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帝国的朝阳TXT下载帝国的朝阳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帝国的朝阳全文阅读

作者:无语的命运     帝国的朝阳txt下载     帝国的朝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44章 军马

    片片的雪花,缓缓地乘风而下,阴暗的穹苍没有黄昏的晚霞,厚厚的云朵,密密的堆在一起,阴沉沉的好像压在人心上似的。

    落在大地的片片雪花,谧静而平坦的铺在一起,好似鹅毛编成的地毯似的。一望无垠的雪景,此刻看不见任何景物,大地已被白色掩埋……

    呼呼吹过天际的寒风,仍然像那没有止境的雪花,没有想到要休息一下,肆虐地狂吹着,狂吹着……

    雪原上有着数点黑影,飞快地移动着,四匹高大的骏马,乘风飞驰而来。那马与朝鲜常用的低矮粗壮的蒙古马不同,身形修长且远较一般马高大,这是典型的西洋马,在朝鲜最初西洋马仅见仁川特区,用于牵引马车,而从今年十月起,特区的数千匹西洋马,便被分派至各警察局下属的马政科,以改良朝鲜马。

    这是根据美国育马专家实施的《马匹改良十年计划》,根据这一计划,朝鲜八道设立八个马政管区,直属地地方事务厅警察处,由警察处马政局直接负责管区内产马事业的指导和监督,马匹改良的监督。各县警察局均设立马政科,各地马政科种马所配备1500匹特区淘汰的府中有种公马,免费于民间繁殖用雌马交配。同时还于朝鲜设立一个种马牧场,进行国有种马的国产化生产。

    而这片位于北方的牧场,便是警察部马政局的牧场,近了,那当先的一个满面风雪的青年,吆喝一声。四匹座骑一齐停住。

    领头的青年穿着一身满是雪花的警服,在这冬日里,仅只在颈上围着条围巾,任凭寒风掀动他的衣袂,而他却不觉察到冷。仿佛他不是处身在雪地里一样。

    “这平壤马场,未免也太小了一点,包括山上的林地一共才30多万亩!”

    举起手中的马鞭,崔步青含着笑说道:

    “黎起,过了鸭绿江,在关东牧场岂只亿万亩。如若能于那里驯养军马,我敢说,不出十年,必将有所成!”

    那左首一匹栗红色马上坐着的警官闻言笑说道:

    “可惜,那地方是满清的地界。他们又岂会容咱们到那里开办马场?”

    “哎,那可真没办法了,朝鲜土地狭窄,就是几十亩山地,还是大人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若是这马政不展,只恐怕回头新军还是得用洋马啊!”

    过去没有学习育马之前,崔步青并不知道中国马与欧洲马相比。有什么差别,除去个头外,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但于马场通过美国育马师进行的对比试验,使得他和同学们都深知纵横中国千年的蒙古马自身的不足。

    “虽说国内用的蒙古马耐粗饲,能够在艰苦恶劣的条件下行生存,但是相比于欧洲马体格小,气力弱,很难胜任艰辛的重负荷劳作。尤其是不能牵引火炮,以克虏伯行营炮为例。连炮车洋马只需四乘,而换蒙古马六乘尚且吃力。甚至就是用作骑兵,亦有所不足,按咱们测量平均值看,蒙古马与欧洲军马体高相差22厘米,体重相差70公斤,欧美军马奔跑时速27.8公里、蒙古马时速只有19.8公里……”

    崔步青的这话未说完,身边栗红色马上宋云勤却哈哈笑道:

    “那你说说,你觉得这蒙古马应该怎么改良?”

    “我考虑过,新军需要建立的是西洋式的骑兵部队,因此要求军马的体型外貌与盎格鲁阿拉伯种相近;我认为应该以阿拉伯纯种公马与国内的蒙古母马或伊犁母马,不过因为伊犁马来源不足,应该以关东以及朝鲜多有的蒙古马为主,杂交至第五代后再与英纯血种公马交配,将其后代横交固定,即可产生与盎格鲁阿拉伯种相似的新型军马……其实,也就是顿河马的培育方式。”

    尽管刚刚毕业,但于兽医班中崔步青却对养马学颇有研究,而且又与美国育马专家身边学习,对于军马改良自然有他的一番见解,相比于西方国内千百年来育马学从未形成系统科学,而反观西方各国却早于数百年前,便形成系统化的育马学,能够根据不同需要选育马种。而在对蒙古马的改良上,崔步青则选择借鉴俄罗斯的顿河马,其正是通过对蒙古马的改良选育而出的优良马种。

    “顿河马?福里特教授不是认为顿河马在体型结构上有很多缺点,例如动作受到限制、不自然吗……”

    宋云勤略皱下眉头,在军马改良上,府中更多的是听从福里特教授的意见,毕竟,育马学于中国根本就是一片空白,至于马种改良虽存于史书中,可至于如何改良却又无从得知。

    “若是按福里特教授的意见,这军马没有三十年的时间,根本选育不出来,更何况顿河马是吃苦耐劳的马,易于饲养,它是有些问题,但是很少有马能够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中有效地工作,也就是保留的蒙古马最大的优点,如此才能更适当民间保育……”

    崔步青口中的民间保育,其实就是各级马政科的任务,通过对种马所提供免费配种的方式,混血改良朝鲜民间的马匹,从而获得大量的混血马,以供军队将来的购买或者征发,而相应的是还将推广民间公马去势法,以避免血统混杂。但因为去势技术员养成制度设立和培训需要时间,所以暂时仅只局限于官马去势。

    “而且我个人以为,未来驻朝军团骑兵需要的军马更要求速度和持久力,而不是体格,而且从生产性和实用性考虑,更多的是要求生产中型马,而顿河马正是可挽、可乘的中型马,而顿河马母系方面有大量蒙古马血统,这也是我们所面对的问题,当然最重要的是,在育马场你也看到了,相比于盎格鲁、纯血之类的西洋马,顿河马能吃得很次,能经常以干草充饥,而其它马,却做不到,所以,相比之下,顿河系育马道路更适合中国,而不是一味的追求西洋军马的体格、形态!”

    “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骑在栗红色阿拉伯马上的宋云勤于一旁替好友总结了一句,马政瞧着不眼,可实际上却关系到一个国家的命脉,尤其对于军队而言更是如此,一镇新军仅军马就需数千匹,战时还要翻倍,军马的质量甚至直接决定战争的胜利。

    军队不仅需要骑兵,同样还需要军马去挽炮、挽车。即便是民间,亦需要大量的马匹用于运输、耕地。正因如此,统监府才会制定涵盖整个朝鲜半岛官民的旨在改良马匹的《十年计划》,而唯一的遗憾就是朝鲜太小了。

    “民间存马不过十五万,母马不过五万,依照这个改良速度啊……”

    感叹之余,崔步青手拿着马鞭指向北方,笑说道:

    “如若我是统监大人,就直接挥师越过鸭绿江,把关东之地尽纳入统监府,不,应该是总督府,到那时,若大的关东马匹又岂只千百万,数年改良后,府中新军又岂会有军马不足之忧!”

    军马不足,这是驻朝新军成立后面对的一个现状——甚至导致其进行演习时因没有足够的军马运输物资,导致演习失利,挽力有限的蒙古马拉不动西式的大马车,甚至在雨雪天时拖挽火炮亦碰到问题。

    “所以,府中才会要求咱们尽快培育出适合挽车、炮的挽马。”

    见宋云勤提及上次于马政局开会时接受的任务,崔步青却笑了起来。

    “我的顿河系中型马,能不能成功,就看这个机会了,借着这个机会正好验正一下咱们的先前定下的思路,至于那个引进重挽马改良……哼哼,我敢说,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正因如此才会提出另一构想的宋云勤点头说道:

    “重挽马无非就是看着漂亮,既不适宜我国农业用,也不适于军队挽用,耗草料多,经济效益低。引进重挽马并不适合中国。而以蒙古马为主的本地马之不足是体格小、工作能力差,所以应该先用轻型马加大本地马的体力,然后用重挽马加大本地马的挽力的先轻后重的育种方法,”

    宋云勤侃侃而谈时,崔步青则不时的点着头,这是他们两人在回来的路上讨论几日得出来的答案,其实就是以本地母马为基础,选用挽型或中型种与之杂交,再与进口的紧凑重挽马杂交,最后所产的杂种后代,也就是第二代进行横交固定,从而获得一种挽力稍逊的紧凑重挽马,但其食量却远逊于紧凑重挽马。

    “两代……即便是两代,至少也需要六七年的时间啊!”

    突然崔步青长叹一口气,那眉宇闪过丝许忧色,心底亦生出了对满清的不满,从半个多世纪前国门为西洋洞开,至今全不思进取、改良,若非如此,现在府中又岂会许多工作、事务皆是从零展开,这满清啊,开国几十年又做了什么事?办了什么事?

    像这样不思进取的国家……非得打倒不可!

    (崔步青是中国现代育马学的创始人,可惜这一切起步的终归太晚了。待其开始育马时,已经到了摩托化的时代,不过虽是如此其依然育成了铁岭重挽马。再就是,所谓的蒙古马,从来不是一种优良的军马,至少在近现代,蒙古马完全不适合军用,无论是建国前亦是建国后,军队骑兵用马首推三河马、再次伊犁马,至于蒙古马则局限于边防骑兵连(有就地征用的便利),而无论是三河马亦或是伊犁马都有西方马种的血统,尤其是三河马。)(未完待续)

第145章 山路

    第145章

    太阳逐渐开始西移,半空中的云霞被阳光映射的血红一片,天地万物同样都被渡上了一层淡淡金黄色。相比于万里冰封的北方,江南冬天虽有些湿冷,但却不见北国的酷寒,不过山间的官道上依显得有些阴冷,尤其是那山风吹来的时候和着周围的雪景,却令人有种身在北国的感觉。

    山道上这会一群行商正在行走着,这群行商明显的分成两群,打头的坐在马车上赵尚典一掀开窗帘,正好又是一阵山风吹来,那清冷的山风让他的精神也为之一爽,这一路上的鞍马劳顿立时去了一半。进了山区,便是最常出事的地方,虽说现在年关已过,可这时候,正是山上的土匪强盗横行之时——过年把他们都过穷了。

    他扫了一眼周围,山道远处农田里的农夫都已经在收拾家伙准备回家歇息了,远处在树丛和山峦里若隐若现的村庄中正冒着缕缕炊烟,和他结伴而行的尚有十来号人,三个赶路的泥腿子,一支由六个行脚商组成的商队,另外就还有两个结伴而行的读书人模样的青年。

    “这些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赵尚典一面用防备的眼神悄悄将这人过了一遍,一面在心下安慰着自己。

    多年行商在外的赵尚典,并不担心碰着土匪强盗,有时候,那些土匪强盗比官府的厘局还好那么一些,人家也就是要个数,纵是土匪强盗也知道细水长流,也知道不能把事情给做绝了。偶尔的。赵尚典会把视线投向那两个读书人模样的青年,不过这两个年青人却和他常见的那些读书人大不一样,二十来岁年纪,俊朗面庞上炯炯有神的眼睛透出坚毅神情。不论样貌还是风范,两人都比大多数读书人要强上许多。

    多年前同样是个读书人的赵尚典瞧着这两读书人的模样。心中倒是忍不住回忆起当年自己意气风发的少年时,那时自己可不也同他们一样嘛,不过似乎还有些不同,似乎没有他们的这种精气神,尤其是这两青年已经走了十余里路,却不见一丝疲态。纵是农家出身的读书人,怕走了这十余里也是满头大汗了吧!

    “若不到下个歇脚的地方,与他们结交一番……”

    这番寻思着的功夫,赵尚典便将马车的帘布掀开,用洋火点着水烟袋抽了起来。虽说他不好大烟,但却极喜吸水烟,人嘛,总有那么一点爱好。

    一行人弯过一座小土丘,面前不远处仍就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峰,并不高的山头带着丘陵地带特有的地形特征,在一起一伏中向远处的暮色里伸展出去。

    瞧着这夜幕将临,常年走此道的赵尚典立即又记起土匪的威胁来。忙催着伙计道:

    “快走,快走!”

    这时一起走着的几个泥腿子早不知从哪个岔路离了队伍,只有那两读书人和行脚商仍和他们一路。行脚商显然也知道这里闹土匪,个个赶着骡马领头疾走,反倒是那两个青年却似不知忧愁,一路上对着周围指指点点,给远远丢在队伍的最后面。

    就在这商队进到半峰的山道上时,一声呼哨。从路边树林里跳出了三、五十条大汉持枪拿刀,将众人围在圈里。打头一人口里暴出一声响雷似的大喝。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大爷我已经久侯了,你们怎么这会工夫才来!”

    坐在车里的赵尚典瞧着土匪来了,并没有慌张,而是主动的跳下了马车,他瞧着那些行脚商满面镇定围成一个小圈子,从骡马架上抽出腰刀,对准了周围的土匪。为首的行商冲土匪略一抱拳:

    “各位道上朋友,咱们小买卖人,走南闯北赚点辛苦钱,但我们也知道朋友们讨生活不容易,这样,大家交个朋友,图个以后见面的交情,你们划出个数,我们几个凑凑,你们看可好?”

    土匪头子看了行商们手上的腰刀,却是抱拳一笑。

    “小本买卖?若是小本买卖,大爷这自然不会废什么话!可几位真是什么小本买卖嘛!”

    刚刚同路的几个泥腿子出现在土匪头子身边:

    “大哥,甭听他瞎说,我们从杭州府就盯上他们了,一路上行踪又鬼的很,躲着厘局走,估计骡子上带也是红货,干了这一票足够兄弟们吃几年的。”

    泥腿子们的话使得赵尚典面色刷一下白了起来,什么不怕就怕碰着这样带着红货的行商,土匪再讲规矩,可若是不干杀人夺货的事,那又怎么会是土匪。

    一听抓了条肥鱼,土匪们则兴奋的纷纷大声嚎叫,土匪头子对领头的行脚商狞笑道:

    “朋友,听到了吧,识相的把银子和货留下,老子放你们一条活路,不然……”

    他用熟练拔枪的动作替代了下面的话,他手中是一杆有些破旧六响转轮枪。

    行商在枪杆子的威胁下无奈点了点头:

    “兄弟们,大家都把银子拿出来吧,为了钱把命丢了可不合算。”

    说着他第一个扔掉了腰刀向骡背上的货筐里取银子,其他几个行商也纷纷效仿他的动作。眼见着大笔的横财就要到手,包括土匪头子在内的所有响马都摒着呼吸,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的动作,幻想着大笔银子的摸样有的人竟流下口水来。

    可是当他们看清楚行商们将手从货筐里拿出来时,所有的人都打了个寒噤,不自主的退了半步,十二把崭新锃亮的六响转轮短枪,被握在行商们的手中,枪机大张着,黑洞洞的枪口闪着蓝光在众人间瞄来瞄去,每一个被指到的人都吓的一缩脖子,向后一退。

    那领头的行商再没了先前的讨好状,代之的是一股子杀气,这股子杀气连杀人无数的土匪们也开始惧怕起来,只听着先前还语带讨好的行商对着土匪头子侃侃而谈道。

    “我刚刚说的还算数,给兄弟们50两银子见面礼,日后见面仍是朋友,要是真打起来,我们人虽少,可你们未必能占到便宜,而且第一个见闫王必是你!”

    说着那行商用枪口点了点对面的土匪头子,这时这土匪头子早已经怯了,原以为是肥羊,谁知道竟是一块带刺的骨头,可若是就这样退了,自己日后在兄弟们面前定是威望大跌,弄得不好这个老大的位子就要换个人来做;可若要硬挺着,看对方的架势自己的小命也定然不保。

    就在这时远处猛传来一阵高呼:

    “住手!都住手!都是自己人,不准开枪!”

    却是刚刚落在后面的两年年青人,看到这里情形,一面高呼,一面奔了过来。

    话音落下的功夫,两个读书人已经跑到面前,其中一个顾不得喘口气,就急声问土匪头子道: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头领手下的兄弟?”

    “我,我叫许大力,奉的是我们魏四爷旗号。”

    许大力迟疑了一下,见两个读书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嗫嚅着回答了。

    而其中一个读书人则几步走到行商身边小声说着什么,另一个却缓着脸道:

    “许大哥,我们正好是来找魏四爷的,还请许大哥引条道!”

    “不成!”

    一听是见四爷的,许大力毫不犹豫的的拒绝了:

    “这岂有生客引上山的道理!绝对不成。”

    那读书人模样的青年倒也没气,而是走近了,同许大力切起口来。站在马车旁的赵尚典瞧着那读书人与土匪切起口来,简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怎么了?怎么读书人和土匪站一块了。

    “哎哟,这可真是自己人,您们是谭三爷派来的!”

    一番切口后,许大力立即激动起来:

    “我大力,这辈子除了魏四爷,最佩服的就是谭三爷,就是四爷,那对三爷也是佩服的紧,您要是早说,咱还废什么话啊!”

    其中一读书人和那行脚商互视一眼,似乎对这转变之快感觉有些诧异。

    “是,我们是谭三爷派来的,这次上山是来给四爷送礼的,您看……”

    许大力连忙点着头道:

    “是,是,四爷前几天就吩咐说谭三爷要派人来,我们在这可不就是在等你们嘛……”

    于是两帮人马合而为一亲热起来,将刚刚剑拔弩张差点火拼的尴尬忘了个干净,絮叨了半晌,可瞧着这古怪的一幕,赵尚典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里,这下该不会……

    “几位爷,我这就带你们去找我们四爷。”

    转身要走,那行商中的领头者却喊了一声:

    “慢,他们呢?”

