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年关
聚餐结束，徐长生跟着徐同道、戏东阳上车，刚才下楼的时候，已经说好，徐长生坐他们车回去。
临近新年，又是夜里，街上的行人明显比平时少了不少。
徐同道调整了下坐姿，惬意地呼了口气，转脸问身旁的徐长生，“长生，你今年过年回家吗？”
徐长生闻言，神色沉静下来，看了看徐同道，犹豫着说：“算了，还是不回去吧！这两年我跟着你，好不容易存了点钱……”
徐同道笑笑，“你自己心里拎得清就好，今晚你也看见了，林子都找到那么漂亮一个女朋友了，你比他大，明年你也努把力，争取也找个合适的，谈个一两年恋爱，正好也多存点钱，然后就结婚，结婚了，你想回家，就可以回去了，你说呢？”
徐长生微笑点头，“你说的对！我听你的。”
……
把徐长生送到住处，徐同道、戏东阳就开车走了。
徐长生打开出租屋的大门，走进屋里，随手关上门，今晚他也喝了些酒，此时脸颊酡红，双眼有些迷离，站在不大的出租屋里，环顾四周，孤独之感油然而生。
他出来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去年过年的时候，就没回去。
平时他也没什么朋友，亲戚那边，更是断了联系。
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情结他也有。
他毕竟也才二十来岁。
他……有点想家了。
其实早就想了。
只是今晚因为喝了点酒，内心变得特别敏感，格外想家。
尽管那个家，对他来说，并不温暖，后娘对他并不好，后娘给他生的弟弟、妹妹，对他这个大哥，也说不上尊敬。
就连他的亲爹，在给他娶了那个后娘之后，心也完全转到他后娘那一边了，不再怎么关心他这个大儿子……
但，他毕竟是个人啊！
是人，谁不渴望亲情？谁不渴望家庭的温暖？
而且，他这么久没回家，妈妈的坟肯定也没谁去看过了，坟头的草肯定也没人拔过。
脑中想着这些，徐长生轻叹一声，坐在床沿上，怔怔地望着窗外的夜色。
回家看一眼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
腊月二十八。
徐同道回到沙洲县城的家。
弟弟徐同路早已放假在家，妹妹很勤快，他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妹妹葛玉珠站在窗外的凳子上，拿抹布擦拭窗户玻璃。
徐同路个子又长高了一些，穿着打扮也变得洋气几分，黑色牛仔裤、白色高领毛衣，此时也撸着袖子，和妹妹葛玉珠一起擦拭窗户玻璃。
远远看去，身高腿长。
徐同道感觉这小子现在比他这个大哥都要高一点了。
可能已经有一米八五。
院子大门是敞开的，徐同道轻踩油门，直接把车开进院中。
徐同路和葛玉珠马上回头看来。
“大哥？大哥你回来啦？”
葛玉珠一脸惊喜，当即从凳子上跳下来，快步小跑过来。
一个学期的大学生活，好像令徐同路的性子有些改变，回头看见徐同道开车回来，徐同路脸上也浮现出笑容，不快不慢地走过来。
此时是下午。
没看见母亲的身影，徐同道下车后就问：“妈呢？妈不在家啊？”
葛玉珠满脸惊喜的笑容，“哦，妈去菜市场买肉和韭菜了，准备包饺子呢！哎，大哥，你今天回来，过年之前就不走了吧？今年能跟咱们一起好好过个年了吗？”
“大哥！”笑吟吟走过来的徐同路喊了声徐同道。
徐同道看见他脸上的笑容，心里很欣慰，便对他点点头，半年没见，他注意到徐同路脸上桀骜不驯的神色淡了不少。
不再像以前那样，看谁都是横眉冷对的神情。
“嗯，不走了，今年陪你们过完三天年。”
徐同道随口答着妹妹。
大步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招呼弟弟、妹妹过来帮他搬后备箱里他特意准备的各种年货。
包括给他们买的衣服、鞋子，等等。
今年他准备的年货和往年不同。
多了一条大青鱼、一只完整的火腿，还有两只两三斤重的大甲鱼。
大青鱼已死。
大甲鱼却用塑料桶养在他车子后备箱里，都还是活的。
这几样，他没花钱，都是生意伙伴颜世晋的山庄出产的，免费送他的过年礼。
这一个下午，因为徐同道的提前回家，他们徐家的院子里，不时响起欢声笑语。
母亲葛小竹买回猪肉、韭菜、饺子皮等物，就招呼三个儿女一起动手，准备包饺子。
然后，晚饭也是吃的饺子。
新鲜的饺子味道很棒。
吃着吃着，葛小竹慢慢停下筷子，目光在三个儿女脸上扫过，忽然喊了声：“小道！”
徐同道闻声转脸看她，“嗯？妈，有事吗？”
他已经注意到母亲似乎有话要说。
徐同路和葛玉珠的目光也看过来。
葛小竹看着他们，神色有些感慨，张口说：“小道，咱们家这几年的日子，越过越好了，我想应该是你爷爷、奶奶他们在地下保佑咱们，你看……要不，今年过年的时候，你带小路、玉珠去坟头上，给他们送点吃的、喝的，顺便再多烧点纸钱吧？”
徐同道很意外母亲竟然突然说这种事。
他爷爷、奶奶去世的早，按照他们这边的习俗，过年的时候祭祖，都是在家里祭。
只有每年清明那天，子孙要上坟祭一下。
不过，母亲既然开口说了这事，母亲这一辈的农村妇女，又相信祖宗会保佑子孙这一套……
他也就笑笑，点头答应，“好！行，妈，那今年年三十上午，我开车带小路他们回去一趟。”
徐同路和葛玉珠都没意见。
葛小竹见徐同道答应了，脸上的笑容就浓了几分，“好！那我早点给你们准备酒菜、祭品。”
徐同道点头，“嗯，需要买什么，回头我去买。”
……
挺巧。
当天晚上，徐同道和母亲他们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葛小鱼再次给他发来短信。
——“小道，我听徐同林说，你今天回家了，是吗？”
看到这条短信，徐同道记起几天前，他和徐长生、徐同林一起吃火锅的时候，徐同林问过他今年什么时候回家，他当时好像说过是腊月二十八回来。
没想到当时随口的一句话，现在就被葛小鱼知道了。
第629章 村民们的热情
“嗯，回来了。”
徐同道犹豫片刻，还是给她回复几个字过去。
对葛小鱼，他心里终究有点不同的感觉，她毕竟是他少年时期爱慕的对象，说是初恋也不为过。
而男人……有几个人能忘记自己初恋呢？
片刻后，葛小鱼回来信息：“那我们找个时间聚聚？你看是年前？还是年后？”
这次徐同道犹豫的时间稍微长一点，大概三分钟后，才回复：“年后吧！等你学校开学了，我们再找机会聚，反正年后，我大部分时间都会在省城。”
至于过年期间，他没时间也没心情和她单独聚会。
过年，他在家最多也就待那么几天。
年前，要帮着母亲准备年货、年夜饭，还要回老家祭祖，年后，要走亲戚、拜年，就算能挤出一点时间，他也宁愿约魏春兰，而不是葛小鱼。
他目前的正牌女友，毕竟是魏春兰。
……
转眼，时间来到大年三十。
上午9点出头，徐同道开车带着弟弟、妹妹回老家，车子后备箱里，装的都是祭祖的用品，包括母亲一大早起来做的几道祭祖用的菜。
车子穿过县城的路上，徐同道看见街边的店铺卷帘门上，已经有不少贴了崭新的春联。
人行道上，也不时能看见炮竹炸完的红色纸屑。
新年的气氛已经出来了。
车子刚出县城，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葛玉珠就提起一个令徐同道、徐同路都很诧异的话题。
“大哥，妈跟你说了吗？最近有好几个媒婆来咱们家，想给你做媒呢！过了今晚你就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大哥，你想结婚不？”
徐同道诧异望过去。
后座上传来徐同路惊讶的声音，“媒婆？现在还有媒婆？你在逗我？”
徐同道也忍不住问：“是啊，哪儿来的媒婆？咱们家现在住的地方？还是老家那边的？”
葛玉珠眨了眨眼，眼睛紧盯着徐同道的表情，“就是住咱们家现在附近的几个老妇女，还有一个老太太，她们都想给你做媒呢，哼，我估计她们是看见咱们家条件好，大哥你开的车也好，觉得咱们家有钱，所以就想把她们家什么亲戚的女儿、孙女什么的，嫁给你呢！”
徐同道：“……”
他还没想好怎么接话，后座上的徐同路已经先说了：“呵，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撑的，大哥现在能找不到女朋友？还需要她们介绍？嗤……”
徐同道失笑。
“大哥，你呢？你想要见见她们介绍的吗？听她们说，她们想介绍的，可都长得不差哦。”
葛玉珠眼睛依然紧盯徐同道。
徐同道摇摇头，“算了吧！过了年，我也只是虚岁达到22，而且，我现在也没心思结婚，才22岁，急什么？”
他是真的不急。
重生前，他一直没有子女。
说不定这辈子也生不出子女，于他而言，如果结婚后，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那他真没什么结婚的欲望。
倒是弟弟、妹妹……
徐同道通过车内观后镜，扫了眼后座上的徐同路。
“小路，倒是你！可以考虑一下大学毕业后，早点结婚，到时候，你婚礼的一切，大哥我都给你包了！你的任务就是带一个结婚的对象回来，新娘我没办法给你包，呵呵。”
葛玉珠被逗笑。
