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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语的命运     帝国的朝阳txt下载     帝国的朝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4章 辽阳战役(三)求月票

    呛人的硝烟味在空气中弥漫着,剧烈的爆炸不断的在马队中卷进一阵阵死亡的腥风血雨,倦着风声那子弹的呼啸声,就像是夏日的暴雨般于身边掠过。

    率领着毅军马队一马当先,向着驻朝军发起冲击的马玉昆,此时早已经杀红了眼,准确的来说,是被身边的弟兄不断死去的惨状给激红了眼,打了这么多年仗,他还没有碰到如此无奈的时刻,这不是打仗,完全就是一场屠杀。

    “杀……”

    手挥着马刀,望着那仍然有百丈之距的敌人,马玉昆的嗓间迸发出嘶哑的嚎吼声,他的嗓子已经喊哑了,甚至为了让胯下的战马,跑的更快些,他不断的靴根的马刺刺击着马腹,数百米的狂奔已经让战马发出沉重的呼吸,甚至就连马脖上亦布满了汗珠。

    “快点,再快点……”

    就在马玉昆盯着逆军的战线不住前的时候,胯下的那头黑色的大洋马在主人的鞭打下继续往前冲击时,突然一阵有些沉闷的啸声从空中自高而低的落了下来,这啸声不同于行营炮的尖锐有些沉闷,虽是沉闷却又极为致命。

    就在那啸声传来的时候,马玉昆忍不住抬起头,他只看到一个黑点慢慢的落了下来,在这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那黑点伸手即可抓住,但这绝对是错觉,如果他伸手抓他的话,一定会被砸个稀烂。

    终于那黑点几乎是贴着马身落地了,就在落地的瞬间,战马猛的跃腾过去……而马身下后方的土壤却突然腾起了。

    “轰……”

    剧烈的爆炸扬起的冲击波将奔腾的战马猛的炸倒了下去,马腹瞬间被撕的粉碎。冲击的惯性令战马向前飞腾了数尺,在战马腾倒的同时,马肠与内脏从腹腔中流淌出来,逆着其倒下的方向拖散着。

    倒地的战马发出痛苦的嘶鸣声,甚至没有挣扎的力量。只是痛苦的嘶鸣着,而随着战马一同倒下的马玉昆,却在片刻的昏沉后,摇晃着脑袋挣扎着想要从倒毙的战马身下站了起来。

    剧烈的耳鸣声震的他头脑发晕,看到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甚至所看到的一切都带着重影。血从他的鼻孔、耳孔中流了出来,附近的骑兵瞧见自家主帅的被炸下了马,纷纷停下马来。

    “大人、大人……”

    亲兵们吼喊着试图将大人从马尸下拖出,而马玉昆那双通红的眼睛却依然盯着前,嗓中还是吼着。

    “杀。杀上去,杀光这些逆匪……”

    就在马玉昆被亲兵拖出马尸的瞬间,一发炮弹落在了他的身边,烟尘飞扬中几名亲兵倒下了,浑身是血的马玉昆用刀撑着身体,在硝烟散去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倒下,右手拄着刀的他试图让自己站起来。

    他努力的用刀支撑着身体,在强行站起来的时候,腥红的血不断的从他的腹部涌出。甚至就连白花花的肠子亦从伤口处流淌出来,可他却像是全然未觉一般,慢慢的站了起来,他睁大着眼睛怒视着前方,拖着沉重的而又有些摇晃的脚步,往着敌军的阵地方向走动着。

    “杀……贼!”

    终于。在走出数步兵,在那嘶哑的吼声从他的嗓间迸发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无力的跪倒下去,马刀支撑着他的身体。使得他未曾完全倒下,而那被布满鲜血的脸庞上那双牛眼依然怒视着前方,那目中全是不甘与愤怒,而那目中的神采却在慢慢的散去,终于,跪在尸堆中的他垂下了头,跪在那里,右手至死仍然撑着马刀。

    没有人知道,这是一个骑兵正在终结的时代,尽管对于驻朝新军来说,他们一直梦想着建立自己的现代骑兵队,但现在他们却用最简单的训练,去证明着一个事实——步兵能够击败骑兵!

    作为他们的敌人,关外的练军马队仍然用着从祖辈那里延续下来的方式战斗着,尽管他们曾在洋人的枪炮下遭受过惨痛的教训,但是他们仍然坚持着自古传来的作战方式,至多只是他们手中的弓箭变成了洋枪,只是在逼近的时候,用六响转轮枪射杀敌军步兵。

    在过去的几十年间,这种屡试不爽的打法今天却碰到了麻烦。面对上千支步枪形成的密集弹雨,上千名关外的骑兵拼命前向冲击着,试图冲过那层层弹雨形成的“绊马索”,用马刀砍去逆军的脑袋,用敌人的脑袋为自己挣取前程和白花花的赏银。而作为他们的敌人,战壕内的步兵们,则生平最快的速度上膛、射击,用弹雨去阻挡敌人进攻。

    “杀……”

    这些在关东的白山黑水中磨砺出来的骑兵是固执的,他们固执的相信用自己的血肉一定冲开一条血路,他们相信,只需要再冲一把,就能冲过逆匪的防线。就像过去一样。

    骑着马向前奔腾的时候,永山忘记了耳边呼啸的风声,忘记了身边不断被炸飞的兄弟,同样也忘记不断倒下的战马,他那双通红的眼睛中只剩下那战壕后,黑色军帽下的脸庞,他渴望着砍下那些脑袋,就像上一次一般,用他们的脑袋成就自己的功名。

    对于生于将门世家的永山来说,他渴望着在战场上获得功劳,向那些人证明,袁家不是靠着祖宗的余荫和朝廷的恩赐,而是靠着自己一刀一刀砍出的功劳。

    在他的身边,曾经三四百人马的马队,只剩下了百余骑,可他却依然拼命鞭打着胯下的战马,疯狂的嚎喊着,甚至就他的官帽亦不知掉到了什么地方,就连那脑后的辫子也许是被弹片划断了,也许是被流弹击断了,披散开来的辫子在他的后脑披散着。

    近了、近了,此时,他甚至能够看到那黑色军帽下黝黑的脸膛。他们的模样瞧起来和金丹教的那些在马队冲击时,无不是吓的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贼逆没什么两样,可为什么他们不害怕?

    为什么他们不掉头逃窜?

    现在,永山没有时间去思索那么多问题,在近到甚至能看清那黝黑的脸膛时。他终于在其中一些人的脸上看到那稍闪即逝的丝许惧意,那熟悉的神情让永山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

    是了,是了,他们也会害怕,这朝鲜兵也会害怕!就在几息前,他甚至以为这些朝鲜军根本就不知恐惧为何。现在,看到他们同样会害怕之后,勇气再一次于永山的胸膛中弥漫起来。

    “杀……”

    三尺长的马刀被永山高高的举向半空,就像是进攻的号角一般,在他的周围数十名随同他从吉林来到奉天。在奉天、热河等地撕杀了半年有余的骑兵们,无不是在这一瞬间的兴奋的嚎叫起来,他们即将冲破敌阵。

    在付出惨重的代价之后,他们即将赢得这场战斗的胜利,他们似乎已经看到红顶子落了下来,还有那能白花花的银子,所有的赏赐都将落在他们的身上,所有的牺牲都将得到回报的。最重要的是活着的人将得到回报。

    “武勇如永山!悍勇不过永山啊!”

    始终用望远镜注视着战场的聂桂林瞧着永山跃马冲踏敌阵的瞬间,整人不禁激动的翘起脚尖,曾经。面对着战场上千百匹倒毙的战马,瞧着那越来越稀落的马队,他曾一度以为这一仗怕是要败了,可眼下永山却猛的一下冲进了敌阵,如何能让他不激动。

    “当真不愧是将门虎子!”

    聂桂林禁不住感叹一声,永山是而其先祖却是明末名将袁崇焕。多年来深受朝廷信用,其父更是前吉林将军。尤此可见朝廷对袁家的信任,而如今天这位将门虎子的表现更是让聂桂林倍觉惊奇。搁关内这样的公子哥儿,没准早都吃起了祖宗的余荫了,那里会这般的拼命。

    “快,传令步队出击,传下去,凡冲进敌阵者,赏银十两……”

    现在还不出击更待何时,对于聂桂林来说,他似乎像是看到了胜利的希望,随着步队冲锋的同时,那“赏银十两”的喊声亦于战场上回荡着。

    当清军马队越来越近的时候,满面硝烟的田中玉的脸色一变,立即大声喊出了一道命令。

    “守住、守住,擅撤者,杀!”

    这是新军的军纪,战场上的纪律容不得一丝懈怠,而在战士们的脸上流露出绝望与恐惧交错的神情时,那挥着马刀骑来的骑兵此时已经逼近咫尺之距了。

    操着战马飞越战壕的瞬间,永山挥动着手臂,那手中的马刀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银链,在战马冲击力的拖动下,刀尖飞速朝着战壕中的一个战士的头上砍去,锋利的刀锋瞬间划过战士的脖颈,在鲜血飞溅中,那脑袋被刀锋拖飞至半空与身体分了家。

    在敌骑冲来的时候,一个战士无助的挺起步枪,试图用步枪挡住冲来的骑兵,但就在那一瞬间,战士的手臂被砍断了,在战士倒地的瞬间,马蹄猛踏中了他的腹腔,瞬间将战士踩毙于脚下。

    此时战场上的一切在田中玉的眼睛中似乎变得越来越慢,他能看到在那些骑兵冲入阵地后,战士们是如何变成了一君待宰的羔羊,那雪亮的马刀如何在战士们身体上划过,拖起一道道飞溅的血红,那一道道血红是如何带走战士们的生命。

    尽管在田中玉的眼中,这一切是缓慢的,如同一张张连贯的西洋镜一般,但实际上这只是在一瞬间,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在这一瞬间,防线遭到骑兵突破后,战士中间便有人失去了迎战的勇气,一些人丢下武器,试图向后方逃去,但是却在冲破防线的骑兵斩杀之下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只是盲目奔逃着,这反倒让他们成为任人宰割的目标。而更多的逃兵,却沦为后方宪兵枪口下的亡魂——对于胆小鬼,自然有宪兵队的枪口去处置。

    “不凯旋,誓战死!”

    明知无路可退的田中玉,怒视着前方,一声咆哮从他的嗓间迸发出来,现在作为营长的他必须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如何防线崩溃了,他的战士阵亡了,而他还活着,那等待他的依然是军法的严惩,与其被送上军事法庭,还不如拼上一拼,纵是死了也当个英雄鬼!

    “顶住!跟老子上!”

    跳出第二道战壕的田中玉,一边吼喊着,一面用手枪打死了几个逃兵,然后挥着步枪朝着逼近的骑兵冲去,试图用刺刀去阻挡骑兵的突破,而在这时他看到一个排长,在防线被突破后,失去了应战的勇气,他跪在地上泣求饶命,但敌人却没有因为他的求饶而放过他,一个骑兵纵马从他身边过去时,一刀将的脑袋砍去了半个。

    在战场上,从来都是有胆怯的,自然也有英勇的,在阵地转瞬间被撕开的时候,一个排长率领着自己的排,咆哮着挺了上去。

    “杀……”

    阵地上响起前所未有的吼喊声,震人心魄的咆哮,几乎遮挡了战场上的一切声音,几十名战士用这种发自肺腑的咆哮,来发泄着内心的愤怒还有那一丝的恐惧,在那恐惧被吼出的同时,他们却又义无反顾的挥舞上着刺刀的步枪,向近在咫尺的骑兵冲去,此时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无路可退。

    “忠烈祠再见……”

    嚎吼着的班长挺着枪往冲来的战马冲去,这个脸膛被硝烟染成黑色的战士,在吼出这句话时,泪水甚至都流了出来,那决然中似还带着恐惧,可他的脚步却没有停止,他甚至并不知道为何要喊出这句话来,也许是因为他曾在汉城的忠烈祠中有过太多的感受,也许,心知必死的他希望自己也能够埋藏于忠烈祠中,从而享受世人的尊崇与祭祀,或许,那就是军人的最后的亦是最高的荣光了。

    在心知必死的瞬间,人的心灵似乎得到了某种升华,当这一声绝望而又决然的怒吼从他的嗓间迸发时,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了,剩下只有一个希望了——以身许国,魂归忠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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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辽阳战役(五)求月票

    readx;在战场上,情绪是会感染的,就像是传染病一般,会在瞬间于整个战场上漫延。頂點小說,x.

    恐惧是一种情绪,英勇同样也是一种情绪,前者会引进至命的营啸,从而导致战役的失败,而后者却能让人迸发出超出人们想象的勇气,从而赢得战争。

    对于基础军官来说,当战斗打响之后,在战场上,他们最重要的任务,实际上并不是指挥战斗,而是如何将恐惧消灭于弥漫之时,并最大程度上激发战士们的勇气,对于前者,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枪口,通过处决逃兵,告诉其它人,相比于战斗,逃亡的代价更为惨重,这实际上就是用恐惧去对抗恐惧,虽然残暴却极为有限。

    但相比之下后者,却是极为困难的,每一个人都有他们的痛气,身边的战友阵亡时,愤怒会带来勇气,在战场上,有时候这种兄弟之情却是勇气最直接的来源,亦是勇气最普遍的来源。

    战争,从来都是勇敢者的游戏,有时候战争的结果非简单,无论是冷兵器时代刀剑间的撕杀,亦或热兵器时代枪炮的轰鸣,到最终,决定胜负的仍然士兵间意志与勇气的较量,而那种正是一种最原始的本能在支撑着每个一个人。

    死亡亦是荣耀,实际上这是深藏于每一个人血脉中最原本的本能,那是人类进化上百万残留的原始本能,只不过这种本能却一直被所谓的文明所掩饰着,而只有在最原始的战场上,只有在某一个瞬间。这一种本能才会被触发。从而引燃人们的内心。

    而触发这种本能的。可能是兄弟之情,也可能只是一句看似不起眼的话语。

    “忠烈祠再见!”

    在战士吼出这一句话的瞬间,他并不知道为什么,甚至也没有去考虑过,但当这一声咆哮于战场上响起时,却如一道惊雷般震撼着战场上的每一个战士。

    就在挺着刺刀的战士与战马迎头相撞的瞬间,只是刹那间,随着那一声怒吼和动作。时间好像被定格在这一刻,似乎天地都为之停滞了。

    方才还在为逆贼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而窃喜的永山,在这一瞬间给惊呆了,他看到了那满是硝烟的脸膛的泪水,看到他们目中的恐惧,但同样也看到那一丝狰狞之中所饱含着的决然,就如同明知道将要冲向地狱中一般,虽恐惧却又决然而没有一丝的犹豫。

    于马背上跃马砍刀的永山本能的扬起手中的马刀,向朝自己冲来的神情决然的逆贼砍去时,那个剃着光头的。脸上带着泪痕嚎喊出那句“忠烈祠再见”的逆贼,甚至并没有躲避砍去的马刀。而是不顾一切的高举着刺刀向前扑了过来。

    在这一瞬间,马上的永山嗅到一丝不祥的气息,但是一切都晚了——在马刀砍在战士肩膀上的同时,枪头上的刺刀亦没入战马的脖颈,在冲击力拖着马刀砍去他的半个肩膀时,没入马颈的刺刀亦划出近尺长的伤口,在战士被撞飞的瞬间,战马猛的一下撞倒在地上。

    “忠烈祠再见!”

    情绪的传染使得那些战士像是陷入疯癫一般,他们效仿着战友吼喊着那声在他们胸膛中激荡的话语,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冲在最前方的战士猛然蹲下,将上着刺刀的步枪以45度角指着天空,枪托依着地,瞬间形成了一个半圈的高达1.6米的刀林,突然的刀林使得骑兵完全无法勒停的战马,在两者相撞时,在刺刀没入马颈的瞬间,于平地上树立起刀林的战士被撞击时产生的上千斤的惯性冲击撞飞了,可那奔腾的敌骑却在这一瞬间被克制了。

    在那鲜血飞溅中,战场上的战斗陷入了白热化,被战友们用刺刀枪林护着的后排防线的战士,立即抓住机会,端起步枪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快速射击,近在眼前的敌骑,在这团混乱中,终于用子弹撕开了一片狭窄的空隙。

    这是意志与勇气的较量,在这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什么军纪,什么军法,所有的一切对于战士们来说,都没有了意义,他们是为自己的生命,为战友的生命而战,纵是死去,他们亦会在忠烈祠中互相守护着,守护着彼此。

    在这一刻,他们真正的升化成为军人,只为守护的军人,无论他们守护的国土,亦或是他们之间那最为真诚的战友之情。

    决然的呐喊声音于战场上回荡着,而伴着那决然的怒吼,爆炸声却又不时的回响着。

    那些残余的敌骑挥舞着马刀掠过的时候,看着眼前冲来的骑兵,受伤的无力阻敌的伤员会摸出手榴弹,义不容辞拉下了手榴弹的拉索时,嚎叫着朝着骑兵冲去,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希望用自己的一片残体换取战友们生存下去的希望。

    “啊……弟兄们,忠烈祠见……”

    失去手臂的战士奔跑着,在一个面目可憎地敌骑冲近的瞬间,那骑兵看似轻轻的挥动着手中的马刀,雪亮的马刀在空中划过一道惨白的光亮,那个伤兵甚至未及捂着喉咙,鲜血便喷溅出来,在他倒下的同时,手榴弹从他的手中跌落下来。

    在他即将倒下时,看到奔腾着冲来的几匹战马,伤兵的脸上露出些笑容,在他倒的时候,那惨淡的没有神采的双眼望着那天空,喷涌着血沫的嘴唇似乎在说着什么。

    但在这战场上,没有人会注意即将死去的人,而当那几匹战马从他的身边掠过的瞬间,一声巨响在战士的身边炸起,一切都结束了,当硝烟散去之后残留的肢体,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敌人的,只有几匹腹腔被炸飞的战马在躺在地上抽搐着。

    在这一刻,勇敢者似乎成为了战场上的一切,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却因大腿摔断而再次摔倒在地的永山。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在他眼前上演的一切。换成任何一支军队,步兵都是无法同骑兵抗衡的,更何况在冲破敌阵时,他的身边尚还有几十骑,而眼前的这支敌军,非但没有在骑兵的砍杀中崩溃,反而迸发出超出他所能想象的勇气。

    此时,在永山的眼中。他们已经不再是什么逆匪了,而是军人,甚至比他们更值得尊重的军人,在他的视线中,混成一团的战场上,仅剩下十数骑的马队在战场中窜跳着,挥着马刀砍杀着那些表现出惊人的英勇却又难掩惊慌失措的敌人,尽管不断的有敌人沦为马刀下的亡魂,但那骑着马的骑兵却越来越少了。

    终于,随着一排枪响。最后一匹奔腾的战马倒下了,那浑身是血的骑手强自撑着身体试图站起来。可他还不等他站起身来,一柄雪亮的刺刀便没入了他有脖颈,没有任何迟疑,更没有一丝的同情。

    在那一道道黑色的身影走来的时候,永山听到在伤马的嘶鸣中,枪声不断的响起,而更多的却是可怜的祈求声,那是马队伤兵在苦苦的哀求着,哀求着对方能慈悲的饶过自己,当勇气散去之后,那些曾在枪林弹雨中不惜一切冲锋的骑兵,这会也显露出人的本能——怕死的本能,与先前的英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他们的哀求并没有唤起对方的同情,这恰恰正是战场上最为暴戾的一面,杀红眼的彼此在有些时候是绝不会留情的。

    “兹……”

    在那可怜的苦苦哀求中,永山能够听到那被放大的刺刀没入身体的声音,和那刺刀刺杀时弟兄们绝望的**声,他们甚至吝惜于一发子弹,而是用刺刀去结束敌人的性命,而在其中,偶尔的会响起一阵惊喜而又紧张的叫喊声。

    那是他们发现了自家受伤兄弟的叫声,那紧张的呼喊声却又与他们的残酷无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他们的同情却绝不会用于敌人的身上。

    “饶命,俺家还有老娘要养,不……啊……”

    终于,听着那痛苦而又不甘的哭喊声慢慢的于耳边消失,永山只觉得眼眶一湿,在这个时候,他同样感觉到一丝恐惧,他甚至有些后悔了,为什么非要在战场上去争什么军功,在大宅里头做他的少爷又有什么呢?袁家的声誉纵是没有他,又会有什么影响呢?

    就在那万分的后悔中,永山看到匪兵朝着他走了过来,当那黑色的身影背着光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想要鼓起勇气以保住尊严的永山,在张动嘴唇想要不坠家声的时候,可话到了嘴边,似乎却又变了味道。

    “我,我是……”

    话未说完,永山便看到雪亮的刀尖,朝着他的面门直刺而来,那刀尖上甚至还滴着血,在滴血的刀尖即将没入他的额头时,他看清了来者,是一个满面血污的敌人,他的神情中虽然冷酷,但却又没有那种他曾习惯了的残忍的狞笑,有的只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冷酷。对方脸上流露出的残酷的冷笑,让他的心底不禁一寒,这个笑容他是熟悉的,曾无数次在他的脸上出现过。

    “杀了他们!”

    对于战士们用刺刀打扫战场举动,田中玉非但没有制止,反而于一旁大声喊道。

    “一个都不要放过!”

    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双眼亦投向了已经逼迫防线的清军步队,炮兵打出的炮弹不断的落在步队周围,剧烈的爆炸和着钢铁破片步队间掀起一阵阵腥风血雨,团里临时增援的一个连队,这会已经进入了战壕,开始用步枪齐射迎接这支试图摘桃子清军步兵。

    “弟兄们,收拾家伙,别让这些龟孙子活着回去!”

    瞧着那些在弹雨中裹足不前的清军,田中玉的眼中精光一闪,立即拿起了野战电话,这或许才是新军最大的不同——大量的野战电话直接装备到了步兵连队,从而使得前线的官兵可以通过电话迅速获得火力或兵力支援外,亦能指挥部第一时间得知前线的动态。

    其实磁石电话并不算贵,甚至不过只相当于一个士兵两三个月的军饷,但却很少有人想到将电话装备到连队之中,以便于指挥部控制,而现在通过多次演习,尝到野战电话好处的新军却已经习惯了这种划时代的野战通讯工具,而现在新军用的磁石电话则是由朝鲜电电公司生产的专用野战电话,相比于普通电话其更为坚固耐用,更适合军队行军打仗。

    “团长,我是三营的田中玉,我觉得现在清军的胆气已失,咱们完全可以反攻一下,没准……什么?啊?十七团?他们反攻……”

    就在田中玉在电话中向团长请求着出击的时候,他却得到了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师里的命令已经下达了,负责黑台沟方向防御的十七团将从清军主力侧翼发起进攻,而现在他们现在的任务,就是配合侧翼的进攻,通过正面防御牵制清军主力。

    牵制,这意味大家伙不能反攻,至少现在不能,在挂上电话的档口,田中玉不禁有些失望,营里的弟兄们损失了小一半,方才把清军的胆气耗尽,现在正是趁机反攻的时候,可偏偏……

    “营长,你听……”

    就在这时,突然有战士手指着西南方,神情显得有些紧张,西南方的天空中传来一阵阵隐隐的雷鸣,虽看似如夏日的惊雷一般,可对于这些刚刚于骑兵的进攻下侥幸活下来的战士来说,他们却在第一时间弄清楚了,那并不是什么雷鸣,而是骑兵!

