭鱼肉。也就是在那一天,他终于体会到汉诗中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道理。而随后真正让他绝望的却是清国对待他的态度,他于北洋衙门求职时居然被索要红包。
在天津所目睹的一切,最终让他对清国绝望至极,他甚至无法相信,这就像所谓的“东亚守护者”。这就是“东亚的希望”,随后他立即选择了离开,在天津日本商社的建议下,来到了东北。
“你来错了地方,中国是东亚的希望,但清国并不是中国!去东北吧。佐腾君,那里以后一定会成为中国的!”
商社同胞的话让佐腾有些迷茫,清国不是中国,东北却是中国?这又是为什么呢?在焦灼和不安中,商船缓缓的靠上了牛庄港。在船靠码头的时候,他赶忙提起行李箱,随着人流朝着船舷走去,一边走,一边打量着眼前的这座港口。
“第一通道是官员、商人、教师、学生和旅游者专属通道……”
一踏上牛庄港,佐腾就发现这里与其它地区的不同,幸好在船票上已清楚的写明了这一点,如果是普通移民需要走第二通道。他们将统一接受移民培训,而且将享受新移民的基本福利——数月的口粮、田地。
因为东北人少地多,所以两百多年来直隶、山东等地便有闯关东之说。不过都是百姓自发的,而在东北总督府成立后,却将百姓自发的迁徙变为政府主导的迁徙,移民必须要接受移民培训,因此其海关会对乘客进行甄别,只有官员、商人、教师、学生以及旅游者能够享受豁免。
作为舰船工程师的佐腾自然按照天津商社友人的建议。走第一通道,除非他想去种地或者他有家人在东北。否则进入移民培训只有一个选择——种地,他们不需要于移民中招收工人——劳务公司每年都可以从关内招聘数十万计的身体素质良好的工人。
而佐腾之所以来到中国。可不是为了种地,他是为了继续自己的事业,而且士族出身的他同样耻于同村夫为伍,通过海关时,他发现海关出口处官员对乘客甄别时方法极为简单,只是拿出硬质一本书,令其念出某一页的十个字,而到了佐腾时,见他是日本人,关员又拿出了另一本书,书上面写的是日语。
几分钟后,走出港口的佐腾,终于见到了牛庄,在他的眼前映出的是一个显得很是繁华的城市,街道两边的房屋甚至不及天津,都是低矮的中式房屋,虽说房屋老旧,但显然都经过一番收拾,路两侧的门铺遮阳布,也是尺寸款式相仿整齐非常,而道路一眼便能看出是刚刚修建的沥青路,行人沿着左右行走着,虽说许多路人的衣着依然破旧,可衣着却显得很干净,都是靠右行走,这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和天津有着明显的区别,至少道路是整洁的,更看不到路人于路边方便,空气中亦没有那刺鼻的臭味,非但道路极为干净,就连同街边的商贩每每看到门前有脏物时,也会主动跑过去用清扫干净,那模样显得很是紧张,有时候甚至能看到两家门对门的商铺伙计冲出来抢拾一片垃圾。
这些人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主动的抢拾垃圾?
尽管内心充满的疑惑,但因为还要赶着时间前往公司的佐腾继续往前走着,待看到牛庄港“职业登计所”的那座两层高的洋楼时,他连忙加快脚步,以赶在对方关门前到达那里,以把自己的工作落实下来,与北洋衙门的差事,既便是报名亦需要由大人们点头同意不同。在东北无论是政府机构亦或是公司的职务,都是公开招聘的,非但中国人可以报名,外国人同样也可以报名。
“哦?舰船工程师?”
负责职业登计的职员惊诧的看着面前的这个日本人,尽管他接触过不少日本人,其中不乏造船工程师,但还是第一次碰到舰船工程师。
“是的先生,我曾于横须贺海军造船厂工作,曾参与“桥立号”巡洋舰的建造!”
尽管内心深处轻视白劳易设立的“三景舰”,但现在这艘大型军舰却成为了他加重自己份量的筹码,毕竟那是一艘四千多吨的巡洋舰,而不是几百吨的炮舰。
“哦,是这样啊……”
职业登计员甚至没有看表格有没有空额,实际上对于工程师这个职业,无论是公司也好,政府也罢从来都是敞开怀抱的,他审视着对方的提供的证件,最后拿出一张表格说道。
“佐腾先生,你可以参加这个月应聘考试,考试地点是奉天,嗯,如果你愿意的话,所里可以给你提供一张二等舱的船票,明天前往奉天,你看怎么样?”
因为铁路尚未修通的关系,牛庄往奉天一带的客货运输完全依靠内河商船,实际上现在无论的物资的运输亦或移民的安置都是依靠河运,尤其是大规模安置移民更是严重依赖水运,数十吨的商船可以沿辽河驶入铁岭,正因如此农垦署以及移民署才会将最近两年的开发重点放于辽河两岸,交通决定着一切。而像佐腾这样经海路来东北的人前往奉天,水路同样也是最便捷的道路。
“一切听您的安排!”
对于对方的安排,佐腾自然没有任何异议,实际上这正是他试图赶在其下班前来到这里的原因。
“好吧,这是一张登计表,你可以凭表以员工待遇住进港口的东亚旅社,至于船票明天早晨,你可以直接在服务台领取!”
所有的一切都很顺利,相比于在天津时推荐信的一纸难求以及求见大人时的红包,这里的一切简单的甚至有些过份,以至于直到接过那张登计表的时候,佐腾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方才起身向对方道谢,而中方的职员也很客气,甚至一直将他送到门外。
离开了职业登计所后,提着行李的佐腾看着眼前的这座港口小城,偶尔会有一位穿着汉服的中国人从身边经过,因和服源自汉服的关系,那些中国人身上的汉服总会让他生出一丝亲切感,而在亲切之余他却想到了日本,一想到日本,那脸上的笑容顿时便消失了,为愁容所取代,甚至直到住进了东亚饭店,置身于饭店房间之中,凝视着海平线上的夕阳,佐腾的心底却浮现出些许感慨,这夕阳不正如日本一般……
(这两天琐事缠身,别人放假,无语却在外地出差,且不能于今天返回,原本承诺的加更,现在已经无法保证了,只能保证不至断更。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未完待续)
第29章 希望
到了1892年10月11日,露军已经占领了大宫、川越以及山犁县等地,形成了对东京的包围,“关东会战”中遭受重创的露军在修整几个月后,已经再次恢复了对东京的进攻,而对数十万从各个方向赴来的露国、军,每一个日本人都明白东京的沦陷了!
或者说,日本的灭亡已经不可避免了!
隆隆的炮声、爆炸声于夜空中回荡着,远处的地平线更是不断的为爆焰映亮,尽管这里看似远离战场,但实际上战争已经近在咫尺,浦和,这座城市将是露国、军通往东京的最后一座城市,一但他们越过浦和,就将会进入东京,进入日本帝国的心脏。
面对露国、军的进攻,尽管缺枪少弹,但日军的抵抗却极为顽强,尽管明知道抵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尽管有越来越多的逃兵,但是仍然有人在顽强的战斗着,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所希望的仅仅只是通过自己的抵抗,使得在未来的占领中,露国人不会轻视日本人。
或者说,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所希望的已经不再是日本的存亡,他们唯一希望的就是通过自己的英勇,让露国人看到日本人的勇气,从而正视他们,尊重他们,而不至于如英国人视印度人一般,将其视为奴隶,这似乎成了现在日本人,至少一部分日本军人的希望。
阴冷的秋雨落在战壕中,只让战壕中的士兵冻的浑身颤抖,他们身上款式、颜色不同的衣服,这会已经被秋雨淋透。只有少数士兵蜷缩在战壕中,用一块破布或毛毯作雨蓬,用于遮挡阴冷的秋雨。
可尽管如此,他们却依然等待着,警惕的凝视着黑夜。一副随时准备投入战斗击退露国侵略者的模样。虽明知战争的结果,但是他们却愿意战斗下去,或许正像旅团长、联队长们说的那样“用我们顽强的抵抗向露国人证明,大和民族绝不是劣等民族,而是应该与他们享有同等权利的民族”。
尽管明知道这不过只是幻想,有色人种何时能够与白种人享有同等的权利?白种人何时尊重过有色人种?但有时对于一些来人说。拥有一线希望,总好过失去希望,希望往往是人们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战壕里到处是蜷缩于冰冷的稀泥中的战士,而在战壕附近少数的几间掩体土屋里透出稀疏的光亮,那是军官们的掩体以及弹药库。一个矮小健壮的军官在泥泞的战壕中穿行着。在一间军官住的土屋门口站了一会儿,他匆匆地解开雨衣,抖落雨衣上的水珠,很快在踏烂的于草上擦了擦长筒靴,这才推开门,弯腰走进土屋。
小油灯的黄光,油晃晃地照在来人的脸上。一个敞着的穿着的白色衬衫的军官,从板床上抬起身来。一只手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打了个呵欠。
“下雨啦?”
秋山好古看了一眼刚进来的平泽,瞧着他那雨衣上的雨水。看来雨下的还不小啊。
“下着那,而且下得还不小!”
平泽回答道,然后把被雨水浸湿的军帽挂在门边的钉子上。
“战壕里的士兵这下可要遭罪了,天气转冷了,可是他们连军装都没有……”
秋山好古有些同情的说了一声,尽管对士兵们深表同情。但却又没有任何表示,在他看来过多的同情心对于军官而方是极不妥当的。
不过现在的这些士兵确实非常可怜。他们不是在为胜利而战争,而是在明知道没有胜利的情况下去战斗。而他们的国家非但不能给他们武器,甚至就连一身军装也无法给予他们。更不要谈遮挡风雨的雨衣了。
“即便是想升火取暖也不行,可地下却直往外冒水。八嘎,现在连日本的雨水都要把我们赶走啦……啊?您是怎么想,秋山。依照现在的速度,最迟明天,露国人就会打到我们这里了,到时候,可真够呛的……”
平泽搓着手,弯下腰,蹲到陶制的小火炉旁边,烧着木炭的火炉正在烧着茶,因为掩体内潮气大的关系,这个小炉子能去除一些潮气,只是在战场上找到木炭并不怎么容易。但作为军官,总还享受一点特权——至于作为旅团长的秋山还能得到那么一点木炭用于烧茶。
作为第六十八旅团参谋长的平泽之所以会问这个问题,也许是因为他对战局的悲观,实际上现在的战局很难让人乐观起来,甚至任何一个稍有军事知识的军官都知道,现在的战局已经注定了,日本完全没有任何可能赢得战争。甚至就连平手的可能都没有。
“还能怎么样呢?根本没有希望!”
面无波澜的秋山好古随口说道,可双目中流露出的眼神却又极为坚毅,这坚毅与他那悲观的语气形成了了鲜明的对比。
“正是因为没有希望,所以我们才要努力战斗下去,若不然的话,在未来的露西亚,日本人将会如同中亚的突厥人一般,完全为露国人所奴役……”
“你一开口就是奴役,真是的,就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吗?”
沉思片刻,秋山好古看着面前闷闷不乐的平泽劝慰道。
“是啊,谁都无法接受日本将要灭亡的事实,可是现在已经不再是我们是否接受的问题了,而是我们如何为未来的日本争取更多的权力,我们现在之所以战斗,不再是为日本的存亡而战,而是为未来的大和族于露西亚的地位而战!”
留学法国的经历使得秋山好古非常清楚西方对待占领区的态度,同样也深知对于俄罗斯而言,从来没有殖民地,或许是唯一让人宽慰的事情了。这意味着的日本将会作为俄罗斯的一部分被纳入俄国,至于日本人也将会成为“俄国人”的一部分。
在那个种族复杂的俄国,有俄罗斯人。有波兰人,有芬兰人,有乌克兰人,有高加索人,还有地位低下的被视为下等民族的鞑靼人以及突厥人。而未来加入俄罗斯那个“大家庭”的日本,又如将会获得什么样的地位呢?