后座上的徐同路撇嘴，“大哥，你省省吧！我可不想老早就结婚，我要响应国家的号召，晚婚晚育，等我毕业了，我还想先做一番事业出来呢！”
听他这么说，徐同道眉头微皱。
重生前，他自己结过婚，却一直没有子女。
而徐同路则不知跑哪儿去了，几年都未必能见到一面，一直在外面混着，也一直没成家。
如今，他们家家业有了。
他自己这辈子未必能有子女，所以，繁衍后代的任务，他想交给弟弟徐同路。
但这话又不好明说。
“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你先把婚结了，孩子生了，再去闯你的事业，没谁拦着你！”
徐同道话音刚落，徐同路就反驳：“你是大哥！要结婚，也肯定是你先啊！大哥，你还没结婚呢，怎么就催上我了？我才大一呢！倒是你，我觉得你可以找个人结婚了，真的！玉珠你说呢？”
最后一句，他问妹妹葛玉珠。
葛玉珠一怔，啊了一声，目光快速瞥了眼开车的徐同道，磕磕绊绊地说：“我、我没意见，大哥、大哥想什么时候结婚，我、我都支持。”
徐同道笑笑。
心里暗叹一声，忍住了，没再做徐同路的思想工作。
毕竟，徐同路现在确实还没到结婚的时候，再怎么说，也要等他大学毕业了再说。
而他距离大学毕业，还有三年半。
早着呢！
说不定等这小子大学毕业的时候，不用他这个做大哥的催，这小子自己就想结婚了也不一定。
兄妹仨说说笑笑，车就开进徐家村。
今年进村的路好走多了，因为近期要修水泥路，从县城到徐家村这一段的路基已经拓宽不少。
车子进村后，就被村里不少人远观。
轿车，徐家村目前还没有第二家拥有。
像奥迪这样的轿车，徐家村一些人甚至都没见过。
葛玉珠在车子进村后，就降下了副驾驶座的车窗玻璃。
与以前他们回村不同的是——今年他们开车回村，村里看见他们的每个人，几乎都露出笑脸。
主动跟他们打招呼的人也比往年多了好几倍。
“哟，玉珠！你们兄妹今天怎么回来了？”
“玉珠！这两年没看见你，你这长漂亮了呀……”
“玉珠！你们回来啦？一会儿来我家玩呀？”
“咦？玉珠，你变白了哦……”
……
因为徐同道和徐同路旁边的车窗玻璃都没降下，所以，一路进村，大家都是跟葛玉珠打招呼。
直到他们的车开到自家老家门口停下，徐同道和徐同路下车。
“哎，小道！过年好啊，你们今天回来过年啊？”
“小道，你妈呢？你们都回来了，你妈怎么没回来啊？”
“哎，小道！你看我年后，能去你厂里上班吗？”
“咦？小道你们回来了？这大过年的，你们家这么长时间没住人了，没东西吃吧？下午来我家吃年夜饭吧？我家有好酒！”
……
村民们今天的热情，远远超过徐同道的想象。
竟让他应接不暇。
第630章 祭祖
应付着热情的村民们，徐同道、徐同路、葛玉珠，兄妹仨从后备箱取出祭祖的东西，在徐同林的帮忙下，拎着往村尾走去。
徐同林是刚刚听到消息，赶来的。
徐同道爷爷、奶奶都葬在村尾的山坡上，他家的祖坟都在那一片。
四人在大家的瞩目下，穿过村尾，登上山坡。
这片山坡上，坟茔座座，徐家村祖祖辈辈，多数都葬在这里了。
上山途中，徐同林忽然轻咳一声，引来徐同道目光时，徐同林低声告诉徐同道一个消息——“小道，你晓得吗？徐长生那个没血的，前两天回来了。”
徐同道眉头微皱。
徐同林微微点头，确认徐同道刚才没有听错。
徐同道哦了声。
并没有追问，一来，他今天回来是为了祭祖，二来……已经发生的事，他没什么兴趣干预。
何况，回不回家过年，是徐长生自己的选择。
每个人的路都在自己的脚下，不管怎么走、往哪儿走，后果都要自己承担。
徐长生也不是小孩子，二十好几的大男人，道理他徐同道以前跟徐长生说过，既然徐长生还是选择回家过年，那他徐同道还有什么好说？
只要徐长生自己未来不后悔就行。
一行四人来到半山腰，周围林木稀疏。
几座高低不同的坟茔出现在他们视野中。
其中两座就是徐同道爷爷、奶奶的坟，当年这两位老人过世的时候，徐家村这边还没有开始推行火葬，所以两位老人的坟堆都不小。
用石块和泥巴混在一起堆出来的坟茔。
坟茔上有些杂树、枯草。
徐同道放下手里的祭品，上前动手将坟上的杂树、枯草拔除，徐同路、徐同林、葛玉珠见了，也都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一起动手拔草。
大约半个小时后，杂树、枯草都被拔干净。
徐同道来到爷爷、奶奶的墓碑前，开始沉默着摆放祭品。
红烧肉、煎鱼、猪头肉、苹果、香蕉、葡萄。
几盘菜和几盘水果摆放在两位老人的墓碑前。
摆放这些东西的时候，徐同道脑中关于爷爷、奶奶的记忆自然也翻涌而出，他爷爷过世的时候，他才5岁，爷爷的模样，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爷爷挺清瘦的，有两道浓浓的眉毛……
还有，爷爷过世那几天，年仅5岁的他半边脸肿得厉害，连续发了几天高烧。
那时候，家里穷，也没钱治。
除了母亲去赤脚医生那里买来几粒退烧药，就是奶奶按照本地的迷信风俗——带着他找了一块碎砖头，用一根草绳系在河边的一棵柞树枝上。
然后几天时间，他肿起的半边脸就消了肿，烧也退了。
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母亲买的几粒退烧药起了作用，还是奶奶帮他弄的那套迷信操作起了效果。
后来……
他9岁的时候，奶奶也去世了。
9岁，他对奶奶的记忆已经很清楚。
瘦瘦小小的一个老太太，常年穿着一套黑土布衣服，头上总是扎着一条花布毛巾。
出门的时候，他奶奶总是习惯在胳膊上挎一只小竹篮子。
奶奶很疼他，总能在他挑食，不愿吃饭的时候，给他拿出一点他爱吃的好东西。
比如一颗糖，或者一棵煮熟的鸡蛋，又或者是一块什么糕点。
小时候的他也是调皮的。
徐同道记得自己小时候，父亲每次打他的时候，他都习惯性地去找奶奶，躲到奶奶瘦小的身子后面。
然后，每次奶奶都能把他爸徐卫西骂走。
奶奶去世那天，他哭红了眼，家里办丧事那几天，他没事就去奶奶的棺材后面的火盆旁，一个人默默地给奶奶烧纸钱。
“爷、奶奶！我带小路、玉珠来看你们了……”
两位老人毗邻的坟茔前，徐同道点燃一束香，放在爷爷的墓碑前，嘴里低声说着，又点燃另一束香放在奶奶的墓碑前。
然后回头看了眼弟弟、妹妹，收回目光后，他带头在爷爷、奶奶的墓碑前跪下磕头。
徐同路、葛玉珠见了，也都默默跪下磕头。
徐同林微微迟疑，也跟着跪了下来。
磕了三个头，徐同道抬头看着爷爷、奶奶的墓碑，脑中闪过自己那个不负责任失踪至今，都杳无音信的父亲。
他想跟爷爷、奶奶说说那个令他们全家蒙羞的父亲。
但……
话到了嘴边，还是被他忍住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他们活人要过年，爷爷、奶奶也要过年，这大过年的，就不给两位老人心里添堵了。
“爷爷、奶奶，你们在下面需要什么，记得托梦告诉我们……”
轻声说着，徐同道起身招呼弟弟他们在墓前烧纸钱。
他这次买来不少纸钱。
天地银行发行的冥币、纸叠的金元宝……比往年加起来，买得都多。
……
与此同时。
葛小天飞奔进家门，对正在厨房和老娘一起准备年夜饭的姐姐葛小鱼喊：“姐、姐！小道和小路、玉珠回来了，他们今天都回来了，开车回来的，刚才好多人去看热闹，姐，你要不要去看看啊？我跟你说，小路那家伙现在长得可高了，比他哥哥小道还要高一截呢……”
正在灶膛口烧火的葛小鱼讶然抬头望来，“真的假的？他们兄妹三个今天都回来了？他们今年回村里过年吗？”
两人的老娘徐红叶正在搓圆子往油锅里放，此时也回头望来。
葛小天：“姐！当然是真的啦，我刚才也去看了呢！小道还给打了一支烟呢！嘿嘿……不过，他们这次回来，好像不是为了在村里过年，他妈没回来，就他们兄妹三个开车回来的，哦，对了！他们带了不少祭祖的东西，好像是特意回来祭祖的。”
葛小天这次说完，葛小鱼蹙着眉头，一时没有出声，只是下意识看向灶边的母亲徐红叶。
徐红叶皱眉想了想，忽然说：“小鱼，你快起来洗洗手，把身上围裙摘了，去大门口等着，烧火的事让小天来！你去门口等着，等小道他们回来的时候，喊他们进来喝杯茶，吃点瓜子什么的，快去！”
说着，一边说，徐红叶一边对葛小鱼使眼色。
葛小鱼怔了怔，收到母亲的眼色，她心里忽然明了母亲的意思，马上答应一声，起身去洗手。
第631章 离奇的蝴蝶效应
山坡上。
徐同道他们在每座祖坟前，都烧了些纸钱。
纸钱完全烧完需要一些时间，他就带着弟弟他们把那些祖坟上的杂树、枯草都拔了拔。
一个多小时后，每一堆纸钱都烧完了，他才带着弟弟他们下山去。
下山途中，徐同道忽然记起他刚回来的那天晚上，葛小鱼发短信跟他说——她从徐同林那里听说，他徐同道是那天回家。
忽然想到这事，徐同道就随口问跟在他身后的徐同林，“哎，对了，林子，你回来这几天，葛小鱼去找过你？跟你问过我的事？”
他真正想说的是——以后，如果葛小鱼再跟徐同林打听有关他徐同道的事，让徐同林尽量含糊其辞，不要什么都跟葛小鱼说。
他现在对葛小鱼的兴趣实在不大。
但……
徐同林摇头，“也不是！倒不是她来找我，是我爸欠她爸一笔工钱还没给，正好我回来了，我爸那边的工程款也接到手了，就让我给葛小鱼她家把她爸的工钱送过去，然后，葛小鱼见到我，就顺口问了一下你哪天回来，怎么了？她找过你呀？”
