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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语的命运     帝国的朝阳txt下载     帝国的朝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6章 布局

    走进统监府时,感觉到周围投来的异样的眼神,伍宇明在长奈口气的同时,还是深吸了口气,以自己打气。他的长相在男人中算是漂亮,虽说略带些稚气,轮廓分明,一头卷曲的黑发,一双深陷的蓝眼睛,而这双眼睛却直接暴露了一切——他的模样不像是个中国人,反而更像个外国人,不过,他确实是中国人,只不过是拥有一部分西班牙血统——他的母亲是西班牙人。

    别看他的外表像是外国人,但实际上,他骨子还是个中国,其实作为伍家的旁支,他出生在香港,早在十三岁时便前往英国留学,留学十二年后,毕业于英国剑桥大学,直到年初年前他才回到香港,而于英国留学期间,其也未曾放弃国学,一面与剑桥求学一面自学国学,甚至还曾拜驻英公使为师研习国学。

    不过二十五岁的伍宇明可以说得上雄心勃勃,一心想要施展自己的抱负,虽说现在的当年名动欧美的怡和行伍家早已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加之与美国、英国以及洋行中投资,使便伍家依然算是华人中的豪富之家,不过作为伍家的旁枝,他的爷爷在分家时,所分得的资产却极为有限,加之其又是妾生的原因,使得伍宇明于伍家的地位一般,不过却也于怡和洋行获得要职。

    但怡和洋行并没有给实现抱负的机会,反观北洋公司却能提供给他实现抱负的机会。也正因如此,他才会离开香港怡和洋行,义无反顾的来到了仁川,而其一直奉命筹备着驻英国分公司。按照唐大人的要求,公司未来的采购事宜则由驻欧洲分公司负责,而公司委任他作为驻英分公司经理,是因其在英国长大,与英国有着广泛的关系网。

    对于伍宇明而言。这正是他一展抱负的机会,毕竟未来的北洋贸易公司将直接取代洋行垄断中国对外贸易现实,开始对欧洲客商的直接贸易,将国产土货直接销往欧洲,不再假手洋行,当然这只是远期的目标。而近期目标则是作为统监府以及公司的代表,于欧洲采购设备、聘请技术人员。

    统监府与北洋公司,来到朝鲜已经一个月的伍宇明,好不容易才弄明白两者间的关系,统监府是公司最大的股东。至于第二大股东则是设于华扬号,不过这两者的主事者却都是唐大人,换句话来说,统监府也好,公司也罢,最终都要服从一个人。

    当伍宇明走进大人的办公室时,唐浩然已经把有关氰化法的试验报告塞进一只抽屉里去了,在南别宫有一间化学试验室。那试验室里的试验器材竟然是美国学者多年前赠送予朝鲜国王的,多年来一直闲置于王宫中,直到现在才被唐浩然拿过来。用于进行各种化学试验。

    面对刚进屋的伍宇明,唐浩然和蔼地微笑了一下。

    “明轩,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一下,最好你到伦敦后,就立即着手去办!”

    唐浩然的语气显得有些急切,能不急吗?现在经过一年多的折腾后。南非淘金热的泡沫已经彻底破灭了,曾经市值上亿英镑的公司。现在甚至只值几十万,正是自己进入南非金矿开采业的大好时机。到了明年,待到氰化法成熟,引入南非之后,恐怕自己连口汤都喝不到。

    而眼前的伍宇明便是唐浩然打开南非金矿大门的人选,过去之所以选择其作为驻英分公司的经理,固然是因其接受英式教育,且于英国长大,于英国有广泛的关系网,但另一方面唐浩然从未说出另一个理由——他的模样更像外国人,更容易同外国人打交道。

    而现在这张像西方人多过像中国人的脸庞,却是打开南非金矿最好的选择。要不然那群“种族主义者”在未来不定会给“金矿公司”带来多少麻烦。

    大人的话让伍宇明立即明白了,事情来了,而且很着急。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那好,你瞧,我最近无意中注意到,从去年起,南非的金矿泡沫似乎破产了,而其原因非常简单,随着出产黄金的岩石越来越深入地下,岩石的处理越来越困难。地表的氧化物矿逐渐被地下的硫化物矿所替代,黄金的颗粒也越来越小,金矿也就没有了开采价值,其矿业公司大都已经破产,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觉得那里似乎还有一些机会,现在我的想法是——我们能不能利用这一机会,投资南非的金矿?”

    “投资南非金矿?”

    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大人,伍宇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英国留学期间,他可是亲自经历过两次泡沫破灭,且不说其它人,就是他自己,亦曾在去年泡沫破灭时损失惨重,这甚至是他回国的直接原因——5000英镑的财产悉数损失于泡沫破灭后的股票大跌中。

    “对,我的想法是,现在南非金矿固然正陷入困顿之中,但并不意味着其没有开采的价值,比如说引进最优秀的地质专家,进行进一步的勘探?也许有可能发现新的矿脉,这是我想法,当然这可能是不必列入议事日程的,我的想法是,我们能不能趁此机会,于南非收购金矿,同时研究新的提取技术,没准,我们可以取得突破!”

    对于大人的吩咐,伍宇明觉得很诧异,对于金矿的开采和黄金的提取他并不内行,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是个外行,否则也不会损失数千英镑。

    “但是,大人,这件事的风险会不会太大?”

    伍宇明满心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大人,虽说于泡沫破灭时投资,也许有获得丰厚回报的可能,但是在另一方面,却还有血本无归的风险,在历史上不知多少人因为类似的投机倒置其血本无归。

    “不错,确实有这方面的风险,如果失败了,我们很有可能血本无归。不过我要你去办,就是让你去办的道理,我希望能够趁着这个机会,尽可能的收购金矿,最好能够掌握白水岭一带的大部分金矿,不过因为资金的关系,这件事需要谨慎进行,怎么样,有信心办好这件事吗?”

    虽说尚是不清楚大人为何这般坚持,但看着大人如此自信,伍宇明似乎意识到什么。

    “大人,您是说……现在已经有了相应的技术去提取低品位的矿石?”

    凝视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唐浩然的脸上带若有若无的笑容,此时,他似乎看到了那座金山在向自己招手,掌握那座金矿后,困扰自己的资金问题将会从根本上得到解决,面对伍宇明的问题,他并没有给予肯定的回答,只是随口说道。

    “技术的进步,总是超出我们的想象,不是吗?”

    “但是,大人,资金的问题怎么解决?”

    面对极度自信的大人,尽管有些疑虑,但伍宇明还是选择了服从,毕竟生意本身就是投机,而眼前的这位大人,在商业上的眼光无疑是极为敏锐的。

    “资金问题……”

    沉吟片刻,猛然一咬牙唐浩然看伍宇明说道。

    “贸易公司不是有100万英镑的信用证吗?就拿这笔钱去办。”

    “可,可是大人,这笔是公司原本用来采购设备的,如果用这笔钱去收购金矿的话,那到支付设备款时,怎么支付?”

    一听是动用那笔钱,伍宇明顿时变得有些激动,那笔钱是他将带到英国去的“贸易款”,原本是用于采购机械设备的资金,现在却完全被移做他用,他又如何能不激动

    对于设备款的重要性,唐浩然又岂能不知,可现在他并没有其它的选择,毕竟这件事,同样直接关系到自己的未来,如果这件事操作好的话,从此之后,自己将再需要担心资金问题,金矿公司将会给自己提供足够多的回报。

    “设备款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毕竟设备款是分批支付的,总之你有半年的时间去运用这笔钱收购金矿,在这半年里头,设备款,我去想办法,毕竟,银行还有矿上,都能想些办法……”

    大人的决然,让伍宇明明白现在已经无力改变大人决定,于是他便试探着问了一句。

    “大人,可这件事毕竟有很大的风险,如果失败的话……”

    “没关系!什么生意会没有风险?”

    唐浩然生硬地对他身后的伍宇明说道。

    “你只管放手去干,总之,只有一句话,尽可能收购那里的金矿!要知道,现在可是金本位的时代,金矿是这个时代,最有价值的资本。至于后果、责任什么的,都由我来担!你只管放手去干就行了!”

    确实是最有价值的资本!

    充足的黄金储备,对于任何一个国家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尤其是在这个金本位的时代,黄金储备是衡量国力的标准,而掌握金矿,无疑就掌握了货币的供应权。

    当然,对于唐浩然而言,他所看重的并非仅仅只是金矿带来的黄金,他所看重的却是金矿中贮藏的其它财富,当然现在最要的必须在南非的金矿复苏前,尽可能多的掌握那些金矿,从而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矿业公司,然后在英国人插手之前布好局以待将来谋求更多的利益。(未完待续)

第67章 府中出纳

    清晨,当位于汉城的朝鲜银行推开西式的钢条推门时,便开始有朝鲜商人进出或是兑换银元,或是兑换银行券,尽管朝鲜银行成立不过三个月,但对于朝鲜人,尤其是商人以及官员而言,他们却充分体会到现代银行的便利,当然更多的是曾被指责为“坑民”的当十铜元以及银元的便利。

    一张纸币、一块银元,或许对于习惯于纸币以及银两的人来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朝鲜人而言,却不亚于一场“革命”,在朝鲜银行发行银元、铜元之前,60两银子换成的铜钱需要六个男人来抬,此时朝鲜的钱制只有成色极低的制钱。

    在统监府的推动下,通过回收旧钱制造的当十铜元以及银元,因其便利、新颖且外形美观迅速得到了朝鲜人的认可,汉城、开城等大城市和仁川、釜山等通商港口迅速流通起来,并向朝鲜腹地流通,以取代旧式制钱。而两个月前,随着朝鲜银行对朝鲜政府提供的一笔五十万元的贷款,朝鲜银行发行的银元券,亦第一次大规模进入市场,凭借着建行两个月通过铜元以及银元建立的信誉,其银元券亦开始为朝鲜人所接受,除去于大城市以及通商口岸可见银元券外,甚至腹地小城亦因警察局或地方事务厅官员的使用,出现银元券的身影。

    当朝鲜银行慢慢的发挥着其对朝鲜金融影响力的同时,于朝鲜银行二楼的经理办公室内,作为银行经理的唐荣俊却正在谋划着如何扩大朝鲜银行于中国的影响力,准确的来说。如何把朝鲜铜元“发行”到中国。

    “新厂投产后,每日可造三百万铜元……”

    看着手中造币厂的文件,唐荣俊的眉头紧蹙,耗资上百万元的造币厂一但投产,其制钱数量将数倍于当前。更远超过朝鲜一地接纳数量,不过建立这个造币厂,却是为将不带“朝鲜”字样的“铜元”发行于中国,进而获得巨额钱利。

    如果造币厂满负荷开工,加上旧厂按每日三百六十万的产量计划,每天的造币将超过三万六千银元。而按七成钱利计算,每日银行可以获得两万元以上的利润,当然这钱利是需要上交统监府的。但作为铜元的发行机构,银行却需要把这些铜元推行出去,推行到国内。

    “上海、山东、河北以及关东!”

    站起身。走到地图边,唐荣俊对面前吴子贤,这位从天津票号中挖来的掌柜说道,

    “这几个地点,是咱们的突破口,怎么样,玉林兄,你有什么想法?”

    走到地图边。盯视着地图上的几个位置,吴子贤略点下头赞同道。

    “经理,上海是长江商贸之中心。如若铜元能进入上海,势必将有助于我行打开国内钱市,不过上海与山东、河北还有东北不同!”

    看着眉头紧皱的经理,吴子贤继续说道。

    “在山东、河北,铜元是靠着招工发放安家费与银元一同支付的,现在山东沿海通商港、私港已经开始习惯并接受咱们的铜元。至于关东,靠的是支付开采鸭绿江沿岸林木木工的报酬。三地都是通过支付加以习惯,而于上海。咱们怎么把这铜元付出去,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以支付推行铜元,这是大人在制定铜元策略时制定的办法,无论是特区中的工人工薪,亦或是向朝鲜采买物资,都是支付银元或铜元,当然是尽可能的支付铜元,而朝鲜银行的信誉正是靠着“支付”建立的。

    于山东、河北以及关东,朝鲜银行是通过设立办事处的方式,确保铜元可以随时换银元的信誉,从而保证支付信誉,逐步建立铜元信誉,使铜元慢慢为当地百姓以及钱庄所接受。

    可于上海却不同,不单统监府于上海没有“支付业务”,就是公司于上海也没有“支付业务”,如何在没有这一业务的前提下与上海发行铜元,进而令铜元由上海沿长江流通,这是现在银行面对最为迫切的问题,尤其是在新厂投产后,膨胀数倍的产能与市场之间便形成了矛盾。

    “但是国内不是早在十数年前便苦于制钱不足了吗?”

    唐荣俊反问一声,对于制钱市他并不怎么了解,不过在这方面吴子贤却其中的行家。

    “制钱不足是现实,可问题在于,这铜元是统监府发行的,而非国内总督府令行的,也就是说,咱们这铜元,现在于山东、河北、关东等地,说白了,就是洋钱,这洋钱在广东那边流通甚广,以我之见,咱们不如把铜元运到广东,毕竟广东人用香港铜元已达十数年,市间买卖皆以洋钱为便,相比香港铜元,咱们的当十铜元更适合国内使用,而广东与上海之间联系甚紧,待到广东流通后,这上海的市场,想来也就能敲开了。”

    唐荣俊又岂不知吴子贤说的是事实,虽说这统监府同样是朝廷委任的,可却不像国内那般,有着官府的威权,至少于百姓的眼中,这统监府前面还有着朝鲜两字,于国内自然无从号令通行铜元,没有官府通令,这铜元便不能纳税,不能兑换,百姓又岂会接受铜元?

    也就只有临近香港的广东,凭着林立的外国银行以及香港铜元的流通,使得铜元迅速为广东人接受,可广东那边毕竟已经有了香港铜元,即便是进去了,这市场一时也大不了多少,皱眉深思着的唐荣俊,依然保持着沉默,于心底寻思着其它办法。

    见经理沉默不语,吴子贤又轻声建议道。

    “如若不然,就非得让钱利于钱庄不可,借钱庄之手推行铜元,毕竟钱庄从事的就是银钱兑换生意!”

    “让钱利于钱庄?说来听听?”

    唐荣俊诧异的看着吴子贤。

    “当十铜元是百枚换一元,也就是千文换一元,如果咱们能让五十至百文钱于钱庄,想来原本便苦于制钱不足的钱庄,自然乐意推行铜元,只要钱庄愿意收兑铜元,这事情自然也就简单了,毕竟于国内百姓认钱庄远重于银行。待到钱庄通兑铜元之后,到时候,银行再推行铜元,如此一来又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是……”

    “只是这半成到一成的钱利……”

    沉吟中唐荣俊眉头猛然紧皱,像是做出什么艰难的决定似的,对吴子贤吩咐道。

    “玉林兄,你久于钱庄之中,于钱庄中人脉颇广,这次你去上海和他们谈受兑银元券的时候,也可以谈谈这件事,看看他们是否感兴趣,如果感兴趣的话,不妨一试。”

    “经理,钱庄那边好办,可府中那边……”

    “那边我去想办法,大人能体谅咱们的苦心!”

    作为公司的高层雇员来到统监府,都是以公司下级向上级汇报来此的,而对于唐荣俊来说,这统监府他每隔两三日,便会来一趟,毕竟,现在朝鲜银行不过刚刚创办,无论是新钱制的推行,亦或是纸币的发行,很多事情都需要唐浩然最终拍板。

    就像今天唐荣俊来汇报的就是希望用银元券发放公司以及统监府的工资,自从仿西式纸币的银元券发行以来,其首先被用于统监府以及公司的公务支出,而对于府中以及公司职员而言,其仍然发放着银元。

    对于用银元券发放工资,唐浩然并没有反对,毕竟已经有了一个多月公务支出的习惯,再则正像唐荣俊说那样,府中的职员对纸币并不排斥,至于工人与警察部亦已经初步习惯用纸币作为公务支出经费。

    “可以慢慢来,比如在其取款时,可以询问其是要纸币,还是要银元,毕竟,这银元券上写的很清楚“凭券兑换”,等到大家伙都习惯的时候,这纸币也就自然而然的为人所接受了,至于强制要求只使用纸币,我看暂时还没有这个必要!”

    什么事情都有一个接受的过程,虽说不反对纸币代替银元,但鉴于历史上纸币用数十年时间才取代银元的现实,唐浩然还是觉得应该谨慎一些。

    “大人所言极是,是职下考虑不周!”

    “不是你考虑不周,是我这个统监,花钱花的太大手大脚了,”

    唐浩然岂不知道现在银行力主推行银元券的原因,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银行没有足够的现银,银行的存款大都被放贷于统监府以及公司,现在的朝鲜银行,与其说是银行,倒不如说是统监府的融资机构和出纳,其实,这亦是创办朝鲜银行的主要动因,至于创办现代金融机构,反倒退居其次了。

    而朝鲜银行从创办至今,也确实充分发挥了融资这一职能,利用存款向统监府巨额贷款,不仅如此,甚至其现在已经开始于上海、天津两地发行公司债券以及股票,尽管刚刚发行,且发行量不大,但至少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想到自己即将委派给唐荣俊的“差事”,唐浩然笑说道。

    “你给我句说实话,现在行里有多少现银?”(未完待续)

第68章 融资

    “现在行里还有多少现银?”