未来大和民族于俄罗斯大家庭中的地位,是由今天的抵抗所决定的!只有通过军人的英勇牺牲,才能让俄罗斯人意识到日本人同样也是优秀的人种,至少是比鞑靼人以及突厥人更优秀的民族,从而赢得一定的地位。而不至于被置于被奴役的地位。
“也许,我们应该庆幸,庆幸即将占领日本的是露西亚,而不是英国,如果是后者的话。或许英国人会更为文明一些,但是英国会把日本变成如印度一般的殖民地,而日本人将会沦为最卑微的奴隶,但是露西亚,他们却从没有征服殖民地的习惯,对于他们来说,占领一个地区的目的在于扩张,所以日本不会成为露国的殖民地。而会成为他们的国土,至于大和族也将会成为露西亚上百个民族中的一员,而我们现在之所以战斗。是为了什么呢?”
话声稍顿,秋山好古无奈的苦笑道。
“我们所要争取的是露国人对我们的尊重,而不是像对待西伯利亚的蒙古人一般,不像对待的中亚的突劂人一般……”
抬起头来,朝着那一闪一闪的油灯望去时,秋山好古的话声中透着一丝悲哀。
“真正的武士总是惺惺相惜的!”
无论是源自虚情假意。但作为军人秋山和许多军官一样,对露国、军的的英勇大加称赞。并以此来衬托他们自己的“悲壮”;而同样的,露国人则对日本人的肉弹以及日本人英勇。也可以说是印象深刻。甚至在这个将日本轻蔑为“猴子”的时期,在日本即将灭亡之地,作为敌人的俄国将军们,在回答外国记者问题时却不怎么掩饰对日本人“武士道”的好感。
也正因如此,在日本即将灭亡时,秋山好古希望通过军队英勇换取日本未来的地位,让露国人牢记日本人的武勇不逊于他们,从而争取未来于“露西亚大家庭中的发言权”,当然,这甚至还有他的一些私心——也许,在未来他可以作为露军的一员,在露国,军队中服役,这恰恰又是一种民族地位的体现。
或许,这正是他同弟弟的区别,尽管他同样热爱日本,但是他却做出了另一个选择,也许的他言论会惹得其它人的嘲讽,但对于他来说,或许这是日本最后的选择,甚至与弟弟不同的是,面对露国的全面占领和吞并,即便是依靠清国,日本也很难在未来赢得再次独立。更准确的来说,他并不相信,清国能够击败露国,或许清国很大,但那个庞大而又衰弱的帝国,唯一能做的就是依靠自身的庞大,在列强之间周旋着,以维持国家的生存,这样的国家又怎么可能击败作为西洋强国的露西亚呢?
甚至秋山好古都悲观的认为,在露西亚占领日本之后,未来他们一定会把目光投注在清国的身上,未来清国的命运,不一定会比日本更好。
“所以,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死亡,不是战斗,而是……”
话声稍微一顿,秋山好古的脸庞上尽是痛苦之状。
“我最担心的是东京会下令解除武装!如果那样的话,一切就全完了!”
全完了!
尽管在“关东战役”中日军表现的极为英勇,但了解西洋人的秋山好古却非常清楚,现在还没有到投降的时候,或者说解除武装的时候,至少他们应该为日本的国都再拼命努力一次,通过他们的牺牲让那些骄傲的露国人明白日本人的尊严,进而尊重日本人的尊严。
只有如此数十万军人在这场必败的战争中的牺牲才有价值。但东京会如他所想,继续战斗下去吗?正因如此,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他才会因看不到希望而闷闷不乐,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的战斗中给露国人一个教训。
“秋山,可惜,你是一个旅团长……”
平泽感叹的看着面前的秋山好古,他那光秃秃的脑袋映着些许光亮,那是在陆军大学读书时,为了买书看得了伤寒病都不舍得花钱治疗,搞得头发都掉光,直到现在仍然未曾长出头发来。这个人只是一个旅团长,一个小人物罢了。
甚至若不是陆军的紧急扩充,像他和秋山这样的小人物,现在根本就不可能指挥一个旅团,而这或许也将是他们军事生涯的绝唱了。而国家大局却不是他们这种小人物所能左右的,同样小人物的担心,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会在意他们这种小人物。
心有所思的两人,此时完全沉默了下来,两人静静的看着那小火炉上的铜壶,看着壶中喷吐的蒸气,那门外不时的传来隆隆炮声。
“你听这炮声!”
打破掩体内的沉默时,秋山好古抬了起头,他朝着那薄薄满是缝隙的木门看了一眼,然后轻声说道。
“炮声更近了,看样子,今天晚上露国人应该能取得突破!”
那远方的炮声似乎更近了,听着比之前近了许多的炮声,两人都非常清楚,也许并不需要等到明天,很快,露国、军就能够看到东京了!
当露国人打到东京的时候,东京还会继续战斗下去吗?
想到这里,秋山好古只觉得的自己的内心升涌起一阵莫名的担心,他并不担心明天的战局,甚至他已经做好的准备,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但是,如果东京放弃的话……作为小人物他,唯一的选择恐怕就只是服从命令了,到那时,谁会尊重像他这样放下武器的军人呢?
“秋山,难道日本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听着那隆隆的炮声,尽管战线离这里还很远,但平泽却感觉战线似乎已经推进到他的眼前了,尽管明知道结果,但是他却依然心存着一丝希望。
“希望?”
先是沉默片刻,秋山好古朝着大陆的方向看去,弟弟所追求的不正是那一丝几乎不可能的希望吗?可那样的希望又有什么意义呢?
“平泽,现在……对于日本而言,希望真的很重要吗?”(未完待续)
第30章 明治的希望(求月票)
(); 凄惨惨的!
1892年10月的东京,完全笼罩于一片沉闷的气氛中,更准确的来说是一种凄惨惨的气氛。作为日本的首都,它正在陷落,或者说即将陷落,尽管在城市中尚还听不到炮声,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只是时间问题,而随着指针的转动,每一分钟都是这座城市的倒计时。
日本即将战败!
一如其它地方的日本人一般,在“关东战役”结束后,面对露国、军在日本国土上的烧杀抢掠,东京的人们纷纷将家产转移至农村,甚至许多女孩也逃入了农村,而报纸上也登了一些自求的方法——逃跑,逃到农村去。
面临战败男人们的脸上明显的流露出忧愁与沮丧,而女人们则面无表情的裹着肥大的和服,那衣服显得极不合体,完全见不到任何女性之美,甚至剪短了头发,女扮男装以躲避在城市中追逐女人的露国、军,这完全是按报纸上的教导。
多年来,日本人一直谈论着红头发、蓝眼睛的“洋夷”,尽管他们口口声声的表示着要开化维新,要向西洋学习,甚至还要脱亚入欧,成为“洋夷”的一部分,但实际上,那些红头发、蓝眼睛的“洋夷”在他们的眼中,依然是残暴的强盗,依然是不知文明,只知野蛮的“鬼畜”。过去那“洋夷鬼畜”的威胁只是压力,而现在这“鬼畜”却已经踏到了日本的大地,甚至已经占领了日本大部分国土。
大部分国土被占领,千万国民沦落于敌手,陷入红头发、蓝眼睛的“洋夷鬼畜”的奴役之中,非但如此,这些“鬼畜”还正朝着东京逼来,如何能让普通的日本民众感到恐惧呢?
而在这惶恐之中,各地传来的消息也让他们认识到露国人确实不负“强盗”之名,那些露国士兵会随时冲进的百姓的家中,抢走佛像、菩萨。甚至就连同老妇人的那些不值钱的首饰,也会成为露国兵眼中的宝贝,对于那些露国兵来说,他们对于日本的印象。恐怕还是马可波罗丫丫电子书的黄金之国,尽管这是虚构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于战场上搜集各种战利品。
当然除去值钱的、不值钱的东西之外,在日本的家庭之中,常见的尤其是每一个女人都应该有的丝质和服。同样也是他们哄抢的目标,而更让日本人惊恐的却是露国、军对女人的渴望。
或许正应了那么一句话“国破民贱”,露国、军所到之处,不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且还会大声高声呼喊:“Fraukomm(女人来)”。然后挨家挨户搜集妇人,从未成年的小姑娘到中年以上妇女,进行集体的QJ、LJ。很多妇女不堪暴行而惨死,更多的妇人不能忍受侮辱而自杀。
有些妇女不想落到露国、军的手上而自杀了,有人感到羞辱而将亲生女儿杀死,还有学校的女生集体自杀。在沦陷区的各个城市中。每到夜晚,就有一些零散的喝的烂醉的露国、军士兵,就会拦路抢劫行人和追逐妇女,有时还持枪闯入民宅,随意抢劫,抢走他们认为的每一个值钱的东西。
诸如此类的有关“侵略军暴行”的消息传至东京时,非但没有令东京的市民们感到同仇敌忾,反而令东京的民众更加惶恐了,为了生存人们的大脑开始发昏,他们发了疯的逃出城。有许多人为躲避残暴的露国、军而逃往山区,对于他们来说,逃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在面临危险时。人们总是自私的。
而在这混乱与惶恐之中,东京这座曾颇为繁华的城市,因数十万民众的逃离反倒是日渐冷清,而在这冷清之中,日本仅存的最后的武力——近卫师团以及其它六个临时征召的师团,正在东京构建着防御。这些来自各地的日本军人,尽管缺枪少弹,甚至许多人不得不用原始的前装枪作为武器,但他们却发誓要发扬“武士道”精神,誓死保卫天皇。
天皇仍在东京!
或许对于这些“忠勇”的士兵而言,这是最大的安慰了,也是唯一支撑着他们的精神安慰。尽管天皇在民众心中的地位并不算重要,但在这个时候,有这么一点安慰至少胜过没有任何安慰。
天皇并没有逃出东京,在东京市中区碧水环流的护城河畔,繁茂的树木掩映着巍峨的日本皇宫,这里就是是日本帝国的心脏,而那所谓的“万世一系”的天皇就居住于此,繁茂的柏树分外的苍翠,宫墙外的二重桥下护城河畔,可以看到执行警戒的日军士兵,不过这些衣衫破旧的士兵,脸上却看不到多少精神,走动起来也是有力无气的模样。
而每当有那些背负着包裹匆匆离开的路人时,他们的目光中会流露出一丝向往,甚至渴望的模样,人性总是自私的,在这个时候,即便是这些曾发誓保护天皇的卫兵的意志,同样也在动摇着,摇摆着。
是逃,还是留,对于此时的每一个留在东京的人们来说都是问题。同样,对于日本的天皇明治而言,也是一个问题。
在宫墙内,在那繁茂的花园中的碎石路上,明治天皇正心绪烦乱地慢步踱着,此时的他已经脱去了军装,换上了日式的黑色和服,对于主张全盘西化,开化维新的明治而言,过去纵是在私下里,他也会穿着西装而不是和服,他正是通过这种行为,向身边的臣侍们表明着他的态度以及决心,但是现在当日本面临西洋的入侵时,他却穿上了和服,曾如许多日本人一样,他于内心中渴望着“神风”的降临,帮助日本击败可怕而又残暴的露国、军,也曾祈求军队中的官兵如小说中的武士一般为其尽忠,用他们的武勇击败露国人。
可这一切不过只是渴望,只是祈祷罢了,失败!
自从战争爆发以来,露国人赢得了一次又一次胜利,而在“关东战役”结束之后,尽管并不愿意面对现实,但作为天皇的他也明白,战败已经不可避免了。正因如此他的内心才会烦燥非常,心中的阴云才会愈聚愈浓。
是离开,还是留在这里?
明治没有想到,自己需要去考虑这个问题。离开,又能去什么地方呢?也许可以去九州,也许……可到了九州又能怎么样呢?现在露西亚可是要占领整个日本的!
都是那些大臣们,如果当初接受最后通牒的话,又岂会有这样的问题!
当初在是否接受露西亚最后通牒的问题上。明治天皇便一直希望能够接受最后通牒,从而换取日本的生存,但许多大臣们却拒绝了,他们希望能够维持国体,他们认为日本还有一搏之力,认为通过日本的抵抗,能够争取到更好的条件。
日本那弱小的躯体上经在过近三十年开化维新后,多少长出的一点儿肌肉让人们有了些勇气。但最终的事实证明,弱小的日本尽管长出了些许肌肉,但是在露西亚这样的西洋大国的面前。仍然是不堪一击的。
现在看起来,一切就像是个笑话,而更可笑的是自以为有些肌肉的日本,试图用那点肌肉保卫自己时,却亲手把自己送上了断头台。
“真是无谓的抵抗啊!”
