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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语的命运     帝国的朝阳txt下载     帝国的朝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9章 法国(第一更,求月票)

    海水汹涌,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啪啪”的声音。小说し金色的阳光洒在海面上,顿时海面上波光粼粼。成群的海鸥发出“嘎嘎”的叫声于布雷斯特造船厂上空掠过,在造船厂内,却是一片繁忙,打铆钉响声于船坞间回响着,蒸气机烟囱喷吐出浓烟,整个船厂只显得极为繁忙。

    在这片繁忙非常的船厂中的一栋建筑内,数名船厂的高级官员却正在同几名来自东方的客人在那里争论着,在过去的几天中,相似的谈判一直于船厂内进行着,双方从一开始围绕着军舰的武备,以至动力,再到船价,甚至还有装甲钢钢种进行讨论,而现在,双方讨论的问题核心却落到了一个问题上——技术转让。

    在谈判时穿着海军军装的让雷诺不时的皱着眉头,中国的北洋海军交出的两艘战斗舰、5艘巡洋舰以及多艘辅助舰只的定单,没有一艘落到法国之手,对于法国造船业而言这不能不意味着失败,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找上门来的东方客人,尽管其定舰规模远不及北洋海军,可这却意味着一个突破,至少能够在坚固的中国的“堡垒”上打开一个缺口,而让人遗憾的是,眼前的中国人远比其它中国官员更难打交道。

    中国官员之所以没有考虑法*舰,除去他们更相信英国以及德国造船厂之外,更为重要的是七年前的那场战争影响,使得中国政府很难接受向法国造船厂定购军舰的事实。相比之下,作为中国海军组成部分的朝鲜海军,在其统监府的主持下。却派出了考察团考察了英、法、德以及意大利的造船厂以选定其军舰制造商。

    现在,让雷诺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英、德甚至意大利都拒绝了他们的要求,他们如同日本人一般,非但要造军舰,还希望通过进口军舰以学习制造军舰的经验。就如同他们现在提出的高达百万英镑的定单一般,但那不过只是表面上的数字,实际上法国工业界获得的定单不超过50万英镑。

    “一号舰由贵国制造,二号、三号舰贵方提供全部图纸以及技师,指导我方于仁川船厂内建造,这是最基本的要求。而正基于这一考虑,我方才会接受贵方相对昂贵的报价!”

    史腾阁慢吞吞的说道,于欧洲各船厂考察了三个月之后,他反倒不像先前那般迫切了,甚至在他看来。如果采进进口配件的话,他完全可以设计出同样的军舰,而依靠仁川的造船能力,亦能基本满足需要,这只是他最后一次努力,之所以做出这一努力,却是因为“r”级装甲巡洋舰的确是一款非常出色的巡洋舰,其性能远超过北洋水师于英国定购的防护巡洋舰。

    相比于防护巡洋舰单薄的装甲。装甲巡洋舰无疑更适应没有主力舰的“驻朝海军”,而“r”级巡洋舰无疑就是史腾阁眼中,最为完善的装甲巡洋舰。其在细部处理上极为成熟,装甲带高度虽仅仅覆盖到中甲板。其基本上就是在穹甲巡洋舰设计基础上,增加50-90毫米厚、3-4米高度的装甲带,配合穹甲足以抵御一般实心穿甲弹穿透。除了没有硬化装甲带,可以说在这一吨位上的装甲巡洋舰能够做到的法国人全都做到了,而且吨位和功率控制也很出色。

    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尽管其是一艘4700吨的装甲巡洋舰,但其火力却极其强大。法国人自用的为两门7.6英寸主炮以及6门5.5英寸速射炮,不过史腾阁却选择了阿姆斯特郎公司的qf8英寸速射炮以及6英寸速射炮。后者汉城机器局正在试制,其火力不可不谓之强大。

    正是基于这一原因,史腾阁才会选择同法国人进行谈判,以购买一艘军舰,并在法国技术人员的指导下制造这一军舰,并使之成为“驻朝海军”的主力。至于英德两国船厂那边,在公使的帮助下,已经有28名技术人员以学习的名义进入两国船厂监造北洋水师定购的军舰。

    在英德学习造船的学生,未来会取两国之长,再融合法国的这款装甲巡洋舰,设计出更为出色的装甲巡洋舰。至于战斗舰,至少现在史腾阁还没有想过,战斗舰对于初建的驻朝海军而言,实在是太不现实。

    “史先生,不包含武器824.5万法郎,已经非常廉价了,北洋舰队于英国定造的防护巡洋舰4150吨者为30.8万英镑,而我方提供的“r”级装甲巡洋舰吨位足足超出500吨,其价格不过仅贵出不过4万余英镑……”

    “但是,不要忘记一点,上校先生,舰上需的装甲带钢板都是由我方提供的!”

    史腾阁笑着提醒一声,因为“r”级巡洋舰水线装甲使用的是普通钢甲的原因,为增强其防御力,根据府中的要求他选择了仁川钢铁厂刚刚研制成功的“渗碳装甲钢”作为其水线装甲,同时亦将委托船厂对其进行测试。在这一声提醒后,史腾阁又接着说道。

    “贵国的地中海船厂曾为日本设计并建造了“三景舰”,不亦向日本转让图纸并给予相应的技术指导吗?既然有此先河,我希望我们能够得到同样的待遇,上校先生,不要忘记一点,驻朝海军只是刚刚成立,在未来,我们还会采购更多的军舰,毕竟……”

    盯着让雷诺的双眼,史腾阁无奈的耸了下肩膀。

    “我们需要在海上面对更多的压力,而北洋海军仅只是中国海军舰队的一部分,其亦有保卫渤海湾的重任,因此,出于安全和战略上考虑,未来的驻朝海军将需要更多的军舰,而未来的定单,将是由今天的选择所决定的!”

    一个空心汤圆被史腾阁抛出来之后,代表法国方面的船厂代表们,无不是在那里交头结耳讨论起来,对于史腾阁所说的话,他们并不怀疑,就像十几年前,北洋海军选择了德国船厂一般,尽管德国因其造船技术逊于英国,在这次北洋海军的扩张中失去了战斗舰定单,但其却得到了三艘巡洋舰的定单,而眼前的这个人所代表的却是另一支中国舰队——驻朝海军。

    相比于北洋水师,这支之前甚至未闻其名的海军,却因其所处的位置,将直接面对来自俄罗斯的压力,尤其是在俄罗斯占领了日本之后,其对中国造成的压力,将是中国人无法忽视的,无论是北洋海军也好,驻朝海军也罢,现在的购舰不过只是一系列购舰的开始。

    在未来随着俄罗斯海军不断加强太平洋舰队的力量,纵是百般不愿中国人亦将不得不面对这一压力,并以购舰作为回应,至于造舰?让雷诺的脑海中浮现出日本人自造那些故障百出的军舰,最终,他们还是会转向欧洲。

    在另一方面船厂亦需要这笔定单,向美洲国家表明法国同样是一个造船强国,他们同样可以考虑法国的造船业,于心底分析一番后,让雷诺并没有立即做出让步,而是看着史腾阁笑说道。

    “史先生,您的理由实在是让我无法拒绝,但是我需要向海军部做出请示后,才能作出最终决定,希望您能够理解!”

    离开了船厂,坐上马车的时候,史腾阁的唇角不禁微微一扬,看着坐在面前的李利明,他是此次欧洲之行的法语翻译,这次往欧洲一方面是为了购舰,而另一方面,则是将多达135名同文学院的学生送进英、德以及法国的大学中,李利明则被送进巴黎综合理工大学,这是求知识于世界的必然,这135名学生无一不是同文学院中最出色的学生。

    “史先生,您觉得法国人会作出让步吗?”

    看着面带笑容的史腾阁,李利明有些好奇的问道。

    “他们已经同意了!”

    在史腾阁看来,所谓的请示海军部不过只是走一个过场,或者说为下一步谈判作为准备,法国人会要求获得更多的配件定单,从而保障他们的利益。

    “现在,这个问题不需要再考虑了,玉林,知道你的任务吗?”

    “史先生?”

    “这次咱们于英德法意四国考察时,应该已经注意到了,欧洲的各强国的发射药正在由黑、火、药转变为无烟、火、药,而法国是其中的领先者,你在国内的时候,学的就是化学,所以,我希望你尽快掌握这一技术,毕竟……”

    想到于德国参观毛瑟兵工厂的意外收获,史腾阁便想到那种小口径的新型弹药,那是瑞典人委托毛瑟工厂制造的武器,于试验场上的结果看来,那种小口径弹药无疑是极为出色的,而更重要的是,小口径弹药无疑更适合中国,因为其后座力较轻。但唯一的遗憾就是其使用最新型的无烟火、药,可机器局并没有生产这一新型火、药的经验和技术。

    “毕竟,在这方面,咱们还是空白,无论是海军也好,陆军也罢,都离不开他,所以,玉林,咱们需要尽快掌握它的技术,知道吗?”(未完待续)

第130章 开启(第二更,求月票)

    一跨进机器厂的车间,每一个都会感觉自己就立即投身到了一个声音的海洋中:蒸汽机天轴转动时发出的嗡嗡声,传动皮带的滑动声,各种刀具切割、刨削以及钻镗金属的声音,刀具和沙轮接触的声音,金属撞击相碰的声音,吊车来往的隆隆声,压缩空气的嗤嗤声,各种齿轮咬接传动的轧轧声,尖厉的,粗钝的,浑厚的,洪亮的,短促的,间歇的,持续的,突然迸发的……

    各种各样的声音,一齐朝着车间中的人们涌来,全是一副要把人淹没的感觉。:乐:文:小说3w.し一个个或大或小的零件与车床、铣床中被生产出来,这些泛着金属光泽的,甚至还带着铣销刀痕的零件在经过检验后,合格的会被送进处理车间进行淬火硬化以及烤蓝等表面处理,最终会被送至车组装车间加以组装。

    经过一年多的发展,相比过去那座只能修配枪炮、生产弹药的作坊式的机器局,现在的汉城机器局已经初步发展成为一座颇具规模的机械工厂,除去能从事机床修配外,甚至能够生产一些中小型机床设备。

    在另一方面,因其最初为朝鲜仅有的一座“现代兵工厂”,其并没有放弃兵工生产,如警察部装备的手榴弹、迫击炮便是由其兵工车间生产。尽管因北洋枪炮局提供了大批步枪的关系,其一度放弃步枪生产,但其却并没有放弃对步枪的研发,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中,数名中外工程师依然努力从事着新型步枪的设计。

    “哗啦、哗啦……”

    试验车间内,在步枪完成装配后。装配工会立即反复拉动枪栓,扣动扳机,以检查步枪能否正常击发。

    对于试验车间里的工人们来说,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像现在这般,每次生产十至二十支步枪。以供设计师们进行试验,他们前后已经生产了十余种步枪,步枪的每一次改进,相比于之前都会发生些许变化,甚至就连同步枪的口径,亦从英77变成了德79。

    “德制7.9毫米步枪弹采用无烟发射药。且其设计为无底缘瓶颈弹,相比英7.7毫米步枪弹,其更为先进,采用新的枪和弹将使新军步兵在精度和射程方面带来极大的战术优势……”

    快速拉动枪栓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13号试验枪”与“1号”相比,其枪栓结构被简化到了极点,许多细碎的零件取消,非但外观看起来极为简洁,且更多易于生产,实际上过去的12次试验,更多的则是围绕着以枪栓为核心。

    最初这枪栓和机匣是大人绘制的草图,而郑廷襄和几名美国设计师的工作则是借鉴草图。在保留李氏枪机特点的基础对枪机进行重新设计,前后试制了十二批步枪,每一次都会取得一定的进步。其机枪亦越发的成熟起来。

    “当然,毕竟英.303步枪弹是黑药弹,自然无法与德7.9毫米相比……”

    作为一名美国枪械设计师,史格林仍然在习惯朝鲜统制府的公制单位,实际上就是法国的米制单位,这对于史格林来说。无疑是一项巨大的考验,尤其是在绘制图纸时。在换算上总会碰到一些问题,不过现在他正在一点点的适应着这一变化。

    “不过。唯一的遗憾就是化工车间并不能生产无烟发射药……”

    口中的化工车间成立之初是为了制造生产所需的化学原料,在外国技师的帮助其慢慢的开始制造生产所需的多种酸类,并于三月前开始制造t恩t炸-药,从而使得机器局制造的手榴弹、炮弹的威力得到极大的提高,成为机器局的“王牌”产品。

    但在发射药的生产上,其依然停留在黑药以及碣药的基础上,至于无烟发射药的研制上并没有太多的进展,以至于枪弹车间不得不用进口发射药装配子弹。

    “总能解决的,实在不行,就从诺贝尔公司买专利!”

    将步枪放进箱中,郑廷襄语气坚定的说道,现在机器局对于无烟发射药的需求量极大,从枪弹到迫击炮弹,无一不需要无烟发射药,尤其是后者,用黑药发射药包缺点很多,如发射距离较近,命中率不高,特别是炮膛内残渣较多,发射几十发炮弹后,弹体就不能进膛,影响继续发射,而解决问题唯一选择就是用无烟发射药,可问题在于其需要从国外进口。

    对于郑廷襄的话,史格林只是不于置否的耸了下肩膀,对于技术专利的引进,机器局向来不苛刻,就像机器局搭着北洋舰队大规模采购的“顺风船”,耗资数万英镑从英国引进速射炮4.7英寸以及6英寸速射炮专利技术一般,如果他们在短时间内无法解决相关技术,他们最终一定会引进专利。

    急促的枪声于靶场上不断的响起,在击发杆压下时,伴着急促的枪声,机匣旁的回转肘节不断来回弹动着,金黄色的弹壳不断的从机匣下方弹出,粗大的冷却水管处隐隐的可以看到些许水蒸气从注水孔处冒出,于一旁站着的唐浩然,右手托着下巴,肘部垫在左手,最近一段日子,他迷上了机枪——六架从英国购回的马克沁机枪——这是为加强军备购进的。

    现在这一划时代的杀人机器,只是刚刚推出,相比于后世电影、老照片中的机枪,这两架马克沁的冷却水管更细,且机匣极为“高大”,准确的来说,他还不甚至成熟。事实也是如此,马克沁机枪中最著名的维克斯、mg08以及m1910,都是1900年之后的产物,其自发明之后的十数年间不断的简化、轻量化改进之后,大名鼎鼎的马克沁机枪才真正成熟起来,成为一战的“大杀器”,而现在的这两架机枪m1891型却远谈不上成熟。

    “水冷、水冷……”

    唇边念叨着这两个字,尽管心知机枪的重要性,但是唐浩然无论如何都无法说服自己接受水冷机枪,尽管水冷机枪号称“保证冷却水的情况下,近乎无限的持续射击能力”,但它的前提却是保证冷却水,马克沁机枪工作时要不停的“喝水”,为了保证它的射击,除了需要备份枪管以及零件之外,在战场上,许多士兵有时需要贡献出自己的饮用水甚至尿液。

    表面上水冷看似不是问题,但实际上,在恶劣的战场环境中,有时候甚至连最基本的饮用水都无法保证,更何况是机枪,重机枪没有冷却水打上百余发子弹就会变成摆设,就像历史上于半岛爆发的那场战争一般,如果当上甘岭上的志愿军用的是水冷机枪,在人都喝不到水的情况下,如何保证机枪的需求?

    尽管这是极端的情况,但战场上有着太多的极端意外,在抗战中不止一次出现过机枪手背着水桶到处找水,等回来的时候机枪已经被炸毁了,或者在找水的半路上牺牲了。而且在西北等地区,冷却水更是难以寻觅,显然,水冷机枪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可这个时代,有气冷机枪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这个时代并没有气冷机枪,甚至就连哈齐开斯机枪也要等到数年之后才发明,至于捷克式更是……枪机偏移式闭锁?

    想到捷克式,唐浩然自然想到曾“研究”过的枪机偏移式闭锁结构,其实也谈不上研究,只是出于对那一抗战电影“神器”的好奇下,曾研究过他的结构,自然对于其改进于哈齐开斯的枪机偏移式闭锁,也是“研究”一番,其结构可谓是极为简单,只是通过导气栓尾部的引导槽挺起或收下枪机与机匣内硬质闭锁支撑面的结合。

    “也许……”

    于脑海中回忆着捷克式机枪的枪机偏移式闭锁结构,唐浩然又在手中比划着它的结构,曾经被遗忘于脑海中某个角落里的图片和资料,不时于脑海中闪现着。

    “似乎结构很简单,可以研究一下……不过,弹匣的容量似乎,若不加大弹匣的容量?”

    使用更长的弹匣?

    唐浩然立即否决了这个念头,毕竟现在部队需要是火力持续能力强的重机枪,这显然不是捷克式机枪能够满足的,除非解决弹匣和其枪管易过热的问题。

    “换重型枪管呢?”

    一个念头浮现的同时,唐浩然又想到后世颇有争议的弹鼓,如果用弹鼓取代弹匣,

    “似乎有些挡视线,嗯,可以改为左侧供弹……”

    唇边轻语时,唐浩然又瞧着那两架马克沁,现在马克沁还不甚成熟,与其仿制这种尚不成熟的机枪,还不如趁着大家都没有意识到机枪的重要性之前展开这方面的研究。更何况马克沁的价格实在是太过昂贵,按机器局的推测,即便是自产,出厂价也不可能少于1200元,结构简单的气冷机枪总更便宜一些吧!