    面对大人的问题,唐荣俊整个人不由一愣,难道府中又要用银子了?虽说汉口分行先后从总督府以及禁烟局拉来了上千万两的存款,且上海、天津以及汉口等地分行开办的小额存款业务推进顺利,目前个人存款已经突破四百万两。

    但这钱却经不得这般大手大脚的花啊!

    现在统监府和公司可是见月少则六七十万两,多则上百万两的开支。

    “大人,现在行中的现钱确实不多!”

    注意到大人在听到这句话时,眉头微微一蹙紧,唐荣俊连忙又补充道。

    “现在银行内现银不过只有两百万元,其中一百五十万元分于上海与汉口,而山东、河北以及关东十三家办事处,亦有二十万元存银,至于咱们这……只有三十万元,不过,银行还有两百万英镑的外汇存于汇丰,可以随时平调现银,既便是发生挤兑也没有任何问题。”

    对于发生挤兑唐荣俊暂时倒是不担心,毕竟将那两百万英镑存入汇丰之后,除去获得了一笔两百万两白银贷款之外,另与其达成了一百英镑的“临时周转协议”,任此朝鲜银行可以随时平调同价现银。

    对于将银行存款转为英镑,这是唐浩然的要求。因为自1879年起,白银对黄金比价不断下跌,两年前更是跌最低,直到今年方才逐回升,但两年后,也就是1892年,银价将再次大辐度下跌。而三年后的1893年。这一年印度宣布停铸银币,采用金本位。随后美国为避免银价继续下跌的风险,也于同年取消持续十五年政府收购白银的休门法案,受此双重打击,银价下跌速度开始迅速加快。

    按现在的金银比价以湖北总督府存入朝鲜银行的400余万两铁路专款。换成英镑可达百万英镑,而三年后,却仅只能换不到70万英镑,正因如此,唐浩然才敢于开出7厘的行息吸引白银存款,所利用的正是借银价下跌的趋势。尽可能的吸纳资本,再将其汇成英镑,将其存入如汇丰等外国银行,再借用外国银行提供的信用凭证,购买特区工厂急需的设备。至于银行的业务开展则借且同息平调现银的便利推行业务。

    换句话来说。现在的统监府是借朝鲜银行玩左手换右手右手交左手的金融游戏,而保证这种游戏进行下的利润点,正是由白银下跌带来的近30%的利润所支撑的。

    “有没有办法,进一步吸引社会上的闲散资本?”

    看着唐荣俊,唐浩然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闲散资本?”

    这与小额存款不是相同的吗?

    “没错,就是……嗯,能不能卖理财产品?”

    想到闲散资本的吸纳,唐浩然自然想到了后世的影子银行——银行理财产品。百多年后苦于没有投资渠道的国人,无不是追捧着银行推出的形形色色的理财产品。

    21世纪的国人缺少投资渠道,现在的国人相比于后世。投资渠道反而更为匮乏,股票的认购还有诸如门槛、风险之类的局限性,而理财产品却可以把门槛设低一些。

    “其实就是和债券差不多,比如三年期的理财产量预期回报率是15%,或者更高一些,当然最高不能超过21%……”

    回忆着自己曾买过的几种理财产品。唐浩然道出了自己的想法,随后又道出理财产品推销的一些窍门。如推销奖励一般的手段,自然不可免俗的道了出来。

    “大人。这预期回报率,是不是说,到期的话,还能降低?”

    虽说心知大人是在赌白银下跌带来的利润空间,但唐荣俊显然无法理解大人的赌性,尤其是针对特殊大客户的三年定期存款7厘的行息,至于这理财产品,反倒是让他看到了其中的“漏洞”,其不同于定期存款,亦不同于债券,相比于前两者,他的回报率是浮动性的。

    “没错,这收益率是以赢利计算的,如果赢利不理想,自然也不需支付高额的回报,当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到时候,他们肯定拿到预期回报率的,毕竟,这融资又不是一次两次,咱们要慢慢的建立这种融资渠道,这样吧,我把这个想法写出来,你是专业人士,回头行里研究一下!如果可行的话,可以先试一试,也可以试试短期的,回报率低些,先打开声誉再说。”

    对着唐荣俊做了个手势,唐浩然站起身来,向窗边走去,走到窗边后,便沉默了下来。

    大人的沉默看在唐荣俊的眼中,他稍作思索反又问道。

    “大人,是不是府中需要用款子了。”

    “不是府中!”

    唐浩然摇了摇头。

    “是公司准备开展一项业务,需要动用原本开给驻英公司的那笔款子,但前期的一些合同,却需要继续执行下去,嗯,还需要一大笔银子。”

    “需要多少?”

    唐荣俊没有一丝的犹豫,毕竟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朝鲜银行就是统监府的央行,央行自然需要支持统监府的事业,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他相信大人的眼光。

    “半年内,至少需要一百万英镑!如果可以的话,自然是韩信用兵,多多益善!”

    半年?

    眉头微微一跳,那半年后呢?

    “半年?”

    “对,就是半年,不论是通过融资也好、借贷也罢,只要银行方面能保证这一百万英镑,半年后,府中再也不需要为资金问题担心,而且银行到时候亦能够摆脱现在的困境,毕竟……现在府中对银行实在是……”

    摇头长叹一声,唐浩然又岂不知道自己对银行的“压榨”是以牺牲其未来发展作为代价的,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而之所以这般自信心,却是因于对历史的了解,唐浩然相信,收购南非金矿一事顺利的话,那么困扰自己的资金问题将会从根本上得到解决,在历史上,氰化法引入南非当年,白水岭一带来的金矿市值,便从数百万英镑暴涨至2亿英镑,至第二次布尔战争爆发的1899年,其市值更是超过6亿英镑。

    曾经的投资者无不是获得数十倍甚至数百倍的回报,唐浩然相信如果成功的论,自己也能够获得同样的回报率,届时自然可以趁着高点,将被严重虚估的公司股票加以出售。

    金钱的魅力在于流动,只有动起来才能获得更丰厚的回报,而唐浩然只是想抓住这个机会罢了,而抓住这个机会的前提是必须有足够多的资本,只有如此才能获得尽可能多的回报。

    几十分钟后,在唐荣俊离开大人的办公室的时候,却于候见室里见着老同学,只见蔡绍基他坐那里,脚边放着一个牛皮公文包,蔡绍基也看到了他。

    “树奇,怎么……刚谈好事?”

    原本想问其来府中有什么事的蔡绍基话到嘴边,还是连忙改了口,虽说现在特区也好,府中也罢,法律框架未出不过行事规矩却早已经立下了,保密便是其中一项最简单的要求,而这保密一个最基本的准则就是“不该问的不能问,不该说的不能说”。

    “有点事来见大人,述堂,你这阵子怎么样?这特区的条律该制个差不多了吧!”

    蔡绍基所在的司法审查厅从成立之时,便着手以“折冲樽俎,模范西洋”为指导,制定即符合中华文明又引入西方现代司法的现代法律,不过在并未称之为“法律”或者“律令”,而被称为“条律”,毕竟这颁布法律只有皇上才行。

    幸好这统监府挂着“统监朝鲜”的名义,且又是局限于特区内试行,所以,虽说朝廷中有言官弹劾,不过弹劾的折子却还是被留中了,不过这一切都被刊上了《中华日报》,由此才让人感叹于中国办事之难,即便是身处朝鲜,亦被有人用擅动“祖宗之法”加以弹劾。

    两人客套了几句之后,在唐荣俊辞职时,作为统监办公室助理的韩彻已经请蔡绍基进入了办公室。

    “述堂,你这可是闭关足足两个半月了!”

    一见到蔡绍基,唐浩然便打趣道。

    “怎么样,述堂,你这闭关修练了这么长时间,怎么样,法典拿出来了吗?”

    在过去的两个半月中,蔡绍基与司法审查厅的十五名同事以及三名美德法律学者一同起草法典,其中甚至还有从国内请来的四名刑名师父以及两位知名状师协助此事,以便使特区的法律更适应中国的传统习惯,习惯法在某种程度上或许意味着落后的象征,但于中国这个保守的社会,一些习惯法却有其必要,就像后世的香港,即便是到二十一世纪,其法律依然认可部分中国习惯法,所以在制定特区“条律”时,即考虑到了这一点,更何况原本就是民族主义者的唐浩然同样不希望传承两千余年的中华法系消亡于自己之手,因此对于“条律”提出了另一个要求——必须保持中国化。

    “大人……”

    面对兴致勃勃的大人,蔡绍基从公文包中取出足有数寸厚的两部书,这本书显然是手写的,封面上写着“朝鲜统监府临时条律——刑法”,将书本双手呈于大人的面前蔡绍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幸不辱命!”(未完待续)

第69章 缘何

    面对两部厚厚的装定成册的刑法以及民法典,唐浩然虽是有些好奇,但却依然没有翻看这两部法典,此时,面对这两部期待多时的法典,唐浩然神情却从激动变为平淡,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它们,看着这写与纸上的法律。

    尽管于后世曾学习过法律,也曾接受过法律教育,但唐浩然深知法律如何变成纸面上的条文,亦深知其原因。

    司法的公正是维护社会公正的最后一道防线!

    多年来,这句话一直影响着唐浩然,过去,他或许或去指责满清没有建立现代的法律体系,法律不能成为绝大多数百姓的保护者,反倒成为少数权贵欺压良善的工具,那么现在呢?

    这部保持着中华法系些许特点的特区条律是否能够为最后一道防线筑起一道坚实的防护墙呢?

    还是说,会和中国历史上那些法律一样,不过只是沦为工具或者纸上的条令?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法律作为约束人们行为的规范,是巩固政权,维护社会秩序的必要手段,没有法律必然会天下大乱。同样的,法律也是统治者的工具,同样也成为了特权阶层的工具。而正因如此,才导致了诸多的不公。

    “大人……”

    大人的神情由喜而静的变化,自然落到了蔡绍基的眼中,见大人始终沉默着,他便轻声询问道。

    “大人是否有何建议?”

    从浮想联翩中回过神来的唐浩然,迎着蔡绍基满是疑惑的目光,缓声说道。

    “我相信这两部律法,是在保持中华法系核心的基础上。引用西方现代刑民法原则,制定的律令条文,所以,我想,也许。没有比他更符合中国的了!”

    尽管没有看其中的条文,但唐浩然依然选择了相信,他相信眼前的蔡绍基和他的同事们,甚至还有那几位外国法律专家以及国内的专家,都是怀揣着通过这部法律给予民众以最大限度的保护以及公正的本心,去制定的这两部条律。正如绝大多数人法律制定者的最初出发点,都是良好的,都是全心为民的。

    “我相信全世界每一个国家的法学专家在制定法律的时候,无不是试图给民众带来公平,所以。条文却无法保证公平,因为法律的不公,绝大多数时候,都不是体现于条文上,而是实施的过程之中。”

    直视着蔡绍基,唐浩然继续说道。

    “我记得英国的哲学家培根曾说过一段话,他说:“一次不公正的审判,其恶果甚至超过十次犯罪。因为犯罪虽是无视法律——好比污染了水流。而不公正的审判则毁坏法律——好比污染了水源。”,我想,这条文……”

    摇摇头唐浩然将两本厚书推了回去。

    “我会签字同意它们于特区试行。但是述堂,我希望作为统监府的司法审查厅厅长,你能够给特区的百姓带来公正与正义!”

    凝视着似乎有所思的蔡绍基,唐浩然拿起毛笔,从一旁的抽出一张上等宣纸,尽管高丽纸作为贡品上贡于满清。但在写毛笔字时唐浩然还是喜欢用国内的檀皮,他沉思片刻。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了八个字。

    “实现正义,即便天塌!”

    这是“剽窃”自英国著名法官丹宁法官的名言。而此时自然成了唐浩然的原创,在写出这八个字后,迎着神情越发凝重的蔡绍基,唐浩然的语气充满了期许。

    “我想,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能比一位正直而精通法律的法官更为高尚和纯洁。他所产生的影响像天上落下露水一样不声不响地降临到人间,我相信,这正是这个时代的中国所欠缺的,也是中国所急需的!总之,述堂,一切拜托了!若是说期望,我想……”

    指着纸上的八字,唐浩然语重心常的说道。

    “这便是我唯一的期待了!”

    “请大人放心!”

    早已被这房间中凝重而又严肃的气氛激起心中雄心壮志的蔡绍基,听着大人的吩咐后,连忙说道。

    “大人今日之训,职下必终生难忘,今生唯以此八字为人生之条!”

    漂亮话人人会说,但蔡绍基的这番话却是发自于肺腑的,于国内的时候,他早就见惯了官府的黑暗,而那黑暗却又以司法为最,而他之所以选择留在朝鲜,而不是随袁世凯去台湾,正是因为唐浩然留下他的原因——编写新律,建立司法清明的特区。

    当然特区只是一个开始,正如大人于朝鲜的使命一般——试行新政,待到新政成功之日,恐怕便是新政推行全国之时,如果这部法律能得到认可,那么他无疑将会成为现代中国法律的奠基人。

    个人的理想和个人的野心,在蔡绍基的身上交汇着,而此时唐浩然的叮嘱却又让他的心头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使命感,

    “我相信你能做到!”

    略点下头,唐浩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而后又看着蔡绍基继续说道。

    “你那边在制定法律条文的时候,我这边也没有闲下来,这不,警察部那边,根据我的建议,制定的一些条例,你看看,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引入法律条款中,或者作为补充条款!”

    从抽屉中取出一份公函,递给了蔡绍基,这是警察部制定的社会治安条例,不过与后的社会治安条例不同,警察部的设立除去是保持统监府武力的必要之外,同时还是协助对朝鲜统监的必需措施,而根据治安条例,警察的职权相当广泛,除了各国警察通行的维持治安等警察的原有职务之外,还包括了卫生及协助施政等工作,换句话来说,就是通过加强警察的权力,通过建立严密的警察制度,于朝鲜建立有效的统治。

    至于这份条例,与其说是出于警察部之手,倒不是如说是出自唐浩然之手,在林林总总的治安条例中,他最为看重的恐怕就是公共场所的秩序以及公共卫生的保持,而他并没有意识到,蔡绍基却完全被严苛的治安条例给惊呆了。

    “大,大人……”

    尽管对出于对上海等地租界内良好的卫生条件充满着期待,但蔡绍基依然还是惊讶于警察的职能,他已经完全超出了警察的概念。除去执行法律与维护公共秩序等警察职责之外,还赋予了诸如协助宣传禁令、收税、管理户籍、普查户口等协助地方政府处理一般行政事务的职责。而除此之外,警察还拥有行政管理卫生的事务权,卫生事务由警察以强制管理方式执行,身负责更多的职权,甚至还有掌握教育权,换句话来说,通过社会治安条例,警察执掌完全涵盖了一般民众的生活,并且能完全干预百姓日常生常。

    “这每月不定期入室检查一次,督促家庭卫生保持,保持衣物整洁、被褥整洁,轻则重新打扫,重则罚作社区公共服务,大人,这会不会太过严苛,毕竟法律并不扰民为前提,而此可谓是扰民至极。”

    蔡绍基并没有去谈及与公共卫生相关的,甚至可以用极尽严苛的惩罚措施,诸如随地吐痰、乱倒垃圾等行业皆会被处于重罚,甚至就连公共场所大声喧哗亦被禁止,这些条令虽是严苛,可却远无法同警察拥有随时入室检查卫生的权力相比,如若家中不洁的话,必须重新打扫,直至合格,若是脏乱不堪则会被课以社区公共服务,这种把手伸到百姓家中的管理,却不是他所乐意看到的。

    “嗯,述堂可知德国警察亦有卫生之权?”

    反问一声,唐浩然又接着反问道。

    “试问,若是一人于家中尚是不洁,不讲究卫生,那么到了外间,又岂会讲究卫生?”