    又有一队骑兵冲来了!现在凭着大家伙的这点的力量,还能抵挡得住清军骑兵发起的又一次进攻吗?

    别说是普通的战士,甚至就连同田中玉的心中亦是一寒,作为一营之长,他清楚的知道现在自己的部队已经是强弩之末,甚至团里已经有了明确的命令,很快会有兄弟部队接替他们的防御,他们将撤到后方作预备队休整,可清军……似乎并没有给他们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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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溃败(求月票)

    readx;“高粱高似竹,遍地参差绿。≥頂≥点≥小≥说,x.粒粒珊瑚珠,节节琅玉”——布满着高粱的“青纱帐”是中国北方特有的景色,本来如刀的长叶,连接起来恰象一个大的帐幔,微风过处,干叶摇拂!

    盛夏时分的高粱地像绵绵无穷无尽的青纱帐,高与人齐密不通风。青纱帐中悄寂无声,只是偶尔能够听到蛐蛐的鸣叫,突然,这青纱帐中的静寂却被打破了,近四百名骑兵突然跃上了自己的战马,在他们坐上战马时,那青纱帐顶部却冒出了骑兵战士的上半身。

    骑于高大的顿河马马背上,上半身已经完全暴露于高梁梢头外的卢国章朝着左右看了一眼,在这片高梁地中骑兵第三营的386名骑兵无不是如他一般坐于马背,静静的凝视着前言,凝视着两公里外的战场。

    这是骑兵营的初战,在朝鲜的几次剿匪完全称之不上什么战斗,在那里,他们不过只是“欺负”农民的会骑马的步兵罢了,而现在他们所要面对的却是清军的精锐之师。

    “你们最多只有刚刚学会骑马的骑手,而不是骑兵!”

    德国骑兵教官的言语,作为骑兵营营长的卢国章神情一肃,朝左右看去的同时,摒住呼息的他将右手伸至左腰侧,在握着汉式骑兵刀刀柄时,所谓的汉式骑兵刀是借鉴俄式恰克西骑兵刀由汉城机器局制造,与步骑兵手中的步枪一般,被称之为“汉式”。

    尽管新军的骑兵是由德国教官一手调教训练,且军官亦是向讲武堂德国教官学习骑兵知识。但在骑兵刀的选择上。他们并没有选择德国骑兵普遍采用的索林根马刀。那是因为德军骑兵用的是直剑,不利于辟砍。

    相比于直剑,无论是受传统影响也好,亦或是受其它骑兵思想的影响也罢,新军参谋部更倾向于传统的马刀,骑兵在飞奔的马背上使刀进行劈砍斩等战术对步兵的杀伤无疑更大。

    正因如此,在骑兵刀的选择上,可谓是颇费了一番周折。最终在从俄国购买军马的过程中,通过不断的对比试验,他们选择了俄国的恰克西骑兵刀,并在其基础上进行了一定的改进,在长度有所加长,但重量却又基本于原刀保持一致,相比之下汉式骑兵刀比恰克西骑兵刀的更具威力,侵透力和斩切面更强。

    在右手穿过刀柄末端的皮带,握住刀柄的瞬间,卢国章的双眼微微一敛。嗓间迸发出两个字来。

    “拔刀!”

    随着营长的命令,高梁地中响起了一片抽刀声。抽出骑兵刀的骑兵们手持马刀将刀背贴于右肩,静静的凝视着前方,更有一些骑兵在抽出骑兵刀后,不时的用手心安抚着战马,等待着最后的命令。

    “向前……走!”

    又是一声口令从卢国章的嗓间发出,在命令发出后,386名骑兵纷纷用马僵,于靴根的马刺操控胯下的战马。

    “前进!”

    在长官们右手握持的马刀直指前方的同时,骑兵营出动了,他们的速度并不快,但马蹄的节奏感却非常整齐,以至于会让人有一种战马在踏着正步的错觉,这恰恰是现代骑兵与古代骑兵的不同,用使用的马匹是经过严格调教的,甚至能够如同士兵一般踏出节奏统一的“齐步走”。

    在骑兵队于高梁地中行进五百多米之后,随着“慢步跑”的命令下达,骑兵队的速度开始缓缓加快,或许,这正是现代骑兵与传统骑兵最大的区别,他们所有的动作都严格的按照骑兵战斗教范的规定实施,正如这两公里外的冲击一般,两公里的距离,从行军到慢步跑,所有的动作都严格的根据长官的命令实施,没有任何人妄自行动,更不存在个人的武勇,有的只是一个整齐的团体和那个整齐划一的甚至有些呆板的队列。

    随着慢步跑的命令下达,那节奏近乎一致的马蹄声越发的低沉起来,那每一阵整齐的蹄声都会让人有一种战鼓鸣响的错觉,更像是夏日的闷雷于大地上回响着。

    这个盛夏的清晨,在那似火的骄阳开始显露其威力的时候,沉寂的大地再一次被上千只马蹄的踩踏所震撼着,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如滚地雷一般的回响着,由远而近的传来了。

    是骑兵!

    此时,再也不会有任何人怀疑自己听错了,只不过与上一次不同,这次出现于战场上的马蹄声似乎有些不同,上一次清军马队的蹄声虽如雷鸣一般,但却又极为散乱,而此时战场双方官兵都听到这由远而近的马蹄声却如整体一般,那带着沉稳节奏感的蹄声,甚至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越来越近的千百个骑兵是一个整体。

    “保持队形保持队形……”

    率领着骑兵营的卢国章不断督促着,他的话声在骑兵中间传递着,所有人都依据训练保持着同样的速度,在他的左右和后身,骑兵营组成了一道严密的阵营,完全如同一座移动的堡垒一般,轰鸣着震耳欲聋的蹄声,朝着清军后方袭去。

    “这,这是……”

    在那蹄声传来的时候,聂桂林连忙拿起望远镜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是一瞬间,汗水便从他的额头上冒了出来,只需要一眼,他便认了出为,这绝不是大清国的马队,大清国的马队绝不可能如他们一般,在奔跑中保持整齐的队形,更不要谈这些骑兵骑着的高头大马了,这可是一色的洋马。

    是逆匪的马队!

    豆大的汗滴从聂桂林的额头滴下时,前方的步队已经发生了混乱,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不断的敲打着练军兵勇的心脏,步勇从来不是骑兵的对手,至少对于清军兵勇来说。他们并没有勇气去抵抗骑兵的进攻。当那如一面移动堡垒般的骑兵开始冲击时。那闷雷般的蹄声却让几乎每一个人都胆战心惊起来。

    这是逆匪的骑兵!

    “马队!”

    随着一声尖叫,就在后方的清军意识到冲来马队并不是自己的马队,惊恐喊叫之余,其中的一些兵勇立即作出了他们的选择——掉头朝骑兵队进攻的反方向逃去,逃跑几乎是他们的一种本能。

    而尚未逃散的兵勇则看到那些骑兵突然平端起手中骑刀直指前方,那直指前方的骑兵刀锋利的刀尖,在阳光下映射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那光芒甚至刺的他们睁不开眼睛。或许说是恐惧使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在耀眼的闪亮中那骑兵队的速度越来越快,马蹄声如夏日的滚地雷一般在天地间回响着,震撼着人心,击打着每一个人的心灵,令意志薄弱者几乎立即陷入了崩溃。

    “快,操家伙……”

    就在兵佐们督促的功夫,那闷雷般的马蹄声中响起了一阵杀声,右手平举着马刀的骑兵嘶吼着冲入敌阵,那骑兵队的速度越来越快,以至于仓促而战的清军后营步勇只不过是刚来急的拿起枪。朝着骑兵队放上一枪,然后骑兵队便冲进了那毫无一丝防范的阵地之中。

    冲入敌阵的骑兵队有如下山的猛虎一般。猛的一下便冲进了毫无防范的羊群,手持骑兵刀的卢国章更是当仁不让的冲在最前方,在他的前方,提枪的清兵正不顾一切的逃窜着,他将刀尖微微指向左方,在战马驰掠过那个兵勇背后时,他的手腕一压,倾指向下方的骑兵刀“轻轻的掠过”兵勇的后背。

    尽管他并没有用力的劈砍,便借助高速奔腾的马力,看似轻缓的骑兵刀依然将兵勇砍翻在地,那骑兵刀甚至如锯子一般,从兵勇的后背掠过,拖曳至其右肩时,却是一刀将其肩臂砍断下来。

    实际上,对于战马上的骑兵来说,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劈砍敌人,只需要保持刀峰对准敌人就行了,接下来所有的一切都交战马的惯性去处理,完全没有必须将力量浪费在劈砍之中,当然这是在快速冲击的前提下。

    砍翻一个清兵之后,卢国章再次平端着骑兵刀向前进攻。而在他的四周,那些骑兵们手中的骑兵刀有如死神的镰刀一般,在清军后营如旋风一般的掠过,沿途只留下一片片断臂残骸,试图抵抗的兵勇,不过是刚举起枪,在指向左方时,四面八方袭来的骑兵刀便将其斩于刀下,锋利的刀锋或是砍断兵勇的臂膀,或是斩开他们的脖颈动脉,在空气中拖曳出一道道血雾喷泉。

    这完全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不到四百名骑兵却是如死神臂膀般,在战场上纵横着,至于清军甚至全无一丝抵挡之力,只能不顾一切的逃散,将后背交给对方。

    就在清军后营遭到骑兵的突袭时,那些在马队被全歼后,于战场上于密集弹雨攻击中,正濒临崩溃边缘的清军步营,在意识到后营被抄的境地后,立即陷入了崩溃,先前好不容易在银子的鼓励下鼓起的勇气瞬间消失于无形。

    甚至各级官佐更是第一个带着朝着后方逃去,官长的带头逃散,使得近十营数千清军步队兵勇瞬间崩溃了,他们几乎是不顾一切的朝着侧后方逃去。而就在这时,战场上响起了一阵冲锋号声,曾被动防御的新军步兵在清军崩溃后,立即抓住机会从正面发起了进攻。

    “大人,快撤吧,快撤吧!再不撤,就来不急了!”

    聂桂林几乎是被亲兵硬拖上了战马,他那双眼睛全是通红,他怎么也不敢相信,20营上万兵勇竟然就这么败了,败的如此之惨。

    被亲兵拖上战马的的聂桂林瞧着战场上崩溃的部队,数千兵勇们在几百骑兵的攻击下早已四散逃开,至于先前试图冲击敌阵的步队,这会已经完全崩溃了,数以千计的兵勇甚至不顾一切的跪在地上高举着双手,而朝着他们冲去的逆军甚至不到千人。

    “大人,桂林有负大人所托啊!”

    就在聂桂林冲着李大人屯的方向痛哭流涕的悲鸣时,李大人屯同样是一片火热,更准确的来说。此时这里已经成为了一片赤热的火海——曾经欢腾的清军炮兵。随着重迫击炮的轰击。这会完全变成了哑巴。而清军的阵地则完全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火海之中,

    “突……”

    当那沉闷的啸声越来越近时,战场上的清军却已经被炸的肝胆俱裂,重达83公斤重的炮弹冲着目标直飞而来时,它带着有些笨拙的破空声,可此时,这声响听在清军的耳中却如同崔魂的魔咒一般,让每一个闻之其声的清军兵勇。无不是魂飞魄散似的试图躲避这笨拙的声响。

    突然,那魔咒嘎然而止,剧烈的爆炸声瞬间成为战场上唯一的声响,和着一团剧烈的爆炸,高达百米烟柱和着吨位的尘土升腾至少半空的同时,附近未急逃散的清军兵勇身上号衣甚至被撕成了碎片,他们同时倒了下去,他们的身体上看似没有任何伤处,但他们的器官却已经被冲击波震成了碎块,直到他们死去的时候。那脸上还带着发自内心的惊恐。

    在过去的近一个小时之中, 四门重迫击炮发射的重达83公斤重的炮弹无疑就是战场上最为恐怖的存在。在其爆炸半径数十尺内的兵勇,即便是未被破片击中,亦会被活活震死震晕,以至于清军兵勇甚至被硬生生的炸至崩溃,只逼得左宝贵不得不行以军法,以避免营啸式的溃败,虽是如此,仍然不断有清军兵勇选择逃出这片战场。

    “大人,不行了,这贼逆炮火实在猛烈,非凡人所能敌,还请大人速速决断,再不撤,只怕只怕……”

    丰升阿于一旁紧张的说道着,别说是盛字营的兵勇,就是他这个统领也被唐逆的炮火给吓了一跳,为了牵制朝鲜军,大人可是调了四营炮队近六十门大小炮以攻击李大人屯的朝鲜军帅营。

    按道理来说,这么多炮,足以把对方打的喘不过气来,可谁曾想,对方先是充了半天的哑巴,一直忍了差不多小一个钟头,才突然爆发起来,那炮弹和雨点儿一般,不单前营的盛字营炸的四分五裂,官勇纷纷丢阵逃散不说,现在这炮队同样也被炸散了,这朝鲜军有多少门炮?

    按丰升阿的估计,就凭着他们的炮弹打的这么密,至少也有上百门炮,若是如此这李大人屯得有多少贼逆?估计没有两万,也得有一万五,若是对面有那么多逆军,那这仗还用得着打吗?

    “正是如此,若是贼逆获知我等步营皆于沈旦堡一带,那,那咱们……”

    可真就凶多吉少了,到时候即便是……打赢了沈旦堡又能如何?就在众将众说纷纭的主张着撤退的功夫,那边却又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那是从沈旦堡跑来的传令兵。

    “沈旦堡那边情况如何?”

    左宝贵连忙上前一步急声问道,如果沈旦堡那边打开了,这股贼逆岂不就……

    “大人,贼逆突调数千洋式骑队从聂大人侧后切入战场……”

    不待传令兵把话说完,左宝贵只觉得一阵晕眩,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败了,败了,非但他未能取胜,反倒败的如此利索,不过只是几个钟头,万余兵将就这么败了!

    与此同时,侧后方却传来一阵剧烈爆炸,和着爆炸声响起的却是震耳欲聋的号声,那是新军的号手吹响了冲锋号,同样也意味着对清军包围,在那冲锋号空气中激荡着的时候,左宝贵身边诸将那本就满是惶色的脸色无不是再次一变。

    “大人,贼逆势大,还请大人从速撤离,请大人脱去翎顶,免为众矢之的!”

    在众人劝着左宝贵脱去翎顶,以为撤退时,神情肃然的左宝贵看着周围随着号声嘶吼袭来的驻朝军,摇头说道:

    “此时我等已陷十面埋伏,本官身穿朝服,是想要士卒知道本官身先士卒,这样他们就能前赴后继了,为敌所注目,又有什么好害怕的!不过一死尔!我等身受朝廷重恩,焉能不以身报效!”

    左宝贵并没有如周围的兵将所愿脱去翎顶,反倒是冲着身边的亲兵喊道。

    “建全,把我的牵马过来!”

    在亲兵将战马牵来后,左宝贵看了一眼便骑上战马,操起长柄斩马刀,然后猛的举起马刀,冲着正在进攻的逆军一指。

    “现正是我等报效朝廷之时,诸位随我杀敌!”

    话音落下的时候,左宝贵的双腿猛的一夹马身。

    “杀……”

    那百余骑瞬时便如下山猛虎一般,朝着进攻的朝鲜军冲去,而这群骑兵以其一骑当前的黄马褂立即引起了第一师炮兵观测员的注意,炮手立即随着观测员给出的数据,调整炮口,将一排排炮弹打向了这队骑兵……

    随着那一阵剧烈的爆炸,曾经奔腾的马队消散去烟云之中,当硝烟散尽的时候,那片战场上,只剩下几头孤零零的伤马发出无助的嘶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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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三六九等 求月票

    readx;没有村庄,没有树木,仅有茫茫草原的台地。○从远处眺望,似是一座高山,待走近一看,又成为一座高原,不过只是一片起伏的丘陵罢了。

    辽阳至奉天之间,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这是未曾放垦的官旗地,不是说奉天将军无意放垦,而是害怕“毁了大清国的龙脉”,但在三百年前,这片土地却早已为上百万辽东汉民开垦为熟田,但当年后金的屠杀却将这里重新化为一片草场,曾经的农耕文明早已毁于历史的长河之中。只有些许如天然形成的沟壑,隐约可见数百年前汉家兵户庄户于此垦荒拓业的痕迹。

    几百年人力挖出的用于灌溉耕地的沟壑,这会已经变成了自然的小河,只有一些河边那不到人高的简陋的似河堤般的土坡似还残留着旧时农耕文明的痕迹,小河哗哗地流着,河畔一株株不知何时何人植下的数百年的老柳连成片片林荫。

    也许在几百年前,这柳树下树荫正是少年们躲避烈日之处,在经历了几百年的孤寂之后,这树荫下再一次迎来了躲避烈日的人们。

    灌了满满一壶水,坐在老柳树下的赵家和便往水壶里放了一片消毒药片,在等待着净水片消毒的时候,靠躺在树干下的他美美的抽了一支烟,双脚痛得他直皱眉头。

    “奶奶的,这清兵逃的可真快!”

    可不是逃的真快,有时候他甚至感觉在辽东的战斗,并不是一场战斗。而一场“赛跑”大家伙比谁跑的更快。这不。他们师越过鸭绿江后,这一路上便未曾遭遇过多少抵抗。唯一的一次大规模的战斗发生在辽阳,在持续不过数小时的“辽阳会战”结束后,清军于奉天一带的主力便被击溃了,既便是有少数清军依然在抵抗,其也是根本就是一触即溃——辽阳之战已经让奉天练军为之丧胆,甚至有一些刚刚征募的练军向铁路公司的筑路工投降,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官军给部队造成的威胁,还不如受满清蛊惑的民团。

    从小河那一端的树上,传来一阵鸟儿的鸣叫,那是黄莺的鸣叫声,此时听着那优美动听的鸟鸣。赵家和不由的听得有些入了迷,似乎忘记了脚上的疼痛。自从部队越过鸭绿江之后,这是他第一次有时间像现在这么好好的休息一会。

    尽管第二师只是跟在第一师身后“打扫”战场,协助事务官建立地方政府,但是除去如奉天、辽阳等要点城市外,其它的残余清军依然还要靠第二师去肃清。不过从奉天练军精锐与辽阳被全歼后,剩下的清军已经谈不上是什么军队了。根本就是一群拿着枪的平头百姓,至于那些官长,更是在发现朝鲜军团部队的第一时间选择逃跑,自然的这所谓的进攻,便成了一场“武装游行”。

    没错,就是一场武装游行,一场一边倒式的游行,沿途清军只要看到黑军衣不是投降便是逃溃,似乎这场仗已经结束了,似乎对于那些清军来说,保卫朝廷不过只是个笑话,最关键的还是自己个先活命。

    若是官军都这么想的话,那岂不就……

    “集合、集合,”

    坐在柳树根上的赵家和还没想好好的休息一会,河堤上便响起了一阵哨声以及伴着哨声响起的军士们的嚎喊声,军令如山,尽管百般的不愿,但赵家和却不得不拖着疼痛的脚继续朝前步行,继续着这场一边倒的游行。

    沿着夯土官道往前走去时,官道两侧是一片光芒辽阔的大平原。多半是由辽河、浑河冲积的平地,沿着河往下游去,便会到达渤海。而往北走去,却是朝着吉林的方向走去,由机动警察部队改编的第三师,早已经越过图门江,兵进吉林,也许,如果他们速度够快的话,还能与其在吉林会师也不一定。

    之所以懂得这些,是因为赵家和与师里的新兵不同——他早在去年就到了朝鲜,是公司里的矿工,曾读过工人夜校,自然知道一些地理知识,而他之所以当兵,是因为士兵的薪饷更高,而且作为有一年工龄的矿工,他在训练结束后即被授予下士军衔,接受两个月的士官培训后,便作为副班长配合班长指挥一个班的战士。

    行军几个小时后,部队顺利抵达了永陵,这是满清的皇陵,原本于赵家和以及营中战士想来,他们一定会在这里遭遇顽强的抵抗,毕竟这里是满清狗皇帝的祖陵,按道理那些自称“奴才”的旗兵应该死守这里才是。

    而出人意料的却是——守陵的清军旗营早在他们抵达前,就已经逃散了——数千旗兵甚至没有放上一枪,便匆匆逃散了。在永陵外的守备营房外全是一片狼籍,地上散落着被旗营兵丁脱掉的号衣,地上还有许多散落的武器弹药,甚至还有四门行营炮,被随意的丢在营地中。

    甚至就连那永陵的大门亦敞开着,道路上随处可见丢弃的号衣、武器,没有抵抗,甚至没有敌人,完全是一副兵败如山倒般的模样。

    “奶奶的,这是连祖宗都不要了啊!”

    摘下帽檐,王长年简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作为班长的他甚至担心过,自己的这个班里有11个新兵,若是清军死守永陵,那到时候无疑将是一场血战,到时候这些新兵能撑住吗?可结果却全出乎他的意料。

    “班长,这,这清军也太不经打了吧,咱们走了百多里地,到现在,他们都没给咱们开枪的机会!也太不是个爷们了!”

    显然沿途的“无抵抗”只使得这些新兵们瞬间变得自满起来,在说话的时候,那语中的轻蔑、面上的嘲笑,只将他们的自大映衬的更加鲜明。清军的怯懦在某种程度上助涨了他们的气焰。对此。 王长年到是没有反驳,他乐意看到班里的战士气势上的猖狂,这至少会让他们在上战场时全无胆怯,只要不害怕就行!

    “爷们?那些旗人有几个带鸟的?还爷们哪……”

    “可不是,我瞧着,这些人该不是宫里头出来的太监吧!鸟都没了,还什么爷们!”