一声感叹后,明治默默的闭上了眼睛,面对一次又一次失败,在茶不思,饭不想的神情恍惚状态中,饭量降不到平时的三分之一的明治天皇的气色显得有些不佳。尤其是最近半个月来,在露国人再次恢复了进攻之后,有时候一整天也不过只是粗粗了吃了几口米饭罢了。
“哎,早知道。真不应该抵抗啊,一切全都完了……”
明治自言自语着,尽管他曾主张接受最后通牒,但是他的心里还有是那么一丝侥幸,作为一个雄心勃勃意欲将日本带入强国之列的统治者,尽管只是名义上的统治者。所以他并不希望日本在自己的手中失去大片国土。
赌的话,至少还有一线希望,若是不赌,那日本可就全完了,露西亚是西洋大国,但却是西洋中的弱国,他们没有强大的海军,即便是拥有被称为压路机的世界上最强大的陆军,可又能怎么样呢?他们怎么把军队运到日本呢?
曾几何时,在将军们看来,这是日本最大的依持了。而每每想到镰仓席卷大陆的蒙古人兵败神风之下,将军们甚至觉得日本是受神风的庇佑。
可露国人偏偏做到了,他们把数十万军队运到了远东,运上了日本的大地,一切已经注定了!从露国人在日本登陆后,实际上日本的命运已经注定了。至于国民们所期待的神风,也从未能展现它的存在。
以至于现在明治甚至隐隐觉得,是不是因为二十余年间的一味西化,使得日本不再受神明庇佑,毕竟神明是东方的,而不是西洋的,当然这样的声音最初只是在民间流传,但现在明治甚至也在某种程度上接受了这一观点,这或许正是绝望的一种表现——在希望完全破灭之后,则只能寄希望于那些虚幻之物了。
“……“关东会战”之后,尽管我们咬紧牙关扩充军备,好容易才组建到20个师团,而这些师团无一例外的欠缺武器,因露国海军的封锁,我们甚至不得不依靠走私武器武装这些师团……而相比于露西亚在我国的40个师,露国、军为日本的两倍以上,要知道露西亚……”
“谈判吧!趁着还有那么一点机会的时候!”
陷入御前会议中的争吵中的明治,为那无休止的争吵而心烦意乱时,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转身看去,一名侍从武官向他低头行礼道。
“伊藤首相求见陛下!”
伊藤博文来了,他还想说什么?去年岁末,面对战线不断失利的现实,被重新委任为首相的伊藤博文,相比于其它人的燥动,他却一直主张谈判,不过他所主张的谈判却不为露西亚所接受。
但是面对露国人的拒绝,伊藤并不气馁,最终正是他一手促成了“关东会战”。他试图通过军事上的胜利,赢得外交斡旋的机会,事实证明了他的判断,至少曾经日本还有那么一线的通过外交解决的希望,但这一希望却因为会战的失败而化为泡影。
好了,那场会战耗尽了日本最后一点元气,自此之后,日本再也没有力量阻挡的露国、军的进攻了,尽管表面了,现在又拥有了二十个师团,但这些甚至连步枪都没有的师团完全没有任何意义,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
难道要让士兵们用太刀去阻挡露国人的进攻吗?
即便是如此,在山县有朋等人依然固执的认为,必须要战斗下去,即便是全数战死,也要让世界见识日本人的骄傲,可在骄傲之后呢?
再也没有日本了!到那时,谁又能记住日本呢?
相比于山县有朋等人的固执,伊藤无疑是极为现实的,他主张立即投降,趁着日本还有那么一点儿本钱的时候,投降也许可以争取更好的条件。但是做为一国之君的他,又怎么能够投降呢?可除了投降之外,还有其它的选择吗?
“哦,朕知道了!”
点点头,明治天皇朝着觐见厅的方向走去,所谓的觐见厅是天皇私下接见外臣的所在,与殿中接见在大臣不同,在觐见厅中,他可以更直接的询问一些问题。走着走着,明治忍不住想到另一个问题。
这一次,伊藤博文又会带来什么样的消息呢?
会不会是什么好消息呢?比如说英国人决心干涉此事了?比如说,米国人,总之,尽管对战争已经绝望了,但并不意味着明治会完全放弃希望,至少在他的心底,还心存着那一线的希望,或许,这一切希望正是他一支坚持下来的根本原因。
想到这里,明治不禁加快了脚步,以至于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急切,一定会是什么好消息吧……(未完待续。)
第31章 破灭(求月票)
(); 通往觐见厅的走廊下,每一个人显得个个心事重重,宫侍们的神情虽然看似严肃,可实际上他们的目中的愁意却出卖了他们,作为宫侍他们有机会接触到普通人没办法获知的信息,而所有的消息都表明,情况越来越不妙了。
当这些宫侍看到伊藤博文的时候,看到他的脸色时,心底无不是微微一震,看样子局面更差了!
由宫侍引领着沿着这唐式的走廊往觐见厅走去时,伊藤博文的眉头纠结着,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一般。近侍走在他前面,似乎刻意放慢脚步,在等他跟上。可是他的脚步却是沉重而且滞涩,几乎抬不起来。可却只能不断的往前走着。对于他来说,若是有可能的话,他宁可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但纵是再漫长的道路也有走完的时候,再沉重的脚步也是在前行之中。终于,当伊藤博文走进觐见厅式,看到天皇就站在这间宽敞的内设简单至极的厅内,天皇背对着他站在窗边,似乎是在看着厅外的小湖。
“臣见过陛下!”
伊藤博文恭敬的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鞠礼。即便是在明治请其免礼之后,他仍然垂首行以15度鞠礼。
背对着伊藤博文,使得明治那张在记者们丫丫电子书永远只能用“威严无比”来形容的“神容”中,所流露的忧虑不为外人所见,但是他可以隐藏自己的表情中的忧虑,但言语中,却是无法掩饰他内心的担忧,在伊藤博文见礼之后,明治天皇主动询问道。
“伊藤,去年,你曾力劝过我们接受最后通牒,现在看来你是正确的!”
何止是正确的,根本就是最为明智的决定,正如许多西洋观察家、外交官所表示的一般。割地赔款是对日本最为有利的选择,否则的话等待日本的将会是灭亡,彻底的灭亡,就像是现在这样。而偏偏日本却以自己羸弱的国力去挑战庞大的西洋大国露西亚。结果自然是显而易见的,除去国家的覆灭还有什么其它的选择吗?
或许诚如山县有朋等人所言,日本确实用自己的热血与牺牲悍卫了日本的尊重与骄傲,可之后呢?在外交部的策划下,英美等国的报纸上确实刊载了同情日本。感叹日军英勇的文章,但是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的同情也好,尊重也罢,都没能改变一个事实——在露军的进攻下日本濒临灭亡的事实。
而现在回响当初,即便是接受了最后通牒,即便是作为天皇的他亲自赴俄国谢罪,或许短时间内日本的民心士气会遭受重创,甚至沉沦,但至少还有复苏的那一天,人心总会改变。卧薪尝胆总是没有错的。
可是现在,日本骄傲的战斗了长达一年之余,只是令日本如樱花一般经历了一番绽放之美。
“一个没有樱花之烈的日本,将不再是日本,但一个被俄罗斯统治的日本,还将是日本吗?”
如何开得绚烂才是樱花的价值所在,这是日本人对樱花的理解。日本人从樱花身上体味到了视死如归的精神,想到今天春天那樱花飘落时那雪花般飞舞和竞相投奔大地的悲壮情景,由樱花纷落想到了日本的灭亡,明治天皇的声音变得低沉而。但其音腔与又是其自幼接受的那种发音训练中的“鹤音”。
“现在我们确实做到了,我们如樱花一般……”
面对陛下的问题,伊藤博文的腰低的更弯了,这是近乎于九十度的鞠躬。
“在这场战争中。日本以国运相赌,现在看来,我们已经战败了,昨天,在接见英国公使时,从公使阁下那里。朕知道了,听说亚历山大沙皇,已经决定将东京命名为“尼古拉耶夫市”,以作为对尼古拉皇诸的纪念是吗?”
尼古拉耶夫是尼古拉皇储的教名,将日本的首都东京易名为“尼古拉耶夫市”既说明了露国对日本的占领,又能够纪念他的长子,但对于身为日本天皇的明治而言,这却无异于一种羞辱,可是面对这种羞辱他却没有任何还击之力——这是胜利者的权力。
作为天皇的明治,甚至可以想到,在露西亚占领东京后,他们甚至会把总督府设于这座皇宫之中,甚至还可能折去皇宫,盖上西式的总督府,这都是很有可能的。而现在明治之所以询问,就是想问伊藤博文是否知道此事,即便是作为天皇的他有时候一些消息也只能透过特殊的渠道获得。
面对陛下的询问,伊藤博文再次深鞠,但是他并没有给予直接回答。
“陛下,战争的失败已经无法避免了,在这个时候,讨论这一切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现在于日本而言,所需要讨论的是日本的未来!是日本未来于露西亚帝国中的位置,是做为露国的一个从属省份,还是一个自治的、立宪的国家!”
日本未来于露西亚帝国中的位置!
伊藤博文的一句话,只使得明治的肩头猛然一颤,现在考虑的不再是日本的存亡了,而是日本未来于露西亚帝国中的位置!如若是在过去,这种言论是一定会受到训斥,但现在这却是一种再平常不过的言论。而出人意料的是,作为天皇的明治,并没有因此而恼怒,甚至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感,
因为“恐俄”的关系,早在几十年前,日本人就对俄罗斯有着充分的研究,俄罗斯那个世界上最为庞大的帝国之中,存在着多种组成部分,俄罗斯人对于领土的占领,并非仅只有简的直接加以归并,还有存在着如承认俄罗斯沙皇为国王或者大公的自治领如曾经的波兰王国以及现在的芬兰大公国。
而这种合并总好过军事占领,至少作为天皇,明治以至于日本的皇族还能享受一受的权力,而不是作为俘虏被带到圣彼得堡,就像中国史书上那些亡国之君一般,沦为露国沙皇的玩物。
“陛下,现在,也许我们还有机会,与露西亚构成共主邦联的的半主权国家,有如的芬兰一般……”
不待伊藤博文说完。未曾转过身来的明治天皇,却是头也不回的问道。
“伊藤,你觉得亚历山大沙皇有可能接受这一条件吗?”
对于日本而言,或许这是最好的选择。或许在这一情况下,日本享有很大程度的自治,甚至可以在俄罗斯帝国那一君主制下享有如芬兰一般的君主立宪制,享有自己的货币、法律以及语言等权力。
但众所周知,在这一制度下是没有天皇的位置的。无论未来的日本如何。天皇是绝不可能存在的,露国也绝不会允许沙皇的存在。对于明治天皇而言,他自然深知这一道理,日本或许还可以拥有一个未来,一个沙皇治下的未来,但是他呢?也许获得某一个俄罗斯贵族关衔,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出乎意料的伊藤博文并没有说话,而是先沉默了一会,方才说道:
“至少,对于我们来说。这是唯一可行的选择了!再战斗下去的话,陛下,我们将失去最后一丝谈判的希望,到那时,在完全失败之下,我们甚至没有能力保证天皇的安全!”
话声稍稍一顿,伊藤博文将90度的诚惶诚恐的鞠躬变为四十五度,而后继续说道。
“除非陛下愿意流亡海外,作流亡之君,否则。我们完全没有能力保卫陛下!”
听到这个回答,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明治天皇还是忍不住一惊,随后收敛纷乱的心神说道:
“看来。从一开始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作为天皇,尽管表面上他是日本的统治者,但实际上他却无法左右大臣们的决定,正如在战争爆发前,他无力阻止大臣们作出的决定一般,现在他又岂能阻止大臣们呢?天皇的权力是至高无尚的。那不过只是写于日本帝国的宪法之中。
说罢,他转过身看着伊藤博文。
“现在我们还有举行和谈结束战争的条件吗?”