    而且——无论是警察部亦是新军,都需要数量众多的机枪,价格便宜意味着部队可以装备更多的机枪,更多的机枪在这个时代就意味着更为强大的战斗力。

    “没错!就这么办了”

    反复权衡自研机枪的利弊,做出决定的同时唐浩然又把视线投向靶场附近的新军士兵,目光随之变得凝重起来。

    “你们可不能让我失望啊!中国的将来,可全靠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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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浮想(第一更,求月票)

    雪花飘落着,冬雪于午夜时分于汉城降了下来,一夜下来,汉城和周围的山都被雪花染成了白色,在通往铜雀洞冠岳山的道路上,数千名穿着黑色呢绒大衣的警察排着整齐的队列朝着山上走去。

    此时这些警察神情肃穆且凝重,如果路边有人注意到的话,可以看到在他们的冬季军帽下,看不到辫子,剪辫对于警察而言,似乎是一种极为正常的事情,初时还只是自发性的剪辫子,可是现在即便是许多新警刚一入营,就会被勒令剪掉辫子。

    从自愿到强制,这是一个过程,其实这同样涉及到民族觉悟,不过这些警察显然与普通的警察有所区别,最大的区别是帽徽与警察帽徽为梅花和嘉禾环绕下的步枪与横刀,这与警察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警察甚至没有帽徽。

    尽管制服相似,但实际上这些人并不是警察,他们是朝鲜军,准确的来说是驻朝军团,这是几个月前,在朝廷的要求下,为加强朝鲜防御统监府编练的第一支新军——朝鲜军团第一镇,随后便从山东、苏北、皖北、河南等地招募了一万五千名壮丁,在过去四个月前,他们在警察训练基地接受了严格的训练,今天是按照定例前往忠烈祠祭祀。

    在他们前方隐约可以看到一座明式的牌坊,牌坊后面是三面环山的谷地,近了,他们看到那牌坊上写着三个大字——“忠烈祠”。

    忠烈祠,于朝鲜而言,这是一个极为崇高的存在。两个月前在其落成时。纵是朝鲜王前来拜祭时。亦需行以跪礼。这座忠烈祠规模极为庞大占地达数百公顷。陵园位于山间谷地中。墓地绵延起伏冬季的冰雪覆盖着,在冬日里这座忠烈祠显得有些冷清,在布满冰雪墓地里,一个个白色的墓碑整齐的排列着,有如雪地中的卫兵一般。

    那些白色的墓碑上,却不见碑文。这座忠烈祠中埋葬的并不是警察部的警察或者尚未编成的新军官兵,埋葬在这里是前朝的官兵——从汉城周围的十余处移葬而来的前明官兵,他们都是在明万历年间远征时埋骨于此的国人。而这座于去年由朝鲜户部出资50万元建成的忠烈祠,与各地的“天恩祠”、“承恩祠”一般,都是为了祭祀那些为保卫朝鲜牺牲的明朝官兵。而在众多的祠堂中,忠烈祠的级别最高,春秋两祭时,驻朝统监以及朝鲜王以及文武官员都会前来参加。

    主峰上是一座规模宏大的中式建筑,那似门楼般的建筑正门上赫然写着“日月昭昭”,昂望这四字,和许多人一样吴佩孚的神情显得有些复杂,他的眉宇中似溢着些痛苦。心中更是随着长官的祭文而却发沉重。

    “圣人云:“有天地,然后万物生焉。”万物以生人为长。宇内以中土为尊。天地初辟,造神州傲立于中土;三皇五帝,孕华夏乃别于夷狄。稽此我华夏于兹繁衍生息,立万世不拔之基,及至当世五千年矣。虽天数有变、神器屡易,然自古皆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天尊地卑,自然之理也。上苍有好生之德,四海容生灵所居。故华夏为上亦无恃强而凌贫弱,然四夷居外常怀贪婪而窥中国。昔匈奴为患,汉皇震怒,遣将征讨乃有封狼居胥之美;突厥作恶,唐帝愤然,兴师反击遂成勒石记功之誉。奈何华夏多难、中土数危。晋室南迁,姬汉旧邦尽为五胡所辱;宋纲失祀,衣冠上国皆遭金元荼毒。所幸夷狄之运,不过百年。天生我大明太祖高皇帝,以布衣之躯,兴义兵除暴元。树汉家威仪于禹域,救炎黄苗裔于倒悬。数年之间,河清海晏……”

    在长官大声念着祭文时,吴佩孚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中国历史的辉煌,那种民族的自豪感于心间油然而生的同时,那阵阵的刺痛却随之浮现于心头,偶尔他会把视线投向身边的士兵,这些士兵们虽是初通文墨,绝大多数人都是于营中方才识字,随着长官的祭文,他们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凝重,许多士兵时而皱着拳头。

    而相比于那些普通的士兵,在方队中那些面庞年青的士官,他们大都极为年少,长者不过十七八岁,少者不过十五六岁,他们的神情肃然,在过去的四个月中,他们作为班排长,负责这些新兵的训练,可以说,正是他们向这些士兵一次又一次的灌输着民族意识,进而去唤醒这些人。

    那种无形的心灵的冲撞,总会一次又一次的影响着这些士兵,民族历史的辉煌、奴役的羞辱感种种心情交错中,这些年青的士兵和军官们总会被影响,甚至就连这看似祭祀抗倭明军的祭文中亦字语鲜明的表达着一个意思——华夏乃别于夷狄。

    依如过去前往“天恩祠”一般,当祭祀结束后,于雪地间行走着,吴佩孚的心神凝重,他默默的在墓碑间行走着,这一面面墓碑下埋藏着一具具明朝官兵的无名骸骨,无字的墓碑上只是铭刻着一个徽章。

    “你可曾知道,几十年后,大明就成为了历史?”

    盯着那徽章,在吴佩孚陷入深思时,他的身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吴连长可知这徽章之意?”

    站在吴佩孚身边的孔庆唐反问一声,作为新军第一标标统的他,于军中还是按照大人的规定,称吴佩孚为连长,而非队长,这是一个文字游,在上报朝廷的新军营制中,驻朝军团的实施的是镇、协、标、营、队的“镇军营制”,而于内部则是师、旅、团、营、连的“陆军营制”。不过因为军官经验的关系,现在尽管驻朝军官编制上有一万五千余人,但却只编成两个标以及十五个独立营,在未来通过不断的演习,待各营长官具备战术素养后,方才会编成步兵团。而作为大人亲信的孔庆唐自然成为了第一标标统或者说团长。

    “长官好!”

    转身敬礼的吴佩孚听着长官的询问连忙答道。

    “这徽章象征着日月,其中为日,十二道光芒为月,对应月映日辉之理,且十二道光芒代表十二个时辰,亦又代表一年的十二个月,如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虽说这日月徽只有于“忠烈祠”才极为常见,毕竟其是当初忠烈祠征徽时所采用的,可在私下里,到东亚同文学院和东亚学校中现在却已经传开,准确的来说是那面日月旗于青年之中流传着,按照众所周知的说法,这“日月徽”于数月前创自于同文学院某位教员之手,可于“忠烈祠”采用“日月徽”,另一面带着思明之意的日月旗,迅速为那些受《扬州十日记》等文章影响,进而对满清心存敌意的青年所接受,甚至许多朝鲜书生更是光明正大的悬挂日月旗,以全思明之意。

    即便是在远离开陆地的讲武堂中,吴佩孚亦见到日月旗的“踪迹”,其被制成印章印于图书馆内的书籍扉页上,而伴着那徽章的还有八个字“日月昭昭,故国中华”。

    日月昭昭……于心间默念着这四字,孔庆唐的心思却是一沉,如果说初时对于他来说,之所以投身唐大人门下是为了谋得出身的话,那么现在,在来到朝鲜近两年后,如好友一般,心思早已经发生了变化,对于明朝他谈不上追思,但对满清的不满以至敌意,却是与日俱增的,可在另一方面这种敌意却又于心底所曾接受过的教育有着抵触。

    以至于每到夜深人静时,他都会陷入莫名的挣扎中,一方面对满清的敌意,一方面却又是忠君事国的观念,两种观念这般冲撞下,另一个声音却总是不断的于脑海中浮现——我是谁?我是何人?

    实际上同样的问题同样困惑着如吴佩孚等读书人出身的军官、警官,尽管他们明知道满清不是中国之帝,其是以夷狄而主中国,但多年的传统却不是一时间能清除的。当他们的仇清、敌满之意愈浓时,他们心中的疑问却更多了。

    我是谁?

    我是何人?

    在这样的反问中,答案总是不断的于心间浮现,而与时同时,忠君事国,似乎成为了一种耻辱,忠君事国,其非中国之君谈何忠君?其非中国谈何事国?

    而另一方面,一种渴望却于心底油然而生,中国,什么时候中国才会光复?

    “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念叨着这句话,孔庆塘的眉宇中略带着丝许挣扎,或许对于吴佩孚这样的年青人,他们不知道大人的心思,但是作为大人的亲信,他却清楚的知道大人的想法,也许有一天,这朝鲜军团会跨过鸭绿江,到那时……

    雪花落在肩膀上,孔庆塘的双眼盯视着无字墓碑上的“日月徽”。长官的沉默让吴佩孚同样把视线投于墓碑,那日月徽章不断的于他们的眼前跳动着,似乎是在提醒着他们,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是谁?

    雪依然下着,在那雪地间,一个个黑影屹立在雪地间,似乎每一个人都在思索着,每一个人都在寻找着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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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锐变(第二更,求月票)

    屋外寒风一阵紧似一阵,吹得院间的枯树呜呜地吼,枝上的积雪不时被抖落下来,溅起一团团白雪,院内几只小鸡回来于雪地间觅食。

    屋内却是暖烘烘的,临窗的地方,铸铁暖炉的马口铁炉管直伸到窗外,炉上的铜壶盖处微微冒出些热气,而暖炉边的一个青年则趴在书桌上看着书,与往年看书时需要怀揣着炭炉不同,这屋子打从了有那铸铁暖炉便上暖烘烘,有时候甚至让人生出些困意。

    这暖炉和蜂窝煤在不经意间改变了许多人的生活,至少对于沿江的城里人而言,每到冬日时再也无须为薪柴苦恼,廉价煤球和炉子,用起来远比薪柴更方便,尤其是这铸铁炉非但一年四季一开水龙便能接出热水来,到了冬天接上几截铁皮管,便能让房间里变得暖烘烘的,虽不及北方的火坑,可对于习惯了冬季阴冷的南方人来说,这确实是一种享受。

    但此时,钮永建却没有闲情去感受这种享受,而是沉浸于书本带来的那种痛彻心扉的苦痛之中,他感觉自己的双手在不住的颤抖着,内心更是有一个声音在那里呼喊着,以至于全不能自拔。

    “惕生……”

    突然门推开了,一阵凉风灌进房内,只让纽永建从内心的悲鸣中恢复过来,看着走进来的吴敬恒,他只是勉强笑了下。

    “稚晖,你怎么来了?”

    见好友进了屋,纽永建连忙请其坐下,又从桌边小几的茶盘中拎起竹壳暖水瓶为其倒茶。开水倒入茶杯内。泡着茶的开水顿时变了色。这值二两多银子的暖水瓶用着确实方便,尤其是对于书院中的学生而言更是如此,有了暖水瓶再也无须为待客无茶而心恼。虽说价格不菲,可若是算起来,却比不了日日烧水费下的柴钱,只要小心轻谢别碰碎了便行。

    “先喝杯茶,暖暖身子!”

    请其喝茶时,纽永建的脸色依然有些不太正常。瞧着好友的神情,吴敬恒便于一旁试问道。

    “怎么,惕生,莫非有何烦心事?”

    “烦心?”

    摇摇头,纽永建看着吴敬恒说道。

    “中国书社出《江阴八十一日记》敬恒你看过吗?”

    中国书社,虽说没有人知道那书社在何处,可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其出版的书籍却于读书人中私下传递着,一本本书册让人看后总会泪流满面,总能挑动那根脆弱的神经。挑起人们压抑于内心的情感。

    现在这中国书社的书,只是在一些书店悄悄贩卖。可对于读书人而言,他们却知道应该往那些书店去买,每一次,当书社新书到货后,总会立即售空,甚至就连同那制衣的《汉唐衣制》亦会瞬时被读书人购尽。

    而纽永建口中的《江阴八十一日记》则是书社进腊月后方才出版的新书,书中记载的是闫应元与江阴百姓抗清的历史。

    “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闫典史与江阴百姓,与我中国之忠,可表日月……”

    念叨着这句话时,面上隐带一丝痛色的吴敬恒又轻咏道。

    “露胔白骨满疆场,万里孤忠未肯降,寄语行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

    念及书中那首无名女子殡节时的绝命诗,泪水便不自主的从吴敬恒目中流出,那手中的茶杯更是轻双手轻颤而发出些许声响,年青人总是容易被触动的,或许对于长者来说,他们总有这样那样的顾忌,但对于年青人而言,他们却少了许多顾忌。

    “置身于这江阴城中,瞧着那街上之百姓,再往那明伦堂看去,江阴百姓可曾记得先祖尽为满清鞑虏所杀?难道咱们中国人的血性,就是这般为鞑虏尽杀吗?难道当年“留发不留头”之下,咱们中国人的血性都杀尽了吗?”

    一声咆哮从纽永建的嗓间迸发出来他,他的那双眸子却溢满了无边的痛苦,通红的双眸中痛苦与仇恨交错着,那一声发泄后,纽永建却又无力的坐在椅上。

    “每日,我呼吸着江阴的空气时,都会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每天,在睡梦中都能听到十万人同心死义的呐喊,我,我……露胔白骨满疆场,万里孤忠未肯降,寄语行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我今世之活人,非但不记此等亡国灭种、毁我文明之奇耻,反倒以“我大清”自居,实是可恨至极,每每思及家父叮嘱我等要考取功名、报效朝廷,我便顿生羞不愧当之感……”

    似抱怨、似发泄的话语于纽永建的嗓间越发的低沉,终于,他痛苦的闭上眼睛,于唇边喃喃着。

    “活人不及死人香,我今世之活人,远不及先烈之忠义!我等发已剃、衣已改,有何颜目面对先烈,有何颜目面对我汉家之祖宗!”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话话从纽永建的唇中吐出时,吴敬恒的神情中亦溢满了痛苦,中国书社的书在让人们感受到撕心裂肺之痛的同时,亦让人们于心中升出诸多的问题,旧时的人生观完全被推翻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满清的浓浓敌意。

    “思甲申而不忠者,其人必不忠……”

    痛苦的撕鸣之后,纽永建猛的抬头看着吴敬恒说道:

    “稚晖,你说,咱们中国的骨气和血性,当真让满清鞑虏杀尽了吗?”

    “咱们中国的骨气和血性,当真让满清鞑虏杀尽了吗?”

    咆哮声于杭州万折书院内响起,随着陈庆林的一声反问,一百五十余名青年,无不是凝视着谭嗣同,他们都是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受谭嗣同的影响,在其创办万折书院后,来书院就读的各地学子,而此时,他们之所以陷入争论,却因为一个话题所引发的,是起义还是继续沉沦。

    “当然没有!”

    谭嗣同的嗓间迸发出这句话的同时,他朝着陈庆林看了一眼,而后又环视着书院中的学生们。

    “若是中国的血性为之杀尽,又焉能诸位赤诚之心!”

    “既然如此,那为何我等不发动起义,推翻满清,恢复中华!”

    面对学生的反问,谭嗣同的脸色微微一变,在过去的一年中,他推荐了数百位青年往朝鲜“留学”,而自己则于国内唤醒民众,这些学生受自己的影响,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反清之路。现在他们渴望着用自己的行动去打倒满清,这……

    “老师,历代变革鲜有不流血者,纵观欧陆各国之民族起义,非起义者流血,不能唤醒民众,中国人之骨气、血性之泯灭,虽是满清之屠刀,但却又与我辈不作为,未敢流血有很大关系,老师,欲革命,非得流血唤醒百姓不可,您常教导我们,为革命要甘愿抛头颅,洒热血,纵是起义不成功,我等之牺牲亦可唤醒百姓,唤醒中国之血性,纵是牺牲亦有所值了!”

    激动言语从陈庆林的嗓间发出时,他的目中噙着泪水,随着他的话语,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老师,凝视着将他们引入此路的老师,面对学生们的拳拳赤子之心,一时间纵是有千万个理由的谭嗣同却说不出来。

    热血又岂容扑灭?

    就在谭嗣同犹豫不决时,唐才常凝视着好友,终还是点头说道:

    “复生,这满清非打倒不可,而百姓之醒,非得我辈之血,不可唤醒!”