说到最后，徐同林好奇地留意徐同道的表情。
八卦之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烧。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徐同林从小就和徐同道关系好，徐同道以前暗恋葛小鱼的事，他可是早就看出来了。
如今，葛小鱼在读大学，徐同道做生意挣了至少几千万，徐同道会不会想朝花夕拾？趁他现在有钱，把葛小鱼拿下？
徐同林心里真的很好奇。
然而，他不知道他刚才随口解释的那番话，却让徐同道听愣了，连下山的脚步都停了下来。
回头皱眉看着徐同林，徐同道：“什么？葛小鱼她爸？你爸欠她爸工钱？工程款？什么工程款？她爸去世之前，跟你爸一起做什么工程了？”
徐同道此时很惊诧。
他……好像弄明白葛小鱼老爸葛志平这一世为什么会和原时空的命运截然不同的原因了。
徐同林有点懵，不知道徐同道为什么会对这事的反应这么大。
他懵懵地眨了眨眼，愣愣地说：“呃，是啊！我爸这两年和人合伙在外包了几个小工程，都是帮人家工地挖土方什么的，都是一些脏活、累活，包下来后，就回村里找人去做，葛小鱼她爸这两年不忙的时候，经常跟我爸出去做事。
不过，工程款一般都要到年底才能结清，所以，她爸虽然去世有些日子了，但她爸的一部分工钱，直到这个年底，我爸结到工程款，才有钱给她家全部送去，怎、怎么了小道？”
怎么了？
徐同道此时有点恍惚。
他记得原时空徐同林老爸从来没在外面承包过什么工程，原时空……徐同林淹死在98年的汛期江水中，从那以后，中年丧失独子的徐卫国（徐同林老爸），整个人就颓废了。
对外出挣钱，统统丧失了兴趣，经常在家酗酒。
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躁、古怪。
根本就不曾去外面承包什么工程，葛小鱼的老爸葛志平更不可能在徐卫国手下做事。
所以……
想到这里，徐同道眼神复杂地看着胖乎乎的徐同林，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这就是蝴蝶效应吗？
真踏马出人意料啊！
98年，刚重生回来的他徐同道，救了原时空本应淹死在江水中的徐同林，结果……不仅完全改变了他爸徐卫国的精神状态和人生轨迹，还捎带着把葛小鱼老爸的命给搞没了。
这么神鬼莫测的蝴蝶效应……让徐同道心里沉甸甸的。
因为他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被类似的蝴蝶效应波及。
最主要是他连想预防都不知从何处下手。
“大哥？大哥？”
“小道，你怎么了？你在想什么呢？”
见徐同道神情恍惚，眼神复杂地看着徐同林，葛玉珠忍不住上前在徐同道眼前挥了挥手，喊了两声。
徐同林也忍不住再次询问。
“哦，我没事，咱们继续下山吧！”
徐同道回过神来，勉强挤出几分笑容，敷衍着，转身继续下山。
谁也不知道他此时脑中在想什么。
他救了徐同林，却也因此，间接改变了葛小鱼老爸的命运，让原时空健康长寿的葛志平，早早患上胃癌去世……
徐同道此时想的是——这是偶然？还是必然呢？
如果只是偶然，那还好一点。
如果是必然……那是不是意味着他重生后，只要救一个本该死的人，就会导致另一个本来不会早早去世的人去世？
就像他救了徐同林，结果，几年后，本来应该健在的葛志平却去世了？
这是一个不能深思的问题。
因为细思极恐。
心里想着这些事，徐同道就显得很沉默。
直到走到山脚下的时候，一抬头忽然看见不远处站着的一家人——徐长生一家。
徐长生、徐长生父亲、后娘、弟弟、妹妹，此时都站在前面的一个三岔路口，一家人的目光都望着徐同道他们这边。
徐长生的笑容有点不自然。
他爸和他后娘的笑容则很灿烂。
他后娘给他生的弟弟、妹妹，此时则是好奇地看着这边。
“呵，小道，你看！这个没血的家伙真回来了吧？他还有脸来见你？”
徐同道身后传来徐同林压低的不屑声音。
徐同道没有回头，脚步微微顿了顿，就继续往那边走。
未久，就走到徐长生一家近处。
距离还有七八米远，徐长生的后娘就满脸笑容地开口，嗓音清亮：“小道、小路、玉珠，听说你们今天特意回来祭祖呀？真孝顺呀！现在祭好了吧？都去我家喝口茶吧？呵呵，说起来，小道你给我们家长生安排那么好一个工作，我们家还没好好谢谢你呢！走吧！走吧！都去我家喝口茶！”
徐长生老爸跟着开口：“是啊！是啊！小道，你们可千万别客气，我们家里茶都准备好了，你们要是不急着回去，那就顺便在我家吃顿便饭，可一定要去啊！”
说着，徐长生老爸就大步走来，似乎要把徐同道他们硬拉到他们家去喝茶。
倒是徐长生……不自然地笑着，呐呐地欲言又止。
第632章 徐同道的怪癖
徐同道没兴趣应付徐长生的父亲和后娘，但徐长生父亲正在向他这边大步走来，看那架势，要硬拉他徐同道去他们家。
徐同道脚步微顿，微微回头对侧后方的徐同林使了个眼色。
他和徐同林从小交好，前几年又一次出去摆摊、吃住都在一起，默契肯定是有的。
这不，徐同林收到他的眼色，就哂然一笑，大步上前，来到徐同道身旁，和徐同道一起往前走。
很快，徐长生父亲就来到徐同道近前。
嘴里热情地邀请徐同道他们去家里喝茶、吃饭，双手同时伸过来，就要拉徐同道。
徐同道停下脚步，摇头：“叔，您太客气了，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今天真的不行，我妈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呢！下次，下次一定去你家坐坐。”
徐同道嘴上说着客气话，徐同林默契地上前，挡在徐长生父亲面前，伸手拦住，胖脸上都是笑容，“叔！叔，小道他们今天真的要赶紧赶回去，今天毕竟是大年三十对吧？刚刚他妈就打电话过来催他们快点回去，所以我们才这么急着下山的……”
徐同林挡住徐长生父亲的工夫，徐同道嘴上说着客气话，就带着弟弟、妹妹与他们擦身而过。
继续往前走。
虽然前面还有徐长生、徐长生的后娘，以及弟弟、妹妹，但徐同道估计徐长生的弟弟、妹妹应该不会上前拉他们。
倒是徐长生的后娘，有可能上前来拉，乡下的妇女可泼辣着。
所以，徐同道边走边对不远处的徐长生使了个眼色。
徐长生和他的默契就没那么好了。
看见徐同道隐晦的眼色使过来，徐长生有点茫然，不解其意。
好在徐长生的后娘，嘴上虽然热情邀请徐同道他们，却没有上来用手硬拉，徐同道嘴上应付了几句，就带着徐同路、葛玉珠与他们错身而过。
他没有回头。
如果回头的话，就能看到徐长生父亲、后娘此时尴尬、讪笑的表情。
骨子里，他徐同道还是爱憎分明的性子。
喜欢一个人，他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但要是他厌恶一个人，那就一分钟的交道都不愿意打。
何况今天是大年三十，他就更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应付徐长生父亲和后娘身上了。
至于徐长生会不会因此而心里不舒服？
徐同道就更懒得去管了。
今天刚回村里的时候，听徐同林说徐长生今年回来过年了，徐同道当时心里就很无语。
他现在对徐长生很失望。
在徐长生身上，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有句话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徐长生这不长记性的性子，他徐同道是服了。
也不打算再管。
回头徐长生要是还去他那里上班，他可以装没看见，如果徐长生不去他那里上班了，他也会装没看见。
他徐同道从来不欠徐长生什么，他和徐长生的交情，也不像与徐同林那样从小就要好。
重生后，他之所以想拉徐长生一把，主要也是看徐长生可怜。
现在？
他对徐长生已经完全失望，已经不想再管徐长生。
爱咋咋地吧！
他徐长生自己开心就好。
……
回到村里，徐同道他们又引来不少村民的瞩目。
一张张笑脸，一句句热情的招呼。
让徐同道挺不习惯的。
前世今生，他从来没在村里受过这样的待遇。
徐同林一直把他们送上车。
徐同道开车往村头而去，为了少应付村民们的热情，他有意没有打开驾驶侧的车窗。
但……
车子快开到葛小鱼家门前的时候，他却看见葛小鱼含笑站在门外，对着他这边挥手。
徐同道微微犹豫，终究还是在经过她身旁的时候，踩下刹车，降下车窗玻璃，露出笑容，主动打了个招呼：“在家呢？”
葛小鱼上前两步，假装没看见附近有些村民好奇看着他们。
脸颊微红地跟徐同道说：“嗯，在家，刚刚听说你回来了，下车来我家喝口水吧？”
徐同道笑笑，微微摇头，“不了，我妈还在等我们早点回去呢，家里的春联还没贴，年夜饭也还没准备好，我们都要回去帮忙，下次吧！回头等你开学了，我请你！”
“这……你们真不下来坐坐呀？这么着急回去？”
葛小鱼脸颊更红了。
她本不是内向腼腆的性子，但她更不是主动找男人搭讪的性子，她今天这么主动，和她原来的性格相悖甚远，所以她很难为情。
特别是她都这么主动了，还被徐同道婉拒，就更让她脸皮发烧了。