    说着用手一指挤做一堆的赵尚典和他的几名伙计。

    “这好办,让我做了他们!”

    许大力说话的口气就象杀只鸡般轻松,并且说着拔出了匕首。看着那土匪头子提着刀,满脸杀气狞笑着步步逼近,赵尚典顿时吓的双腿发软起来,虽说行商多年,可却没碰着这样不讲道理的。

    “这位爷,这位爷……”

    就在赵尚典想要争下自己的小命时,突听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慢,不要杀他!”

    (求月票!帝国的朝阳读者交流群:150536833欢迎你的加入)(未完待续)

第146章 杭州城

    夕阳西下,碧阴阴的钱塘江水抹上一道血红色的霞光在缓缓流淌。txt全集下载/[ads:本站换新网址啦,速记方法:,..]

    杭州城南通往钱塘江的道路两侧,虽是傍晚却依是热闹非常,自打海运兴盛之后,这钱塘码头便取代了运河码头,成为上下集货所在,而通往码头的道路两侧自然一日盛过一日。

    人群中的陆皓东穿着一身长袍,头上戴着顶皮帽,不过那辫子若是细心查看的话,能看出辫子上全没有一丝油光,似乎像是假辫子,在仁川时他早已剪掉了辫子,这辫子自然是套的假辫。

    现在的陆皓东看起来和这街上的百姓并没有多少区别,除去挺直的腰杆有所不同,整个人完全隐于这街头的人群中,可此时他的心底却有些激动,来到杭州已经一个月的他,成功的“混”进了杭州电报局。

    说是“混”倒也不对,电报局的领班是他于上海电报学堂的同学,只是打了个招呼便进了电报局,而今天凭着熟练的业务,他被委为夜班领班,而这正是他所需要的,夜班领班,这意味着在起义时,电报局将完全为他所控制。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默默的在心里这般想着,陆皓东脚步却加快了许多,继续朝着目的地走去,在那里,几位从香港以及广州来此的朋友正等着他,想到这,他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笑容,他们已经争取到了“黄魂协会”的支持。

    不过作为回报,好友需要在杭州开办一家西医馆,以在起义时救治伤员,对此陆皓东反倒是极为赞同,毕竟大家都是反清的同志。

    钱塘江两岸空阔,河堤上是一排排刻了岁月印记的老柳树。它们的树干早已百孔千疮。枝桠中间有几个老鸦的窝巢,时近黄昏,归鸦呀呀连声聒噪着。

    暮色四起,余晖更暗淡了。钱塘江的江水变成暗绿色。这时的景象颇使人想起唐人杜牧的名句“烟笼寒水月笼沙。”,而江畔的书院。这会已经点亮了油灯,这杭州城尚还不通电,实际上此时,若大的中国又有几座城市通上了电。

    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书院内亮着灯的房间中灯光昏黄,学生们就着昏暗的油灯翻看书本或是起草着作业。

    在书院后院中杂院之中,东首的一间杂物房内,厚实的窗帘拉紧,房间内的油灯发出微弱的光。txt小说下载房内有一张书桌上,放置着一台手摇油印机,房内的几个人正在聚精会神的印制着传单。

    而在一旁的书桌上,已经放置着十几叠厚达尺许的传单,那传单每日都在增加,印制传单的青年显得极为认真,他们只是偶尔的低低说话。

    忽然,大门上有人轻轻敲门。

    听着三长两短的敲门声,心知是自己人的吴理文还是停了下来。

    “让我去看看。”

    “是谁?”

    吴理文走到门口,轻问一声。手却抓着一柄短枪。

    “文勤,是我!”

    是老师!

    听着先生的声音,吴理文连忙把门开开,同时又急忙见好。

    “学生见过老师。”

    “不要这么客气,大家都是革命同志!没有师长之分!”

    谭嗣同笑着说道,这些学生的年岁不过只比他小上几岁,甚至许多人与他同岁,大家都是为了共同的理想走到一起的,自然也谈不上师生。

    “怎么样?传单现在印了多少份?”

    拿起一张传单,谭嗣同看了起来。这是他们反复斟酌后写出的《反清檄文》,在起义的同时将于城中散发、张贴,以争取百姓的支持,让他们明白这场起义与旧时长毛的区别。

    “老师。我们已经印了八万份,还差两万份,照现在的速度,估计还要再印上两日才够!”

    吴理文连忙回答道。

    “蜡纸够吗?”

    这油印机是那位福岛先生带来的,印制起来极为方便,只要用钢针刻好腊板就能印出传单来。

    “用过的蜡纸和印坏的传单一定要烧掉!千万不能让传单外流出去。明白吗?”

    “田先生已经叮嘱过了,每一张蜡纸和传单都是我看着烧掉的!”

    吴理文连忙回答道。

    相比于他们,那些从海外来的同志,无疑更为谨慎一些,他们甚至很少来书院,而是分散在杭州城内各地,未来起义的时候,他们与城中的住所,就是起义民军的藏身之地。

    提及那位福岛先生,吴理文却又把声音微微放低,对老师轻声说道:

    “老师,你觉得的那些人……我是说福岛先生他们可靠吗?”

    吴理文所担心的是海外同志中的那几名日本人,那些日本人为什么要支持中国的革命?这让他感觉有些迷茫。

    “他们不远千里来中国共谋大事,不已经表明了他们的心机了吗?”

    谭嗣同作着解释,在他看来,那些被唐浩然派来的同志,自然都是可靠的,不过其中有日本人,确实也超出他的意料。

    “好了,文勤,你这边要赶紧把传单准备好,这几日还要把传单送出去,千万不要出了差子,明白吗?”

    当书院中的学生们忙着印制传单时,在城中的一处宅院内,唐才常却正在同福岛谈着,

    “现在我们已经联络了六支民军,到时候大约会有千五百民军参与……”

    在唐才常的解释中,福岛四郎却是沉默着,好一会他才反问道。

    “那些人靠得住吗?”

    土匪靠得住吗?曾于关东接触过土匪的福岛很难相信那些土匪,或者说,相信他们能够忠诚的履行命令,毕竟土匪的本性决定了他们的行为。

    “他们都是复生过去接交的朋友,都是极为可靠,而且对满洲人极为仇视,绝对靠得住。”

    唐才常认真的说道,现在相比于谭嗣同,他会用更多的时间同福岛等人接触,而他的目的非常简单——希望能够同海外的同志取得直接联系。以为将来作打算。

    在唐才常看来,这些海外同志显然不同于国内的同志,他们拥有充足的资金,足以支持于国内发动反清起义。而对于海外同志来说,他们需要来国内的同志帮助发动起义,前者出枪、出钱,后者出人。

    “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们在向杭州聚集的时候。会不会泄密!”

    福岛的眉头微皱着说道。

    “毕竟人多口杂,如果泄密的话,很有可能导致起义失败!”

    来到杭州之后,通过对起义的了解,福岛总算是知道了这场起义准备的是何等仓促,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起义,也许他们觉得起义无非就是拿着枪造反打下官府,全不知应该控制那引起要塞。

    可无论如何,这场起义都必须进行下去。

    除非事泄,一但事泄。就必须转移出杭州。

    作为情报处的情报人员,虽说对于这次起义并没有多少信心,但福岛却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他必须要协助这次起义,从而获得第一手的情报。并据此制定相应的计划,为未来作好准备。

    想到自己即将掀开一个波澜壮阔的历史,福岛难免有些激动,也许这场起义标志着中国命运的展开,这不正是自己所渴望的吗?

    既然满清不可依持,那么就推翻他们吧!

    事实上。当初他选择朝鲜的原因,正是因为相比于不思进取的清国,锐意进取的统监府无疑更符合他的“需要”,而且他深信那位统监大人绝不会甘于朝鲜统监。甚至清国重臣亦难满足其欲念,的,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在证明着他当初的选择是何等的正确。

    在朝鲜统监府支持下,未来将会有一次次起义于清国大地上演,当一次次起义积聚的力量达到顶点时,完成准备的统监大人必定会举起义旗。从而一举定中原,十年,也许十几年后,驱逐满清的中国就会成为东亚大国,势必将会同露国发生冲突,到那时,日本的命运……

    不过,完成这一切,需要有一个前提,就是清国内部必须不断的发生起义,从而转移清国的注意力,并积聚反清民意。当然,在另一方面,这些起义者绝不能形成一个威胁到统监府的群体,而这意味着,除去谭嗣同之外,情报局还应该扶持其它的起义者,幸好在中国存在着太多的野心勃勃之人,而眼前的唐才常即是其中一人。

    甚至还有……福岛四郎想到了另一个人,一个陆皓东从香港讲来的医生,他同样心怀反清之心,通过与其的接触,与唐才常一样,福岛四郎同样将其视为未来的支持对象,通过这种支持,促成他们于清国内部不断的发动起义。!

    这个计划如果实现,在未来的几年内,将会有连续不断的起义于江浙、两湖以及广东等地发动,而这些各自为政的人们,却无法形成一个整体,如此一来,至少他们绝不会对统监府造成威胁,至多,他们只是一群义士罢了!

    “福岛先生的担心,确实不无道理,不知福岛先生有什么建议?”

    唐才常连忙顺着其的话意追问道,言语中显得很是尊敬,准确的来说他的尊敬是对那些海外的同志。

    “也许,我们应该制定一个应急计划,”

    福岛看着唐才常认真的说道。

    “一个在起义失败后,如何保存力量的应急计划,你觉得的呢?”

    (求月票!帝国的朝阳读者交流群:150536833欢迎你的加入)(未完待续。)

第147章 袁大人的野望

    1892年3月13,阴历二月十五,

    基隆湾,此时这座台湾北部的港湾内,十数艘兵舰泊停于泊区,湾内的舢艇不停的将新鲜蔬菜、水果装至兵舰上,这些兵舰上飘扬的旗帜既有清国的龙旗,亦有英国的米字旗,在这庞大的舰群中最为引人的恐怕要数那“定远”以及“镇远”两艘铁甲舰,在朝阳下两艘铁甲巨舰只显得好不威武。(800小说网 Www.800Book.Net 提供Txt免费下载)

    “大家瞧着了吗?那就是咱们大清国的铁甲舰!”

    站于舰艏的周柏廷,凝视着那两艘巨舰,双眼中满是憧憬之色,出身台湾永和地方大族的他,之毕业于船政学堂,在过去几年间一直于南洋水师任职,年前返乡时却意外的结识的袁世凯,待其得知他于南洋水师任职后,立即邀请其于台湾水师协任职。

    而袁世凯之所以会任用周柏廷为台湾水师协副将,除去其意欲整顿台湾水师协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其祖籍河南武功,除去与袁世凯是半个老乡之外,更重要一点是周家是开垦台北第一批人中的一员,是永和地方大族,袁世凯与台湾操办新政离不开地方大族的支持。

    不过在就任台湾水师协副将后,周柏廷倒也没让袁世凯失望,一面整顿水师,招收壮丁,淘汰老弱兵丁,加强训练,从而使得台湾水师协面貌一新,战斗力有明显提高。一面引入西洋训练法,操练水师协官兵,虽说水师协船炮依然落后,最先进者无非就是现在他搭乘的这艘去年巡抚袁大人从北洋要来“镇边号”炮舰,可在过去半年间,水师协不负其期望的切断了大陆对台湾的烟土走私,从而令巡抚衙门可以顺利的推行烟土专卖政策。

    正是凭着水师协对走私的打击,现在台湾的烟土专卖局每月方才能获利三十余万两,成为袁世凯于台湾开办新政,兴办洋务、操练新军的助力。而在另一方面,周柏廷也成为了袁世凯的心腹。

    “于安,别光羡慕他们,有一天。本大人也会给水师协购进兵舰的!”

    又一次袁世凯用言语安慰着周柏廷,在过去的一阵子,周柏廷可是没少提到购新兵舰之事,可对于袁世凯而言,现在最紧要的是办好洋务企业和新军。【爱去】至于这水师……不是台湾一地能玩得转的。

    “不过,这购舰所需颇多,还需要从长计意啊!”

    话峰一转,袁世凯指着湾内的北洋舰队又说道。

    “我差人向中堂大人那边询过,待到北洋定造的新舰回国后,这旧舰嘛,举许会拨于南洋几艘,到时候,我看看和中堂大人讨个人情,没准咱们也能要来两艘!”

    相比于唐浩然所处的朝鲜丰富资源。热门台湾却没有丰富的资源供袁世凯建矿出售,唯一的基隆煤矿不过是刚刚出煤,但其煤质却远不如朝鲜煤,自然也就卖不上价,苦于资金不足的袁世凯,更多的时候只能请求北洋那边的帮助。

    不过中堂那边倒也给他帮衬许多,就像这次联军进港,朝廷便划了50万两银子于台湾。正因如此,袁世凯才会对此次出兵极为看重。

    “于安,这次咱们台湾新军派出一营兵协同。虽说你是水师协副将,可毕竟是咱们台湾军到琉球去的最高官长了,到了那,你可得督促好大家。千万别坠了的台湾军的名声,而且……”

    话声微微一沉,袁世凯盯着周柏廷说道。

    “中堂大人那边,可等着瞧咱们这新军练的效果,如若有所差池,只恐怕本大人这无法向朝廷交待啊!”

    一声长叹中。袁世凯的脸上流露出些许忧色,可心底却又是难掩的激动,操练了一年的新军终于派上用场了,虽说只有一营兵,可关键是要让中堂和朝廷看到这新军与防军的不同,若是得到朝廷的认可,怕这台湾新军协即可扩充为一镇新军。

    到那时……

    “请大人放心,卑职绝不会让大人失望!”

    心知此事关系到大人前程的周柏廷连忙应声说道。

    放心?

    离开了“镇边号”炮舰的袁世凯想着周柏廷的话,心里却又犯起了嘀咕来,怎么能放心呢?此次收复琉球属国,往大了说是朝廷的脸面,往小了说却关系到自己将来的前程,若是台湾军表现的不尽人意,到时候且不管朝廷怪罪下来会如何,若是让中堂大人那边失望了……

    中堂大人……

    对于袁世凯来说,相比于朝廷,他更在意的是中堂大人对自己的看法,尽管他未曾奢望过接替中堂大人执掌北洋,可袁世凯却清楚的知道,几十年承平下来,当年可谓虎狼的淮军,已经一茬不如一茬了,中堂大人去年之所以授意他于台湾操练新军,甚至还派来协员,不正是因为深知淮军之病吗?

    对起于行伍的中堂大人而言,现在北洋的地位靠的就是陆海师,海师那边有北洋舰队在那撑着场面垮不了,可淮军这边,虽说现在淮军驻防全国,可战力终究不如过去……只能靠新军去撑场面了,若是自己练的新军撑不了台面,到时候如何向中堂大人交待?

    心底这般想着,袁世凯又想到了另一个人——段祺瑞,那位中堂大人的乡老,现在台湾新军协的协统,这个人与商德全等人一般曾于德国留洋,熟悉西洋陆军,也正是在他的操练下,这台湾新军颇有一番气象。可气象归气象,这新军编练毕竟不过十个月,现在就派往琉球,会不会太早了点。

    如若失利的话……一时间,患得患失的袁世凯发现自己全无法静下心来,对于好不容易做到巡抚一职的他来说,他自然不愿亦不能坐视自己因新军操练不利,遭受朝廷斥责,进而令中堂失望,从而影响到自己的前程。

    “这可如何是个好啊!”

    常叹一口气,袁世凯的眉头紧锁着,在船朝着栈桥驶去时,瞧着离码头不远在基隆街外的新军军营,他的手指了指。

    “去兵营看看!”

    “一二一……”

    人还未进兵营,袁世凯便听到兵营中传出的带着闽南口音的口令声。与过去淮军皆从安徽、山东、直隶以及河南等地征兵不同,台湾新军的大多数士兵皆来自本地,这是袁世凯坚持的,通过对台湾驻防淮军、防营的视察。发现淮军水土不习,每至暑月相继死亡,更有甚者勇丁们更借口吸烟以避瘴毒,长久下去如何谈得上出操训练,于是战力遂不复以往,而相比之下,土勇营虽也有吸烟土之病,但却能适合本地气候。

    正因如此袁世凯才会借练新军之机重定营制,新军征募改以土勇为主。不过与过去土勇皆由台湾本地士绅把持不同,现在这新军官长却皆出自天津武备学堂。加之四千新兵来自台湾各地,由此避免了台湾本地士绅插手新军。

    当然,亦避免了如段祺瑞等人把持新军,进而架空他这位巡抚,正是这种官勇分置使得袁世凯能牢牢的以巡抚一职掌握新军。无论是朝鲜的经验也好,家中的教训也罢,他深知掌握兵权的必要,自然对新军的把持不会有一丝松懈。

    “大人!”

    原本正在同第三步队营统带训话的段祺瑞,一听说巡抚大人来,连忙结束训练。率领第三步队营的一众官长往营门处迎接袁世凯。

    “我只是随便来看看,芝泉,来陪我一同走走!嗯,还有裕杰!”

    亲近的同段祺瑞拉着近乎,袁世凯又同步队营的统带李深礼说了声,因为新军规模不大的关系,袁世凯能叫出每一个营统带的姓名,同样亦深知其爱好、为人。这李深礼毕业自武备学堂,过去于淮军中并不受任用,与袁世凯亦是同乡。是他从驻台淮军挖出十几名新军官长之一。

    “是大人!”