    这似乎有些诡辩之嫌,不过对此唐浩然并不在意,即便是在百年之后,卫生依然是国人的弊病之一,即便是百年之后劝导国人保持良好的卫生习惯,仍是个难题,城市如此,农村亦是如此。

    而在这个时代的中国更是甚之,无论是京师也好,武汉也罢,城中随处可见随地大小便者,路上皆是大小便横流,空气中满是恶臭,唐浩然自然不希望特区未来像国内的城市一般,他希望那里是一个整洁的、环境良好的现代城市。

    只有严格的约束和惩罚措施,才能迫使人们改变陋习,并养成新的习惯,后世的新加坡便明证,而在另一方面,通过约束与惩罚,可以树立百姓对纪律的遵守以及规矩的敬畏,这同样是国民教育的一个组成部分。

    “而且,生活习惯的不卫生,亦是传染病以及诸多疾病根源,某一人家中的不洁,表面是他自己的,但实际上亦对公共卫生造成了伤害,而建立卫生警察制度,则是基于德国的经验,以政府行政强力介入的卫生警察制度,通过警察的强力执行,改变百姓的卫生习惯,并促使其养成新的习惯,述堂,法律是为保护绝大多数人,这卫生警察的推行,强制民众进行环境整洁及对他们进行卫生教育,难道不也是为了保护大多数人,保护他们的身体健康?”(未完待续)

第70章 辩论

    对于辩论,唐浩然并不算是内行,但是相比于蔡绍基这位正牌的耶鲁大学出身的法律专家来说,他却多出了百年的见识,自然知道用什么去反驳他,同时证明自己的观点正确性,至少在某种程度上,证明自己的正确性。

    就像此时的辩解一般,这种“强制为民”的观点在后世已经被辩论了半个多世纪,唐浩然说起来自然是轻车路熟,而相应的蔡绍基却无从反驳他这些观点,因为他的出发点同样也是为了民众。

    见其似乎陷入沉思之中,心知对方正在动摇的唐浩然,又接着说道。

    “再说国内城市中胡同和农村的情况,述堂并不陌生,那么以你之见,以国内百姓的卫生习惯来说,是否有建立卫生警察,强制民众改善生活以及卫生习惯的必要?”

    尽管明知道卫生警察的权力深入家庭对民权的损害,但是想到国内的现状,尤其是国内农村那成堆的垃圾,粪堆,污池,泥坑以及百姓衣服上积着的厚厚的油灰,蔡绍基还是鬼迷心窍似的点了点头,虽是赞同了警察的卫生权,但他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大人,只是这警察的权力是否太过广泛,毕竟,如此以这一条例来看,警察的权力完全凌架于政府之上!”

    “不是凌架于政府!”

    摇摇着,唐浩然接着说道,

    “而是依据政府的授权,实施这些工作,这些权力随时都可以收回来,而像协助宣传禁令、收税、管理户籍、普查户口等。这些工作的推动,本身就需要借助一定的权威,而警察部作为一个强力机关,自然足以担负这一职责,至于这教育。虽说现在特区没有多少人口,更谈不上多少适龄儿童,自然也就谈不上强迫教育,可将来呢?若是某一家移民拖儿带女来到这,他为了挣钱不让孩子去学校读书,如果由教育专员负责。他需要先报告警察,然后再由警察出面处置此事,述堂,这是否有浪费人力之嫌?”

    话峰一转,唐浩然又从行政成本上谈了起来。如果说泡了多年论坛给他带来了什么好处,那就是培养了一张还算善辩的嘴以及转移话题的本领。

    “而且教育专员需要分管一个学区,其又岂能每日深入社会查探其家中是否有子女未去上学?但是警察却不同,他每日巡逻于社区,对于社区内的百姓了如指掌,自然知道其子女是否已经适龄,是否上学,如其不上学。他自然可以利用罚戒权对其父母加以惩戒,迫使其将子女送往学校。”

    由警察协办教育,是参照后世山西以及日本的经验。后世山西用军人办学,通过军事命令强制推行教育,而日本则是用警察的强制力,于城中乡间督办,用警棍和罚款迫使农家将子女送往学堂,明治维新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实际上就是教育的成功。正是教育的成功使得日本迅速富强的根本原因。

    在明治维新时日本把教育作为振兴国家民族,后来居上的起跳板。明治政府为了把日本建成一个既能抵御西方列强入侵。又能与国际资本主义势力相竞争的资本主义国家,上台伊始,便强凋教育的重要。把是否重视教育,作为考察各级官吏政绩的重要依据,一些地方官吏因未能办好地方教育而引咎自裁。因此日本只用了50年的时间,就走完于英法等欧美国家在教育上用200多年的时间所走过的路,为后来日本民族的振兴,经济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无念经是德国也好,日本也罢,都是通过教育踏上了强国之路,而两者无一例外的均选择了“强迫教育”,而推行“强迫教育”就需要强力机关的介入,作为政府暴力机关的警察则是最好的选择,当然现在只之所以提及用警察推行强迫教育,更多的却是为了说服蔡绍基这位特区的“司法部长”接受警察权力的扩张,虽说这是特区建设的需要,但更多的却是将来统治朝鲜的需要。

    即便是在心底从未将高丽棒子视为“国人”,但是对于打着“中华”名义想将半岛纳入中国版图的唐浩然,却需要对这些棒子作到表面上的“公平”,而这警察权将从特区向朝鲜半岛扩展,至少在表面上,这严苛的警察统治,并只是针对朝鲜人,而是立足于“重建中华文明”之必需。

    “但是,大人,如此会造成警察权力空前膨胀,其极可能滥用警察之权,从而欺压良善,如此岂不违大人的本意?”

    虽然说是赞同先生用强制的手段迫使百姓改变卫生习惯,迫使其送子女进入学校,但是蔡绍基还是觉察到警察权力膨胀带来的危险,甚至在其看来,这种危险是不可避免。

    听着蔡绍基的担心,唐浩然便想到了一些新闻上看到的警察权力延伸带来的诸多问题,但他直视着蔡绍基目中的担心,缓声说道。

    “我们现在于特区实施的是新政,而条律便是其中的重中之重,尽管条律参考了中国习惯法,但是却引入了西方的法制法度,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将刚从西方学来的法律应用在特区,代替了我国传统的法律。所以,我们需要通过树立警察的权威,他们的权威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绝对的。为了重拾中华民族的文明,我们于特区施行的刑罚,虽可以用严酷来形容,但是并非是没有制约的,制约警察权力的,不是条例的减少,而是通过法律,所以,这就要求我们必须要清廉且独立的法官,法官的审判必须作到有法可据,不可任意地仗势欺人,法律严峻,却值得信赖,如此才能让特区的居民真正认识了公权力的权威!”

    话声稍顿,直视着蔡绍基,唐浩然神情再次变得严峻。

    “所以,最终,所有的问题都在你这里,述堂,警察以法律授权行驶权力,而法院却是百姓寻求法律保护之地,若是警察违反法律,滥用警察之权,欺压良善,不是还有检察官和法院吗?而公平的审判不仅可以带来公正,亦能让百姓以及警察都认识到法律的权威!”

    端起茶杯的时候,唐浩然喝了口茶润了下嗓子,又继续说道。

    “述堂,于我国有句俗话叫“生不进衙门”,官员者厌讼,百姓者耻讼,而这正是我们所需要改变的,我们需要让百姓意识到,法律的建立是为保护他们而设立的,当他们遭受不公、遭受侵害的时候,只有法律可以保护他们,至于其它……”

    摇摇头,唐浩然的眼皮微垂,看着手中的茶杯默默的说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青天大老爷,也不会有青天大老爷为他们作主,唯独只有法律能够维护他们的权益!而当所有人都相信法律的时候,我想便再也不需要去找什么青天大老爷了!”

    “如果司法清明,确实不需要青天大老爷,而正是司法不公,司法腐败倒致国人心中普遍存在着青天大老爷,他们相信某一位官员的清廉可以为其作主,而不是相信法律,这不能不说是中国数千年立法之悲哀!”

    蔡绍基的感叹让唐浩然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确实,是我国司法之悲哀,所以,述堂,与其说我们借鉴西洋现代法律改良我国法律,但实际上,不如说是借鉴西洋司法制度,建立现代的司法制度,述堂,如何让一个从不相信法律的民族相信法律,你的责任重大啊!”

    “大人!”

    抬起头来,迎着大人的视线,蔡绍基沉声说道。

    “中国早于春秋便有法家之学说,然两千余年间,国人却从未相信法律,皆因司法不独立,自秦时起,漫长历史中,历代朝廷虽设司法机关,然其活动或为皇帝左右,或受宰相及其它机关牵制,很少独立行使职权,至于地方两者更是直接全一,全无独立之说,司法实施全赖官员好恶,官员带头枉法,百姓谈何信法?所以百姓除去青天大老爷外,便再无所依了!自然这法也就成了摆设,成了官员手中的玩物,以法虐民、以法行暴更是于史书中屡见不鲜。”

    “所以,才需要你在特区树立法律的威严,建立司法的公正,从而让百姓相信公正的司法是他们唯一的保护,至于行政官员嘛……”

    看着蔡绍基,唐浩然的声音略微一沉。

    “干涉司法,妨碍司法公正,本身就是违法,既然违法,检察官如不提起公诉,那就是他的失职,所以,对于你过去说的,司法必须要独立,否则全无公正可言,对此我亦深为赞同,述堂,怎么样,有信心吗?”

    “信心?”

    摇摇头,蔡绍基神情严肃的说道。

    “司法的公正不需要信心,大人,只有人治才需要信心!我想一个司法清明的特区,是不需要主持者的信心去维持其清明,而是依靠其制度!大人!”(未完待续)

第71章 试验室

    一轮新月高挂在初冬午夜漆黑的天空上,微弱的月光映在南别宫后院的,虽已是午夜,可后院那间闲置多年的库房内依然亮着灯,电灯的光亮透过玻璃窗映入院中,透过窗户,外间的卫兵可以看到房中的人,穿着一件白衣,不时的走动着,在他的面前是一堆玻璃器皿,在他的身边,还跟着几个十几岁的少年,同样是穿着西式的白褂。

    “……拜耳的第一个合成方法因其路线太长,收率很低,不但成本太高,且质量不佳,故只能停留于实验室阶段,所以其随后又研究了第二个合成路线,应该是在8年前发表的,目前他的第二个合成方法由巴斯夫公司于今年建厂投弹,其产品因为相对廉价所以已能与天然靛蓝竞争,但是仍然不够成熟,且质量不及天然靛蓝!”

    一边向身边这几位爱好化学且化学成绩颇为突破的少年解释的着的时候,唐浩然一边在试验记录本上记录着自己的试验。

    这间化学试验室的试验设备,有一多半是过去一段时间中添制的,每天虽说事务众多,但唐浩然总是会挤出几个小时的时间,在这间“私人试验室”中进行着化学试验,亏得上高中时爱好化学,否则也不会记住那么多的化学知识。

    尽管已经利用自制设备于机器局完成了渗碳钢试验,但是唐浩然却选择了化学作为突破口,原因非常简单,19世纪晚期至20世纪初期,是化学工业大发展时期。也正是在这一时期,廉价的人工合成原料,取代了天然原料。

    就像现在唐浩然正在合成的靛蓝一般,这得一种使用极为广泛的蓝色染料,且又是染料中的基础色。而从公元前20世纪至今全世界所使用的靛蓝,皆是从天然植物中提取,价格相对昂贵。

    也正如此,早在数十年前,英国、法国以及德国化学家便开始研究天然靛蓝,试图合成靛蓝。直十年前,拜耳才申请了靛蓝化学合成方法的专利,但无论是第一个方法,亦或是第二个方面,都要存着成本高、收率低的不足。直到瑞士联邦工业大学的胡曼教授发明了“胡曼法”之后,合成靛蓝方才取代天然靛蓝。

    而现在唐浩然正在试验的合成方法却是1901年,德国化学家基于“胡曼法”改良的‘hp法’,即便是在百年后,“hp法”依然是靛蓝生产的主流。

    而按唐浩然的想法,则是希望通过复制“hp法”生产靛蓝,并建立相应的染料合成工厂,向中国、日本以及美国出口靛蓝。化工染料在后世或许利润微薄,但在这个时代却可以堪称暴利产量——因为天然染料更贵。

    “……在碱熔时添加氨基纳,它的熔点是210度。不仅能降低温度,在180-210度时,进行行碱熔,同时它能与反应生成的水作用,防止了n-苯基甘氨酸的水解反应……”

    既便是在进行着试验,唐浩然仍没忘记教育身边的这几个少年。这几个少年毕业于国内教会学堂,在学校时就显现出在化学方面的天赋。也正因如此,唐浩然才会将他们招到身边作自己的试验助手。

    或许对于化学只是爱好的唐浩然。在化学方面并没有多少天赋,但相比于这个时代的那些泰斗级的化学家,唐浩然却有着超过百年的知识积累,在这个时代被视为“划时代的发明”,在百年之后,不过只是初高中生化学课本上的课题罢了。

    而因为个人爱好的关系,高中时于化学爱好者论坛中潜水的唐浩然,得益于“后遗症”的效应,于论坛中看过的化学知识,此时却能清楚的回忆起来,就像有关靛蓝的工艺和历史,就是与论坛中看过的一篇文章中提及的,不仅有合成方法,亦有相应工艺路线。

    而在这个化学工业的萌芽的时代,化学工业中不仅贮藏着巨额财富,且其相比于冶金工业投资更少,至少在如合成染料等化学工业项目上,投资只需要几万至十几万元,即可以建立一家产量上千吨的工厂,而这家工业每年的利润将高达上百万元。而这正是唐浩然选择以化学作为突破口的原因——技术简单且易于生产。

    “先生,白天试验证明,您发明的这种合成方法,还能防止另一个副反应……”

    翻看着试验记录,丁裕杰于一旁轻声说道,看着先生的时候,和身边的同学一样,那目中满是崇拜,这崇拜完全是因为在过去一段时间中,他们在这里目睹先生一个又一个发明,那些发明虽有几个是于他人的发明上改进,但毫不疑问的一点是,经先生改进之后,其更具实用价值,当然也更具经济价值。

    “嗯!”

    点了点头,唐浩然先看一眼丁裕杰,再将视线投向他人,少年们眼中的崇拜之色,让他不禁有些飘然起来,平均每三天一项“发明”,岂能不让人崇拜。

    也许有一天,自己还能获得诺贝尔奖,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唐浩然,对此绝不会有一丝怀疑,比如发明合成氨,在这个尚未发生合成氨的时代,不知多少化学专家在为合成氨而努力着,但是对于自己来说,合成氨工艺却不过只是高中化学课本上的一道试题。

    合成氨!

    想到这,唐浩然的眼前不禁一亮,现在可是智利硝石的时代,无论是火药制造亦或是欧洲的化肥工业,都离不开智利硝石,准确的来说是硝酸。亦正因欧洲以及美国的工农业需求,特别的秘鲁的鸟粪资源枯竭之后,智利硝石成为欧美农业耕作的抢手货,其对硝石的奢求日益增长,进而促成了硝石价格的高涨,并令其获得了“白色黄金”的称誉,而1880至1920则被称为智利历史上的“硝石时代”,智利硝石的出口带动了全国的经济发展。

    正是合成氨终结了“硝石时代”,一战后,哈伯发明的合成氨技术作为战争赔偿的一部分被交给英法美等国,由此廉价的合成氨、合成硝酸盐迅速取代了智利硝石,但在此之前,正百硝石繁荣间接或直接的促进了智利工业的发展。

    甚至正是靠着铜和硝石这两种战略资源,现在的智利的日子过得非常滋润,在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成为南美三强之一,其经济实力更是南美第一,而其所依靠的就是硝石每年带来的数亿金比索的收入。

    如果现在推出合成硝酸盐,再往欧美出口,那么……于心下寻思着合成硝酸盐每年数亿两白银的市场,想到其间的暴利,原本寄希望的每年上千万两市场的染料,与其自然无法相比了,看了一下时间,见已经十二点了,唐浩然便对丁裕杰等人吩咐道。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今天的试验要注意保密,绝不能外泄,尤其是路易士教授!”

    唐浩然口中的路易士教授,是一位英国的化学教授,其曾是东京帝国大学的教授,其今年与帝国大学的四年合同结束后,又被聘请到朝鲜任同文学院化学系主任,因同文学院化学系暂时没有学员,目前只是于南别宫带着这个“兴趣班”,当然之所以将化学系开在统监府,却是因为唐浩然的试验需要助手。

    丁裕杰等人又岂不知保密的重要性,连忙纷纷应了下来,随后毕恭毕敬的退出了试验室,在众人离开试验室后,唐浩然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便继续进行着研究,准确的来说是将合成氨工艺路线,以及合成硝酸盐的工艺路线写在试验记录上。

    “哈伯法合成氨需要20~50mpa的高压和500c的高温,并用铁作催化剂。氢气和氮气在催化剂、高温、高压下合成氨,转化率为10%-15%。”

    简单的回忆着高中课本上的内容提要,即便是哈伯法投入使用后的一个世纪,全世界仍然这样生产氨,工艺并不算复杂,甚至可以说非常简单,当然在这个时代或许也就仅限于唐浩然一人。

    “以煤或焦炭为原因,首先采用气化的方法制成合成气,再对粗原料气进行净化处理,除去氢气和氮气以外的杂技……氨合成将纯净的氢、氮混合气压缩到高压,在催化剂的作用下合成氨。”

    待到写完了合成氨的工艺路线后,唐浩然取出怀手看了一下,已经是凌晨三点了,而此时他却没有一丝困意,若不是因为试验室里没有进行合成氨试验所需要的设备,恐怕他现在就会着手进行试验。

    “等回头有了设备再试验吧!”