    唐才常的话立即引得林圭、蔡忠浩、秦力山等人的一致赞同,他们无不是受谭嗣同鼓动来到杭州,借书院的掩护联络志同道合之士,从事反清起义,为此他们放弃了科举,现在面对书院学生们的狂热,他们自然也无法置身之外。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毕竟……”

    看着似有些失望的众人,生怕把人们的满腔热血扑灭的谭嗣同连忙又改口说道。

    “毕竟起义绝非盲动,首先,我们必须要解决武器、还有经费,同时,还要联络会党,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应该选择何地起义,诸君需要明白,杭州并非适当起义之地,虽其近海,可得海外同志的援助,但其满城居内,城内数千旗兵为阻,非起义首选之地……”

    在谭嗣同提及海外同志时,唐才常等人无不是心头一动,他们之所以追随谭嗣同,除去反满之心外,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其得到海外同志的支持,尽管尚不知那位海外同志为何人,但在过去一年多间,谭嗣同于国内联络同志、建立书院所需经费都是由其提供,而在早先大家于一起商讨局势时,亦确定起义必须以沿海城市发动,如此才能在起义后获得来自海外的援助。

    “老师,满城之内满鞑兵丁腐朽不堪,实不足为惧,杭州是为江浙要地,如我等与此时起义成功,必可震动全国,全国反清义士必受鼓舞进而响应,到时革命必成……”

    年青人总是激动的,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有洒不尽的热血,甘愿为了中国的明天、民族的未来而牺牲。面对一张张激动而又兴奋的脸庞,一时间谭嗣同却发现自己全不能拒绝他们,最终,他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青年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于杭州发动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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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份子(第一更,求月票)

    海面上一艘洋帆汽船喷吐着煤烟朝着仁川港驶去,此时的汽船甲板上挤满了妇人、小孩,当然还有许多青壮劳力,随着船员们告诉他们很快便到仁川了,他们不无不是站在甲板上,注视着隐约可见的山峦。

    在过去的一年中,朝鲜似乎成为山东半岛以至苏北等地一个极为“流行”的词汇,朝鲜意味着机会,意味着生活,甚至隐隐的作为一种社会习俗而被广泛接受。与过去山东大地上盛行的“闯关东”的农民们推着小车,挑着担子,用自己的双腿走向关东不同。前往朝鲜只能通过水路,前往港口搭乘铁壳洋船前往朝鲜,而之所以让人们趋之若鹜的,并非是朝鲜如关东一般拥有无尽的良田,而是因为朝鲜远高于关东的收入——每个月至少能挣好几两多银子。

    而且相比于胡子横行的关东,朝鲜这边却是官府治地,全不用担心土匪胡子。非但如此,朝鲜这边还欢迎百姓拖儿带女,就是一个娘们到纱厂里干活,一个月也能挣上几两的银子,总之,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这朝鲜似乎成为了一个涌金之地,只要够勤快,很快就能过上连乡下老财都赶不上的好日子。

    当然,所有的一切都是口口相传的,谁也不知道那朝鲜到底是什么地方,至于那些人口中传着的什么“到了那都是天朝上国的上等人,朝鲜人见着咱爷们就得鞠躬”,什么“一月能挣几两甚至几十两银子”诸如此类的话都是乡亲们口口相传的,至多只是说道着那村那村的人写回的信里是这么说的。还信誓旦旦的说道着什么。不知多少人都把自家的婆娘、儿子闺女都接了过去。

    “他爹。该快到了吧!”

    船边穿着棉袍的妇人瞧着大海,在海上航行两天后,她已经不再像初上船时那样甚至连船边都不敢靠了,而且也敢看那大海了。

    “快了,快了……”

    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山峦,赵兴喃喃着,在皖北老家实在过不下去的他,带着婆娘、儿子一路讨饭到了山东。原本寻思着要去关东,可在关东那地方讨食吃,却要靠乡亲朋友,在那他能有什么乡亲朋友,去了关东怕就连个长工的活都扛不着,不定还被土匪抢了。

    打从知道了朝鲜,他便打定主意去那,至少到了那,不用靠什么老乡朋友,所有的活都是什么公司来派。好像是那什么统监府设的,甚至还能给分上房子。

    官府信不信得过。他不知道,可他却知道至少相比于连个影都没有的乡亲朋友,那官府反倒还可信些,至少官府不会像土匪一样把男人杀了,把女人卖到窑子里。

    当然,更重要的是,那白纸黑字上的契上写着,这船票是公司出的,到了那,只要给公司干上几个月的活就成,那活还包吃包住。

    嘟……

    伴着一声长长的汽笛声,船开始靠港了,从船上赵兴能看到,这船靠的码头并不大,和山东那边的码头差不多,在码头后边的山坡上,能看到成排的小房子。

    船一靠港,洋帆船上的那些早就盼着重新踏上陆地的人们,纷纷踩着跳板下船,并没有人注意到,在这群人中亦有几名水手提着箱子混在其中,水手手中的箱子于栈桥上被人接下后,水手又迅速的上了船。

    栈桥拥挤人们脸上满都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他们不过是刚一下岸,迎接他们的便是一个下马威——穿着黑洋衣背着枪官兵,瞧着乱蓬蓬的人群,便冲了过来,并不时的用手中的竹条抽着正在说话的人们,在嘴里吆喝着。

    “麻利点,排成队,排成队,乱蓬蓬的,成什么样子!”

    “嘿,小子,欠收拾可是!”

    “特么,站好了……”

    落在头上的竹条不会把头打破,可却能让人痛的叫出声来,若是有人反抗,那官兵便会用洋枪猛砸过去,完全没有一丝客气。纵是一些喊着什么来这是来找自家男人的妇人,想要喊骂时,那竹条枪托也是不客气的打上去。

    “军爷,军爷,俺站好了,站好了……”

    瞧着走来的官兵,赵兴紧张兮兮拉着媳妇站着,生怕自己也挨上一顿打,这会他甚至后悔起来了,这该不是个卖人的地吧!不过还好,那官兵只是瞧了他一眼,嘴里嚷道。

    “站好了,特么站要有个站像,点头哈腰的,一脸的奴才相!”

    那官兵骂了一句,又在人群中巡视着,若是碰着不开眼的,竹条便会照准了朝人头上打过去,碰着这群蛮不讲理的家伙,纵是先前在船上泼辣非常的妇人,这会也都服了软儿,生怕遭了一顿毒打,还没地说理去。

    “大家伙放心好了!”

    就在众人心情忐忑不安的时候,一个穿着洋呢大衣的人站在木台子上大声嚷喊道。

    “卖不了你们,也不会卖你们,大家伙都是中国人,又岂能欺了你们!”

    显然台上那人像是说瞎话上眨眼似的,那不是刚欺过人嘛,就像那边有一个女人就被洋枪连砸了五六下,若不是因为那官兵

    “至于这打哪,这不叫打!叫记性!”

    台上的人脸上带着笑,话中可却没有一丝客气。

    “咱们这地方,是什么地?是朝鲜,朝鲜是咱们中国的属国,咱们在这,就是天朝上国之民,一举一动都是天朝上国的体面,若是今个不教训你,明个你像个泼妇似的在那里骂街,那丢的可不是你的人,是咱中国的人,今个的这顿教训,都给我记劳了,在特区、在朝鲜,你们是天朝上民不假,朝鲜官府都治不了你们,可别忘了法律,别忘了还有警察局能办得了你们,至于什么泼辣劲,都给我收起来……”

    话时,那人还瞧着一浑身都是灰土的妇人看了眼,那先前还耍泼玩辣的妇人被扫视一眼,顿时怯生生的往后一缩。

    “搁咱中国,那泼妇也是要修掉的,若是丢了上国的体面,你和你家的男人都特么滚蛋……”

    威胁也好、逼迫也罢,纵是赵兴也不得不承认,这一顿“教训”确实有那么些功效,原本乱蓬蓬的像是集市一般的场上,众人甚至就连同大气也不敢出,甚至就连看着那些穿着黑洋衣的官兵时,目中也流露出些许敬畏来。

    接下来的一切似乎都简单了,排队、领号牌,在排队的时候,那些人又会把呛人的白面子往头上、脸上,衣裳上撒着,说是要杀什么虱子。

    “进了宿舍,立即把行李放好,去洗澡,换身干净衣裳,若是以后检查身上还有虱子,一率罚作苦工……”

    “宿舍的卫生要保持,床铺每天都要保持整洁、干净,还有身上的衣裳,这衣裳上都结油灰了,还特么不换……”

    毫不客气的教训声于操场上响起的时候,一名船长走到先前训斥众人的那名警官面前,瞧着那几名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内地人。

    “徐警长,你这杀威棒杀的可够狠的啊!”

    船长的脸上带着奉诚,而那警官脸上却露出些阴冷的笑容。

    “不杀威如何确立权威,不让他们看着警察制服心里就害怕,往后到了居民点,卫生警察怎么检查,怎么督导,再说了,这新移民培训只有十五天,十五天养成一个习惯,靠什么?靠嘴上嚷嚷,能行吗?所以就得靠竹条,靠枪托,打着他们,不断强化着,这样就能养成习惯。要不能养成习惯,那些跟活在猪窝里似的朝鲜人,又岂会羡慕咱们!”

    有许多事情,总有他的深意,随着特区的发展,大量国内移民的涌入,同样带来了许多新的问题,尤其是许多人将国内一些恶习带到特区,以至于警察完全是疲于应对,亦正因如此,为了“保持上国体面”,严格的新移民培训开始于这海中小岛上推行起来,在这里通过日常生活的不断强化、重复,令这些新移民养成良好的生活卫生习惯。从而确保中国人对朝鲜人的那种全方面的“高高在上”,而在另一方面,这甚至能够区别中国与清国。

    “嘿,这些人还真得好好教育、教育,这几天的功夫,我那船上就给整得猪窝似的……”

    “别扯淡,”

    船长的话并没有换来警长的回答,反倒换来一声厉语。

    “你那船本来就像个猪窝,我告诉你,若是……”

    “哎哟,徐警长,瞧您说的话,我那次不让人打扫的干干净净的,都和狗舔的差不多,您看到的,还不是这些人留下来的……”

    嘴上为自己辩解之余,这船长又压低声音说道。

    “这次一共十箱,都搁到老地点了,等到……”

    “我知道了!”

    徐警长紧张的朝左右看了一眼,然后悄声说道。

    “明天补给船就会过来,到时候,让他们直接去小码头取货,现在这风声有点紧,告诉你家老板,往后,这货还想从我这走的话,我要两成半的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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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南浦(第二更,求月票)

    石滚碾压硫磺时发出的声响在木制的厂房里轰鸣声,急急的碾压声中,苏文不时的用扫把扫着碾盘上的硫磺,虽说已经三天过去了,可瞧着那不用驴拉、不用人推,一拉闸车自己便动弹的碾盘,依还是满眼的好奇。

    “要是把这改成磨盘,用这来磨面,肯定能挣不少钱……”

    苏文在心里嘀咕,前年个刚来到这的时候,他还为自己岁数小干不得重活担心累坏了身子,可谁曾想,那个穿着洋人衣裳的许先生,手一指,便把他点进了自来火厂,作为煤港的南浦不比仁川特区,这座自来火(火柴)厂就是南浦最大的厂子,足足有千把人,相比于工地上的苦力,在火柴厂里干活不仅轻松,而且还体面,风吹不着,太阳晒不着的,一个月还能挣两块大洋……是两块,而不是当初说的四块,这是扣掉了餐金、宿金之后剩下的,虽说比来时说好的少了一半,可就这也不少。

    不过那是一开始,在自来火车里他足足“白干”十个月,才算是还清了安家费、船票以及衣裳之类的预支款,而且现在一个月也能拿上三块钱的工钱,很多事情人都会习惯,就像苏文身上的这身衣裳。虽说有点大且洋人的衣裳穿着不习惯,但仍然是他穿过的最好的衣裳,打从记事起,他就没穿这么暖和过。现在,反倒是穿不惯袍子了。

    虽说心里乱想着,可苏文的手却不敢闲着,不时的扫着硫磺。

    而在另一间厂房里。坐在板凳上苏武不停的往板子上插着火柴杆。细小的杆子一根根的插排着。这个活看似不重,但却极其熬人,干完一天的活后,人累的连动都不想动了,

    一根根手指长幼小的杨木杆,在苏武的手里不时的插入木板,工房内没有任何人说话,有的只是垂首的人们插杆时发出的声响。如果不完成定量,要扣工钱,超出定量会额外拿钱,对于这些远离家乡的人们来说,虽说每天也就多拿一两分钱,可即便如此,这一两分钱在他们看来,依然是一笔额外的收入。

    “铛铛……”

    近午时分,歇工的铃声响起了,忙活了半天的工人。直到这会才算松下一口气,纷纷离开岗位。顶着头上下着的雪朝着餐厅走去,开始排队打饭。

    “小武,小武……”

    拿着饭盒在餐厅排队打饭时候,看到在旁边排着队的小弟,苏文连忙急急的轻声着。

    “咋样,今天的活累吗?”

    即便是在餐厅里吃饭,这队伍也不能乱,工厂有工厂的规矩,各归各队,多少号应该到那个窗口排队,早已规定的清清楚楚,甚至在他们的工装左胸前,还漆写着号码,错队会倒扣工钱,据说,若是有那个人没扣过工钱,那肯定没进过“北洋自来火厂”。

    甚至就连排队时大声讲话,都有可能被扣工钱,因此苏武只敢小声讲话,虽说刚进厂他已经被扣了七分工钱。

    “累不累,就是熬人!”

    苏武的话声不大,虽是如此,却还让戴着红袖章的章上写着“巡查”的人看到了,那人狠瞪了他一眼,然后便扭开头去,虽说没见他走过来,可苏武还是笑指了下“红袖巾”,然后继续排起队来。

    规矩!

    在山东老家的时候,对苏武来说,他所知道的规矩仅只是孝敬老人、与人友善的规矩,可打从来了这地方,规矩却是无处不在的,起床、工作、吃饭,甚至就连同上茅房都管着,每天每人只有15分钟上茅房的时间,虽说不适应,但老话说的好,端人的饭服人的管,理是这个理,可这里的规矩也太多了。

    不单管人,甚至就连同身上的虱子都能管住——若是身上长虱子,就要罚钱,不单单是一个人罚,是整个宿舍里人都罚,那些来这干了几个月的老工,现在更是天天洗澡,生怕身上长了虱子,幸好,这厂子里的澡堂子是免费的,若不然……这工钱不定还不够洗澡的,但干完一天的活后,泡着热水澡也确实解乏。

    “可真舒服!”

    长叹一声,忙完一天活的苏武闭着眼睛,身子完全没在热水池里,解开的辫子在热水里飘着。

    “小武,胳膊还酸不?”

    瞧着弟弟,苏文有些心痛的问道,插火柴杆那活看似轻松,可也是个苦活,小弟这几天成天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

    “没事,不酸了,工长说习惯了就好!”

    大哥若是不提,苏武还想不起胳膊酸,这时他感觉到大哥在旁边给他捏起胳膊来。

    “小武,你晚上考试的时候,可得认真考,我听说若是夜校的成绩考好了,像咱这个岁数可是能上东亚学校的,将来没准还能进东亚学院,你瞧见没有,咱们这的主事什么的,可都是学院毕业的……”

    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苏文早就规划好了弟弟的未来——一边干活,一边读书,然后进东亚学校,进学院,那样将来才会有出息,至于他自己,现在他已经报考了海军学校——军队的收入更高,而且更体面。

    “哥,你说,咱……”

    突然旁边传来一阵叫嚷声打断的苏武的话,只引得兄弟两连忙朝那边看去。

    “他么的,好好给他洗洗,驴生哩,一个人可是两分大洋,今个一天等于白忙活了,”

    在一旁的澡池里,只见几个人正抓着一个人狠劲的给他洗着澡,单听这话,大家也知道原因,定是这人身上不干净或者长了虱子,让一个棚里的人扣了工钱,南浦的宿舍都是“棚”,这是源自过去的安棚,现在即便是上了木屋,大家伙也是习惯叫“棚”。

    “于大哥,你瞧这货辫子上腻的,都飘了层油,就是天天洗也不见得干净,照我说,咱给他剪了得了!”

    旁人的一句话,让原本笑赔着不是的人顿时慌了,不停的冲着他们作揖,

    “于大哥,孙三哥,别啊,这,这辫子,可可不能剪啊,剪,剪了可是要,要……”

    不待他说完,那孙三哥却在一旁嚷道。

    “剪了有啥,让巡查看着他辫子上的油,没准又得扣钱,再说,就是厂长、科长他们都没辫子,我听说就连统监大人都没有辫子,那警察局里的警察,有几个有辫子的,咱苦哈哈的小工子怕个鸟!来,给他剪了!”

    孙三哥的话声一落,不知是谁便拿来一剪子,

    “不能啊、不能啊……我的辫子、我的辫子……”

    伴着剪刀剪断辫子的声音,哭嚎声便在澡堂里响了起来,此时澡堂中的人却是笑成了一团,全把这当成了一个笑话。而那孙三哥却突然打了阿欠,然后悄声对一旁的人说道。

    “于大哥,咱晚上一起去弄两口?”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在南浦港时,沉寂了一夜的南浦再次热闹起来,数以千计的工人从工棚里走出来,在工人们排着队前往食堂吃早点的时候,临江的一排西式小木屋中,木屋的主人,也不过只是刚刚洗漱完。与工人们在食堂用餐不同,这些木层的主人,大都有朝鲜女佣为他们准备好早餐。

    米粥、荷包蛋、朝鲜的泡菜,这便是史锦镛的早餐,尽管坐在餐桌前,但他却仍然不停的翻看着昨晚研究了一夜的笔记,偶尔的他会放下筷子,在笔记本上书写起来。

    “企业管理的根本目的在于提高效率……”

    看着这一条,史锦镛又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心得,这是他的习惯,甚至就连家中的朝鲜女佣也知道他的习惯,会在餐桌上放上墨水和沾水笔。

    “唐大人管理工人的手段确实有一套……”

    即便是当年在留美幼童中有着“叛逆”之称,可在他看来,朱浩明于本地实施的“科学管理”可谓是严苛至极,全无一丝温温人情。

    无论是火柴厂亦或是工地,他都会通过“科学的测试”,以得也人均工作量,像工地上土方开挖,就是由10个身体、体力各不同的工人,进行了十天的“激励”试验后,得出了“平均值”,从而制定了基本工作标准,作为工人的标准工作量,不达标扣钱,超额奖励。

    而所谓的“平均值”的得出,却是在某种竞赛中获得的,在标准化测试中,前五名可以得到一至两元的奖励,在这种激励下得出的“标准工作量”,在某种程度上,远超过普通工地的工作量。

    但正是通过制定工作定额和奖励性的薪酬,让怠工、磨工现象完全从这里消失,有的只是一群似机器般拼命干活的工人。

    机器,这个词浮现于脑海的时候,还是让史锦镛的心思一沉,与曹吉福不同,现在本地的第一家工厂——自来火厂就是由他负责的,而他唯一的工作就是让一千三百名机器上的“螺丝”正常发挥他们的作用。

    “螺丝?”

    这个词在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时候,史锦镛没来由的只觉得心底微微一寒,然后连忙打消这个念头,在唇边轻喃道。

    “自己肯定是想多了,人怎么可能成螺丝呢?”