徐同道点头，“嗯，今天真没时间，行！就这么说吧，我们走了，回头我请你！拜！”
说着，他摇摇手。
葛小鱼只好勉强一笑，往后退了半步，也摇摇手。
徐同道最后给她一个笑容，就一脚油门开车走了，驾驶侧的车窗玻璃也缓缓升了上去。
车子快开出村头的时候，副驾驶座上一直盯着徐同道看的葛玉珠忽然开口：“大哥，你和小鱼姐……小鱼姐好像喜欢你呀？”
徐同道：“……”
后座上的徐同路：“大哥，刚才你怎么不带我们去她家坐坐呢？我记得你以前好像很喜欢她吧？”
徐同道：“……”
葛玉珠眉头微蹙，忍不住又问：“大哥，小鱼姐……她以后会成为我们嫂子吗？要不要我们以后见到她……对她尊敬一点呀？”
徐同道瞥她一眼，神色略显复杂地微微摇了下头，“你们别瞎猜了，我和她的可能性很小，几乎不可能，你们原来对她什么样，还是什么样吧！”
娶葛小鱼？
这个念头，他重生后确实有过，但……
一来，多了重生前近二十年的经历，他现在对葛小鱼已经找不回当初爱慕的感觉。
二来……
原时空，他见过葛小鱼嫁的那个男人。
他徐同道自己清楚，自己在女人方面非常小气。
或者说有一个怪癖！
——一个女人，他如果见过她的前男友，他就会对她失去兴趣。
没见过的话，他倒是不介意。
他可以理解一个成年的女人，谈过恋爱，甚至结过婚，他都可以理解，也能接受，因为他心里想象不出那个男人的模样，心里就不会膈应。
但如果他见过那个女人之前的男人，他脑中就能想象出那个男人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的各种画面。
然后他心里就会很不舒服，就跟吃了只苍蝇似的。
他前世今生，唯一的例外是曾雪怡。
他见过曾雪怡前夫的照片，但他没有觉得膈应，因为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他不会跟一个死人较劲。
第633章 白美凤现身
这天午后1点多。
沙洲县城老城区的一座小区内，6栋203室。
白兰兰和婆婆两人正在厨房里忙活今天的年夜饭，婆媳俩一个切菜、一个做菜，配合得很好。
厨房外的客厅里，电视机的声音不断传来。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头一个人在看电视，这是白兰兰的公公。
至于白兰兰的丈夫米立？
此时正在用浆糊在敞开的大门上贴春联。
贴完春联进门，轮椅上的老头就开口问：“米立！时间不早了吧？我听见小区里已经有不少人家放鞭炮了，应该是在拉饭了，咱们家是不是也该拉饭了？”
（拉饭：是本地的俗语，祭祖的意思。）
米立走进厨房，在厨房水龙头那儿接水洗手，闻言，随口答：“嗯，是差不多了。”
跟着就问厨房里的老娘和老婆，“对了，妈、兰兰，拉饭的菜都准备好了吗？”
他老娘：“嗯，早就准备好了，不过潇潇出去玩了，你要拉饭的话，快去把潇潇找回来吧！”
白兰兰插嘴：“潇潇应该就在广场那里跟人玩，你先去那里找找看。”
白兰兰……
徐同道的堂姐，是徐同道大伯徐卫东和白美凤的独生女。
潇潇，则是白兰兰和米立的独生女，大名白潇潇。
徐同道刚重生回来的时候，白潇潇才两岁。
等过了今晚12点，就7岁了。
这么大的孩子，已经会自己出去玩耍。
“哦，好！我这就去找找。”
米立随手在白兰兰腰间的围裙布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就大步走出厨房，经过大门处的时候，又随手摘下门背后挂着的呢子大衣披在身上。
还是本地的风俗，祭祖的时候，需要子女跟着一起磕头。
有儿子的就儿子磕头，没儿子的，就只能让女儿磕头。
也是因此，米立准备祭祖前，要先出去把女儿潇潇找回来，否则他家今年的祭祖就不合规矩。
正常人家，也没谁愿意在祭祖这件事上偷工减料。
……
这小区内有一片小广场，位于小区大门不远处。
那广场上有一个喷泉水池，当然，和很多小区一样，那个喷泉水池也早就不喷水了。
但这里依然是本小区内的孩子们最喜欢玩耍的地方之一。
尤其是今天是大年三十，很多孩子都从家里弄到烟花炮竹，还有其它各种玩具。
孩子嘛！
有了新玩具就想跟小伙伴炫耀。
有了烟花炮竹，也像拿到小伙伴面前点燃，让自己成为整个小区最靓的崽。
从家里出来找孩子的米立，披着厚厚的呢子大衣，摸出烟盒点了支烟，迈着大步往广场那边走去。
远远就听见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听见孩子们的笑声，米立脸上就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他和白兰兰的女儿白潇潇，长得既不像他米立，也不像女生男相的白兰兰，但他和白兰兰却都很满意。
因为他们的女儿潇潇长得很好看，皮肤很白，头发乌黑，大大的眼睛，还有一对深深的小酒窝，可漂亮了。
像他丈母娘白美凤。
虽然自从他丈母娘白美凤跟白兰兰的二叔私奔之后，米立对白美凤这个丈母娘很无语，心里也颇有微词。
但……
有一说一，他心里还是承认白美凤长得很漂亮，至少在容貌和身段上，是超过他老婆白兰兰的。
所以，他女儿白潇潇长得像外婆白美凤，米立还是很开心的。
谁不喜欢自己的女儿长得漂亮呢？
近了……
距离小广场还有二三十米的时候，米立就远远看见女儿潇潇和人追逐打闹的欢快身影。
过了今晚就要7岁的潇潇，远远看着就像个小天使。
特别是今天大年三十，特意给她打扮过。
火红的身影，远远看着就像一团热情的火焰，看着就令米立的心中温暖。
他已经看见女儿开心的笑容。
于是，他也跟着露出开心的笑容。
但……
他开心的笑容刚刚浮现在脸上，下一秒，这笑容就僵在他脸上，他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花坛边，背对着他这边坐在那里的一个中年妇女的背影。
那背影……
他看着那么眼熟。
米立下意识以为自己看错了，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甚至还抬手揉了揉眼睛，可……不远处那个妇人的身影还是那么眼熟。
那屁股的形状……那腰肢的曲线……
太眼熟了！
虽然那妇人此时背对着他，虽然她头上戴着一顶宽檐的黑布帽子，但米立还是认出了她。
米立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手里的香烟，烟雾吐出后，他下意识扔了手里的烟头，低头抬脚碾了碾，这才抬头一脸复杂地向那个妇人缓缓走去。
一直到他缓步走到这妇人身旁，这妇人都没有发现他，她帽檐下的一双大眼睛仍然怔怔地看着小广场上正在追逐嬉戏的小女孩——潇潇。
“妈！”
米立忍不住喊了一声。
黑色牛仔裤、黑色短款羽绒服，戴着黑色宽檐布帽的妇人闻声，略显丰腴的身躯触动一般，忽然一颤。
在米立的注视下，她缓缓转过头来，抬眼与他目光相接。
黑布帽子下，是一张白皙的脸，虽已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
一双大眼睛，隐约能看见几分她年轻时候的风情。
她露出了笑容，尴尬的笑容，脸皮也在微微发红。
她下意识站起身，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微微低下头，不敢再与女婿米立对视，呐呐地说：“米、米立呀，我、我想潇潇了，我来、我来看看她……”
米立：“……”
大年三十，忽然看见与人私奔五年的丈母娘出现在自己眼前，该怎么办？
或者……该说点什么？
在线等，很急的！
米立要是会这样的说话风格，此时他心里大概就会产生这样的念头。
从身份上来讲，白美凤是他丈母娘，他应该尊敬。
但从白美凤干出来的荒唐事来讲的话，他心里又对她很无语，还有些鄙夷和不忿。
他长这么大，只听说过儿女在男女关系上，给父母丢人的。
还没听说过哪个做丈母娘的让女儿、女婿在这种事上，在外面抬不起头的。
第634章 摔倒、金砖
米立忍不住问：“妈，你、你这几年到底去哪儿了？我跟兰兰到处托人打听你的下落，你……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白美凤默然数秒，向后退了半步，微微抬头，看着米立，勉强笑道：“米立，你和兰兰这几年都还好吧？”
她没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米立心情复杂，微微点头，“嗯，我和兰兰都还好，潇潇你也看见了，也挺好的，这些你可以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
白美凤轻呼一口气，又对他笑了笑，轻声说：“米立，我马上就要走了，我不能留下，还有，我求你件事呀。”
“什么？妈，跟我你还说什么求不求的？什么事你说。”
米立一口答应。
白美凤看着他，“回头你别告诉兰兰我回来过，帮我保密，好吗？”
“这……”
米立表情纠结地皱起眉头，摇头，“妈，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干嘛还要再走呢？就留下跟我们一起过日子不好吗？”