    自言自语着,唐浩然将试验记录本锁入保险柜,然后便走出了试验室,置身于试验室外的院子里,他凝视着天空的繁星,那张疲惫的脸上带着些许得意。对于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他来说,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在自己的脑海中存取的知识是什么,不仅仅只是财富,甚至还有可能是一个国家的未来!

    “也许,回来自己应该趁着现在,把这些东西都记下来,交给他们研究,不过……”

    这个念头不过是稍闪而过,毕竟现在自己的身边并没有多少人才,自然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从事这方面的研究。

    “哎……”

    人才的匮乏,让原本还雄心壮志的唐浩然眉头顿时一蹙,那脸上瞬间闪出了些许愁容。

    “这事,可真不好办啊!”(未完待续)

第72章 使命

    一场不大不小的冬雪,在入冬后不久便降了下来,随着温度的下降,曾终日热火朝天的仁川特终于开始闲了下来——入冬后水泥无法使用,从而使得建筑工程大都停下,不过建筑工程停了下来,但诸如筑路、下水道开挖等工程却依然进行着,特区的数千名工人并没有闲下来,而是转入了仁汉铁路工地上,参加铁路修建工程。

    不过建筑工人的离开依然让仁川特区顿时清静了下来,也就只有少数几个地方依如过去一般热闹,而与东亚同文学院的中华学校即是其中之一,与同文学院不同,中华学校的规模更大,当然学生的年龄也更小,而其学生99%都是来自国内的无人问津的小乞儿,而在这里,他们却是中华学校的学生。

    学生们特殊的身份和经历,使得这所学校从一开始就有些特殊,比如在这所学者中,没有假期,即便是所谓的周末,学生们仍需要进行体能训练,课堂上的学习以及每天两个小时的军事训练,在这里有的永远只是学习和训练。

    一个月前,当第一批来自国内的小乞儿来到仁川后,他们在军营内接受了简单的军事训练,而他们进入学校之后,他们于学校中的生活同样是兵营式生活,在这所学校之中他们不仅需要接受全面的军事训练,同时还将是这个时代第一批接受现代小学教育的学生。

    这所学校与任何一所学校都不同,强制的道德灌输和严酷的身心磨炼,最终目标是为了让这些儿童与少爷形成勇敢、坚韧、服从、纪律的性格,而如何铸就这种高尚的品格呢?那就是适当的身体惩罚。

    “啊……”

    清晨,几乎是刚起床的的时候。李欣雨便听到从操场上传来喝吼声,听着那似在与什么抗衡的喝吼声,她拉开展宿舍的窗帘往外看去,然后便看到操场上,数千个仅穿着短裤的儿童和少年。正那里用凉水拭着身体,更多的学生却是嚎叫着将一盆凉水当头倒下,凉水袭身时总会发出一声嚎叫。

    望着空中飘洒的雪花,李欣雨甚至在心里为这些孩子感觉到冷,尽管如此,她却没有权力去制止这一切。

    在这所全封闭式的学校,所推行接受斯巴达式的学习和训练,学生们睡在简陋的三层床上,床上铺着一层稻草垫,一张床单一条棉被。幸好学校宿舍装有暖气,但这样于雪地中冲洗凉水澡的“磨砺”每天都会进程。

    非但如此,甚至就连同每天的食物,亦会根据年龄、身高加以限制,以李欣雨的眼光来看,这里的学生生活可谓是清苦,而且需要遵守各种各样的纪律,同样。等级亦是分明的,宿舍中、班级内,以至于批次间。都存着等级,而对于上级,永远只有服从。

    “真是的,那个人可真是够心狠的……”

    想到这,李欣雨自然对那位校长生出不满来,不过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英文老师。也许是运气使然,在下船的当天。她便于这所学校找到了工作,凭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法语以及德语。她轻松的获得了英文老师的工作——学校中唯一的女教员。

    不过作为唯一的女教员,她只能与女仆宿舍中居住,与那些朝鲜女仆不同,特殊的待遇则是她拥有一间自己的宿舍,而当她来到这所学校后,才意识到这所学校与众不同。

    “啊……”

    冰冷的凉水倒在身体上的瞬间,那刺骨的寒冷,让田梁嚎叫着拿起毛用手在身体上磨擦着,然后又迅速用毛巾擦拭身上的冷水。

    “快、快、快……”

    另一边一期生却大声督促着,刚刚冲完凉水澡的少年们忍受着刺骨的寒冷,咬牙冲向跑道,沿着操场开始奔跑起来,全不顾零下两三度的天气,打着赤膊于操场上奔跑。

    对于这一切,无论是学校中国内以及外国教员早已习惯,而在国内来的那些《国文》教员看来,或许这正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的体现,而对于校中的西洋教员来说,这则是于欧洲倍受推崇的斯巴达式教育,总之,在各自不同的看法下,斯巴达式的教育也好、心志的磨砺也罢,于学校反也畅通无阻。

    黑板旁,悬挂着几张挂图,戴着眼镜的西洋教员,正在用生硬的汉语教授着地理。

    “……埃菲尔铁塔矗立在法国巴黎的战神广场,去1889年,也就是去年建成之后,高达324米的埃菲尔铁塔便是世界上最高的建筑……”

    百多名学生,聚精会神聆听着埃克多先生的讲解,埃克多是一名普通法国人,十几年前来到中国,曾在几所教会学校内教授地理,他的话总是非常吸引人,尤其是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他们可以通过埃克多的课堂了解到世界各国的名胜。

    看着认真听课的学生们,埃克多继续说道。

    “早在地球上尚未存在“法兰西”这个国家,也未曾有今天我们称为“法兰西人”的两千多年前,便有了古代巴黎。不过,那时的巴黎还只是塞纳河中间西岱岛上的一个小渔村,岛上的主人是古代高卢部族的“巴黎西人”。公元前一世纪,罗马人开始在此定居并逐渐将其发展成为一座城市,名为“吕岱兹”(法语“沼泽”的意思)。公元4世纪时,为纪念此地最早的主人,将该城命名为“巴黎”。”

    今天的这堂课学习的是西洋地理,而坐在课堂最后一排的田梁,则聚精会神的听着,偶尔的他会在书桌上的小黑板上,用粉笔写下几个字。

    在课堂上练字写字用的是桌上的小黑板以及粉笔,只有考试的时候,才会发下试券,至于课本亦只有《国文》、《算数》以及《公民》三课有课本,如《英语》、《自然》以及《地理》则只有老师上课时的挂图。

    不过对于田梁来说,他并不怎么喜欢地理,因为他觉得地理距离他太过遥远,毕竟在这课堂学的大都是西洋地理,就像这埃克多先生会在课堂上说多瑙河,却不会说长江一般,不过关于宇宙、地球以及人种的知识,倒也能吸引他。

    埃克多精明的眼神扫视了学生一遍,注意到学生中似乎有些学生有些走神,于是便说道:

    “也许你们会觉得我在课堂上讲述的都是西洋的地理,但是,我的学生们,你们是否想过,为什么我所讲述的是西洋的地理?而不是东方,也就是中国的地理呢?……”

    原本还在小黑板上写下于《公民》课上学过的“士”篇的田梁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是啊,为什么不讲中国的地理呢?他抬起头看着先生,等待着他的回答。

    “其实非常简单,我的手中只有西洋的地理挂图,中国地原辽阔,在北京有皇帝住的紫禁城,在北京以北有长城,还有大运河,有数不尽的名胜古迹,可是却从没有被编为教学挂图,所以,同学们,你们现在也许是在学习着西洋的地理,但是通过这里的学习,你们可以为学到宇宙知识、地球的特征、七大洲和四大洋,西洋的主要山川河流以及西洋的风土人情等等,但当你们成年之后,你们可以踏遍中国的大地,用现代地理知识重新测量中国的大地,并编写出中国的地理教学挂图,同学们,这不正是你们的使命吗?”

    埃克多的一番解释,顿时让教室内的上百学生们叫了起来,神情显得兴奋起来。

    而埃克多又继续加重自己的语气说道。

    “在这所特殊的学校之中,因为你们特殊的情况,你们总是会轻视自身,但是你们却忘记了,你们是多么的幸运,你们是中国第一批真正接受现代教育的学生,东方文明或许有着自身的长处,但是西方的科学却远远领先于东方,而这正是现代教育可以教会你们的,现在,或许你们只是学生,但是十年后呢?”

    面对着眼前这些年龄各异的学生们,或许他们现在所接受的教育只相当于法国一年级的学生,但在埃克多看来,这里却孕育着东方古老帝国的希望。

    “十年后,你们中的一部分人将会从大学毕业,而届时,你们很有可能成为这个国家某一领域的开创者,同学们,东方在现代科学上的落后,使得你们拥有太多的机会,不仅仅可以成为某一科学领域的开创者,甚至可能左右这个国家的历史,也许十年后,你们将在承担的使命,将会对这个国家产生巨大而深远的影响。”

    此时学生们听得是目瞪口呆,他们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使命,而现在眼前的这个西洋人却告诉他们,他们肩负的使命竟然是如此的……

    就在这时,下课的钟声响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学生,埃克多交代了几句学生们的阅读功课后,就离开课室,只留下教室内神情异样的学生,包括田梁在内,几乎每一个人的眼神中都带着些迷茫与不解,他们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未完待续)

第73章 工地

    重要!

    如果有一个中华学校的学生走到唐浩然的面前,询问自己是否重要的话,唐浩然会非常肯定的给予这么一个答案。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答案。

    甚至可以说,没有人比唐浩然更清楚中华学校的孤儿们的重要性。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接受现代教育的孤儿在未来扮演的角色,不仅仅只是技术人员以及科研人员,他们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角色,而这个角色甚至将会改变这个国家。

    人才!

    身处这个时代,唐浩然才知道人才究竟能匮乏到什么程度——除去几十个留美幼童之外,身边竟然再也没有了可用的人才,以至于对于人才的渴望,从来未曾停止过,为了满足特区建设对人才的需求,甚至就连驻英公司的首要任务不是采购设备,而是引进人才。

    不仅仅只公司需要,甚至就连同作为基础教育之一的中华学校,亦也不得不引用外国教员,因为本国没有合适的“小学老师”。

    也只有接触过这个时代的人们,才知道他们是何等的保守,对于那些知道“回字有四样写法”,却不知道地理,不知自然,更不知科学为何物的读书人,唐浩然自然是早就绝望了,或许他看重国学,但看重国学并不意味着无视西方科技的进步,那些传统读书人能够给这个国家带来什么?能够给国家带来富强吗?

    答案是否定的。

    而任何变革都是以打碎旧的利益阶层作为代价,如果新瓶装旧酒,继续任用旧时代的读书人为官,他们会千方百计的维护旧时代的利益。相比于那些读书人。唐浩然更愿意相信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而更为重要的是这些孤儿与国内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不会受到中国复杂的关系网的影响,这注定了他们与传统官员、读书人的不同,而在建设现代中国的道路上。需要的是一批令行禁止,能够不折不扣执行中央命令的官员,而这些孩子则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他们或许太过年青,经验有所欠缺,但是用于充当基层官员。也许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比如说出任基层公务人员以及法官,他们与国内的民众并无个人关系的瓜葛,所以才能够于中国复杂的人情网中做到真正的公正无私,从而树立法律严峻而又无私的形象。

    “我们现要所需要的。就是尽可能多的教育学生,四万、五万、十万,学生,自然是多多益善!越多越好,毕竟,咱们于这里要办的事情需要是那些接受新式教育的人才!”

    西学人才很重要吗?

    过去,对于西学人才的重要性,李光泽很难理解。但是现在,随着厂矿的创办,他似乎能够理解大人的苦心。办厂兴矿以至练兵,都需要精通西学的人才,读圣贤书的人多,可读圣贤书的人或许能为官,但若是用于实业,却是不堪一用。读圣贤书者,有几人知煤如何采。铁如何练?纱如何织?路如何修?

    作为东亚同文学会秘书长,李光泽现在同样要去学习西洋学问。若是换成他人或许会有些不屑,可他却知道能否与府中站稳脚,与这西洋学问有很大的关系,不过他并没有不自量力的选择如冶金、筑路、化学等科学,那种西洋学问没有十几年的功夫绝难有所成。

    所以他另辟蹊径的选择了教育,这是他从《泰西策》中习得的门道,如普鲁士、日本者无不是以教育作为兴国之道,作为《泰西策》的编写者,大人自然看重教育,而他身边又岂有擅长教育之才?

    那李光泽研究西洋教育,难道仅只是做大人身边的洪堡?

    当然不是,他需要借助办教育,作为于府中的立足之道,而不至于大人眼中,自己只是一个读圣贤书、知官场之人。

    “大人,以我之见,在学校中,不乏十四五岁,以至于十六七岁者,其年龄已长,多年流浪致使劣习成性,于校间恐将劣习传于年少者,以我之见,不如将其纳入警察部,练其心性方可为用,”

    试探着提出这个建议时,李光泽又特意强调道。

    “毕竟,现在学校教育为小学教育,而其年龄者大至十六七岁,以此年龄更应接受扫盲教育,而非于校中按部就班的学习……”

    李光泽的话让唐浩然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曾作过志愿者的他自然知道长年流浪在外对少年心性的影响,同样也知道,其流浪经历使得其更看重亲情。

    “心性是需要磨练,但不是在警察部,而是在学校,学校是让他们生活正常话的地方,而学校将给予他们家的感觉,只有如此……”

    如此他们才会对家庭和家长忠心耿耿,而这种忠诚正是自己所需要的,之所以花费巨额的代价各地搜罗无家可归孤苦怜仃的孤儿,养育他们并对他们进行教育,唐浩然有着自己的私心,给予这些孤儿以帮助,教育他们、养育他们,所索取的回报则是他们的忠诚,以及未来他们用一生的付出,以回报自己的“恩情”。

    “如此,他们的心性才能健康的成长起来,而不是一味的依靠部队中的暴力约束,加以磨砺,再则,两三年的学校教育所学,远多于扫盲课上所学,这样更有利于他们将来的成长。”

    无论是工人亦或是警察的教育,往往偏重扫盲,而学校的教育却是系统且全面的,按学校目标的教学安排,接受两三年的教育后,基本上等于日本中等小学的水平,看似很低,但在甲午战争时,号称教育程度极高的日本陆军中,初小文化水平的仅只有40%,文盲高大60%,即是如此,日军亦成为这个时代教育程度“较高”的部队,正是日本领先于同时代的教育,使得日军拥有了优质的兵员。

    而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年学校内的学生将会突破三万人,而其中三分之一者,三年后都在17岁以上,这意味着三年后,警察部队至少可以吸纳上万名接受过一定教育的士兵,他们不仅仅只是士兵,还将是扩军后军中的骨干。

    马车继续往前走着,最终在一片工地边停了下来,飘着雪的工地上,数百名穿着棉衣的工人正挥汗如雨的忙碌着,这是汉仁铁的工地。

    “嘿哟……”

    随着号子声,可以看到十几名劳工挑着数米长的钢轨,正沿着路基向前走去。

    “你们干什么的!”

    在唐浩然一行靠近工地的时候,一位监工瞧着来者,连忙大声吆喝起来。

    “这位老哥,这不是过去没瞧过修铁路,这不,来朝鲜做点生意,顺便瞧瞧嘛!”

    一见有人拦,李光泽连忙讨好的说道。

    如果要是亮出身份,自然不会碰着这样的事情,不过现在唐浩然所想的却是了解一下铁路工地上的情况,这条只有30多公里的铁路,对于朝鲜,准确的来说对于统监府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从汉城至仁川虽说只有三十多公里,乘马车也仅需要六七个钟头,搁过去,这点路程自然没有关系,而现在,这么一点距离,却制约着唐浩然直接管理特区的可能。

    毕竟对于身负统监之责的唐浩然来说,他还需要履行统监朝鲜的责任,不可能分身两处,同时于汉城或者仁川处理两地事宜。一但铁路筑通,这一切都将改变,只需要一个多小时便可往返两地,从而可以让唐浩然直接掌握特区的建设以及确保对汉城的朝鲜局政的控制。

    那监工听李光泽这么一说,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来。

    “哟,听您说话,也像是山东的?”

    在把总套着近乎的时候,李光泽连忙用苏北话说道。

    “徐州的和山东挨着。”

    “哦,那也不远,你们看归看,可别妨碍着旁人干活……”

    监工叮嘱了几声后,便继续督促着工人干活,而唐浩然与李光泽则沿着铁路工地向前走着,此时这路基差不多已经完工了,夯土路土上铺着一层碎石,工人们或是铺着枕木,或是钉着路钉以固定路轨。

    走出百多米后便能看到几个外国人拿着图纸与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国人,在那里说着什么,仁汉铁路作为朝鲜的第一条铁路,除去詹天佑等人主持修建外,亦聘请了多名外国技术人员协助修建。

    “是眷诚他们,走咱们过去看看!”