    在众人的嘲笑声中,骑兵排——这是利用缴获的战马组成的营属“游骑”。负责沿途的侦察、搜索,已经再次踏上了征程,以搜索附近的清军残余,确保宿营地附近的安全。在“骑兵排”离开永陵搜索残敌时,因为天色将晚的关系,部队便在永陵旁的这片清军遗留的营地上宿营,在战士们准备着宿营地、驱赶着蚊虫的时候,闲来无事的王长年却弯腰抓了把地上的土。

    “家和,你瞧这,地可真肥啊!”

    土是油汪汪的黑土。对于家在山东山区不过只有几亩劣田的王长年来说,瞧着眼前这一望无际的田地就这么被荒废着。那便是满清的罪状,难怪大家伙都闯关东,这地肥啊。

    “那可不,这可是正经的黑土,插根筷子都能发出芽来!”

    附和着班长的话,赵家和“啪”的拍了一下脸上的蚊子,这地方地是好,可就是蚊子太多,蚊子能咬死个人。

    “林子,你去找点野葛花,往帐蓬里搁点,薰薰蚊子,还有弟兄们的口袋里也装上点……”

    作为“老兵”赵家和自然有他的一套野外宿营的办法,一些简单的土办法,至少能让人安稳的睡上一觉。

    正当大家伙忙活着准备宿营地、准备着晚餐的时候,搜索排抓回了一队敌军俘虏,足有数十人之多,人直接带到营长那里。所谓敌军看上去是并不比百姓好多少,十几个逃兵早已脱掉号衣,穿着不知从那弄来的汗褂,脚上却穿着靴子一看就是逃兵的敌军,虽说身个看起来和大家伙差不多,可身上却没有多少肌肉,甚至还有几人显得有些面黄肌瘦,而领头的大概是参将或者副将,浑身都是肥肉,另外还有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人,眼光游离的瞧着周围,也就是这么两三个人能够引起别人的注意。

    随着俘虏一同被俘获得的还有几匹马,与赵家和等人见过的“搜索排”的蒙古马差不多,这些马都是矮小的蒙古马,鞍子是木制的,显得极为破旧,在新军中,这种劣马只是临时的征发马,甚至作为挽马亦不合格,毕竟其挽力太小。而这种征发马只有他们这样的步兵才会看在眼中,不过即便是作为步兵,也不会爱惜这种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晚上一定能吃到马肉汤,因为其有一匹瘦马,显然进不了搜索排或者辎重排的眼,最终只能落到炊事员的铁锅里和大家的肚子里,对于战士们来说,一顿热腾腾的马肉汤,远比鲸鱼罐头更为美味,以至于几乎是在大家看到那匹瘦马的时候,众人立即就流出了口水来。

    “嘿,我说,爷们,先给弄碗上汤喝两口……”

    就在赵家和等人瞧着那瘦马想着热汤的功夫,却见那浑身肥肉一副官样的俘虏那张肥脸上挤出了笑来,全没有一丝当俘虏的自觉。

    “就是,这跑了一天,弟兄们可是连口水都没有,爷们可是正经的旗人,将来……”

    就在那胖子说嚷着“自己是旗人”的时候,赵家和看到营指导员走了过来,在营连里头指导员是仅次于主官的存在,经常和大家聊天、谈心,平常看起来是很和善的人,可那次清军骑兵的突袭中,他却见到指导员的另一面——亲手杀死了十几名逃兵。

    在指导员走过来的时候,他们能看到指导员神情中的冷酷,只见他一边走,一边从腰间枪套中抽出转轮手枪,在众人的注视中,手枪直指那人的脑袋,而那个胖子还在那里嚷嚷着。

    “将来,你们唐大人想当咱大清国的臣子,那就要……”

    “砰!”

    枪声打断了胖子的话语。枪响的同时,血雾喷溅出数尺,在俘虏的惊恐中,指导员甚至都没看那天灵盖被子弹打飞的胖子一眼,而是扫视着其它俘虏。那些原本似没有任何感觉的俘虏。这会无不是流露出惊恐之状。在指导员的视线投向他们时。这些原本全无任何惧意的俘虏纷纷跪了下去,不住的冲着指导员叩起头来。

    “长官、长官饶命,庆五那孙子是京旗来的,就是嘴贱,我们虽说也是旗人,可是都是奉天的本份人那……”

    “就是哩,俺俺是汉军旗的,那。那也是汉人……”

    哟,居然是一群旗兵,能俘虏着这么一群人可着实不容易,这一路上旗兵逃的那是一个快字。

    “别特么的以为自己是旗人,老子就不敢杀了,告诉你们,杀个团兵,老子还得考虑考虑,可若是旗人,别说杀一个。就是杀上个百八十个,老子也不带眨眼的!至于什么汉军旗。也就是一汉奸!杀了倒也干脆利落!”

    指导员这么一说,只使得那些跪在地上求饶的旗兵无不是浑身一颤,就在他们以为自己性命不保的时候,却又听指导员说道:

    “不过我们也不是滥杀之人,如果你们想活命的话,就要为我军效劳,明白吗?”

    部队需要苦力,征发劳力是工钱的,可俘虏却不同,征发俘虏不需要任何成本,无非就是赏上几口饭,至于粮食,完全可以就地征发。

    “是,是大人,大人,我等愿意为贵军效劳……”

    这十几名好不容易刀口余生的旗兵那里会拒绝,纷纷连连叩头表示愿意,对此,指导员倒是没有拒绝,不过在把这些旗兵发配给“役夫队”的时候,却又叮嘱道。

    “如果谁敢逃,就打死他!”

    周围投来的恶狠狠的眼光,让那五只觉脖颈一凉,一堂堂正六品的骁骑校说杀便杀了,自己这不入流的八品的把总,若是要杀的话……

    “啪……哎哟”

    突然,随着耳光声和吃痛声,捂着脸的那五好不容易才瞧清楚抽自己一个大嘴巴的是谁——不是驻朝军,那头上的挽起的发冠和那一身苦力打扮,分明是在告诉他——这就是一朝鲜苦力。现如今他差不多已经弄清楚了这朝鲜军中的各种人来,穿黑军装剃光头的,那是驻朝军,个个都是正经的中国人。至于这些苦力打扮,没有辫子的役夫,都是统监府征发的朝鲜役夫,地位最低下,见着驻朝军是要下跪叩头的下等人。可现在这下等人却在他面前得瑟起来了。

    “啪……”

    又是一个大嘴巴,在那大嘴巴抽的那五眼冒金星的时候,却听着那朝鲜苦力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

    “你,旗奴,还不去干活……”

    脸上火辣辣的抽痛,加之抽打自己的居然是一朝鲜苦力,这只让那五顿时只觉一份羞愤难当,让驻朝军当成狗使唤便得了,可这朝鲜苦力居然也,孰可忍孰……

    “嘿,小子……”

    不待那五刚想嚷出声来,就听旁边来一声训斥。

    “怎么了,嚷什么嚷!”

    伴着训斥声响起的还有拉动枪栓的声响,对这声响纵是平素打靶时都闭上眼的那五可不陌生,这会他才记起自己现在的身份。

    “爷,爷,这小子没眼力,不长记性,爷别恼……”

    一旁的端庆那小老头一瞧着,连忙拉着那五给那朝鲜苦力道起歉来,见旗兵服了软,那朝鲜苦力顿时变得得意起来,同时又躬着腰像是哈巴狗似的跑到苦力营的守卫面前,全是一副卑微状,似乎是在那是邀着功。

    “庆爷,你瞧瞧,我这脸,哎哟,这狗丢的朝鲜苦力,下手也忒狠了,”

    砌着灶的时候,那五还不住的抱怨着,瞧着那些朝鲜人时,那眼中更全是一副恨不得食其骨的模样,也难怪,自打他们进了这苦力营,这些朝鲜苦力就瞧他们不顺眼,非但寻着理由抽他们嘴巴子,更是“旗奴、满狗”的喊着,完全没有把他们当成人待。

    “照我说,咱爷们是旗人,再怎么着也比朝鲜人和汉人亲近,按道理,也应该是咱们管这些朝鲜苦力,现在可好,整个翻了个个儿……”

    不待那五抱怨完,端庆却眯着他那看似昏花的眼睛扫视了一圈,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流露出却是发自内心的忧虑,只是在这营中,他便能瞧着这驻朝军与官军的不同,他们说是“清君侧”,可有这么个清法的吗?

    “这时候说啥都晚了,人家是驻朝军,咱爷们,先寻思着活过这一关再说……”

    是啊,活过这一关再说,对于端庆来说,没有什么比活着回到奉天,回到家人身边更重要的事了,至于其它的事儿,自然不是他能操得起的。

    “就是,那五,你小子就是嘴贱,你就没瞧着那勒三爷的教训嘛,说杀就杀了,这从古至今造反的可没有几个心慈手软的主,咱爷们,现在能捡回条命,那都是老祖宗积德……”

    一旁的人劝着那五的功夫,端庆的心思却又是一沉,这造反的没有心慈手软的,若是他们打下了盛京,到时候……自己那蠢儿子,不会真当朝廷的忠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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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人心皆私

    readx;溃兵,成百上千的溃兵从各处逃到奉天,更多的却是逃避兵祸的难民,拖儿带女的难民们无不是神情凄然的瞧着那些官兵,兵祸都是那些溃兵带来的,他们为了一口饭可以杀死一家人,为了一件衣裳可以放火烧掉一个庄。

    这一路上,不知多少百姓遭了兵灾,因而失去了家人、家园,只得随同溃兵一同流亡,这些神情凄惨的难民并没有引起官府的同情,而对于这些失去家园的难民来说,他们逃到了盛京原本是指往着官府的庇护。可实际上,现在纵是盛京将军也很难再维持军纪。

    对于盛京将军来说,能够避免营啸,已经算是尽职了。不过现在,甚至连避免逃兵引起营啸的机会都没有——辽阳会战全歼奉吉黑三省练军、防军近两万人,这奉天全境除了两三万不顶用的旗兵,便再也没有了可用的之兵。

    “佐统领,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盛京将军府内,裕禄这位三年前上任的盛京将军,来回的踱着步子,他的双手不时互握着,脸上全是一副恐慌状,这倒也不能怪他,就在几个钟头前,辽阳那边被唐逆的夺下了。

    这辽阳离盛京才多远?按叛逆的行军速度,不出明天,这盛京必定为其所夺,现在他这个盛京将军更是逃也不是,战也不是。逃,纵是他逃到了京城,也难免要给砍掉脑袋。

    自打从大清国入了关得了天下,这盛京就特别受到朝廷的重视。虽说皇帝是在北京,至多只是偶尔跑回来祭祖,盛京对于他们来讲,只是一个老家的概念,可再怎么着,这里也是祖宗的龙兴之地。

    若是搁关内丢了一座城没什么事儿,可这毕竟是盛京,是祖宗的“龙兴之地”,丢了这里和丢了脑袋没什么区别。而身为盛京城将军的他自然要节制盛京地区的军政事务,同时也要专事统治旗兵及旗民,换句话来说,到时候要砍。也是砍他的脑袋。

    逃是不能逃了。可战……凭着盛京几千旗兵能干什么?连左宝贵率领的防军都挡不住唐逆的新军,更何况是旗兵?

    “大人,我辈世受皇上重恩,唯以死报效朝廷……”

    冲着北京的方向一抱拳,佐图的面上全是一副慷慨之色。若是碰着不了解他的必定会以为其是肝胆忠臣,可也就是这个肝胆“忠臣”,驰援辽阳的左宝贵时,出城不过二十里,即匆匆撤回盛京,据他的说法是前路为逆军夺占,自然无力救援了。

    至于那左宝贵也身死于兵火之中,嗯,那不过是皇天不佑罢了,与他何关?

    “大人。战不得,战不得……”

    就在佐图慷慨欲为朝廷忠臣之余,一旁的将军府主事赵国力却连忙劝阻道,作为裕禄的亲信幕僚,他自然清楚这盛京旗营的“本事”,凭着这万余旗兵焉能阻挡唐逆的十万大军,非但不能挡,没准还把这盛天全城都给毁了。

    “大人,现在唐逆十万逆军正值兵壮之事,焉是我军所能挡……”

    赵国力倒是不担心因言获罪。这裕禄的心里想的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对于他来说,当大清国的忠臣?这大清国上下又有几人愿意当这个忠臣?

    至于那十万大军到底是直是假,朝廷不知道。盛京将军自然也不知道,不过对于裕禄来说,所有的罪责,却都能朝那“十万大军”身上推,兵力不及人,纵是偶有“失利”亦是在所难免之事。这会,这十万大军亦成为赵国力口中的“难挡之师”。

    “赵国力!”

    听师爷这么一劝,佐图的脸上顿时流露出怒容来。

    “这战不得,难不成你想让大人投敌不成!”

    投敌!

    听到这个词的瞬间,裕禄连忙神经质的朝左右看了一眼。

    “切勿胡言,我等皆是皇上的奴才,焉、焉能投敌……”

    裕禄说话的时候,那双不大的眼睛中全是一副挣扎状,虽说他是旗人,可并不意味着他愿意丢掉身家性命。

    若是投敌以保住脑袋的话,还……真可以考虑一下!

    “大人,是正白旗勋贵,亦降不得……”

    赵国力接连两个不得,只使得裕禄的心底一恼,这降不得、战不得,那又如何能得,难道非得砍掉自己的脑袋才……才可得吗?

    “大人,方今之计,唯有……”

    把声音微微一压,赵国力看着裕禄轻声说道。

    “同唐逆谈判!”

    谈判!

    不待赵国力把话说完,裕禄却连连摆手道。

    “谈判,从古至今焉有官府与乱逆谈判的?谈不得,若是当真谈了,朝廷怪罪下来,那,那又如何是好!”

    裕禄既然没有敢战之心,亦无降敌之胆,甚至就连同谈判的勇气,也是提不出来,对于他来说,若非有守土之责不能言撤,没准他早都撤出百里开外了,那里还会呆在这地方,坐等着唐逆的十万大军打上门来。

    “本,本官又岂能为个人性命,坏朝廷大事!”

    虽看似还想维持着朝廷的体面,可他的话音却显出了他的挣扎之意,谈判,没准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大人,在下之所以让大人不惜忍辱偷生与乱逆谈判,所为又岂是大人之性命,大人之性命又岂能与我大清国之江山相比?在下所为的却是我大清国的社稷江山,为的是咱们大清的龙脉!还请大人三思!”

    赵国力的话音一落,裕禄立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三陵!相比于盛京,三陵才是最紧要的,那可是大清国的龙脉所在,如果丢了三陵或者三陵为逆军所毁,那到时候……别说他裕禄的脑袋,只怕这全家上下的脑袋都难以保全。

    “年勤、年勤,还请年勤兄救我!”

    赵国力这般提醒下,裕禄又岂不知何为轻重,丢了盛京不一定会掉脑袋,可若是丢了三陵,这脑袋是铁定保不下的。

    迎着裕禄的目光,赵国力的右手猛的打开纸扇。故作模样的扇了下,随后吐出四个字来。

    “交地、保陵!”

    这一句话吐出的时候,打开手中折扇的赵国力只是看着裕禄,瞧着其似魂不附体般的猛然坐在椅上。瞧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状,唇角微微一扬,又向其鞠躬道。

    “大人,当断不断,身受其乱。若是待到逆军兵占三陵之时,再行谈判,恐已晚矣,还请大人为我大清江山计,舍个人之荣辱。”

    赵国力的话声落下时,原本还慷慨激昂的佐图等人纷纷起身冲着裕禄叩拜道。

    “请大人为我大清江山计,舍个人之荣辱,标下愿与大人共担此辱……”

    明月升空,盛京城内的道路变得明亮起来。那街上随处能看到魂不守舍、惊魂未定的旗丁,他们的手中虽说拿着洋枪。可面上却全无一丝战意,战,怎么战,就连左宝贵还有练军那样的精军都挡不过人家的一击之勇,更何况是他们,这会他们还能扛着枪在这奉天城里维持着,就对得起那份落地银了。

    在盛京将军衙门内,电灯通亮着,通往大牢的路上,赵国力缓步走着。此时他的面上隐带着些得意,在进入大牢后,瞧着被关押于牢中的朝鲜铁路公司几位经理,连忙走过去长鞠道。

    “哎呀。方经理、宋经理、陈协办、刘科长,这阵子,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一边道着歉,赵国力一边示意牢头把牢门打来。

    “赵大人,您这是……”

    方敬之瞧着赵国力的样子,立即意识到。这府中看样子是占了上风了。

    “方经理,这阵子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还请多多体谅,毕竟我家大人也是拿朝廷的俸禄,这不,我家大人托我在后堂设宴以表歉意……几位请……”

    语中道着歉,赵国力的眼睛不时的朝着那位事务科刘全宗身上看去,那位才是他要找的正主,不过那位刘科长却是垂着头,全是一副任他人安排的模样,眼瞧着似有些不方便,赵国力闻着众人身上的酸臭,连忙说道。

    “哎呀,瞧我这脑子,几位先梳洗一下,让几位先生受苦了,受苦了!”

    片刻后,在将军衙门后院的一间房屋内,赵国力的神情显得极是谦卑,而刚刚洗好澡的刘全宗坐那品着茶,他甚至连眼睛都未曾睁开。

    “刘科长,这,这裕禄已经同意了,可,可咱们总得有个谈判的对象是不是!”

    赵国力之所以会这般卖力,倒并非完全因为其早先许下的十万两的报酬,十万两白银的酬劳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东翁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任何选择。

    作为盛京将军的幕僚他清楚的知道,现在北洋是指往不上了,至少暂时是批往不上,北洋衙门正在调兵遣将,把原定调往南方的队伍调往奉天,可这需要时间,而在另一方面,北洋衙门是否会尽心尽力平定唐逆尚是一说,毕竟现如今大清国有几人不知那个什么“八督议政”,各个总督衙门可都在瞧着,瞧着他唐子然能走到那一步,若是唐子然的部队能打过山海关……别说,到时候除了“八督议政”外,朝廷怕再也没有了其它的选择。

    甚至在赵国力看来,到时候甚至可能会冒出一个“九督”来,这天下的事儿,谁都说不准,关键的问题是保住眼前再说,就像他现在操办的事情一般,至少在表面上,能保住大人的荣华富贵,丢了盛京是罪,可保住皇陵却是功。

    “如果……”

    睁开眼睛,刘全宗盯着赵国力说道。

    “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应该有一支部队朝东陵那进军吧!”

    刘全宗确实没猜错,确实有一支部队往东陵进军,尽管第一师调整了进攻节奏,并没有立即对盛京发起进攻,主力继续往关内方向进攻,至于这盛京在新军参谋部看来,早已经是熟透的桃子了,凭着城内外的万余旗兵,又如何能挡住得住新军。

    “刘科长……”

    腼着脸,赵国力并没有立即应声,确实,东陵那边不断派人说逆军逼近陵园。这东陵可是在城外,若是东陵遭了劫,大人那边……

    “所以,还请刘科长您给指条路来!”

    “路……”

    沉吟片刻。刘全宗盯着赵国力反问道。

    “路,不是没有,先前我不是和赵大人说过嘛,只要将军大人,交出盛京。我军可以保证绝不有损东陵丝毫,怎么样,将军大人愿意交出盛京吗?”

    盛京将军,瞧着风光,可这风光却又意味着责任,就像现在,纵使是其守住盛京,若是东陵失守,且为战火所袭,到时候追究下来。非但无功,反倒会被追究大过,当年马傻子等人造反时,不过只是袭扰了永陵,便导致盛京将军事后罢职,如若东陵失守,盛京将军自然会被追究责任,而刘全宗拿捏的正是其命门。

    威胁也好,警告也罢,虽说以人祖陵威逼着实有些“下作”。可作为一名情报官员刘全宗所知道的却是最大限度的减轻部队的压力,帮助府中实现对奉天的控制,这东陵自然成了他的筹码。

    “刘,刘科长。这交地,交地,总得需要双方面对面的谈上一谈,方才再交吧……”

    不待赵国力把话说完,却听刘全宗说道。

    “赵大人,告诉你家将军。这地他可以不交,可这仗总归还是要打,到时候且不说刀枪无眼,若是有乱民乘乱烧了东陵,就如当年圆明园一般,这责任可不在我统监府啊!”

    这一声音威胁,只让赵国力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一阵冷汗来,那圆明园不过就是皇家的一个园子,可东陵却是大清国的祖陵,又岂能容有失。

    “这……”

    猛的一咬牙,赵国力盯着刘全宗反问道。

    “若是大人交出奉天,不知府中可担保东陵安全无虑?可否答应派兵相守?亦可保大人之安全?”

    作为裕禄的幕僚,纵是到了现在赵国力依然站在自家东翁的立场上,至于什么朝廷全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他赵某人可没吃过朝廷的俸禄,只要能保住大人就成。

    “如若府中愿白字黑纸写出来,大人纵是交地又有何妨?”

    人人皆为自己,这句话首实不假,当刘全宗拿着墨迹未完的《奉天交地章程》离开奉天的时候,回头望着奉天城残旧的城墙时,他的心底不禁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来。

    清军已经丧胆了!

    闻风而丧的清军将领这会考虑的竟然只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至于什么朝廷全不在其考虑之中,甚至作为旗中勋贵的盛京将军裕禄亦是如此,所谓的“大清国”还有指往吗?

    “清国没希望,中国才有指往!”

    唇角微微一扬,刘全宗无不得意的自语一声,同时用马鞭抽打马身,策马往着新军的防线飞驰而去,以便尽快将这一消息告知大本营。

    “……奉省所有军队一律撤销,收缴军械,各种军械统行转交新军管理,盛京将军可设马步巡捕以护卫皇陵,人数多寡,携带枪械,另行酌定;驻朝新军驻扎盛京等地;为维持秩序,鉴于各地官员纷纷逃散,各地民政暂由驻朝统监府派遣民政官维持……”

    在仁川的地方民政厅内,将大本营前置仁川,随时准备迁入的东北的唐浩然在听着汇报时,那脸上的笑容渐浓起来,以至在听到最后一条“奉省暂由统监府监理”时,便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好一个暂由统监府监理,这个“监”字用的好,这个刘全宗,倒是个人才!我看可以调到外务部!这个监理不但可以在奉天实施,也可以在全东北实施。”

    这句称赞倒是出自肺腑,所谓的监理东三省,表面上是自己还承认“清国”,现在还“保留”清国对东北管制权,可一句“监理”却又把行政权都“监”到了统监府手中,嗯,无非就是以后朝鲜统监府变成“东北统监府”,至于所谓的朝廷,还真没人把他们放在心上。

    “兵败如山倒,这裕禄……”

    摇头感叹着,李光泽瞧着那地图上一面面代表着驻朝新军的赤旗,那赤旗已经控制了几乎整个奉天以及小半个吉林,想到朝廷竟然如此不济,又岂能不于唇间感叹。

    “大人,只可惜,咱们实力不济啊!若是咱们当真有十万大军……”

    话声稍顿,李光泽却是不再言语了,十万大军,这是起兵以来统监府对外的宣传,驻朝新军号称十万,现人这似乎也成了满清各级文臣武将的推脱之词,一切皆归于驻朝军兵多将广,自非其能敌,可实际上呢?别说十万,甚至都没有四万人,若是当真有十万人,又岂会像现在这般“缩手缩脚”,部队施展起来也是捉襟见肘。

    “没有十万人又有何妨?”