    就在这时,突然敲门声响起起来,不一会跟着朝鲜女佣请进来一名警察,那警察的脸色铁青,全是一副面色不善的模样。

    怎么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这位警官,请问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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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国中之国

    幕色降临,当夜幕笼罩着仁川特区时,街灯映亮了特区的每一条街道,道路中央电车时而穿梭,天空虽然下着大雪,可依然有许多工人上夜班。相比于喧嚣依然的工厂区,在临海的商业区内,却显得有些冷清,大雪和寒冷将绝大多数人都“赶”回家中,虽看似冷清,可在仁川华商总会所在的会馆中却热闹依然。

    尽管经济统制曾遭到商人们的抵触,亦曾给许多生意带来了极大的冲击,但在另一方面,在政府垄断下,许多商人却又得到了更多的机会,以至于过去难以企及的利润,至少在很大程度上,绝大多数商人的利益非但没有受损,反而受益其中。

    事实上,在朝鲜推行的经济统制实质上是为特区的中国资本服务的,是统监府凭借政治权力的强制参与,以弥补其资本力量的不足,用以保证中国资本对朝鲜经济的全面垄断,并在某种程度上对朝鲜经济进行“殖民地化”的改造,至少在某种程度上的“殖民地化”。而统监府推行这一政策的方针是“华朝融合”和“华朝一体化”,使朝鲜经济从属于中国,进而通过对其全面的经济统制,使朝鲜成为未来光复中国基地。

    而统监府制定的为其自身利益及其政治目的服务的经济政策,利用朝鲜政权,盗用国家的名义,强制推行。策划和制定政策的机关,则是经济统制委员会。从政策的起草到决定,完全由统监府一手包办。至于朝鲜的王公大臣们只能在事后起个橡皮图章的作用。

    在经济统制前,朝鲜的经济原本就极为弱小。其虚弱的国内民族资本一直倍受中日两国商人的冲击。且又受朝鲜政府的压榨。在统监府统监朝鲜后。通过直接没收的方式,接受的朝鲜官府的官僚资本,亦通过的华商侵吞朝鲜中小民族资本。从而使得中国资本在朝鲜得到极度扩张,占居绝对优势,并驱逐和排挤其他外国资本,垄断了国民经济所有一切主要部门,事实上左右着朝鲜经济的发展,使朝鲜完全成为日本的经济附庸。

    在推行统制经济后。尽管对某些华商产业造成一定的冲击,但统监府在朝鲜的资本系统却需要大量的中小私人资本的渗透,毕竟纵是统监府亦只是以国家名义对朝鲜经济实行强制的干预和严格的管理,而在这一过程中,亦需要中小私人资本的帮助,因此现在的经济统制推行,实际上是官方资本与私人资本间的相互渗透、依附和隶属,甚至竞争和对抗等种种复杂关系,但正得益于经济统制,朝鲜本地弱小的民族资本。已经完全为华商所吞噬。

    利益往往是最为现实的“粘合剂”,如果说在推行统制经济之初。曾普遍性的遭到华商的抵制,那么,现在这经济统制,却因其带来的前所未有的利润,使得华商从成统制府政策的拥护者。

    “特区是国中之国,我们就是国中之王。”

    在年节将至时,在华商们的聚会上,盛成行的东家徐一心,又开始发表他对统监府以及特区的一贯看法,这种看法,是某种程序上的共识,在朝鲜人,华商人们第一次感受到那种“人上人”的高高在上。

    “我们到这里来,无非是为了生意。在大人的帮助下,我们能够于这片土地上,建立一个由我们管理的的乐园。其实对朝鲜人来说,开辟特区也是我们对藩邦的一种施舍和促进,我们在朝鲜里辟商港、建工厂、办医院、创学校、造铁路、兴商业,使他们一下子跨前几百年,享受现代的文明。”

    一种恩赐、一种施舍,当然,尽管这些工作的绝大多数都是由统监府完成的,但是作为特区董事局的商董,徐一心自然是理所当的可以说出这句话来,而那言语中更是洋溢着浓浓的得意。

    “可惜特区只有这么大,那些朝鲜人还死守着他们自己的官府。”

    董事局总董林森在很多事实面前,不得不感慨地叹息着,在他看来,面对统监府的诸多“恩赐”,朝鲜人在欣然接受时,应该把所有的权力都交出来才是,他操着清晰而标准的南京官话继续说道。

    “如果整个朝鲜完全由统监府管理的话,诸位,我相信不出十年,以统监大人之才,定能让朝鲜成为我中国最富强之行省,届时洋人会为之侧目!”

    对于特区董事局的这些商董来说,他们正在一点点的适应着特区给他们的带来的便利,正如同特区董事局的成立,使得这些商人千百年来第一次能够与官府面对面的商讨问题,而不是跪伏于地听着官府的安排。初时,这些商人甚至因此有些惶恐不安,但此时他们却已经开始适应着这种“议政”之感。

    参政议政带来的那种未曾有过的感觉着实让人迷恋不已,不过根据《仁川特区商董局组织章程》,明确规定统监府对商董局董事会具有绝对的权威,因此商董局董事会无论是由租地人选出,还是由地方事务厅直接任命,都处于统监府的严密控制之下,凡董事会作出的决议,最后都统监府须经批准,因此在实质上商董局董事会并不是一家权力机构,只是统监府管理特区的一个高级咨询机构。

    不过尽管如此,因特区实行的商董局体制,基本上照搬西方行政体制的管理模式,尤其是借鉴上海租界的经验,因此在施政过程中除了逐步建立和健全各种行政机构外,很注意依靠和发挥各种委员会的作用。委员会的组成成员可以是董事会董事,也可以聘请吸收社会上相关人士担任。绝大部分委员会的职能是为商董局进行专题调查,提供咨询意见,有一些委员会也具有一定的行政干预权和协调职能。各种专门的委员会分常设和临时两种。常设委员会存在时间较长。定期向工部局或商董局提供咨询。临时委员会多根据专题需要而设立,一般在某一专题调查完成后即告结束。

    正是这种参于政事之中,尤其是特区的建设之中的感觉,使得这些商董们无不是迷恋这种“缔造者”的感觉,甚至还隐隐幻想着,有朝一日他们的“管理”能够决定整个朝鲜的命运,而非像现在一般,只局限于特区。自然的在他们眼中,这朝鲜官府就是最大的阻力了。

    “还有,”

    天成和的李光勤又不屑地说道:

    “府中花费那么多代价给朝鲜人修铁路,这朝鲜的铁路,至多明年就能修通南北铁路,如此利国利民之事,却于朝鲜宫廷内引起争议,真是一群愚蠢、不知开化的家伙!”

    李光勤的讥讽引起商董们的嘲笑,似乎他们全然忘记在十几年前,他们亦如这些朝鲜人一般。对火车以至于电报都充满了恐惧,而现在。当体验到现代科学带来的方便与快捷时,再也没有人抵触那一切,甚至主动的维护这一切,正如同,当他们通过商董局的开始界入、主导政务的时候,他们非但幻想过这种模式于朝鲜的推行,甚至还曾梦想过,商董局行之中国的那一幕,当然这只是一种幻想。

    权力与现代工业带来的便利是相同的,一但人们体会过之后,便很难再放弃。

    诸观光却默默地沉思片刻,轻轻地用手指搔几下松弛的面颊,然后缓缓说道:

    “这些朝鲜人不过就是下国小民罢了!在意他们的感受干什么!”

    他故作轻松地弹去雪茄的烟灰,

    “这里是朝鲜?不!这里是中国的土地。朝鲜是中国的属国!至于我们,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至于这片土地上的国王!”

    他把话声微微一压,如果是在国内,这绝对是大逆之言,但在特区,如此这般的大逆之言,他们已经重复了太多次,甚至在报纸上,都能看到推翻满清恢复中国的文章,更何况只是口头上说说。

    “那是另有其人,别忘了,如果没有府中的支持,又岂有你我的今天!”

    的话,引起众人连忙点头称是,尽管过去袁世凯在的时候,会给他们撑腰,但相比于袁世凯,统监府无疑走的更远,就如同洋人于中国一般,通过条约直接确定了中国人高高在上的地位,再加上各地事务厅、警察局的存在,才令他们有了于朝鲜真正享受到人上人的感觉。

    有的不以为然,有的交换眼色。这时,那位一直疲软地坐在雕花靠椅上的熊廷汉,却慢吞吞地先以粗哑而的声调说道:

    “所以,咱们才要事事听从统监府的吩咐,像过去那样,别统监府弄出一个办法来,大家还在旁边说三道四的,要记住了,搁国朝,咱们不过就是任人鱼肉的商人,商人再有钱,那也不过就是当官的口中的肥肉,抄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多少事,咱们得自己个掂量掂量,现在,若是换个人来当这统监府,大家伙愿意吗?”

    说到这里,这位早在二十年前,朝鲜尚未开国时,便私下与朝鲜人做着生意的“拓商元勋”,便被他自己发出的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已经复述无数遍的感慨。

    其实他说的这话是意有所指,指的是那些因为米、棉统制直接影响商行生意的人,在坐的人中或多或少的都受到一点影响,只不过是有些人选择了放下,而有些人却放不下,尤其是那些未入董事会的却又颇有资产商人更是如此。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他的眼睛微微一眯,盯着众人说道。

    “大家伙都把自己的那一块给问好了,别给府中添了麻烦,明白吗?现在咱们与府中,那是一荣具荣,一损具损,大道理我就不说了,大家自己个琢磨,看看是不是这个理!”

    大家自然都赞同这位朝鲜国商元勋的话,吩吩点头称是,言称着各地年会时,一定把这个道理讲明白。

    当华商总会这边热闹着的时候,在不远处的裕丰扬号内,握着水袋的邵国远的眉头却皱成了八字,接连吐出几口烟后,他抬起头瞧着面前的掌柜吩咐道。

    “这商董会的许商董身子骨瞧着是不怎么样了,过年的时候,你再去一趟陈大人府上,务必把我的心意带到了,明白吗?”

    过去的一年多间,凭着统监府对烟土的查禁,依靠着走私,裕丰号可谓是获利颇丰,但这毕竟是冒着杀头的风险,对于邵国远而言,那商董会的商董无疑就是一个护身符,可按商董会的规矩,每四年才改选、任命一次,除非其间有人身故,方才由统监府,实际上就是事务厅委任新的商董。

    东家的话,让方志林只是应了一下,然后便说起了另一件事。

    “东家,岛上的徐警长前几日传来话,这往后他要两成五的份子,若不然,只怕这条线便再也走不通了!‘

    与国朝洋土药光明正大的买卖不同,打从那位统监大人开始统监朝鲜,第一件事就是查封了华租界所有的烟馆,国朝烟商皆被驱逐出朝鲜,并开始推行严厉的禁烟办法,也正因如此,才使得烟土走私利润极为丰厚,毕竟国人好烟,可这一年多来,不知多少人落个人财两空,而裕丰号之所以能把生意越做越大,靠的就是上下打点,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靠着警察局的帮助。

    “东家,这条线咱们可不能丢,若是丢了……”

    邵国远微微颔首:

    “丢是不能丢,不过这姓徐的,未免也太贪了,两成五,哼哼,他就不怕到时候……罢了,你去告诉他,两成,若是他不答应,那就……”

    把声音微微一压,邵国远的目中流露出一丝冷光。

    “别忘了,事发了,咱们最多就是被丢到煤矿上挖煤,可他姓徐的,可却是要掉脑袋的!我就不信了,他连这点道理都看不出来!”

    那一声冷笑的同时,邵国远的眉间却又隐带着些愁意,这烟土生意的风险太大了,可若是离了烟土,还能再干什么生意?

    (感冒……发烧至38.5度,头晕脑重,今天只有一更了,望大家谅解。)(未完待续。。)

第136章 铁路(第一更,求月票!)

    嘟……

    长长的汽笛声中,一列蒸汽列车驶出黑洞洞山洞,重新驶入白茫茫的雪原之上,而那汽笛的轰鸣声,只在这雪原上传出数里,引得房间避寒的朝鲜百姓,无不是心头一震。

    纵是这汉平铁路于月前开始运营,虽说大同江铁路至今仍未建成,可在冬天来临之后,铁路依然投入了使用,在数十辆蒸汽机车的拖曳下,数以十万吨的平壤煤经铁路运往仁川,再由仁川的货船运往天津、烟台、上海、武汉以至于福建等沿海省份。

    在过去的一年间,凭着十数万朝鲜劳工的努力,北洋矿业公司于平壤附近开办的37处露天煤矿以及三处煤矿先后投入,极易开采的露出煤矿出煤率远高于井采矿井,不过仅一年的功夫,产量已超八百万吨的煤矿非但成为公司的支柱,亦成为府中最大的经济支柱,可以说,府中一切事务现在俱仰懒煤矿带来利润及上交的税收。

    汉平铁路的筑通,亦便捷了汉城与平壤之间的交通,正因交通的便捷,才使得作为朝鲜统监的唐浩然有了前往平壤视察的可能。

    “这朝廷可真会给咱们找事啊!”

    抱怨声从詹天佑的口中道出,也难怪他会抱怨,作为统监府铁道处处长,随着汉平铁路的即将完工,在这一施工速度的刺激下,加之冬季后试运营的一个月间,260公里的铁路一月获利超过九十万元,这一切只使得朝鲜铁路股票于上海以及伦敦受到空前的追捧。

    詹天佑立即雄心勃勃的制定了“朝鲜纵贯铁路计划”——于汉平线上,分向南北展线。修建平壤至义州以及汉城至釜山的铁路。从而连接朝鲜南北。在获得统监府的批准后。朝鲜银行立即于朝鲜本地以及上海、天津以及伦敦等地发行了多达3000万两的铁路债券。

    这笔庞大的铁路债券,并非仅只用于筑路,其中亦釜山港改扩建工程以及诸如机车厂等一系列的配套工程,如计划顺利实施,两年后,非但朝鲜南北将为铁路所贯通,朝鲜机车亦将完全国产,而这一雄心勃勃的计划自然得到了统监府的大力支持。

    正当这边与统监府协调着朝鲜民夫的征发事宜。制定两年征发50万民夫以及筑路计划时。出乎詹天佑意料的是,朝廷却传来旨意——令朝鲜统监府先筑“安奉铁路”,以联通朝鲜与国朝,以定藩蓠之事。

    通如其来的旨意,打断了詹天佑的计划,这位因“汉平铁路”而扬名中外的铁路工程师,又岂能不心恼,而之所以让他恼怒的原因却是——朝廷给了他一年的时间,理由非常简单,路程与汉平铁路相仿。

    至于经费却只拨下了400万两。完全不够筑路,这意味着如果他要筑成此路。铁道处就需要拥用朝鲜铁路公司的款子。

    “眷诚,朝廷那边的人做事不就这样,又何需心恼?”

    坐在沙发上的李光泽笑说道,并用手擦去窗上的水气,以看清车外的景致。同时又于心下暗自一笑,这满清朝廷总有办法千方百计的耗去他人的忠诚。

    “再说,这不过就是中枢与地方相争的结果罢了,帝党的那群人瞧着李中堂不顺眼,这不,你这边铁路筑到了平壤,可那边盛宣怀他们还没把铁路的路基筑到锦州,这铁路说是修到了榆关(山海关),可路轨才铺了一半。两者相较,自然让他们找到挑词,便借此事打李中堂的脸……”

    喝着茶的唐浩然听到李光泽的话,只是笑而不语,对于修建安奉铁路,他并不反对,甚至还加以支持,毕竟,这条铁路不仅仅只是意味着朝鲜的手能够伸进东北,同样意味着未来起兵反清时,驻朝军可以沿铁路往东北推进,一如另一个时空的日本一般,短短数月内,即依靠铁路占领东北全境。

    而且筑路期间,府中亦可向东北派出大量测绘人员,以筑路为名绘制军用地图,讲武堂亦能够以筑路为名,于东北各地进行“参谋旅行”,为将来的进攻制定作战计划,这路需要筑。

    “眷诚,朝鲜铁路公司,也是中国铁路的一部分,不要光盯着这一亩三分地嘛,你可以去同朝廷谈,谈这铁路所需要的款子,还有的经营,若是可以的话,还可以多要几条路回来,毕竟,现在俄人于远东拥兵百万的事实摆在那不是……”

    宋玉新于一旁轻声说了句,作为公司的监理,他自然更多的是从商业的角度考虑问题。安奉铁路的筑建让他看到了机会,府中以及公司全面进东北的机会。

    “宋先生,您的意思是?”

    听他这么一说,詹天佑连忙请教起来。

    “这朝鲜至多也就是一半岛而言,待到南北铁路筑通后,又于何处筑路?可东北那么大,所需铁路又岂只万里,与其让朝廷动动不就下旨意逼咱们,倒不如主动些,咱们直接向朝廷要,把东北的铁路都要过来!”

    将茶杯放在桌上,唐浩然看着詹天佑说道。

    “除了安奉铁路外,还可以修建从旅顺至奉天的铁路,以及奉天至黑龙江的铁路,这沿途有大量的荒地、旗地,铁路公司可以沿途建站开市埠,收购东北的大豆、土产,亦可于沿途兴办矿场……”

    在提及东北的铁路时,唐浩然自然想到了另一个时代的满铁,想到了满铁的运营模式,即便是短时间内,受限于实力无法反清,亦可通过如满铁一般的经营公司,掌握东北的经济以及交通运输,从而为未来的进攻作好准备。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面对东北铁路与内地相连的现实,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俄国人对东北的野心,毕竟现在日本的形势并不乐观——长达两个月的福岛会战日军损失极为惨重,虽说俄军伤亡亦达数万人,但俄国人毕竟有上百万军队。照着这样下去,日本人能不能撑过92年都是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唐浩然就不能不考虑俄国人对东北的野心,通过筑路将东北与内地,尤其是朝鲜联成一个整体是在反清之前,保证东北安全的唯一选择。

    随着唐浩然一一次将另一个时空中满铁的经营模式道出,詹天佑、李光泽以及宋玉新等人无不是惊讶的看着他,他的话顿时在众人的心底掀起一阵惊涛来,这那里是筑路,分明是借筑路为名谋夺沿途权益,尤其是沿途矿产、林产以及地产,不用细想几人亦能算出,如若这般筑路,那筑路可真就是一本万利之事了。

    “这路权素来为一国之要事,他人欲得而不得,现在……”

    看着众人,唐浩然最后总结道:

    “既然朝廷拿银子找着咱们来修路,咱们若是不为国分忧,岂不显得咱们不能为国分忧?”