    待看到与外国技师讨论着的人是詹天佑,唐浩然便连忙走了过去,距离詹天佑一众人尚有十数米时,跟在詹天佑身边的一个青年看到唐浩然一行,忙提醒了一下詹天佑。

    “大人?您怎么来了?”

    看着突然来到工地上的大人,詹天佑脸上满是惊讶之色,这天可还下着雪哪,大人怎么这时候来了?

    “这不,瞧着天上下雪了,我来工地上看看,怎么样,眷诚,工地上的事情顺利吗?过完年,这路能投入使用吗?”(未完待续)

第74章 台湾

    “嘎、嘎、嘎……吱、吱……”

    在人声嘈杂中,笼中鸡鸭的叫声于车厢中回响着,甚至在座位旁还有人用绳子系着猪,正值盛夏,空气中各种味道弥漫于车厢内。

    客家话、闽南话各种方言在这节车厢里汇聚着,摇摇晃晃的车厢随着列车的加速,摇晃的更加夸张起来,以至于总让人有一种车随时都有可能脱轨的感觉,不过车上的乘客显然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

    这不是火车,这是集市场!

    挤坐在三等车厢中,袁世凯在心里暗自嘀咕着,虽说靠着车窗的关系,使得窗外的风带走了车厢内的令人作呕的味道,但扑面而来的煤烟味,却时不时的撩动着他的嗅觉。而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恐怕就是走路中间系着的那头猪,那头猪甚至还在走道中留下一堆污物,以至于整个车厢中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异味。

    “查票、查票……”

    在拥挤的车厢中,穿着黑色号衣的验票员,一边吆喝着,一边在车厢里,验查着乘客的票,在查票的时候,袁世凯看到有人买了票,有人则付了些铜钱后,那铜钱便被直接装进了口袋中。

    “这是我们六个人的票!”

    验票员一来,一旁坐着的王成连忙取出六张票来,车票是从大稻埕至水返脚,也是台湾铁路的起点与终点,不过只有百余里路程,虽是如此,这车厢里乘客却是不少,尤其是以商人为多。

    “哟,你们怎么不做头等车。来到三等车厢里挤着!”

    操着生硬官话的验票员,接过票一看,便好奇的打量着这几个人,这几位脑子让驴踢了是不是?

    “这不是过去没做过火车,都想尝尝嘛!”

    王成赔着笑。作为大人亲随,这种事自然都是由他招呼。

    “行,那你们就先尝着吧!”

    验票员笑着,把票还给了王成,临走的时候,还朝着坐位上挤在窗边的那个穿着件绸衣。面像却与乡间村夫无太多区别的青年看了一眼,那人眉头皱着,瞧这罪遭的,不是自找的吗?

    而对于袁世凯来说,这趟铁路之行。倒不是为了坐一坐刘铭传修的这铁路,尝尝这洋荤,而是为了巡视铁路筑路情况,毕竟这铁路是台湾洋务中最重要的一项,亦是“初见成效”之项——三年修通132里,虽说现在看来路质堪忧,但确实也是一个不菲的成就。

    对于心怀雄心壮志,意欲于台湾同唐浩然一较高下。于台湾大办洋务的袁世凯而言,这已经修出些名堂的铁路,无疑是他所选择的第一个突破口。当今中国者筑路者无外三人,一是李鸿章,二是张之洞,至于三嘛,过去是刘铭传,现在就是他袁世凯了。

    可这一路上。满怀雄心的袁世凯那雄心顿时消无形,真正见识到了这条铁路管理的混乱——有些人只买了二等票却跑到了先前他搭乘的头等车厢。不仅如此,车厢内的环境混杂更是远超出他的想象。就像特意来到这节三等车厢内,车厢内除去乘客之外,还有不少人带一堆小鸡、小猪以及许多蔬菜猪肉与各种包裹上车,客车完全变成了货车,而在车上的验票员要求验票时有不少人没有票,不是想在车上补票便是根本不想付,对于那些不付钱的人,验票员便拿走他们的物品抵押,更多的人却是以少付钱的方式,直接买通验票员,除此之外礼在货运方面各车站的报价亦是不一,商人便会挑选附近几个车站之中报价最低的车站托运货物。

    “大人,看样子,这铁路非得好好的整顿一下!”

    坐在袁世凯身边黄仲良轻声说道,他是袁世凯于天津寻过来的幕僚,虽说原本在朝鲜时,有几位似幕非幕的朋友,可人家毕竟都是正经的朝廷委官,全都被唐浩然留于朝鲜了,到了台湾的他,只得另开炉灶,另招幕友,同是留美幼童出身,且熟悉路政的黄仲良,亦是他身边仅有的几个精通洋务的幕友。

    因为大家说的都是官话的原因,倒也不担心谈话为他人所知,毕竟台湾人大都不会说官话,自然也听不懂官话。

    “嗯!”

    袁世凯只是略点下头,需要整顿的岂只是铁路运营,已经上任近半年的他,在过去的半年间,除去结交台湾官员士绅,一面在熟悉着本地政务,一面又对机器局、电灯局以及邮政局加以了解。

    台湾洋务支开的摊子,看似成效颇丰,铁路通了、机器局建了,邮政局亦送信了,甚至就连台北也是全国第一个通电的城市,可是处处可见管理上的混乱,且不说其管理上的混乱,以机器局为例,其制造的枪弹,实际还不如进口,不仅质劣,而且价格远高于进口。但在另一方面机器厂制造枪弹、炮弹的设备,都是前几年从德国进口的枪弹机,可从制壳至成弹,成品只有六成,其余皆为废品。废品多了,成本自然昂贵非常,甚至就连同机器局的技师,也不过就是几名洋人罢了,而火药局中的外国技师,甚至于法国所学是建筑,而不是火药,所谓的制药,不过是依着葫芦画个瓢罢了。

    唯一运营还算良好的,恐怕就只有电报局与邮政局,不过两者都有先例于前——前者的一应章程仿自外洋,于大陆运营多年,至于后者,则是海关代管。

    要整顿!

    是该整顿了!

    若不整顿,谈何于台湾操办新政,不,是操办洋务!对于总理朝鲜数年,刚刚放任台湾的袁世凯来说,他急欲做成一些事情,以向朝廷、向大人证明自己能力,进而以洋务晋身官场,当今中国地方官员欲自重,唯有借洋务而行。中堂是这样,张南皮也是这般,甚至就连同朝鲜的唐浩然亦是如此。

    不过袁世凯却知道,自己比不过他们三人,中堂有多年积威于朝。南皮有朝廷借重分权,至于他唐浩然,不单精通洋务,且又有中堂的欣赏与南皮的旧情,这都是他袁世凯拍马难及的,虽是如此。因年岁相近的关系,袁世凯心里却总有与其一较高下的心思。

    “朝鲜不过为外藩,纵是你唐子然有翻天的本事,又岂能用以朝鲜人?富以朝鲜?纵是办了特区又能如何?”

    心里这么想,袁世凯却知道。那唐浩然于朝鲜却有着自己难及的便利,朝鲜为外藩是不假,可就是因其为外藩,他唐浩然才能享以全权,如此方才能与朝鲜任意妄为。而全无擎肘,反观他于台湾,却不得不顾虑地方士绅以及湘淮防营,更有布政使、按察使等互相擎肘。多方来擎肘,又谈什么办事业?

    心里这般寻思着,火车摇摇晃晃的驶进了下水脚站。车厢里的乘客纷纷涌出车厢,只于车厢中留下一片狼籍,在离开车站之后,袁世凯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座车站瞧起来倒有点像是座祠堂,想到沿途的混乱不禁长叹口气。

    “大人。现在自从铁路去年四月初一投入运营,不单没能达到以路养路的成效。反倒是每月亏空近三千两,若是以此计算。待到全岛南北铁路筑通后,每月亏空将达十数万两,以我看来,这亏空全在路政管理混乱,以今日咱们在车上所见,单这一趟车,入查票员私囊的至少有十数两银子,若是再加上称磅减斤,这亏空怕还是亏于人事!”

    在王成往车马行租马的时候,黄仲良则于一旁轻声进言道,先前这一路上见过路政的混乱之后,他便立即意识到,对于自己来说,这或许就是一个机会。

    “嗯!”

    人事之亏,于国内洋务工厂之间,可谓是见怪不怪,旁人可以见怪不怪,但袁世凯却不能,他没有那个银子去虚耗,他需要靠台湾铁路去向朝廷证明自己。

    “良友,以你之见,若整顿铁路,又当如何整顿?”

    看着黄仲良,对路政不通的袁世凯只得把希望寄予其身。

    “大人,其实说白了,这经营铁路也就是做生意,对于主持来说,即便是不懂铁路,亦需要先明白做生意的道理,做生意就是为了挣钱,就拿咱们今天在车上看到的来说,这车厢中携带包裹倒属不可避免,可把成笼的鸡鸭,甚至猪仔赶上车,被车上的气味这么一薰,下次谁还敢做车?再者就是,各等车厢混坐,只要塞上几十文钱,便能由三等转二等,由二等转头等,依这种做法,这不亏才怪……”

    黄仲良这会倒全不像是读书人,而是如普通商人一般斤斤记较起来,或许这正是留美所学的影响,使得他更擅长于经济的角度去看待一些问题,就如台湾铁路面临的这些问题一般。

    “以腾云号为例,一共13节车厢,头等车1节,二等车2节,三等6节,余者4节为货车,以学生之见,既然头等车厢成日几乎无客,二等车终日客少,那就直接把头等车厢取消,把二等车减至1节,三等车厢减至5节,增加3节特制的敞车,这种敞车的专供小贩用,其携货亦极为方便,票价与三等车相同,猪仔、鸡笼之类一率不准进三等车厢,如此一来,三等车厢的环境自然好转……”

    黄仲良的建议让袁世凯颇以为然的点点头,若是如其所说,带着生猪、黄牛之类活货的商贩搭敞车,既不需要担心货丢,又不至因车厢不准进活物,而减少运营收入,而且又能改善车厢内的环境,百姓自然愿意乘车。

    “嗯,这倒是一个办法,那诸如逃票、私货之类的现象又如何清除?”

    袁世凯朝着远处的车站看去,在车站周围可以看到有一些人不经验票口进入车站,这些人不知要逃掉多少票去。

    “给所有的铁路工丁都派上带号码的制服,然后再派人暗查,可以向西学堂要了一批学生,每人月支五六两薪酬,要他们每人坐一次列车,专看查票情形,发现弊端,记下查票员号码,到下一站即下车直接拿文书打电话上报,反正这沿线车站既有电报,也有电话,譬如在锡口前一站发现,到锡口即下车打电话,告诉管理者,管理者立即以电话通知锡口站,派人上车接替作弊的查票员,将他开除并交由路丁扣押,然后直接扭送官府审问,吃上官司。能当上火车的查票员也不是件容易事,只要开除几个以后,以后谁也不敢再冒险作弊。对私运货物也同样派人暗查,查出也立即开除、扣讯。这样的话,只要有一两个月,就能把这两大弊端整顿过来了。这种路政改革只要主持者站得正,方法好,收效自然会很快,这样一整顿,收入必定激增,转亏为盈,到时候自然可收以路养路之功效!”

    朝着街对面的车站看了一眼,然后袁世凯颇为略点下头,语气凝重的说道。

    “良友,这路政是要整顿,不过要主持铁路局,必须先懂铁路,这次回台北后,你先到铁路局中任职,一切待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说,现在,台湾这边……”

    这边的事情还没有理清啊!

    想到台湾内部纷乱复杂的官场关系,袁世凯反倒有些嫉妒唐浩然了,他初一上任,便废除旧王,另立新王,从而坐实的朝鲜太上皇的身份,如这般政令岂能不通,而相比之下,自己于台湾这边,反倒是各方擎肘,好不头痛。

    若不然……

    想到唐子然于朝鲜的日子过的那么舒坦,不无羡慕的袁世凯不禁想为其添上一些麻烦,可如何添上些许麻烦?

    若不……

    想到家中的那位美娇娘,袁世凯的心里顿时涌出一阵不舍来,现在还不是用那人时候,而且……而且自己还有用得着他唐浩然的地方,

    “袁世凯啊,现在交好他唐子然还来不急,你却……”

    摇头感叹一声,袁世凯往着北方看去时,那眉头亦随之皱紧了。

    “他唐浩然还欠自己一个人情要还,只是这个人情要还在什么地方?”(未完待续)

第75章 同文学堂

    光绪十七年,这春节将过,京城与天津的地界上便有一个话题在读书人中间传播着,这初时只是于报纸上,而现在却是于读书人中间口耳相传着。

    而这相传的却是消息,倒也不是什么大新闻,只是天津同文学堂招生的新闻,这同文学堂没人知道是何人所立,瞧着这名字似乎与那“同文馆”有些相似,可与同文馆毕业后授予官衔不同,这同文学堂毕业后,却是能荐往洋行工作。

    “月薪不下数十两!”

    瞧着这银子看似不多,可于那些寒门子弟的眼中,这却是他业所不及,过去不知有多少人想进洋行,而不得其门,现在好了,有这么一家学堂“专事西学”不说,且又有荐往洋行的机会,如何不让人心动。

    而最让人心动者,却是这东亚同文学校非但可把学生荐往洋行,且不收学费,并提供伙食,此等消息不过刚刊于报纸,顿时便不知引起多少有兴趣,尤其是京中那些各省赴考落榜的士子,无不是私下谈论着。

    这地方不错,且不说与同文学校中学什么,便是这不收学费且包伙食,若是于校中长住,岂不是可借此往校外结朋交友,拜访京津名师,学习文章?

    不知多少人打着各自的盘算,便留于这天津,待着那租界中学校开校,这天津因界内华人有限的原因,其繁华远无法同上海租界相比,租界内闲地甚多,地价甚廉,甚至这临海河的学校用地。亦是美国领事以半卖半赠的方式送于学校。

    随着学校内大兴土木的建起校舍,这边的招生也开始了,初时的规定是“召集学生共两百人”

    ,不过也许是瞧着大家反响不错的关系,便又扩至四百人。而他们的教师则是十二名于天津、上海等地招来的外籍教师。教科书和教学内容全部采取天津教会学校内的《数学》、《英语》以及《自然》、《地理》等教材。

    至于这东亚同文学校的入学资格,几乎更是没有什么要求。“具备一般学问,习得文章之人”,也就是说,管他是童生还是秀才,只要读得四书五经的。能写得出还算过得去的文章的人,便能入得了这学校,而且这学费正如传说中那样完全免费的,甚至除此之外,一个月学校还发两元津贴。非但够伙食,亦足够一介书生的日常费用了。

    这消息一经确认,不知惊骇了多少人,非但那些落榜的士子将此视为于近畿混吃混吃,待来自年会考的过渡之处,亦不知有多少家贫童生将此视为继续求学,甚至谋生之处,毕竟这学校中非但可以读书。且又有两元津贴可拿。

    一大清早,赵士亮便来到了海河边洋人租界内的同文学校,在学校洋式的大门旁挂着“教务科”牌子的房门外。已经站了不少人,足足有一二百人出去,其中不乏胡须发白的老者,今天是同文学校报名的日子,这报名中的人,即有少年亦有五十六岁的长者。即有求学谋生者,亦有于此混吃住之徒。

    就在众人的期待中。一位穿着青灰长袍的青年走到人群边,他的胸前挂着一个景泰蓝的小圆牌。牌似乎是“东”字,他瞧着等待报名的人群,那眉头一皱。

    “各位皆是报名入我校求学之人!”

    “我等正是欲报名入校求之人!”

    在人们纷纷应声时,这青年手往墙边的纸上一指。

    “各位识得字否?”

    “这位先生何以说出此言!”

    一位年愈50、鬓须花白的长者脸上全是不满之状,这不是在说他们不识字吗?

    “既然识字,难道就没看告示所列报名条件之第一项?需十五岁以上,三十岁以下,敢问先生,今年高寿?”

    青年语中带着恭意,可那语气却全是轻蔑之状。

    “岂有此理,圣人云……”

    不待那人把话完,那青年看着众人大声说道。

    “非本校勒其年龄,而是因本校所授者皆为西学,若考试不过者,非但需退还学校,我校亦将其学业不精上告北洋衙门,请衙门革其功名……”

    青年的这话刚一说出,原本还在排队的那些三四十岁的,欲借学堂免费食宿留于津门访友拜师的落榜士子纷纷离开队列,虽说他们大都对此颇有微词,但倒也没出什么乱子。

    “革去功名?”