    段祺瑞与李深礼两人互视一眼,连忙跟着已经迈开步子进入的营中袁世凯,瞧着营中正在进行操练的新军官兵,袁世凯随口问了声。

    “芝泉。以你之见,咱们台湾新军比之日军如何?”

    “回大人,台湾新军械炮之精良远非日军所能及!”

    段祺瑞说的到是实话,在编练台湾新军上,北洋衙门那边倒是极为大方,将新购的五万支五响最新式毛瑟枪中的一成划拨于台湾。且又拨发了十二门行营炮,论及装备精良自然非日军所能相比。

    “我听说驻朝新军那边用的还是法国造的夏波斯,都是军械局的淘汰货,这兵勇之战士,可非全靠械炮之精良啊!”

    与北洋中大多数官长迷信械炮精良不同,于朝鲜行伍的经历却使得袁世凯并不怎么迷信这一点,而不似他人一般,深信只要有精良械炮,即可凭炮利而败敌。

    “大人教训极是!”

    虽说已经到了台湾近一年,可段祺瑞还在适应着袁世凯与他人的不同,至少在不尽信械炮精良上他还在适应之中。

    “裕杰,你说说,若是到了琉球,临一队日军,新军可有一战之力!”

    “大人!”

    深吸一口气,先看一眼段祺瑞,然后李深礼又沉声答道。

    “台湾土勇自幼于乡间早习于械斗,悍勇非常全不逊山蕃,且又经十月苦练,多数枪法颇精且又勇于刺刀冲击,用施德尔洋员话称,其悍勇战力不逊西洋,自不逊日人,请大人放心,若于日人交战,卑职自当率全营官佐誓死效之!”

    相比于段祺瑞,早在六年前即来台湾的李深礼却极为了解台湾土勇与大陆土勇的不同,与大陆大多数地区的安定不同,两百年间有大量移民来台,先来后到的族群之间存在诸多利益冲突。如灌溉水权、争取垦地、建屋盖庙等等。同乡移民聚集地相近,与外乡移民利益冲突时容易聚众私自逞斗,规模大者动辄万人、小则亦有数千人,长者持续数月,甚至能波及半个台湾,以至朝廷不得不派重兵弹压以为平定。

    械斗发生后,胜利者常常霸占落败一方的房屋,并改建庙宇信仰。为了平息纷争或避祸,人口数量较少的落败一方通常迁徙到位置较不好的远地村庄或渐次与胜利者同化为因应。

    因此每当械斗发生,双方便是不死不休,除去移民间两百年间不曾间断的械斗,其又因垦地与生熟山番之间亦时常发生争斗。如此一来,对械斗习以为常,每逢械斗便不死不休的本地人自然悍勇非常。

    不过亦正因如此,作为营统带的李深礼每每碰到营中乡籍争斗时头痛不已,以至于现在新军中对待乡籍争斗,不问对错一率三十军棍,以维持营内秩序,这倒也许军营内清静了许多。

    “誓死效之!”

    沉吟一声,袁世凯瞧着那些肩扛五响新式毛瑟的士兵,语重心长的说道。

    “此战非但关系我中国之藩蓠能否重归中国,亦关系我大清国际声誉,如果我等败退,届时恐引洋人之野心,如若引得洋人侵我大清之野心,届时你我可皆是大清之罪人啊!”

    这一声感叹中,全是忧国忧民之意,只让段祺瑞与李深礼两人纷纷鞠首大声表着决心,全是一副绝不敢让大人失望,不敢让朝廷失望的模样。

    “有两位老弟之言,世凯焉能不放心!”

    在两人表述一番决心后,袁世凯便笑着说到。

    “若是此次我台湾新军于琉球能一展新军之威,届时世凯定上奏朝廷为两位请功,一是请功,这二嘛,自然是将我这台湾新军编为一镇!”

    袁世凯的话声一落,无论是段祺瑞亦或是李深礼皆是心头一热,对于段祺瑞来说,他立即想到了一镇统制的位子, 而李深礼所想的却是一协协统之位,两人的心境各有不同,各却被袁世凯成功的挑起了其心中的野心来。

    两人的神情变化落在袁世凯的眼中,他只是于心中暗自一笑,这若想让他人拼命效之,最简单的法子莫过于帽子和银子,相比之下……想到于朝鲜统监的唐子然,袁世凯反倒是好奇起来,他是用什么笼络人心的!

    (求月票!帝国的朝阳读者交流群:150536833欢迎你的加入)(未完待续。)

第149章 日官

    清明的一场雨后,这天气便开始热了起来,纵是在山东非但这树叶早就展出了嫩叶,就连同那早晚的晨寒幕凉也散去了,到了近中午的时候,那能让人热出一身汗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也就是这天气,最适合做买卖,周村自古以来素以出产棉布闻名,家家户户皆会于农闲时纺纱织布,再运到布庄出售。

    像这清明后的农闲时,正是春时布市最热闹的日子,一个个布庄前排满了扛着布交布的百姓,而市集上除去许多小商贩外,这周村的市集上的伙计一大清早便将各种洋货摆在店铺最显眼的的地方,图着夏忙前的布市上能多卖些货来。在过去的一年间,这周村的洋货越来越多了,而绝大多数洋货都是从朝鲜来的,甚至就连同那布庄里销的棉纱亦是从朝鲜运来的。

    “纱嘞,便宜了……”

    老石头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长旱烟管斜摆在他身边,有一气没一气的喊着。清明节后的太阳已经有些热了,只晒的老石头背脊上热烘烘地,像背着一盆火。

    今个这太阳可真够毒的,坐在太阳底下的老石头觉得身上更加热了,热的有点儿发痒。他还穿着那件过冬的破棉袄,他的夹袄还在当铺里,却不防才得清明边,天就那么热。

    真是天也变了!

    老石头心里说,就吐一口浓厚的唾沫。在他面前摆着纱,那可婆娘和儿媳妇一个冬天里纺出来的纱,若是搁往年,这纱还没纺出来,就被布庄收走了,可现如今这纱却是不好卖了——布庄里卖的都是更便宜的洋纱,那洋纱粗细不比土纱差,甚至更结实一些。

    有了便宜结实的洋纱,这家里头纺的纱自然也就没多少人愿意要了,除非是洋纱不够的时候。才会有人来买这土纱,可现在这纱线庄里的纱却越卖越多,就像是那纱像大水淌来似的全没了个尽头。

    “石头叔,您老还在这卖纱哩?”

    “嗯!”

    应了一声。半晌没卖出几斤纱的老石头显然没什么心思搭理别人。

    “现在这纱可不好卖啊,那仁川的洋纱可比土纱便宜一成多!”

    一旁卖针线细脑的陈老六颇有眼力劲的说道着,平常他是推着独轮车走村窜庄的卖着货,这集上热闹了自然也就赶到了集上,这当口没了生意。[txt全集下载]自然同身边的老石头聊了起来,论辈份,他得喊老石头个叔。

    “洋纱洋纱,早晚咱这口袋里的铜细都得让洋鬼子给骗了去。”

    洋鬼子怎样就骗了钱去,老通宝不很明白。但他很相信庄子里的徐老爷的话一定不错。并且他自己也明明看到自从镇上有了洋纱,洋布,洋油,这一类洋货,他自己田里生出来的东西就一天一天不值钱,就是这过去供不应求的纱线。现在也卖不上价了。而在另一边那派到乡下人身上的捐税也更加多起来,就是去年,这又加派了什么海防捐,说是要防着洋鬼子来打咱大清国。

    都是洋鬼子害的。想着那书里头说的洋鬼子:红眉毛,绿眼睛,走路时两条腿是直的。可不是鬼是咋的,这老百姓的铜细,都让洋鬼子给坑没了。

    “瞧您说的,那仁川的纱说是洋纱,可不还是那统监府办的厂子。咱自己人用洋人的机子造出来的纱!就连那棉花,也是咱大清国的棉花不是!”

    一旁说道着的陈老六趁着话的口,点着了一袋烟,去年他在庄子里收棉花可没少挣银子。这可多亏了仁川那边定下的规矩——棉纱换棉花。那些个布庄又岂能把人都派出去收棉花,到最后这生意不还是落在他身上,过去走村窜庄的是用针线细脑换棉纱,现如今却是用棉纱换棉花。

    “依我说,石头叔,您老那纺车还是停了的好。用洋纱多利索,十六支的仁川纱,织出来的布,可比过去结实多了,穿一个冬天都磨不烂,出了冬往当铺里头一搁还能多卖上一块铜元哩。”

    “假洋鬼子,比真洋鬼子还可恨哩,过去洋鬼子的东西都是搁在城里头,那像现在,这集上卖的都是洋货,早晚大家非得给这假洋鬼子给坑了……”

    生意受到影响的老石头自然不会说他们的好来,其实这也是自然,可一旁的陈老六却是不以为意的从钱袋子里摸出一块铜元来。

    “石头叔,您瞧,这假洋鬼子弄的铜元,咱可不还是麻利的用嘛,要是没这铜元,咱老百姓的日子可真不过!”

    他这一句话,顿时让老石头说不出话来,可不是咋地,自打从去年这铜元从海边传了过来,那印着花的铜元顿时解了市上制钱不足的急,这市上现在多一半用的都是朝鲜那边用的当五、当十铜元,甚至就连同那银元,用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若是没有这铜元,卖纱不定得吃多大的亏,有时候那庄子里没钱了,可不就只给写张凭据嘛,可凭据又岂能买着东西,那像现在可都是实打实的铜元拿出来。

    “再说了,石头叔,你瞧这集上的洋货,市面上是越来越多了,可那仁川货也是越来越便宜了不是,就是那二两银子的暖水瓶,瞧着是贵,可一年省下的柴火钱,都不止二两银子……”

    有一搭没一搭的同陈老六说话的功夫,终于开了张,卖掉了几斤纱线,待收了一把铜元后,瞧着那映着光的铜元,老石头在心里寻思着,过去那钱上刻的可都是皇上的年号,那像这铜元,连个年号都不刻,难不成这世道真变了?

    “实不成,就把这纱便宜些卖了,改成纺布吧……”

    寻思着老石头的皱脸上露出笑容来了,这老天爷总不欺负勤快人不是,只要勤快,纺纱活人,织布一样也能活人……

    “这世道要变了!”

    站在福字庄门前,瞧着街边店铺中摆满的洋货,韩武林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旱烟袋,于唇边轻喃一声,对于行商多年的他来说,见识远不是那些一辈子甚至都没进过县城的老农所能比。

    对于乡间老农来说,这市面上的洋货越来越多,越来越便宜,瞧着是个好事,可在他看来这绝不是什么好事,洋货卖的越多、越便宜,这乡间的土货就越发难卖,不知多少以此为生的庄户人家会因此陷入困顿,就像这土纺越来越难卖一般,早晚有一天,这乡间的土货非得让那些个洋货给挤没了。

    “掌柜的,瞧把您给愁的,这世道变了,这那天世道不是变着……”

    不待伙计的把话说完,韩武林却摇头说道。

    “变,那得看咋变,你没看这世道,变得……”

    是越变越乱了,这倾巢之下安有完卵,这样的道理,又岂是一个当伙计的能懂的!

    “也不是咱们这一家不是!天蹋了还有个高的不是,再说……”

    “你知道个啥!”

    韩武林吐了一口烟,那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儿,对于经历过捻乱的他来说,又岂不知这世道变乱了,百姓的苦楚。

    “掌柜的,依我说,这世道变了也是好事,你瞧这大清国是怎么个回事,咱这铺子一年才挣几文银子,可那官府硬生生的加了十两银子来,说是啥海防捐,这捐那税的,早晚非得把咱老百姓的油给榨干了,这世道能不变嘛……”

    对于年青的伙计来说,他看的或许不许,可却知道这一亩地加了几十文的捐,却是把老百姓往死里逼。可那官府却似瞧不见似的,还是一个劲的摊着捐,官府摊着捐的时候,收捐的衙役又层层加上了几码来的。

    海防捐……

    伙计的话让韩武林顿时便是一哑,可不是嘛,这海防捐说是一省一年也就几十万两,一个县也就几万两,可这捐到了下面却是十几万的收着,这般的把老百姓往死里逼,这世道能不乱嘛。

    “掌柜的,前阵子在饭馆里听着人说,这朝廷赶明还要练新军,说是还要派新军捐,按人头派,一人可得二十文钱那,像咱这铺子一年没有八九十来两银子,可打不住……”

    谣言也好,真事也罢,总之这市面上到处都传着加派捐纳的消息,别说是升斗小民,纵是像韩武林这般做买卖的听着这消息,那心里也是缠扯着,不过读书人出身的韩武林,却立即维护起朝廷来。

    “小二子,别听外头的人胡说,这捐纳又岂是说加就加的,就是咱大清国要练兵,那也是要防着洋鬼子……”

    可他那话说着却没什么底气,就像早先说的那海防捐一般,说是让士绅报效,可到最后却又被摊派成了捐纳,这新军,听说朝鲜和台湾那边都练起了来,按几日于县上听人说那台湾新军于琉球悍勇非常,无不是以一挡十,直打的东洋人一路败逃,若是朝廷当真练起新军来,不定,不定到时候又能要派上捐。

    到时候,这日子可就真难过了!

    心底如此寻思着,韩武林却是没心思再吸那烟了,瞧着那西边被夕阳染红的天际,他脸全是一副愁容不展的模样,就好像那夕阳是这大清国一般。(未完待续。)

第150章 前奏

    大江东去,江雾迷茫。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小说网(www.800book.net)

    一艘运木船离开码头顺流而下,向钱塘江尽头的杭州驶去。

    这艘运木船属于杭州城内的泰和兴洋行,经常往返于钱塘江上游和杭州之间,专司运送木料,不过这几年这生意似乎一日不如一日——从去年起,台湾巡抚衙门创办了台湾木料局,从台湾山区伐下的巨木由铁船运往上海、厦门等地出售,而这杭州市面上也渐渐为其所垄断,相比于台湾原始森林内合抱粗的巨木,这从浙北山区伐下木料不过腿粗罢了。

    本来运木船是不搭载乘客的,但现在这生意一日不如一日,每次从上游返航时,总会夹带一些乘客以至将私货悄悄地带上了船。过去这种“捎黄鱼”——船员私载乘客捞点外快的事在船上是公开的秘密,而现在,这却是半公开之事了,甚至洋行亦准备籍此试试能不能开通过这钱塘江的江运。

    不过今天这船上却装满了大腿粗的木料,似乎这次的生意不错,而且船上还有十几名搭船的乘客,这些不去搭乘客船却跑来挤在既阴暗又闷气的货舱中的乘客,从穿着来看倒是生意人的模佯,但大都文质彬彬,眉宇间总有一种难以掩其气质中特有的凶悍气。不过这些乘客随身大都带着大包小包的货物,却也象是跑生意的样子。

    然而,这些“生意人”就象约好了似的,无一例外都是前往杭州,似乎那里有什么生意特别值得去做——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像这样的船已经过来了十几船。

    在沿途的码头上,偶尔会官兵来回巡视,他们犯着烟瘾打着阿欠的功夫,双眼却又如鹰眼般的扫视着码头上来往的旅客,以找到官府缉拿的凶犯,讨个赏钱,不过在大多数时候。【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请搜索800】也就一扫而过罢了。

    泰和兴洋行的船就是一艘运木船,船上的货物一目了然。自然的也就没人会对它产生兴趣。总之,他们没有想到要上船去搜查一番。即使是那些不时在江上游弋的水防营的舢板也是匆匆地从它旁边划过,至多也就是停下船来借着查厘的名义。勒索上几两水脚钱。因此,泰和兴洋行的运木船一路通行无阻直达杭州。

    只不过他们万万没有料到,他们竭力想要搜埔的那些土匪,正是藏身于这艘运木船之中从他们眼皮下安然通过。并且这艘货船上还藏有枪支弹药,这些东西就装在这些“生意人”随身携带的“货物”里面。

    待到船近杭州的时候。趁着夜色这运木船便于离岸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船上的乘客便通过几艘小舢板上了岸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杭州城外,一座沿街的民宅内窗帘将屋子外面的室外的为夜幕天地暂时隔开。室内充满了呛人的烟味。十几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前,每个人讲话时都尽可能地压低声音。在过去的几天中,会议不断的召开着。

    在开会的屋子附近,蹲着几个卖水果杂货的小贩,表面上看起来,他们似乎同一般小贩没什么区别,可他们那卑微的目光中却带着些许警惕。不时地打量着街口的动静,他们的货摊下面藏着两柄装满子弹的六响转轮手枪。

    不时还有肩挑混饨豆腐脑担子的小贩吆喝着从开会的屋子前面走过,这些都是负责保卫会议的武装警卫和流动哨。一旦巡防营的兵勇在街口处出现,他们将一面拔枪抵抗,一面掩护室内的同志迅速撤离会场。

    会议的主持者正是谭嗣同,只有二十七八岁他皮肤略黑,看上去完全是一介文弱书生,实际上他也就是一介书生,而他在过去的近两年中,他却一直在大江南北云游着。联络志士同仁,以为将来反清大业作好准备,而这场会议中心议题是在杭州发动起义,进而造成撼动中枢的局面。从而搅动全国的局势。

    对于谭嗣同来说,这一切不过只是刚刚开始,但有时候,开局就产生了些许不顺——就在几天前,运送武器弹药的商船被海关查获了,尽管最终被当做一般的军火走私。但多达三千支步枪以及数十万发弹药的损失,对于起义者来说,却不可不谓之一场严重的损失。

    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在这批武器被查获后,至少在未来半个月内,朝鲜那边都不可能将新的武器运至杭州,换句话来说,除去最初获得的1500支步枪以及15万发子弹,在起义前他们将不会再得到任何支援——因为起义的日期已经定下了,而且数以百计的会党以及“民军”都已经开始往杭州集结,起义不可能推迟到半个月后。

    “同志们,眼前这点挫折算不了什么!”