在日本的历史上,天皇就是这个日本国的主人,人民应该都要听他的命令才行。谁知半路途中,武士们的力量强大起来,天皇的威令变得没人听了,但由于勤王诸士们的努力,好容易才从德川手上把政权夺回来了。
现在是明治时代,作为天皇,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他满足的了。皇祖皇宗也会夸奖自己干得好的吧。如今,日本已经千真万确地归了天皇所有。
至少在名义上如此!
可是,名义之后的实际又是怎么样呢?
各种事情,未必都按天皇的意志来办。政治,经济,外交,军事,这一切,都在天皇还不知道的情况下由大臣们商量妥,最后却拿到天皇这儿来要求认可。
预算啦,人事啦,详细的数字啦,人名一大摞,把这些文件拿来,
而作为天皇的明治却又看不很明白。若是问起来,也作些说明。但这么办好还是不好?对一个没有专门知识的人来说,弄不清楚。结果,就是在胡里胡涂之中,把重大的事情一桩桩地决定下去。
打个比方来说,就如同大店子的少东家一样,名义上这个大店子是属于他的。有关生意上的细节,都由先代以来的掌柜的一手承担,用不着一一和老板商量就定下来了。虽然都是些忠实勤勉的掌柜,但其中也许会有差错。但他们依然把持着一切,全不给少东家插手的机会。
“我们会好好干的,就交给我们好了。”
每一次的圣裁,都是这种说法,似乎是尊重天皇,实际上却是在轻视天皇,无视天皇,将天皇视为佛像,不过只是一个摆设罢了。
就以同露西亚帝国的战争来说吧,也是如此。这么重大的事件,尽管最终是由他作出宣战的决定。可是大臣和将军们坐在一起商量了一下,然后便决定拒绝了最后通牒,那就只好打起仗了。所谓的圣裁,实际上只是多数派意见罢了,即便是作为万世一体的天皇,他也不会伤害到与大臣之间的默契。
更多的时候,他还是支持大臣们的决定,在对露西亚最后通牒是否接受的问题上,最初,最为担心的是他,同样的反对者也是他。但最后他还是妥协了,而妥协的代价是什么呢?是日本即将灭亡的现实。
自继位以来的二十四年来,,除了像“神”一样坐在高位,剩下的就是在御前会议上点个头,几乎没有什么实际作用。就像政府告诉日本国民的一般——天皇是“神”,是的,天皇即便是在“神”的位置上,那就不用操凡间的心了,这凡间的事情,就由我们这些普通人代劳吧!
而当作为“神”的明治感觉到一些事情正在朝不正常的方向发展的时候,他却发现大臣们并不是他所能控制的,而在另一方面,他同样没有能力阻止大臣,他只是一个放在供台上的摆设罢了。
“神”是无法插手凡间事务的!
可现在呢?
日本已经没有希望了,自己这个宪法上“万世一世”的天皇未来的命运呢?难道真的仅仅只是流亡到海外,做为一个亡国之君吗?或者作为露国沙皇的臣子,同样远离日本呢?
“伊藤,无论最终内阁作出什么样的决定,朕都不会反对的!”
难得的,明治用肯定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尽管这种想法依如过去一般,只是一个图章工具。
“但是……朕希望内阁能够考虑到民从所遭受的苦难,请不要考虑朕的荣辱了!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朕可以亲自前往露国,向露国谢罪,请露国沙皇无论如何,请顾全日本民众的福祉!”
无论是否发自肺腑,在明治道出这一句话后,伊藤再一次深鞠躬至九十度,
“陛下,臣等无能竟让陛下遭受羞辱!”
沉默,站在窗前的明治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才艰难的吐出一句。
“伊藤,如果……无谓的事情何必还要再坚持呢?”
在这一句话说完的时候,明治的眼睛闭上了,是啊,无谓的事情何必还要再坚持呢?再坚持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几天一直出差在外,弱弱的求一下定阅和月票!嗯,另外打个非常的嗨的广告“你看书,我买单”,没错,你没看错!就是“你看书,我买单”。六天后,群里每天派红包……帝国的朝阳读者交流群:150536833你看书,我买单……每天群里派红包!欢迎加入抢红包!哈哈!快快抢起……)(未完待续。)
第32章 梦碎
“对于亚洲,或者世界而言,西元1892年10月14日,似乎是决定命运的一天。历史的时针指向这一天的时候,随着广岛港的“丹后丸”鸣响汽笛,为世界所瞩目的日俄战争也在这一天暂时告一段落。
在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做在“丹后丸”上的伊藤博文侯爵是怀揣着什么样的想法前往俄罗斯,但这一切却意味着战争的结束,当然同样也意味着大日本帝国的灭亡。对于任何一个日本人而言,他们从未曾想到,有一天日出之国会如西方的落日一般落去,但命运已经决定。
在旷日持久的战争之后,日本只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之中,曾试图以“开化维新”“全盘西化”以谋求生存的日本,反倒成为东亚最先灭亡的国家,这不能不说是近代东洋史上最大的笑话。
而这个笑话却是如此的残酷——帝国的覆灭、上百万人的死难,所换回的是什么呢?只是一份带着泪水的《投降协议》。而当协议签订的时候,那在某些人口中所谓的“明治维新诸杰们”的梦想实现了,日本终于实现了他们的愿望——“脱亚入欧”,日本就此成为俄罗斯帝国的一个省份,而那些尼古拉总督区的“东洋人”,终于可以趾高气扬的说“我们露国如何如何了”,甚至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眼光打量着其它亚洲民族,而全不顾自己不过只是三等奴隶的事实。
如果历史可以倒转,我想每一个流亡于中国的日本人都会想向“丹后丸”上的伊藤博文,这位曾经的日本帝国侯爵,未来的俄罗斯帝国的长州侯爵问上一句。他是否会想到仅仅一个月后,当俄罗斯帝国的三色旗与东京上空飘扬,当俄罗斯尼古拉总督区的总督于曾经的皇宫中上任时,身在圣彼得堡的侯爵阁下,是否也曾为日本的命运流下泪水?”
《东洋使要》——落日桑原骘藏
“咣铛、咣铛”于至神户广岛的山阳干线上。列车轰鸣着向前行驶,在其中的一节车厢中,森泰二郎这位日本首相伊藤博文的私人秘书注意到,那位似乎永远坚毅非常如铁人般的首相,这会却如同许多绝望者一般,无力靠在沙发上。凝视着车窗外,而那曾经乌黑的头发更是一片花白。
“哎呀!一切都结束了……弹丸小国想崛起,是何等的困难啊!可偏偏越是小国,越会夜郎自大……山县他们这下应该满意了吧……如果当初接受最后通牒的话,日本还可以忍辱负重地存活下去。可是现在呢?……一切都结束了,日本已经没有机会了……那些西洋国家是不会为了日本去得罪露西亚的,波兰不也是这样吗?……真是的,为什么当初不能拼尽全力制止他们呢?日本没有钱,没有军火,没有船,拿什么去抵抗露国……哎,说到底。你还是心存着一丝希望,希望能够出现一丝奇迹,可你忘了日本在开化维新之前的家底太薄了。哪怕苦干到现在,我们也还没有同露国打成平手的可能,你以为,那怕在战场上僵持一下,就能争取到外交斡旋的机会,这样即便是被迫割让了领土。世界也将会有日本的一席之地,真是痴心妄想的家伙……不是因为山县。责任是你自己的啊……哎……可真累啊!”
火车上,失神的凝视着窗外的伊藤博文于心底自言自语着。现在即便是有千万个理由,他已经承认了一个现实——他同样对日本的现在负有很大的责任,因为他自己也曾渴望着出现奇迹,正是这种不理智毁掉了日本。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伊藤博文的意志似乎发生了变化,而从那一刻起,森泰二郎便发现曾经支撑着伊藤博文呼风唤雨地精神支柱仿佛一下就崩塌了,或者说他已经完全绝望了。
今天在大本营的会议上,面对战场上的失败。陆海军代表,已经同意了伊藤博文的和平计划,所谓的“千万玉碎”也成了笑话,战争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
“用什么进行下去呢?日本的工厂生产的子弹,甚至不够新兵训练的,关东会战后,仓促征召的士兵,根本没有进行任何训练,就仓促的送上了战场,现在,为了这场战争,日本已经花掉了最后一个日元,如何进行战争?”
是的,日本已经没有能力将战争进行下去了,实际上在“关东会战”惨败之后,主力尽丧的日本就应该趁着露国军主力受创的时机果断的投降,在露国人重整旗鼓之前,将其彻底击败!
可那时候,山县有朋等人还心存着一丝希望,更准确的来说,是他们不愿意面对失败,不愿意去承担失败的责任。
可现在呢?
在露国军再次发起进攻,那些仓促征召的士兵、临时组建的师团完全不能阻挡他们的时候,在大本营的决策会议上,大家终于同意面对事实了,同意谈判了,但现在问题在于日本已经失去了谈判的本钱。
但这正是伊藤博文所需要的,他必须要日本丢掉最后一点谈判的本钱时,为日本、为天皇谋求合适的条件,是时候结束战争了。在大本营达成一致之后,向天皇汇报后,伊藤博文便通过驻东京的英国、美国以及德国公使表示了结束战争的愿望。
与“关东会战”时乘胜希望各国斡旋不同,这一次伊藤博文甚至没有谈及日本的底线,而只是告诉他们,为了日本和露西亚两国的福祉,战争是时候结束了,所有人都能从他的话中体会到他的绝望——日本要投降了!
同一天,英国、法国、美国、德四国宣布联合调停日露战争,以促进和平迅速实现,对于他们来说,现在介入实际上是在同胜利者为友。胜利者已经决出,至于失败者,也选择了面对失败,没有任何外交风险,他们所需要的只是向世界表明自己的存在。
而早已被巨额战费拖的喘不过气来的俄罗斯。获知日本首相伊藤博文将亲扑圣彼得堡谈判投降事宜时,更是喜出望外地立即表示接受,甚至同意在谈判期间,前线实施就地停战以节省宝贵的财力,战争已经严重透支了俄罗斯的财富,并令俄罗斯背负十数亿卢布的外债。
甚至这停战也是日本所需要的。
停战!这正是山县有朋等人希望借伊藤博文之手达成的。他们太需要一段时间的停战了,他们需要重新征召军队,需要重新购买武器,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日本还会再战斗下去。只不过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去组织这一切。
哎!
真是一群夜郎自大的家伙,即便是谈判破裂了,日本还能有战斗下去的力量吗?真是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切,更不知道,现在对于日本而言,是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结束这场战争。而不是如输掉一切的赌徒一般陷入疯狂之中,那种疯狂的代价是毁灭性的。这正是伊藤博文需要避免的。
但是避免这一切的代价又将是什么呢?
“阁下,您需要休息一下……毕竟,接下来还要走很久的海路……”
在火车驶进广岛站的时候。面对秘书官的劝阻伊藤博文挣扎着从车上站了起来,但他的身体却微微摇晃了一下。
“哎,去吧,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看日本的大海了!”
对于即将从神户出发的伊藤博文来说,他非常清楚日本的命运。同样也清楚自己的命运,他甚至相信。在协议签署之后,他极有可能再也无法回到日本。再离开日本之前,再看一次日本的大海吧!
在下了火车之后,心知无法再回到日本的伊藤博文,并没有前往饭店,而是坚持要乘马车尽速前往海边。也许是因为颠簸的关系,也许是因为太过疲惫了,在马车上,很快伊藤博文便睡觉着,然后就一直昏昏沉沉的在那里半睡半醒。
“阁下,我们到了!”
在森泰二郎的扶持下,伊藤博文坚持坐了起来,裹了裹身上斗篷,从西洋式马车的大车窗向外望去,左边是海,右边是山,秋日映照下的如画风景却无法吸引伊藤博文的注意力,他只是看着那风景喃喃道。
“山本,你知道吗?我在年青的时候,就做了一个梦,真美呀……在梦里头,日本成为了像不列颠一样的强国,全世界都尊重我们,无人敢轻视我们……”
这是一个富国强兵的梦,是几乎每一个日本的仁人志士都曾做过的梦,曾几何时,那同样也是伊藤博文的梦想,是他的追求。而现在,这个曾经的梦想破灭了,甚至完全没有了一丝的希望——很快,日本也将会成为历史记忆中的一部分。
“当年在天津同李鸿章谈判的时候,看到了清国,看到了李鸿章,我便知道,即便是清国有李鸿章,未来的清国也是无可救药的……”
想到在天津与李鸿章的谈判以及对清国的轻蔑,在他看来,那时的日本是充满希望的,日本是在走着一条正确的道路,未来的日本一定强过中国,但现在看来?这多像是一样笑话。
“现在真正不可救药的,却是日本的狂妄,丰臣秀吉在结束了日本的战国时代之后,曾狂妄的想当中国皇帝,可是结果呢?却惨败于朝鲜……日本人总是如此的狂妄,习得一些西洋皮毛之后,便自以为挤身强国,能够像西洋列强一般,欺凌清国……清国只需要笑看着这一切,日本不过只是如跳梁小丑一般的在那里跳动着……狂妄,正是我们的狂妄自大毁掉了日本!”