    脸上带着笑,将电报往地图桌上一丢,空前的胜利只让唐浩然信心十足的说道。

    “没有十万人,咱们一样能打到京城,逼满清签下城下之盟,再说了,这兵不足,可以招,可以募,可以让敌人给我们送嘛!这么多俘虏,可不能让他们吃白饭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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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俘补

    readx;西元1892年6月7日。

    一场夏日的暴雨,骤然下了下来,这场夏雨来得猛下得大。雨势下的极大,以至于河水转眼前都涨了起来的,天地间所所有的一切都被淹没在雨幕当中。

    而就在这几乎被大雨完全淹没的黑土地上,远望过去茫茫一片皆于雨幕之中,几十米外就已经看不清人影,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茫茫,雾蒙蒙的。而就在这雾蒙蒙的雨幕中,却回荡着震耳欲聋的声响,那声响全不是水声雨声所能遮挡的。

    就在这片土地上,一场变革正在掀开他的序幕。

    在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当中,一队队的官兵,正扛着旗帜武器,从锦州城外不断的通过。这座关东要地的沦陷,似乎验证着一个道理——所谓的海防根本就是一个笑话。驻朝新军第三团是从海上的来的,搭乘十余艘机船由海而陆,乘船入小凌河,直逼完全没有任何警惕的锦州,轻易夺城。甚至直到现在,这在安民告示下已经过了三四日的锦州城的百姓,都还没有适应这种转变。

    原本被夏日的骄阳晒得满是浮土的官道上,这会经由这暴雨这般一浇,瞬间就成了泥潭。在已经变成泥潭的官道上,官兵们却在泥潭当中冒着大雨挣扎前行,早已经人人透湿,虽说正值夏日,可被风雨这般一吹,人还是免不得瑟瑟发抖。

    放在平日里,像这种天气,我大清的兵爷们是绝对不肯出队见仗的。要知道当初“我大清”的绿营就是风、雨、暑、寒皆不能战而闻名,虽说现在练军相比之下好上那么一些,但是让他们在这种天气排着队伍出营,进入野战出阵地,带队的官长恐怕更担心会不会炸了营。

    可是今天却与往日不同,毅军,奉天练军,直隶的练军各营残部。不管是哪个营头,从官到兵,都在雨水泥泞当中挣扎前行。

    在满是泥潭的道路上拖曳着克虏伯行营炮以及炮车的役马长声嘶鸣,喷吐着白气。拼命的拉着炮车,而兵士们则跟在炮车边上,拼命的使劲全身力气推着炮车,浑身都弄的跟泥猴一般,纵是摔倒在泥潭中。亦会连滚带爬的连忙站起身来。

    可纵是摔到泥沼中,弄的浑身都是泥垢,可却没有任何人敢有一丝懈怠之心,甚至还紧张的朝左右看去一眼,像是生怕让旁人觉得自己个偷了懒似的。

    相比于在泥潭中挣扎的炮队,一旁的步队则显得轻快一些,但是比在泥潭中挣扎的炮队也强不了多少,走几步就有可能一个跟头摔倒地泥地里头。鞋子陷在泥里面,就干脆光脚朝前进。往日那些衣着光鲜、耀武扬威的兵勇们,这会无不是老老实实的走着。在这变成泥潭的官道上往着官内行进着,非但没谁敢说偷懒耍滑,少走一步,甚至就连同大气亦不敢喘上一口。

    这倒不怪这刚被俘虏的上万名各地练军会这般老实,除去被突如其来的驻朝军给打朦了之外,更重要的是被他们打寒了胆——人家用不到三千人便强夺了万人防守的锦州城,半天的激战后,官长们逃的逃,死的死,留下的无不是举手投降了。

    到现在。那锦州城内外还躺着上千具尸体,而驻朝军的伤亡尚不到两百人。而这倒不是现在这些“反正兵”变得“温顺非常”的原因,他们之所以会恭顺至极,除去被打乱编制重新编组外。更重要的是在锦州城的城墙上,那丢下的数百根绳子上还悬挂数百名各级官长的脑袋!

    在锦州城陷落后,那驻朝军杀起人来可是不眨眼,抓着的官长一率不论二遍,只问一句剪不剪辫,回答的稍迟一些。立即当处枪决。

    如此霹雳雷霆般手段。震慑得上下诸军兵勇无不是噤若寒蝉,在接下来的游说、劝说中,他们那里还敢有异心,不过只是问了句话,立即“志愿”反了正,虽说反了正,可这朝鲜军的军纪却严格至极,甚至就连同在行军时,稍有慢怠亦有杀身之祸,如此苛厉的军法直让人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

    如果光是敢杀人,那还不算什么。可问题是这驻朝军非但敢杀人,人家还有实打实的能耐——十三日内进袭千里,从鸭绿江直到锦州城,一路上无人可撄其锋,无人可憾其勇。

    就在一个多钟头前,那盛京将军裕禄签了《奉天交地章程》的消息,便在这新附各军中传开了。连这盛京将军都乖乖的交了地,他们这些个大头兵,还扯什么武勇,大清国的粮是粮,他唐大人的粮也是粮。

    当粮子的,还不就是为了吃粮,粮子、粮子,当兵吃粮的汉子罢了!谁家的粮不是吃?

    话虽如此,可那些剪掉辫子的,又被打成大头兵的官长们,却禁不住在心里佩服起唐浩然的胆量,这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朝廷让他交出“乱臣贼子”,他身为朝廷臣子,居然就敢不奉命,通电天下,朝廷乱命,他老人家自然不受!非但不受,还要“清君侧”。

    这可好,整个大清朝局,完全被他一个人给搅成一池浑水!

    这个时候,这些好不容易才从关内赶到锦州城,还未急喘口气,便乖乖作了俘虏的众人,谁还敢违逆他唐大人的意?更准确的来说是岂能逆了那杀人不眨眼的刀子的意。

    人总是如此,在被逼的没有退路的时候,那也只有眼睛一闭牙一咬,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和朝廷拼了这条命也就罢了!没准,拼到最后,还能拼出一个开国功臣来!

    拼出一个开国功臣!

    非但这些新附众军如此这般想,就是对于许多驻朝新军将领而言,未尝不是如此。

    就在那些刚刚剪掉辫子,甚至只是在脖颈间系了根红布条的前练军官兵们,满怀着“拼个开国功臣”的念头,与泥泞的道路和头顶上的大雨抗衡的时候,在官道一侧的高处,身穿雨衣的军官,却是冷冷的注视着眼前这支在泥泞中挣扎着的军队往前行进。

    第四师……

    望着泥泞中的队伍,刚刚晋升为第四旅旅长的王士珍的神情显得很是平静。并没有因为成为新军第四个师长官而有丝毫欢喜之状,自家人了解自家事,虽说在电报上唐大人号称“十万大军”,可实际上。新军不过只有两个师不到三万五千人,其中第二师不过是年前刚刚招募、编组,至于第一师亦编成不过一年多,甚至论其战斗力,由朝鲜八道的机动警察大队编成第三师战斗力亦不见得比第一师差。毕竟机动警察大队亦编成年余。

    正因如此,第一师以及第三师才会成为两柄尖刀,一路向北,一路向南,一路攻城掠地,可谓是攻无不克,至于第二师,则只是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收拾残敌扩大战果,凭着两军的兵威,第二师一路上几乎都没碰着向样的抵抗。

    而相比之下。由一支机动警察大队为骨干,配以上万俘虏组成的第四师无疑是战斗力最差的部队。甚至作为师长的王士珍,亦是机缘巧合下,成为第四师师长,作为第一师参谋长的王士珍,是当年大人于大沽聘卫营时,征募的官佐之一。

    在警察部成立后,其便一直于警察部中任职,后被任命为咸境道警察局局长兼第五机动大队大队长,因第五机动大队曾多次深入关东剿匪的关系。在机动警察大队中其亦属精锐,因此,在新军临时编组的过程中,其所率领的五大队被补充至第一师。本人晋升为第一师参谋长。

    作为第一师的参谋长,在接受进攻关东、进逼京师的任务后,除去按计划组织实施对关东地区进攻外,他即为师长商德全提出了一整套占领关东的策略:对清军俘虏,先行劝解,然后以武力相威。如仍不从。再杀以官长,纳以俘降。因为兵力不足的关系,王士珍的建议被采纳了,而统监府更是直接委任王士珍为第四师师长,而第四师的骨干,则是新军第十三团,也就是他熟悉的第五警察大队。

    这意味着他需要用千人弹压万人,如何能驱使这万人誓死效命,以死相逼,不过只是应一时之急,除此之外还要靠同等的军饷收其心,至于其它……纵是担心又有何用?

    “长官,您说这些人能派上用场吗?”

    瞧着官道上浑身泥泞的官兵,陈光远的唇角微微一扬,面上尽是轻蔑之色,也不怪他瞧不起这些“前清官兵”,原本聚集着大军的锦州被视为一块难啃的“硬骨头”,可谁曾想,第三团只用了半日,便以伤亡不到两百的代价轻松结束战斗。

    这一路上,无论是作为主力陆海进攻第一师,亦或是于后方扫荡的第二师,以及从咸境道北上的第三师,都未遭遇顽强的抵抗,清军的抵抗大都是一触即溃,完全超出他们的意料,甚至在铁岭第二师一个营的部队居然追着数千吉林练军一路往北打了过去。

    而现在要命的是第四师居然完全是由俘虏编成的,这不能不让陈光远这位年不过二十岁的师参谋长心生感慨,生怕这些人会拖累了第四师。准确的来说是拖累了他,可在另一方面,他同样明白,驻朝军最大的软肋就是兵力不足,而收编这些俘虏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派不派得上用场,暂时不知道!”

    摇摇头,王士珍瞧着身边的陈光远,他当年也是出自大人卫队,在咸境道时,两人曾是上下级,直到去年其进入讲武堂后,未曾想现在两人又重新搭起了班子,虽说只是个草台班子,可无论如何,总得先搭起来这个班子。

    “可最紧要的是,在南下的路上,还有四千多俘虏等着咱们去接收,加上从盛京、旅顺等地俘虏的两万六千多俘虏,咱们至少在名义上有了五个师,这可不就是十万大军嘛!”

    转脸朝着陈光远笑了笑,王士珍的双眼望向南方,似乎是想看透那雨幕,直看到关内的山河一般。

    “对于朝廷来说,他们可没看到第四师、第五师,甚至第六师与第一师的差别,他们看到的只是几万大军兵峰直指京师,秀峰,你说朝廷到时候怎么办?”

    这才是最关键的事情,王士珍的唇角微微一扬。

    “对于朝廷来说,他们看到的可没有什么俘虏不俘虏,只要咱们给他们穿着一身驻朝军的军装,他们自然就是驻朝军,就是咱们驻朝军的精锐,咱们的第二师为什么打的顺风顺水,不还是因为第一师先把清军的胆气打没了吗?那些清军看到穿黑军装的,没打这气就先丧了,还打什么打?”

    打仗,有时候说到底,靠的还是那一口气,只要有了那口气,纵是打不赢也能拼个平手,可问题是有些人连那口气都没有。

    “长官,话虽这么说,可若是咱们在战场上被清军重创了……到时候,他们可不就觉得驻朝军精锐也不过如此,那时候,万一这些俘虏再生出逆心来,咱们又该怎么弹压他们?”

    陈光远的反问让王士珍的眉头猛然一锁,这恰恰也是他最担心的地方,之所以要吸纳这些俘虏,是为了壮声势,壮兵威,可这不过就是纸糊的兵威,若是被戳破了的话……那新军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兵威也很有可能功亏一篑。

    “毕竟这些人和咱们可不一样,师长!”

    和咱们可不一样!

    参谋长的问题只让王士珍心底的忧虑更浓了,可不是嘛,论训练他们亦不及新军,更何况其勇气,把这样的人送上战场,没准,没准只会拖累大家伙。

    “不一样!”

    就在这时,旁边却传来一个话声,是一直默不言语的指导员。

    “没什么不一样的,咱们是中国人,他们也是中国人,关键要看怎么用他们,用格林炮在后面顶着,谁还敢逃?只要没有敢逃,只要他们敢往前冲,那对朝廷来说,他们就是驻朝军的精锐,就没人敢挡在他们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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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叔嫂

    readx;北京城,一场大雨突然降了下来。

    这场大雨,似乎是笼罩了整个北中国,从关外一直下到了关内。天子脚下地四九城内,也是一片雨声淅沥。这突如其的暴雨只使城内流水的阴沟瞬时涨起水来,将阴沟内的脏物冲洗了个干净,这暴雨同样也使得京城内的闷燥天气为之一爽。

    风卷着雨、雨夹着风,路边的老槐树、大柳树被风雨卷着,显得好不清爽,这天气中的闷燥似被风雨卷走了,可人心却并未因大雨而清爽起来,尤其是居住着八旗子弟的内城更是如此,虽是下着大雨,可在内城的茶馆里却依然挤满了人。

    这些人之所以会在大雨时还跑到茶馆里,就是为了打听消息,打听从关外传来的消息,这阵子,这大清国的事儿是一件接着一件,可任啥事都没有关外的事儿更让人纠心,那地方可是我大清国的龙兴之地。

    纵是这些两百多年来都未出过关,早都忘了所谓的关东老家是什么模样的八旗子弟,这会一听说老家让贼人占了,那心思自然关切起来。虽说那白山黑水的在这些放关两百多年,虽自称满洲人实际上早已汉化,甚至“白山恶水”的“祖宗基业”则由逐渐生疏到加以排斥,可无论如何,那里总归是他们的老家,总是人们某种情况下的心灵归宿。

    在关切之余,不知何时,不知从谁的口中,一个消息却在人们口中传播着,那消息倒也简单,无非就是地方督抚与唐逆勾结之类的话语。这类话语实际上从那“八督议政”的通电于坊间相传时,便已经在旗人中间传开了,而佐证的似乎就是眼下北洋衙门剿逆不利,似那剿逆不利完全因为北洋大臣不尽力,完全是因为北洋大臣想“借逆逼权”。

    “嘿。那些个汉臣是靠不上的,咱们旗人的天下,能指往他们汉人吗?”

    “就是,就是,依我说,那李合肥不定现在连龙袍都缝好了。就等着改朝换代做皇上那……”

    “皇上那能轮得着他,不还有张南皮嘛!”

    “张南皮,嘿,也是,若是这李合肥与张南皮再加上一个唐逆。这人斗了起来,没准到最后,这一准被老佛爷给收拾了!”

    “那可不,这八督不忠中,就是逆天而为,有老佛爷坐镇中枢,他们又能猖獗到几时……”

    就在茶馆里众说纷纭的说道着“八督”的不忠时,言语着对未来的期待的时。这大雨纷纷中却有一个人匆忙的走了过来,那人的脸色煞白,人不过是刚进茶馆。不待小二招呼便立即有人围了过去。

    “怎么,瑞三爷,你这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

    “就是瑞三爷,您在军事处当差,这会……”

    就在众人追问时,被唤作“瑞三爷”的中年人却是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哭的那是一个惨,甚至就连那鼻涕都哭了出来。

    “裕禄误国。罪无可恕!”

    在哭声停下的功夫,那“瑞三爷”突然又是一声咆哮。

    “裕禄?裕禄是那位?”

    不明就里的人一听他瑞三这么说。顿时忙问道。

    “不就是正白旗的喜塔腊?裕禄,现任的盛京将军嘛!”

    一听是盛京将军,他人的心头无不是一惊连连追问了起来:

    “这喜塔腊?裕禄怎么了?”

    这人可是“盛京将军”,他做了什么事能让平素最没心没肺的瑞三儿恼成这般模样。

    “裕禄、裕禄,这狗奴才居然背着主子,把、把盛京交给了唐逆……”

    话还未说完,瑞三的话便被众人的言语给打籽了。

    “交给唐逆了?怎么交的?这么大的盛京,怎么说交就交了?”

    “就是,那么大的盛京城,又岂是他说交便说的”

    “交的不单是盛京城,是整个奉天,整个奉天省都让他裕禄交给了唐逆……”

    “这狗奴才,丧权辱国如此,实该可杀!”

    “可不是,这狗奴才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背主定约!”

    “定约?我瞧着,没准是裕禄那厮寻思着在汉人的新朝里落个一官半职也不一定……”

    别说是一般旗民,纵是朝中的大员对发生在奉天的事情亦觉得不可思议,这从古至今每逢逆匪作乱,地方官员之中有降敌,有殉国的,有逃跑的,可却从没有如裕禄一般身为地方疆吏却向乱逆“交地”的,而且交的是那么干脆利落,甚至直接直的把整个奉天都交了出去。

    “……与唐逆之代表草签《奉天交地暂且章程》,章程规定:盛京将军名义上仍是奉天最高长官,仍奉朝廷之命,但其现在已全无任何实权,唐逆于奉天设立总管一人,对该加以监理;奉天原有旗营、绿营以及防军悉数解散,武器和营舍皆加以收缴或拆毁……”

    什么!

    一声惊呼从帘后传出的同时,茶杯的碎裂声音亦提醒着殿下跪着的众人帘后妇人的惊恐,甚至隔着那黄帘人们都能看到慈禧整个人差点没惊的站起身来。

    “裕禄居然如此无能,背主交土,这还是咱大清国的臣子吗?咱大清国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奴才!咱们满洲人的脸面全都让他给丢尽了!”

    难怪慈禧会这般恼怒,那怕是裕禄逃了,在她看来尚还可以其“胆怯”作为解释,大不了也就是砍下他的脑袋,以正法典罢了,可偏偏这裕禄却如当年先皇那会的那个“不战、不和、不守、不走、不降、不死”的“六不”总督叶名深一般,当年叶名深面对的洋鬼子,可他裕禄对上的却是汉人,怎么就这般丧了胆。

    原本以为这汉人靠不上了,满洲人至少还是自家人。可谁曾想现在却连这些满洲人却都靠不上了,若是汉人靠不住,满洲人自己也不争气,都如那裕禄一般未战先怯了,那这大清国还有什么指往。

    “太后。这裕禄不战不降不死且又交让奉天,令奉天省内各地不得抵抗,其行固然可恨,其为固然可耻,可毕竟现在唐逆兵峰正盛,实非其所能相抗。再则他之所以交地,也是为了朝廷,毕竟奉天乃东陵所在,若是其不交地,唐逆纵兵毁以东陵。我等岂不无颜见列祖列宗……”

    刚刚复出任领班军机大臣的恭王奕訢倒是为裕禄说了句公道话,实际上在裕禄的奉折里亦提到其“交地”的苦衷,不过只是一时权宜之计罢了。

    “其说裕禄这人平庸些,可其对朝廷确是忠心耿耿,现在他之所以忍辱偷生,也是为了保住祖宗之陵免遭唐逆破损……”

    虽说明知道裕禄所言不过只是为其行辩解,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奕訢压根就不相信他唐浩然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纵兵毁损东陵。可在另一方面,他却又不敢冒这个险,毕竟在史书上造反的挖损皇陵也不是一次。不知多少朝代的皇陵毁于逆乱之手,裕禄现在交了地非但保住了性命,多少总也能保住皇陵,至少眼下还能保住。

    “照这么说,他裕禄非但无过,反倒有功了。六爷,若是这天下的奴才都如他裕禄一般。这大清国的天下是要还是不要!”

    相比于奕訢为裕禄开脱之言,慈禧虽心知裕禄的苦衷。可却也知道现在朝廷面子的紧要,若是这样把一省之地寻了个借**出去的人,朝廷也不加惩处,到时候真不知道那些大臣们会说出什么话来,但在另一方面,裕禄毕竟也是满洲的奴才,不能让自己人冷了心。

    “六爷,您说,这裕禄该怎么个处置?”

    被太后这么一问,跪在地上的奕訢连忙说道。

    “回太后话,裕禄按罪当斩,不过其现在身处敌营,加之祖宗灵寝所在尚需其维持,以臣觉得,当令其革职报效,以保祖宗灵寝,若祖宗灵寝的有损定严惩不贷……”

    若是裕禄听到恭王的这番,定会感激涕零,无论如何,他的命是保住了。而那句严惩不贷与说是严惩,倒还不如说是纵容。

    而在太后与恭王的问答间,面色苍白的光绪却就像是指绳木偶一般坐在龙椅上,却全是没有任何主张,实际上今天的这个乱子,就是他这个皇上惹出来的,如若没有他当初受“奸臣”教唆,又岂会有今之乱。

    而听到“革职报效”时,光绪的脸色又是一变,在他看来裕禄之罪实无可恕,可现在他却没有任何发言权,只能在一旁静听着,毕竟现在无论是太后也好,恭王也罢,都是为了收拾残局的。

    谈完了对裕禄的处置之后,另一个无法回避的现实却又摆在众人的面前,相比于裕禄那个小角色,对于慈禧而言,如何挡住唐浩然的兵锋,才是最紧要的事情,挡不住唐逆的乱兵,一切都是空谈。

    “六爷,这锦州丢了,宁远城瞧着也不一定能守得住了,哀家虽说是个妇道人家,这军国大事原本不应插手的,可祖宗的江山社稷既然到了这,哀家便不能不问,这宁远城离榆关也就那么百十里路,若是这榆关再丢了,咱大清国的江山……”

    慈禧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只是盯着奕訢,盯着这位她担着被夺权的风险令其复出的恭王,上一次他说要信用汉臣,保住了大清国的江山,现如今呢?这些汉臣们个个心怀鬼胎的又如何用之,当然,这话她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说,谁知道今天说出这句话,明个会不会传到天津、传到江宁,传到武昌。而传到那些人耳朵里,不知又会变成什么话,被品出什么意来。

    “八督议政”好一招“八督议政”,那次见他唐浩然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他居然会有这样的本事?原本的还有人说他唐浩然不会做官,更不会做人,现在回想起来,那唐浩然根本就是把满朝上下,都当作猴子给耍玩了。

    当年雍正爷那会那些人拿着什么“祖制”整出个“八王议政”的妖事来,可最后让张廷玉给破了,可今天。这唐浩然假口朝廷乱政的名议,推出了一个“八督议政”来,这个时候谁能为朝廷破去,更何况,今天的大清又岂是昨日的大清?