    人群中的赵士亮听着这句话时,那眉头只是微微一抬,然后便没有了旁的念头,他只是通过县试、府试的童生罢了,甚至那学业也于两年前因家境不济断了下来,又有何功名?在这里学西学,想来也是不错,将来进了洋行,至少再不用为生计担心。

    实际上,仍然留于校门外等候的青年以及少年,大都抱着相似的念头,当他们在校外等待着时候,在教务科内,先前那个轰走了几百名士子的李青扬,这会却正在那里准备着一会的报名登记,待五天的报名结束之后,方才会进行入学考试。

    而入学考试的试题并不复杂,实际上只有一篇文章,作一篇文章对于的那些童生、秀才来说并不复杂,但于学校来说,却希望通过这篇文章筛选出能够接受西洋知识的学生,或许于外人看来,同文学堂如京师、天津的同文馆一般培养的是通译,以供洋行之用。作为统监府教育部的官员,李青扬却清楚,无论是天津同文学堂,亦或是设立于其它各通商口岸的同文学堂,都是作为东亚同文学院的预科。

    是大学的预备学校,原本按大人的计划,除去东亚同文学院之外,还要设立东亚理工学院,不过因为师资以及生源等方面的原因,使得最终只是于东亚同文学院下设理工系。而学院一率从国内招生。而之所以于国内各通商口岸创办规模大小不等的同文学校,即是通过一年的学习使学生基本掌握英语、数学以及初知自然科技,再择其优者送入同文学院。

    十几天后,待到赵士亮再次来到同文学校,进入教务科的时候。在他前面还有十几人正在登计,而负责登记的正是那日于校外轰去数百士子的青年。

    “你的成绩是甲下。”

    边说边打开手中的文件,李青扬开始了详细的说明。

    “这个成绩还算不错,文章作的这么好,若是再习上几年,没准你能中榜也不一定。怎么不继续读下去了?”

    “回先生话,家中贫寒……”

    很平常的理由,李青扬点点头,又接着问道:

    “你,今年几岁啦”

    这时他有些明知故问了。在他面前的表格上写的有年龄:

    “十四岁……”

    赵士亮小声回答道,这还是虚岁。听到这里李青扬一下子做出了很为难的样子:

    “这就有点难办了,你年龄不够啊!”

    按规定要十五岁以上的,李青扬倒是没有刻决为难他。

    “再等明年再说吧!”

    难不成还要在饭馆里做一年的学徒?这么一想,赵士亮自然更想去学堂了,毕竟这里一个月能拿两块钱的津贴,便是扣了一块钱的伙食,相比饭馆学徒一个月几百大文。还是剩下不少,而且在这里还能学着学问。

    “那还有一个办法”

    就在这时李青扬的话传到赵士亮的耳,却见他拿出一张纸说道:

    “给你半个钟头的时间。如果背下这一段英文,我就破个例。”

    所谓的破例,实际上是大人叮嘱的,可以法外开恩,而法外开恩的前提是能够快速背会一段英文——无论是同文学校亦或是同文学院,教员以及教授都是外国人。甚至就连同教材亦是外国教材,这自然要求他们需要熟练掌握外语。而以教育部顾问、同文学院文学教授辜先生的建议,背书这种看似最笨拙的办法是学好外语的最佳途径。

    对此毕业于教会学堂的李青扬自然不会怀疑。当初他学外语的时候,也是靠着背。

    “可,可这是洋文?”

    接过那纸一看,赵士亮顿时便觉一阵头大,这上面写的洋文他根本就不认识。

    “不认识?没关系,我现在教你,”

    十几句英语并不复杂,对于这些自幼学习便以死记硬背为主的青少年来说,更是极为简单,虽说发言不准,但半个小时后,赵士亮还是通过了这个测试,而在最后攀计报名之前,李青扬又问到了最后一个问题。

    “现在考试是合格了,我这里还有一个问题,一年学业合格之后,如果学校推荐你往海外留学,你是否会拒绝?”

    “海外?洋人的地方?”

    “你回答我,是拒绝还是接受就行!”

    “那去海外的旅费和学费怎么办呢”

    李青扬心底苦笑下,果然,十个人里头有九个都是这么问的,在中国找人读书可真不容易,难怪当年留美幼童一事,办着办着就没有了,若是同样的问题在教会学堂中?于教会学堂内恐怕亦没有多少人愿意望东亚同文学院读书吧?

    如果是欧美西洋的话……想来也就无人拒绝了,心里的想法归想法,现在李青扬更重要的职责是帮学院“骗”些学生过去,于是便定定心神,开口答道:

    “这个嘛,自然是由学校负责!”

    (关于主角的学校招不到学生,在这里想要解释一下,1890年的中国,并不是1900年的中国,实际上在历史上直到1905年,中国的读书人依然只是对西洋好奇有余,却不愿意学习现代科学,这亦是历史上张之洞转向废除科举的原因,不废除科举没有人愿意上新式学堂,在这种情况下,主角办的学校,自然不会有多少人愿意报名,即便是同文学堂也一如历史上的武备学堂、水师学堂一般,只是意图科举者中转站,甚至就连号称近代海军学识第一的严复在水师学堂中任职时,也是适考便请假往京中寻名师,谋功名,这就是中国的现实,也是中国的悲哀!说了这么多,快月底了,求月票!帝国的朝阳读者交流群:150536833欢迎你的加入!)(未完待续)

第76章 衙门

    “嘟……”

    伴着火车的汽笛声,列车缓缓的使出了车站,在其中一节车厢的首尾敞栏处,可以看到几名穿着云裳号衣的卫兵,他们腰系牛皮洋带,皮带边挂着沉甸甸的弹盒,长长的步枪随意的搭靠在车厢边,虽是如此,可却也显出这节车厢中乘客的不凡来。

    这节车厢只有十几名乘客与普通的车厢明显不同,没有普通的座椅,整个车厢瞧着倒是有些像是洋人的客厅,几张洋式的沙发布在车厢边,地板上甚至还铺着一层洋式的地毯,瞧起了却显得有些富丽堂皇,这便是列车中最上等的头等包厢。

    若是搁往日,这车厢却是停于车站,而今日却被挂上了列车,原因到也简单——北洋大臣李大人将乘车前往筑路工地查验,于是乎这节闲置年余的车厢,便再次挂上了列车,作为大人的专车。

    从车窗往外看去,可以看到树木与村庄随着火车的行驶向后退去,列车不过行驶半个钟头,那车窗玻璃上便隐约可见些许煤灰,不过坐在车里的李鸿章却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反倒是兴致勃勃的欣赏着车外的直隶大地。

    在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一种错觉,也许有一天,这中国的大地上将铺满铁路,如西洋各强国一般,虽说他从未出过洋,可通过身边的洋员以及有关外国的文章,他却清楚的知道这铁路即是强国之本,但凡列强又有谁人不筑铁路。

    “咱们中国的铁路还太少了!”

    将视线从车窗外的直隶大地收回时,李鸿章看着盛宣怀等人说道。

    “且不论西洋诸国,便是东洋之铁路亦远过我国。我国徒耗数十年之功,今日东洋尽得铁路之便,而反观我国……”

    提及国内铁路不倡,李鸿章还是于心底长叹口气,从十六年前于《筹议海防折》中一改数年前坚决反对兴办铁路之立场。大言兴办铁路之利,但由于在朝中没有获得足够的支持而偃旗息鼓。光绪二年,福建巡抚丁日昌也积极向朝廷建言在台湾试造铁路。由于台湾地处东南一隅,无碍大局,勉强获得朝廷批准,但很快又因为经费匮乏而自动中止。也正是那次兴办铁路动议的失败。使李鸿章对兴办铁路一事之艰难,有了足够的认识,深知内地若果议及,必至群起相攻。

    可虽是如此,他并没有放弃铁路。在十年前,为解决开滦煤矿运煤问题,虽偷筑铁路,但其间数年却不得不用马牵煤车,这一切直到五年前与法战争之后,这筑铁路方才峰回路转,因其运输军火之便而为朝廷接受,又经去年大讨论之后。朝廷方同意筑铁路。

    而这铁路背后的斗争,又何曾停止,从朝廷采纳张之洞的建议缓建津通路。先建卢汉路,朝廷同意修建铁路。再到借“东顾之忧”缓建卢汉铁路,先修关东铁路。这么多年,国家的精力可不都是如此这般的尽为牵绊?

    听着中堂的抱怨,盛宣怀等人连忙纷纷出言宽慰,什么东洋弹丸小国。不足为惧,什么东洋小国。财力窘急,不足为凭。什么以中国之大,若修于铁路,不出数必数倍于东洋,诸如此类的话语传到李鸿章的耳中,他于心底长叹口气,若东洋仅只是弹丸小国,他又岂会将其视为心腹之患,英吉利者,不亦是以弹丸之国而雄居世界之强。

    可现在他却无法同幕僚们畅谈对日本的顾忌,只得转移话题道。

    “听说,唐子然与天津办的同文学校开学了?”

    “荃帅,这天津的同文学校开学算是晚的,这同文学校,非但天津、上海有,广州、汉口亦有之,且各通商口岸皆有其分校,只是规模不等罢了,如牛庄者,学生不过数十人,真不知这唐子然走的是那步棋,花那么多银子,纵是这学堂毕业千人,又有何用?便是咱们办了那么多年的洋务,也不见得能用那么多人吧!”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唐浩然的深意,或许他们能够意识到办学培养通译以及精通西学人才的重要性,但显然无法理解其办那么多学校,招上千名学生的用意,这似乎有些太多了。

    或许纵是如张佩纶者亦不知其用意,但办了几十年洋务,深为人才不足所困的李鸿章却能体谅唐浩然的用意。

    “千人看似颇多,可实则不多,能有所成者,不过一两百人,至于其它人,纵是放于他用,亦可为用,唐子然办事……”

    办起事的魅力是他人所不及,这办学亦如其办事一般,纵是自己办了那么多学堂,也未敢如此一般大胆,于各地大办西学学堂。

    “办事太过张扬,前阵子他那学校非但拒了一群落榜的士子,且又言语相辱,弄的一群人告到了学政那,若非荃帅有意护之,不知会惹来什么麻烦……”

    “那些士子不提也罢,不过是看上人家的食宿了,被人一言封还,还言称有辱私文,真亏能说出那样的话,若是搁在二十年前,没准真把他们的功名革掉!”

    办了多所学堂的李鸿章又岂不知那些人的想法,他们不过是以学堂为暂时容身之处罢了,其心全不在学堂,每年开恩科时,非但学堂中学生纷纷离校以备恩科,就连学堂中先生亦是如此,实在是……唐浩然正是因为看清了这一点,方才会定出那个法子来,从根子上绝了其借学堂以为容身的想法。

    “以我看,这个法子好,回头水师学堂、电报学堂,都得用上一用,学业不精者,直接革去他的功名,非看看往后,谁还敢无心学堂学问,”

    话也不过只是一说而言,别说学堂中如此,便是幕友之中,又岂不是逢科皆有人离府专心学问,自己这个作东翁的,还得奉上程仪,写上书信以为举荐,有些事情他唐子然能做,可他李鸿章却做不得。

    这个唐子然啊!

    一声叹息后,李鸿章无奈的说道。

    “待回天津后,幼樵你去给学堂送两千两银子,就说是衙门里送去的,若他日有所需,尽管来衙门上找我,他唐子然去朝鲜后,从咱们这挖了几十人,这同文学堂的人,咱们也得留意下,他日派往洋行,不若进衙门里领个差事!”

    张佩纶一听,顿时明白了这位岳父的心思,自己这个岳父的肚量是他人难以岂及的,想来能成今日之业,与这肚量有很大的关系,对唐子然那边又岂只是欣赏,而这欣赏,怕更多的还是惜其之才,所以才会对其会百般容忍,以用其才。

    看来不出两三年,那唐子然必定会入幕了!

    张佩纶的想法亦是盛宣怀的想法,瞧着眼前的这一幕,盛宣怀的心思顿时一沉,那到了嘴边的赞言却是生生收了回来,而目光似乎并未投在他身上的李鸿章却又接着说道。

    “子然于仁川办了那么多差事,虽说都打着北洋公司的名,可终归不是咱北洋的!”

    这一声叹之后,李鸿章瞧着众人,心知众人心间想法的他又把话峰一转。

    “他在朝鲜办三四年的差事之后,只怕咱北洋办几十年洋务积下的家底,人家是看不上眼的!”

    这一句话,与基说是叹息,倒不如说是在安众人的心思,李鸿章办洋务,除去陆水师靠的是千方百计的从朝廷弄银子外,其它的洋务工厂大都是借助门下幕员之力,他自然知道于这些幕员来说,他们自不乐意见着唐子然在洋务工厂里插上一脚,可他们又那里明白,再过上个几年,他唐子然是绝计看不上那洋务工厂的。

    “可不是,前阵子,炳华来了一封信,在信里说,平壤一带煤矿非但出产质优不逊威尔士之白煤,且大都皆是露天矿,其开采成本极廉,以开平矿为例,煤出井每吨1两有奇,而平壤露出白煤,吨不过4钱,且其煤质亦远优于开平……”

    唐廷枢这会与其说是在顺着大人的话称赞统监府创办的洋务企业,倒不如说是展露出对朝鲜煤矿的野心,因为矿师大都出自开平的关系,所以他自然清楚平壤煤矿的情况。

    “自海军成师以来,海军苦于白煤不足之困,威尔士白煤者价高,开平煤烟大,大人,现在朝鲜既出白煤,是否可以矿局之名于朝鲜开采新矿,以济军需?”

    唐廷枢的话让李鸿章先是看着唐廷枢,沉默好一会之后方才说道,

    “子然前阵子派了人过来,请于平壤设海军燃烧料厂,以供北洋海军之用,建时,你倒是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李鸿章的话只让唐廷枢的脸色顿时一阵尴尬,就在一时窘迫间却又听李鸿章说道。

    “既然矿局想于朝鲜设矿,就去和子然的那个什么北洋矿业谈谈,单有一个开平矿,又岂够中国之用。”

    一言挽回了幕员的面子后,李鸿章朝着车窗外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

    “听说,仁汉铁路筑通了,这子然筑路之快,到是远超国内啊!”

    (李鸿章,这个人在历史上是极为复杂的,有人说他是卖国贼,亦有人说他是改革者,但至少有一点,在晚清诸臣之中李鸿章是个能办事的人,也是唯一会办事的人,同样,他也会用办事之人。帝国的朝阳读者交流群:150536833欢迎你的加入。)(未完待续)

第77章 不下

    “咣铛、咣铛……”的声音在晃动的车厢里回响着,并不算宽敞的车厢是简陋的,木制的车厢依还泛着一股油漆味,这车厢的车窗甚至连玻璃窗都没有装,车厢里的乘客里坐在简陋的木椅上,乘客们大都是好奇的看着车外,伴着火车“咣铛、咣铛”的响声,往着仁川赶去。火车尾部的车厢是客货混装,除去沿着车厢四周的几张木条椅供作人外,倒像是开了窗的货车厢,除了坐人外,还负责运输货物,什么土产之类的都不算稀奇,夸张的是还拉牲畜,甚至就是在这节车厢里,还坐着一头老水牛。

    不过,这种简陋的车厢,也就那么几节,十三节车厢里,如此这般简陋的车厢共有六节,除去车头和煤车占去的两节以及两节货车厢外,剩下的三节车厢虽瞧着依然简陋,但至少有了玻璃窗,使得车上的乘客无须像那几节车厢的乘客一般,忍受着风吹之苦,但相应的这里的票价自然也高了些,因此相比于后车厢的拥挤,这三节车厢里的乘客并不多,甚至就是在三等车厢里,也只有几十人,至于带着软坐、炭炉的一等车厢内,却只有十几名乘客。

    这不是火车!是汽车!

    每当火车行驶时的颠簸感传来的时候,唐浩然的心底总会冒出这样的念头,火车之所以颠簸是因为这个时代的铁轨长度有限,每根铁轨不到2米长,太多的连接面使得火车在行驶时,总会产生些许颠簸感。

    而且如果以后世的标准来说,仁汉铁路并不算是“标准铁路”。为了节省成本,仁汉铁路借鉴了军用轻便铁路的筑建标准,使得其标准稍逊于营运铁路,从而加快了施工速度,不过与普通的手压式军用轻便铁路不同的是。其路基标准是按准轨修建,而铺设的路轨却是20磅轻轨,轨距亦是较窄的米轨。而这一系列的措施保证了以最快的时间、最少的成本筑通这条铁路——仅花费52.4万元,便筑通35.4公里的仁汉铁路,从而将仁川与汉城联为一体。

    “汉城至平壤间的铁路为260公里,沿途共有36个火车站。包括站线路、让路复线在筑路全长326公里,预计总投资为697万元,其中有47万元,为仁汉铁路改造费用……”

    在显得有些颠簸的车厢中,统监府铁道处处长詹天佑向唐浩然讲解着“汉平铁路”的投资。相比于充满“试验性质”的仁汉线,汉平线却是真正的铁路,与仁汉线采用窄轨不同,其因承载冬季煤炭外输任务,其采用准轨铁路,而相应的仁汉线亦需进行改进。

    “那现在仁汉线上的设备呢?”

    盯着地图上规划的铁路线,唐浩然反问一声,按最初的带有试验和应急性质的仁汉铁路与汉平线接线后。路轨和车厢将会移作他用,或许轨道可以移作特区的“马拉轨道公车”,但是诸如机车、车厢又将用在什么地方?虽说那些车厢是机器局因陋就简制造出了简易车厢。但总归是笔投资。

    “移至矿区!”