    谭嗣同的脸上看不到有丝毫沮丧的神情,他那略显黝黑的面孔因激动而染上些许红晕。他挥动着有力的手势:

    “我们的同志已经在杭州聚集了,我们势必将在杭州点燃这场反满的烈焰!我们要坚信,满清鞑虏一定会被驱逐出中国,中国一定能够赢得民族的解放!”

    作为起义的领导者,谭嗣同更多的是从精神上鼓舞大家,而在他发言之后,相比之下唐才常却显得冷静而务实,与大多数与会者激动的情绪恰成对比。实际上,他的这种冷静,恰恰是因为他从福岛四郎那里得到了一些信息。

    同样作为起义的领导者之一,以及谭嗣同的好友,他想的更多,甚至更远一些,包括如何同“海外同志”打交道,如何争取他们的支持,与谭嗣同相信他和海外同志的友谊不同,唐才常甚至都不知道海外同志的身份,也就谈不上什么友谊了,但他却知道,起义离不开海外同志的支持,在饷械离不开他们的支持,甚至在人员上亦离不开他们的支持——这一次来的几十名海外同志中,有半数的同志显然是行伍出身。

    现在唐才常更关心的是当前一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即如何成动的发动这次起义。这才是他所关心的事情,这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道理,国内的革命如果想获得来自海外的支持,就必须要通过起义的胜利去赢得支持。

    偶尔的他会把视线投向福岛四郎,那位海外同志派来的代表,他现在唯一可以保证的是,在未来十五天内,会有一船械弹运至杭州,当然前提起义能够获得成功,否则海外同志的援助将是极为有限的。

    但是云集四营巡防营和四千旗兵的杭州,发动起义并获得成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根据福岛的建议,起义开始后他们将率领三百人负责把拿下分布的城南、城北两处巡防营以及电报局、海关和藩库,至于巡抚衙门则由谭嗣同率领学生队拿下,而满城则由唐才常指挥民军负责。

    “……起义后的第一要务,就是拿下巡防营,鼓动巡防营兵勇参加起义,同时,还要拿下海关,海关查没的武器目前皆存放于仓库内……”

    在唐才常按照福岛的建议于会议上提出他的建议时,福岛四郎却沉默着,按照情报处的要求,他只是作为顾问,在会前私下提出建议,至于会议上尽量回避,以避免起义领导层发生混乱,换句话来说,他只有建议权。

    不过作为旁观者,他对这次起义越发没有信心来——来自会党和山寨的“民军”头目,在过去几天的会议上,一开口便提到了银子以及将来的利益分配,最后还是唐才常和着稀泥许诺藩库中所得银两之半分予给他们。

    而在福岛看来,藩库中存有的60余万两白银理应用于募兵,而不是分予那些会党土匪头目,正因如此,他已经在私下里制定了一个计划——将其中的部分银两运出,存入朝鲜银行杭州分行的金库之中,毕竟情报处将来支持起义也需要银子。

    因为已经到了最后阶段,会议上并没有发生多少争论,在会议结束后,谭嗣同特意留下了福岛四郎,他看着面前的这个日本人,挤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又让您见笑了!”

    “瞧您说的,谭君能于国内开创如此局面,已经颇为不易,能将三山五岳的仁人志士、英雄好汉拧成一股绳,也只有谭君能够做到!”

    此时谭嗣同并不知道,就在三天前第一次会议之后,福岛四郎便制定了相应的计划,而计划的核心就是在起义失败时,营救谭嗣同等起义领导者离开杭州,这是情报处的要求,必须要确保谭嗣同活下去,换句话来说,对于起义的成功与否,情报处并不怎么在意。

    与福岛四郎又就情报以及起义的问题谈论一番之后,谭嗣同便走到了后院里,置身于后院中的他,默默的凝视着北方,想到两年未见的好友时,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哎,可惜不能当面向你表示祝贺啊!”

    谭嗣同于心中满是遗憾之余,突然却又笑道。

    “如此也好,就让这杭州起义当作送予你的新婚之礼吧!”

    而这一声笑语之后,谭嗣同却又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想起阔别已久的娇妻,心中却涌出丝许愧意来。(未完待续。)

第151章 贺礼

    1892年5月,整个汉城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统监官邸所在的南别宫更是带着些喜意,车水马龙的好不热闹,朝鲜的官员们纷纷备上礼仪提前表示祝贺,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没有人愿意在统监大人婚礼当日“忘记”自己。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对于许多人来说,这似乎是又一轮的“站队”。不过对于作为当事人的唐浩然来说,面对攀门祝贺的众人却又不能不打起笑容加以接待,虽说那些人都很识趣,简单的客套几句后便纷纷离开了,可接边数日下来,依然让唐浩然疲于应付。

    婚事!

    虽说不用自己操办,但唐浩然依然感觉自己似乎完全被这婚事给牵绊下来了。甚至在他看来这婚事似乎正在演变成一场磨难,尽管这婚礼之日尚未倒,种种事端却是接二连三的。

    且不说贺喜宾客的迎来送往,就是朝鲜王那边也没少给自己添麻烦,因为沈家只有两个陪嫁丫环的关系,那位朝鲜王倒是大笔一挥,将六个士家女塞进了陪嫁丫环的行列。而对此沈家却又无力反对。直到事情传到唐浩然的耳中,唐浩然才知道,那些陪嫁丫环,依照规矩,那都是媵,明媒正娶的随嫁,比妾的地位高多了,而媵的作用就是帮沈家小姐固宠的,顺带帮自己开枝散叶的。多少完全没有上限。

    不过因为沈家家业一般,只有两个陪嫁丫环的关系,倒是让朝鲜王瞧着的机会,便以不能辱没沈家家声为名,点世族女作沈家陪嫁,那些过去看似极重声誉的朝鲜士人,非但没以女儿为媵妾为耻,反倒趋之若鹜的羡慕起被选中的七家,纵是唐浩然有心反对,可在沈家同意后,却是无法“驳回”。

    娶一个媳妇来了八个暖床的媵妾。这种事情是幸福吗?

    嗯,光明正大的纳“**”以至“八奶”对男人来说确实是幸福,可在幸福的另一面怕还有男人不可承受的辛苦吧。

    “子然,八名侍妾。果然好艳福!”

    李经述言语中似带着些羡慕,又带着些调笑之意,也难怪,虽说在大清国也有陪嫁丫环的习俗,可那丫环却不是帮姑爷暖床的。txt小说下载/而是夫人的“贴已人”,非夫人同意是不能暖床的,可在朝鲜这陪嫁的媵妾,其作用就是姑爷暖床。

    在朝鲜世族嫡女出嫁时会从本家妾生女中点选二至八人作为嫡家女的陪嫁,一来免得因妾生女不能嫁入良家导致家声坠落,二来其又是嫡家女于夫家的亲信可为固宠。

    这样的规矩李经述等人来说,自然是羡慕的份,要知道,虽说这是古礼,可却又是不可想象之事。

    “好了。仲彭兄,若是兄愿意小弟自作主张,为您于朝鲜再择侍妾数人,不知仲彭兄意下如何?”

    果然,唐浩然这话一出,李经述连忙起身深鞠道。

    “子然切莫害为兄,为兄尚未名列皇榜,以家规自不能娶妾,否……子然,哎。你啊,又开愚兄的玩笑!”

    意识到唐浩然是在开自己玩笑,李经述连连摇头,同时又转移话题道。

    “子然。此次愚兄前来,除去代家父送上一份薄礼,另外家父还有口信相传。”

    作为驻朝鲜巡察他这个巡察无疑是不称职的,至多也就是同朝鲜人谈论诗书文章罢了,至于巡察之事却是未曾办过,若非唐浩然的婚事。只怕他还同朝鲜士从交流着诗书文章。

    “哦,不知中堂大人有何叮嘱!”

    唐浩然连忙向前微探身体作恭听状,对于李鸿章送的来是薄是厚,他倒是不怎么在乎,倒是那些朝鲜人的礼,却让他有些后悔,为什么现在才结婚,同时亦不得不感叹朝鲜两班世族的家业,他们送来礼金可已经超过百万元了。

    若是当初刚到朝鲜时便娶上几房妻妾,又岂会苦于资金不足,难怪袁世凯先后在朝鲜纳了几房小妾,对于为官者来说娶妻纳妾当真是赚钱的。

    “家父口信称此事子然你有些欠妥,沈家虽为国朝之人可却是前朝遗民,恐将来为有心人利用,到时只怕……”

    李经述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唐浩然的脸色变化,在他看来唐浩然这一桩婚事,也确实有欠考虑,当初不知多少人意图为其说亲,有那一家不是当朝重臣之亲侄,可最后谁曾想他唐浩然却娶了一个于国朝官场无根无萍,甚至还能引得后患的前朝遗民之女。

    “哦,请仲彭兄转告中堂大人,子然铭记中堂大人关切之心……”

    面上挤出些笑容,唐浩然倒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谈下去,不是他不想谈,而是不能谈,之所以选择沈静娴,或许是对其爱慕之心使然,但在另一方面,却又有政治层面的考虑。

    就像是小学国文教材的汉字注音一般,同样也是基于政治考虑选择了在百年前即为北京官府取代的南京官话。

    作为一个后世之人,唐浩然比谁都清楚“政治正确”的意义。但这些自然不便同李经述解释,甚至不能同其它人解释。

    “不过家父明白,子然你自幼于西洋长大,势必受西洋之风影响,到时,如若有言官弹劾,家父自会于朝中护之一二!”

    先是适当的点拨,然后又是适当的施以情份,这是典型的为官者的作法,对此唐浩然自然是感激一番。两人谈了半个多小时后,李经述起身告辞时,唐浩然自然客气的挽留一番,在其再次婉拒后,随后才亲自将其送至南别宫外。

    “大人,”

    待李经述的马车走远后,大人不过是刚一转身,李幕臣便从一旁的角落中走了出来。

    “那边的时间定下了,三天后!”

    三天后!

    尽管李幕臣并没有解释,但唐浩然却知道他说的三日后是什么意思,是谭嗣同等人发动起义的日子。虽是早已知晓起义就在最近几日,可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唐浩然整个人还是不由一愣,自己的婚事亦是三日之后。

    难道说三天后当真是个宜嫁娶,宜办大事的好日子?

    心里这般嘀咕着,朝办公室走去时,唐浩然又轻声询问道。

    “是不是有一船军火被查扣了?补充的军火发出了吗?”

    虽说心知杭州起义很难成功,但唐浩然却依然尽心尽力的为谭嗣同提供帮助,在得知情报处走私的军械被查没后,立即授意其按原额补发军火,这倒也不是唐浩然大方,而是因为在新军的仓库中存放着几万支夏波斯式单发步枪,甚至就连当初堪称新锐的李氏步枪亦已经开始收入仓库。

    如此完全是因为经过一年多来的改造,汉城机器局已经在李氏步枪的基础上研制成功了新型步枪,新型步枪与后世的no.4步枪极为近似,只不过口径却被易为6.5毫米毛瑟弹。而几经的扩充的机器局,在去年年底开始进行武器生产,现在每月步枪产量已经突破2000支。而且从美国进口的子弹设备,每天亦能制造20万发子弹。正是基于新型步枪的投入使用,才使得现在唐浩然有足够多的旧式武器用于支援国内的革命。

    “回大人话,已经发出了,预备计将于十日后抵达杭州……”

    为了确保起义不至牵扯到统监府,情报处对于武器的运输可谓是极为小心,并非仅只是从仁川港装船运出那么简单,而是会于中途于海上将武器换至于香港注册商船中,所以中间需要浪费些许时日,但却又最大限度避免与统监府发生直接联系。

    至于英国……现在“我大清”还没有胆量招惹这个国家,更何况,如上一船被截获的武器一般,海关只是将其视为寻常的武器走私。

    “嗯!”

    点点头,唐浩然继续往办公室走着,可他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敛去了,十天,这意味着谭嗣同等人必须要在杭州坚守七天才有可能得到这批援助物资。

    “大人,上次被查没的武器根据情报显示,都于杭州关仓库内存放,如果起义顺利的话,他们依然可以得到那批武器,”

    觉察到大人的脸色变化,李幕臣连忙于一旁宽慰道。

    “再就是,如果其能取出海关仓库内武器,并用于招募新兵,其必定可支持十天以至半个月以上,毕竟京城那边调兵亦需要时间,所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批军火完全能到他们手中,只是……”

    话声稍稍一顿,李幕臣提出了自己最担心的地方。

    “我所担心的是,如若起义失利,谭先生是否愿意撤出杭州,如果其不愿意……”

    “那也要把他带出来!”

    唐浩然断然说道,同时扭头盯着李幕臣说道:

    “无论如何都必须要确保他的安全,明白吗?”

    或许,这是自己唯一能为谭嗣同做的了,绝不能让他如历史一般白白的牺牲,革命确实需要人流血,但血绝不能白流。想到谭嗣同的安危,唐浩然神情却变得越发凝重,三天,三天后的枪声,难道就是复生送给自己礼物?(未完待续。)

第152章 杭州义

    夜深人静,一弯新月高悬天际,洒落万点银辉,街道上空荡荡的,除了更夫偶尔走过,便再无人影。小说/【首发】 天上乌云遮月,旅店的客房内,一个青年却来回的踱着步子,偶尔他的神情中会流露出一丝的思念与伤痛,但最终当那股决然涌上心头时,他却伏于案前奋笔疾书来。

    “……跪禀者,此为儿最後亲笔之禀,此禀果到家者,则儿已不在人世者久矣。儿死不足惜,第此次之事,未曾禀告母亲大人,实为大罪,故临死特将其就死之原因,为母亲大人陈之。窃自满洲入关以来,凌虐我汉人,无所不至。迄於今日,外患逼迫,瓜分之祸……是以满政府一日不去,中国一日不免於危亡。故欲保全国土,必自驱满始,此固人人所共知也。儿蓄此志已久,只以时机未至,故隐忍末发。迩者与海内外诸同志共谋起义,以扑满政府,以救祖国。祖国之存亡,在此一举。事败则中国不免於亡,四万万人皆死,不特儿一人;如事成则四万万人皆生,儿虽死亦乐也……”

    书写着留予母亲绝笔时,泪水却不住的从陈庆林的目中涌中,他想到了命苦的母亲,在他出生时,父亲先他5个月前去世,他成了遗腹子。娘生他时住在苏州娄门平江路庆林桥旁的旅社内,请当地有名的接生婆接产。出生数天后,娘抱他回到同里陈宅大院。出身名门之后的娘知书达理,自他5岁时,便亲授他文字,史册经文取经用宏。三年前娘为了更好地培养他,亲自送他拜长洲大儒诸杏庐门下求学,也就是在那里,他认识了谭先生,从而投身到反清事业之中。

    “……儿幼时性情急躁,负气慷慨。母亲大人常以大苏氏能忍之劝勉,并为儿取字佩忍。要儿一生以忍让为本,平安度日。然儿生于今日之中国,万里腥膻如许,家国不在。叫儿何以“忍让”……”

    笔峰书动时,泪水却不时的滴落于信上,

    “夫男儿在世,不能建功立业以强祖国,使同胞享幸福。奋斗而死,亦大乐也;且为祖国而死,亦义所应尔也。儿刻已廿有六岁矣,对於家庭本有应尽之责任,只以国家不能保,则身家亦不能保,即为身家计,亦不得不於死中求生也。[ 超多好看小说]儿今日竭力驱满,尽国家之责任者,亦即所谓保卫身家也。他日革命成功。我家之人皆为中华新国民,而子孙万世亦可以长保无虞,则儿虽死亦瞑目於地下矣。惟从此以往,不能于娘前尽孝,实是儿之不孝……”

    终于在写完最后一句话时,再也无法抑制内心情感的陈庆林趴案痛哭起来,那压抑的痛哭声很难让人想象是从他嗓间发出,站在门外听着从房内传出的好友压抑哭声,金松岑亦转身背前房间,那原本通红的双目再次涌出泪来。

    门内门外两人的泪水流淌着。可是那流下的泪水却无法熄灭青年人内心火热赤诚,好一会直待到房内的哭声完全消失后,金松岑才用衣袖拭去脸上的泪水,又用双手狠狠的擦了下脸。方才敲门道:

    “佩忍,写了好吗?”

    那信是绝笔信,按照起义的要求,他们将在起义前书写绝笔信,统一收集后会有专人保存,以在起后代为寄出。这信寄出后便是人鬼殊途了。

    提起笔,那笔重千钧,此时谭嗣同甚至不知自己应该写些什么,写予父亲大人?父亲大人为满清之高官,晓以民族情义,父亲又焉能信之?唯能写予兄长,告知其情,待到与兄长的信写完后,在另一封留与发妻的书信上,谭嗣同却犯起难来。

    “闰妻如面:”

    待写下这四字后,谭嗣同一时间却不知该写些什么,婚后九年两人聚少离多,现在又如何以与信中告知自己投身革命之原由?