    当年的朝廷是“一言九鼎”。现在的朝廷能不“一言九顶”,就谢天谢地了!过去朝廷对疆吏唯能千方平衡以为维持,无论是中枢也好,地方也罢,大家都维持着表面上的平衡,疆臣们还算恭敬。可现如今倒好。他唐浩然硬生生整出了一个“八督议政”来,虽说现在疆吏们都没怎么说话,可纵是身处深宫之中慈禧也知道,这八督都在那里等着,等着朝廷挑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但这层窗户纸又岂是能捅破的。一但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这大清国还是大清国吗?到时候朝廷可不就成了摆设?

    正因如此,这“八督议政”非到万不得已是绝不能受的,可若是不接受这“八督议政”地方疆臣离心离德起来,谁又能保住大清国?左右为难的慈禧这会也就只能把全面的希望寄于恭王的身上了,毕竟当年也就是恭王救了大清国的江山。

    “回太后,北洋衙门已调选精锐驻守榆关,以两万之师固守榆关。并辅以重炮必能保榆关于不失……”

    奕訢连忙把李鸿章于奉折中的话语一一加以上重复,两万之师守关,这是李鸿章好不容易抽调出来的部队。自从辽阳大战左宝贵阵亡,奉军精锐尽失之后,先前朝廷主张的“迅图进剿,先发制人”,便成为了笑话。

    而身为北洋大臣的李鸿章则趁机主张“先定守局,再图进取”。若进攻汉城,“必须添劲卒十万人。步步稳慎,乃可图功”。对这一主张纵是朝廷再是反对。也只能点头称是,毕竟,现如今这天下能打的也就只有北洋,他李鸿章说得这么办,那就这么办吧!

    虽说朝廷认同了李鸿章的法子,可并不表示朝廷没旁的想法。十万……纵是现在朝廷挤出这十万劲卒来,他唐浩然又岂会给朝廷那么长的时间,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别说是其它人,就是恭王自己个也被驻朝新军的持续半月的一路猛攻猛打打蒙了,纵是大清国当年定鼎中国时,兵威之盛也不过如此。

    “他李鸿章倒是持重,这添募劲卒十万人,步步稳慎,乃可图功。且不说要花多少银子,纵是他募了这十万兵,恐怕还没等他募齐了,恐怕唐浩然的逆军就打到京城了,到时候,那十万兵大清国还能用得着吗?”

    可不就是这个理嘛,到最后大清国的银子募的却他李鸿章的兵,强压下心头的不满,慈禧盯着恭王追问道。

    “传旨给李鸿章,令其速调精锐驰援榆关!榆关国之要地,断不容有失,还有……”

    话声稍顿,慈禧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接说道。

    “过去大家要办水师的时候,都说什么是保京畿于不失,可现如今,这唐逆的大军都快打到眼前了,这北洋水师呢?六爷,这事儿,你得放在心上!”

    瞧着是一声轻言轻语的吩咐,可那话间却透着发自肺腑的不满来,若是李鸿章在这恐怕早已经吓的一身冷汗,可现在这会被“满汉之别”和“八督议政”搅得不得不千方百计维持疆吏之心的朝廷,至多也就是像这般发发唠叨。

    可现在,这话纵是传到了天津,怕也不会再让他吓的浑身“抖似筛糠”,这恰恰就是权臣与人臣的区别,甚至就连同慈禧,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还有那么些顾忌,甚至没有直接提什么着北洋水师出兵,只是让恭王“上点心”而已。

    “太后,这旅顺已失,水师弹药难济,一时难以为用,海军衙门和李鸿章都上了谢罪的折子,臣以为,还是不宜追究的好……”

    奕訢一如过去般的和着稀泥,实际上这正是他的精明之处,当年平发匪的时候,他靠的就是这种和稀泥,在群臣皆言曾国藩不忠时,其为其张目,甘为其朝中助力,从而令曾国藩唯以忠心相报。精明如他,这会亦知道现在于朝廷来说只能这般和着稀泥了,否则惹出什么乱子,都不是他所能收拾的。

    尽管他主张任用汉臣。可骨子里却对汉臣持以怀疑的态度,正因如此,他才会对以李鸿章为首的疆吏加以警惕之余又百般的示好,如此一来,他反倒不若当年对曾国藩那般游刃有余了。毕竟当年朝廷还有那么些权威,而现在呢?除了这京城,还有东北和蒙古,这大清国的天下可都是汉臣的。

    “还有,太后,既然现在唐逆兵锋直指京畿。还是得让李鸿章主持的好,以臣之见,还是得请李鸿章来一趟京城!”

    现在请他来,他会来吗?别说是慈禧,现在甚至就连自以为了解李鸿章的奕訢也不禁怀疑起来了。这半个月,朝廷可是已经诏了他李鸿章三次了!

    若是再不来,朝廷又如何是好?

    大雨落在轿上浸湿了轿衣,亏得那轿衣内衬着一层油布,才使得轿子里还保持着干爽,坐在轿中闭着眼睛的奕訢这会脸色显得很是难看,出了宫的他再也不需要像先前那般,在太后面前维持着小心。因只身在轿中的关系,又令他无需像人前一般,气定神贤装着这大清国的“定海神针”。

    只有在人后的时候。他才会把心中的忧恼显露出来,眉头紧锁的他现在甚至不及去思索什么英德等国表示中立,亦未曾思索什么“八督离心”,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李鸿章!

    现在他李鸿章在想什么?

    相交三十余年使得奕訢非常了解李鸿章,他李鸿章是个忠臣,于大清国来说。若是没有曾李师生二人,恐怕大清国早就不复存在了。但纵是如此。他李鸿章又可以相信吗?就如曾国藩一样,他们当年做忠臣都是迫于无奈的选择。若是没有左宗棠,没有李鸿章等的人制肘,又岂有曾国藩之忠?

    没有汉臣们的互相制肘,这些个汉臣早都把江山夺了过去。可现如今,汉臣们却被朝廷逼得不得不互为擎助,以谋自保,而李鸿章更干脆选择保存实力。至于大清国会怎么样,怕他还真没怎么考虑过。

    “不!”

    摇摇头,奕訢的心里暗自言语道。

    “以李二的精明,又岂不知道,现在只有朝廷能维持局面?若是没有朝廷,这八督,再加上一个唐浩然……”

    想到那些汉臣虽是离心,但个个却又精明非常的言称着“勤王”却又不见行动,他们可不就是在等着什么?等着朝廷让步?或者说等着唐浩然把一切都撕的粉碎之后再出面收拾局面!

    “李二,李二……”

    于唇边喃喃着,奕訢的眉头越皱越紧,现在朝廷对其无一丝制肘,或者说根本就是欲制而无力,眼瞧着唐浩然兵逼京城,他李二却依然在那里“徐徐图之”,他图的是唐逆,还是朝廷怕也就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会来京城,现在太后又有召见了,又该如何?是请还是不请?若是其再次回拒,朝廷的言面又将至何处?

    思索中,雨滴落在轿上的声响却是不时的传入的奕訢的耳中,坐于随着轿车走动晃动的轿中,愁眉不展的奕訢那面上的愁容更浓了,甚至直到轿至王府的时候,他脸上的愁容依是未散。

    “主子,端方端大人一直在候着您!”

    就在轿子落下,奕訢的脸色再次恢复正常不见一丝愁容的时候,奴才边随着的努力隔着轿帘通禀时,走出轿子的奕訢便听到了端方的话声。

    “奴才见过王爷,”

    抬眼一看,却看到一身便装的端方这会正跪在雨地里,浑身都被大雨淋湿了。

    “端方,快,快起来,瞧这给淋的!”

    对于面前的端方,奕訢倒是极有好感,究其原因还是当初的那场处置唐浩然的纷乱,若是当时皇上听其言,又岂会有今日之祸。

    “王爷,奴才请王爷亲信李中堂,请李中堂赴京!今日之世,非李中堂不可维持,今日之大清,非李中堂不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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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李鸿章的心思

    readx;天津,北洋总督衙门,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一直吸引着世人的眼光,无论是外国人也好,国人也罢,但凡是关心时事者,便无法绕开这北洋衙门。虽说在京城有不少旗人瞧着北洋大臣至今无所作为——不能“直捣黄龙以破唐逆”,短视编排着“李二想当皇上”之类的谣言,可谁都知道,若是李鸿章真的反了,这大清国怕也就真的没有一丝希望了。

    可谣言传出千百遍之后,这“李二心存逆心”的言语在旗人之间却来越有市场,甚至就连外交界也于私下讨论着——李鸿章当皇帝的可能,当然,这只是一些外交官的私下讨论,不过任谁都看得出,北洋衙门确实没有尽力——北洋水师主力至今仍于琉球台湾两地。

    北洋衙门想要干什么?

    在每个人心中疑惑的时候,居于北洋衙门中的那位北洋大臣,却是三次以“军务紧要”为由拒绝朝廷要求其进京的诏令,这搁到有心人眼里自然是等同造反,可另一方面,李鸿章却又不断的调兵遣将增援榆关一带,以阻止朝鲜逆军进京。

    “中堂,这是叶军门的折子…………上面注了火急……”

    杨士骧捧着一叠公文,正跟在李鸿章转悠。在李鸿章的签押房内,还拥着一堆人,正听着这位身形远较常人高大的北洋大人在那里指手画脚的分派任务。

    “送榆关的弹药运到了吗?别以为弹药送了就算完,这榆关现在是国之要关,一但有失,他唐子然的十万大军就会挥师进京,唐子然的新军战力颇强,非得以洋械补以不足!稍微一个不对,那可就……别忘了,这大清国还指着咱那!这可不单是我李鸿章的脸面,是咱们大清国的脸面!”

    大清国还有脸面吗?

    还别说,现在还真没有什么脸面。辽阳会战的结果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纵是洋人也吓了一跳,到底是朝鲜军太过悍勇,还是清军太过怯懦?

    对于各国洋人来说。原本他们似还准备着听到来自辽阳的消息,毕竟以清军在琉球的表现来说尚还属中上,至少台湾新军的战力颇引人注目,可未曾想这边他们才称赞过清军,那边驻朝军团——同属清国新军序列的部队。便在驻朝统监的命令下,对清国朝廷开战了,至于清军更是被落花流水似的轻易击溃。

    对有着“远东直布罗驼”之称的旅顺的夺战,尚还有偷袭以及主将不在的解释,可持续不过数日,实际不过只打了半天的辽阳战役却使得各国不得不重新审视这大清国。可以说,大清国的脸面,这一仗就被唐浩然给撕了下来。

    其实被撕掉的何止是大清国的脸面,分明就是李鸿章这些年苦心经营好不容易给这大清国糊饰的那层漂亮纸壳儿,对于承担着各方压力的李鸿章来说。他不得不千方百计的维持住这张脸面。而此时,他话中的那一句“指往”,无疑却又向众人透露出一个信息——他们的一切总归还是得靠着北洋的水陆师支撑,若是撑不住台面,无论是满清也好,他唐子然也罢,自然也就无需再对他个顾忌了。

    “还有令山东那边再招五万练军,这银子让户部想办法……”

    有时候,作为权臣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就是无人擎肘,而在唐浩然提出“八督议政”后。这朝廷对方顾忌增多之余,值此紧张之时,却再像过去那般动辄核销、克扣,给起银子反倒比过去利索许多。

    “水师要修理费。要补送弹药?让他们先去新加坡和上海把船体给清了,新加坡那边的修理费,由广东海关那边付清,上海就交给上海关吧!”

    好容易等李鸿章精神头十足的分派完了,杨士骧才将公文递上。这段日子,杨士骧也过得有些小心翼翼的。他不能不小心,因为与唐浩然有所私交的关系,以至于有言官弹他为间,若非中堂大人保全,这脑袋,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一说。

    他自然知道言官为何弹劾他,于北洋幕府中他并不要员,弹劾也好、砍头也罢,算是拿他给大人提个醒。而大人之所以保他,却是在告诉朝廷,他是北洋衙门的人,朝廷要把手收回去。

    不论是否愿意,京城也好,天津也罢,大家伙都明白,从唐浩然提出那个“八督议政”之后,这大清国地方与朝廷的和气就被打破了,当然最直接的原因是,满人的朝廷不相信汉臣,至于汉臣,却因唐子然的遭遇对朝宫廷心生警意,而那“八督议政”无疑就是唐浩然丢出的一个“诱饵”,一个天下八督想拒绝,却又不敢拒绝的诱饵。

    实际上,这些日子,他反而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唐浩然这样做。到底为什么呢?表面上他率领着那支“虎狼之师”夺旅顺、占领盛京、克锦州,一路上好不威风,几万大军更是被他打的稀巴烂。

    可他真以为凭着手下的那点兵,尤其是其于国内全无根基的现实,便能入主中原吗?别的不说,这“天下八督”会乐意他当皇帝吗?显然,他看到了这一点,要不然也不会弄出什么“八督议政”去离间朝廷与地方。

    这看似阴谋的阳谋,却是无懈可击,虽说无论是朝廷还是疆吏,都知道“八督议政”背后的离间,可谁都不敢赌,不敢赌对方不会此事放于心上,不敢赌对方不存异心。可从这“八督议政”中他唐浩然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只是离间朝廷与疆吏?

    若是朝廷为保住江山,同意这“八督议政”,到时候他唐浩然又得到什么?

    杨士骧不知道唐浩然得到了什么好处,但从府中最近的动向来看,他却发现这八督怕是已经快达成一致了,一但这八督向朝廷索政,到时候,他唐浩然……

    联系到叶军门从榆关发来的电报,再联系到先前老中堂的吩咐于叮嘱,杨士骧反倒在心里同情起唐子然来,这几十年,他是第一个挑破朝廷与地方间那层窗户纸的人,可他又能得到什么?将来这天下由八督与朝廷共商,至于他唐子然?到头来可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准会陪上脑袋……不会!

    于心下摇摇头,杨士骧立即想到中堂大人对唐子然的欣赏,要不然,中堂也不会用“子然”,称呼他,没准到时候,中堂大人会想办法保下唐子然也不一定。换成旁人或许保不住他唐子然,但眼前的中堂大人若是想保,到时候,纵是朝廷怕也得给他这个面子。

    何谓权倾朝野?

    至少现在眼前的这位便是真正的权倾朝野,就是那“天下八督”中亦有半数为其所掌,只要中堂大人同意了“八督议政”,纵是朝廷万般的不愿,亦不得不做出让步,谁让这位除了掌握有北洋水陆师,那“天下八督”之半亦完全为其所用。

    没准,到时候他唐子然,就是“八督”议的第一个政。

    待到李鸿章忙完眼前的事儿,精神头显然有点儿使过头了。坐在那里不禁有些犯晕,以至于连喝了几口西洋参茶,方才算是缓过气来。瞧着杨士骧捧着现在叶志超的折子便接了过来,打开后看了一眼,当下就哼了一声:

    “亦未必便战,何以怯!”

    杨士骧早就知道这个折子地内容。上面地词句甚至都背得出来,调叶志超守榆关的时候,辽阳会战方才结束,瞧着去年与其一同平定金丹教匪乱的左宝贵率奉军全师,居然也就只打了半日,便被唐子然的新军全歼,本人亦身死于战场,总统直隶练军、防军的叶志超自然不愿守榆关,现在勉强去了榆关,锦州那边消息又让他生出了退心。

    “未必死战,何以言怯!”

    中堂大人的一句话,却使得杨士骧眉头微微一跳,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朝鲜军不会打榆关?或者说,他们志不在京师?

    瞧着道出那句话时,面上全是自信之状的李鸿章,杨士骧的心里不住的犯着嘀咕,大人怎么会这般的自信?

    “心怯至此,何以言战?”

    无奈的长叹口气,李鸿章的心底再次升涌出一阵阵对淮军的无奈。

    这淮军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一年不如一年了,当年淮军的悍勇今日已然全无,也就是他袁世凯练的新军,还可堪一用,但那几千台湾新军纵是调至直隶又有何用?能岂能挡唐子然之十万大军?

    非但淮军如此,就是各地防军亦是如此,这大清国将来若想有所持,非得再练新军不可啊!一声长叹之后,李鸿章看着杨士骧吩咐道。

    “给他回一封电报,再敢言怯,必斩之!”

    虽是翰林却起于行伍中的李鸿章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那森冷的声音中却流露出丝许杀意,只使得杨士骧只觉后背一凉,连忙应声下来,而就在他退出大签押堂时,却意外的看到一个人正匆忙的走进来,是盛宣怀,他怎么来了?

    他不是在上海吗?什么时候回到天津了?还有,他,他去上海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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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东幕之间

    雨滴如银链一般从大签押堂的房檐下滴落下来,那雨声沥沥中的大签押堂内,此时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而在门外数尺戈什哈目视着前方,手按短枪枪柄,一副随时会将来者毙于枪下的模样。【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稳坐于首座的李鸿章,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此时他的那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不过在啜了口茶后他并没有放下茶杯,而是左手托着杯底,拇指扣着杯盖,右手拇指却在杯盖提纽上轻转着,只有最了解李鸿章的幕僚才知道,现在大人正在作着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

    什么决定会这般的艰难?

    “大人,两江刘大人、湖广的张大人以及闽浙的卞大人,都已经同意了……”

    放下茶杯的盛宣怀有些紧张的瞧着大人,自打从唐浩然以“八督议政”挑动朝廷与疆臣间的互不信任之后,中堂大人立即意识到朝廷对汉臣的信任不在,同样也意识到自身的威胁,在中堂大人忧心忡忡的选择自保之后。

    盛宣怀则更为甚之,作为电报局总办的他立即驰电各地,称朝廷今日对汉臣猜疑极重,今日安抚全为他日谋夺,因为朝廷已经为“斥汉满臣”所把持,密呈其它七督,劝他们勿声张,勿执行朝命,以免酿成巨祸。

    相比之下,盛宣怀无疑真是斗胆包天,他竟敢指使各地官员抗拒朝廷的命令,尽管在整个过程中,李鸿章一直保持沉默,但随后盛宣怀却以李鸿章代表的身份奔赴上海。与沿江的张之洞、刘坤一东南一带的督抚大员取得了一致意见。成了串联“八督”的中心人物。甚至还草拟了“八督议政”的十条原则。

    如果说唐浩然的“清君侧”请“八督议政”撕破了清国朝廷与疆吏间的最后一丝信任,而盛宣怀无疑将这一切演变成为事实,在此之前所谓的“八督议政”不过只是唐浩然这个“逆贼”的一人妄想,而在盛宣怀十六天的串联下,这“八督议政”却隐隐成为了可能,而现在只待八督遣派道员,就“八督议政”相应条款加以商量后,再“上奏朝廷”便就会成为事实。

    在喝茶时。盛宣怀看着大人,他并没有督促中堂大人,而只是再一次默默的端起杯,喝起来茶,别说是他,纵是其它人,这会亦只是喝着茶,在中堂大人作出决定之前,众人不便说话。[txt全集下载]

    此时李鸿章的内心却是掀起一阵阵波澜来,现在若是唐浩然在他面前。他一定会开口问他。

    “为何如此!”

    为何要逼朝廷与汉臣疆吏撕破脸面?可唐浩然不在他的面前,同样的他亦能理解唐浩然为何这般。对于唐浩然来说,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唯一功成的机会,而代价是什么呢?自今之后,这朝廷便不再是朝廷了。

    甚至就如那晚唐一般,相比于晚唐,这大清国到时候唯一的就好在,包括自己在内的八督皆不会如晚唐之军阀一般互相攻伐,从而陷万民于水火之中,大家说到底,都还是文人,而非短视之武夫。

    唐子然啊!唐子然啊!

    在心下念叨着这个名字,李鸿章的右手不禁猛的一捏造杯盖上的提纽,这唐子然的算盘打的可真够精明啊,用一招“八督议政”,便把朝廷与八督全绑了起来,他不过只是吹响了那个号,撕破了那张脸,到最后还是要靠八督把朝廷最后一点脸面给撕下来。

    在发匪之前,朝廷中枢对全国上下均予以直接控制,各省督抚完全听命于中枢,全无独立的军权和财权,而在镇压发匪的过程中,“经制之兵”八旗以及绿营早已不堪为用,根本无力镇压发匪,于是地方督抚便募勇营并就地筹饷,由此便开了“兵为将有”之局,中枢的军权被严重消弱,而地方督抚把持军权和饷权,至今这举国上下一兵一卒皆拱手督抚。

    而在镇压发匪捻匪时,朝廷又被迫在军事上借重于湘淮,亦不得不于行政上授予实权,于是这朝中的满汉官员比例亦发生了显著变化,尤其是地方,在发捻之前,各省总督、巡抚、提督、总兵等军政长官大部分是满旗官员,实权操于中央,而战后因西北回乱、西南回乱等各地乱起不断,朝廷为平定匪乱,只好任用湘淮将领充任督抚等地方军政长官,长久以来,许多权力早不在中枢,而在地方督抚之手。

    而在过去二十余年间,地方督抚的权力不断扩大,早已逐步集军、政、财、外交大权于一身,成为地方权臣,这“外重内轻之轻”实已形成,甚至呈尾大不掉之势,他们一方面被朝廷视为柱石,凡重大决策常以他们的意见为取舍,言行举措甚至直接影响朝政大局。

    李鸿章自己作镇北洋二十年,早为中外瞩忘,声出政府之上,政府亦为倚为重,至于两江的刘坤一、湖广的张之洞等其它总督,虽声忘虽赶不上李鸿章这般显赫,但却亦因其地位显重,多年来借口种种把持地方,操持地方成“外重内轻”之局。

    而“外重内轻”的国朝时局发展的必然结果,就是地方趋向以及同中枢的分庭抗争,同治初年,中枢尚能以战败逃跑的罪名处死何桂清,光绪初年朝廷尚能借杨乃武案来弹压湘军体系的势力,进而罢免流放官员。可是现在督抚纵是公然抗命朝廷,矫旨不遵,朝廷对大家也不能“稍加谴责”,更谈不上给予处分。

    不过虽是如此,但各地总督却从未跋扈到不遵朝命,就如同对言官弹劾以及对朝廷中枢的忌惮一般,这一方面固然是实力有限,而最重要的是什么?恐怕就是因为千百年来,中国以“伦理道德”为立国之本,忠君卫道的思想底线以及个人的谨小慎微,可在内心深处,深知朝廷满汉之别的地方督抚又焉不知朝廷对他们的防范之心,所以对于督抚而言,他们需要做的只是千方百计的维持某种平衡。

    而现在唐浩然却打破了这种平衡,用一招“八督议政”,搅动了国朝的国局,无论是对于朝廷中枢亦或是地方汉臣疆吏而言,大家都没有了退路。

    “大人,如果不抓住机会的话,平定唐子然叛乱之时,即是我等汉臣疆吏被鸟尽弓藏之日!”