    詹天佑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矿区也需要火车,比如煤矿内亦需要轻便铁路以供采煤之用,而矿工从居住区前往工区亦需要交通工具。”

    “嗯,现在劳役征发情况怎么样?如果使用劳役的话,铁路最快多长时间能完工?”

    唐浩然口中的劳役,指的自然是从朝鲜各道征发的劳役。这个时代的朝鲜农民需要负担沉重的无偿劳役,按府中最初并没有征发朝鲜劳役的计划。但最终却还是无法忽视这些“免费劳工”,依还是决定交由朝鲜八道征发六万劳役。

    不过相比于朝鲜官府无偿征用的劳役民夫。统监府招收的劳役既无需自备米粮,且每天又有20铜元的报酬,虽说给了些工钱且又管伙食,但相比于国内劳工,其却是最为廉价的劳工,至于语言不便,到也没有什么问题,给各道下的文书中规定每五十人中,必须有一名识字的书生,其或许不像华阳书院的读书人一般,能够说一口还算流利的以《洪武正韵》发音为标准的明代官话,但至少可以进行笔谈,这到完全得益于中华文明圈上千年的影响力,以及朝鲜的一心事大慕华使得朝鲜读书人只习汉字。

    “大人,春节过后,北方四道的劳役已经基本到位,至于南方的,大人,毕竟还有一段距离,不过以六万劳役计算,平均每公里投入民夫可达200人以上,如果平原之下,至多一个月便可以完成路基修建,而考虑到沿途筑桥,尤其开凿山洞以及沿山路基开辟,预计十二个月后,应基本完成路基以及沿线路站、桥梁以及山洞的开凿。”

    对于詹天佑以及整个铁道处的而言,汉平铁路不亚于前所未有考验,与几十公里的仁汉铁路不同,全长260公里的汉平铁路,分成26个工段同时双向施工,尽管只是先筑路基,待路基完工后,方才铺设轨道,虽说路线已经再三勘测,且又有仁汉铁路的经验,但谁也不知道在施工过程中会碰到什么问题。

    “十二个月……嗯,应该差不多吧!”

    唐浩然所指的差不多,指得是钢铁厂的工期,在历史上,汉铁铁厂用了两年十个月竣工,而扣除填土垫高的八个多月,设备安装以及厂房建设一共用了两年时间,而相比之下,仁川钢铁厂基建工期只14个月,除省去了无需防洪的填土垫高的工期外,如炼铁高炉之类的设备,皆安装于采石场旧址,修建仁汉铁路采石用掉一座小山包,地基稳固远胜于汉阳铁厂。而最重要的却是人——只要投入足够人力与设备,就能最大限度的缩短工期。

    “十二个月后,钢铁厂应该已经投产,路轨、鱼尾板路钉。亦可自产,到时候应该还能再节省一笔资金,眷诚,如果资金允许的话,还可以用新路抵押贷款。考虑向南北展线,到时劳役还可以再多征发一些。”

    在詹天佑应下之后,唐浩然又转向辜鸿铭说道,

    “这劳役教育的事情,到时候教育处可要负起全责,要知道。咱们不仅仅只是为了省钱,还有更深、更长远的用意,你和华阳洞书院那边联系一下,让他们派出书生,教育劳工识字。尤其是要教会他们说汉语!”

    尽管无意教育朝鲜民众,但出于巩固朝鲜亲华的考虑,唐浩然却又不得不想法教育朝鲜百姓,而这教育,就必须先令其识字,尤其要令其学会汉语的,至于识字,所谓“谚文”也就是所谓的世宗大王下令创造专为庶民使用的“训民正音”就是后世所谓的韩文。现在的“谚文”,当然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甚至唐浩然都怀疑,如果推广“谚文”的话。朝鲜人自己都会强烈反对,毕竟在历史上“谚文”刚一颁布,即遭受朝鲜士大夫的强烈反对,在朝鲜士大夫看来,汉字不仅是世界上最高雅的文字,而且也是世界上最普遍使用的文字。其它周边民族所创造的文字都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夷狄之末技,朝鲜民族仰慕和追随汉文化。自应完全使用汉字,而不应创制自己的文字。如果创制自己的文字,那就等于背离了优秀的汉文化,而自甘堕落到夷狄中去了。把自己的文字贬成是“螗螂之丸”,把汉字捧成是“苏合之香”。

    而后来的燕山君,其是朝鲜历史上公认的暴君,则更是走向了极端的极端。因为有人说他充满残暴和血腥的诏书是用朝鲜文字写成的,他竟下令禁止教学朝鲜文字,并把用朝鲜文字写成和译成的书都集中起来烧掉,使用朝鲜文字及知情不报者都将受到严惩。

    在后来的好几百年里,训民正音仍然没有流行起来,无论是朝鲜王室,士大夫或学者是非常鄙视训民正音,用训民正音写的文章是不登大雅之堂的,人人都还是以会写汉字为荣,认为汉文是要用毕生精力才能学好的,是真学问,称之为“真文”,至于庶民使用所谓“谚文”,太简单,是卑下的文字,甚至嘲讽其是“便所文”,也就是只有上厕所的时间就可以学会的东西,自然对其不屑一顾。

    得益于此,虽说普通的朝鲜识字者汉字读音与国人不同,但字意却与中国相同,完全可以通过笔谈的方式加以交流,不会有任何不便,但这还不够,对于一心想将朝鲜这片中华故士收回的唐浩然来说,他还需要朝鲜人学汉语,而通过长时间的劳役,教授其汉语、汉字,则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上层心存慕华之心,自然无需去影响,但下层还是需要一些利益加以引导。

    “是,大人,不过,那些朝鲜士人,总是坚持以《洪武正韵》和《韵略易通》的发音为准音,”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拼音一事,辜鸿铭可没少同那些朝鲜学者打交道,亦深切体会到朝鲜学者的保守。

    “大人,虽说明时官话亦是汉语,可其读音总于现行北京官话,有所不同,这到底是用现行官音,亦或是《洪武正韵》和《韵略易通》,到现在还没定下来。大人,您看,此事如何是好?”

    (语言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尤其在中国这样的一个国家,洪武帝定《洪武正韵》即是为恢复中原雅音,一扫狄夷之风,虽是不成,但却也确立了南京官话的明朝官话,而朝鲜官员著写的《燕行记》中亦有对中国音律不在的痛心疾首之感伤。ps;到月底了,求月票!帝国的朝阳读者交流群:150536833欢迎你的加入!)(未完待续)

第78章 梅花

    刚出正月十五,仁川下了一场春雪。雪花飘落,到处皆是一片银装素裹,在华租界仁川事务厅的后院中种着有几株腊梅,此时正是梅花斗寒霜的时候,点点梅花正迎雪吐蕊,清香溢满事务厅的后院。

    统监府中几乎人人皆知,诸花之中大人唯独就偏爱梅花,而偏爱的正是梅花的高洁及其品性,上有所好意,这院中种于多年前的几株梅花,自然受到额外的照料,甚至作为地方事务厅厅长的李幕臣,还特意于几株梅花间搭出了一个小亭,以供大人赏梅之用。

    于外人看来,唐浩然偏爱梅花,喜的是其高洁品性,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之所以偏爱梅花绝非仅仅只是因其寓意,而是在另一个时空的旧宅院中,就种着两株梅树,每到梅花飘香时,他总喜欢留连其间,尤其是于窗边看着那梅花傲雪高洁时,心情自然好上许多。而飘落这个时空之后,又见到了熟悉的梅花映雪,那心情自然闪出一片晴朗。

    而唯一的副作用,便是外人知道了自己的喜好,此时,置身于这亭中,看着亭外的梅花,唐浩然相信明年,各地事务厅定会于厅内种满梅花,不过对此,唐浩然并没有排斥,受父亲的影响他确实喜欢梅花,尤喜欢梅花的坚忍与高洁。

    此时,唐浩然的目光却不在梅中,而在那梅树丛中一道身影,此时于他眼中那身影却如从古画中走出的仕女般,那青衣女子正十分用心地从梅花瓣上收集晶莹的积雪,那是用来烧梅雪茶,而那正在收集着梅花雪的女子。正是曾与华阳洞书院附近皇明祠堂有过一面之缘的汉服女孩,此时她穿着件天蓝大袖褙子,全如仁女图走出的仙女一般。

    “唐君……”

    一声略带些许苍态的话声传入唐浩然的耳中,只让欣赏着梅间女孩的唐浩然神情一窘,那有当着人家长辈。这般无礼的,别说是这个时代,便是百年之后,也太过无礼了。

    唐浩然的走神,落在沈明心的目中,却只让他那看似昏花的眼神中闪过一道神采。像是未曾注意到其失态似的,继续说道。

    “唐君可知,华阳洞士人之所以坚持以《洪武正韵》和《韵略易通》的发音为准音!看似迂腐,实则却是坚持华夷之道,方今所行所谓之北京官话。实则为清话,我皇明十八朝,皆以南京官话为皇明之官话,方今为以事清朝鲜一改《老乞大》、《朴通事》等皇明官话教材,改以《学清》、《你》、《华》以及《京话会话》以习北京官话,于朝鲜士子之眼中,无异于习蛮夷之言,华夷变态如此。焉能受之?”

    作为流落朝鲜两百余年的皇朝人,沈明心自然赞同朝鲜士人的意见,而这次之所以携孙女一同来仁川。参与偏写《汉语词典》倒是其次,最重要的目的却还是为了见一见柳重教与柳麟锡口中的那位“中国虚待数百年的圣人”。

    与朝鲜人的保守不同之处,在于虽说沈家世居华阳洞书院,以教习朝鲜人儒学为生,但其并未受到朝鲜理学影响,这或许是因其家学的关系。更为重要的是,他更能审时度势的看清方今之世。非得倡西洋科技不可,甚至亦于家中自学西学。

    抵仁川之后。更是兴致勃勃的参观工厂等地,甚至还曾前往警察局,观看警察训练,心底对朝鲜人所谓的“圣人之说”不屑一顾的沈明心非常清楚,恢复中华靠的不是儒家学问,若是如此,胡清又岂能享两四十余年国运,靠的是武功,正如当年太祖驱逐蒙元于塞北般,靠的是武功,至于文治,太祖焉有文治?

    无论是欣欣向荣的仁川特区,亦或是警察局中警员严格训练,皆让其意识到,或许眼前这人是唯一能实现族中两四十余年意愿之人,自然甘愿为其出力。

    “……”

    略点下头,唐浩然并没有说话,确实如他所说,华夷变态如此,焉能受之?不过对于其将官话上升至“华夷之辩”的角度,终究还是有那么些抵触,如果按其所言,自己说的岂不是也是“蛮夷之言”,但另一方面,唐浩然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现在北京官话的地位确定确实与满清入关有很大的关系,就像郑永林于京城所学,就是学习北京官话,而日本更出于外交的需要,从京城聘请“旗人”京话教师往日本教授“京话”,而无论是朝鲜也好、日本罢过,在过去几百年学习汉语,皆学习南京官话,而对于秉持“中华正统观”的朝鲜文人,自然不愿接受到“满清”影响的北京官话作为汉语发音。

    “唐君,胡皇入关而临华夏,帝中国却制胡报,盖是矣?今也,先王礼言冠裳之风悉就扫荡,辫发腥膻之俗已极沦溺。唐君今意以蛮夷之音制以汉音,于朝鲜自无人受之,再则,于小老儿心中尚有一问……”

    话声稍稍一顿,沈明心盯视着唐浩然反问道。

    “唐君是为满清定以《汉语词典》亦或是为我中华定以《汉语词典》?”

    这一声反问,却让唐浩然的眉头一皱,是为满清,还是为中华?这有什么关系吗?无论是北京官话也好,南京官话也好,归根到底不都是汉语吗?

    就在这时,拂扫梅雪的沈碧云。不知不觉中,就收到了满满一盆梅花雪。她略带羞涩地端着雪盆进亭然端跪于一旁烧煮梅雪茶,在其烧雪煮茶间,唐浩然的眉头却越蹙越紧,于心中思量着其话中之意。

    唐浩然的沉思却让沈明心的心捏成了一团,眼前这人到底是将自己视为清国之臣,亦或是中国之人?现在纵是柳重教与柳麟锡等人,亦只是推测,于他们看来,至少眼前这人于清国是大不忠,且又心怀思明之心,于普通清国之臣全然不同。

    是为满清,亦或是为中华?

    “石林先生,浩然受教了!”

    沉思良久之后,唐浩然突然抬起眼帘,看着沈明心先是一笑,而后神情又是一肃:

    “既然如此,那自当以南京官话为准!”

    否认!

    既然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那自然不能与满清挂上边,相比于北京官话,南京官话的优势在于其“立场明确”,而这“立场明确”不正是自己所需要的吗?这语言于某种意义上而言正是政治上的认同。

    其实又何止语言如此,这衣冠又未尝不是,于一些朝鲜人看来,正因这衣冠言语尽改,使其视中国而为蛮夷,自然不再向过去那般于中国全心恭顺,至于中华上国亦也不过只是昔日风华罢了。

    而现在自己欲重拾“东亚文明”,自然要尽扫受东亚诸国蔑视的蛮夷之风,如何重现“汉家威仪”?恐怕这语言,就是第一关,文化上的心态总是微妙的,许多细微之处,总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话在说话时,唐浩然甚至特意用带着武汉口音的普通话作以回应,尽管其与南京官话依还有一定的差距,但却已经表明了态度。

    “唐君请用茶!”

    恰在这时,端于一旁侍茶的沈碧云,将一杯茶奉于唐浩然的面前,而正沉浸于政治正确中的唐浩然,并未将视线投向沈碧云,而是看着沈明心问道:

    “若是那边追问的话……”

    “唐君,此地为朝鲜,于中国而言是为外藩,外藩者士子编写《汉语词典》与唐君何干?”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答案,把事情推给朝鲜人便是了,轻轻一笑,唐浩然端起茶杯,伴着升腾的热气,淡淡梅香隐约可闻,再次将视线投向一旁的如从仕女图中走出的女孩,瞧着那古典雅致的相貌,黛眉弯弯,一双眼睛明媚秀长,晶莹妩媚,明眸中投射着清澈怡静的柔光。乌黑的秀发挽成发髻用一根木簪绾住,身上穿着一件天蓝色的布裙,虽是荆钗布裙,但却丝毫无损她那圣洁典雅气质。

    许是注意到这留着短发的男子的视线端是无礼的投在自己身上,想起上次于祠堂中其目光亦是这般无礼,沈碧云的俏脸便是一红,面上含羞的向身边的爷爷施个礼言道:

    “爷爷,这梅雪茶已煮好,孙女这且先退下了!”

    不待爷爷同意,便转身离开了,而唐浩然却依然忍不住将视线去追随其身影,只见其于雪间走动时,浓身带着说不出的优雅恬静。几缕青丝在风中漫舞着,风吹得衣服紧紧贴在身上,现出一副曼妙躯体,说不尽的诱人。

    见孙女离开后,唐浩然依是将目光投向碧云,垂目品茶的沈明心却是一副视而不见,反倒是换上一幅笑脸,一副很是无奈地解释道。

    “这丫头自幼便没了爹娘,老夫也就这么一个孙女,所以有些恃宠而骄!唉,老夫治家无方,让唐君见笑了!”

    “沈小姐聪慧过人,石林先生好福气!”

    回过视来,意识到对方是为自己解围的唐浩然,只得随口附和一声。同时收回眼神,心道,就不知这福气,能不能落在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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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牧场

    波涛汹涌的大海上,一点小小的白帆于深蓝色的波涛中起伏着,这是一艘正在被铁壳蒸汽船淘汰的帆船,吨位为八百六十五吨,桅桁稍倾,可以收风,逼风航行时速度很快。lala如您已阅读到此章節,請移步到 筆趣閣( )閱讀最新章節,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笔.趣.閣”或者“”,敬請記住我們新的網址筆-趣-閣 帆面可分前桅、主桅和船头三部分。前桅包括双桅船前桅、前桅帆、第二层帆和第三层帆,主桅包括后桅帆和顶桅,船头包括船艏三角帆和大、小三角帆。这是一般典型双桅纵帆式帆船。

    正航行于怒海中非正常航道的这艘北美式纵帆船,在这19世纪末期,像这种只有一台小功率蒸汽机,甚至没有专职轮机人员的小帆船正趋于淘汰,而此时,这艘船却正在同怒涛搏斗着。

    舰桥上,穿着呢绒短大衣,头戴船长帽的船长,不时的拿起望远镜观察着周围,不人出人意料的是,这名船上似乎是东方人,黝黑的脸膛显得很是平静。

    “左转舵,追上去!”