    “结缡九年,原约相守以死,我今背盟矣!手写此信,我尚为世间一人;君看此信,我已成阴曹一鬼,死生契阔,亦复何言。惟念此身虽去、此情不渝,小我虽灭、大我常存。生生世世,同住莲花,如比迎陵毗迦同命鸟,比翼双飞,亦可互嘲……”

    一时心中全为儿女柔情所系的谭嗣同并没有于信中晓以大义,而是道不尽的思念。

    “……愿君视荣华如梦幻、视死辱为常事,无喜无悲,听其自然。我于西方极乐世界相偕待君,他年重逢,再聚团圆。我之灵魂不远、与君魂梦相依,望君遣怀……”

    在写完最后的“嗣同”两字时,许是因心中情义所至,亦又因起义需斩断情思,以至最后一字却是一变,待到三封绝别信写完之后,谭嗣同只是待墨干后,便将其信装入信封,分别与信封上写上兄长与妻子的姓名后,他便站起身,最后看了一下时间,还有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后,起义就要打响了,他将亲自率领百人敢死进攻巡抚衙门等要害!

    “哒、哒……”

    杭州电报局报房内,电报的嘀哒声不绝与耳,其中即有本地接收的电报,亦有转往他站的电报,在报房内的陆皓东来回走动着,时而走到某名电报员的身边,接过刚刚收到的电报条查看一番。

    可实际上他的心思却全不在电报上,而是在即将发动的起义上,他偶尔会取出怀表看上一眼,现在已经是凌晨1点了,再过半个小时,起义就将于杭州全城发动,参加起义的非但有本地的同志,亦有从朝鲜归国的同志,其中还有从广东赶来的十数名好友,他们亦将参加这场起义。

    在过去的一个半月间,所有的一切都如同那钟表上的时针一般,按部就班的走动着,似乎完全没有什么意外,如此顺利完全超出陆皓东的想象,可此时,越是到最后,他的内心却越是无法平静。

    起义将是成功,亦或是失败?

    这个问题非但困扰着陆皓东,同样也困扰着距离巡抚衙门不远的仁济西医堂中,正在作着准备的孙文,表面上他是一名医生,但实际上在过去几年间,他一直从事着反清宣传活动,原本在接到陆皓东的信时,激动非常的他立即赶至杭州,试图与杭州的革命同志取得联系。

    尽管与本地同志的结识之后,对他的触动极深。可在另一方面,他却又触锐的意识到——在反清事业上,江浙的同志已经将他与广东的同志远远的抛在身后,这场起义之后,谭嗣同等人领导的“光复会”必定会轰动全国。

    孙文走到窗边的,朝着静寂无人的夜巷中看去,凭着微弱的月光,看着那被月光映成银色的石板路,他似乎看到了这石板路被鲜血染红的一幕。

    当他凝视着石板路时,在他的身后,药物、绷带等物已经放置好了,只待在起义打响后,于此就近救治受伤的同志。

    “真不知道,还要等多长时间啊!”

    孙文于医馆中度时如年时,电报局报房内陆皓东却已经到了度秒如年的地步,以至于就连报员偶尔喊他,他亦像是没有听到似一般,心思完全不在报房中,甚至就连同报房中的报员都觉察到这位夜班领班今日的异常。

    又一次拿起怀表,陆皓东看了一下时间,凌晨1点25分,起义还有5分钟就会打响,于他便向报房里的报员说了一声。

    “我去办公室拿个东西,你们先忙着!”

    说话间,陆皓东走出了报房,进入自己的办公室中,内心激动非常的他坐在椅子上,先是深吸几口气,以平复内心的激动,虽是如此,在拉开抽屉时,他的手依然忍不住微微颤抖着,甚至就连同取出那两柄手枪时,双手亦不住的微颤着。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在心底反复对自己说着这句话时,陆皓东将两柄手枪塞入腰间,在站起身后又扶着办公桌接边吸气,以便让那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可时针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当分钟指向28分的时候,知道必须要进入报房的陆皓东最后深吸一口气,便走出了办公室,重新进入报房,报房内的四名电报员在看到领班再次走了过来,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投入到自己的本职工作中。

    与先前不同的是陆皓东则站在门边,耳朵却是倾力的听着外面的声音,全是不愿错过那最为动听的旋律一般的认真,同时在心中默默的倒数着。

    “3、2、1……”

    就在他倒数到最后一秒时,那静夜似乎没有一丝的声响传出,怎么回事?难道起义推迟了?正当紧张的汗水从陆皓东的额头流出时,突然,那午夜的静寂却被一声剧烈的爆炸所打破,一响、两响、三响……接连十数响爆炸在城内外接连炸起,纵是认真译码的电报员,也被那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了一跳,就在他们正欲起身的时候,却看到领班堵在了门口,陆皓东又一把拉下了电报机的电源,原本还滴答作响的电报机瞬间便静了下来。看着有些不知所以的报员,他抽出了一柄转轮手枪。

    “都不许动!”

    (终于,打响了反清的第一枪,而这声枪响会如何收场?呵呵,这是一个问题!今天加更,顺求下月保底月票!)(未完待续。)

第153章 杭州义(中)第二更,求月票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虽说为官者原本不应信鬼神之说,可对于崧骏来说,几乎从小到大,他都有一种莫明其妙的预感,按照长辈和兄弟们的说法就是“乌鸦嘴”,小时候没少因为这挨收拾,其间既有大人的收拾,也有弟兄们的拾掇,反正时间长了,吃了不少亏的他纵是有了感觉,也不敢轻易于旁人道之。

    而现在,虽说不再担心长辈兄弟们的训斥,可贵为一省巡抚的崧骏,却更不敢把自己的“乌鸦嘴”告知他人,生怕因此有损了自己了官威。

    “肯,肯定要出什么大事!”

    时至午夜时分还未曾睡下的崧骏,在心里如此想着,今天的感觉与往日不同,往日至多只是眼皮跳,而今天他却觉得有些气闷,以至于都喘不过气来。

    定是要出什么大事了!

    可会是什么事呢?

    崧骏反复思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出会出什么事儿,难不成是布政使司那边?可随即他摇了摇头,私加海防捐在大清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或者是杭州知府陈鹿笙此此弹劾上官?他还没有这个胆量吧!

    就在崧骏反复寻思着各种可能的时候,巡抚衙门的后门处,却有出现了几道身影。同样的身影亦出现在满城的城门处,在城门洞中,那几个人将炸药箱紧贴着城门,而炸药箱上甚至又压了几个沙袋,这是为了让爆炸的冲击力尽可能的往城门上集中。

    “快点!”

    在最后一个炸药箱被钉在城门上的时候,拿着怀表计着时的许鸿林低声轻吼道,于警察部和新军中,爆破都是每个步兵需要掌握的基本技能。而他却是其中的“行家里手”,亦正因如此他才会被情报处“借来”,执行这个秘密任务。

    亦正因如此,最艰难的任务——炸开满城城门的任务便落到了他的肩膀上,虽说这城门只是一扇厚木门。用上好的东北红松做的,上面包上铁叶子,凿上大铜钉而已,炸开他并不困难,但却要小心,不能炸毁了城门通道。

    毕竟在他的身后。还有上千名手提大刀、长枪的“民军”虎视眈眈的等着,等着城门炸开的的那一刻冲进满城内,结束满人在杭州的统治。

    “弟兄们,冲进去,杀他娘、烧他娘、抢他娘……”

    这是最简单的军事动员了。对于土匪出身的“民军”而言,这亦是最直接的动员,甚至于他们中的许多人还背着成桶的“洋油”,只待冲城之后,一把火把城给烧掉,然后借着火势,把那些个旗爷都斩于刀下。

    “还差十秒!”

    蹲在城门洞下的许鸿林双盯着怀表,此时他已经点着了一根纸烟。借着纸烟的光亮,他甚至能看到脚边的引线,引线长为十厘米。定时也就是十秒。考虑到其它各地的引爆时间差,他决定推迟几秒。

    “6……”

    默数到“6”时,许鸿林用烟头点着了引信,“兹……”在引信点着的瞬间,他便撒开丫子往远处跑去,一边跑一边在心里默默的记时。

    “2……”

    倒数到2的时候。许鸿林猛的冲进了街边的巷子中,身体贴着墙壁一猫腰。

    “轰……”

    城门洞中猛的一下喷出一团烈焰。爆炸声和着爆炸的光亮,瞬间打破了午夜的静寂。

    “杀……”

    早已跃跃欲试的“民军”立即高吼着。朝着城门洞涌去,在这一刻,整个杭州城沸腾了——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在巡抚衙门、布政使衙门以及知府衙门等重要炸响,下一瞬间便是爆豆般的枪声不断的响起。

    “怎么、怎么了……”

    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了一跳的崧骏,连忙披着衣裳拉开房间的门,莫非是洋药库爆炸了?

    若是这样的话,那可与他这个巡抚没关系,那是……不待崧骏于心底推脱责任,下一瞬间,枪声便传进了他的耳中,是从后门处传来的枪声,枪声很密,也很急,就像是有多支转轮枪同时打响一般。

    虽说不是行伍出身,可因为自家兄弟曾在花园中摆弄过六响转轮枪的缘故,崧骏还是听出这是转轮枪的枪声。

    “主子、主子……”

    就在崧骏茫然不知所以的时候,穿着中衣的奴才却惊慌失措的一边跑,一边喊着。

    “大事不好了,有,有人造反啊!”

    造、造反……

    听到这两人,汗水顿时从崧骏的后背冒了出来,甚至就连同那身体都忍不住晃了晃。

    “主子,快,快逃吧,那些人都是亡命徒啊……”

    这奴才虽说被吓到了,可却还知道拉着主子一起逃,可这会崧骏却没有心情感叹奴才的忠心,两百多年的包衣奴了,岂能不忠心。

    “慌、慌什么慌……”

    强自想要镇定下的崧骏试图让奴才安静下来,可自己煞白的脸色却出卖了他,将他内心的惶恐不安完全道了出来。

    “主子,再不走,就来不急了!”

    对!

    要先逃!

    要不然……就那么几个衙役可挡不住那些不怕杀头的亡命徒。

    “崧骏、崧骏在那……”

    冲在最前方的陈庆林大声喊问着,同时朝着后院冲去。

    “逃,赶紧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就在崧骏的心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却看到几个人影闯了进来,先闯进来的是两个衙役,跟着闯进来的又是几人,那两衙役一见人跟了过来,便立即扔下打空的手枪,跪在地上。

    “大爷,大爷,我们降,我们降……”

    崧骏!

    冲进后院的陈庆林手提两柄转轮枪,双盯着那个穿中衣的人,不是浙省巡抚崧骏,还能是谁!

    “你……”

    没想到乱逆来的这么快的崧骏原本还想撑起一口气,可气无论如何却也提不起来,只是浑身瑟抖着问道。

    “你,你等何、何人,我乃朝廷命官,我……”

    “呸,你那满清朝廷,奴隶我等汉人近两百五十年,斑斑血汗岂是一言两语能清!密码本在那!”

    陈庆林口令的密码本指的是满清朝廷发与各省巡抚的密码本,想要通电全国离不开那份密码本。

    “找到了,找到了……”

    就在这时,一个起义学生从崧骏的房间中冲了出来,那密码本甚至只是被崧骏搁于书房之中,完全没有藏起。

    “杀了他!杀了这个满虏!”

    “杀了他!”

    周围的喊杀声,让原本就没有多少勇气的崧骏浑身更是不住的颤抖着,尽管远处满城中如爆竹般的枪声不住的于夜空中回响着,那爆炸声更是时而想起,可满城能不能挡住,尚不知道,但现在他的命却就在这群杀红眼的汉人手中。

    瞧着面前那已经剪掉辫子的青年,和周围人等的目中的杀意,崧骏的心底顿时一寒,连忙大声喊道。

    “诸位,我巡抚浙江,待浙江父老不薄,还请各位周全……

    “那是私情,今日之事乃国仇族恨。”

    陈庆林的话声刚一吼出,周围顿时有人跟着吼喊道。

    “我等汉家健儿于杭州举义,是为光复我中华,今天公仇为重,不杀你崧骏决不是炎黄子孙!”

    在人们的吼声中,一名起义青年端起手中的长枪,猛的一挺枪,刺刀便没入了崧骏的腹间,

    “饶……”

    不待崧骏喊出声来,周围的几名青年一看,立即操起枪将刺刀不断的刺入崧骏的身体。

    “崧骏被杀了!”

    等到谭嗣同赶至巡抚衙门时,在得到这个消息时,他只是轻应了一声,革命是要流血的,也是要杀人的,要怪,只怕崧骏是个旗人。他只是看了眼崧骏的尸体,便继续问道。

    “其它地方的情况怎么样?”

    现在巡抚衙门已经拿下了,这无疑开了一个好头。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中,知府衙门、布政使衙门先后传来了好消息,毕竟这些衙门不过仅只有十几名护兵,完全不是攻其不备的起义者的对手,更何况负责攻占衙门的敢死队员,除去双手各持短枪外,更是携有手榴弹,战斗自然极为顺利。

    甚至就是在城外的防军营地,在遭到百人的突袭以及一阵手榴弹攻击后,也在短短半个小时内,即降的降、逃得逃,毕竟其官长大都呆于城内眷妾所居的家中而非营内,满清官场的腐败这会成了起义最大的助力。

    一时间,整个杭州城似乎只有一个地方仍在不断的响起枪声、爆炸声,那就是满城,相比于外城各衙门的一击而溃,居住着近两万旗兵通及其家眷的满城抵抗无疑是激烈的,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在满城不断的炸响,甚至就连身处巡抚衙门中的谭嗣同也听到了那边越来越密集的枪声。

    “佩忍,你立即带一队人去支持满城的民军!”

    那密集的枪声,只让谭嗣同的心头一紧,若是天明时满城还无法拿下,这场起义可就……

    “树铭,你立即带人去福岛先生那边看看,看看他那边能不能抽出些人支援满城,”

    朝着满城的方向看去,谭嗣同又猛然咬牙,看着身边的青年说道。

    “镇亭,我们一起去!无论如何,天明之前,必须拿下满城!”(未完待续)

第154章 杭州义(下)第三更,求月票

    夜幕笼罩的杭州城,此时完全为战火所笼罩,当城内的百姓被那枪炮声惊醒的时候,完全是一副茫然不知所以的模样。txt全集下载/

    这是怎么了?

    没人知道,可每一个人都本能的躲在家中,并用重物抵着门,生怕兵祸降临在自己的头上,至少在那安民告示张贴之前,他们是绝不会走出来的。

    虽是如此,在城中的一些地痞无赖却纷纷趁乱冲了出来,以趁火打劫,在兵乱横生的时候,这总是无法避免的,在这个时候即便是起义者有心维持,亦无力维持秩序。

    不过当一群地痞试图闯进藩库时,却被一片子弹击倒在地,此时藩库已经完全为起义者所控制。

    “长官,库内一共有675438两银子!”

    听着下属的汇报,福岛点点头吩咐道。

    “立即运走25万两!”

    这库内的白银与其让那些民军分了,倒不如存入银行中,作为将来的活动经费,将来用钱的地方肯定很多。再则这也是他亲自率领敢死队进攻防御森严的藩库的原因所在。

    “长官,还有……”

    于忠远用目光扫视了一下敢死队中的十几名会党成员,福岛四郎一看,立即大声喊道。

    “兄弟们,现在满城还有残敌顽抗,于队长,你立即带领弟兄们去增援满城!”

    一个简单的调虎离山后,福岛四郎立即指挥着下属将银箱搬上马车,同时派出几名敢死队员护送银车离开藩库,当这边藩库中的白银转出时,在满城内战斗却处于一片白热化。

    整个满城到处都是一片撕杀声,硝烟弥漫中,步兵衙门内甚至未及穿衣的文奇则不断的大声吼喊着。

    “庆六、庆六,快,快派人把子弹送到校场!”

    “快点,让那些汉人夺了城。咱爷们都得给砍了脑袋!”

    尽管直到这会文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本能却告诉他,这是汉人在造反,汉人造反夺下满城意味着什么——全城老少没几个人能活下来。长毛那会时被攻下的满城中,又有几个旗人活了下来,别说是操着京话的旗兵,就是那些汉人见着大脚娘们也是一刀砍上去。( )

    生或死,对于满城内的旗兵来说。似乎没有了其它的选择,除去拼死抵抗外,似乎再也没有了其它的选择,当城内的旗兵以至于女人都拿起刀抵抗攻进城内的民军时,土匪、会党出身的民军却充分的展现了他们暴虐的一面。子弹如雨般的朝着旗兵打去的同时,一桶桶煤油却被倒在街道两侧的房屋上。

    “烧死这群王八蛋!”

    王老大大声吼喊着,他一手提着转轮枪,一手指着大刀,大刀的刀尖还滴着血,在他身边。倒毙着一具具尸体,既然兄弟们的,也有旗兵的和满城妇孺的。

    对于杀红眼的土匪来说,在这个时候,似乎没有什么仁慈可言,见旗兵的抵抗越来越激烈,土匪们选择了一个更干脆更直接的办法。

    放火!

    上百桶火油被倒在城中的各个角落,火把扔到火油上,瞬间便将房屋点燃了,一时间半个满城完全为烈焰所吞噬。大火越烧越旺,一阵风吹来更是助长了火势,不过半个钟头整个杭州都被大火映亮了。

    在烈焰烧至步兵衙门的时候,看着越来越多的旗兵不顾一切的逃攻。心知已经无法挽回局面的文奇猛的冲着北方跪了下去。

    “皇上!”