    一番义正词严的话语之后,唐浩然的唇角微微一扬,这满清把这等好事送上门来了,自己又岂会不接?

    “大人,只是李中堂那边如何交待……”

    也就是李光泽,在初时的惊讶之后,立即想到了另一个人——李鸿章,这关内外铁路,可是李大人力主要修的,若是被府中夺了过来,李中堂那边又如何交待?

    “还有这借路权索要其它权益,朝廷又岂会予之?”

    “崇山,这关内外铁路可没有安奉线啊!”

    好友的话让宋玉新忍不住一笑。

    “再说了,咱们在关内外铁路之外修几条非平行线,不就可以了嘛!”

    宋玉新说着话,又朝詹天佑看了一眼。

    “这东北不比内地,地广人稀,自然无扰民之忧,如若不然,这路款怎么也得朝廷尽出,毕竟,眷诚那边需要为投资人负责不是!”

    需要为投资人负责,这或许就是统监府官办企业最大的不同,而全不似内地的官办企业,完全不顾企业盈亏,一味以官款相补。

    “更何况,我敢说,如若眷诚提出这一要求,朝廷非但不会拒绝,反而会大力促成此事,他们的想法无非只是两点,一是借此撑死咱们,二是借此令我等与中堂那边决裂,可中堂那边……”

    宋玉新笑看着好友,却是没说话,自己这个好友虽是深知官场,可却忘记一点——于中堂大人而言,这东北铁路不过只是可有可无之事。

    好友的笑而不语让先前心有顾忌的李光泽眉头微微一锁,立即在心想反复思索中堂大人与张之洞争路一事,两人表面上争的是路,实际上争的是洋务的主办权,而大人身在朝鲜,自然无此顾虑,即便是这铁路,亦也点名是由“朝鲜铁路公司”去谈,而不是府中去谈,说白了就是“在商谈商”,公司和朝廷谈的是生意。

    “大人,我看……”

    想通其中环节后,李光泽立即提出了他的建议。

    “我看,此事还是应该由公司直接同北洋衙门去谈,如此一来,想来中堂大人那边亦会明白大人的苦心!”

    对李光泽的这个建议,唐浩然自然没有反对,毕竟于自己而言,自己所需要的只是路,就像……思索着,唐浩然朝着车窗外看了一眼。

    “这平壤快到了吧!”

    (依然头痛难耐,烧时起时落,要命啊……求月票,求安慰!)(未完待续。。)

第137章 矿区事(第二更,求月票!)

    喷吐着白色烟雾的蒸汽机车于矿山内轰鸣着,数平方公里的矿场内,盘旋铁路于雪地中甚是显眼,虽是天空下着大雪,可这露天煤矿中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模样。

    露天矿内,几辆蒸汽铲正不停的将煤炭铲装入列车,若非那蒸汽铲喷吐着烟雾,唐浩然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身处21世纪的错觉。

    “大人,这四台蒸汽铲是公司从美国引进的比塞洛斯蒸汽铲,可以自动铲煤、并将煤状上一旁的煤车,像这样的一台0.48立方的蒸汽铲,一铲下去,便可以铲出半吨煤……”

    跟在大人身边的邝荣光于一旁注意到大人似乎对蒸汽铲非常有兴趣,便不无得意的说道。

    “大人,全世界咱们应该是第一次用蒸汽铲挖煤的,一台蒸汽铲,一个小时可以铲装30吨煤,一天工作一个半班,十六个小时,差不多等于200个工人的工作量,虽说蒸汽铲的价格高达近万元一台,而且在使用时蒸汽铲的轨道旁边,平行铺设出煤用的铁轨,用小机车牵引煤车,看似不便,可这四台蒸汽铲却相当于上千名工人的工作量,如果改用2立方蒸汽铲,单机工作率至少能提高4倍以上……”

    听着邝荣光的解释,唐浩然又岂不知机械的力量,远远的看着那蒸汽铲在蒸汽机的带动下,钢索拖着铲斗将炸药炸松的煤块装上列车,唐浩然便直接问道。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引进更大的蒸汽铲?”

    “大人。那两立方的美国人还没造出了。这四台蒸汽铲有两台是旧货。只有两台是新造的,最晚的一台直到大同江冰封前才从美国运过来……”

    提及蒸汽铲的购买,邝荣光显得有些无奈,这蒸汽铲没有定货美国公司自然不会生产,而对于他来说,相比于美国人制造的不及1立方的蒸汽铲,矿山需要的是更大的蒸汽铲,这却又是美国公司暂时无法提供的。

    “如果咱们要更大的蒸汽铲。就需要向美国公司支付研究费,而且对方还无法保证交货期,所以,现在就只能进口这种小型的,公司计划今年再进口十五台,以用于矿山生产,但美方的开价确实太高了0.48立方的需要9600美元,差不多就是一万多两一台,1立方的需要17650美元……”

    之所以将蒸汽铲引进矿山,是因为劳工不足的原因。尽管整个矿区有近十万劳工,但其中却有6万征发的朝鲜劳工。他们的使用受役期限制,至于扩大国内劳工,又面临着诸多的问题——特区亦需要大量的劳动力,面对劳动力不足的困扰,邝荣光选择了其曾在美国为之惊叹的蒸汽铲,不过那是在运河工地上,幸好运河工地与露天煤矿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在美国技术人员的指导下,这座矿山迅速成为这个时代全世界最“现代”化的矿山。

    “美国人的开价太高?”

    瞧着那正在运行的蒸汽铲,唐浩然笑说道。

    “我看这蒸汽铲的结构并不怎么复杂啊!咱们现在造的蒸汽机还不过关,不过咱们造电动机可是世界一流的,这样,今年引进的时候,同他们谈谈,连技术一同引进了,实在不行就把他们的工程师挖过来,让他们给咱们设计新型的蒸汽铲,我看这蒸汽铲总是在钢轨上走,总是有些不便,如果可以的话,咱们可以改进一下行走装置,比如给他装上履带……”

    因为矿山中有一台如马车一般的钢轮蒸汽铲正在工作的原因,唐浩然自然想到了后世极为常见的履带式挖掘机,工程车辆采用履带性能远高超过轮式,现在研制液压挖掘机在技术上自然不甚现实。但研制矿山中常用的“电铲”却很现实,只是将蒸汽铲的动力换成电力罢了。

    “现在蒸汽机功率也不大,挖掘力小,斗容也小,动作也不会很快;需要加煤加水,还需要不断铺设轨道,整体的效率是可以说是很低的,现在机器局已经可以制造400马力电机,这个功率还可以进一步加大,这是蒸汽铲无法相比的。而且还可以采用全回转机构,这样他的工作范围就能更大一些,将来非但这里可以用,筑路、筑港都能派上用场……”

    尽管中国的人力极为廉价,但作为一个机器迷的唐浩然自然不会放弃机器,更何况机器取代人力原本就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而且即便是现在,这蒸汽铲相比于人力都有成本优势,更何况是将来。

    “是,大人,如果用电力的话,也许可以考虑将这矿区里的机车都换成电力,这运煤车和蒸汽铲一样。加煤加水总是会对生产造成一些影响……”

    电力,与任何一个国家或者地区不同,随着公司自造的蒸汽轮机的成熟,发电成本的下降,现在公司更愿意采用电力,而非蒸汽动力,更何况前者大多数设备都已经实施了国产,而无须用真金白银进口。

    “这个你们自己核算一下,公司的资源要做到共享,如果这里不需要这些小机车,可以考虑往鸭绿江两岸的林业公司那边派过去,伐木也需要小型机车运输木材……”

    对于唐浩然而言,他最不能接受的便是资源上的浪费与闲置,在大学未毕业时,他曾在某国企实习,在那里资源上的浪费与闲置简单达到无法想象的地步,而北洋矿业公司在这个时代亦是某种程度上的“国企”,甚至在未来,北洋矿业将会主导全中国的矿业发展,有很多事情必须要从一开始便加以控制,除去严格的制度约束之外,适当的提醒亦是极为必要的。

    离开矿场后,唐浩然并没有立即离开矿区,而是前往矿区附近的居民区,尽管所谓的居民区最初也是以木棚为主,但是经过一年的发展,当初的木棚已经完全为楼房所取代,那些楼房并不是后世常见的小区楼房,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片三层高的红砖式兵营建筑,筒子楼的结构非常简单,有些类似后世的学生宿舍,这些楼房是在特区南浦水泥厂投产后开始兴建的,极少使用钢材,从而使得其建筑成本颇为低廉,现在这种楼房以及以其扩展的“四卧”家庭住宅正在特区内以及矿区推广着。

    无一例外这些建筑都是是北洋建筑公司承建,并由公司统一租给工人,在这些红砖楼的社区间还散布着一些商店、饭店,不过大多数商店大都是北洋员工消费社的企业,与商业繁华的特区不同,在矿区员工消费社是工人的主要消费场所,凭着统一购货以及空船、空车运输等便利,使得消费社的物价稍低于市价,虽是如此,公司依然能够从中利丰厚的利润。

    相比特区显得有些热闹的社区,矿工生活区显得有些冷清,甚至很少看到妇人或者孩子。

    “大人,现在定居矿区的工人并不多,95%以上的矿工依然住在单身宿舍中,他们在下班之后,往往会回宿舍睡觉,所以小区内并不怎么热闹……”

    作为地方事务厅厅长的钟俊成觉察到大人脸上的疑惑,连忙解释了起来:

    “哦?仁川那边可不是这样啊!”

    “大人,仁川那边有工厂,可这边只有矿山,消费合作社只能安置那么多妇人,因为没有纱厂之类适合女工工作的工厂,所以这里不似特区可以为家属提供数量众多的工作机会,大家自然也就不愿把家人接到这坐吃山空了,”

    听钟俊成这么一解释,唐浩然立即想到另一个时空中的中国,伴随着“一五计划”,亦于计划实施地,兴建了许多轻工类地方项目,其目的不正在于向女性提供工作岗位,从而调整男女比例吗?

    “这件事是我的疏忽,事务厅可以同公司协商一下,在这里办一些用女工的工厂,这男女比例不协调总归是个问题!”

    说话的时候,唐浩然却注意到路边似乎热闹了起来,离近了一看,唐浩然顿时明白了——这一带大都是简陋的娼馆,无论是在特区亦或是平壤矿区娼馆是极为“兴隆”的生意,因为有太多的单身男工,而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是朝鲜女人。

    虽正值中午,但不时的可以看到不少工人进出其中,在经过娼馆林立的街道时,瞧着那些站边站着的朝鲜女人,唐浩然并没有生出任何同情,有需求自然有市场,有许多事情并不是法律可以制止的,更何况对于地方事务厅而言,娼馆交纳的税收都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大人,你看这……好像有点不一样!”

    突然,李光泽指着一旁的娼馆轻声说了句,同时掀开了厚厚的棉帘,透过棉帘唐浩然看到馆中的一个朝鲜**手中拿着根烟枪。

    烟枪!

    只是看到那玩意,唐浩然的脸色顿时一变,脸色铁青的走进去,门市房内被隔成一个个单间,隔着布帘可以听到其中传出的**声,但更让人恼怒的却是其中传出的烟味!

    “这位爷……”

    就在穿朝鲜服装的店主迎来时,面色铁青的唐浩然看着被掀开的帘子,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个眯着眼睛劳工正躺在榻上中,手拿烟枪对着灯火正抽着大烟正在那吞云吐雾的享受着烟土……(未完待续。。)

第138章 干涉

    腊月的朝鲜,寒风朔朔里,雪花飞舞……

    被雪花笼罩的汉城街道两侧的建筑上,可以看到用油漆写下的“拆”,伴随着统监府土地调查局的成立,土地调查亦悄然开始了,除去上百名调查局聘请的西洋测量事务员和数百名初学测量的同文学校学生开始测量朝鲜土地,进行地籍调查、测量外,在汉城等城市亦开始推行市区改正计划。

    根据“市区改正”计划,统监府开始于汉城等地修建自来水及下水道系统,如汉城的街道亦被展宽、街道规划建设风貌略为西化,另外也新设公园绿地及新建其他公共建筑,当然表面上这是出于“公共卫生”的需要,但实际上,却是出于安置中国新移民的需要。

    在特区的发展步入正轨后,现在几乎每天都会有大量的国人涌入朝鲜,而在负责新移民教育的龙游岛上,更是每日都“暂拘”着近万名等待十五天培训结束后进入朝鲜的内地百姓,大量的移民涌入,对于特区而言是个好事,工厂可以获得足够的劳动力,而且特区亦日益繁华,但并非所有移民都会住进特区的那些简陋的木板制成的“新家”。

    在那些依靠公司垫付船票的乘移民船的新移民之外,还有许多搭乘班轮来到朝鲜的商人,他们中的许多人,因为生意或种种需要住进了汉城,上万名国内移民涌入汉城,使得这座城市的压力骤然增加,为了安置这些移民。计划外的“市区改正”亦随之推行。

    沿街的旧宅被推倒。尤其是城北道路两侧破落的贫民区被夷为平地。在西洋城市规划师的规划下,作为中国移民的聚居区。无论朝鲜人是乐意亦可是反对,中国正史无前例的影响着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而主导这一切的正是南别宫的统监府。

    “混蛋!”

    一声厉喝从统监大人的办公室中传出,只让门外的卫兵、秘书无不是一愣。大人可还从没有像今天这般发这么大的火,似乎大人从平壤回来之后,那脸色看起来似就有些不善。

    “大人恕罪!”

    刚刚升任为警察部部长的滕毓藻听着大人的怒斥,想到调查的结果。双脚顿时便是一软,整个人顿时跪了下去。

    “都是卑职训导无方,方才导致警察中有人与烟商同流合污……”

    不待滕毓藻解释完,恼极的唐浩然伸腿便在揣时,终还是没揣出去,可他跪在地上的模样却让唐浩然心里反而更加恼火了。

    “给我站起来!跪什么跪!跪就能解决问题吗?”

    难怪唐浩然会这般恼火,在平壤发现大烟之后,除去当场命令平壤警察局查封涉毒烟馆,逮捕馆主以及吸烟的劳工外,面对查没数百箱大烟。几乎无馆不涉毒的现实,唐浩然整个人完全被惊呆了。

    在统监朝鲜后。他立即停止了鸦片进口,查封了华租界内的烟馆,与在湖北时的“渐禁”不同,在朝鲜他选择了全禁,所幸阻力极小——这是因为吸烟的95%以上是中国人,整个朝鲜不过只有千余吸烟者。

    原本他以为通过禁烟,可以让杜绝国人将吸毒的恶习带至特区,可出乎他意料的是仅在一个平壤,所有的娼馆除去提供**之外,还向劳工提供大烟,仅只是一个平壤吸食大烟的劳工不下万人!换句话来说,相比于禁烟之前,现在于吸食大烟的国人徒增了数十倍!

    这种结果如何不让唐浩然恼火,而更令人恼火的事,调查发现许多地方警察局亦涉足其中,他们中间既有人睁只眼闭只眼,亦有人选择同走私商合作,协助走私商走私。非但在平壤如此,就是近在眼皮下面的仁川,亦有大量的打着娼馆名义的烟馆。

    如果没有警察局的纵容,又岂会有平壤以至仁川又岂会有烟毒泛滥之祸,甚至正是警察局与走私商的合作、烟商的合作,才使得禁烟成为了一个摆设。这如何不让唐浩然恼火。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盯着刚站起身来的滕毓藻,唐浩然厉声吼道。

    朝鲜的烟毒就像是一记耳光般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要知道当初在招工时,不食大烟是一项最基本的要求,而且根据劳工处的统治表明,至少在培训期间,那些人都是不吸毒的,可为什么现在反倒吸起了毒来。

    是太闲了,还是收入太高?

    先不说工人那边出现了什么问题,最重要的问题是警察部。一个好好的警察部涉及其中的人竟然有几十人之多,如何能让唐浩然安心,现在这警察部不过刚刚成立,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廉政,强调自律,甚至每当看到报纸上对统监府以及地方事务厅的清廉之举的称赞时,他总会非常得意,认为这是自己的功劳。

    而这一次,警察部的**却完全超出他的意料,从警察部成立可现在这才多长时间,竟然已经坠落至此,如何能让他不心惊。而最令人心惊的是,警察部并没有“贪污”,亦没有滥用权力,而是选择了一个更隐密,更可恨的方式**——官黑勾结,沦为烟贩的保护伞,甚至是直接参与者。

    难不成,这贪赃枉法、官黑勾结当真是中国的传统吗?而在内心深处,警察部的事情,甚至让唐浩然质疑自己所从事的一切——难道,统监府的“清廉”也是一个笑话?如所谓的雍正朝“清廉”一般。

    “大,大人,”

    滕毓藻张张嘴,却不知道是否应该解释,可却又无权解释,难道他要解释说“是因为待遇太差了”,他相信只怕自己这边一说,那边就会遭到大人的斥责,现在大人可正在气头上?