白美凤苦笑摇头。
米立见了，忍不住问：“妈，是因为二叔吗？你现在……还和二叔在一起呢？”
徐卫西，徐同道的父亲，按辈份，确实是米立和白兰兰的二叔。
总之，目前他们家的关系有点乱。
白美凤回以苦笑，对米立摇了摇手，“就这样吧！我走了，米立，记得帮我保密，别告诉兰兰我回来过。”
说着，她不舍地看了眼小广场上还在疯玩的外孙女潇潇，然后抬脚就走。
米立连喊几声，想留下她，她都没有回头。
却把他自己女儿潇潇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小女孩迈开双腿，飞奔过来，好奇地看了看米立，又看了看米立目光所望方向的白美凤。
潇潇眨了眨大眼睛，好奇地问：“爸，你刚才喊谁呀？奶奶出来了吗？在哪儿呢？奶奶？”
她刚才听见米立喊“妈”，她就下意识以为他喊的是她奶奶。
至于外婆白美凤？
不好意思，白美凤走的时候，她才两岁，如今5年时间过去，她早就忘了外婆长什么样。
别说此时她只看见白美凤的背影，就算白美凤来到她面前，任由她盯着白美凤的脸仔细看，她也认不出白美凤是她外婆。
“哦，没事，爸爸刚才看错了，潇潇！走！跟爸爸回家，要拉饭了，跟爸爸回去磕头。”
米立收回目光，看向腿边的女儿，随口敷衍过去。
骗小孩嘛，总是比较简单的。
潇潇没有多想，爽快地答应一声，就牵着他的大手，一蹦一跳地和他回家去了。
米立心事重重地领着女儿回家，刚走进家门，就听见自家卫生间里传来哐当、哗啦一阵乱响，响声不小。
期间，还传来他爸痛呼的声音。
不小的动静，不仅让米立一惊，也把厨房里忙活的婆媳俩也吓一跳，两个女人一个手里抓着菜刀，一个手里拿着锅铲，惊慌地跑出厨房。
老太太：“怎么了这是？”
白兰兰：“什么声音啊？米立！刚才是不是爸在叫？”
米立还没来得及回答，卫生间里就传来他爸“哎哟哎哟”的声音。
一家人脸色齐齐一变，米立顿时放开女儿的小手，拔足快步跑到卫生间门口，一眼就看见他爸和他爸的轮椅都倒在卫生间的马桶旁边。
轮椅的四只轮子，有两只凌空的，正在滴溜溜地转着。
他爸……狼狈地摔在马桶旁边，嘴里哎哟哎哟地叫着，声音虚弱，一只手还捂着额头，指缝里溢出令米立心惊肉跳的鲜血。
“爸！爸你怎么了？你怎么自己跑厕所来了呢？爸！你没事吧？”
米立立即冲进卫生间，伸手扶他爸。
老头哎哟哎哟地痛呼着，嘴里虚弱地说：“我憋不住了……你出去了，又没回来，你妈和你老婆又在忙，我就想着自己解决，谁晓得就摔了啊……”
……
一家人着急忙慌地推着轮椅，送老头去医院。
实在是老头刚才那一跤摔得不轻，不仅额头磕破了一大块皮，摔倒时，他下意识用右手撑地，结果……右手手臂现在已经动不了了，一碰就疼得直叫唤，米立、白兰兰，以及老太太一致怀疑老头的胳膊是不是摔断了。
毕竟，老胳膊老腿的，就算平时有吃盖中盖，也经不住摔啊。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同是这一天下午，徐同道家里就很和谐。
兄弟俩一起贴春联，妹妹葛玉珠去厨房给母亲帮忙，一家人忙活着，弄上一大桌丰盛的年夜饭。
关上院门，燃放一串鞭炮，一家人就开始吃年夜饭。
一家人其乐融融。
徐同道作为大哥，按例给弟弟、妹妹包了两只大红包，母亲这里也有，不过不是红包，而是礼物。
他今年给母亲准备的礼物是十块金砖。
是他年前让集团财务那边特意去银行兑换来的，每块金砖都很小巧，火柴盒那么大而已。
于现在的他而言，不值多少钱，却适合过年的时候，作为礼物孝敬母亲。
当他笑吟吟地从包里拿出礼盒双手递到母亲面前的时候，母亲、弟弟、妹妹都很好奇。
葛玉珠：“大哥，这里面装的什么呀？能打开让我们看一下吗？”
徐同路：“又是首饰吗？”
这小子显然还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徐同道送母亲的是首饰。
“又乱花钱！”
母亲葛小竹斜了徐同道一眼，脸上、眼里却都藏着笑意。
儿子孝顺，哪个做母亲的能不高兴呢？
“可以啊！妈，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明年我就给您换别的礼物。”
徐同道伸手示意母亲打开礼盒。
母亲的性子，他是看透了，给她送首饰，她平时也舍不得戴，怎么说都没用。
给钱的话，她也是存着。
可他心里又清楚钱这玩意存着存着，就慢慢贬值了。
比方说现在的一万块钱，还能买不少东西，普通人想存一万块也不容易，但等20年后，一万块钱？送外卖的、在工地干活的……很多人一个月都能挣一万多。
现在一块钱还能买四个肉包子，20年后，一个包子就要卖到一块五，甚至两块。
所以，他仔细想了又想，决定送金砖给母亲试试。
她要是喜欢的话，他以后每年就都送她金砖，让她心里慢慢踏实下来，晚上能多睡几个好觉。
第635章 你疯了？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当葛小竹打开礼盒，揭开礼盒里的黄色绸布，露出里面码成一列的金砖的时候，她双手微微一颤。
惊到了。
女儿葛玉珠惊呼一声，“金子？”
徐同路也很惊讶，但他明显比妹妹葛玉珠更有见识，“这是……金砖？大哥，这是金砖吧？”
金砖，他们以前都没见过。
除了徐同道，他们几个今天都是第一次见到金砖。
“嗯，是！”
徐同道含笑点头，他很满意母亲、弟弟、妹妹的反应。
葛玉珠：“这是金砖？怎么这么小呀？我还以为金砖跟砌墙用的砖头一样大呢！”
徐同路：“嗤……你也太夸张了，那么大的金砖得多重啊？一块得卖多少钱？”
母亲葛小竹抬眼看向徐同道，“小道，这东西很贵吧？一块要多少钱呀？你怎么买这个送给我？有钱你自己存着不好吗？”
她还是“有钱就存着”的老观念。
徐同道笑容不变，“妈，这是儿子孝敬您的，您好好收着，以后你想传给你儿子，就传给你儿子，想传给你孙子，就传给你孙子……”
说到这里，他注意到坐在母亲身边的妹妹葛玉珠，便又加了一句：“当然，您要是想传给您外孙子或者外孙女，我也没意见，怎么样？喜欢吗？”
一番话说的妹妹葛玉珠眉开眼笑。
徐同路也失笑一声。
葛小竹伸手摸着礼盒里的十块金砖，笑着叹了口气，“瞧你说的，金砖谁会不喜欢呀？行吧！反正你买都买了，那妈就收着，替你们收着，等我死了，肯定都是你们的。”
说着，她盖上绸布，合上礼盒，起身就往卧室走去。
……
吃完年夜饭，一家人就坐在客厅里，一边守岁，一边闲聊，顺便嗑瓜子、看电视。
守岁的规矩，要全家人都坐到晚上12点。
徐同道记得自己小时候，每年守岁的时候，自己都困得不行，因为平时不到十点就睡了。
但现在嘛，平时睡得就很晚，12点还不睡是常事，所以守岁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很轻松。
不仅觉得轻松，他还很享受一家人坐在一起看电视、嗑瓜子、闲聊的时光。
这个年三十，对他、对他全家来说，无疑是非常幸福的时光。
这样的幸福时刻，是他重生前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
可惜，今晚他的电话和短信都多了点，老是打断他和家人的闲聊。
一会儿是下属发来的新年祝福短信；一会儿是合作伙伴，或者官方人员打来的祝福电话；不时还有魏春兰、曾雪怡发来的短信。
就连早已分手的“小腰精”董菲菲，今晚也给他发来一条祝福短信。
电话他要接，短信……他也要尽量都回复，期间借着上厕所的工夫，他也给几位官方领导打去拜年电话。
终于，时间来到12点。
电视上的春晚，几位穿着喜庆的主持人纷纷登台，和大家共迎新年。
“大哥，该开财门了！”
徐同路提醒徐同道。
徐同道嗯了声，招呼他一起去搬烟花炮竹，然后亲手打开大门，全家人一起走出大门，来到院子里，燃放烟花炮竹。
此时此刻，整座县城处处都有烟花炮竹燃放升空，噼里啪啦的声响中，混合着一声声轰轰的炸响，黑漆漆的夜空都被照亮了几分。
徐同道和徐同路也点燃自家院子里的一卷卷鞭炮而烟花。
喜庆的气氛感染着全家每一个人。
振动耳膜的声响中，不断闪烁的亮光映照下，徐同道回头看向母亲、弟弟、妹妹，他很欣慰看见他们此时脸上都有幸福的笑容。
他更欣慰的是今晚……母亲终于没像前几年大年三十那样，提起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母亲似乎终于从那段阴影中走出来，不再为那个人黯然神伤。
时间，果然是最好的疗伤药。
开了财门，放了烟花炮竹，全家人终于各回各屋，可以休息了。
徐同道走进自己房间，随手关上房门，拿出手机看了两眼，眉头微皱。
今天这个日子，到现在夏芸还没给他发过一条短信，更别说打电话过来了。
这女人什么情况？
今天这个日子，就一次都没想起我徐某人吗？
想到这个可能，徐同道就感觉有点伤自尊。
老话怎么说来着？
——一夜夫妻百日恩。
他和夏芸睡过何止一夜？那一个个漫漫长夜，他也曾给她带去快乐啊！
而且，他自问自己对她也算不错，买了一套新房子给她住着，平时隔三差五，也给她带点天云市各家知名饭店的美食给她品尝，过年前，他还给她送了一套香奈儿的化妆品呢。
怎么就不能换来今晚的一条短信了？