    一声嘶哑嚎叫声从文奇的嗓间发出,泪水从的脸上流了下来。

    “非是奴才不知杀敌,实在是……皇上,奴才、奴才去了!”

    说着忍着呛人的烟雾,文奇冲着身边的嘎什哈大吼道。

    “报效朝廷、皇上的时候到了,别让汉人瞧不起咱们!跟爷杀出去!杀光汉人!”

    在烈火袭城时。满城步兵统领文奇率着百余名亲兵冲向起义民军的同时,满城的城门被打开了,丢掉武器的旗兵拖家带口的试图朝着城外逃去,可在城门外等待他们的却是一阵排枪——被俘虏的巡防营士兵需要用他们的脑袋作投名状。

    在通红的烈焰映亮杭州城时,枪声如欢腾的鞭炮一般在城市的上空回响着,那枪声似乎是在向世人宣示什么。

    一夜变乱在近凌晨时终于消停了,过去对汉人来说如同禁地的满城,这会也消停了,那烈焰似乎熄灭了,只剩下呛人的烟雾了,而在那呛人的烟雾中,却不见有人走出,在护城河的桥面上布满了鲜血,腥红的鲜血这会已经被烤灼成了黑色,一具具尸体被抬上了马车。

    而那被薰黑的城门洞里,走出了一群人来,他们惶恐不安的看着周围。抱着啼哭的婴儿的妇女,搀扶着老爷爷、老奶奶的孩童,还有那些衣衫褴褛、脸上膀子上裹着血迹斑斑纱布的兵丁们,他们带着简单的行李,汇成一股庞大的逃难洪流,沿着路滚滚向前。

    而在一旁,那些脖间系了根红绳,刚刚反正的巡防营的兵丁们,则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偶尔的他们还会冲过去,以抢走这些人包裹,看看能不能翻出几两银子来。

    而在杭州城内,背刀跨枪的民兵更是昂首阔步的走着,那脸上全是趾高气扬之色,更多的民军却像是狼一般的涌入杭州城内的妓院之中放纵起来,亏得在满城大火,作为起义总指挥的谭嗣同就把自己的学生全派到了城中维持秩序,甚至还用十几个人头,才将恢复了城内的秩序,纵是如此,毫无纪律可言的民军依然放火焚烧了数处街巷,其间抢劫、杀人、强,奸更是屡见不鲜,最终所有的罪行都被归罪于趁火打劫的地痞身上,用几十个地痞的脑袋向杭州百姓作了个交待 。

    大街上依然是空荡荡的,一张张传单从门缝塞进了百姓的家中,而一张张安民告示亦张贴了出来,直到听着街上传来安民告示的言语后,杭州城内百姓才算是松了口气。

    至于什么“驱逐鞑虏、恢复中国”,什么“满清窃居中国”之类的起义由来,对于百姓们来说,他们并不关心,他们只是庆幸自己躲过了一次兵祸,至少在某种程度上躲过了。

    接着一些胆大的百姓试探着走出了门,在大街上,看到三三两两的“反贼”时,虽说心里害怕着,可却依然只能壮着胆子,查探外间的情况。

    “……我等起兵,是为恢复中华,而非役使百姓,百姓自可无虑……”

    伴着巡官的喊声,锣声再次响起,那些壮着胆子走出来的百姓,开始慢慢的聚在一起,他们的眼中无不是带着诧异。

    “这是怎么了?”

    几乎所有人都怀揣着同样的疑惑朝着墙上张贴的告示看去,更有识字者在那里念告示。而那告示中与先前巡官敲锣念声的话语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可听着识字人的讲读,众人的心里却是泛起阵阵五味来。

    “何物胡清,敢乱天纪,挽弓介马,竟履神皋。夫胡清者非他,黑水之旧部,女真之鞑种,犬羊成性,罔通人理,始则寇边抄虏。盗我财物。继则羡我膏腴,耽我文绣,利我国土,遂窥神器。惟野蛮之不能统文明,戎狄之不能统华夏,少数之不能统多数。故入关之初,极肆凶威,以为恐吓之计。我华夏之父老兄弟诸姑姊妹,莫不遭逢淫杀,靡有孑遗。若扬州,若江阴,若嘉定,屠戮之惨,纪载可稽。又复变法易服,使神明衣冠,沦于禽兽。而历代相传之文教礼俗,扫地尽矣。乃又焚毁书籍,改窜典册,兴文字狱,罗致无辜。秽词妖言,尊曰圣谕,戴仇养贼,谬曰正经。务使人人数典而忘其祖。是其害乃中于人心风俗,不但诛杀已也……”

    读着告示的读书人,却读却是越发的激动,那年近四旬的夫子念到最后时,脸膛微红,甚至就连同那呼吸都显得急促起来,那初时似乎还因有人作乱而恼愤难当的夫子,最后读着这公告却是热血沸腾,此时完全为那公告所动的夫子读着语气情真意切,读之几乎可以使人落泪,解说到最后这位夫子,仿佛是他自己发布的这安民告示一般。

    “呜呼,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想我炎黄贵胄,不乏英杰挺生之士,曷勿执竿起义,共建鸿勋,期于直抵黄龙,叙勋痛饮。则我汉族万万世世之荣光矣。我之华夏父老兄弟其共勉之。……大汉浙江都督府!”

    大汉、大汉……对于城内的百姓来说,这个字眼是熟悉的,也是陌生的,有许多事物,或许无人言语,但亦无须言语,那些事物早已埋刻在他们的心底了,或许会因为时间而淡去,但绝不会被时间所磨灭。

    “大汉!”

    围观告示的人群中,几名青年念叨着那告示上的字样,突然泪水却是从一个青年的目中流出,那青年反复于唇间喃语着。

    “大汉!大汉炎黄贵胄!”

    当青年于唇间反复喃语这两字之时,一旁的青年看着那街上的“好汉”,神情却是突然激动起来,突的,一声吼喊从那青年的嗓间迸发出来。

    “我等炎黄贵胄焉能为清虏鞑种之奴!从军!杀尽这满清之胡虏!”

    (第三更了,求月初保底月票!明天还会继续加更!拜谢!)(未完待续。)

第155章 雷动

    一份通电!

    如同霹雳般经电报线于全国各地激荡着,那电报经由密码发出,发往各省、各地,不过只是数个小时便传至全国,一时间举国皆惊。

    满清政府在获得通电后,同样被吓了一跳,对于朝廷的军机中枢而言,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在这个“盛世”之时,竟然于苏杭天堂之地发生动乱,更未曾想到其得知这一消息,竟然是通过“贼逆”所发通电。

    而正当军机中枢为杭州起义的消息震动不已时,在上海、天津、汉口以及广州等地的中文报纸上,无不是第一时间刊载了《大汉浙江都督府布告全国电》,一时间举世皆惊。

    举世皆惊之余,更多的人们却为《布告全国电》而震动,通电中那于朝廷看来字字诛心的言语,无不是触动着压抑在中国人心头最敏感的一道心弦——民族!

    “我祖轩辕,开辟洪荒,始有华夏。经历代圣哲贤豪之缔造,成兹文明古国。凡吾族今日所依止之河山,所被服之礼教,所享受之文物,何一非我先人心血颈血之所留遗。故睹城邑宫室,则思古人开辟洪荒之惠。睹干戈戎马,则思古人保种敌忾之勤;睹典章法制,则思古人贻谋教诫之殷。骏誉华声,世世相承,如一家然。父传之子,祖衍之孙。断不容他族干其职姓……”

    在许多城市的酒馆中戏园内,人们在那里念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布告全国电》,似乎在这一瞬间,所有人的心底的那一根敏感的。被压抑两百四十八年间的心弦被触动了。

    在这一瞬间,这个国家似乎于过去有所不同。

    非但在民间如此,甚至就是在京师重地,亦也在流传着这〈布告全国电〉,不管是那平素提着鸟笼子打千喝茶无所事事的爷们。还是那于茶馆中忧国忧民的主,这会都似疯了般的于私底下传着从天津传来的新闻纸,或是他人手抄的“告全国电”。

    按道理来说,这些生下就有落地银的人,自然不会关心这事,可由不得他们不关心。谁让那电报上字字诛心,句句直指旗人,关系到自家身家性命的事儿,他们能不关心嘛。可瞧着那字字诛心,恨不得食其肉、碎其骨的言语。在他们看的心惊肉跳时,顺带的这些“主”瞧着身边汉人的目光也发生了变化。

    甚至就连同在中枢衙门中,大家伙的心态亦发生些许变化,尤其是当那些旗人中的高官,瞧着身边的汉人同僚时,那心里更是敲着鼓——这些人,该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吧!

    “……呜呼同胞,谁无心肝。即不忆父老之遗闻。且请观夫各省驻防之谁属,重要职权之谁掌,其用意可揣知矣。二百四十八年好淫苛忍之术。言之已不胜言。至今日则发之愈迟,而出之愈刻也……”

    在户部衙门里,则于私下里翻看着那不知于多少人手中传过的《布告全国电》,这写其说是电文,倒不如说是檄文,是反清的檄文。

    “这操笔之人腹才可实是了得!”

    忍不住在心底赞叹道。这赞叹却是发自肺腑的,对于熟读史书的他来说。他深知相比之下,这大清国历次民乱无一次能与其相比。这《布告全国电》直指问题的核心——民族,杭州诸人之所以起义,不,应该说是“逆徒行乱”,为不仅仅只是打倒朝廷做皇上,为的是解民之倒悬,为的是恢复炎黄贵胄之尊严,为的是不负华夏先贤。

    “这下子,朝廷怕是要乱了!”

    乱,又何止只是一个乱字!

    养心殿内,一班王公大臣,无论年老年少,无论官职高低,都是愣站在那里,你看我,我看你,并不说一句话。坐在殿内龙椅上的光绪带着些倦容,还算清秀的脸上尽是苍白之色,眼圈周围发暗,而坐在御桌侧后帘内的太后也是同样模样,仿佛有点吃力似的睁着一双眼睛,目光游移不定地扫视殿内的奴才、大臣们。

    对于他来说,这还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自然无力应对,不得已他终还是把在园子里静养的太后请了过来,以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局,相比之下,当年依靠着一众汉臣平定发匪捻乱的慈禧,却显得很是镇定,只是静静的听着太监在那念着《布告全国电》。

    念着那大汉浙江督政府《布告全国电》时,太监的心颤着,豆大的汗滴顺着面颊滑了下来,捧着檄文的双手也在那颤着。

    “何物胡清,敢乱天纪,挽弓介马,竟履神皋。夫胡清者非他,黑水之旧部,女真之鞑种,犬羊成性,罔通人理,始则寇边抄虏。盗我财物。继则羡我膏腴,耽我文绣,利我国土,遂窥神器。惟野蛮之不能统文明,戎狄之不能统华夏,少数之不能统多数。故入关之初,极肆凶威,以为恐吓之计。我华夏之父老兄弟诸姑姊妹,莫不遭逢淫杀,靡有孑遗。若扬州,若江阴,若嘉定,屠戮之惨,纪载可稽……”

    那《布告全国电》尚未念远,又一太监拿着一张纸走了进来,接过纸太监又继续念了下去。

    “据各公使馆消息,杭州逆贼传檄各公使领馆,历数我大清十大罪状……”

    什么……哄的大臣们被这消息惊得呈瞠目结舌状,而色苍白似无精神的慈禧,这会才吃力的睁着一双眼睛,盯着那念着布告的奴才。

    “请太后、皇上下旨,立即调兵进剿杭州乱逆,剿灭乱党……”

    “请太后、皇上下旨,查禁乱逆大逆之言,胆敢散布者,杀无赦……”

    哗的一声,所有人都跪拜下去,不停的叩着头,而面无血色的光绪只是在那如提绳木偶一般的坐于龙椅上,。

    “奴才请皇上下旨。令闽、浙、苏三省速派得力军队,飞驰会剿定乱逆,以安国事!”

    “臣请调北洋舰队开赴杭州,为之壮胆。”

    “臣请……”

    一时间的一个忠勇王公大臣们从说纷云开来,个个请着旨,请太后、皇上下旨剿灭乱党,而慈禧慈禧点了点头。

    “先这么办吧!”

    拟完旨慈禧抬起眼看了看眼前站着的王公大臣,却又问了一句。

    “李鸿章到了吗?”

    相比于其它人的慌乱,经历过发捻之乱的慈禧心知,这打仗,满臣是靠不住的,最终还是得靠汉臣,得靠李鸿章,现在大清国,能打仗的只有淮军,能让洋人顾忌的也只有北洋的水陆师,至于旁人说什么都不过只是乱言罢了,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用那些汉臣,毕竟这天下还是汉臣居多,对于李鸿章那个奴才,慈禧却非常有信心。

    “回圣母皇太后,李大人正日夜兼程赶往京城!”

    这会怕对于衙门来说,只会后悔当年没早修铁路,若是这铁路筑通了,从天津往京城不过只一两个钟头罢了,虽说那些王爷、郡王们无不是被那字字诛心的《布告全国电》吓的说不出话来,甚至大喊着要屠尽乱逆以定民心,甚至就连同看着汉臣们的眼光都不一样了,可这会,对李鸿章却是万众以待。

    毕竟当年正是忠心耿耿的李鸿章和他的恩师曾国藩两人平定了发捻,若是没有那一般忠心耿耿的汉臣,这大清国几十年前没准便亡了,不过他们的心里多少还敲着鼓,毕竟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单就是这《布告全国电》里言语,不知能蛊惑多少人。

    “皇上,奴才以为,应该立即传旨,令北洋衙门火速进剿杭州乱逆!”

    在臣工中一个闫崇年走出来叩着头说道,与其它汉臣自称臣不同,他可是瓜尔佳氏的包衣奴,自然比那些汉臣高上一等,能够自称奴才。

    “皇上,逆首为谭嗣同为湖北巡抚谭继洵之子,养不教、父之过,奴才以为当将其革职,解入京中,处于极刑,要效正典!”

    闫崇年跪于地上提出这个建议时,非但汉臣中没有附和,就连满臣的王公、郡王也皆是把眼皮一垂,全是一副没听到似的,尽管都知道那伪逆之首谭嗣同是湖北巡抚谭继洵之子,可却没有任何人提及如何惩治他,这倒不是因为其他,或许有些年青的满臣觉得应该诛湖北巡抚谭继洵九族,可无论是对于醇王亦或是没有多少才能的庆郡王等人来说,经过当年发捻之乱他们深知,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重用汉臣。

    太后为何没有提对湖北巡抚谭继洵的处置,不是因为不处置,而是因为现在不能处置。甚至这也是太后询问李鸿章有没有到京城的原因——这个时候朝廷惩治汉臣需要汉臣大员的建议,就那么解到京中,万一惹得汉臣不满,到时候,还有谁会为大清国出力?

    虽说心恼着这个奴才打破了自己的如意算盘,可被闫崇年这么一提,立即有一群满臣和急欲表现的言官纷纷跳出来要求革谭继洵之职,将其拿入京中严办,更有甚者称应诛其九族,在小臣和奴才们像是见着骨头似的疯狗般叫嚷着的时候,反观王公郡王和军机大臣们,无不是垂帘闭目,全是一副装聋作哑的模样。

    似乎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没听过谭继洵之名一般,至于谭嗣同,亦不过是与其同姓罢了,面对叫嚷着诛谭家九族奴才,慈禧同样沉默着,只有那皇上却是一副跃跃欲试之状,似乎打从他当上这皇帝,就未曾诛过人九族一般,当他把征询的眼光投向老师时,却看到老师在那轻轻摇头,连忙闭上嘴去,只是瞧着那忠心耿耿的奴才们在那里表演着……(未完待续)

第156章 公私难分

    轿夫抬着轿子往着紫禁城走去的时候,坐在轿中的李鸿章却是闭目思索着,那已然老迈的脸膛上,这会却是没有一丝波澜,就像是那杭州并没有发生起义似的。

    在官船靠上码头前,就有快马将廷中的消息从半路传给了他,对于朝中的决定自然也再清楚不过,对于戎马一生的李鸿章而言,剿灭乱匪似乎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绿呢大轿在轿夫的抬动下继续往着紫禁城前进,每到天热时京师惯常的臭气臊气一阵阵袭来。李鸿章只觉得胸中作呕,头脑发胀,进京途中重新振作的精神,被眼前的景象打得七零八落。这样一座江河日下的京城?

    就是他所保下的大清国?那空气中的带着尿骚味的臭气,让李鸿章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布告全国电》中的“又复变法易服,使神明衣冠,沦于禽兽。而历代相传之文教礼俗,扫地尽矣。”,想及此,他又忍不住想到从朝鲜传出的葡萄牙人加列奥特的《中国见闻录》、克鲁兹的《中国情况记》、马丁.德.拉达的出使中国记录等书中的“中国”。

    “他们第一是极其清洁,不仅在他们的屋内,也在街上。他们通常在街上设有三四处必需的或公共的休歇处,布置很好,因此忙于公务的人不会把街道弄脏,并且从那里得到供给,类似的法子通行全国所有的道路。有些城市的街道可通航,如同意大利的威尼斯。”

    “这个国家的男男女女都有很好的体质,匀称而且是漂亮的人,略高;他们大都脸宽。小眼睛,扁鼻子,胡子稀少,但也有人有大眼睛和大胡子的,脸孔很均匀。”

    外国人记录中的“中国”已经消失了。现在这个中国纵是京城之地,亦难得清洁,空气中更是恶臭不可闻,至于百姓家中亦见不着那“白如奶汁的内墙”,更看不到体质良好的百姓。中国,中国到底是什么模样?