    为了避免统监府沦为如满清一般的官府。无论是公司亦或是统监府。都校仿海关建立了严格的审查制度。无论是统监府亦或是公司的稽查司处都作为独立的机构,对各地机关、企业进行审查。以统监府为例其中正稽核专门负责巡视各地方事务厅,每年至少去每个地方事务厅检查账薄和账目一次。稽查司的权力很大,每到一处,正稽核就马上接管保存经费或相关的单证及支票和存折的保险柜的钥匙和全部账册,不受任何干扰。一旦发现有未经授权的支出、滥用公款或其它不正当行为,他就有权停止任何地方事务官或负责官员的职务。

    在处理违规行为上,大人非常果断。坚持有法必依,执法必严,从不搞“下不为例”。“贪污、侵吞、挪用、受贿等不廉行为者,一经上报,将予立即开革”。去年年终核算时,一个地方事务厅的失职造成了上万两银子的损失,除了本人被开革外,大人亦认为自己有失察之责,用自己的钱填补了这个亏空。

    现在的统监府是清廉,纵是警察部亦是“极为清廉”。但相比于统监府,警察部是由当初的总理大臣卫队改编的。在改编警察后,仍然沿用着卫队的章程,这自然也包括警察部的薪饷,相比于统监府所属机关以及公司,待遇可谓是差远了,可以说简直是天壤之别。

    为了避免官员以及公司高管贪污受贿,府中与公司一般都实行高薪养廉。在其薪给,府中以及公司发给各级官员、职员的薪俸都相当优厚,其中公司职员每两年晋升或加薪一次,官员每三年晋升或加薪一次,年资等级越高,待遇越好,基本上每个等级的官员除了日常开销都能省下一笔颇丰的积蓄。

    这样既设置繁缛的层次等级,同时又实行定期晋级、循序渐升,在每个职员面前,都存在着短期内晋升一级的希望和可能,有助于激励官员个人的进取心;而要升至较高的职位,又非长期努力不可。这种可望而非不可及、但又必须长期努力才能达到的目标,把鼓励和约束巧妙地糅合在一起,牢固地把官员缚绑在统监府队伍上,有助于他们长期服务府中。

    尽管此外,府中还在府内以及公司内部推行退休制度,并首创养老储金制度。平时待遇优厚,退休了还有一笔可观的退休金作为养老保障,官员在岗时便无后顾之忧,可以安心工作、死心塌地服务。而且,服务年限越长,养老储金积累越大,到后来已积累到相当的数额,越舍不得放弃。这样,养老储金实际成了促使官员保持操守、廉洁行政的保证金,无形中增加了对官员的管理效力。

    是无论是统监府亦或是公司的种种优越待遇,却又是警察部所不能提供。无论是统监府的官员亦或是公司的职员在权衡利弊后大都不想为贪污冒风险,客观上做到了“不想贪”;而若有人敢贪污,则会受到连坐处分,使敢于试法者望而止步,客观上做到了“不敢贪”;两处都有着严密的会计完纳和呈报制度,每个业务流程和环节都不可能集于一两个人完成,即使有贪念的官员或公司职员都无机可乘,想贪而贪不到,客观上做到了“不能贪”。

    可相比之下,警察部一方面要接受府中严格的审查,而另一方面,却因其特殊的身份,准确的来说是特殊的历史,使得警官无法享有如同府中官员一般的退休金,公职金等待遇,待遇上的差距直接导致了心理上的不平衡,在滕毓藻看来,这正是警察部的一些警官选择出卖权力的根源,甚至直接参与到烟土走私的原因。

    “怎么,还有什么可的解释的吗?”

    大人的话只让滕毓藻浑身猛然一颤,大烟走私的事,他一直都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似乎对特区并没有多少影响,甚至因为待遇上的差别,还睁只眼闭只眼,可这一查之后,结果却是触目惊心。特区以及仁川华人尚不足十二万,可吸烟者却接近两万人,幸好没从这些人中征兵,要不然……

    “是,大人,请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会严格追查此次,绝不放过任何一人!”

    “不仅仅只是这些人,还有那些开烟馆的朝鲜人,用军法去审,咱们的法律不是特么的摆设,”

    本能的,唐浩然想到了军法,相比于参照西方法律制定的刑法,仅仅只是处他们苦役,绝不能让唐浩然满意,那么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军法。只有用严苛的军法,才能令人警惕,虽说不能扒皮填草,可至少能枪毙人。

    “大人,这,……”

    一咬牙,滕毓藻还是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用何法审判,自然有法务部作答,大人虽是……”

    “虽是什么?”

    在这一声训斥之后,唐浩然盯着滕毓藻质问道。

    “难道说,本官欲要从严处理此事,就错了吗?”

    “大人!”

    猛的挺起胸膛,虽是有些心虚,但滕毓藻依然固执的说道。

    “大人常言道,司法非独立不得公正,今日如若大人开干涉司法之先河,只恐将来,将来会……”

    那反驳声越来越小,以至于到最后,滕毓藻甚至都没有勇气再说下去,司法独立是大人说的,今天纵是收了回去,他又怎么可能挡得住。

    可难道就任由大人这般任意行事吗?

    一时间,于滕毓藻的内心深处,却升涌出一阵五味杂阵之感来,可另一方面,作为大人的下属,心知此事已经无可挽回的他,最终还是连忙改口说道。

    “大人,既然如此,我,我知道怎么办了!”

    怎么办?

    虽说从未来在官场闯荡过,可在这个时候滕毓藻却知道,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让大人满意,这是眼下挽回局面唯一的选择,毕竟这朝鲜的一切都是大人创办的。

    但真的就要如此吗?眉头紧锁,滕毓藻的脚步却越发的沉重起来,他能够想象的到,当采用军法处置此事之后,会在朝鲜掀起一场什么样的风暴,可是,现在这一切却是无法挽回的。

    “还有什么办法吗?”

    他所可惜的到不是那些知法犯法的警察,可惜的却是统监府对司法的干涉,这才是他真正倍觉可惜的,司法绝不能以上官的好恶而横加干涉,想到这,滕毓藻的眼前一亮。

    “要不去一趟那里……”(未完待续。。)

第139章 失望(求月票)

    “实现正义,即便天塌!”

    汉城慕华路东侧的一栋西洋式建筑的大理石门廊上铭刻着简单的八个字,这便是统监府法务部所在,统监府中,法务部可以说是第一个搬出统监府独立办公的机构,在某种程度上,这缘自于其的一个最简单的追求——独立。∷四∷五∷中∷文£∝,

    独立是公正的前提,至少对于身为法务部部长的蔡绍基来说,司法独立是保持司法公正的唯一前提,甚至在他的刻意追求下,有些偏颇的委任了四名外裔法官,以确保法官不为人情所困,并能让那些年青的,以西洋标准来看,甚至还未能取得律师资格证的年青人们,向那些外裔法官学习。尽管他可以如其它部门一般,通过聘请外裔事务员的方式处理此事,但他还是顶住了内外压力,用起了外国法官。

    “三年,给我三年的时间,我至少能开创一个新局面!”

    每当面对压力的时候,蔡绍基都会信誓旦旦的向统监争取时间,以实现他的梦想。而在他的努力下,现在的法务部正在一点点的显现着自己的权威,尽管国人有着耻讼、厌讼以至惧讼的习惯,但通过一年多来的法律实施,汉城、仁川、平壤以及釜山四个地方法庭的威信已经树立了起来。

    正如报纸上说的那样“警察是严厉的,法官是公正的”,警察的严苛、法官的公正,在某种程度上,两者是相互制约的,尤其是对于拥有入室卫生检查权的警察而言。在入室卫生检查权以及严厉的惩罚权的推动下。特区等地的百姓卫生习惯得到了根本性改进。正如今年夏天,弥漫于汉城的上空的“恶臭”第一次消失了,卫生习惯的改变降低了许多传染病的发病率,某些传染病的发病率甚至下降了90%以上。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警察的警棍和罚款下实现的,面对空前膨胀的警察权力,法务部则成为制约其权力的唯一部门,在双方的角力过程中,高等审判厅多次迫使其低头。从而在某种程度上制约其权力,进而达成某种平衡。

    在这一过程中,司法的权威正在一点点的树立着,至少第一次,国人知道至少在审判厅,没有官官相护一说,一切基于法律,违法就是违法,违法必究没有一丝的妥协。甚至随着审判厅的公正威信的树立,许多朝鲜人亦纷纷将“状纸”递向审判厅以寻找公正。他们相信在法务部可以得到朝鲜官府无法给予的公正,以至于保护。

    对于蔡绍基而言。他正在计划着,借用朝鲜人的“申冤”去夺取朝鲜的司法权,正如同警察部借卫生、户籍调查夺取地方权力一般,如果说统监府各部门最大的共识是什么,恐怕就是权力是需要争取的,朝鲜人绝不会平空将权力交给统监府。

    夺取朝鲜地方八道的司法审判权,这是法务部今年最大的计划,如果这一计划顺利完成,那么朝鲜地方政府除去收税权外,便会成为一个摆设,有时候阴谋总在许多看似“公正”的理由之中。

    无论是蔡绍基怀揣着什么高尚的目的,但最终的目的却是实现统监府全面控制朝鲜的战略目标,为了这一目标,各部门无不是步步为营的推进着各项事业的进展。不过今天,蔡绍基的工作却被打断了。

    “不可能!”

    在法务部内,面对滕毓藻的请求,蔡绍基却立即大声回绝道。

    “警察局的职责是逮捕、并收集证据,至于以何罪起诉,那是检察官的事情,警察局无权干涉,更无权将平民移交到军事法庭!”

    作为法务部的首席检察官,张康仁自然无法接受警察越权查办案件,更不能接受警察局将平民移交军事法庭,甚至在他看来,即便是警察亦无须移交法庭。几乎是在法务部长回绝的同时,他则于一旁回应道。

    “可,这毕竟是大人的要求!”

    面对检察官的驳斥,滕毓藻则只是冷静的反驳道。

    “我这边只能服从命令!所以,我这也只是知会一声!”

    知会!

    冷冷一笑,张康仁在滕毓藻身上扫了一眼,然后他的唇角一扬。

    “这事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稍一冷静,张康仁便意识到,滕毓藻将此事告诉自己,恐怕绝不仅仅只是知会一声,若只是知会,他完全没必要亲自来,更何况这事里似乎带着些古怪。

    “腾兴甫,你是想把麻烦踢到法务部吧!”

    麻烦,这确实是个麻烦,见想法被揭穿,滕毓藻也没有恼火,只是无奈的叹口气,这一次警察部是“事方”,很多话他不能说,说多了反倒会让人觉得他是在偏坦警察部的警察,可在另一方面,他却知道如果此事真的以大人的吩咐办了,只恐怕将来后患无穷。

    “没错!”

    点点头,滕毓藻没有否认自己的想法,可他又迎着蔡绍基的视线说道。

    “此事,大人震怒非常,正因如此,才意欲以军法处之,如以军法论,涉案烟商皆将处于极刑,死人……”

    摇头长叹一声,滕毓藻看着他说道。

    “到时候,死的不单单是人,恐怕就连同法务部苦心维持的司法独立之局,亦将因此遭受重创,现在,我这边已经逮捕了316人,一但证据收集完成,恐怕就要移交军事检察官……”

    滕毓藻的话让蔡绍基心思一沉,可不是嘛,这可不单单只是死几个人的问题,最关键的问题是这将开创统监府行政插手司法的先河,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自此之后,怕法务部一直以来标榜的司法独立,就会成为一个笑话。

    蔡绍基与张康仁两人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中读出了一丝忧虑。自法务部成立以来。不受行政干涉的司法独立正是他们所推崇的。亦是他们所坚持的。

    “述堂,你们来是因为禁烟的事吧!”

    几乎是在蔡绍基与张康仁两人进入办公室的瞬间,唐浩然立即明白了他的来意。

    “坐下说吧!”

    经过一天的适应之后,唐浩然整个人已经冷静了下来。

    “是的,大人!”

    坐在大人的面前,迎着大人的视线,蔡绍基缓声说道:

    “大人无权干涉此案!”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眉头微微一锁。唐浩然默默的点着一根香烟,并没有打断他的话。

    “当初大人曾言,绝不干涉司法之独立,以司法之独立确保司法之公正,而今日那些人固然可恨,但其犯罪行为自有法律去惩罚,自有检察官起诉,统监府高于法务部,亦无不能插手司法,其究竟是应交由何厅。自有检察官问之,与大人何干!”

    接连的话语从蔡绍基的口中道出时。那语中却没有多少客气,几乎是在第一时间获知大人授意警察部将此案移交军事法庭后,作为法务部长的他便意识到此事对法务部的警察。于律师一业中历练多年的他,深知年前颁布的《特区司法条例》虽规定司法独立原则,但无奈中国传统中行政权独大,根基未深的司法权,随时可能胎死腹中。此案动见观瞻,一旦司法向行政示弱臣服,日后断难有出头一天。所以,他才会在得到消息后,同检察官商量对策后,便立即往统监府,与大人协商处理此事。

    “以统监府实施办法规定统监府施政必须完全遵守法律,如此自不得玩弄法律于股掌间。”

    这声反问让唐浩然的脸上流露出些许不快,玩开法律于股掌间!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若是自己真的玩弄了,他还有机会在自己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吗?抑下心中的不满,唐浩然冷声说道:

    “烟毒之害,世人皆知,可世人皆为其暴利,而不惜以身试法,查禁烟毒非厉法,不足能警!我想请问,以他们之罪,当处何刑?”

    “当处何刑,自然法律公定,若法无明文规定,自然不能草率判处死刑!”

    虽是坚持已见,可作为留美幼童中唯一于美国获得律师资格的张康仁来说,深知法律有时亦需要妥协的他却留下了一丝回旋的余地。

    “以我之见,此案处理理应分开处理,涉案之人,自当于司法条例为准,至于涉案警察,因警察部系属军事部门,自当由军事法律审理!”

    简单的几句话从张康仁的口中吐出时,尽管他坚持维护司法独立的原因,但是在另一方面,他却做出了让涉,至少在某种意义上,警察部并非军事部门,但在另一方面,警察部确实的统监府的军事部门之一,用军法审判亦不算越轨。

    半个多钟头后,站在院中的唐浩然眉头紧锁着,初时的愤怒散去之后,剩下却是一种悲凉之感,那干冷刺骨的西北风迎面吹来,使得他情不自禁地缩起脖子,双眼中更是带着浓浓的失望。

    “为什么会这样?”

    眉头紧锁的唐浩然于心底反问着,可耳边却不时的浮现出蔡绍基的话语。

    “今日之事,实际上从初时创办警察部时,即已成定局,不可监督之权力,势必导致权力**,警察部之**归根结底,在于当初设立警察部后,其权力不断膨胀的同时,权力却未受一丝监督,如要追究责任,大人亦需负领导之责!”

    “大人推行的政令,需要警察部的威权加以推行,诸多事物非威权不可实施,由此导致警察部权力泛滥,即便是民众为其所扰,除向法院申诉外,再无其它渠道,而国人耻讼、厌讼之现实,又导致绝大多数民众绝不至向法院申诉!”

    “以当今统监府部各部门来看,虽府内监管严格,但另一方面其权力大都全无监督,无监督之权力,只会造就**!”

    默默的吸了一口烟,在反思自身的同时,唐浩然的脑海中想到了几十年后的另一群人,他们也曾如同自己一般,怀揣着崇高的理想,抛头颅、洒热血,推翻了满清,可是在建立共和之后,却迅速的腐化,任人唯亲,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权钱勾结,更有甚者,数年后那些手握枪杆子的人,为争取权力彼此混战不休,直到把整个中华民族都拖入了黑暗的深渊。

    而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权钱勾结……在中国这几乎是一个百年积病,以至于甚至有了“要允许适度**民众应理解”这般的谬论,以至于不良的潜规则甚至成为了社会基本规则,而这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一但**成为的基本规则的时候……难道说,这就是一个循环吗?

    不!

    绝不是!

    可如何根治**,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根治,如何能做到这一切吗?

    假如连一个只有几千人的统监府,效仿自海关的章程都无法在某种程度上根治**,那么未来的中国又将如何?难道如历史上一般,改了一个国号,换了身衣裳,剪掉了辫子,便是一个新国家了吗?那样的国家有什么希望?

    正如历史上的那个换了身衣裳的国家一般,是没有任何希望的。

    指间夹着香烟,从现在朝鲜统监府面临的问题,唐浩然脸上的愁容越来越浓,以至于整个人人完全陷入一种迷茫之中。如何在制约与放纵之间寻找一个平衡点。

    一方面是统监府各部门的权力需要制约,而另一方面却又是统监朝鲜的需要绝对的权威。现在统监朝鲜如此,将来中国未尝不是如此?

    未来中国的发展,同样需要政府的绝对权威,需要那种权威去推动国家的建设、法律的实施,除此之外全无他途。正如在朝鲜一般,假如没有统监府的绝对权威,又岂能于朝鲜推行经济统制,没有经济统制,府中又岂能获得足够的资源。

    当彼此对立的矛盾于心间纠缠时,一时间唐浩然甚至不知道答案在什么地方,如何能够在制约政府权力的同时,又能够充分确保政府的权威?就在唐浩然被截然对立的两个问题所困扰时,那边李幕臣却悄然无声的走到他的身边。

    “大人,杭州站传来一份紧急情报!”(未完待续。。)

第140章 由他们去吧(第一更,求月票!)

    “起义!”

    放下手中的情报简报,唐浩然默默的站起身,来回踱着步的他,最终还是停在窗边,隔着窗户望着屋外的结冰的小湖。△¢四△¢五△¢中△¢文し

    起义!

    谭嗣同等人欲在杭州发动反清起义!

    “……望弟能给予械弹支持,并派遣人员协助起义……”

    谭嗣同要发动起义!

    这不正是自己所希望的吗?

    可不知为何,此时,面对谭嗣同的求助,唐浩然的心底却升涌出异样的感觉来,不是因为其它,而是因为这场起义注定不可能成功。

    固然于杭州发动起义可以达到轰动全国的效应,但杭州作为一省省会,又岂是数百起义者所能攻占?