    作为李鸿章的心腹,周馥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带着一丝忧虑,当年若的曾文正公再稍“跋扈”一些,其又岂会落得那步田地。

    有时候一些事情总需要有人带头,毕竟这世间想当君子的人太多,现在唐子然去做了“小人”,自然也是中堂大人等人出面“保全国事”的时候了,不过这如何保全的恐怕就再也不能由朝廷作主了。

    汉臣被鸟尽弓藏,如果搁在百年多前,纵是朝廷这么干,大家伙也没有办法,可现在却不同,对于执掌地方多年的众多汉臣而言,无论是他们自己亦或是门下幕僚,恐怕都不愿意拱手让步权力,正如同身为直隶布政使的周馥一般,至少现在他压根就没考虑过把权力拱手让予某个“满官”。

    周馥是如此,其它人更是如此,人们为了悍卫盘中的“肥肉”,总是会迸发出超人想象的毅力,在周馥打破这大签押房内的静寂之后,一时间这堂内顿时热闹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着,游说着李鸿章,而出人意料的是李鸿章却是沉默不语,他焉能不知众人心底的想法,更何况纵是他自己,亦不愿如老师那般甘心拱手让权。

    “大人,张香涛张大人托我给您带来句话,非我等不臣,而是方今之世,非变革不能图存,朝中满臣旧吏多年牵绊,以至我地方办起事来,束手束脚全不能为用,若非如此昨日之铁路,又岂至今未成,观之以西洋,国政大抵不过众人议商,焉有一言断之之理,国事皆由督抚相商,相告于朝,实是的大利于国家!再则亦是仿他日议政王大臣会议之旧制,实可谓方今之良策……”

    一直保持沉默的盛宣怀,适时的提了一句话,在所有的督抚中,态度最为暧昧的本应是清流出身的张之洞,可其对唐浩然的举荐之“功”,却逼得他不得不考虑那形同大逆的“八督议政”,甚至还千方百计的找出“八督议政”的先例,那可不就是早已被废除近百年的“八王议政”的议政王大臣会议。

    “哦……”

    默默的点点头,李鸿章却没有说什么,对于张之洞、刘坤一等人的态度,他早已通过电报获知,自然也不足为奇,现在盛宣怀的话与其说是在让李鸿章听,倒不如说是让这堂中的幕僚们知道——这大清国的天是要变了。

    就在这时,却听着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进来的来张士衍急急的对李鸿章施了礼,然后轻声说道。

    “舅父大人,京城又有旨意下来了!”

    “哦”

    微抬眼帘,接过那电报,李鸿章看了一眼后,那波澜不惊的脸上却流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随后又对众人长叹道。

    “这朝廷又来旨意了,又下旨招我进京去,说是要商议国事,大家说,这京城,现在我是去,还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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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亮牌(第二更,求月票)

    readx;面对恭王的激动,李鸿章却借着微笑的空儿,喝了一口茶,而那脸上却带着些莫名的暗嘲,当初这些话却是唐浩然对他说过的话,现在他只不过是再重复一下罢了。

    “王爷请想,发一两银子的钞票,收进一两现银,这一两现银,可以用来兑成英镑,跟外国订船购炮之用,岂不是一个钱变作两个钱用?这多出来的一个钱,等于是跟百姓借的,钞票就象借据一样,不过不必付利息。而百姓呢,拿这张钞票又可以完粮纳税,又可以买柴买米,一两银子还是一两银子,分文不短,岂不是于民无损,于国有益?”

    “啊!这个法子好啊!”

    体会到其间良策的奕訢顿时兴奋的拍了下掌。

    “如今借洋债很费周章,又要担保,又要付利息,倘或发一千万两的钞票,兑进一千万现银子,就是白白借到了一笔巨数,那太妙了。”

    “是!”

    李鸿章点头说道。

    “不过这一千万两银子,倘或浮支滥用,挥霍一尽,那就是欠下了一大笔债。若是拿来开矿造铁路,作生利的资本,赚出钱来,再添作资本,这样利上滚利,不消二三十年工夫,我大清国也就可以跟西洋各国一样富强了!”

    恭王听得满心欢喜,决定好好来谈一谈这一套理财妙计。实际上在唐浩然与李鸿章谈论过金融银行业之后,李鸿章本人亦曾同而且跟英国汇丰银行的经理长谈过数次,只不过他知道,这事在大清国至少现在还通不过。

    “若是说到这银行,咱们这大清国,也不是没有人办!”

    听李鸿章这么一说,奕訢先是沉默片刻,而后又反问道。

    “老中堂可是说唐浩然?”

    “朝鲜银行!”

    李鸿章点点头,看着恭王说道。

    “其到朝鲜任统监后,第一件事。便是着手创办朝鲜银行,改朝鲜钱制,定银元,行铜元。再推行以纸币,咱们这边办起事为银钱窘拙抓襟见肘时,他那边却轻易的靠着银行筹集了几千万两银子去办洋务,王爷,您办过洋务。自然知道,这洋务莫不过用银子来堆。”

    曾因支持“洋务”被落个“鬼子六”之名的奕訢又岂会不知,连声道“是”。而李鸿章又感叹道。

    “也就是靠着那银行,其起兵前便筹到数千万两军费,这唐浩然啊……”

    这一声感叹却是李鸿章发自肺腑的,有了以朝鲜银行为依托的一系列金融机构作为支持,唐浩然得以顺利地筹集到巨额的战费。而相比之下,地大物博的大清搜肠刮肚地敛税,拆东补西地挪款。

    “朝鲜虽地狭且民贫,有西法银行。故兵饷万万,皆借本国民债,无俟外求。我大清国虽地大而民富而无银行,以官力借民债,虽数百万亦吃力。”

    李鸿章发出这一声音感叹后,奕訢沉默了好一会,随后方才感叹道。

    “若论通晓西学,这国朝上下未有出唐子然其左者,只可惜,此人未受国朝教化。朝廷不外稍加斥责,其便心怀积怨,起兵作乱,实在是……可惜!”

    奕訢在提到唐浩然时。在惋惜中表示失望,似乎并未因其行而心生恼意,可任何都知道,这不过是在试探,可他却未曾想到,他的试探听在李鸿章的耳中。却使得他心下不禁长叹一声。

    “确实可惜!此人之才不能为国朝之用,实在是可惜至极!”

    李鸿章则是微微一笑,谈起唐浩然于朝鲜创办洋务,短短两年间所取得了的成就,同时又谈起了唐子然如何与京官结怨——其鲜少送银钱于京官,为此那些人自然不惜力的言攻于其,而以唐子然的脾气,被人这般一般,他的那三分土性上头后,自然要清君侧了。

    看似简单的应对,可却听得奕訢心下咯噔一声,以至于看着李鸿章长达数秒都未曾说出话来,难道说,他李鸿章……

    若是说先前谈论银行还算是朝政的话,那么现在两人却是真正进入了正题,心下寻思着,奕訢便继续说道。

    “哦,原来唐浩然今日所行皆是与言官之间的恩怨!”

    奕訢的面上全是如梦初醒似的神态,而后他又看着李鸿章说道。

    “可我听人说,这唐浩然统监朝鲜后,其心思明,表面是为巩固藩蓠,实则却因其早怀逆心,且有人言称,其父实则为发匪余孽,其于朝鲜所行所为,无不是为造反!”

    奕訢的这一句“听说”,实际上是在告诉李鸿章,在唐浩然的问题的上,朝廷是不可能做出让步的,至于其它问题,大家还有谈的余地。

    “老中堂,咱这大清国的江山,可是当年曾文正公和老中堂您好不容易保下的!”

    恰在这会载澄则于一旁插话说道。

    “老中堂您自然也不会容旁人造咱大清国的反不是!”

    “这是自然!”

    李鸿章一抱拳说道。

    “鸿章世受朝廷重恩,自当忠君报国!”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可听在奕訢耳中,却知道李鸿章是在和他打哈哈,虽说对于这阵子八督在干什么,他并不清楚,可地方上的满臣却接连密报朝廷,地方督抚无不互相串联,大有沆瀣一气之势,而带头的是谁?

    除去李鸿章,还能是谁?

    纵是心里有数,奕訢却不得不装作不知,现在的大清国不是百年前的大清国,对于如李鸿章之流疆吏汉臣,全无任何钳制之能,过去靠的是朝廷那后一点脸面以及汉臣自己的忠君之心去维持这个平衡,可这一切,现在都被他唐浩然打破了。

    这唐浩然着实……该杀!

    “然言朝国朝之事,纵是鸿章亦已难为!”

    话峰微微一转,言语推切李鸿章看着恭王说道。

    “国朝之事,稍为更变,则言官肆口参之,西北回乱,俄人涉之,方才始设电报;自法之役,始设海军。其后平静一二年,便又有言官参之更变之事,如此谋国者敢以从事之?”

    李鸿章引事说事,直接扯到了言官的身上,奕訢的心底越发的暗叫起不妙来,于是便苦笑道。

    “言官阻事,本王又岂是不知?”

    那些年主持总理衙门时,奕訢自己也未少受言官弹劾,甚至“甲申易枢”正百太后借口言官弹劾,方才对他下的手,这言官空谈确实误国误事,但……

    “但,这毕竟是祖宗之制不是!”

    奕訢试图为言官们开脱着,与其说是为言官开脱,倒不如说是在想方设法的保着朝廷的脸面。

    “再说,如若言官无据而弹,这责自在言官,朝廷到最后也是会给大家作主的,如老中堂一般,忠心为国朝办事的,朝廷焉能不知?又岂能容他人胡乱弹劾?”

    可每一次无不是小心翼翼,无不是诚惶诚恐,对于朝廷来说,那言官的弹劾便是他们拿捏地方疆吏的手段之一,这言官是祖制……就如同每年靡费数千万“经世之兵”八旗与绿营一般,两者除去靡费数千万外,又有何用处?

    或是在过去,李鸿章或许会一笑了之,甚至连提也不提,可这一次他却与过去有所不同,他之所以来京城,就是为了开一个头,今天晚上,其它七位总督的电报就会从电报局送往军机处,而那电报,实际上在他来京前就已经发到了天津,只不过天津未曾“转发”,换句话来说被“暂扣”了。

    之所以会“暂扣”那七份电报,实际上却是为了给李鸿章亲自向朝宫廷表明汉臣疆吏心思的机会,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吗?

    “议政王大臣会议亦是我大清之祖制!”

    几乎在李鸿章的声音落下的瞬间,筷子便猛的从载澄的手中跌落了,不过三十出头的他那曾想过李鸿章竟然道出这句话来,任谁也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八王议政”,所谓的议政王大臣会议实际上就是“八王议政”。

    从顺治爷那会到雍正爷,为了取缔这个“议政王大臣会议”,可谓是用尽了一切法子,就那也是用了一百多年方才废掉这个“祖制”,现在,他李鸿章提及此事,又是为何?

    “此制已废,断不容再提!”

    奕訢沉着脸,他盯着李鸿章,心底暗自敲着鼓,难道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王爷,当初我大清国一统天下,用兵频繁,军情险急,若无议政王大臣会议又焉有我大清?今日值此三千年未有之变局,我大清自当思变,以……”

    李鸿章的话只让奕訢脸色越来越沉,他知道,眼前的李鸿章已经做出了选择,或者说汉臣已经做出了选择,虽是如此,他依然尽可能的试图挽回这一切,他知道,对方所图的绝不是什么恢复“议政王大臣会议”的“祖制”,那是满洲人的“祖制”,可不是什么汉人的“祖制”,他要的恐怕是“议政大臣”,而这“议政大臣”又将由谁任之?如当年的议政王一般,恐怕非“天下八督莫属”。

    “今已有军机处,凡军国大事,皆由军机处决之,如若……”

    不待奕訢把话说完,一直沉默不语的李经方则于一旁适时的插了一句。

    “王爷,那以军机处之贤能又何解当前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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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手腕

    一场连绵数日的大雨,将北京城的空气洗得干干净净,清清亮亮的,只令那到了夏日便臭不可闻的空气中难得的带着些清爽,全不见夏日的闷燥与刺鼻的臭味。

    而就在这清爽的天气里,李鸿章进到了宫里,没有去见皇上的,先前内奏事处已传懿旨:太后召见李鸿章与恭王。在宁寿宫外,两人匆匆见面,谈不到几句话,已经“叫起”了。不过实际上两人根本也谈不了什么,而且昨个李鸿章透露出那句话后,还不待恭王做出反应,那边军机处便接到了其它七督的电报。

    那几份电报的到来,给恭王造成的打击,甚至不逊于李鸿章话里透出的意思,纵是精明如恭王在接到电报后,顿时也都有了想要归山的念头,之所以会生出这种念头来,却是因为七督的电报里虽说皆未明说要“八督议政”,可那电报里的意思,却是在逼着朝廷表态,逼着朝廷让权与地方,与总督们议政。

    这不,昨个他与一干王公在宫里头呆了三四个钟头,饶是平素眼睛一转便生出几个主意来的恭王,昨天也是没了主意,可再没主意,这李鸿章都要见,他可是八督之首,甚至恭王相信,这七督的电报之所以在他前脚来,后脚到怕还是出自他的安排,换句话来说,唐浩然或许开了一个头,但李鸿章这“弃主之人”却把这戏唱了下去。

    虽说明知道李鸿章的打算,可无论是恭王也好、醇王也罢,纵是慈禧也没人敢提什么“擒贼先擒王”之类的话语,反倒是如丧考妣主张安抚。有些道理谁都明白。若是他们当真擒了李鸿章,这大清国不出两日必定亡国,且不说叶志超会如当年吴三桂一般放唐逆进关,就是天津等地的淮军便能攻下这京城来。

    而在另一方面,每一个人都非常清楚。这朝廷的将来完全存于李鸿章的一念之间,过去朝廷一念能夺其官位,而现在,李鸿章一念却能存废大清,地位的转变着实让恭王等人心有不甘,但纵是不甘又能如何?现在大清国除了靠李鸿章。谁也靠不上。

    进殿先看慈禧太后的脸色,黄纱屏掩映之下,不甚分明,只听得慈禧太后微微咳嗽,声音发哑而低。李鸿章凝神静听着,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当真如过去一般有着屏营战兢之感。可在内心里,李鸿章却发现自己的心态却与过去截然不同,过去每每入宫当真是忧心忡忡,而此时入宫,虽有战兢之感,但又倍觉轻松。似乎这战兢之感完全只是长久以来的习惯而已。

    想通这点后,已经由“臣子”迈向“权臣”的李鸿章那因年岁和习惯而微微躬起的脊梁也不禁挺了起来。

    这一幕未尝一丝不落的落在慈禧的眼中,不过她倒是没有恼。反倒变得更加冷静了,把持朝政这么多年的她又岂不知这个时候恼也好怒也罢,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眼下最当紧的是把李鸿章拉回来。

    “现在国事艰难,多亏了李鸿章您,这祖宗留下的江山才不至从我这孤儿寡母的手里丢了。”

    慈禧太后一开口。便如过去一般似在透着可怜,全如一般妇道人家似的。

    “虽说我读书不多。可瞧着史书上却写不尽的这孤儿寡母的守着天下,被旁人夺去的。你们汉人说的宋朝,那不也是大周朝的孤儿寡母禅让给赵宋的吗?”

    跪于地上的李鸿章此时已经意识到今时与往日的不同,往日太后会先询上两句,然后便赐座,而现在非但没有赐座,甚至还提什么周朝,柴氏,赵……想通这一点,李鸿章的心思一沉,顿时露出诚惶诚恐之色来。

    “是!”

    虽说不知太后是什么意思,但瞧着诚惶诚恐的李鸿章,恭王便于一旁应声附和道。

    “赵宋江山确实是由柴周禅让。”

    跪在地上的李鸿章这会才真正体会到那种战兢之感,在进宫之前他曾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可绝对没有想过那手腕老道到即便是他自己也为之佩服的太后,居然会在他的面前如一般妇道人家装起了可怜来。这倒是让他原本满腹的打算顿时都化了空,只得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李鸿章,你说这唐浩然领着十万虎狼之师,欺负起我这孤儿寡母的算什么本事?难道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难道他唐浩然当初就没受这朝廷的恩惠吗?”

    这下该李鸿章犯起难来,这话该如何说?对于一生皆将忠义道德视为信条的他来说,现在慈禧这一招恰恰是卡住了他的命门,表面上的慈禧说的是唐浩然,实际上指的却是李鸿章和其它七督,她甚至都没有说其不忠,而是言其不义、不仁,换句话来说,她说的是德,暗指李鸿章和其它人的“德行之亏”,这暗喻如何能不让李鸿章老脸一红,半晌竟说不出话来。

    “回太后,唐浩然固然德行有亏,可这兵家之事,总归还是兵家之事。现今关外奉天、吉林、黑龙江三地可战之练军、防军不过三万出头,而唐逆所携十万逆军,兵强马壮,自其起兵沿途更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被慈禧暗指德行有亏的李鸿章猛的一咬牙,却是装作不明其意似的,反过来顺着其话言语起来,既然她说唐浩然,那就说这个人吧。

    “旅顺之战,臣无能至旅顺为其所袭战,辽阳之战,逆军更败左宝贵两万大军,以至于奉天再无可战之兵,虽臣苦心调以兵伍于锦州以阻逆军,而逆军却由海入河直夺锦州,现下,关外皆为唐逆所据,其兵锋当前直指榆关、威迫京师!臣实是无能,以至连战连负,请太后治罪!”

    看似跪在地上叩着头请着罪的李鸿章,实际上却是在赤裸裸的告诉慈禧。你那所谓的“妇道人家”、“孤儿寡母”不过只是在装可怜,现在就别装了,他唐浩然的十万大军就快打到京城了,再装,这北京城不见得还能容下你了。

    李鸿章的装聋作哑。只让慈禧心思一沉,她清楚的记得,过去只要自己稍装一下可怜,流露出那“孤儿寡母”的可怜来,这些个自许道德的汉臣无不是诚惶诚恐的表述着他们的不安,然后痛哭流涕的大表着忠心。那里像现在……这都是那个唐浩然害的!

    那个唐浩然用一纸电文便让天下臣工离心离德如此,其罪实在当诛,纵是如慈禧,这会也难免难抑心头的怒意,好一会才反问道。

    “那以李鸿章您看来。这唐逆若是打了过来,咱是能得得住,还是挡不住呢?”

    “一时自然挡不住。臣跟恭亲王已经说过了,这朝鲜军团官佐兵弁皆由德人操练,把他们的本事都学会了,上起战场来,自然如洋人精锐一般,再则其有十万之兵。沿海陆军,除胶州台工经始未成外,山东威海卫则绥巩军八营、护军两营。又亲庆军六营;山东烟台则嵩武军四营;直隶北塘口仁字两营,大沽口炮队六百七十名。臣前折所谓分布直隶、东两省海口可用之兵合计二万人者指此。其分驻天津青县之盛军马步十六营,军粮城之铭军马队两营,芦台之武毅两营,皆填扎后路,以备畿铺游击策应之师。至绿营兵丁。疲弱已久,自前督臣曾国藩及臣创办练军较收实用。无如直隶地面辽阔。与东、奉、晋、豫接壤,北界多伦、围场。皆盗贼出没之区,经年扼要巡防,备多力分,断难抽调远役……”

    在道出这一番话时,李鸿章显得有些无奈,不是他无能,实在是双方实力差距太大。而双方实力差距这么大,完全是这些年朝廷裁撤的结果,若是淮军还有当年十万之勇,又岂会有今天兵力不足之困?

    “现下,唐逆以十万久操精锐之师,进袭我分散各地之兵,自然所向披靡,而今天经奉天三战之后,朝廷可战可用之兵已折损过半,今臣虽榆关聚兵两万,虽有关防为凭,然亦恐难挡唐逆大军强攻……”

    “知道了……”

    对李鸿章说的这些,慈禧太后自然清楚,这表面上大清国有百万之兵,单就是直接驻扎在北京的八旗“禁旗”。编为十四营,总员额为十二万五千九百人。再加上驻扎在畿辅的驻防旗营,包括驻扎于直隶省内及长城各口,分小九处、山海关副都统管辖的五处、密云副都统管辖的六处、张家口都统管辖的三处,计二十三处。还要再加上热河的两处,共二十五处,以及驻扎于察哈尔、蒙古八旗,还有畿辅直隶的绿营兵。

    瞧着这兵是不少,足有二十多万,可问题是这些兵,全不顶用,当年不能挡长毛,现在更不能挡唐浩然的西法精锐之师,也正因如此,她虽说怒着,可却又没有任何办法,甚至这正是朝廷需要李鸿章的原因——除了李鸿章,别的谁都指往不上,当年先帝还有北狩热河的机会,可若是他们丢了京城,这疆臣离心之下,又能“狩往何处”。

    “那李鸿章,你告诉我,难不成咱们就得由他夺了这大清国的江山不成?”

    “战,到不是没有办法,其不过只有兵师十万,纵是夺了京城,只要天下臣工一心,这江山自然是丢不得,短则两三年,多则五六年,待各省新练新军结齐之时,即是唐逆覆灭之日。”

    “哦?”

    慈禧太后看了一眼李鸿章,他这话里的意思说的到是再清楚不过,打,是守不住京城了,若是打的话,那就得依着两三年,甚至五六年的功夫去打,这还是往好了说,当年平发匪用了多少年?那可是十几年的功夫。

    十几年,到时候这天下会变成什么模样?尤其是这些个汉臣?若是用上十几年的时间,他们还能如当年一般忠心耿耿?

    这会慈禧反倒是犹豫起来了,在她看来,忘恩负义的唐浩然固然可恨,可如李鸿章这样的白眼狼,也是可恨的很,那唐浩然不过只是提了句“八督议政”,他们倒是好,直接借些向朝廷要起了权来,还拿着唐浩然作起威胁来。

    他李鸿章左一句敌逆不可挡,右一句兵力不足,再来一句什么“天下臣工一心”,其实无非就是在向朝廷要权,无非就是想要那“议政大臣”的位子。

    这京城能离开吗?那自然是万万不能离开,那旗营纵是再不顶用,可毕竟还是自家人,这些个人想作乱,也得看看这京旗的十几万兵马,可若是离了这京城,到时候这皇家的生死,还不任他们这些个汉臣揉捏。

    “李鸿章,你辛苦了,这天下的事儿,还是得靠你,对了,今上有人上了个折子,说要仿当年的议政王会议建什么议政会,这地方上总督与朝廷共同协议一些军国大事,毕竟李鸿章像您这样的疆臣,更了解地方不是……”

    慈禧的语气瞧着是没什么变化,可实际上,她的心里却压着一团火,当初从世祖皇帝那为什么要不断的把亲王、贝勒以至于大臣委为议政大臣,就是为了去除议政大臣对皇上的牵绊,现如今到好,当真个越活越回去了。

    那今个上的折子,其实不过是八督授意罢了,至于他李鸿章,若是朝廷同意了,他自然就是领议政大臣。虽说心里恼着,可慈禧这会却不能不有所松口。

    “臣惶恐!”