    是眼前的这个模样。还是?

    于内心深处,李鸿章更愿意相信曾经的中国是那个让西洋人羡慕、景仰的中国,而不是现在这个被西洋人所轻蔑、嘲笑的中国。可他毕竟是大清的北洋大臣,是大清国的重臣,是……

    内心的情感复杂之余。李鸿章想到了湖北巡抚谭继洵发来的密电,那千字的密电所道的不过只是一个目的——希望自己能保下他。虽说有些许跳梁小丑于廷中口口声声说道着“诛湖北巡抚谭继洵九族”,可无论是李鸿章也好,亦或是江苏的刘坤一也罢,都知道,无论朝廷如何主持此事,最终还是得看他们这些汉臣的意见。

    若是当真个诛了谭继洵的九族,那么来日李家也好。刘家也罢,将来不定都躲不过这一劫,谭继洵的这份电报显然出自刘坤一之手。刘坤一是湘军出身与谭继洵有旧,自然不便出面,这举国上下,唯一能出面保他谭继洵的,也就只自己了。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朝廷砍了的谭继洵的脑袋!

    想到自发逆以来。地方汉臣与朝中的默契,李鸿章把唇角微微一扬。精明若太后又岂会砍谭继洵的脑袋,可是有些人……想到信中提及的那些个跳梁小丑般的奴隶。李鸿章冷哼一声,恰在这时,轿子停了下来,到宫门了。

    在内侍的引领下,李鸿章来到宁寿宫,在宁寿宫宫门外,他却出乎意料的看到一个人——恭王!

    只见恭王奕訢正在几个贴身侍从的陪伴下,大步流星地向前走来。李鸿章顿时想起这些年来恭王对自己的推荐、信赖、依畀,心中顿时感激不尽。完全没想到于此竟然能见到恭王的他赶紧趋前两步,口里念道:

    “下官李鸿章叩见王爷。”

    说着便要下跪。

    年近六十的奕訢这些年身子骨虽说不如以往,但却还是连忙跨上一步,双手扶住情真意切的李鸿章,颇似动情的说道:

    “老中堂免礼!”

    携起李鸿章的手,奕訢又把李鸿章细细端详一番,然后轻声说:

    “中堂苍老多了!”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倒是说得李鸿章心底一热,心知这些年恭王不知遭了多少委屈他,连忙硬着喉咙答。

    “八年前离京时,王爷尚是正值壮年,不想今日重见,王爷也已步花甲之年了。”

    李鸿章对恭王奕訢的情感倒是没有一丝虚假,当年无论是平定发匪亦或是捻乱,全赖恭王推荐、信赖。到后来办洋务的时候,若是没有恭王于朝中支持,不定早已不得不致仕了,而现在于此见着恭王,李鸿章深知,这是皇太后在这打“感情牌”,是想用恭王安自己的心。

    想着“甲申易枢”恭王被罢,自己等人更是屡遭外界责任,不得不拥兵自保,李鸿章的心底不禁一阵唏嘘,现在那皇太后又想起了恭王了,可太后又岂会轻易让其复出?若是其复出,其是否会和过去一样,主张削弱地方势力?现在可不同过去,过去恭王是被罢着官,自然什么话都能说,可现如今……

    突然其来的问题,只让李鸿章的心底一乱,先前定好的策略似乎又被太后这一着棋给打乱了。

    其实自“甲申易枢”后被罢职八年来一直隐于王府中的奕訢来说,他亦未曾不知太后请自己“出山”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稳定湘淮汉臣的心,当年平定发匪、捻匪时,正是他主张信用汉臣,而现在,杭州那边造起反来后更是把目标直指旗人,甚至蛊惑地方疆吏,在这个时候,朝廷如若处置失当,那这大清国不定真就给抛了盘子了。

    亦正因如此,在了解情况后,于“家居养疾”八年之久奕訢还是连忙抛弃旧怨应诏进了宫,与太后、皇上足足谈了两个多钟头,于是这才有了奕訢于宫前迎接李鸿章的一幕。

    言深意切的奕訢,看着李鸿章不无动情的说道:

    “这些几十年来,老中堂转战沙场,备尝艰险,祖宗江山,实赖保卫,阖朝文武,对老中堂崇敬感激!祖宗江山方固,老中堂于全国举办洋务,创海军,若无老中堂苦心竭力操持,又焉有我大清今日之中兴……”

    漂亮话人人会说,可是谁都没有奕訢会说会说,在说话时,奕訢那中流露出的全是情真意切的感激,当年曾国藩也好,李鸿章也罢,左季高也行,无不是被其诚挚的情感感动的内心火热,纵是于官场纵横多年的李鸿章,这时听了这一番贴心话,一时间也难血液沸腾,就像是多年的苦楚,这会终于得到他人的体谅、多年的贡献终为人所知一般,以至于眼睛一红,哽咽着说:

    “全仗皇太后、皇上齐天洪福,靠王爷当年庙谟硕画,下官何功之有!但愿从今以后,四海安夷,国运隆盛。”

    而醇王、庆郡王以及一众军机,这会也是难得的于一旁齐声说道:

    “这一切全赖老中堂的经纬大才!”

    不论是的醇郡王奕譞、礼亲王世泽、庆郡王奕劻等人是否愿意,他们都不得不承认,眼下的局面非得恭王出面收拾,除了恭王没人能真正使唤得了那些地方疆吏,别人不说,就是李鸿章、刘坤一若是来个出工不出力,这事情不知会演变成何等模样。

    没准又是一次发逆。而与发匪不同,那谭嗣同可是出身名门旺族,且其又直指满汉之别,过去,这是公开的秘密,现今被他这么一挑,地方上的汉人疆吏若是起了异心……就如同当年吴三桂月余横扫西南一般,到那时,谁人能挡得了汉人的兵锋。

    现在的皇上可不是圣祖爷,再说,圣祖爷当年也是靠着汉人才平定了三藩!

    有了这种想法,众人那里还会计较其他,现在当务之急是在局面糜烂之前,先把杭州起义给平定掉,至于恭王……庆郡王奕劻瞧着似意气风发的恭王,于心底暗自思量着,太后该不会真个叫恭王出山吧!

    醇王或许不会担心,人家是皇上的老子,即便是丢了领班军机,那身份也尊贵着那,可他庆奕劻却不同,如果丢了总理衙门的差事,那这事儿……虽说心知自己的一切都与这大清国捆在一起,可奕劻却也明白,恭王看不上自己,他一但出山,第一个就会把自己踢出总理衙门。

    心底紧张着,奕劻又想到恭王与太后之间的那些的事儿,若是恭王真个出了山,太后那边将来如何插手国事……以恭王的脾气,到时候,他眼中至多,也就只有一个皇上,那里还有太后!

    不成,不能让恭王如意出了山!

    可若是不让其出山的话,又怎么能让李鸿章这一往汉臣疆吏,出力剿了杭州的匪乱,若是这乱子当直闹大了,到时候,别说是总理衙门的差事,万一这大清国没了,自己这庆郡王没准要给砍掉脑袋的!

    一面是官位,一面是脑袋,就在奕劻内心纠结的功夫,恭王与军机大臣们却是犹如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着李鸿章,往日安静的只能听到戏声的守寿宫顿时变得热闹起来。(未完待续)

第157章 国之忠臣

    被恭王与军机大臣们犹如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着李鸿章,并没有因此而飘然,不过表面上看起来神情却是极为激动,可于心底却在这有如“闹剧”般的欢迎中,更加警惕起来,那《布告全国电》虽是一纸,但直接扎到了朝廷那根脆弱的神经过。

    或许李鸿章没有考虑过汉或满的问题,至少没有认真考虑过,但诸王的这般做态,却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终归是个汉人。

    待到走进宁寿宫的时候,表面激动非常的李鸿章慢慢的冷静下来,这时已经有内侍通禀了,的,立刻,里面传出一句女人声音:

    “叫他进来吧!”

    是太后!

    李鸿章知道这是皇太后开的金口,他下意识地正了正衣冠,挺直身躯。太监走到门边,嘶哑着喉咙喊:“传李鸿章!”

    两个太监打起明黄缎棉帘,李鸿章弯腰进门,走前两步,双腿跪下:

    “臣李鸿章恭请圣安!见过太后、见过皇上!”

    作为汉臣,李鸿章自然不会同样也不能自称奴才,当然内心深处亦不屑称之奴才,而朝廷也有意无意的未将其抬入旗籍。

    “李鸿章免礼,赐座。”

    这一次是慈禧坐前的光绪,论到治国光绪的能力自然远不及慈禧,这会碰到这种事情,亦也只能求助太后,这本应“颐养天年”的慈禧,这不得不再次出山了。

    李鸿章摘下插着双眼花翎的珊瑚红顶帽,将它放在右手边,低下头去,高声说:

    “臣李鸿章叩谢天恩!”

    然后一连叩了三个头。青砖地发出三下沉厚的响声。叩完后,他站起来,右手托着大帽子,向前走数步,在一旁的软凳上虚座着。相比于过去,李鸿章似乎更加谨慎了,这也由不得他不谨慎,先前的旗籍权贵的作派,已经让他的内心生出警惕之意。

    片刻之间,这宫内却是阒寂无声。李鸿章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珠。不过心底却是十分平静。

    “李鸿章,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了?”

    分许的沉默后,慈禧终于开腔了。

    “是的,太后。”

    李鸿章趁此机会抬起头来,向前面迅速扫了一眼。然后赶紧垂下,答道。

    “臣已经知道了。”

    就这一眼,他已将面前的布局看清楚了。皇上端坐在宝座一旁,身材似乎较瘦弱,面孔苍白,一脸稚气,眼睛望着远远的门帘子,并不看他。一层薄薄的黄幔帐后则坐着太后。

    “这事你怎么看?”慈禧太后又问。

    “当调重兵剿寇。”

    李鸿章用六个字作了回答。便没再有多余的话来。

    “这剿是当剿,李鸿章这北洋衙门能调多少兵?”

    慈禧太后的声音不大。

    “回太后话,三月内。可调万五千人。”

    李鸿章直截了当的回答道,他倒是不觉得的这有什么,现在淮军驻防全国,能在三个月内调万五千人往杭州,已经是最大的能力了。

    “哦,李鸿章你辛苦了!”

    慈禧并没有说其它。对于多年来努力维持各利益集团势力均衡的她来说,现在她需要的李鸿章的态度。

    “为朝廷办事。臣焉敢不尽力。”

    见慈禧太后并没有就三个月的时间上查问下去,李鸿章略松了一口气。

    “这北洋水师现在操办的如何了?”

    话题一转。慈禧太后在发问了。

    “回太后话,北洋水师操练甚得章法,”

    李鸿章连忙答道。

    “此次往琉球,亦得英吉利海军舰队官长赞之。。”

    “这些年,李鸿章你也是劳苦功高的,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

    慈禧太后继续点了句。

    “这操练水师,你也是下了功夫的,有些人拿购新舰一事弹劾你李鸿章,可却忘了你是为朝廷办差,为朝廷办差的人,朝廷自会给他撑腰的……”

    这句话与其说是在点军舰,倒不如说,是在安抚李鸿章,越是到了这份上,有些话就越不能明说,就像那旗汉之分一样,大家都知道那是事实,可却不能说。

    “国朝若是没有李鸿章你在那办事,还不知这时局能成什么模样!”

    慈禧继续说着,而光绪则在那里听着,这会他显得有些迷茫,为何太后与李鸿章只是提了一句清剿之事,两人便不再提及此事了似乎相比之事,杭州一事反倒不重要了。慈禧与李鸿章一问一答的用了半个钟头说话之后,慈禧又问道。

    “李鸿章,你以为当前之事,当如何处之!”

    这也许是第二次发问,但实际上第一次发问等于没问,之间的一问一答,是在告诉李鸿章,朝廷是相信他的,对此李鸿章焉能不知,在第二次发问后,便如实的说道。

    “这些年臣蒙太后、皇上恩典于北洋作官。”

    答到这里,李鸿章的脸上依然不见一丝波澜,但话中却稍点了一个事实——自己是北洋大臣,不是南洋大臣,更不是闽浙总督。

    “臣以为当前之局,当由闽浙总督卞宝第、两江总督刘坤一两人处置,可节调两地精锐进剿之,北洋可居后策应!”

    “哦!”

    听着李鸿章这么说,慈禧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对皇上说道:

    “皇上,就照此办吧,即刻传旨闽浙总督卞宝第、两江总督刘坤一,差其节调闽浙、两江之精锐,前赴杭州进剿乱逆……”

    说罢慈禧又看了一眼李鸿章,轻声问道。

    “嗯!着令他们要从速剿灭杭州叛乱,切不可成漫延之势!”

    慈禧太后说话时向李鸿章扫了一眼,若是这杭州叛乱不能从速平下,只怕这大清的江山……可这调兵遣将的事儿。总是耗时耗力,这大清没修几条铁路!想到这,她却念及了过去奉折上提及的铁路的好来,不过这会再提,也已经晚了。

    “李鸿章。那杭州逆首为湖北巡抚谭继洵之子,你以为当如何处置!”

    好了,最重要的问题来了!

    实际上,如何处置湖北巡抚谭继洵甚至比如何剿灭乱逆还要重要,稍之不妥,就有可能激起旗汉权贵间的不满。尤其是汉人疆吏的不满,对此慈禧只得慎之又慎。

    “湖北巡抚谭继洵教子不当,当革!”

    吐出最后两字,李鸿章便垂下眼帘不再说话,这两字实际上也表明了一个态度。准确的来说是汉臣的态度。

    教子不当!

    好一个教子不当!

    尽管于心底感叹一声,但慈禧沉思了一会才点头道。

    “传旨湖北巡抚谭继洵革职,勒令回籍,交地方官管束!”

    若是搁在几十年前,别说是湖北巡抚谭继洵,纵是军机大臣之子犯逆,那砍掉脑袋都是最轻的,若是搁在乾隆爷那会。没准就要诛九族,可现在听着太后的这一声旨意,门外候着的王公们禁不住在心下叹着“旗威陨落”。自从发捻之乱后,这朝廷便一日不如一日了,对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之类的汉臣,只能令其互相为制,以维持汉臣疆吏间的平衡,而朝廷则居中而用。如此方才能维持朝廷体面。

    纵是现在,谭继洵的儿子公然造起反来。朝廷处置起来亦不得不征求汉臣疆吏的意见,明明是诛九族的罪。一句革职便告事了了,可不谓之笑话。

    可,谁都笑不出来!

    反观恭王奕訢这会反倒是垂着那眼皮,全是一副没听到殿内传出的对答声一般,他只是站在那,全是一副心神安定状,可在内心里却又是一阵冷笑,这些人甚至都不知道,在这个时候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是诛谭家九族重要,还是平定逆乱重要?

    纵是奕訢看过那《布告全国电》,也被吓的三魂不在,深知满汉大防的他又岂不知,那布告告的是满汉之间最敏感的那根弦,过去发乱时,如若发匪中有人有这种远见,又岂会……可现在,作为满洲的恭王,奕訢心知无论经如何,这逆乱必须速速平定。

    而当李鸿章提到三个月以及应由两江、闽浙处置此时事,他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重新出山的机会,就在眼前,就看能不能把握了。

    “李鸿章,前些日子,这北洋海军不是护着陆师复琉球嘛,本宫寻思着,这琉球的事儿既然差不多了,那不若把水师调派到杭州,直接把陆营送过去,想来会快些!”

    虽说慈禧已经年近六十,但能在这宫里凭着后宫出位,虽说会做一些糊涂事,但心思细密又岂是一般人所能相比,不过只是几口气的功夫,便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这会她之所以提及北洋水师,却是在告诉李鸿章,你们汉臣疆吏的面子,给你们顾下了,现在轮到你们去体典朝廷了。

    “回太后话,这琉球虽说大事已定,可派往琉球陆师是靠租用洋船运去,若要调派陆师水路前往,恐需租用洋船,洋行者素不体贴朝廷,若是不给足银子,只恐其不意派船往杭州……”

    李鸿章倒是没有拒绝,而是直截了当的说到了事儿,租船要银子,想要租船,得朝廷先给银子。

    “这军事大事,自然不能顾虑着花银子,该给的人家的银子,不要少给了,省得少花了银子耽误了大事!李鸿章,这事还是得靠你去办,朝廷现在银钱窘急,恐怕还是得靠你去想办法,当年你没让朝廷失望,现在自然也不会让朝廷失望。”

    慈禧的一句话,等于又像当年一样,把财权交给了李鸿章,至于他怎么筹款,是借是筹,那就是他的全权了。(未完待续)

第158章 如我所见

    尽管《东亚日报》作为官方报纸,但并不意味着其完全为统监府的喉舌,至少在《布告全国电》传至报社后,作为《东亚日报》总编辑的立即拍板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撤下头版的广告,全文刊载大汉浙江省都督府发表的《布告全国电》。

    从清晨时分,那售报的报童便开始奔走着,那些操着生硬汉语的朝鲜报童将这个惊人的消息带至整个仁川、整个汉城,以至整个朝鲜。

    当人们争先恐后的买下报纸,看着上面的文章的同时,所有人都被报纸上的电文给惊呆了,更有许多人因电文而激动非常,相比于国人,在过去的两年间,朝鲜的华人却因处于某种“迷茫”之中,一方面,他们于朝鲜所享受的一切都是中国的余荫,朝鲜人对他们的敬畏源自于他们是中国人。而另一方面,脑袋后面的辫子却在提醒着他们,他们是清国人。是为蛮鞑统治的清国人。

    “何物胡清,敢乱天纪,挽弓介马,竟履神皋。夫胡清者非他,黑水之旧部,女真之鞑种,犬羊成性,罔通人理。始则寇边抄虏,盗我财物,继则羡我膏腴,耽我文绣,利我国土,遂窥神器。惟野蛮之不能统文明,戎狄之不能统华夏,少数之不能统多数。故入关之初,极肆凶威,以为恐吓之计。我中华之父老兄弟诸姑姐妹,莫不遭逢淫杀,靡有孑遗。若扬州,若江阴,若嘉定,屠戮之惨。纪载可稽。又复变法易服,使神明衣冠,沦于禽兽,而历代相传之文教礼俗,扫地尽矣。乃又焚毁书籍。改窜典册,兴文字狱,罗织无辜,秽词妖言,尊曰圣谕,戴仇养贼。谬曰正经,务使人人数典而忘其祖。是其害乃中于人心风俗,不但诛杀已也……”

    东亚同文学校的校园内,手拿着报纸的青年学生大声朗读着大汉浙江省都督府发布的《布告全国电》,而于台下。数以千的学生在那里侧耳听着同学的宣讲,无不是神情激动,纵是那些刚刚入学的青年学生,这会亦显得激动非常。

    我是谁?