提起裤子就不认人吗？
越想，他心里就越不得劲。
便主动拨通她的号码。
此时全国各地应该都在燃放烟花炮竹，她就算今晚早早睡了，此时应该也被吵醒了。
所以，虽然他知道现在已经是凌晨，但还是没有顾虑地拨通她的号码。
没多久，电话就接通了。
“喂？你疯了？你今晚给我打电话？”
电话一通，手机里就传来夏芸明显压低了的声音。
我疯了？
徐同道愣了一下，有点茫然，他怀疑她在倒打一耙，想掌握话语的主动权。
但他还是下意识顺着她的话问了一句：“嗯？怎么了？我、我今晚不能给你打电话吗？你不是早就离婚了吗？”
离婚了，就说明她现在没丈夫。
没丈夫，为什么不能在今天这样的日子给她打电话？
这是徐同道心里的逻辑。
他觉得这个逻辑没毛病。
但……
夏芸：“嚯，你说呢？我是离婚了！但我还没跟我爸妈断绝父女关系和母女关系呀！我刚才一直陪着他们守岁呢，你今晚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想害死我？啊？”
徐同道：“……”
一脸恍然，徐同道无声地失笑着，抬手拍了拍脑门。
自己竟然没想到这茬，犯了这么个低级错误，不应该啊！
不过，反正电话不该打也已经打了，那就抓紧时间再多说两句吧！
这么想着，他就说：“新年快乐！对了，你今晚想我没有？”
夏芸：“我想你个屁！你差点害死我了，还问我想不想你？”
徐同道嘴角上扬，“你连我的屁都想？那看来你已经想我想得不行了啊！哈哈……”
夏芸：“去去去！不要脸！你真恶心。”
徐同道满脸笑容，“新年快乐！”
夏芸：“唉，新年快乐！新年快乐！行了吧？快点挂了，再说下去，我爸妈就要怀疑了，挂了啊！”
说着，她就先挂了电话。
第636章 主治医生：要尽快！
大年初一到初三，这三天徐同道天天开车带着弟弟、妹妹去各位长辈送礼、拜年。
几乎每去一家，都会被留下吃一顿饭。
长辈们都很热情。
表哥、表姐、表弟们也都在家等着他来，有人想去他公司上班，有人要给他介绍相亲对象，就连他妹妹葛玉珠，今年都有长辈想给她介绍对象了。
这不禁让徐同道想起重生前看过的一个笑话。
——问：有钱之后，真的会变得更快乐吗？
——答：有钱之后，你会不会变得更快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等你有钱了，别人会想办法让你快乐。
徐同道只是没想到这个“别人”，竟也包括他的长辈和表亲们。
这三天时间，他能感觉到无论是谁，跟他说话的时候，都有意识地捧着他，连带着也捧着他弟弟徐同路和妹妹葛玉珠。
不仅他的亲戚和表亲们如此，他们兄妹仨每去一个村，村里但凡认识他们的人，也都是笑脸相迎，主动跟他们打招呼问好的人，比比皆是。
好像大家都知道他有钱了。
……
相比之下，这个新年对米立、白兰兰一家来说，就不那么愉快了。
从大年三十，米立父亲米坚毅摔伤住院开始，这个新年对他们一家来说，就没什么年味了。
大年三十晚上，米立都是在医院陪护。
大年初一，他妈来医院换他，中午、晚上，都是白兰兰做好饭菜送去医院，当天晚上，米立来替换老娘，又一次陪护父亲过夜。
期间，他还要抽空去长辈们拜年。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
大年初四，县医院的医生们终于有一批来到医院正式上班，前几天，医院只有值班医生，大部分医生都放假过年。
大年初四上午，有主治医师来到米坚毅的病房查房，主治医师翻看了一下米坚毅的病历，当场写了几个检查单递给米立，让米立带他爸去把这几个检查做一下。
米立皱眉追问：“不是！医生，我爸的伤口不都包扎了吗？骨折的手臂也处理过了，怎么还要做这么多检查呢？”
他怀疑这医生过年期间赌钱输了，这刚来上班，就想创收、回血。
主治医生双手交叠在小腹处，微皱眉头看着他，说：“唔，主要是你父亲年纪毕竟大了，对吧？他这个年纪的老人，摔一跤可不是小事啊！可能会引发其它的并发症，所以，还是把这几个检查带他去做一下吧！这大过年的，检查一下，你们做子女的，也能放心过一个好年，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米立无言以对。
感觉这医生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
便点点头，表示一会儿就去带他父亲去做那几项检查。
……
下午。
两点多。
医生们午休结束，开始上班。
米立拿着他父亲上午做的各项检查单据，敲开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门，来到医生办公桌那儿，把手里的单据全部递过去。
一边落座，一边说：“黄医生，您帮我看一下，这些都是我爸的检查单据，您看，我爸身体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唔……”
主治医生低头一一翻看这些单据，片刻后，他的眉头一皱，盯着一张检查单仔细看了又看。
主治医生的表情变化，都落在米立眼中，顿时就令米立的一颗心悬了起来。
片刻后，主治医生眉头紧皱，抬头看向米立，问：“你父亲是不是很喜欢喝酒？”
米立心惊肉跳，却不敢撒谎，迟疑了一下，微微点头，小心地说：“是、是啊！他这辈子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喝点酒，怎、怎么了医生？”
主治医生听完，呼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检查单，目光复杂地对米立说：“这么跟你说吧！我们这里毕竟只是县医院，各种检查设备的精确度都有限，所以，我建议你尽快带你父亲去市医院再做一次肝部的检查，要尽快！”
“要尽快”这三个字，听得米立心头猛然一沉。
这不是什么好话啊。
什么情况下，医生会让你“要尽快”？
想到这里，米立的脸色发白，嘴唇微微哆嗦着追问：“医、医生，您、您能告诉我我爸到底怎么了吗？他肝出什么问题了？是、是肝炎吗？”
他心里还抱着几分侥幸，这时候，他倒希望他爸得的是肝炎。
可惜，主治医生微微摇头，犹豫了几秒，低声说：“我现在也不能确定，但……我建议你们家属要做好思想准备，还是尽快带你父亲去市医院做检查吧！尽快啊！”
……
米立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后，没走几步，就仿佛浑身无力地坐在走廊边的长椅上，随手把单据放在身旁，低下头，双手捂在脸上。
他爸年纪是不小了，快七十了。
当年他爸生他的时候，就是老年得子。
也正是因为老年得子，所以特别宠他，那真是捧在手心怕冻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或许他爸对他两个姐姐谈不上好，但对他这个儿子，却是没得说。
在他爸的操作下，他两个姐姐都只是初中毕业，嫁的也很随意，当初他两个姐姐出嫁前，无论是谁来他们家说亲，他爸秉承的就一个原则——价高者得。
用他爸的话来说，就是——我年龄大了，但我儿子还小，要是不在嫁姑娘的时候，多要点钱，将来拿什么给我儿子娶老婆？
也是因此，米立他两个姐姐嫁得都不好。
大姐嫁给了一个粗鄙的屠夫，那屠夫的年龄大他大姐13岁，他记得当时他大姐是一万个不愿意。
但他爸做主收了彩礼，硬是把他大姐嫁了过去。
嫁的时候，他爸还指望着他大姐嫁过去后，他们家以后就有免费的猪肉和排骨吃，给他米立补身子。
只是……
他大姐心狠，被硬嫁过去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娘家，放话出来要跟他爸断绝关系。
即便如此，他爸在他二姐的婚事上，也没有让步。
依然还是“价高者得”。
嫁给乡下一个村长家的跛脚儿子，那家伙是自小得了小儿麻痹症，一条腿是天生残疾。
但他爸还是坚持把他二姐嫁了过去。
然后二姐也跟他们断了关系，再也没回来过。
站在他两个姐姐的立场上，米立知道她们可能是希望他爸早点死。
但站在他米立的立场上，一想到他爸可能不久于人世，他就悲痛欲绝。
第637章 有人看见
同一天下午。
沙洲县、竹林乡、白湾村。
白湾村，是徐同道大伯母白美凤的家乡。
白湾村和附近的其它村落相比，属于一个小村，村里人家不多，加起来估计也就二三十户。
随着村里的年轻人进城打工的越来越多，平日里的白湾村，更是显得大猫、小猫三两只。
多数还都是老弱妇孺。
但眼下是新年，大年初四，白湾村还是有几分人气的。
外出打工的，基本都回来了，外出求学的，也基本都回来了。
比如被徐同道一纸调令，发配到川省西门食品股份有限公司分厂的白菁菁。
她也赶回来过年了。
大年初一到初三，她也按照习俗外出拜年，今天年初四，她就闲下来，在自家的院子里晒太阳，手里抓着一把瓜子，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一边还听着母亲和两个妇女的唠嗑。
这两个妇女都是她家附近的邻居。
过年期间，妇女一般都不用出门拜年，所以这两个妇女就来到白菁菁家串门。