    “源友,有杭州驻军的情报吗?”

    说话时,唐浩然并没有转身去看李幕臣,在过去九个月间,作为统监府特别情报处负责的李幕臣除去培训特工外,更多的任务却是于国内发展网络,亲自前往上海、北京、天津以及旅顺等地建立情报网,尽管这一情报网不过只是初建,而且其中大部借助公司的帮助,但成绩却极为突出。

    在情报处的支持下,现在的统监府不至于像过去一般,无法掌握各类情报,相比于过去,现在情报处每天都会将一份“情报简报”送至自己的办公室前,从而令自己能够直观的掌握一切,并以些调整一些工作。

    “大人,杭州驻防仅有绿营兵两营,但城内满城另驻有满洲八旗、蒙古八旗以及汉军八旗4000人,由杭州步兵衙门统领,满城内人口不下万人……”

    李幕臣连忙汇报道,这些数字并不是机密情报。而是所谓的“定制”。听到有四千旗兵,唐浩然的眉头便是一紧。

    “复生他们有多少人?”

    “不到200,另外他们已经开始于杭州附近策动会党,预计参与起义者将不下千人!”

    千人!

    相比于另一个时空中的起义者,这个人数确实不少了,在另一个时空中,那些从事反清起义的起义者们少则只有数十人,多则亦只有数百人,千人算是“大规模起义”了。

    “源友,对此你怎么看?你觉得他们有可能成功吗?”

    “大人。我个人认为,纵是起义成功,亦将很快被扑灭。绝无扩大之可能!”

    实际上李幕臣所引用的是情报处的多名分析人员的结论——起义绝不可能成功。

    “……除满城顽抗外,现在北洋水师主力集于基隆,据可靠情报分析其将护送五营淮军以及一营英军进攻硫球……”

    英清联军进攻硫球!

    至少在唐浩然看来,这种事未来也太过“怪异”了,硫球的日本守军不过只有一个大队,实际上纵是日本人自己都知道——甚至没有一门岸炮的硫球是守不住的。而在等待半年多之后。生怕俄国人会打下东京。迫使日本签下城下之盟的英国人,再在控制不住抑制俄国野心的**了。在驻华公使的游说下,满清终于卷入了这场战争。与英国人一道,按战前双方达成的协议,进攻琉球。恢复藩国。

    只不这这个藩国只是名义上的恢复,英国会随后于租借琉球,将其作为扼制俄罗斯向南扩张的前进基地,在另一个时空中,英国人选择的是刘公岛,但现在,琉球则成为其唯一的选择。

    “你是说……”

    听其提及北洋水师,唐浩然立即意识到希望的渺茫。

    “大人,在琉球并没有日本海军抵挡联军的进攻,而且英国的“中国舰队”亦派出多艘军舰护航,一但杭州发生起义,清廷势必将调动海军镇压起义,一但淮军陆师以及水师主力到达,面对陆海围攻,起义绝无成功之可能!”

    实际上这正是沿海发动起义的不便之处,或许于沿海发动起义有助于情报处向起义者提供支持,但在另一方面,同样有利于清军的镇压——其拥有绝对优势的海军,而起义者却无法威胁海上的舰队。

    “那,以你的看法是,我们应该阻止这次起义?”

    “大人,我们非但应该阻止,反而应该给予支持,我已经命令上海那边将一千只长短枪以及30万发子弹运至杭州,同时还从特别经费中拿出了六万元……”

    “什么!”

    双目逼视着李幕臣,唐浩然简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说什么,明知道起义不可能成功,为什么还要推波助澜,而更为重要的是,还没有自己的同意。

    “大人,这是您最初交待的职责,情报处除收集情报外,应对国内反清团体给予支持,并协助他们发动起义,通过不断的起义,去转移满清朝廷的注意力并瓦解其合法性……”

    觉察到大人脸上的怒意,李幕臣连忙解释道:

    “这只是处里依据最初的原则加以实施……”

    于李幕臣眼中,可没有谭嗣同是大人知交好友的自觉,在他看来,其不过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对象。

    “再则,情报局需要一场起义去判定满清的反应时间,以及起义后民众的情绪!”

    不需要李幕臣再解释下去了,此时唐浩然的脑海中浮现出三个字来——牺牲品!

    谭嗣同和他的学生们,成为了一个牺牲品!

    “大人,只有通过一场起义,才能判定满清的反应时间,以及朝中和地方官员反应,而更为重要的是民众,在“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口号下,遭满清奴役近两百五十年的民众会作何反应?大人,您曾说过,反清的时机在于民众,只有民众觉醒之后,起义才有可能成功,而如何能证明民众的觉醒呢?只有通过一些事件进行测试,反清起义则是最好的评测标准!”

    科学!

    起义同样也是一门科学,至少在李幕臣看来。策划起义就是一门科学。

    “固然满清朝廷于中国其带有民族奴役性质的殖民统治是其原罪,但通过两百余年愚民教育,国内百姓以士绅皆被其迷惑,因此,起义面临着民众是否接受的困境,如太平军时期,许多士绅即站于满清一方镇压起义,如不能判定民众的心理,未来我们如何掌握起义的时机?”

    还有一句话,李幕臣并没有说出来——让别人流血。总胜过自己去流血,当然这句话他不会去说,也不需要去说。他相信大人能够体谅他的用意。

    雪花落在身上,置身于雪地中的唐浩然却像是没有任何反应似的,只是回来的踱着步,他从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政客——在权衡利弊之后,他选择了同意,至少是默认了李幕臣提出的建议。以杭州起义作为“反清试验”的开始。

    与任何试验不同的是。这场试验的代价将是生命!是鲜血,曾经的同志变成了冰冷的试验品。只是为了获得一些数据。

    有比这更为残酷的选择吗?至少在过去,唐浩然从未来作过这般残酷的决定。此时他的脑海中甚至反复浮现出一句话来。

    “革命的成功是通过同志们的牺牲所铸就的!”

    唯有鲜血才能铸就革命的成功!

    在心底反复含叼着这句话的时候,唐浩然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有时候尽管不愿意。但为了更为高尚的目标,只能做出一些牺牲!

    尽管内心有些痛苦,但唐浩然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变了,在穿越到这个时代近两年半之后,当初的那个因为一个建议忧心成疾的他似乎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一种普通政客似的冷漠——从利益得失去去权衡一切,而非过去那般过于感性。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是需要流血的……”

    一声轻喃后,再次睁开眼睛的唐浩然目光中痛楚似乎是消失了,剩下的只是一种坚毅,他知道一切只是刚刚开始,在未来的这场争取民族独立的革命中,还将有数以万计,甚至十万计的同志牺牲,这只是刚刚开始。

    至少,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他们的牺牲将唤醒国民,同样也能够为自己争取时间,毕竟现在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而在此之前,只能通过不断的革命为将来的大革命作好预演。

    对,就是如此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们去吧!

    就在唐浩然转身时,他看到走廊下站着一个女孩,是沈静娴,她正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静娴!”

    “下这么大的雪,还站在雪地里,可真是的……”

    似喃似斥的话声从沈静娴的口中道出时,她又用手帕轻扫着唐浩然头上与肩上的雪花,这时唐浩然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雪,如此近距离的瞧着静娴那张娇艳的俏脸,唐浩然的心间却是一阵火热,心中一热,他便伸手抓住了沈静娴的手。

    “啊!”

    双手被抓住的沈静娴这会才意识到自己与他的距离这般近,想到自己竟然和一个男子这般亲呢,那俏脸顿时便是一热。

    “你,你快,快些松开手,让,让别人看到了……”

    沈静娴的话声却说越小,以至到最后全似蚊纳一般细不可闻,而唐浩然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握得更紧了,甚至又向前走了半步,几乎贴着沈静娴的身体轻声说道。

    “上次,我们定下的赌约,似乎是我赢了!”

    盯着面前的女孩,唐浩然提及半年多之前的那个约定,听他提及那个赌约,沈静娴的俏脸更红了,她挣扎着辩解道。

    “谁,谁说你,你赢了,你,你这人好,好无赖,我,我又没……”

    话到最后沈静娴甚至都不知说些什么,就在她的话声越来越小时,一个声音却在她的耳边响起。

    “嫁给我好吗?静娴!”

    (终于,现在的唐浩然已经失去了本心,从政治得失上去权衡,是对?是错?这只能仁者见仁了。第一更,求月票!)(未完待续。(520。))

第141章 风云际会

    正月里的大雪来的那么理所当然,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在空中舞动着各种姿势,或飞翔,或盘旋,或直直地快速坠落在地上。就这般的整整下了一天直到晚上才停止。夜晚的汉城,在一片银装素裹下显得特别的宁静安详。

    景福宫内,大殿内官金之善此时正火急火燎的踢踏着积雪,跑向大殿。

    “王上,小人有事禀告。”

    “有什么事吗?”

    过了片刻,朝鲜国君的声音透过花格移门传了出来。

    “小人惶恐,王上,王上……”

    “有什么事快说,不要吞吞吐吐!”

    “是,王上,小人,小人得到消息朝鲜统监唐大人将于月后成婚!”

    “啪”的一声花格移门重重的被撞开,一个穿着大红色的蟒龙袍张大着嘴一脸惊恐的年轻人踉踉跄跄的跌撞出来。他就是朝鲜国君,在唐浩然的扶持下登上王位的李埈镕。尽管其已经22岁,但国政却依然在摄政大院君,也就是被他的爷爷主持着。

    也许是因为过于激动的关系,以至于他那过于肥胖的面部不时的颤抖着。

    “金内官,你刚刚说什么”

    “邸下,小人从东亚同文会那里得到消息,唐大人将于两月后成婚!”

    金内官说话的声音显得有些紧张,一直以来,王家都想与唐大人联姻,通过联姻加深双方的感情,甚至在年后的宴会上不顾体统的请几位公主出席,可谁曾想那位唐大人却没有瞧上其中任何一人。

    现在那久未成婚的唐大人。却突然结婚了,想到这里金处善已经泣不成声了。

    “宣集大监呢,宣集大监知道吗?……”

    李埈镕一边喊一边冲进茫茫白雪之中,似乎是想去找爷爷商量对策。

    “王上,您的鞋。王上请您穿上鞋……现在正值夜深,王上您不能出宫啊,宫、宫外是警察执行的宫禁”

    金内官一边提着国君的长靴一边急忙赶了上去,同时大声提醒着。

    可不是嘛!

    表现上统监府不干涉朝鲜国政,可实际上统监府对国政的干涉却是无处不在的,就像当初设立警察的时候。谁也想不到,有一天这汉城的警察会接替京营兵,负责汉城全城的“治安”,甚至就连这京营兵亦被限制于王宫之中,王上想出宫。自然有这个自由,不过需要提前往警察局报备,嗯,这是为了王上的安全。而宫禁后,王上想出宫,那就需要统监府的批准了。

    金内官的提醒让李埈镕整个人一愣,最后却又是无奈的说道。

    “金内官,你立即派人去云砚宫。见大院君,快,立即去!”

    云砚宫。这是宣集大院君宫邸,众所周知朝鲜国政皆出云砚,可却又有“皆受于府”的说法,虽是有这个说法,可毕竟至少在绝大多数时候,统监府并不直接过问朝鲜国政。这多少总让这云砚宫的主人心下舒服一些。

    “唐大人所聘之妻为何人之女!”

    坐在榻上的李昰应脸色沉着,此时已经七十二岁的他。削瘦的长脸上满是皱纹,一双小小的眼睛像是永远睁不开似的眯成一条缝。那感觉就好像让人永远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实际上,确实没有人能够猜出他在想些什么。

    面对统监府不断加强权威以及地方权力被不断蚕食的现实,作为朝鲜摄政的他却沉默着,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情绪,这位七十二年来只知有中国,不知有其它,是自顶至踵完全为‘顽固’二字所充满的老翁,在某种程度上是统监府统监朝鲜的最大助力。

    可实际上,只有李昰应自己知道,在这个洋扰纷纷的时代,朝鲜必须要依靠中国,否则非但不能自立,甚至有灭族亡国之危,而唯一让他欣慰的恐怕就是统监府虽蚕食地方之权,但于朝鲜王廷之权却未曾直接染指,于他看来现在保持这种平衡无疑是对朝鲜最为有利的。

    “回大监,其所聘之妻为华阳洞皇朝人村沈氏之女!其祖父为同文会副会长沈明心。”

    金允植于一旁轻声说道,这个消息是他在同文会的聚会上获知,得到这一消息后,他便立即来到云砚宫向大院君禀告。

    “哦……”

    轻应一声,李昰应的胡须随着他的呼吸微微一动,那眯成条细缝的眼睛却眯更紧了,最后却又发出一声长叹。

    “于唐大人看来,我朝鲜人,毕竟还不是中国人啊!”

    这一声感叹从李昰应的嗓间发出时,语中全是无奈之意,曾几何时,他曾幻想过通过联姻的方式,加深与唐浩然之间的感情,甚至不惜举出王室公主。可对方却一直都未接受,显然对方无法接受朝鲜公主为其正妻。

    后来这个心思他也谈去了,毕竟对于唐浩然来说,他总有太多的顾虑,至少如若联姻,其势必将成为晚辈,而且在他看来,也许唐浩然的正妻会是清国朝廷某位重臣之女,以为朝中助力。可出乎他意料的却是,其所聘正妻却是流落朝鲜的皇朝人。

    正因如此,他才会发出这么一声感叹,如若其娶聘之妻为清国重臣之女,他反倒不会发出这声感叹,但现在……

    “大监,这,此事当如何处之?”

    “洵卿,你亲自向唐大人表示祝贺,另外你同沈明心商量一下……”

    思索片刻后李昰应继续说道。

    “陇西李氏,为先祖为大明辽东总兵李成梁之后裔,甲申国难后避入朝鲜,与沈家同为皇朝人,我听闻李氏之女天生丽质,可作沈家陪嫁,还有……”

    虽说于沈家不甚了解,但李昰应却知皇朝人村大都人丁稀落。自然把念头动到了沈家的陪嫁腾妾上,虽不能将与其联姻,可总需要送一份礼于交好这位唐大人,更何况,其妾出于朝鲜。总能加深双方之间的感情。

    身在南别宫的唐浩然自然不知道那位宣集大院君又一次把念头动到自己的婚事上,甚至直到现在,双方交换八字之后,唐浩然依还有些迷茫。

    为什么再次向沈静娴求婚!

    甚至唐浩然自己都不清楚,或许从祠堂中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道如仕女图中走出的俏影便在唐浩然的心底印上了影子。但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省去一些麻烦。在过去的两年间,不知有多少人提亲,可却都一一被他以种种借口拒绝了。相比于那些未曾谋面的“大家闺秀”,唐浩然反倒更喜欢沈静娴的“小家碧玉”。

    不过作为朝鲜统监。他并不需要为自己的婚事烦心,自然有其它人为之操办——同文会委员们自然会给他一场标准的汉式婚礼。至于唐浩然自己还需要把精力投入到自己的本职工作上。

    “我们现在能提供那些帮助?”

    放下手中的文件,唐浩然的双目盯着李幕臣,出声询问道。

    为何在得知谭嗣同将发动起义后,再次向静娴求婚,这个问题他从未去想过,只是认为再拖下去,不知会惹多少人掂记。至少现在结婚总好过将来满清朝廷掂记上自己的婚事。

    现在他中的“帮助”,指得自然是给谭嗣同等人的帮助。

    “大人,除提供武器支援之外。情报局计划直接派人前往杭州协助起义!”

    尽管对于杭州起义并不持乐观态度,但李幕臣却依然选择派人参加起义,以获得第一手情报,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根据大人的指示,他要保证谭嗣同等人的安全。在起义失败后他们能够急时逃出杭州。

    “情报局有合适的人选吗?”

    唐浩然反问一声,如果没有合适的人选。也许可以从警察部中抽调一些人,不过李幕臣接下来的话。却让唐浩然不由一惊。

    “大人,我的个人意见是由福岛四郎率领75名中日两国志愿者前往杭州!”

    什么!

    “日本人!”

    眉头微微一跳,唐浩然诧异看着李幕臣,这个家伙,怎么用起日本人来了。

    “大人,福岛四郎少佐虽是日本人,但其早在去年便已投身东亚事业,并将其父亲与他本人创办的京津以及东北情报网,完全献于情报处,可以说,若没有他的协助,仅依靠情报处自身,恐怕即便是到今年亦很难创办这一情报网!”

    现在作为情报处的负责人,李幕臣对于处内掌握的十余名日本情报员却是极为欣赏,那些日本人擅长情报搜集、分析,尤其是后者,情报处的分析人员完全是在日本情报人员的教导下,学习情报分析工作。

    “所以,我个人觉得他是可以信任的!”

    至少现在是可以信任的,通过同福岛四郎的接触,李幕臣非常了解这位前日军中尉的想法,他希望借助中国的力量帮助日本,而他对清国的看法却是悲观的,正因如此,双方才会一拍即合,甚至其更是自作主张将情报网完全献出,作为进入情报处的“投名状”。

    “至少在反清的立场上,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大人!”

    “嗯!”