在这一声感叹之后,伊藤博文看着身边的森泰二郎说道。
“森泰,一切罪责就由我来承担吧,你不用去露国,你……”
“阁下……”
不待森泰二郎把话说完,伊藤博文摇头打断他的话:
“这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日本,此次去圣彼得堡,不是去谈判的,而是去签署投降协议的!到时候,每一个参加谈判的,都将被视为日本的罪人,是不可能被人原谅的,日本的未来在什么地方?”
话音落下的时候,伊藤博文朝着大海的对面望了过去,在大海的对面还有一个国家,一个曾在过去的千百年中默默守卫着东亚,并将文明毫无保留传授于日本、朝鲜的东亚大国,可笑的是,自己曾和许多妄自尊大的日本人一样,试图挑战这样的大国!日本如何能以这样无私守卫自己的国家为敌呢?
日本背叛了中华文明,而现在的灭亡恰恰就是对日本的惩罚,虽然太过惨痛了一些,但毕竟还是能够唤醒日本人,甚至这灭亡会如一记狠狠的耳光一般,让日本清醒过来,从狂妄中清醒过来。
“森泰,现在东亚的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尤其是清国,从唐子然起兵并出任东北总督后,清国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尽管身处日本,每天为日本的未来所忧,但并不意味着伊藤博文没有去关心中国的事情,他目睹了唐浩然的崛起,同样也目睹了清国发生剧变,面对清国的发生的剧变,在得知李鸿章等地方总督全面掌握权力之后,他意识到清国即将迎来一个前所未来,掣肘地方总督的保守力量将会被彻底清除,未来的清国将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正是伊藤博文所希望看到的,也正因如此,他才会甘愿背负“卖国贼”的名义前往露西亚——因为清国的变革,即便是日本灭亡了,日本仍然还有一线希望。
“也许,十几年后,全世界都将惊讶于清国的强大,要知道,清国实在太大了……嗯,不过,也许会是改朝换代,毕竟……汉人对满清的统治早已厌恶至极,而现在大臣们也是如此,你要去天津,现在相比于我,李鸿章更需要像森泰君这样的有识之士,而日本的未来……在中国之手啊!”
希望有一天,日本还能够重新屹立于东方吧!
默默的凝视着大海的伊藤博文,似乎看到了风云仍然在东亚大地上酝酿着……
(弱弱的求一下定阅和月票嗯,另外打个挺嗨的广告“你看书,我买单”,没错,你没看错就是“你看书,我买单”。五天后,一次任性到底!群里每天派红包……帝国的朝阳读者交流群:150536833你看书,我买单……倒记时第五天!欢迎加入抢红包哈哈快快抢起……)(未完待续)
第33章 长衫(求月票)
(); 正午时分,天下着毛毛雨。在绍兴县城的一间小酒馆里,掌柜的懒洋洋的瞧着外间的细雨,那面上带着些愁容,也难怪他会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这巡抚大人要办什么警察,在杭州城建起了什么警察学校,街上的生意铺子都要缴纳什么“治安捐”,这酒馆自然也要交这个“治安捐”。
“哎,什么新政,我看就是变着法儿捞银子!”
也难怪掌柜的会如此抱怨,现如今各地推行什么新政,练什么新军,可新政也好,新军也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堆起来的,这银子从那里来,当然是从老百姓身上征来的,这官府成日变着法子加税,又如何能不让人发愁。
那位剿了杭州乱逆的袁大人上任后,先是征了善后捐,说是用于浙江善后,然后又征起“卫生捐”,于城中建起了什么公共厕所,这两件事倒也算是好事,毕竟前者让城内的流民稀少,后者让夏时城中的臭味消散,就连积上几十年、上百年的垃圾也被清理一空。现如今这浙江的事儿袁大人是办了不少,可是银子却也少征,每一笔捐纳瞧着不多,可若是加在一起那也不是个少数,尤其是他这样做小买卖的,那税捐更是一天甚过一天。
而更让人发愁的却还是这生意,外面下着小雨,这生意相比往日自然冷清许多,小店里有两个布贩子正在喝酒谈天,除此之外,也就是屋檐下站着一些避雨的人,冷冷清清的生意,只让掌柜的整个人完全没了一丝精气。
虽说看似没有精气神,可就在门边闪过人影的时候,他还是觉察到了,果然又有人进来避开雨来了!还是一穿长衫的,定是一有钱的主顾,干力气活的有几人穿长衫?正待招呼客人的时候。不过只是转个脸,原本还有些期待的掌柜的脸色便是一变,来的虽说是个穿长衫的,可一瞧那模样。便知道是个穷酸。
来得客人是三十来岁脸色憔悴的穷秀才。穿的虽说是长衫,可却显得有些破旧,虽说洗得很是干净,可那上面却又带着十几个补丁,不过就是一穷酸秀才罢了。
像这样的穷酸秀才。掌柜的显然已经见惯了,实际上在绍兴像这样的没考上功名的秀才,这么些年积下来,再怎么样也有几千人,可现如今秀才不如狗,莫说是秀才,纵是考上了举人又能如何?过去中个举子还能当年师爷,可现如今那……这师爷也是没人要了!
懒得招呼这穷酸客人的掌柜把眼皮一搭的时候,穷酸秀才三脚两步,奔进店中。伸手拍拍身上雨水,就在两个布贩外首一张空桌坐了下来。
掌柜的可以不招呼客气,可伙计却需要招呼,那见惯了世面的的伙计虽说倒了杯茶送去,点头招呼道:
“先生请用茶。”
可那语气里却没有任何恭意,穷秀才敢情走得又渴又累,取起了茶杯,一口喝干,笑了笑道:
“伙计,麻烦你再给我倒一杯。”
虽说有些不情愿。但伙计还是挤出些笑说道:
“先生不用客气。”
转身又替他倒了杯,放到桌上,一面问道:
“先生要吃些什么?”
穷秀才眼睛朝着两个布贩的桌子溜了眼,然后笑说道:
“给我盛一碗米。放两片咸菜就好。”
果然是个穷秀才!
不过就是一个大子的生意,可生意再小,那也是生意,更何况,这小酒馆原本做的就是这种小生意。
不一会,伙计端着盘子送来了一碗米饭和一碟咸菜。麻利的放在桌上后笑道
“先生,您慢用……”
不一会,吃完了那碗米碗穷秀才咂咂嘴角,望着伙计笑问道:
“小兄弟,在下有一件事,要向你打听……”
哦了一声,伙计陪笑问道:
“先生要打听什么事呢?”
穷秀才瞧着的伙府笑问道:
“在下要打听一个地方,就是那个北洋公司的商行在什么地方?”
咦……就在掌柜的被这穷秀才的话给吸引时,门边却传来一个话声。
“这位仁兄,可是准备去那报考东北师范学校?”
丁子目边走边问道,相比于正吃饭的这人,他身上的长袍虽同样显得有些破旧,可却没有补丁,这倒是让他不至如其一般落魄。
而那掌柜的一听这两穷酸是去考什么师范学校,那眼晴顿时冒出羡慕之色来,也难怪会这般羡慕,最近一段时间若是说于江浙一带什么最是引人,恐怕就是东北师范学校、行政学校等东北总督府官办学校的招生了,可无论是行政学校也好、东北大学也罢限定的年龄都在24岁以下,若是当真如此年青,恐怕更愿意从事科举之道。
可相比行政学校、东北大学等院校,这师范学院却不同,其非但招生极多,且对年龄要求极宽——35岁,实际上便是大上六七岁只要不是太离谱,总能报得上名,如若能考上师范学院,那学校非但包吃住,每月还发四块钱的津贴,仅凭这津贴便足以养家糊口。可真正引人之处,恐怕还是半年后毕业,其即可任小学助教员,一个月能挣十块钱!
这十块大洋的薪酬,不知蒙了多少双眼睛,就是这城里的不少私塾先生都去了东北,逼的一些私熟里都没了熟师,毕竟这熟师一月才二三两银子罢了。十块现大洋,别说是旁人,就是掌柜的自己瞧着也有些眼热。
虽说路远了点,而且又是关东苦寒之地,可这年月可不比过去,与其在家里这般熬着,还不胜现在离开这鸟地方,没准非但能谋个生计,还能转来机运。现在这些个穷酸当真是转了运了,再转运又能如何?不还是背井离乡的嘛?但凡家里有口饭的人,谁会远赴他乡?
心底这般一寻思,掌柜的倒也平和了许多,那些许眼热劲顿时也消于无形了。
“哎呀,难道仁兄亦是如此,那不若你我同去如何?”