    在这一瞬间,似乎这个问题得到了回答,曾经困惑着仁川近万学子的问题,似乎在这一瞬间得到了解答。

    曾经的困惑、迷茫,于这一瞬间都消失于无形了。

    我是中国人!

    我是汉人!

    在这一瞬间。再也不需要如同过去一般迷茫了,再也不需要困惑了。那种迷失的民族认同、家国情怀,在这一瞬间都得到了回答。

    “大汉万岁!中国万岁!”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出一声生硬而又激动的话语,喊出这句话的是一个日本人,是英文系有川本教授,作为一名教授,当他听说这个杭州起义成功消息候,整个人顿时变得的激动起来。以至于无法自控的喊出了了这句话来。

    对于川本来说,作为一个日本人。在喊出这“大汉万岁”的时候或许有些荒诞不经,但是在喊出“中国万岁”的时候。立即引起了周围的“日本同胞”的一阵共鸣,因为他们之所以离开家乡,是因为日本即将为西洋鬼畜所占领,在他们几乎每一个人的心里头就觉得,中国和日本其实是命运共同一体。像过去这个有色人种的世界中,日本即将被西方列强吞并、消灭掉的。但如果作为主宰亚洲数千年的中国,如果能同历史上一般崛起了,那么日本就有一个依靠,即便是日本现在灭亡了,将来也可以借助中国的力量复国。

    对于不思进取的满清,他们从来没有心存那怕一丝希望,甚至正因如此,他们才会来到朝鲜。而现在杭州的起义,却让他们看到清……不,是中国的希望,推翻了满清奴役的中国势必将来迅速崛起,就如同统监府一般。

    “中国万岁!”

    那些激动的日本教授们在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无不都是流泪高呼着,他们的呼喊声,立即得到了的周围的响应,那是震耳欲聋的吼喊声。

    作为一名数学家的藤沢利喜太郎,此时跟在人群中兴奋的嚎喊着的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一名日本人,在高呼着“中国万岁”的时候,他似乎又回忆起小时候学习的汉熟中学的汉字,还有家中悬挂的中国字画,是啊,日本不也是中华的一部分吗?

    千百年来,日本之文明不正是习自于中国吗?若无中国之文化,又岂有今日之日本,而脱亚入欧给日本带来的是什么,是灭种亡国,这正是背弃了中华带来的报应啊!

    此时藤沢利喜太郎越发的激动起来,此时,他第一次真正发自肺腑的认同了“中华”,甚至隐隐觉得日本人同样也是中国人。

    “中国万岁!”

    这是发自肺腑的言语,在这一瞬间,无论是中国人亦或是朝鲜人、日本人,似乎都结成了一体,就如同千百年前一般,受中华文化影响的他们,又一次找到了失落已久的归宿,那种心灵上的、文化上的归宿,在这一瞬间,将三国人汇成了一个群体。

    此时,再也没有了清国人、日本人或者朝鲜人了,有的只有一个“中国人!”。

    “仲彭、仲彭,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

    在东亚学院的校园中,柳麟锡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那张带着些皱纹的脸上的全是激动的泪水,似乎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中国复国的希望,他甚至忘记了身边的李经述是清国重臣的儿子,而是抓住对方的手说道。

    “你看,你看,人心如此,人心如此,中国复国有望,复国有望啊!”

    尽管对于柳麟锡来说,他坚信“朝鲜国帝大明,是朝鲜孝宗与宋时烈所立光明大义而世守者也。”,但在另一方面,皇明已不可复,所以在他看来朝鲜只得谨守华法,以帝先王先祖所帝之皇明,为待天下真主之作而已。

    而此时,杭州的起义、仁川学子的群情激昂,让他看到了中华复国的希望,对于数百余年来秉承中华正统思想的他来说,如何能不激动,虽是作为长者,可这时柳麟锡却完全没有了长者的风范,而是如过去他曾于内心鄙薄认为其习西洋而不习中国的青年学子们一同欢呼起来。

    “中国万岁!”

    “中国万岁……”

    周围的一声声一阵阵呐喊,只震得李经述头晕眼花,一时间不能自己,在那似浪潮一般的呐喊声中,年青如李经述,亦也感觉到一丝迷茫。

    看着那一张张激动的脸庞,听着那一声声发自肺腑的呐喊,恍惚中,李经述的心中却不断的浮现出父亲的言语。

    “李家世受朝廷重恩,需知皇恩浩荡……”

    但眼前这激昂的一幕,却是他从未曾体会过的,甚至在这一瞬间,这震耳欲聋的呐喊,激动的脸庞给他带来的冲击,亦是从未曾体会过的,甚至在他的内心深处亦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我是汉人,我是中国人”。

    尽管那个声音不断的提醒着他,可是在另一边,父亲的训导却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开着,两者不断的撞击着,以至到最后,他甚至只觉身体不住的轻轻的摇晃着,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而此时在人群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面面“日月旗”,那蓝色的“日月旗”于人群中飘扬着,那旗帜不大,却是甚至刺眼。当一面“日月旗”被扛上讲台的时候,现场的气氛似乎达到了最高潮。

    在气氛达到顶点的时候,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要给大汉浙江都督府捐款助饷,这一建议立即引起周围的一阵赞同,那些平素拿着统监府津贴的学生,纷纷你一元,我几块的将一张张纸币一块块铜元丢到临时用纸箱制成的募捐箱中。

    跟在拥挤的人群中,走到台上的藤沢利喜太郎看着那募捐箱,从衣袋中取出钱包,然后将所有的钱都取出投入到募捐箱中,似乎因为感觉还不够的关系,他又将口袋边系扣的金质怀表取出。

    “把金表也拿去吧,拜托了,给中国的义士们多买几发子弹吧!”

    藤沢利喜太郎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甚至郑重其事冲着学生深鞠躬,似乎眼前的学生正是杭州的义士一般。

    “是的,请一定要光复中国啊!”

    又一名日裔教授在那里说道着,同样将钱包掏空,并将怀表捐出,在效仿着藤沢利喜太郎捐出怀表的时候,那位教授甚至看着学生们不无动情的说道。

    “日本千年受教于中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中国实是日本父之邦,我们也是中国人啊!”

    台上的言语只引得一阵掌声,而在那掌声中,台上的话语透过前排的学生传至李经述的耳中,只让他浑浑噩噩不敢相信自己所目睹的这一切。

    “我们也是中国人啊……”

    我是中国人啊!

    我也是中国人啊!李经述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着,可他却没有任何勇气说出这句话来,似乎在这一瞬间,父亲所教导的感恩忠君的思想,都在慢慢的坍塌着,以至于完全不能自己,不断于嘴边喃喃道。

    “父亲,若你如我所见,又会作何,又会作何……”(未完待续)

第159章 尽人事

    “这朝廷还是想让北洋水陆师去剿匪啊!”

    李鸿章在心里凄凉地叹息着,对于杭州逆乱一事,就他的本意来说,他并不想插手,浙江属闽浙,虽说驻着几营淮军,可就李鸿章的本意而言,他能接受闽浙总督卞宝第、两江总督刘坤一权节驻两地淮军,如此一来,无论是胜是负,北洋都不必承担责任的,这种事情赢了没什么功劳,可若是负了,到时候言官们的弹劾便足够人头痛的了。

    丧师辱国之类的言语看似不能杀人,可曾用笔刀杀人的李鸿章自然深知这笔刀之利。现在朝廷全是一副急不可待的模样,甚至要调北洋水师去杭州,水师到杭州能干什么?可这却透露出一个信息——朝廷想要速战速决,想在杭州逆乱之前的影响扩散开之前,就加以平定。

    “拖!先拖着!”

    想到这一层后,李鸿章心里略为开朗了一些。他把张佩纶、周馥、张士珩等人叫来,将朝廷的想法与他们一一勾通,大家的看法与他一致。

    “荃帅,这淌泥水,咱们还是能不淌就不淌的好,至少现在不能淌。”

    虽说作为大清国的臣子,可张佩纶倒是没有一丝为君分忧的念头,这倒不是因为他被《布告全国电》给影响了,而是因为他必须要考虑到整个北洋群体的利益。

    “可朝廷那边崔的急!”

    李鸿章想了想说道,有些主意即便是心底定下了,到最后还是要借着旁人的口说出来。

    “荃帅,这客军于异地素来多有不便。纵是朝廷催的急,没有几个月,各营怕也难行吧!”

    周馥语气平静的说了一句。

    “就是这舰队……”

    “舰队,舰队不是在琉球嘛?若是英国人不让撤,咱又有办法。”

    张士珩于一旁附和一声。相比于其它人,他的办法无疑更直接,实际上对于才学有限的他来说,有时候,他的一些看似颇似市井无赖的建议,却又能解一时之难。

    “嗯。这倒也是个法子。”

    李鸿章捋着长须,安静地坐着,他的心境已基本平息了,同样也拿定了主意,暂时不淌杭州那池浑水。

    “这朝廷若是追问下来。怕根子还得落到这银饷上,这饷银如何筹?”

    身居官场的李鸿章这些年最深切的体会就是“银钱窘急”,这大清国的银库里都跑耗子了,自然也没银子拨,这银饷无外就是让地方自筹,剿了那么多年的匪,李鸿章岂不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

    “我看先同洋人的银行谈谈,能不能借上一笔款子!”

    “还是中堂想得周到。”

    张佩纶说。他从心里佩服李鸿章处事的老练,简单的银饷两字,其实就是最好的借口。

    “不过。职以为从银行借款,固然能解一时之需,可归根到底,这解决不了根本,所以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听他这么一说,李鸿章看了他一眼。含笑问道:

    “幼樵,你有什么想法?”

    “铜元!”

    张佩纶直截了当的吐出两字。甚至还从口袋中取出了一枚铜元。放到大人面前,而张佩纶的这句话。却是让众人无不是一阵心动,从前年唐子然于朝鲜开制铜元,这两年来,仿洋式的铜元可是日益实兴,且极受百姓欢迎。

    “中堂,自朝鲜铸行铜元,因其图案精美,样式整齐,加之国内制钱久缺,所以其一经投入既受百姓追捧,前年个,这朝鲜铜元刚入天津时,对银元的作价甚至比行定的一比一百的发行价还要高,银元一元兑换铜元比价在天津是90枚,在京城是88枚,即便是现在,也是90-92枚铜元即可换一元铜元!铸铜元一枚可获五成之利,这两年朝鲜所铸铜元于直隶、山东、江浙河南等地,更是流通无阻,朝鲜统监府以此获利何止千万!”

    看着手中那枚精美的铜元,李鸿章又一次忍不住称赞道。

    “唐子然操财之术极是了得!”

    这一声称赞倒是肺腑之言,或许李鸿章看不明白唐浩然的一些举动,或对其时而捅娄子的做法时常叹息,可却又不得不佩服他的操财本领。

    “归根到底,这两年他在朝鲜办的事,不还是靠着这铜元的利撑着嘛!”

    张士衍有些不屑地接了一句。

    “幼樵,你的意思是,咱们开铸铜元?”

    张佩纶的建议,让李鸿章于心下思索起来,之所以看着那钱利而不动,不是因为不想动,而是因为朝廷那边的态度,毕竟,这铜元改了祖制,在直隶这边办什么事都得小心谨慎。

    “不铸,这钱利势必尽为朝鲜所得,如今既然朝廷让咱们自筹饷银,可如何自筹,无外错款,再加捐、加厘,这终归不是办法,所以,只有开制铜元!以铜元之利供给军需。”

    供给军需?或许,暂时李鸿章还没有考虑淌这池浑水,可他比谁都清楚,如若派兵的话,就杭州那点小乱,至多两月就可平定,可他不想,准确的来说,作为北洋大臣的他不想去冒任何风险,杭州的功劳不过只是寸功,万一失利,那才是大患,所以还是让地方上先去办,他于一旁看着便成了。

    若是将来需要插手,也不外派陆水师进剿,数月自然可平。如若借军需为名于直隶开铸铜元,那将来的钱利却是取之不尽的,于北洋衙门来说,有了这一生财之源,自可操办各种洋务,而不似现在这般,完全洋务操办完全为财力所困。

    “幼樵呀!”

    李鸿章放下手中的茶杯,以长辈的身分和蔼地说。

    “也亏得是你,能想的这么远!”

    心知张佩纶是为了北洋的将来出的这个主意的李鸿章,在权衡了其间的利弊后,断然说道。

    “这铜元要铸、银元也要铸,不能让子然把这钱利全得了!说实话,这两年,看他一船船的运银子,我这个北洋大臣,可是眼红的紧啊!”

    说完李鸿章又是一阵大笑,这不过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中堂大人的话固然很对。”

    张佩纶正正经经地说,

    “不过,这铸铜元却是为解民间制钱不足之困,朝鲜所铸者大都为十文铜元,鲜少五文铜元,以职下之见,我当铸以大量五文铜元,以便民间之用,虽钱利稍少,可却又能解小民之困!而不似朝鲜那般一味只为钱利!”

    “幼樵所言极是!”

    李鸿章并没有反对,毕竟十文铜元是仿以大钱,小民使用依还有些不便。不过此时,他显然忘记一点,铜元局最终还是逐利而为,相比于一枚可得五文利的十文铜元,五文铜元钱利减少自然不是铜元局所乐见,但有些体面话依然还是要说,至于办或不办,那又是另一说了。

    “我等主持地方,自当为民谋利。”

    李鸿章神色严肃地说道:

    “以后铜元局铸铜元当搭以三成以上五文铜元,以为便民。”

    在定下建铜元局开铸铜元以筹军饷定策之后,众人又就一系列的问题加以商量后,幕僚们方才离去,不过在众员离去后,作为家人的张佩纶却留了下来。

    “经述有一封信寄给您,今个早上刚到。”

    张佩纶从背包里取出信来,双手递给李鸿章。

    一见是儿子的信,李鸿章便是一愣,随后才意识到,这几日他在京城,这信自然先搁到张佩伦这了,接过信来,李鸿章看着信中的内容,那眉头便是一皱。

    “这唐子然……”

    说着将信递给了张佩纶,见大人脸上流露出些许不快,张佩纶接过信来,立即被吓了一跳,原来信中的内容竟然是称在仁川居然有人为杭州“逆乱”募捐,仅一天便募捐银款达数万元之多!

    “大人,这若是传到朝廷中去……”

    传到朝中去了,他唐子然的官位可就到头了!

    “到时候,如若朝廷严令斥查,他唐子然……”

    “这唐子然,居然不加制止,实在是……”

    在内心里李鸿章甚至为张佩纶的话害怕,怕到时候唐浩然有什么意外之举来。那朝鲜统监府虽是统监藩国,可毕竟也是朝中大员,如若朝廷不知三思,以唐子然那能把天捅出个窟窿的脾气,不定会惹出多么大的风波来!

    “幼樵,你立即以我的名义,发一封电报给唐子然,告诉他,立即彻查此事,至少……至少在有人把此事捅至朝廷之前,把此事给了了,千万不能授他人口实!要和他晓以利害,这事若是让有心人得知,朝廷势必严令彻查,到时候,没有几十个脑袋,怕是难以交待的,现在自己去查,总好过让朝廷逼着查。这个唐子然,可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大人!”

    张佩纶苦笑道,

    “自打从唐子然去了朝鲜,总是隔三差五的给朝中找些麻烦来,这事纵是现在他唐子然去查了,去办了,若是朝中还有人盯着,盯着让其给朝廷交待,大人以为,唐子然是否会砍掉几十个脑袋给朝廷以交待!”

    张佩纶的话让李鸿章先是一愣,而后沉默了好一会,最后方才说道:

    “现在,咱们只能尽人事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276/ 第一时间欣赏帝国的朝阳最新章节! 作者:无语的命运所写的《帝国的朝阳》为转载作品,帝国的朝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帝国的朝阳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帝国的朝阳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帝国的朝阳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帝国的朝阳介绍: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这是一代人的理想,没有任何一个时代的人们,像那个时代的人们一样,为了心中的理想挥洒满腔的热血,只为那一次炫丽的绽放……嗯,这应该是一个很爽的架空小说!
帝国的朝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帝国的朝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帝国的朝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