    而在其服役的十几年,其间带回了上万桶鲸油以及几千吨骨粉,在美国的捕鲸业没落之后,这艘船已经于港口闲置了数年,其间尽管曾充当过贸易船,但最终还是被铁壳蒸气船所淘汰。闲于美国的港口中。直到去年年底。才被来自东方的客人用极为低廉的6400美元买下,在船厂经过整修与翻新之后,然后驶出了港口,再次投入怒海踏上了征程。

    这艘建于二十七年前的小船,其结构坚固可在恶劣气候条件下航行,操作灵活可以在最恶劣的气候下横渡大洋,当然作为捕鲸船,其船上的船员并不多。只有船长一人,大副一人,水手长一人,厨师一人,加上二十八名水手——一共三十二人。

    与其它的捕鲸船不同,在美国船厂的翻新中,这艘捕鲸船折掉了炼油机,并将炼油舱以及货舱加装了多层的软木与锯沫,组成了厚达1.5英尺的保温层——这甚至超过了鲜肉冷冻船的厚度,从而确保了船舱的密封与保温。即便是在长达两个月的航行中,这艘船内携带的冰块依然保持着冻结。不过在一个月前。舱室中的冰块却换成了于近北极的冰山上取下的冰块,在冰块之间,放置着数百吨新鲜的切割整齐的鲸鱼肉,甚至就连甲板上,亦堆放着成袋的骨粉,这些鲸肉将用满足特区对肉食的需求,至于骨粉则可作为肥料,尽管朝鲜本地的农民对于骨粉没有需求,但是统监府的试验农场却需要大量的肥料。

    此时冷冻舱里已经装满了鲸肉,不过作为船长的李涵却希望再猎杀一条鲸鱼,以获取更多的鲸肉,从而降低这趟航行的成本。

    “再捕一条鲸鱼,即便再小的也能获得十几吨肉,几吨骨粉,差不多就够这趟航行的成本了……”

    心里这般念叨着,李涵又一次拿着望远镜搜索海面,这两天这艘船一直在追踪着一个鱼群,那是一种很小的黄鱼,但数量极大足足绵延数公里。这种黄鱼是露脊鲸的食物,如果走运的话,没准会再捕获一两头鲸鱼。

    对于捕鲸,李涵并不是内行,甚至可以说是个外行,只是靠着十几本有关捕鲸的书籍获得了有关捕鲸的知识,完全是这个行业中的新手。就像这条捕鲸船上三十二个船员一样,山东沿海出身的渔民占了三分之一,其它大都是只是会游泳罢了,对于大海完全是陌生,亦便是沿海的渔民亦只是在近海捕渔,可以说,对于他们中的每一个人而言大洋都是陌生的,对鲸鱼同样也是陌生的。

    正是因为这种陌生,他们足足用了两个月的时间——直到十天前,才发现一群鲸鱼——足足二十六只鲸鱼,发现鲸鱼之后,船艏的两门捕鲸炮立即忙活了起来,待到鲸群消失的时候,海面上已经是腥红一面,然后九头座头鲸被拖上船,原本满是冰块的冷冻舱,很快便装了鲸肉,在随后的十天中,又先后捕获了几条鲸鱼,从而将空荡荡的冷冻舱装满了鲜肉。

    正如李涵当初想象的一样,大海能够为特区提供充足的肉食,而这些鲸鱼肉正是特区所需要的,不但警察部和学校需要,就连同劳工也需要,而现在船上装载的鲸鱼肉足够几万人食用一个月,相比于猪肉或者牛肉,它足够廉价——除去航行成本外,几乎再没有其它成本,浩瀚的大洋便是一片取之不尽的牧场,

    “叮叮……”

    突然,桅杆上响起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李涵的思绪,船上同时传来了望手喊声。

    “发现鲸鱼!”

    果然,李涵的猜想应验了,他们发现了露脊鲸,虽说不多,但却也有五六头。

    “可惜了,船上装不了那么多肉!”

    可惜中李涵看到那些露脊鲸正忙着在黄鱼群里美餐,笨拙但是快活,并没有在意这艘慢慢逼近的充满血腥味的帆船。它们在鱼群中穿行着,张大着嘴巴,穿梭往来间不断的把一群群可怜的小黄鱼纳入自己的腹中。

    有时,它们也会停下来,稍微歇一会儿,似乎是吃累了一般,而数个银白色的喷水更是喷出水面十数米。

    这时候从桅顶望去,它那黑乎乎的脊背浮在海面上,就像是一堆乱石块儿,乍一看都搞不清是什么,就像是走过平原,无法辨出像黑土堆上冒出的这些石块。

    “砰、砰……”

    接连两声炮响中,捕鲸叉拖着绳索朝往两条鲸鱼飞去,在击中鲸鱼的瞬间,那似乎是在休息的鲸鱼惊恐的摆动起来,但那摆动也只是一瞬间,捕鲸叉头装着的炸药随即被引爆,挣扎鲸鱼的身体猛然一顿,海面更是瞬间被染成了一片血红,在那一片血红之中,仍在挣扎着的鲸鱼不住的摆动尾鳍,拍打着那通红的海水。

    “快,拖上来!”

    在水手们激动的喊叫声中,船艏操炮的李守国回头大声喊叫着。

    “船长,还开炮吗?”。

    此时他已经再次装上了药筒,并将一杆新的捕鲸叉装进了炮管,现在鲸鱼还没有游远,现在再开炮还来得急,不过在大海上讲究命令与服从,他必须要等待船长的命令。

    “装不下了,这两条就能把舱里头装满了!”

    在那鲸鱼被拖上船之后,血水顺着甲板流淌着,船员们立即拿起锯刀、钩子,开始忙碌起来,因为要保鲜,意味着水手要和时间赛跑,鲸鱼尚还没有断气,就被一刀砍成了两半。接着,陆续进行的是:剥皮、去骨、刮肝、采肉、取油……然后一块块厚重的带皮外部脂肪以及普通的瘦肉拖入舱室,至于口感最好的尾部的瘦肉,则被装入木箱中,甚至就连鲸鱼肠、心脏之类的内脏亦用海水加以清洗,然后装入袋中送进冷库。

    最后就连同鱼骨上的肉,亦需要用片刀加以切割,二十余人一直忙活数小时后,直到夜幕降临时,已经累坏的众人方才算闲下来,而这时厨师已经用鲸鱼骨上刮下的巴掌大的“碎肉”,为水手们准备了一场丰盛的大餐。

    而站在舰桥上的李涵看着那些疲惫的水手,想到的却是先前那血腥至极的一幕,鲸吃鱼,人杀鲸,人、生物和自然就这么相互凶残地角逐着,或许,这正是弱肉强食的法则,亦是海上的法则。再次将视线投向那些坐在甲板上,端着餐盆享用着劳动果实的水手,李涵的唇角不由的微微一扬,尽管这次出海只有两个月,但是在这两个月中,这些从未曾深入大海的水手们,迅速的熟悉的大海,从最初的晕船到现在的习惯大海,一切都是那么的迅速,在两个月的航行中,他们从未曾踏上陆地,而是在这艘船上与大海抗衡着,进而了解并习惯大海。

    总有一天,他们会成长真正的水兵,不过,似乎人还是太少了!

    心里这般念叨着,李涵甚至有些后悔了,当初不应该为了便宜而买了这么一条“小船”,也许应该买条更大的钢壳帆船,那样的话,船上的水手可以有数百人,而且还能捕获更多的鲸鱼,而像这条“小船”,仅只能培训几十名水手。

    “等回到特区之后,看看这趟的收益怎么样再说!”

    收益,李涵知道,如果想要扩大船队或者要更大的船,他需要用丰厚的收益去说服大人,更准确的来说,让统监府相信,捕鲸绝对是有利可图的产业,不仅有利可图,而且还能储备水手,以供未来创办海军。

    “船长,现在舱内装满了肉,咱们是回家,还是……”

    大副的话声传到耳中的时候,李涵朝着天空的星斗看了一眼,然后对大副吩咐道。

    “回家!”(未完待续……)

第81章 大海的馈赠

    街道上结着厚厚的冰,冷硬坚滑,海风吹来时更是寒风刺骨,越靠近港口,这海风总是越冷,在码头上伸入大海中的栈桥上,码头的苦力工人正忙碌着,吊机吊起的沉重的设备被装上轨道,那是特区,准确的来说是仁川港唯一的一座带着吊起的现代码头,而另两座则只是小小的入海式钢木结构的栈桥,此时那栈桥上却显得很是热闹,码头的苦力正借助木制的滑轮木吊,将成吨的货物从那艘落帆的木帆船上卸下。

    腥味!

    当满载货物的马车从身边驶过的时候,唐浩然便闻到一股有些刺鼻的血腥味,朝马车上看去,只看到马车的货板上,装满了一块块巨大的红肉,红肉带着些许冻渣,而滑轮吊吊起的吊网上也能看到一块块巨大的肉食。

    这就是鲸肉!

    在诧异中唐浩然看到李涵走了过来,相比于三个月前,李涵的肤色变得更黑了,面上胡须凌乱,甚至就连同身上的那件英国海员式的短呢大衣,都显得有些破旧。

    “标下见过大人!”

    离大人尚有数米时,李涵便连忙立正行了个西式的军礼,在统监府警察部中早已废除了跪礼,而他的职衔还挂在警察部下设的海警处,尽管现在海警处只是挂着个牌子,可他毕竟是警察。

    “此行出海百日,一林辛苦了!”

    朝李涵走去时,唐浩然伸出右手,紧紧的握着李涵的手说道。

    “大人,辛苦谈不上。此行幸不辱命,现在已经下了186吨鲸肉和12.5吨骨粉,这鲸肉才只下了不过三分之一,大人,这浩瀚之洋确实是天下第一大牧场啊!一次出海所获便达五百余吨!”

    像是为了彰显自己此行的收获似的。李涵又特意强调道。

    “大人,便是按特区的猎肉价,这次出海所获也不下十万元!若是再有几条船,一年下来,至少能府中捕回一条军舰来!”

    几乎是在“新裕号”抵港的第一时间,李涵便吩咐水手去打听肉价。然后稍算了一下,这一吨肉差不多两百元,换句话来说,出海三个来月便挣回了十条船来。

    五百多吨!

    唐浩然却是被这个数给吓到了,这得杀多少鲸鱼啊!但再听所获不十万元。那眼睛更是猛然一睁,连连说道。

    “一林辛苦了,辛苦了!”

    然后更是紧握着他的手说道。

    “这百日以来,我可是无时不想您啊!走,我们先回事务厅,今天晚上,我亲自给你接风!”

    这风自然要接,这可是一笔财源。虽说一年挣回一条军舰来不过是戏言,但唐浩然又岂会不知,这趟航行对于统监府的意义——意味着中国走向了大海。尽管只是捕鲸。

    可这越是一个开始,人们之所以踊跃的走向大洋,正是因为大洋带来的无尽财富,或许现在中国错过了蕴藏着无数财富与机遇的大航海时代,但至少现在远洋渔业同样蕴藏着无尽的财富,而自己所需要就是抓住这个机会。

    “现在。各国渔业仅停留于近海捕鱼,至于远洋渔业中捕鲸因鲸油为石油所取代。除挪威等国依然坚持捕鲸用于食用外,其它各国远洋渔业仅限于猎杀海豹、海狮、海象以获取皮毛或象牙。至于肉食受限于保鲜等各方面因素,而未被重视,而通过这次航行证明,采用软木、锯末保温层的储存冰块,完全能够支持远洋捕鲸,且其利润可达数十倍,以标下看来,府中非但展开远洋捕鲸,更应支持并且鼓励发展远洋渔业,非但支持捕鲸,一般远洋捕鱼亦应加以支持和鼓励。”

    放下筷子的李涵望着大人不无认真的说道。

    “我们现阶段不可能于东亚航线上与垄断东亚航线的欧美以及日本竞争,但我们必须要走向大海,这发展远洋渔业,则是另一条捷径,在大洋上,几乎没有任何国家的与我们竞争,我们可以建立一支拥有数万吨,甚至十数万吨、几十万吨的远洋渔船队,他们既可以捕渔,又能随时补充进入商船队,待我们有足够的资金,并有一定数量的商船后,这些早已熟悉大海的船员便可以补充进商船队……”

    当李涵语气激动的提出他的“远洋渔船队”设想时,同样放下筷子,认真聆听其想法的苏跃扬却反问道。

    “大人,虽说这次航行获利颇丰,但是,我有一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平涛,但说无妨!”

    得到大人的同意后,苏跃扬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一林,此次出海捕得507吨肉食,而以警察部规定每人每日150公克肉食计算,警察部每日所需不过0.5吨,即便是包括特区以及矿区的工人,每日所需要亦不过5、6吨,也就是说新裕号出海一次,足够咱们耗用百日,而以朝鲜百姓之贫,其米食尚需加以节制,其又岂会食用海鱼?若如平涛所言,建立大型船队进行远洋渔获,确实可以万吨以至数十万吨获得渔获,然后如此数量的海鱼、肉食,又有谁人来食用?”

    苏跃扬的反问却让原本雄心勃勃只想着立即建立远洋船队,于那片浩瀚的牧场上收取财富,进而以渔获暴利支持海军建设,最终踏上真正军舰,指挥真正的舰队驰骋大海的李涵的雄心,顿时消于无形,确实,这想法虽好,可捕了那么多渔又该卖到什么地方去?若是没人买,那岂不是连本都裹不住?

    “平涛,我觉得可以卖到上海一些!”

    就在李涵沉默不语时,一旁始终保持着沉默的方子民,这位三人中的第一个船长“中华号”客货轮的船长,于一旁轻声说道,在三人之中,他的性子最沉稳,平素沉默寡言的,轻易从不言语。

    “卖往上海?”

    “这“中华号”往返上海、仁川,上海的肉食之贵,可谓是远东第一,以我看来,如渔获过多可以考虑销往上海一部分,相比香港等地,上海地方全无渔业,”

    外销到也是个办法,可苏跃扬的却依还是不饶的说道。

    “上海又需要多少?数十万吨渔获又岂是上海一地可销?”

    “那要是卖到全世界呢?”

    默默地坐在那听着三人讲话的唐浩然反问道。

    “卖到全世界?”苏跃扬诧异的看着大人。

    “没错,就是卖到全世界,朝鲜人吃不完、国内吃不完,我们就卖到全世界。”

    看着三人,唐浩然认真的说道,相比于李涵,来自后世的他更清楚远洋渔业蕴藏的财富,同样也知道,远洋渔业现在甚至连萌芽也未萌芽,抓住这个机会,完全能够促进国人走向大海,像这个时代,同样不了解海洋的德国,试图通过远洋航运业去了解大海,走向大海,而相比于竞争激烈的远洋航运业,远洋渔业的竞争力更小,且更适合国人去了解大海,只需要适当的鼓励与支持。

    而相比于远洋航运业,远洋渔业的利润更为直接,且又能带回这个时代国人所欠缺的肉食。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只是需要解决保鲜以及出售过程中长途运输问题,保鲜可以借助冷藏的方式加以解决,至于长期保存,现在已经有了成熟的办法。

    “先生,可是怎么卖鱼卖到国外呢?怎么保存鲜鱼?”

    “不一定非要是鲜鱼,即便是鲜鱼,到了夏天于家中又如何保存?”

    “先生,莫非您的意思是罐头?”

    对于罐头众人都不陌生,在大海上,罐头肉是不或缺的食物之一,即便是像“中华号”那样的客货轮亦需要用罐头弥补食物的不足,不过其罐头大都进口自美国。

    “没错,就是罐头,我们把鱼加工成罐头,然后再出口到国外,”

    之所以会提及罐头正是因为几年后罐头大行其市,与百年后拥有成熟保鲜、速冻技术不同,在这个时代,在解决罐头的封口问题后,罐头立即成为了欧美家庭日常食物的必须,不再局限于船员和军用。咸牛肉的味道首次由美国出口到英国,英国人也第一次广泛食用桃子和热带水果。生活在内陆的欧洲人第一次品尝沙丁鱼和皮尔彻德鱼罐头,而且无一例外它们的价格都非常实惠。

    “但是大人,现在虽说英美等国的罐头销量极度,但马口铁罐焊接粗糙,总不免有腐烂变质的,在船上可以丢掉,可普通百姓又岂会……”

    “只要解决封口问题就行!”

    对于这个时代的罐头并不陌生,也曾食用过,与后世靠着掠夺连接的罐头不同,这个时代的罐头完全依靠烙铁焊铅密封,非但容易引发铅用毒,且会因焊接粗糙导致密封不严,这也是其至今仍局限于海上以及军营中的原因,而根据以前看过的资料上记载解决马口铁罐头接缝问题的办法是五年后澳大利亚人发明的“双重接缝技术”以及喷枪锡焊法,这个技术实际上并不复杂,只是在现有技术上加以改进罢了。

    “嗯,”

    看着面前的三人,唐浩然笑说到。

    “咱们确实应该办个罐头,先不出把罐头卖到全世界,就是将来军队中也需要罐头!”(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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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朝阳介绍: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这是一代人的理想,没有任何一个时代的人们,像那个时代的人们一样,为了心中的理想挥洒满腔的热血,只为那一次炫丽的绽放……嗯,这应该是一个很爽的架空小说!
帝国的朝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帝国的朝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帝国的朝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