    李鸿章并没有接腔,而是急忙谢起罪来,有些话稍点即可,不需要他去出头,有了唐浩然去出那个头,再有旁人引着火,这剩下的就看朝廷怎么接了,至于他,他只需要告诉朝廷该知道的事情就成了。

    “其实吧,这理,倒也是这个理儿,皇上少不更事,我又是一个妇道人家的,又不便插手朝政,这议政便议去吧!”

    就在慈禧瞧着似松口的功夫,只听她把眼一瞪,话腔一厉。

    “可李鸿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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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心思

    停了半日的雨又一次下了下来,雨下的并不大,不过只是点毛毛细雨,细雨汇成的雨滴顺着屋檐往下滴,沉闷而凄凉。在寝房内,一盏盏蜡闪闪的燃着,殿内难免存着些许烛烟,这恰是慈禧现在不住宁寿宫的原因——没有电灯。

    无论是西苑的仪銮殿亦或是颐和园都已经通上了电灯,四年前北洋大臣李鸿章将发电设备和电灯作为贡品献给慈禧太后,由此之后,那电灯便进了皇家,不过却只局限于仪銮殿以及颐和园,至于这紫禁城……嗯,有祖宗的规矩在这。

    祖宗的规矩摆在这,自然没有人敢提什么往宫里的装电灯的事儿,所以这宫里头依然点着蜡烛,燃着油灯。

    此时,在这燃着蜡烛的殿内,却是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着,奕訢的心里憋着团火气,以至于就连同看着慈禧的时候,那目中都带着不满,这是怎么了?太后怎么能就那么许了他,就这样对他李鸿章让了步。

    “太后,难道,祖宗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就这么丢给汉人吗?”

    难怪奕訢会这般的恼怒,太后竟然许了开“议政会”,应了“八督议政”的事儿,自此之后,这皇上、朝廷可不就成了摆设,可不等于拱手将江南让给了汉人。用汉臣保江山是一回事,可与汉臣共享江山那又是一回事,这祖宗可有祖训传下来——“汉臣可用不可信”,更何况现在那些汉臣都生出离心来了。

    太后倒好,非但把那离心视而不见,反倒是主动让出权来。拿出与“汉臣共治天下”的风范来,纵是当年圣祖爷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不过也就是哄汉人玩的戏言罢了,也就是当今迫于无奈才会用那些汉臣。

    “若是让汉人夺了江山,那唐逆又据着关东。到时候这天下可没有咱们满人容身的地方!”

    这正是奕訢担心的地方,或许说是横在每一个满洲人心头的刺儿,在他们的眼中,于中国他们永远都是外人,自然担心那些中国人把江山夺走之后,自家的容身之地。

    “六爷……”

    长叹口气。慈禧瞧着似有不解的奕訢,随后将一份折子递给太监。

    “你先看看荣禄的这份折子再说吧,”

    慈禧口中的荣禄是西安将军,就在昨日慈禧与恭王、醇王商议不下时,荣禄的折子却在会后到了宫里。也就是这份折子让慈禧看到了希望。至少在一定程度上,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

    “荣禄……”

    对于荣禄,奕訢并不陌生,于是便先看着其密折,看着折子上的内容,他的脸色不由一变。

    “说起来,这荣禄也算有些才能,就像他说的那样。说一千道一万,这归根到底,还是咱们满人自己个不争气。若是当年平发剿捻的时候,咱们把八旗的兵练起来,又焉能有今天汉臣尾大不掉的局面。”

    慈禧一边说,一边感叹着,这密折非但直接指出汉臣疆吏的不臣之心,亦道出了“外重内轻”的本质。本质就是满人自己不争气。

    “这几百年下来,咱们旗人生下来便有那落地银子。衣食无忧的成日里就知道提个鸟笼子、逛个戏园子,那还有一丝刀马娴熟的模样。骑射尽废如此,这汉臣自然也就有了野心,当年世祖、圣祖皇帝那会,那汉臣有几个敢生异心的,自己不争气,就怪不得旁人。”

    “我也觉得他的话,不免过分,可是也有说得有理的。”

    在荣禄的折子里,将八旗子弟抨击的无以复加,就是连奕訢瞧着也忍不住想为旗人说上一句话来,可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人说的是实话。

    “道理倒也是这个道理!”

    思索片刻,奕訢说道:

    “若是能点选八旗精锐,以西法操练,考选旗中子弟入武备学堂,以西法育之,如此一来,不出数年,想来亦能练出一支精兵来。”

    尽管对“八督议政”仍然极为抵触,但奕訢却不得不承认,荣禄的折子里提的法子无疑是当下最好的办法了,不过他瞧着荣禄奏折上的“皇族掌兵”、“练新军”、“固江山”,好一会才想起来,这厮的这一套法子,完全是套用的唐浩然的法子,只不过过去是用汉臣练兵,现在却是用自家人去练兵。

    可这自家人能靠得住吗?

    自然的奕訢想到了八旗洋枪队,习惯了养尊处优的旗人,对洋操不感兴趣,对洋枪同样也不感兴趣,这么些年不仅洋操操练不起来,连洋枪也懒得拿。大抵只对增加的粮饷更热心,八旗洋枪队连洋枪都懒得摸,平日洋枪都锁在柜子里,不见天日。

    到了最后,甚至到了上级来点校的时候,这些旗兵也不露面,临时雇些人来替他们扛枪站队,好在旗老爷的风范,全国上下都一样,这旗人毕竟是自己人,得宽容一二,可这一宽容便宽出了事儿来。上级即使看出名堂,也无可奈何,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甚至就连朝廷自己早都不指望八旗打仗了,这样的人能指往的上吗?这些人宁可缩在军营里抱残守缺,啃着铁杆庄稼得过且过,指往他们练兵……虽说心里明白,可他却知道,对朝廷来说,已经没有了旁的法了,至少,至少这京外三营风气还算不错,还有关外的旗人到也可一用。

    “可这练兵是要练……”

    恭王垂首低声的问道:

    “可若是这国家的军事大事,都由议政大臣们决定了,这朝廷可不就成了摆设,到时候,他们若是不同意咱们旗人练兵,又怎么办?”

    八督沆瀣一气,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地方,而奕訢的话却让慈禧冷笑了一声,

    “我还就不信了。这八个总督都能一个鼻孔里出自,这从古至今,什么样的朝廷里也就只能容一个权臣,若是有个两三个,那皇家自然也就轻松了。他们八个人里头,张之洞又焉能服他李鸿章,从他刘坤一,卞宝第又岂会从之李瀚章?”

    至于其它几位总督,慈禧倒是没有说,可听她这么说。奕訢焉能不知她的意思,无非就是借这八个总督互相牵制,如此一来,这朝廷自然也就能腾出手来,而且还能借着机会挑动八督间的抗衡。

    想了想。点点头,心知已经没有更好法子的奕訢又说道:

    “让他们互相牵绊着倒也是个法子,不过若是要练八旗新军,非得在这八督之前,臣以为咱们现在应该趁着唐浩然兵逼京师的机会,在八督之前,就把这练八旗新军的事儿定下来,这样将来。纵是那些个乱臣贼子想要拦,怕也拦不住。”

    这几句话已到口边,发觉不妥。这“乱臣贼子”的话,还是不能乱说。现在朝廷比过去还需要这些“忠臣”,有了这些“忠臣”互相牵绊,这朝廷便能享几年平安,便能练上几年的兵,到时候。这大清国便还有得救。

    “还是六爷您想的周全,就这么着吧!”

    慈禧连连点头。最后又看着奕訢说道。

    “说到底,还是自家人靠得住。六叔,您也瞧着了,这些个自许忠义的汉臣,现如今都干了些什么,这祖宗的江山传到咱们这,可不能在咱们手里丢掉了,六叔,您在一旁可得多帮衬些……六爷!”

    到最后,慈禧太后遂即吩咐门道:

    “你就传话给军机拟旨吧!这个掌兵的人选得弄好了,”

    当宁寿宫里头的叔嫂两在那里商议着的时候,出了宫的李鸿章这会却已经回到贤良寺,一路上李经方几度欲开口询问,可李鸿章却是没有说一句和衣而卧,只是皱着眉头,待径自来到西跨院后,等到那茶水上来之后,眉头紧皱的李鸿章这会才看着李经方说道。

    “太后同意设议政会了!”

    啊!

    这是好事啊!这,这可不就意味着,意味着自此之后,这李家可不就……就在李经方心生浮想的时候,李鸿章却忍不住长叹一声。

    “这旗人一族的灵慧全落到太后身上去了,这议政会瞧着是开了,只怕自此之后,事物不断了!”

    其实,从慈禧断然同意设议政会那一瞬间起,李鸿章方才真正意识到慈禧的手段老辣之处,原本得他可是存着与朝廷扯上几日,甚至心存着必要时放唐浩然进关的念头,可却未偿想到太后竟然如此果断,直接让出权来,

    现在这权是让出来了,可若是接下来的话……皱着眉,李鸿章看着面带喜色的李经方,听着自己的话后,全是一副不解状,于是便把话说开了。

    “这北洋水陆师一年的协款几何?过去有朝廷的旨意在,各省不得不协,可现在……”

    摇摇头,李鸿章还没有自大到以为其它七督当真是唯他命是从,现在大家伙之所以联通一气,为的是保住自家性命,可待到八督议政的折子下来后,到时候旁人自然也就没有理由再惟命是从了。

    “自此之后,这直隶便是直隶,两江便是两江了!”

    父亲的感叹听在李经方的耳中,他却只是不以为意的一笑。

    “父亲,他唐子然于朝鲜办洋务都能筹得千万两银子,以直隶、山东、河南之大,兴办洋务又焉能不成,实在不行,到时候,把给朝廷的银子截下来一些,不就够了吗?”

    如果说是任驻日公使的经历使李经方学会的什么,那就是必须要办洋务,而且要大办洋务,如那唐浩然于朝鲜一般,只有如此方才能富国,方才能强兵。休不说旁人,那唐浩然正是不就是靠着洋务成的势,起的家嘛!

    “嗯!”

    点点头,李鸿章朝着远处看了一眼,最后看着李经方说道,

    “现在提这个都还早,再说将来还能打着朝廷的名义往地方上再要些银子,地方上多少总还得顾着些面子,当下最紧要的是,朝廷等着咱们去和唐浩然拼命,而各省也等着北洋的实力都耗在唐浩然的身上,单是在奉天,咱们北洋差不多是伤着了筋骨,若是再打下去的话……”

    宦海沉浮数十年的李鸿章,自然知道,无论是对于朝廷,亦或是各省而言,这北洋都是他们的心头刺,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他能与唐子然拼个两败俱伤。

    于朝廷心中兵强马壮的坐拥陆水师的北洋是朝廷的心头之刺,对于地方的疆吏来说又未尝不是如此,尤其是现在,这议政之后,于地方而言最紧要的怕就是实力了,如此一来他们自然希望北洋与唐浩然拼个两败俱伤,以坐收渔翁之利。

    “再打下去,咱们北洋伤着了筋骨不说,到最后恐怕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尽为他人做嫁衣!”

    “爹,咱们可不能让他们如了愿!”

    略思量片刻,深知北洋水陆师是李家最大依持的李经方自然毫不迟疑地说道:

    “爹,若不然,我亲自去朝鲜见一见唐浩然,我尽力去同他谈,直到谈妥为止,我就不相信他能看不出来现在的时局?再打下去,他又能得到什么?”

    李经方的这个主意转的极快,李鸿章听了深为满意的点点头,转脸看着李经方说道:

    “你能明白就好,不过,今天的这个局面,只怕他唐浩然早在当初起兵的时候,就已经算出来了,现在咱们需要的就是等!”

    “等?”

    挑了下眉头,李经方诧异的看着父亲。既然现在这个问题最是紧要,那还等个什么?再等下去,没准他唐浩然的大军可就打进来了,到时候这北洋的家底不定又被打没了多少!

    “对,就是等!”

    李鸿章的双目微微一敛,朝着室外的毛毛细雨看去时,用极为自信的言语说道。

    “等着他唐浩然主动找上咱们来!”

    在道出这句话时,李鸿章倒是显得极为自信,其实从接到那份“八督议政”的通电之后,他便隐隐猜出唐浩然的心思来——其目的所在绝不在朝廷,而在权势,借举兵而固自身之权,既然如此,那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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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不同之处

    大军越过山岗后,村庄开始密集起来,在山沟或者山间的平原上,这儿一座村庄,那儿一座村庄,使人感到已经来到了“文明之地”,在过去的十五天中,由机动警察改编的驻朝军团第三师,一直沿着山路上行进着,沿途虽说遭遇吉林防军、练军的阻挡,甚至不少民团亦受官府的指派阻拦,给第三师的行进带来了不少麻烦,可对于第三师而言,真正的威胁实际上却是山路的漫长。相比之下,清军的阻挡以及民团的袭扰,似乎并没有对部队造成多少影响。

    越过张广才岭在朝着拉法方的的官道上,路边几栋房屋冒着这会只剩下了些许燃烧后的断垣残壁,在房舍废墟前的空地上,几具尸体散布其中,任由蝇虫叮咬着,从死者身上的衣裳上,也许是逃溃的清军残兵作的恶,他们在败退的路上同样烧杀抢掠、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完全不见丝毫官兵的模样。

    虽是如此,对于第三师的官兵来说,相比于路上作恶不断的练军、防军,最让人忌恨的却是官府招募的猎户组成的练勇,在那些人眼里,穿着黑军装的驻朝军的脑袋,就是白花花的银子——按吉林将军长顺发出的榜文,驻朝军的脑袋值五两银子!

    虽说清军的抵抗不值一提,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尤其是那些猎户,完全把驻朝军当成了“猎户”,十几天中,多支小股部队或落单的战士吃了亏,被抢了枪、砍了脑袋。然后脑袋便成某个官府向上邀功的“证据”。

    因为部队的任务是“路过”,更为重要的目标是占领吉林城的关系。所以,才使得在沿线总有太多的漏洞,甚至就是在他们的后方,那些夺下的县城,至多不过只有一个排的部队在防守。甚至不加防守。

    因为后方不稳,加之后勤无法保障的关系,所以只能沿途征发粮食、肉食,以保证部队能够顺利“路过”,而在征粮队不断遭到散兵游勇的袭击后,对曾于朝鲜执行剿匪任务的第三师官兵来说。他们立即对此作出了反应。

    不过在进行这些清剿行动的同时,却又拖慢的部队的行军速度,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山路与平原不同,地图上二三里的路程。竟走了六七里才行,漫长的行军,只使得所有人有点无缘无故地生起气来,可虽是部队既然要行军,依然要继续往着吉林的方向进军。

    “该死的清国奴!都是他们害的!”

    由于一夜未曾入睡的关系,金允林忍不住发起了牢骚来。他之所以一夜未睡,是因为昨天征粮队遭到了袭击,死了三个人。按照规定派出了一个连队去搜索袭击征粮队的土匪,而金允林即参加了这场“战斗”,以至于一夜未睡。在他看来。那些甘心当清国奴隶的人无疑就是他一夜未睡的元凶。

    清国人与清国人之间有着太多的不同,在清国人的眼里头,他们是“乱逆”,不过在有些清国人的眼中,他们却是解放者,但在吉林这种人并不多。对于更多的人来说,他们所看到的可不是新军“解万民于水火”。将百姓从满清奴役中解救出来,他们看到的是十两银子一个脑袋的赏钱!

    “金班长。您读过书,你说为什么那些人非听官府的,咱们可都是汉人!我瞧着昨个枪毙的那些土匪,不也是汉人吗?”

    王立权显得有些迷茫,他不明白为什么汉人还要帮着满人的朝廷打他们?而在他背后背着的那口大黑锅的一边系扣着一柄腰刀,那是昨夜的战斗中缴获的战利品,作为伙夫,他亦得到了一件属于自己的战利品。

    “都是群当不够奴才的狗东西罢了!”

    金允林在嘴边骂了一声,在骂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神情中显露出一丝得意,这得意却是因为他第一次真正找到早人一等的感觉,虽说他现在是班长,可他总归是朝鲜人,军衔上的级别却无法带来心理上的满足,更何况他只是炊事班长。

    可到了吉林却不一样,那些清国人全不似在朝鲜的中国人,不单没有任何高高在上的“天朝上民”的作派,见着他也是卑微讨好着,是的,他们就是群清国奴,被他和战友们解放的清国奴,那种心理上的优越感顿时由然而生。

    “就是,照我说,等打下吉利,向各县派事务官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的辫子都给剪了!”

    “单剪辫子还不行,还得换衣裳,全部换上汉服!”

    战士们众说纷纭的出着主意的同时,他们沿着山间的小路行进着,在山谷间一条清澈的小河缓缓流淌着,踩着踏脚石渡过小河,部队又来到一处极为宽广的峡谷间的田地,峡谷间农田宽阔,山林枝繁叶茂,广袤无边。如果这是在朝鲜,这种的世外之境定会为某一位贵族世家所据,而在这里不过只是乡民屯垦之地罢了。

    穿过一片田野,部队来到了这片并不大的村庄。几乎所有的官兵身上的衣服被的汗水濡湿,,那黑色的军装上甚至结着一层汗水留下的盐渍,无休止的昼夜连轴转,这种二十四小时的连续行军,已使战士们发愣、发呆了。

    到今天,他们中的半数人已是整整三天没有合眼了,整整三天内,七十二小时连续不断的步行,休息的时间不到三小时,但以后还不知道这样的行军持续几天。

    就在战士们昏头昏脑的的,背着背囊,准备通过这个山间村落的时候。准备行军到明天凌晨的时候,接受命令的人回来了。

    “所有部队原地休息!”

    突如其来的命令只使得几乎每一个人都惊喜若狂起来。按照从营连长那里传来的消息:在第十团到达之前,他们在此等候。所以,今天在距他们就要在这个村庄宿营。而在这个村庄前,有一条并不深的小溪,清澈的溪水从山上流下来。几乎是在接到宿营命令的第一时间,没有分配任务的战士们,便纷纷脱掉军衣,兴奋的嚎叫着用这清澈的溪水擦拭身体,对于这些过去已经习惯每天洗澡的战士来说,连续几天未洗澡着实是种折磨。

    在官兵们开始休整的时候,炊事班却开始准备起一直到明天中午的伙食,在厨师与伙夫在那里收拾着行军灶,准备着餐饭的时候,金允林则带着三名炊事班的战士去“征菜”了,因为战士们需要携带1.5个基数的弹药,所以携带的食物并不多,至于后勤完全依赖沿途“征菜”。因为部队就驻在百米外的关系,并不需要武装征发,甚至不需要他们主动派人,地保和村里的士绅便前来拜见了。

    几头猪、几千斤粮食,这便是村子里用来劳军的物资,看似不多,可对却足够部队两三天之用。不过虽说村民主动劳军,并不意味着不需要“征菜”,官兵们还需要吃上一些青菜,而这自然只有村子里的菜地才能提供。

    不过是刚一进入村庄,金允林便能感受到村落中百姓的恐惧,所有的房门都紧闭着,只有少数的几个百姓诚惶诚恐的瞧着他们。

    而他们的那种惶恐与敬畏,总让金允林的心底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尽管作为警察在朝鲜时亦曾感受过这种目光,但现在这种目光却来自曾经高高在上的中国人,不对,是清国奴!

    因为大军驻扎的关系,征菜并没有遭到抵抗,甚至金允林还找到了一家豆腐坊,那里摆放着许多细嫩的白豆腐。对于这些战士来说,这甚至是比肉更美味的东西,可以说是难得的人间佳肴!

    “多少钱!”

    盯着案上的一板板豆腐,金允林流着口水说道。

    “军,军爷,您您想吃,尽尽管拿走,啥,啥钱不钱的……”

    豆腐坊的男丁紧张的瞧着这些说话带着南方的腔“蛮子”,这豆腐才值几个钱,最紧要的是性命,甚至在金允林给钱时,亦是惊恐的伸手乱摆着,说什么也不敢要。

    最终那豆腐还是没有给钱,尽管明明有军命要求就地征粮时必须付钱,甚至每个部队都领到了足够的现钞,尽管只是朝鲜银行券,但除非市镇上的商户,一般百姓却绝不敢收军人的钱。

    不过虽说百姓不敢收钱,但金允林在离开的时候,依然用团部签发的“征借证”打了235斤豆腐的借条,按照借条上的说法,待到将来可作为凭证向地方民政厅领取,至于这民政厅什么时候成立,如何成立。

    这恐怕就是金允林所关心的了,至少对于他来说,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这些豆腐送到各个营连,然后给弟兄们烧出今明两天的饭菜,然后再好好的休息一夜。

    很快,疲惫不堪的战士们在宿营地,吃了饭,喝了酒,祈愿今夜睡一个安稳的好觉。然后直接在村外的田地间,铺上雨衣径直入睡了。在他们于村外野地中入睡的时候,那村口的百姓却是神情复杂的看着这些人,似乎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发现了这支部队不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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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正午时分,日头很毒,地面就似蒸笼一般,加之没有一丝的风,只让人觉得这天地有如一座大蒸笼一般。亏得前几日刚下过一场大雨,才使得这路上的浮土为雨水压去,才让这些于路山行进的官兵不至于在忍受着闷热的同时,还要忍受呛人的尘土,山路上,俘获以及就地征发的驴马驮着物资与步兵编成的行军纵队像前进着,悬于空中的似火骄阳,就像成心让官兵们受罪似的,闪着炽烈的光芒。

    在这大炎热天中的行军,对战士们来说,别的不敢奢想,最大的愿望和幸福就是所到之处能够喝上水,千万别出现断水。虽说他们都配有铝制的1l水壶(1),可在夏日行军这水壶总是不够,不过幸好缴获解决了一切,如果没有缴获自清军的毛竹水筒,那水肯定是不够使用的,所幸每个人都会带丰四五个缴获的竹筒。

    山路艰难,人马都累得呼哧直喘。驮马背上的迫击炮炮身也摇摇欲坠,前后摆动,几乎要掉落下来。牵着驴马的军夫,同样累的喘着粗气,与那些穿着军衣的军人不同,这些军夫都是平民打扮,他们中既有俘虏,亦有就地征募的民壮。

    自从驻朝军打进奉天,这沿途所过便不断有居民跪伏“请求天兵保护”,以保住他们免遭清军官兵劫扰,往往有人“相迎王师”,亦有主动帮驻朝军官兵“打柴挑水”,“挑负辎重”,“侦察军情”,愿意当顺民的极多。部队每经过村落、市镇时,总有当时士绅送来慰问品,以买官兵欢心,而这总能让官兵们为之鼓舞,那种解放者的荣誉感亦变得的更加浓烈起来。

    在“解放者”的荣誉感影响下。官兵们对待普通百姓亦极为客气,如在朝鲜一般,处处维持着的“体面”,以免为百姓所轻,而这种“秋毫无犯”却与清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相比之下。就是在未曾溃败时,移防的清军,也屡屡军纪涣散,所到之处烧杀抢掠、奸淫掳掠,可谓是无恶不作。以至于每每有官兵经过时,百姓不得不躲以兵祸,而败兵则更甚,其伪装成平民百姓,将死亡的危险转嫁给百姓不说,烧杀抢掠、奸淫掳掠亦是变本加厉。

    两者相较之下,被官府称之为“逆匪”的驻朝军,反倒轻易的赢得了百姓的信任。至少在一定程度上被百姓所接纳。

    爬过几座山后,来到一片广袤的大平原上。在这里,除了麦田。什么也看不见。在麦田间有一个不大的村落,部队便直接在村落旁的河边休息,在村口的大树树荫下,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一边照顾着失去一条腿的残废的父亲,一边卖着一种用树叶子包的枣糕。

    在那仅有几块的枣糕旁边,那些苦力们仗着官军的威风。贪婪地拿起就吃,也没有一个人想要付钱。

    “大爷、叔叔。这都是俺家用来卖钱的!”