    沉吟片刻,唐浩然点点头说道。

    “这些人可以用,但是要注意如何用,不能让他们接触到与日本有关的情报,明白吗?还有,还要有人于一旁掌控他们!绝不能让其主掌一个行动,你要记住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唐大人要大婚了……呵呵,好了,再也不用为女主为谁而纠结了,用起义的炮声作为大婚的贺礼,似乎,嗯……也不错!求月票,求支持!)(未完待续)

第142章 日月昭昭

    环绕校园的树木上是一片银装素裹的雪景,银白色的天地间天气清冷,雪亮的银地泛着寒光。校园的教学楼旁偶尔会有水蒸气喷出,虽是寒冷可在工业专门学堂的教室内,却依然温暖如春。

    与其它任何一所特区的学校一样,学校每周休息一天,纵是春节,亦只放三天假,其它时间学生大都是在课堂内上课学习,因为从企业到统监府对工人以及普通人员的渴求,使得特区内的每一所学校,都尽可能的缩短学制,而缩短学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减少假期。

    如培养初级技术人员的工业专门学堂,其学制虽然只有一年或一年半,但实际上其所学却相当于欧美同类的两年或两年半制学校所学,虽有些拔苗助长之嫌,可却又是发展的必须,正是这几所专门学校,在过去的一年间,培养了两千余名初级技术人员,从而确保了各工厂、矿山的对初级技术人员的需求。

    正是鉴于专门学校的成功,在年前统监府教育委员会才划拨三百万元专款用于创办四所专门学堂,而位于特区北角临汉江的电气专门学堂,则正是其中之一,这所电气专门学校,于某种程度上也许是世界上第一所专职培养电气工程师的学校,毕竟现在这是一个电气化刚刚开始的时代。

    行走在电气学堂校园内,穿着呢绒大衣的福岛四郎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

    “这所学校有一千人,七所专门学堂的学生有8675人,每年可毕业3500余人……”

    念叨着这个数字,福岛四郎眉间的神采不知是忧还是喜。作为情报处的情报人员,他应该为之欢喜,这些接受新式教育的学生无论是对于公司亦或是统监府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尤其是是在推行经济统制后的统监府。府中需要大量的事务官员实施经济统制。

    但作为日本人,面对特区以至朝鲜的剧变,他却心怀万分的警惕——作为日本陆军少佐,早在13年前,他便随父亲福岛安正一同乔装成清国人,对上海、大沽、天津、北京、蒙古等地进行了历时五个月的实地侦察。

    也正是从那时起。父亲向他不断灌输着“日本的防卫生命线在朝鲜半岛及清国大陆”,其间,他又多次随父亲一同进入清国进行军事侦察。在接下来的十年间,他更是从随同父亲领命赴香港、缅甸、印度“考察”,并深入阿富汗。以研究英国的殖民统治以及英露两国亚洲角逐的动向及对日本安全的影响。

    那次殖民地“考察”后,便受陆军省委派来到清国大陆,受命组建清国情报网,以搜集清国的军事以及政治情报,当他雄心勃勃的为“帝国他日命运之战”作着情报准备的时候,突然其来的“大津事件”却改变了一切,曾经对日本看似没有太多威胁的露国,因皇太子及皇子被刺。对日本下达了最后通牒,尽管他和父亲一样,都竭力希望日本能够接受最后通牒以避免战争。

    但最后通牒依然如意料一般被日本政府拒绝了。在战争不可避免的爆发后,福岛四郎曾试图返回国内参战,亦曾尝试与远东建立情报网搜集露国人的军事情报,但随着战局的发展,尤其是父亲寄来的信件,使得他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日本的败亡已成定局。

    而在这种定局中。日本的未来又将如何?

    这是每一个日本人都必须面对的问题,如古代的武士一般战败后切腹自尽?如果都切腹了。那日本的未来会是如何呢?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日本了。就在这时被国内指责为叛徒的“赤城号”以及舰上诸人,似乎给了他一些启示。

    “……战败后。我们将不得不面对天皇陛下被掠或被杀的局面,在这种情况下,更需要我们忍辱负重的活着,只有活着才能争取日本的未来,从国际局势来看,西洋人与亚洲人的决战将以日本之战为始,在未来的十至二十年内,西洋人势必将向这片有色人种最后的国土发起最后的进攻,这意味着清国将会成为战争的主力,然后清国之腐败使其全不能为持……但日本未来之光复却非中国战胜不可!”

    父亲信中的叮嘱以及对清国情报的分析,使得福岛四郎作为出一个出人意料的选择,其与北京设立情报网的李幕臣进行了长达十数个小时的面谈,谈话的结果是他将花费十数万日元建立的情报网,完全献于朝鲜统监府情报处,并成为情报处的一名中层官员。

    现在,在长时间的等待之后,期待已久的任务落在他的肩膀上,正如他最初的猜测一般——统监府绝不是清国的忠臣,情报处将参与一场反清起义,而他将率领一个小组支援这场起义,并对起义进行全面的评测。

    今天福岛四郎之所以到了电报学堂,却是因为小组中还有一外名额——电报员,电报员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他并没有从情报处中那些译电员中挑选合适的对象。

    “信仰,必须要有坚定的反满信仰!”

    于心间想着这句话,福岛四郎走进了电气学堂的教学楼,然后在一间教室外站住了。

    “哒、哒、滴……”

    电报班的课堂中,四十余名学生正用模拟器拍发着电报,作为学校的外聘老师陆皓东,则不时的于课桌走道行走着,作为仁川特区电报局的领班,往学校兼职是义务,除去于电气学校兼职外,他甚至还在东亚同文学院兼职,教授的也是电报相关的知识。

    在外人看来作为电报局领班的陆皓东无疑是人们眼中的“新锐”,他日必定有机会进入统监府或公司高层,至少进入北洋电话电报公司高层,可于陆皓东来说,相比于升职或者晋升。他却如许多青年学生一样,沉迷于反清之中。

    除于热衷于同文会的活动外,在私下里他还是“黄魂协会”的成员,与同文会带着浓浓的官办色彩不同,“黄魂协会”却是东亚同文学院的学生与部分教员自办的协会,其创办的宗旨则是“惊醒黄魂,光复汉族”,作为协会的主要成员,他设计的带着思明色彩的“日月徽”早已刻于“忠烈祠”的无名碑上,去年崇祯帝祭日时,更是有祭者高举着“日月旗”。

    现在“日月旗”于青年学生中极为流行,每当看到学生绘于书本上的日月旗时,他的内心总会为之激动,而在激动的同时,内心深处却有一个难以抑制的声音在呐喊着——“恢复中国”,何时能够恢复中国?

    就在这时,下课的铃声响起了,在接受学生们鞠躬施礼后,拿着陆皓东走出教室的时候,一个带有关东口音话声传到他的耳中。

    “陆先生!”

    福岛四郎曾在“黄魂协会”的情报资料中见过陆皓东,所以在其走出教室时,立即认出了他。

    “你是?”

    “你好,陆先生,我叫福岛四郎!”

    见走廊中的人越来越多,福岛便邀请道。

    “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在说话的时候,福岛拿出一个景泰蓝制的“日月徽”,那是“黄魂协会”的徽章,没有人知道“黄魂协会”是由情报处创办的,作为情报处的情报人员,他能拿出这个徽章自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看到那个徽章,陆皓东自然没有拒绝,在他的引领下,走出教学楼的两人便朝着学校的花园走去,因为下着大雪的关系,花园里冷清清的。

    “福岛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对于会有日本人带有“日月徽”,陆皓东并不觉得诧异,“黄魂协会”中并非只有中国人,还有朝鲜人以及日本人,不过大家的目的却是相同的——“惊醒黄魂,光复汉族”,当然他们的最终目标却是“振兴亚洲,光耀黄魂!”,前者是目的,后者是目标,这十六字被刻在“日月徽”的后面。

    “是这样的,我和一些同志,将与近日回国参加反清起义……”

    什么!

    双眼猛然睁大,陆皓东惊诧的看着面前的这个未曾谋面的福岛,他在说什么。

    “起义?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

    陆皓东的激动的神情落在福岛的眼中,让他立即意识到自己此行并没有白来,于是他便悄声说道。

    “这些暂时还需要保密,但是,我们还需要一个电报员,不知陆先生……”

    “我去!”

    在吐出这两字时,陆皓东没有任何犹豫,甚至他根本就没有怀疑对方的身份,毕竟对方拿着“日月徽”作为凭证,这至少说明他是自己的同志。

    “陆先生,我希望您能够明白,此行的风险,我们随时都有可能失去生命!”

    福岛于一旁轻声提醒道,起义是有风险的,尤其是电报员,他需要一个电报员在起义期间将电报发往上海等地,甚至这个人必须要在起义前打入电报局中,以获取清国的电报密码。

    “日月昭昭,扬我汉魂!既然我愿意去,就愿意为之牺牲性命,福岛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历史上清末的革命志士总是对汉王朝的最后一个王朝明朝充满好感,而在这里,国人对明朝的态度亦难免将受朝鲜士子的影响,不论是否愿意,明朝都将在小说里的中国留难以磨灭的印迹,毕竟,朝鲜士子思明不改!求月票!)(未完待续)

第143章 行军

    朝鲜北部的山区,全是一片北国冰封之景,在这积雪尺余的山谷中,一阵豪迈激昂的歌声在雪地中回响着。

    “黄族英雄皇族汉,亚人应种亚洲田。青年!青年!切莫同种自相残,坐教欧美着先鞭。”

    穿着狗皮大衣的吴佩孚随着战士们的一同高唱着这首军歌,这是驻朝新军的军歌,虽全无一丝国朝词韵,可却词语简单、朗朗上口,且洋式的曲调极为激昂,每每唱起时,总会令人激动非常。

    而此时,在这场暴风雪后,为鼓舞那些长时间行军后早已疲惫不堪的战士们的士气,吴佩孚又一次领着大家高唱这首军歌。

    “顶天立地男子汉,不怕死,不要钱,丈夫决不受人怜,奋勇杀敌忠魂见。洪水纵滔天,只手挽狂澜,方不负石笔铁砚、后哲先贤。”

    在豪迈激昂的歌声中,背负着法制步枪的第十连的官兵们却是挥汗如雨的在积雪中行进着,冬季是进行寒区训练的最佳时机,而第十连的这场行军是依据新军司令部的要求进行的,随行的还有二十余名新军参谋部的军官。

    为了保障行军的顺利,连队并携带大量生活物资和作战装备,分由14台雪橇装载,每台雪橇自重100公斤,至少要十二条雪橇犬才能拉动,而且雪地行军对士兵的体力要求极高,经过五天的雪地行军后,几乎每一个人的体力都已经到了透支的地步。

    “硬底军靴除因防滑铜钉导致保暖性差的不足之外,在长时间寒区行军后,亦有可能出现发生断裂,全员212双军靴中。有11双在第三天发生轻微断裂……”

    趁着休息的功夫,作为司令部参谋的孙国亮,则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寒区行军时碰到的一些问题,许多细节上的问题,尽管参谋部对于雪中行军困难估计不足。准备工作不够,但他却发现相比于普通的呢绒大衣,这种加狗皮的大衣保暖性能极好,而且大衣上的狗皮风帽以及狗皮帽的作用,远超过他的想象,在暴风雪中那种带有系带的领帽。可以将官兵的脑袋完全保护住。在他看来最大的问题就是冬装棉衣过于单薄,当然还有就是军靴的问题,尽管军靴断裂是偶发现象,但却应该加以避免。

    “值得注意的是,军官使用的讲武堂发放的鲸鱼皮军靴除因硬底亦有保暖问题外。其皮革在零下三十度时,亦能保持弹性而不至断裂,建议冬季军靴应以鲸鱼皮为面料,另应研究新型靴底,皮革铜钉硬质靴底非但不适合长途行军,亦不利于保暖……”

    当他把笔记塞进腰间的皮质地图包后,坐在雪橇上的他,又一次脱掉了靴子以换下一双干袜子。这同样也是通过这次行军训练获得的一个发现,长时间的行军后足部出汗使得袜子被汗水浸湿,在平时袜子上的汗水或许并不怎么起眼。但在寒区中这汗水却可能导致脚指被冻死,就像雪橇上躺着的三名士兵一般,他们的脚上被冻死的脚趾已经进行了截肢。而干燥袜子更有利于足部的保暖,不过寒冬的野外晒袜子自然没有任何可能,与其它人一样,用地上的积雪搓洗袜子之后。孙国亮便将袜子塞到军裤的腰间,借助体温将袜子暖干。

    “参谋。为什么现在部队要进行耐寒训练?是不是部队准备进入关东?”

    端着一盒热饭走到孙国亮身边的吴佩孚又一次试探着问道,过去在警察部时候。他也没听说过要进行耐寒训练,而这场耐寒训练的“检查”性质,更让他隐约觉得这事怕没有那么简单。

    “你觉得呢?”

    吃着鲸肉米饭罐头的孙国亮笑着反问一声。

    “我觉得有这么点像,听说关东那地方胡子多,前阵子看报纸上说,铁路公司要到东北去修铁路,我估计到时候,部队很有可能进入东北保护筑路工地。”

    保护筑路工地!

    吴佩孚的话让孙国亮的眼前一亮,他甚至忘记扒盒中那烂的像粥一般,完全没一丝口感的米饭,只是看似随意的问道。

    “你觉得部队可以去保护工地?”

    “为什么不行,既然朝鲜铁路公司都能去关东修铁路,若是筑路工地被胡子袭扰,自然需要有人保护,警察部就那么几个机动大队,自然抽不出人来,我觉得最后任务,还是会落到咱们的身上。”

    出身警察部的吴佩孚自然清楚警察部的实力,警察部的机动大队是用于威慑朝鲜人的,而相比之下,新军却足足有万五千人,自然没有比新军更适合这一任务的了。

    “更何况,清剿土匪还能增强新军的战斗力,让各营连主官于军校所学的战术应用于战场,”

    听着吴佩孚的解释,孙国亮的神情却发的严肃起来,并不时的提出自己的看法,偶然间他看着吴佩孚的眼光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他没想到这个吴秀才竟然有这样的眼光。

    借护路进入东北,以剿匪训练部队。

    一份报告被递交到参谋部时,立即在参谋部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对于草创的参谋部来说,现在一切都只是开始,他们在过去更多的是关注各营连的磨合,并计划举行营级规模的对抗演习,通过不断的演习磨练,最终将各独立营整编成团,并最终形成一个师的主力,这一工作按计划,应该于今年完成,待到年底时,随着讲武堂第二期学员的毕业,将其中部分补充进入第一师,再抽调部分第一师军官作为骨干配合新军官组成第二师。

    进而通过这种循序渐进的方式,在未来三年内编成六至八个师的新军,从而使驻朝新军成为名副其实的新军。而这个过程却又是环环相扣的,容不得任何差池,第一师的每一名军官、每一名士兵都有其作用,他们是整个驻朝新军的种子。

    “绝对不行,伤亡,至少伤亡是无法接受的,毕竟这是行军打仗……”

    “不过就是一群土匪而已!”

    “土匪?历朝历代,栽在土匪身上的官军少吗?若是土匪真的那么好清剿,这奉天将军又岂会坐视土匪横行?”

    “别说什么奉天将军,两个月前我们去奉天进行了一次参谋旅行,以我看来,在野战的情况下,咱们一个营,至少能击败六倍的清军……”

    作为计划的提出者,孙国亮自然坚持自己的看法,而在提及新军的战斗力时,更是充满了自信,这种自信是通过一次参谋旅行得出的,亦正是通过那次参谋旅行,使得他对清军轻蔑到极点,在他看来,那群甚至都不会瞄准的勇营,不过只是扛着枪的平民罢了。

    “给我一个师,一个刺刀冲锋就能拿下奉天的全部清军!”

    对清军轻蔑至极的孙国亮又岂会容别人拿清军说事。

    “土匪见着那样的清军尚是绕着走,更何况是咱们,我觉得完全可以试一试,至少应该用一个营试一下,朝鲜这地方太小了,山上的土匪甚至还不够警察部填牙缝的,更何况咱们,我的想法是,咱们可以把东北当成一个练兵场,而不是一味进行演习,毕竟演习绝不可能代替实战!”

    “可实战会有伤亡,不要忘了,就是警察部去年清剿朝鲜山匪时,也死伤了十几人……”

    “可山匪死伤了近两千人!”

    当那些嘴唇上甚至连毛都扎齐的参谋军官们,在那里争论着是否应该进行剿匪作战时,作为的参谋长的吴鼎元却始终保持着沉默,更准确的来说,他在那翻看着情报处提供的有关关东地区土匪的情报。

    奉天一带的土匪之多远超过他的想象,其中大多数土匪都是闯关东的山东人,他们因为各种原因沦为土匪,其中亦有一些亦民亦匪的胡子,骑着马带上枪或刀便成了土匪,将马往家里一栓,扛上农具便成了老百姓,这种土匪想剿清,谈何容易。

    再者……

    “子亭,我有一个问题,”

    将手中的情报合上后,吴鼎元看着孙国亮反问道。

    “根据情报显示,关东的土匪九成以上是马匪,马匪顾名思意,就是骑着马的土匪,而咱们大都是步兵,这步兵如何清剿马匪?”

    奉天将军之所以无意剿匪正是因为那些马匪一遇官兵,便会一哄而散,令以步兵为主的官兵无从追击,纵是骑兵亦会面临着追击即会落单的境地。

    “这……”

    原本还坚持已见的孙国亮听长官这么一说,顿时便是一哑,步兵的机动能力远赶不上骑马的土匪,追不上人家,拿什么打。

    “长官,咱们不也可以组建骑兵部队吗?以骑兵连为主,步兵营连为辅,我还就不信,那些土匪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趴在马队上,可以使用步兵进攻山寨,用骑兵连……”

    不提骑兵连还好,提及骑兵连时,他的声音顿时没有了多少底气——新军一共只有四个骑兵连,原因非常简单——没马,准确的来说,是没有合格的军马。那四个骑兵连骑着的一率是从俄国通过贿赂买回的军马,而且更为重要的是,那四个骑兵连至今还未形成战斗力。虽是如此,其依然被视为司令部的宝贝疙瘩,又岂会容其在训练未成时,损失于无谓的剿匪中。

    军马,军马是关键啊!

    若是有足够的军马,可又焉有符合司令部标准的军马?(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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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这是一代人的理想,没有任何一个时代的人们,像那个时代的人们一样,为了心中的理想挥洒满腔的热血,只为那一次炫丽的绽放……嗯,这应该是一个很爽的架空小说!
帝国的朝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帝国的朝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帝国的朝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