刚才她们还想给白菁菁介绍对象呢！被白菁菁摆手拒绝了。
她的学历虽然不高，家境虽然也普通，但她心气不低。
初中的时候，她是班上的学习委员。
后来，因为家里穷，才没去上高中、考大学，而是去读了中专。
再加上她的容貌、身段，也都不错。
还有……这两年她在徐同道的西门集团上班，眼界开阔了，见到的各种出色男人也不少。
她自己之前没被分配到川省分厂之前，事业上也做到西门道网吧这个分公司的领导层，属于总经理葛良华的左膀右臂。
综上种种，都拔高了她的心气。
是！
她现在是被发配了，处于集团公司的边缘。
但就算是被发配到川省的分厂，因为葛良华为她做的最后争取，她在川省分厂那边的位置也不差。
工资待遇甚至比原来在葛良华手下的时候，还要高一截。
这么说吧！
她目前的薪水，可能冠绝整个白湾村。
所以，当一个女人要容貌有容貌，要身份有身份，要钱也有钱的时候，而且年龄也不大，那她在婚姻大事上，还会轻易将就吗？
她的答案是：不！
尽管她之前和葛良华的纠葛，不光彩，说出去会很丢人。
但她会说出去吗？
只要她不说出去，她在大家眼里就还是光鲜亮丽的。
她磕着瓜子、晒着太阳，没怎么参与母亲和那两个妇女的话题。
她懒洋洋地靠在躺椅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躺椅，被温暖的阳光晒得昏昏欲睡，感觉这样的日子真的好惬意。
要是没被发配到川省分厂，那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白菁菁轻轻叹息一声。
被发配到川省分厂的这些日子里，她算是深刻领悟到什么叫：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当初她要是没和葛良华睡到一起，或者她要是篡位成功，成为葛良华的妻子，哪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眼下，她很清楚自己再想调回水鸟市，或者天云市工作，希望真的很渺茫了。
除非辞职，换一家公司。
但那样的话，她的事业就要全部重头开始，职位、待遇都会大幅下降。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和她母亲聊天的一个妇女提到一个她耳熟的名字。
——白美凤？
“真的！我真没骗你们，就昨天晚上大概8，不！大概9点钟的时候，我真在村头看见白美凤和大头了！真的呀！当时我也以为我看错了，所以特别仔细盯着他们看了好几眼，我敢肯定那天晚上进村的，就是那他们俩！真的！”
真的？
本来懒洋洋摇晃着躺椅的白菁菁目光一凝，下意识停下摇晃躺椅，转脸看向刚刚说话的女人。
白美凤这个名字，她真的熟悉。
一来，白美凤在白湾村是出了名的俏寡妇。
二来，前几年，附近几个村，包括白湾村里都在传白美凤和小叔子私奔了，简直成为白湾村的耻辱。
连带着白美凤的女儿白兰兰和女婿，这几年都没脸回村里。
据白菁菁所知，最近几年白兰兰和丈夫也就每年清明节的时候，会回来上坟飘一点纸钱，其它时候，根本不回村里。
而白美凤……
白菁菁知道这个女人还有一个与她白菁菁有关的身份——西门集团总裁徐同道的大伯母。
白美凤的亡夫就是徐同道的大伯。
传言中，和白美凤私奔的小叔子，就是徐同道的亲爹。
而她白菁菁在徐同道的西门集团工作，所以，白美凤也就间接与她白菁菁有了关系。
她甚至还知道她刚入职西门道网吧，在葛良华手下做事的时候，徐同道对她是反感的。
平时根本就不愿意和她说话。
这些她都能感觉得到。
说起来，后来她之所以趁葛良华酒醉，和葛良华睡到一起、春风一度，也不完全是意外。
当时她是有意识的。
为的就是前途！
因为她知道当初徐同道之所以没辞退她，是因为葛良华在保她，要不是葛良华帮她说话，就冲她白菁菁是白湾村出来的，徐同道就不会用她。
她能理解徐同道为什么会反感她。
将心比心，她觉得自己也会反感。
谁让她和白美凤是一个村的呢！
所以，为了前途，她一横心就和葛良华睡到一起。
她需要葛良华一直帮她。
甚至还想过，如果自己能让葛良华离婚，和她白菁菁结婚，那以后，身为葛良华表弟的徐同道，就不可能在工作上限制她白菁菁的提升了吧？
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大，她失败了。
“真的？美凤她还有脸回来？不对啊！她这次回来，怎么不是跟她那个小叔子一起回来的？而是跟大头一起回来的呢？对了，你看见他们回来去哪里了吗？回她家了？”
另一个妇女好奇追问。
白菁菁的老娘也忍不住好奇，问：“是呀！她怎么跟大头一起回来的？他俩是在路上遇见的吗？大头这几年可一直在村里养鱼塘啊！这几天我还见过他几次呢！”
最先提到白美凤的女人呵呵失笑，“白美凤是怎么和大头一起回来的，那我就不晓得原因了，反正我是看见他俩一起进村的。”
……
白菁菁听到这里，眸光流转，若有所思。
腰肢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有机会调回天云市或者水鸟市了。
第638章 向徐同道汇报
这天下午，徐同道接到白菁菁电话的时候，他并不在沙洲县，他和魏春兰来水鸟市约会了。
白菁菁电话打来的时候，他和魏春兰正在他水鸟市的房子里，这是他在水鸟市买的住宅。
第一次带魏春兰来这里。
今天带她来这里，既是为了让她认认门，也是因为他们好些天没有约会了，需要一个私密的空间，释放彼此对对方的爱意。
还好，白菁菁电话打来的时候，他和魏春兰已经释放完，相拥着躺在床上听歌呢。
年前他送她一只索尼的CD机，满足平时爱听歌的喜好。
此时，他俩相拥着躺在床上，共享一只耳机，播放的全是魏春兰平时爱听的歌。
这一刻，他俩都很享受这份静静的幸福。
所以，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无论是魏春兰还是徐同道，眉头都皱了皱。
“你接吧！可能是工作上的事。”
魏春兰轻声说。
徐同道想了想，嗯了声，放开她，伸手摸来手机，见来电显示是白菁菁，他是很诧异的。
这女人还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电话拜年的话，年初四才打来，是不是晚了点？
如果是工作上的事，那她给他徐同道打电话，也越级太多了。
心里疑惑，他还是接通电话，将手机贴到耳边。
“喂？”
“徐总，我有一件事想跟您汇报，是、是关于你大伯母的……”
手机里传来白菁菁声音。
她后一句说的有点迟疑。
但她话里的“大伯母”三个字，却令徐同道本来半眯的双眼忽然睁开，默然数秒，他沉声道：“白菁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有些事情，在他这里开不得玩笑。
不仅开不得玩笑，如果只是鸡毛蒜皮的小消息，他也不愿意听。
白菁菁如果打着他大伯母的幌子，跟他说别的事，他很快就会让她知道放肆的后果。
“徐总，昨天晚上大概9点钟，我们村有人看见你大伯母回来了，进了村里，真的！”
电话那头，白菁菁没有东拉西扯，直接说出她得到的消息。
徐同道：“……”
白美凤回来了？回了白湾村？
徐同道双眼眯起，随即默然摘下耳里的耳机，沉着脸从床上坐起身，在魏春兰讶异的注视下，徐同道：“现在呢？她还在村里吗？”
“没！不在了……”
白菁菁回答。
徐同道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的时候，又问：“谁看见她回来的？还有，她回来的时候……我爸有没有跟她一起？”
白菁菁：“唔，是我家一个邻居，一个女的看见她回来的，不过好像没看见你爸……”
徐同道皱眉沉默。
他已经开始怀疑白菁菁在撒谎、骗他！
因为她刚刚说的事，根本就无法求证。
她说白美凤回来了，却又说白美凤现在不在白湾村了。
问她是谁看见的？
她说是她邻居家的一个女人。
而农村这种地方，徐同道太了解了，邻里关系如果处得好的话，邻居完全可能帮忙作伪证，就算上了法庭，都可能帮忙作伪证。
也就是说，白菁菁刚刚说的事，他这里根本没法证实她说的是真是假。
而且……
就算她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对他徐同道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按她的说法，白美凤出现了，又消失了，那他就还是找不到白美凤，也不能循着白美凤的踪迹，找到他爸徐卫西。
默然好一会儿，徐同道又问：“还有别的消息吗？”
白菁菁：“呃，暂时、暂时没有了，如果有新的消息，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徐同道：“好，那就这样吧！挂了。”
说着，徐同道就挂断通话。
随手把手机扔在一边，闭上眼睛，靠在床头。
旁边传来魏春兰小心的询问：“你、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徐同道闭着眼睛，摇摇手，一言不发。
此时此刻，他不想说话。