    年少的孩子瞧着这些人无力哀祈着,呜呜地哭泣起来。而那残废了的父亲也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那目光中带着悲愤,可却又是满面的无奈。即便如此,苦力们仍毫无收敛之意,只是在那里贪婪里的相互抢拿着枣糕。

    “啪!”

    就在这时,突然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声,然后不待这几名苦力反应过来,就看到其中的一个苦力被人猛的一脚踢倒在地,那些正争嘻笑抢着枣糕苦力们无不是一愣,孙玉铭一回头便看到脸色铁青的班长,而所谓的班长,实际就是指挥他们这些苦力的士兵。在部队中他们或许是最基层的存在,但对于苦力来说,他们却意味着权威。

    “混蛋,没瞧见孩子哭成什么样子了吗?吃东西不给钱,就是抢劫,是不是想吃枪子。”

    脸色的铁青的班长一边骂,一边猛踢着被踢倒在地的苦力,接连踢了几脚后,那班长甚至还是不解气似的就要取枪。

    “程班长,那,那有说不给钱的,”

    早在黄旗堡就被俘虏孙玉铭,心知这驻朝军可不是过去的防军,他亲眼见过那些军夫因为抢劫,被就地正法的,这会瞧见有人挨了耳光,更见班长要取下枪来,连忙从口袋中拿出一元钱的朝鲜券递给那个孩子,这可是他刚领的饷钱,虽说有些肉痛,可总归是条命。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

    那残废了的父亲瞧见这一幕,急忙拄着木杖下跪叩头起来,那个被他拉跪下的孩子却是感激的看着那个穿黑衣的军人时,对手中花花绿绿的纸票似乎还有些不太相信。

    孩子感激的目光中混杂着的崇拜和那目中的疑惑,让程力立即意识到,这里的百姓恐怕还没见过银元券,于是连忙从口袋中取出一块银元,这银元是打扫战场时的战利品,换成纸币反而更轻松些。

    “来,给你拿着这个,”

    看着那银元的时候,不过只有十岁的少年,连忙摆着手说道。

    “军爷,要,要不了这么多,要不了这么多……”

    “拿着!”

    将银元硬塞进少年的手中,然后将少年拉起来,瞧着这留着辫子的少年看着自己时目光中的景仰与那满满的崇拜,程力笑说道。

    “多余的钱,就当是给你们的赔礼吧,你才这么大,照顾父亲也不容易!”

    在一众人离开的时候,那残废的父亲还是不住的叩头道着谢,至于那少年望着那个穿黑衣裳的军人背影时,那目光中带着景仰,同时又带着崇拜与向往。

    班长的作派顿时让孙玉铭一阵脸热,他家就是三十几里外的二棚子店的,这父子俩人算起来都是他的乡邻,可他居然连这几块枣糕还想强吃了,这可真是……不想不当紧。越想他那张脸便是越发的火辣,以至于在班长面前完全抬不起头来。

    “孙玉铭,你是二棚子店的人?”

    程力就像是没注意到孙玉铭的羞愧感似的,而是直接问起了连长让他问的事情。

    “回班长话,俺是二棚子店的!再往南不到三十里。就到二棚子店了,过了二棚子店再走二十五六里,就怀仁城……”

    怀仁城,那是部队的目的地,而部队去怀仁的目的非常简单——建立民政厅,待到怀仁的民政厅建成后。他们还要去通化城,而随部队前往的是十几名民政官与警察,到时候他们只需要留下一个班的部队配合维持秩序就行。

    “既然是这样,我就转达一下连长的命令……”

    程力瞧着孙玉铭说道。

    “为了避免百姓受人蛊惑抵抗我军,所以连长已经同意释放你……”

    释放!

    听到这两个字。孙玉铭整个人不由一愣,虽说他是军夫,可与征募的军夫不同,他却是俘虏,现在他要被释放了?能回家了?

    “毕竟这离你家已经很近了,不过连长希望你回家后,能够将这一路上亲眼看到了我驻朝军团纪律严明、秋毫无犯,宣讲给乡亲父老。好教他们深知我军之恩德……”

    这是最简单的心理宣传,利用被俘的清军士兵回乡宣讲驻朝军的恩德,而这些被充作苦力的清军兵勇。大都是清军民团或者临时招募的团练,有他们回乡宣传,自然可以减轻许多阻力。

    “班长,我,我定不负长官重托,定把大军恩德传予乡亲……”

    这会孙玉铭却是感激的跪伏于地。呜咽着表着忠心与感激,被俘虏的时候。他曾想过自己会被砍头,那曾想过还能活下来。虽说成了随军的军夫。可除去偶尔因为违反军令挨过几个耳光外,这日子反倒比过去在防军中还好上许多。甚至他还和那些征募的苦力一样,拿起了饷银来,全无长官的克扣。算起来,这日子甚至比过去于营中的日子还要舒坦上几分,若是说有什么不便之处,也就是约束太多罢了。

    大表一翻忠心后,孙玉铭便离开了部队,临走的时候,他甚至还得到了一匹马,那马是缴获的军马,在集市上能卖好几两银子,现在却又成了部队送给孙玉铭的礼物。

    关外的男人大都会骑马,而孙玉铭的马术本身就极为娴熟,一个多钟头后,在孙玉铭来到二棚子店,这会二棚子店这座官道边的市镇却是一片混乱,在一些店铺门外可以看到正装着家什躲避兵祸的商铺东家、掌柜,瞧见一个相熟的掌柜,孙玉铭连忙骑马跑了过去。

    “徐掌柜,您这是要干啥?”

    “哟,这不是老孙头家的老大吗?你不是……”

    那正招呼着家人上马车的徐掌柜瞧着孙玉铭,立即意识到眼前这人先前不是去吃兵粮了吗?瞧这样子,肯定是吃了败仗一路逃回来了。逃回来了好,总归是保住性命要紧。

    “哎,保住命就好,保住命就好,这兵粮就是得这么吃,承平时还好,这乱世时,还是先保住命的要紧!”

    一番感叹后,徐堂柜又继续说道:

    “还能干啥,这朝鲜的逆兵不是打来了嘛,这匪过如梳,兵过如篦,招不起,咱还逃不起嘛……”

    自古兵匪皆是一家,甚至过兵比过匪更甚之,土匪上门的时候,还能有些遗漏,可那些兵丁过境的时候,却恨不得像筛子似的把大家伙的家产都筛个干净。

    “瞧您说的,那驻朝军可和过去的官军不一样……”

    孙玉铭连忙将自己的经历一一说了个清楚,见徐掌柜似乎有些不信,他又急忙将马鞍后面牛皮筒里带着的安民告示拿出一张来,然后直接张贴于徐掌柜的酒楼前。

    “徐掌柜,你瞧,这可是盖着咱怀仁县民政长官大印的安民告示,这下您总放心了吧!”

    瞧着不少人都聚了过来,虽说大家不知道那“民政长官”是什么官职,可千百年来,对官的敬畏却早已刻到他们的骨子里,在乡亲们交头结耳不知所以然的瞧着那安民告示时,孙玉铭连忙吆喝道。

    “大家别逃了,这驻朝军可是真正的王师,沿途从未曾扰民,就像书上说的岳家军一样,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大家伙尽管放心呆在家中便是了,这孟子说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咱这的可都是山东人,山东可是圣人故里,莫让人家笑话咱们失了礼,大家伙只管烧好茶水,迎以王师便行,”

    先有安民告示的安抚,又有孙玉铭用全家性命相保,市镇上大多数百姓还是留了下来,不过依然有许多妇道人家还是躲了起来,毕竟有些亏是无论如何都吃不得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

    又过了两个时辰,待一个连队的驻朝军进入二棚子店的时候,孙玉铭连忙率家人和邻居们以及镇上的绅老便于镇口跪迎王师来,在不过二十一二岁的民政官上前搀扶时,孙玉铭更是满面泪水的叩头说道:

    “王师到来,愚民等焉能不归顺?”

    孙玉铭跪拜叩头时,周围的一些大着胆的百姓,无不是诧异的瞧着这些“逆匪”,与过去见过的官兵不同,这些官府口中的“逆匪”个个洋式打扮,却显得极有精神。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在一众士绅的叩头相拜中,那民政官倒是连忙搀扶起来,同时又客气的同他们的打着交道,到最后面对绅老们送来的劳军的肥猪、粮食,自然先是婉拒,到最后又是无奈接受了百姓的“好意”,临了,在众人的注视中,民政官先是大声感谢着二棚子店百姓对部队的厚爱,随后又宣布免去了今年的夏税,相比其它,这免税虽说是“慷他人之慨”,但却是在瞬间赢得了百姓的好感。

    而在部队于二棚子店临时驻营的时候,镇上的百姓这才总算是相信了先前孙玉铭所说,这支队伍上的兵勇非但未曾闯入他们的家中,甚至还以市价征粮、购菜,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抢掠,在镇上的百姓感叹着部队的“仁义”时,孙玉铭则得意的向乡亲们说道。

    “乡亲们可都看到王师仁义了,一定要把大军恩德仁义传予乡亲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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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奉天(铭记胜利日)

    同治初年,面对俄国不断的蚕食,满清朝廷陆续开放“龙兴之地”的柳条边墙,开始准许汉人移民关东,以期达到增加满洲人口,抵御来自北方的俄国人对领土蚕食的威胁。以山东一带汉族人为主流的移民,越过渤海湾,大举迁居关东,在未开垦的土地上建立起自己的家园。

    随着数百万移民的涌入,朝廷派遣官员在关东各地设立衙门,管理那里的臣民。至光绪十五年的时候,关东,尤其是奉天地区已经成为颇具规模,拥有数百万人口的繁茂之地,重现在辽东地区历史上为满清屠刀所摧毁灭的繁荣。

    而自满洲人入主中原以来,亿万汉人被屠杀于异族的屠刀之下,甚至汉人作为一个整体划归为低等身份的族类,被剃发易服并进行奴役愚化。以至于在过去的数十年间,汉族民众精神上处于极端矛盾的徘徊和煎熬中。在他们的国家观里,英国人、法国人都和满洲人一样,不过都是外来异族对中原进行侵略,无论谁来统治这块土地都是一个样,百姓只求安定平稳的生活。

    而这些在屠刀下两百多年来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习惯了奴役的的民众,在面对战争时表现出惊人的麻痹,完全没有誓死扞卫大清江山的热情。即便是少数百姓组织民团,主持者所谋者亦不过只是晋身之机,参与者所求也不过是裹腹之饷,如此而已。

    而百姓的不抵抗,对于驻朝军而言无疑是极为有利的,几乎是在战争刚一打响。在占领城市的第一时间,军队便开始在占领地推行了一系列安民政策,而随着部队的推进和占领区的扩大,数以千百计的年龄长不过二十余岁的民政官,从朝鲜赶至奉天、吉林各地陆续开始实施当地的民政事务。在占领地的治安维持,目的之一为了安定民心,赢得民众的好感,从而有利于部队的进攻。目的之二是为了将来掌探关外的长远战略意图,对于统监府而言,这才是此次“清君侧”的目的所在。

    不过只是短短十几日。奉天各地的百姓很快接受了驻朝军的宣传,适应了民政官在占领区的施政。每占领一地,长官即发布安民告示,免除当地百姓本年度赋税,招抚逃避战乱的居民回家。而在安民告示促使百姓自愿为军队效力。许多民家大门贴出“顺民”、“良民”字样的条幅,类似情形几乎在各个战区的战场都可见到。

    在在民政事务官们将现代民政带入关东各地的同时,数以千计的间谍,同样活跃于各占领地,出于谨慎无论是安民告示亦是各地民政厅的宣传中,都未提及“反清”,至多只是说上一句“清君侧”。但在另一方面,那些早先便潜伏于各地的情报人员。却公开的倡言反满,挑动起百姓的民族情绪,在中国上下复杂的民族主义感情中。成功利用了汉满间的民族矛盾,引导部分清廷官吏和民众甘愿为新政府奉献,而纠其根源这来自汉族人对清朝侵占中原以来,实行残酷统治结下的宿怨,华夏子孙在精神、肉体上经历了近三个世纪的磨难,总是很容易被人挑动起来。

    而且派出的民政官推行的行政比清国官吏更加公正清廉。迎合了百姓的心理。战争非但没有破坏战地的经济环境,军政当局推行的民政措施稳定了当地的社会局面。促进了经济的恢复。

    奉天城,这座“我大清”旧都。在安民告示张贴后,不过只有短短数日,逃出城去的百姓便纷纷赶回了城,关迅速恢复了昨日的繁华,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比昨日更加繁华,热闹——毕竟此时的奉天城中聚集着从各地逃此地的数以万计的难民,难民的到来带来了众的问题,同样也使得城市相比于过去更繁荣几分。

    时近中午,天气正燥之时,图尔海正和几个好友在茶馆喝着茶,虽说现如今这盛京变了天,可在他看来,这天下却还是大清国的天下,就是那姓唐的,也不过是“清君侧”罢了,有什么好怕的,待到的局势安稳了,这朝廷总还会补足他们的落地银。

    就在几人说话的功夫,却听见隔壁桌有人站起来,大声喊道:

    “各位父老乡亲,在下李前程,乃山东省济宁府人士,现就读于仁川东亚同文学院,此次我驻朝军团在十万强兵席袭关东,其中官长不乏学院之校友,所为却是救民于水火……”

    那穿着黑色制服,头上只留着寸长短发,说起话来底气十足的青年,三言两语的道清了他们的来意,他们是学生,不是民政官,之所以来这是一是为了慰问前线的将士,二嘛则是进行战地宣讲,而所谓的宣讲就是反满宣传,实际上,一直以来正是这些青年人担负的着反满宣传的重担。

    “满清窃我中国神器两百四十八年有余,为一族之利,杀尽我汉人骨血,如此血海深仇,我等汉民焉能忘之……”

    那青年在宣讲时,甚至因过于激动而流出泪水来,而茶馆中的众人听着他的话时,更是神情各异,有悲愤者,亦有沉默者,至于图尔海这样的旗人,听着后那脸色却是微微一变,朝左右瞧去,见着身边的好友无不是面色煞白,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内心的惧意来。

    “走!”

    就在图尔海等人欲走时,却听着有一人大吼一声。

    “图尔海,你别走,你小子可是正黄旗的!”

    这一声嚷和着周围投来的目光,只使得图尔海心下一寒,连忙打鞠行起礼来,然后不住的辩解道。

    “各位爷,我图尔海平素也就是嘴上损了点,可没做过对不起爷们的事,再。再说,当年进关的时候,我家祖上可没从龙进关……不,”

    意识到说错话的图尔海连忙摇头,又是摆的辩解起来。

    “是没进关。这自然也就没杀过汉人……”

    “各位爷,您们就把小的当成个屁给放了得了……”

    此时的图尔海和身边的那几位好友,又岂还有一丝八旗子弟的自觉,有的只是那卑微的祈求,所求的只是这些手无尺铁的百姓放过他们一马,生怕对方将祖宗造的孽报复到自己身上似的。

    “这么说。你是顺民,你甘心当我大汉的顺民!”

    李前程走到图尔海等人的面前,盯着他大声质问道。

    “顺民!李爷,小的真是顺民,正经的顺民。你问大家伙,王师进城的时候,小的可是巷子里带头贴上黄纸,写上顺民的良民啊……”

    图尔海辩解的时候,还不住的冲着一旁的人祈求道。

    “诸位爷,你们可得说实话啊,我图尔海可没干过坏事……”

    他的祈求声立即得到了响应,显然他平素也处过不少人。先前只是一时的激愤,这会冷静下来,瞧着他这么可怜。自然也就不似先前那般激动了。

    “既然你是顺民,那为什么不剪辫子!”

    这一声质问与茶馆里响起的时候,非但图尔海脸色一变,就连同茶馆里的其它人,亦是脸色微变,不少先前瞧热闹的茶客闻听后。那脸色一变之余,无不是悄悄结账出门。在他们的后脑勺同样挂着根辫子。

    这辫子是区分顺逆的工具,留辫者对大清国那是顺民。可对这些一身洋鬼子打扮的“中国人”来说却是“逆民”,虽这民政厅未让大家伙剪辫子,可这会若是那姓李让大家伙都剪掉辫子,那是剪还是不剪。

    “啊……”

    图尔海挣大眼睛,好一会才喃喃的辩解道。

    “这,这,小,小爷,这民政厅可没有说,说非得剪辫子,若,若是……”

    突然,在提到民政厅的时候的,图尔海心底的的胆气却又是为之一壮,瞧着面前的这人说道。

    “若是民政厅有告示下来,让剪辫,小的是顺民自然会剪,可这民政厅既无告示、又无条律,这剪不剪辫不全是小人个人之事吗?”

    图尔海之所以会鼓起这股胆气,却是因为他想了起来,这民政厅施政极为公平,绝不会因为自己是旗人,对自己便是一通残害,更不为因对方是“中国人”而加以优待。

    想通了这一点,他自然也就不再像先前那般害怕了,眼前这人既便是东亚同文学院来的学生又能如何,他还能吃了自己?

    “再则,民政府亦有公告于先,无论汉旗只要遵守法纪,不图谋乱,便可得民政厅之保护,小人虽是旗人,然却为府中治下之顺民,自当受民政厅之保护……”

    在道出这番话的时候,图尔海的心都捏成了一小团儿,生怕对方恼羞成怒干出什么事端来,瞧着面前那洋学生脸色骤变的模样,这会不过只是强撑着的图尔海,试图寻个理由给这人一个台阶。

    “先生出自同文学院,想来自深知此理……”

    若是换成一般人,怕早已经顺着这个台阶就坡下驴的下来了,可对于初出茅庐的李前程来说,学习法律的除去擅于于模拟法庭上进行辩论外,更擅长在法律中寻找对自己有利或对他人不利的条款,现在自然也是如此。

    “顺民?”

    一声冷哼后,只见李前程随即反问道。

    “那么我想问,在我军攻克奉天之前,图先生是否领取朝廷银饷,还有这旗民由什么衙门管辖,图先生究竟是民,还是兵,今天可非得说个清楚!”

    这一声反问,只让图尔海的脸色瞬间煞白,而随后眼前这青年的一句话,差点没骇得他跪地求饶来。

    “我倒想问问奉天的事务官,图先生既领军饷,既为敌兵,为何不为敌俘!”

    许多不为人注意的事情,总是会人无限的放大,对于刚刚夺下奉天,正筹划着对关内进攻克商德全来说,一个小小的请愿或者说质询,却把他给逼到一个角落里。以至于不得暂时放下对关内的谋划,把心思放到一个小小的“俘虏事务”上。

    既为敌兵,为何不为敌俘!

    这是一个并不起眼的小问题,但此时却如同辫子一般,直接关系到一个人的立场是否正确,而在此时,立场决定很多事情。

    “长官,这些人虽说领了旗饷,但旗人有几人不领兵饷?若是加以逮捕的话,岂不有违当初与裕禄的签的《交地章程》,按章程中的约定,咱们可是要保护他们的……”

    参谋长的话让商德全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那《交地章程》确实发挥了一定的作用,有了盛京将军的命令,投降也好、交城也罢,都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正是得益于那一章程,才顺利解散了了奉天境内的民团,进而避免了对普通百姓的杀伤,但在另一方面,根据章程中的约定,战地军民政长官非但要下令保护皇陵,甚至还要保护旗民免受伤害,换句话来说,在战场上俘虏旗兵没关系,但各地的旗民却需要加以保护,再次捕虏无疑于撕毁当初的约定。

    “既然章程现在产生了阻碍,那咱们就撕毁他!”

    说话的是,他是师里的二参,同样也刚刚编成的第一军团的作战参谋,相比于参谋长更为年青的他,做起事情来反而更为直接。

    “协议的签署就是留着撕毁的,长官,我不觉得撕毁章程有什么不妥之处,更何况现在奉天的事情都处置个差不多了,该交的地都已经交了,不该交的,就非得打下来不了,既然如此,那章程也就没什么用了,没用的东西,为何还要去守他?”

    他的一声质问换来的却是参谋长的反问。

    “奉天的交地章程是没用了,可是吉林呢?黑龙江呢?他们难道就不需要一个交地章程?还有关内?我们今天撕毁一个章程,明天谁还敢相信咱们?长官……”

    他的话只让商德全神情变得更加严肃,确实正像他说的那样,撕毁这个章程之后,谁还敢相信大人?心思一沉,想到那些青年学生的质问,他还是无奈苦笑一声,有时候,踢皮球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这件事涉及到数十万旗民,关系甚大,我看,还是交由府中决定吧!”

    (今天……是胜利日,铭记这一天,铭记为这个民族的生存牺牲的300余万将士,是先烈们的牺牲支撑起了这个民族的脊梁!铭记那场战争给中国带来的伤痛。)(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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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这是一代人的理想,没有任何一个时代的人们,像那个时代的人们一样,为了心中的理想挥洒满腔的热血,只为那一次炫丽的绽放……嗯,这应该是一个很爽的架空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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