李云山连忙起身客气道。
只是瞧着彼此身上的长衫和那面上的憔悴。同病相怜的两人便迅速熟悉了起来,不过只是杯茶的功夫,同样落迫的两人便仁兄贤弟的称呼起来。
虽只是泡着茶叶末的茶水,可瞧着两人在那喝着茶。掌柜的便一阵心痛,茶也要煤球来烧不是!现如今这煤球的价格可比过去高了好几十文钱那,虽说这茶都是用煤球的余火烧的,事先装在暖水瓶里头,可无论如何。那都是钱不是。
于是心痛着煤水的他便连咳数声,得了暗的伙计连忙跑去擦起了桌子来,伙计接连擦了几下桌子样子,让这两人品出了味来,便知这是掌柜的在赶客了,无奈的叹笑一声,心知自己为人所轻的两人,倒也没有去理会什么有辱斯文,实际上早就斯文扫地的两人何时又曾计较过这些,便匆匆离开了这小饭馆。顶着雨往那北洋公司的商行所在走去。
“哎呀,原本为兄还以为若是去了北地,只身一人总是太过孤单,现在有贤弟相随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似乎对于李云山来说那报考师范学校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全然忽视了那师范学校入学考试的淘汰比例虽不高,可却也达到三比一。虽是如此,在他看来这考师范总比考举人更简单的一些。
“往后还请锦纶兄多多照顾……”
丁子目恭维让李云山一阵得意,得意时又关切道。
“不知子房老弟算术如何,恐怕子房还有所不知,这师范学校考试首重算术。对文章虽有要求,可若是算术过人,这文章之分亦可适当降低……”
虽说李云山未曾考过,但却从一位正于东北师范学校的同门师兄弟那里得知了这入学考试的“窍门”——重数学。而轻视文章。
“哎,说起来,当真是有辱学问,这从古至今,焉有不看文章,而看算术者……”
唇间的微词却不妨李云山继续往前走着。已经年过四十他,早已绝了科举晋身鱼跃龙门的心思,这报考师范学校,不过只是为生活所迫罢了,只是为了糊口而已。
实际上非但李云山如此,就是在过去的四个月中,东北师范学校于关内各省招收的四期多达五千余名师范生一般,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为生活所迫,甚至心底还带着对所谓的“速成师范”的轻视,但这并不妨碍那些人投考师范学校,
“……”
松开校服衣领上的纽扣,孙国维的额头上忍不住又冒出些汗珠来,虽说奉天的秋风已经有些凉意,可他额上的汗珠却没有任何虚假,而手中的铅笔,更是在纸上抄写着英语单词,并用生硬的汉语注音朗读着这些英语。
作为东北速成师范第一期学员,已经三十九岁的孙国维从不觉得数学有何难,原本他就极好数学,现在亦能讲出蒸气机,五大洲诸如此类的社会科学知识,师范的数学、科学等书本若是仔细看了,不见得比写八股文章难。
真正难的是什么?恐怕还是要数外语,不过外语并不是速成师范的必修课,实际上,学制只有半年的速成师范所教授的是拼音、数学以及科学,仅限于四年初小所学的基本知识。
对于像孙国维这样的曾考取过秀才的读书人来说,只要稍加学习即可学会并掌握这一切,甚至相比于学习,对这些童生、秀才出身的师范学员来说,最为困难的恐怕还是体育课,于他们看来,那以队列、投弹、跑步、跳远等运动为主的体育课根本就是是有辱斯文,可那不过只是面子之争,习惯了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正如同他们习惯了师范学校中的那种兵营式生活一般,同样也习惯了每天排队进行队列等军事训练,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行为方式因为这种习惯而发生了许多变化。在他们看来,他们只是在这里学习,等待着毕业后的糊口之业。
正因如此,对于绝大多数学员而言,他们所考虑的只是毕业后的分配问题,而那则是抽签决定的非人力所能抗。相比于那些等待毕业,以后只需每年暑假再培训两个月,每月教书既能挣上十块钱的同学们,孙国维却不想终身做一名初小教员。
实际上,这种不甘心正是人类文明不断前进的原动力,孙国维恰就是那种“不甘心”“寂寥无闻”之人,过去考上秀才的是这样,现在来到师范学校也是如此。也就是来到东北师范学校之后,他才知道除了速成班之外,当初考试成绩优秀者,且年龄在30岁以下的,都转为一年制、两年制的长期班,他们毕业后将会是高小、以至初中教员,薪水待遇更远高于初小教员。
尽管速成班的学员也能报考长期班,但年龄却制约了许多人,毕竟不少人年龄都已经超过三十岁,孙国维同样也是如此,年龄是他进一步发展的界限。但是他并没有认命,在一番考察后他看到了另一个机会——若有外语特长者可放宽年龄。
而所谓的外语特长,就是速成班的英语考试时名列前茅,如此他便可以向学校申请高小英语考试,以表明他的外语特长。换句话来说,只要他能通过高小的英语考试,就能进入长期班,接受一年的培训后,成为高小教员。
相比于初小教员,建于城中市镇的高小最吸引孙国维的地方,并不仅仅只是高小教员较高的薪水,而是高级小学中的设施更完备,更容易引起督学的注意,也许如果走运的话他有机会摆脱教员的身份,成为督学或教育专员,从而实现他晋身官场的梦想。
人总有许多梦想,对于“被迫”成为教员的孙国维来说,晋身官场才是他的人生梦想,而现在所有的一切不过只是他为实现梦想奠定的基石罢了。
“哎,还有两个月就要毕业了,要赶紧学……”
心下这么一想,孙国维连忙拿起那本用汉语流音的英语课本,继续朗读起来,顿时那一口生硬的带着河南口音的“中式英语”又一次于这校园中回响起来……
(这一段时间下乡禁烧,常驻村中,所以不能正常更新,希望大家理解。另外打个挺嗨的广告“你看书,我买单”,没错,你没看错就是“你看书,我买单”。四天后,一次任性到底!群里每天派红包……帝国的朝阳读者交流群:150536833你看书,我买单……倒记时第四天!欢迎加入抢红包哈哈快快抢起……)(未完待续。)
第34章 求知识于世界(求月票)
(); 东北总督府成立后颁布的一号命令是什么?
若是真正追究起来,自然是众说纷云,各有不同。也许会是土地令,至少在表面上,总督府成立后颁布的一号命令是进一步确认对土地交易以及私垦的冻结,甚至这命令早在总督大人从仁川前往旅顺时,就于船上颁布了,加之其挂着“1号”之名,那自然是当仁不让的事情。
但实际上呢?
事实上,早在东北总督府成立前,当时鉴于东北清军的抵抗已经完全瓦解,为进一步巩固对东北的统治,除去签署建全民政体系之外,唐浩然又随即签署了成立东北大学等一系列与教育有关的命令,而在与教育令相对应的则是总督府确认了在未来五年内投资四千元万用于教育,而这甚至并不包括诸如以专科实业学校为主的技术教育,这笔经费有农商部的专项经费保障,作为教育经费的补充。
相比于土地令至今仍未形成系统的法令,《强迫义务教育案》无疑是总督府颁布的第一个系统性的法令,而这一法令之所能够迅速建成,完全得益于前期的准备工作。早在朝鲜时期,作为朝鲜统监的唐浩然即授意幕僚以及教育官员研究借鉴现代西洋教育,以规划未来的中国现代教育体系,当然当时是假名于朝鲜推行现代教育。
所谓的借鉴实际是充分借鉴了德国义务教育,确定了以义务教育法规为保障的《义务教育案》,根据法案的要求,父母应送其6-16岁子女入学,否则政府得强迫其履行义务,就是强迫适龄少年儿童的父母将子女送入学校。
在法案制定的同时,教育官员又依据考发展的需要制定了一整套的现代教育体制,制定了以四年初级小学为基础的义务教育,这一阶段实施的是强迫教育,根据政令的要求。每一个16岁以下的少年都必须接受初小教育。而且女子也与男子一样享有同样的受教育权利,凡拒绝送子女入学的父母,都要受到相应的惩罚,由警察负责监督实施。以保障强迫教育的顺利实施。
在义务教育阶段结束后,又设有两年高级小学,与初级小学不同,其实施的是半义务教育,高小设立于县、镇。通过升学考试者非特殊情况必须入学就读,其书本费以及学杂费与初级小学一般由政府承担,但并不强制所有学生必须就读。
相比于初小、高小,中学则设立于县,相比于前两者的近乎免费的“义务教育”,中学却是需要支付学费,同时政府以提供奖学金方式对寒门子弟加以资助,从而保证寒门子弟仍可以顺利求学。
不过尽管当时驻朝统监府批准了这一政令,但这一政令却只停留在纸面上,其原因无外三点。一是教师不足,二是资金不足,这两者固然是制约教育发展的根本原因,但最重要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那里是朝鲜,尽管在统监府的宣传中,朝鲜是中华的一部分,许多朝鲜人亦赞同这一观点,但于统监府内部,依然将其视为“藩国”,而非中国的一部分。在这一情况下,统监府自然不可能将大量的财力应用于对朝鲜的教育投资。最终于统监储于朝鲜建立的,不过只是一个“阉割”版的中小学教育,至于所谓的“义务教育”只不过停留于名义上罢了。实际上设立于朝鲜的中小学,不过只是出于培养亲华情绪的需要,至于校中的学生大多也是官绅子弟而非普通百姓。
但东北却与朝鲜不同,东北是中国的领土,东北的百姓是中国民众,在这一情况下。总督府自然雄心勃勃的意欲于东北开创一个划时代的义务教育体系,但即便有此雄心,但至今政令仍然只存在于纸面上——推广教育面临太多的困难,首先是教师的严重不足,尽管早在统监府时期,就设立师范学校,但却只培养了不到一千名小学教员,即便是将设于朝鲜的教员抽调至东北,也仅只能于少数城市建立相应的新式小学,于是如何在短期内提供足够的教师,便成为了建立义务教育的当务之急。
关内招生、速成师范便成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那些童生、秀才或许无法教授高等数学,但通过适当的培训以教材替代,却勉强能够将现代科学常识教授给小学生。大力建设师范学校培养急需的教员,则成为总督府创办后的当务之急。
当总督府把大量的资金、精力用于师范学校建设的同时,其它高等学校的建设,毕竟总督府需要于东北建立的是一个从小学至高等学校的教育体系,而不像于朝鲜一般需要的仅仅只是实业学堂和一所高校。
而这一系列的可以说是极为完备的教育体系构建,在很大程度上,表明了总督府,更准确的来说是身为总督的唐浩然个人对教育的重视,不过相比于统监府时期,似乎现在总督府并不怎么注重高等教育——大学的建设。尽管创办重点大学,是培养高级管理人才和科学技术人才的基础,但在《东北总督府五年教育规划》却只中一所东北大学,甚至就是这一所东北大学,居然只有一所预科学校,虽是如此,这却也是东北高等教育的基础了。
与师范学校对年龄几乎没有限制不同,东北大学预科学校尽管同样面对全国招生,但其却有着严格的年龄限制——24岁,24岁以下的童生、秀才以及举人,皆可报考东北大学预科学校。不过让许多人失望的是,这所预科学校并不会因为投考者是举人在考试时给予特殊的优待,不过但凡是24岁以下的举人,也无心报考这东北大学预科,甚至就连24岁以下的秀才愿意报考者亦不多,在这预科学校中的2300余名学生中,80%以上都是童生,即便是有少数秀才、举人,恐怕其也有亲人与府中或者公司任职,自然深知这大学的重要性,更准确的来说是深知,读大学将直接决定他们的未来。至少在东北的未来。
傍晚时分,奉天城外那座上万劳工在三个月间建成的校园中,尽是一片“呕哑嘲哳难为听”的“蛮语”。尽管在课堂上,这里学生学习外语时。都是发音规则学起、循序渐进,但实际上这些学生们在认、读、写英文字像认、读、写汉文方块字一样,往往选择他们更为习惯的硬记,天天默写单词,天天背课文。以学习外语。
浓浓的外语气氛,使得任何人进入东北大学预科学校时,顿时会生出一种错觉,置身国外的错觉——眼睛所看到的是译成英语以及德语儒家经典名言,身边听到的是英语或德语会话声,虽然那些发音显得有些生硬,置身其中,会让人很难相信,这些学生入校不过只有一个月!
“我好像就是学不好英语!”
听着耳边传来的或是生硬,或是流利的英语。王裕的便发出一声悲鸣。实际上,对于像他一样的学生来说最困难的就是学英语,而在考入这所预科学校之后,同学曾偷偷地告诉给他一个单词,
“Judicature。”
从judge这个单词引申出来的司法或者是法官的意思,王裕实在看不懂,就轻声的向旁边的同学求助,
“法—官”
那个人轻声说道。他说的是法官,但是那一口的广东话传到王裕的耳中,却理解成了“发官”也就是上任的意思。于是他就写了上去。如此一来这法官变成了上任的了。而这种英语完全不合格的现实,直接让王裕陷入了困境。
与仁川的东亚同文学院一样,东北大学的教授80%都是从欧美等国聘请,教材亦是沿用欧美教材。而作为东北大学的预科学校,学校必须保证毕业生考进的东北大学后,能够顺利地适应大学中全外语环境的学习。因此,与国内的同文学校一般,预科学校的外语教学直接采用欧美模式,学校实行严格的考试和淘汰制。定期举行期考、月考,每日都有口试,口试成绩也作为学生平时成绩的依据。如果学生国学不及格,西学及格,仍然可以毕业,如果西学没有及格,国学即使分数再高也毕不了业。同时,预科学校内还非常注重外语氛围的营造,校园内的演讲会、辩论会、戏剧、演出等大多数都是用英文以及德语进行,各类告示与刊物也全用英文书写,甚至在校医院看病时,他们所面对的也是说着德语或者英语的外国医生,以至于就连同唱校歌都得使用英语。
这也是当然的。预科学校的教材都是直接从国外进口的,教材都是英语或者德语的,考试题目自然也是英语或德语的。而王裕在进入学校后,一连几科都考了不及格,连英语课本都看不懂更不要提什么学习。
“在这个学校里,像我这样的人也是独一无二了……”
王裕经常这样摇着头自嘲道,而在自嘲之余却又不得不努力学习起英语。与他相比,虽说大多数人都是和他们一样,进校之后才学习“ABC”,但那些学生英语都还可以,他们凭着死记硬背居然都能够进行简单的对话。而最让他吃惊的是在月试时,坐在他身边的一个同学居然用英语在写答卷。
对于这种人只能甘拜下风了,王裕这样想到。那是地理之类的考试,没必要用英语写答案的,不过那个人用英语的书写速度比王裕的汉字写的还快。和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可比的呢?
可无论比与不比,英语总需要的学的,这次月考他已经挂红线了,要是到这学期结束时还不能正常听课,那恐怕就要被淘汰出校了。
“这个又要麻烦您了!”
王裕在客气之余,见伍朝勋似有些不解,顿时变得垂头丧气状,他说的英语别人还是听不懂啊。
“我说过,你要把汉字注音扔掉,你这样,肯定学不会英语!”
尽管伍朝勋的国语说的并不流利,但英语却说的极为标准,这同他于广州的教会学堂读书有很大的关系,或许教会学堂并未教会他其它,但至少教会了他英语,从而使得他迅速适应了这里的学习。
“我知道……”
可若是真丢掉汉字注意,那该怎么学英语,只觉一阵头大的王裕,见伍朝勋摊开了课本,连忙坐下来,打开课本随着伍朝勋的讲解学习起英语来,英语不能不学,至少在这所学校之中,这是必学的。
学习英语的过程很枯燥,尽管王裕可以将论语倒背如流,但他的记忆力碰到英语就变得不太灵光了,以至于只能如开蒙的小孩一般,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背诵着单词。
“济民兄,你想过,如若有一天毕业之后想要干什么?”
补了两个小时的课后,休息时伍朝勋随口问了一声。
“哎!”
王裕先是沉默片刻,而后看着面前的英语教材,突然大声说道。
“我要编写汉语教材,这可真是的,我们这里可是中国的东北大学,用的教材居然是英国的,这怎么能行,一定要编写汉语教材……”
对于深受外语教材“其害”的王裕来说,在这一刻他似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那就是编写中国人自己的大学教材。
“这样的话,那你要先成为教授,我们用外语教材,是因为学校里没有说汉语的教授!”
虽说比王裕小上几岁,但伍朝勋似乎更了解这所学校。即便是有那么十几位日裔教授,又有什么意义呢?在这所大学中,依然是以西洋教授为主。
“济民兄,你的这个想法很好,中国的大学不能永远用英语和德语上课,总需要自己的教材!但是,要实现这个愿望,你还是得先学好英语,要是有可能的话,还要去国外留学……”
去国外留学,在伍朝勋看来,这才是真正的正途,毕竟相比于初建的东北大学,国外的大学底子更好,而且名师云集,在那里能够学到更多的东西。
“然后,咱们才有可能把外国大学里最好的东西都带回中国!”
(“你看书,我买单”,没错,你没看错就是“你看书,我买单”。四天后,一次任性到底!群里每天派红包……帝国的朝阳读者交流群:150536833你看书,我买单……倒记时第四天!欢迎加入抢红包哈哈快快抢起……)(未完待续。)
第35章 强国之道(求月票)
(); 幕色渐沉,天空虽是布满阴云,全不见星月,但总督府行辕却被电灯照的通亮——经过三个月的紧张施工,一个月前,这奉天中央发电厂终于投入使用,除去城中的路灯之外,各官厅自然也随之通了电装上了电灯。而总督府更是理所当然装上了电灯,告别了油灯进入了电气时代。
在明亮的灯光下,唐浩然翻看着刚刚确立的名单——这是一份留学生名单,一份多达千人的留学生名单,这将是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留学生派出,不仅数倍于自鸦片战争以来满清所派出的留学生数量,也超过明治维新前十年所派出留学生数量。
相比于前两者,这些学生并非仅仅只有数量上的优势,他们还是于同文学校以及同文学院中几经考试筛选出来的“精英”,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有英语或德语基础,且又有着一定专业基础,而随后的两个月中,他们将会被送到欧美各知名大学留学。
与后世的大学需要考取不同,这个时代的欧美知名大学完全无需考取,而这则为中国的留学生派出带来了某种程度上的方便——只要能拿得出学费,便能的进入世界上第一流的大学学习。
“赴英国留学,月给费为16英镑,赴法国留学者,月给费为400法郎,德国为320马克,美国为80美元,赴俄国为135马克……”
在容尚勤提及赴俄国的留学生时,唐浩然的眉头微微一跳,如果所猜不错的赴俄留学者应该是情报局派出的几名学生,毕竟在军令部的假想敌排序上,俄国已经当仁不让的超越关内满清成为第一假想敌,无论是陆海军的建设,亦或是后备役的建设,以及列入议程的“机动警察建设”,都是针对一假想敌。
见大帅沉默不语,作为曾经的留美幼童容尚勤生怕其惜财而少派留学生似的。连忙解释道。
“大帅,这派出国不同,月给费自然不同,以英国为例。这年给费虽说有192英镑之巨,扣除相应学费之外,每人每月生活费,不过五英镑左右,虽每年60英镑生活费于英国足够普通家庭养家糊口。但考虑到学生需要购买书籍,旅行以及试验等各方面的支出,每年60英镑已经颇为紧张了!”
在制定留学经费的问题上,容尚勤先后对多个国家进行了仔细的调查,每一个派出国的月给费,都是极为准确的,虽说学费一般都是由相关的管理机构与留学生所在学校直接结算,但因需要对留学经费实施预算,所以就对留学各国制定了统一的给费标准,这一标准中包括有学费。而各校之间的学费或者有多少,但学生的生活费却是一致的。
“鹤兰,留学本来就是一个耗费颇多的事业,自然就不能省钱,更不能为了省钱,而千方百的压缩开支,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专心致志的学习,就是对国家最大的贡献……”
瞧着这位有过留美经历的教育部长那副紧张模样。先前思索着俄罗斯问题的唐浩然则笑着说道。
“我看,这份预算罗列的还不够详细,比如学生的治装费问题,嗯。还有给予学生的体恤费,留学海外的学生众多,难免有生病或病故海外的情况发生,生病的治疗费如何负担?如若留学生于海外病故,相应安葬或者运柩回国的费用,这些都要有相应的方案……”
话声稍顿。对于花钱唐浩然并不担心,在这个时代,欲实现“富国强兵”这一目标,就必须要求知识于世界,必须要向海外派出留学生,在历史上,如果没有日本数十年如一日的向欧美派出数以万计的留学生,又岂有日本从列强口中的肥肉摇身一变成为列强之一。
正因为早在两年前,唐浩然便制定了相应的留学计划,但因为资金,尤其是人员的制约,使得直到现在,在十余所同文院校的努力下,才筛选出这么千人的留学队伍,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有相对扎实的外语基础以及数学基础。
“既然我们要办留学,就不要害怕花钱,很多事情都要考虑周全,毕竟……”
看着容尚勤,唐浩然把话峰一转。
“我们不是满清,不是只把一批人送到国外留学,然后便停下了,现在我们的大学正在的草创之中,包括同文学院在内,与其说是大学,倒不如说是专科学校,即是如此也是不合格的专科学校,正因为高等人才的不足,我们每年才要花费数百万元聘请海外的教授、学者,就像同文学院的经费,60%是教授和学者的工资!”
感叹着引进“外国智力”昂贵之余,唐浩然又继续说道。
“所以,我们才需要培养自己的人才,我们的大学尚有不足,那么就把人派出去,派到欧美的大学中去留学,今年我们派出的是1032人,明年我们可能要派出两千人,后年可能会是三千人,几年后,我们甚至会上万人的派出……”
历史告诉唐浩然智力资源能够自给直接决定了的国家的未来,而欲解决智力不足这一困扰中国近代百年的问题,只有一个解决之道,那就是不断的派出留学生,通过大量派出留学生在短时间内培养一大批高素质人才。对于留学生的派出,唐浩然正是意欲通过大规模派出留学生,以尽快实现智力上“自给”,而不像现在这样,智力严重依赖“外援”。
“五六年后,这些留学生学成归国后就能取代一部分雇佣的外籍人员,十年后,现代智力匮乏的局面将会得到缓解,健全的自我培养体系将会建立,到那时,我们才真正为成为强国打下第一块坚固的基石,至于所谓的工厂……相比于人才,不过只是辅助罢了!”
这个时代所有的西方资本家都是逐利的,他们会把最优秀的设备以至专利卖给外国,因此工厂只要有钱就能建起来。但是没有人才,谁来建设工厂、管理工厂呢?
而这正是洋务运动失败的根本原因——没有培养出自己的人才,以至于工厂管理像是衙门,工厂生产则完全依赖西洋技师。甚至即便是那些西洋技师亦大都是外行技师,生产出来产品完全不甚适用。
即便如此,李鸿章、张之洞等人几十年间所裱糊的那点窗户纸,在百年后竟然让许多不明就理的人感叹“我大清的开化”。“我大清的文明”以及“工业发达”。
可实际上那不过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甚至就连城堡都谈不上。只不过是无根之萍罢了,所造出的那些证明着“我大清工业发达”的武器,不过只是劣质而又无法标准化的“作坊货”,正如某个特殊时期那些所谓的“献礼车”、“献礼飞机”一般。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而“我大清”的江南制造局、金陵制造局等局厂制造的“争气炮”、“争气枪”,甚至连他的创办者——李鸿章自己都不用,北洋陆水师更是全用洋货,而那些所谓的“争气炮”、“争气枪”往往只是用来打发穷省防军,纵是如此因枪炮不堪使用,退货亦是经常之事。甚至为穷省所拒。
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
是机器不够先进,所以生产不出性能优良的武器?当然不是,实际上无论是江南制造局也好,金陵制造局也罢,以及汉阳兵工厂。他们的生产设备至少在当时使用的都是英国或德国制造的先进设备,可就是这些使用着先进设备的工厂,却生产不出合格的武器。甚至完全是在浪费生产原料,生产许多价格昂贵、质量低下,且不适应现代战争的武器。
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
正是人才,正是人才的匮乏导致了直至江南制造局建成半个世纪后,其仍然未能发展成为真正的现代化兵工厂,仍只是一个“工厂式的作坊”。也正是人才制约了洋务工厂的发展,无念经是江南制造局也好,亦或是规模庞大的汉阳兵工厂。人才是其发展的瓶颈,即便是少数几名技术人员,亦无法改变其整体上的人才匮乏。
在许多情况里, 各个工厂里的领班和工人都不了解进料和生产机具的正常运作速度。 因此机具常常没有被利用到极至。连最基本的技术工人尚不合格,更何况是其它人才!
没有人,一切都是空谈!
深知在过去的两年间公司以及府中的发展一直制约于智力资源不足的唐浩然,自然将如何培养人才作为一直以来的工作重点,现在自然也不例外,甚至相比于过去又投入了更多的精力和财力。因为现在他不需要再去考虑是培养朝鲜人还是中国人的问题。
“现在……”
话声稍稍一顿,从思绪中回复过来的唐浩然,从窗上的雪茄烟盒中取出一根雪茄烟,然后把烟头切掉,现在唐浩然已经将吸烟的习惯改为抽雪茄,在雪茄烟点着之后,房间内顿时弥漫起一阵雪茄的香味。品味着雪茄的香味,唐浩然将视线投向窗外,
“鹤兰,有一些人看不清教育部的重要性,在他们看来今后每年总督府的财政支出的20%用于教育,实在太多了……”
视线始终在窗外的唐浩然唇角微扬,确实有些太多了,以明年的预算为例,教育经费足有700万之多,以东北的人口计算,平均每人多达一元以上,而这仅仅只是总督府提供的经费,如果叠加省级30%,市县乡50%的地方支出,人均教育经费将超过1.5元,这无疑是许多人无法理解,尤其是在总督府财力本身就不宽欲的情况下,支出上千万元的教育经费是否适当。
但无论他们是否理解,他们却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人才资源的匮乏制约着政治经济军事工业等方方面面的发展,所以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支持,而在支持之余各部门都有自己的留学计划,军令部有向德法英美派出军事留学生的计划,至于总务、民政等各个部门也都有类似的专业留学进修计划。
在中国被满清奴役两百余年后,相比于西方,中国的落后是全方面的,非但要向西方学习军事、科学,甚至就连最基本的民政市政管理都需要向西方去学习,以改变中国官府以百姓为鱼肉的传统施政方式,并将现代市政管理理念引入中国。
全面的学习导致了一个必然的结果——大量派出留学生的必然,至于在未来的十几年间这些留学生会把中国带往何处,并不是唐浩然所需要考虑的,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那些对留学国充满好感的留学生把持政局是一个后世国家在近现代社会崛起时,不可避免的需要面对的事情,至于会带来什么后果,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现在中国需要的是抓住最后的机会把历史欠帐找回来!
“可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在教育上的历史欠帐,足有两百年之多,还记得东亚日报的《临床建议》一文吗?”
面对大帅的询问,容尚勤立即想到了那篇轰动一时的文章,自然也知道大帅所指的答案。
“求知识于世界,挽文明之沦丧以为正道,正规学校之教育最大量、补习教育最大量、幼儿园最大量、图书馆最大量、读报社最大量。”
不过没有人知道那篇《临床建议》是何人所作,而以容尚勤看来十之**是大帅所做,因为即便如他一般有过留美经验的,亦难以理解大帅对教育的那种近乎偏执的重视,而在这一方面那些日裔学者官员反倒能与大人取得共识。
“对,表面上这一《临床建议》,是为了恢复民族元气,可实际上,却是残酷的现实要求,现在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各国之间激烈地位角逐,表面上看似军事实力的竞争,但实际上军事实力又是建立在经济竞争和科技竞争的基础上,而归根到底又是人才与教育的竞争。可以说……”
话声微微一沉,将雪茄烟夹于指间的唐浩然沉声道出了一个事实。
“教育是唯一的强国之道!”
( “你看书,我买单”。五天后,一次任性到底!群里每天派红包……帝国的朝阳读者交流群:150536833你看书,我买单……倒记时第五天!欢迎加入抢红包哈哈快快抢起……)(未完待续。)
第36章 翅膀
“教育是唯一的强国之道!”
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唐浩然便默默的叼着雪茄烟,不再言语了,而他那看似平静的表情中却又带着一丝凄凉之意。
教育强国!
似乎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现在的人也好,后世的人也罢,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至少在人们的口头上,无不是一致的——强国之道在于重视教育。只是重视各有其不同罢了,自然的结果也是自有其不同。
似乎国人总在重视与忽视之间走来走去,从未曾做到“始终如一”的重视,甚至在许多时候,所谓的“重视”,不过只是存在于口头罢了,甚至唐浩然本人的也是读着交纳学杂费的“义务教育”。
相比之下,唐浩然反倒有些嫉妒作为近邻的日本人,甚至韩国人了。这两个东亚国家,在另一个时空中,对教育无不是持之以恒的重视,生怕一不留神,因忽视了教育导致了国家以及民族的失败。
尤其是日本,其在明治维新早期派出旨在考察西洋、修订新约的岩仓使团考察,尽管没有达成修订新约的目的,但却找到了他们眼中的强国之道——教育。
明治政府为了把日本建成一个既能抵御西方列强入侵,又能与列强相竞争的国家,从维新伊始,便强调教育的重要。更把是否重视教育,作为考察各级官吏政绩的重要依据,一些地方官吏因未能办好地方教育而引咎自裁。因此日本只用了50年的时间,就走完于英法等欧美国家在教育上用200多年的时间所走过的路,为后来日本的振兴与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近代日本的成功与其说是维新的成功。倒不如说是教育的成功。在二战结束后,从日本殖民统治下独立的韩国,在朝鲜战争结束的第一时间,一方面恢复在战争中受创的日本残留的殖民地教育体制,并在其基础上仿效日本本土的模式。建立六年强迫义务教育,并如日本一般将教育作为振兴国家民族基础,虽然期间历经多次的军事政变,但即便是军事独裁亦未曾改变其重视教育的根本。经过数十年教育积累后才有了其后来的“汉江奇迹”,教育正是韩国后来居上的起跳板。
两个国家,相似而又相同的历程。无不是以教育为国家发展的突破口,而教育并没有辜负他们,对教育的重视使得他们获得了丰厚的回报。
想到“知识越多越反动”以及所谓的“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的荒诞不经,一声苦笑之后,唐浩然将变得有些浮燥的心思收回。冲着容尚勤满是歉意的一笑。
“鹤兰,又走神了!”
大帅歉意的笑容,让容尚勤连忙客气了一下,在赞同大人对教育的看法,感叹大帅对教育的重视实是东北之福之后,又一一将留学生派遣国加以汇报。正如唐浩然初时料想的一般,果然不出他所料,一千余名留学生中的半数都是派往德国。
如果在后世二十一世纪。对于绝大多数学生来说,首选的留学目的地肯定是美国,而对于志在理工的学生而言。以科技教育独步全球地著名学府—麻省理工学院,才是全世界大多数理工科学子们的“第一志愿”,这座在当时被称这历史上把科学界创新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的学校,是全世界理工科学校中的n0.1。
但这也只是在二十一世纪,而且那还是二十世纪中晚期之后的事情。在十九世纪末,全世界最好的大学并不在美国。而是在欧洲。在德国,那怕是美国最聪明、最有抱负的年轻人都会远到德国像海德堡、莱比锡和哥根廷这样城市中的大学去攻读博士学位。德国的每一所大学。对其它国家的青年而言,都无异于其心中地圣地。他们学习着德国的科学、教育以及德国的一切。并试图于本国复制德国高等教育,如美国,其19世纪晚期的高等教育即是全面学习德国,在整个19世纪,德国大学对美国高等教育产生的影响是巨大而持久的。从1815年到1914年美国留德学生达一万之多。这些留德学者回国以后,大多成了美国高校教学与科研的主力,成了传播德国学术思想的领头人。
甚至正是大量的留德学生缔造了美国未来的高等教育,可以说,正是向德国的学习才使美国这个暴发户打下了坚实的教育基础,为其崛起奠定了智力基础。
正因如此,向德国大量派遣留学生,自然就成了教育部的首选。对此唐浩然当然不会有任何疑问。但如若是没有二战前后的欧洲的智力外流,又岂会有美国二十世纪中晚期高等教育的崛起,所以在派遣留学生的同时,还必须重视智力的引进。
“我相信这些留学生未来所取得的成绩一定会让素来轻视我中国人的西洋人惊叹,但他们首先会让他们的教授为之惊叹。”
惊讶!
也许用这个词更准确一些,就像同文学院成立前,唐浩然对于那些只会之乎者也的学生,或许还有的轻视,更准确的来说是偏见。可在国内的东亚同文学校,以及仁川的学院建成后,面对那些只用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学会了外语,并能用外语上课、读写的学生,当年为了学外语,累得像条狗似的唐浩然自然只有惊叹的份了。
当然对于那些人迅速掌握一门外语,唐浩然还能将其归于他们年复一复背诵“圣贤书”的“训练”。但他们在学习数学物理等理科知识时,也表现也超出后世大学生的水平,至少其学习速度极快,其由国内的同文学校考入同文学院后,其数学水平便不下国外大学预科或高中水平。尽管其数学水平仍不能与后世学生相比,但已经足以让唐浩然刮目相看。
别说是那些24岁以下的童生、秀才,在学习上令刮目相看。甚至达到骇人听闻的地步。甚至就是师范学校中那些“高龄速成师范生”,尽管其于学校中接受军体训练,过兵营式的生活,看似相比学业更注重兵营式的纪律。
实际上在一定程度上确实如此,因为速成师范生只是初小教员。尽管他们的课业较少,但那些普遍在三十岁左右的学生,也展现出其惊人的智力——其能在短短数月内,将小学水平的数学提升至中学水平,其中一些有语言天份的,甚至能用简单的外语进行对话。
正因为了解这一切。所以唐浩然才真正体会到,这个时代读书人的“智商”,难怪如此“邑聚千数百童生,拔十数人为生员;省聚万数千生员,拔百数十人为举人;天下聚数千举人。拔百数十人为进士。復于百数十进士,拔十数人入于翰林。”如此好似难如登天的筛选之下,剩下的自然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而正是这种看重,才使得唐浩然对这些童生、生员以至举人出身的留学生充满了的期望,准确的来说,对他们未来所能取得的成就充满了期待,也许在他们之中将会诞生许多名振中国的专家学者。
“而在让他们的教授惊叹之余。也可以邀请他们的老师来中国做访问学者,毕竟东北大学明年就会开学,至少在我们的学生于国外学成归国前。我们还是离不开那些外国学者!”
相比于带着浓浓的专科气氛的东亚同文学院,东北大学才是一所真正的大学,但这所真正的大学之中,除去几名国学教授外,再也没有中国教授,想解决教授的问题。只有如同文学院一般聘用外籍教师,而外籍教师的作用并不仅仅只是任教学。还能起到政府“顾问”的作用。
“大帅所言极是,相比于我们在西洋聘请。那些学生到了西洋各国,通过教授讲习,旁听自然能分辨出教授的优劣来,如此一来倒更容易请来有真才实学的教授!”
虽说府中对外籍雇员以及教授的聘请考核极严,但总难免有一些鱼目混珠之辈或名不副实之人,对于前者自然是解雇,对于后者往往是降级使用。
接下的谈话倒是很简单,容尚勤更多的是就诸如小学的设立等问题加以汇报,现在对于教育部而言,除去留学生选派之外,又数教员培训以及小学设立最为重要,毕竟小学教育是基础,是整个教育大厦的基石。
“……小学校舍大约百分之四十是利用旧官舍、公舍,百分之三十三利用民宅,当然,大帅,这只是暂时应急之策,毕竟按计划三省地区所有六岁以上十六岁以下的儿童都必须入校学,接受四年完整初级小学教育,明年整个东北需要建立超过一千八百所学校,聘请7000名教员……”
当容尚勤解释着小学的规划时,唐浩然只是不住的点着头。对小学教育的重视,是唐浩然吸引后世教育的经验,当然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受日裔教育专家的影响,一定程度上小学比大学更重要,因为不是所有的人都要接受大学教育,而所有的人几乎都要接受小学教育。中国的文明高度是由最顶尖的知识分子决定的,但在底线的意义上,一个民族整体的文明水准则是由所有的中国人决定的。所有的中国人受到一个什么样的小学教育,这个民族基本上就是什么样子。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把狠抓小学教育作为迅速普及国民教育改造国民素质的着力点。
“学问堪称立身之资本……”
在容尚勤的话声落下之后,唐浩然缓声说道。
“国家之所以富强安康,无不缘于国家人才的发展。而文明之为文明者,实有赖于一般人民之文明,而我们求知识于世界,再现华夏勃然生机最根本的一点,就是要用近代的科学文化知识和技能从少儿时期起就武装国民的头脑,所以,我们一定要办好小学教育,而且……鹤兰,这也是我们未来区别于关内的根本!”
大帅的让容尚勤先是一愣,而后他先是一阵犹豫,随后又说道。
“大帅,可知日本前贵族院议员加藤弘之等人已经抵达天津?真不知道,他们会给关内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提及加藤弘之时,容尚勤不禁想到了最近一段时间,那些逃离日本的日本人,他们中的一些人来到了东北,成为公司职员甚至政府雇员,但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去了关内,而又以天津为首选,他们在关内或多或少的总给那里带来了一些改变。
“改变……”
沉吟片刻,唐浩然想到了之前获得的一份情报,大名鼎鼎的天津机器局在一周前,聘请了一位新总办——村田经芳,这位前东京兵工厂的顾问在一个月前,与家人一同离开日本,抵达天津,向李鸿章上呈了一份整理天津制造局的条阵。
其历数了制造局的各种不足,并指出如果有恰当的现代式管理,天津制造局可以在同样的经费下,达成三倍的生产能量。在他看来天津制造局有很好的机器,现在产能低下、成本昂贵完全是管理不当所至。
不过李鸿章并没有直接把天津制造局交给他,而是先将火药厂交由其管理,其不过只是上任半个月,工厂产能便迅速增加,成本亦下降50%以上,火药厂的成功使得李鸿章放手将天津制造局交予其村田经芳管理,至于这个日本人能给天津制造局带来什么,唐浩然并不清楚,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天津制造局将会摆脱旧时的管理混乱,实现有序发展的同时北洋陆水师极有可能率先实现武器上的自给。
或许这就是蝴蝶的翅膀吧!
想到许多日本官员、学者进入北洋衙门,唐浩然不禁感叹着变化的无常,最初制定引进日本智力的是自己,可现在看来,李鸿章却凭着他在东亚的名声,拾到了一个大便宜——许多人更愿意投靠李鸿章,而不是自己!
“这个……加藤弘之……”
话声稍稍一顿,唐浩然用有些好奇的口吻问道。
“是什么人?很重要吗?”
(“你看书,我买单”,没错,你没看错就是“你看书,我买单”。五天后,一次任性到底!群里每天派红包……帝国的朝阳读者交流群:150536833你看书,我买单……倒记时第……今天开始发红包!欢迎加入抢红包哈哈快快抢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