白美凤回来了？
如果这消息是真的，那……徐卫西也回来了吗？
如果他忽然回来，他徐同道该怎么面对？
论身份，徐卫西是他亲爹。
可是论感情……算上重生前徐卫西失踪的那二十多年，对他徐同道来说，徐卫西已经失踪近三十年。
他三十多年，没见过徐卫西了。
父子之情？
还剩下几分呢？
徐卫西失踪的时候，他徐同道刚刚参加中考不久，本来以他的中考成绩，是完全能上高中的，因为徐卫西的失踪，他明明考上县二中，却只能放弃读书，而直接走上社会讨生活。
也因为徐卫西的失踪，原时空，他弟弟徐同路性情大变，本来那么好的成绩，也不念书了，也走上社会，开始瞎混，后来还混进监狱，出狱后，也依然是不着调，天南地北地乱飘。
还有母亲……
原时空，母亲自徐卫西失踪后，就一直郁郁寡欢，在他重生前，母亲就带着满腔的遗憾撒手人寰……
可以说，原时空里，徐卫西的失踪，直接改变了他们全家的命运。
每个人的命运都急转直下。
而刚才……白菁菁竟然说她们村昨晚有人看见白美凤回来了。
这是他徐同道原时空不曾听说过的消息。
也不知道原时空的白美凤是没有回来过，还是也回来过，但那时候因为他徐同道没有白菁菁这样一个下属，所以一直没人告诉他这个消息？
他不确定。
在他闭目想这些的时候，魏春兰担心他，悄悄也爬坐起身，坐在他身旁，伸手拥着他。
甚至还悄悄亲吻他。
但徐同道并没有回应。
徐卫西……
他会忽然回来吗？
原时空，失踪后的徐卫西，直到徐同道重生，一直都没有回来。
但如今这个时空，徐同道就不确定了，或许某天徐卫西在外面忽然听说他徐同道发达了，徐卫西就忽然决定回来享福？让他徐同道尽赡养义务？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徐同道一想到徐卫西有可能回来硬要他赡养，徐同道的心里就憋出一团火。
……
年初五上午。
米立打了一辆车，带他父亲米坚毅来到市一院做检查。
白兰兰也跟着一起来了。
第639章 可疑的大头
白湾村。
自从昨天下午给徐同道打电话汇报了有关白美凤的消息之后，白菁菁就愁眉不展、心事重重了。
她本来是想用这件事在徐同道这里得分，进而争取调回天云市或者水鸟市来上班的。
但从昨天的电话里，她能明显感觉到徐同道对她这个消息的不满意。
打完那个电话，她自己也复盘、考虑了很多次，她也意识到她跟徐同道汇报的事，其实毛用都没有。
不仅没用，还坏了徐同道过年的心情。
这……她白菁菁还有希望从川省调回来工作吗？
没起到好效果，反而起了反效果。
于是，她懊恼。
不敢相信一向聪明的自己，这次竟然办了这么一件没脑子的事。
随后，她就开始琢磨这件事是否还能补救？
还能补救吗？
她思来想去，始终想不出什么法子能补救。
本来就是一个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消息而已，就那么简单一条消息，能有什么操作的空间呢？
因为这件事，她一晚上没有睡好。
但……
第二天起床后，和父母一起吃早饭的时候，无意间一抬头看见老爸的大脑袋，一道灵光突然自她脑中闪过。
宛如一道闪电，突然劈开她脑中的一团迷雾，让她心头一动，精神一振，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能补救的法子。
——大头！
她记得昨天邻居那个女的说白美凤回来的时候，是和村里养鱼塘的那个大头一起进村的。
白菁菁本来下意识忽略了那个大头。
她下意识认为大头应该是和白美凤凑巧碰见，凑巧一起进村，仅此而已。
但……
刚刚她脑中闪过的一道灵光，却让她忽然想到或许可以从大头那里，打听到更多有关白美凤现状的消息。
毕竟，前天晚上大头是和白美凤一起进村的。
而大头和白美凤的年龄差不多，又都是一个村长大的，再加上他们白湾村就那么二三十户人家，大头和白美凤一个村里长大，肯定很熟。
而农村这个地方，很熟的人之间，偶然间碰见，一般都会顺口聊几句。
所以，大头那天晚上很可能和白美凤聊过，关于白美凤的现状，大头或许知道一些别的消息。
想到这里，白菁菁就没心思继续吃早餐了。
当即放下碗筷，起身就回房间换衣服、鞋子，准备去找大头。
大头的大名，她并不清楚。
反正村里人都喊他“大头”。
在白菁菁的印象中，大头是他们白湾村的一个狠人。性格强硬，村里人少有人敢招惹他的。
因为这个人跟人吵不赢的时候，一般都会怒而动手。
并且，好像从没打输过。
久而久之，村里自然就没什么人敢惹他。
也是仗着这份凶名，大头一直承包着白湾村村头的那两个相邻的鱼塘，家里的日子也因此而过得不错。
老实说，自己一个人去找这么一个凶名在外的男人，白菁菁心里有点发怵。
但……
为了前途，她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
“没有！那天晚上我没跟她说话，一句都没说！所以，你别问我！问我我也不晓得，你想打听她的事，还是去跟别人打听吧！别在这里烦我！”
白菁菁找到大头的时候，四十多岁，豹头环目、前额谢顶的大头正在院子里喂猪。
一瓢瓢猪栏的山芋渣滓舀着倒进猪食槽里，头也不回、语气不耐烦地打发着白菁菁。
并没有因为白菁菁长得漂亮，而给什么好脸色。
他这个态度，在白菁菁看来，是符合他的人设的。
在她的印象里，大头就是这样的性格，很不好打交道。
只是……
她心里还是有点不甘心，好不容易想到从他这里打听白美凤的事，就这么空手而归，她怎么可能甘心？
何况，她也不相信那天晚上大头看见白美凤，一句话都没聊。
所以，她耐着性子，挤着笑脸，好言好语地继续求问。
可惜，大头越来越不耐烦，一直驱赶她，一口咬定那天晚上，他跟白美凤一句都没聊。
没办法，白菁菁只能失望而归。
如果她就这么回家了，那也就罢了，可能也就没后面的事了。
但……
走到半路上，她脑中忽然又闪过一道灵光。
她想到：如果我去跟他买几条鱼，看在我照顾他生意的份上，他应该能好说话一点吧？
说不定他心情一好，就愿意告诉我一点什么了呢？
这么一想，她回家的脚步就停下了。
随即掉头就快步往大头家的院子折返回去。
并且，因为心里激动，脚步还越走越快。
大头家的院门并没有关，农村里白天，也没几家会关院门的。
刚才还在院子里喂猪的大头，已经不见了踪影。
白菁菁皱着眉头，迟疑着走进他家院子，见堂屋的大门开着，就下意识往堂屋走去。
结果……
刚走近大头家的堂屋大门，白菁菁就听见屋里传来大头说话的声音，并且，他的声音明显是压低着的。
他在跟谁说话呢？
白菁菁眼底浮现出疑惑之色。
她记得大头的老婆早就去世了，两个女儿也都出嫁了，她刚才来的时候，就没看见他家有其他人在。
所以……他压低着声音跟谁说话呢？
她好奇心起，下意识放轻脚步又往大门那边靠近几步。
大头压低的说话声音传进白菁菁耳中——“老子让你别回来！别回来！你非要回来！马勒戈壁的！现在好了吧？被人看见你回来了，刚才和尚家的女儿就来找老子，跟老子打听你的事。
你说你让老子讲你什么好？啊？要是被人家找到你现在住在哪里，你晓得后果有多严重吗？啊？你是不是想害死老子？你晓得那个死鬼的大儿子现在混得有多好吗？村里人都讲那小子现在发大财了！手底下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你要是被他逮着了，老子就完蛋了你晓不晓得？啊？你晓不晓得？”
……
堂屋里，大头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低着头，眉头紧皱地对着手机一顿喷。
大门外，白菁菁听得脸色早就变了。
并且，随着大头刚才那番话，她的脸色一变再变。
——大头到底在害怕什么？他是在跟白美凤通电话吗？如果是，那他为什么这么害怕白美凤被徐同道逮着？
第640章 徐卫西失踪之谜
就在这时，院门外忽然有一个中年男人的喊声传来：“哎！哎！大头！大头你在家吗？我家明天有亲戚来作客，我提前跟你订一条胖头啊！”
“胖头”，指的是胖头鱼，本地人很喜欢吃，但平时却舍不得吃的一种鱼。
因为比较贵。
在农村的养鱼人家，时常会有村民上门买鱼，也时常有人来提前预订。
只是……
此时此刻，这突然传来的喊声，却把正在堂屋大门外偷听大头打电话的白菁菁吓一大跳。
也把屋里正在打电话的大头吓一跳。
两人同时一惊回头望向院门外。
他俩都看见院门外正在大步走进来的中年男人，是他们白湾村的男人。
白菁菁脸色一变之后，下意识抬脚就跑，往院门处匆匆跑去，她怕被屋里的大头发现她，刚刚她躲在堂屋大门旁边，大头一直没发现她，但现在有人来预订明天的鱼，大头八成会出来接话，那就很可能会看见她。
所以，她下意识抬脚就跑。
可……
她忘了，她这一跑，本来还没看见她的大头，立即就看见她的身影。
当时，手里还拿着手机的大头浑身就是一哆嗦，脸色唰一下就白了。
脑袋嗡嗡直响，一片空白。
白菁菁，他认得！
他们村里的姑娘，“和尚”家的女儿，几分钟前，才来过他这里，跟他打听白美凤的消息。
而且，他还早就听说这姑娘现在在那小子的公司里上班。
她刚刚就在我大门外？
那……那她不是听见了我刚才说的话？
一时间，随着脑中各种念头翻涌，大头的脸色变幻不定，一阵青、一阵白，心头纷乱如麻。
……
此时此刻，心头纷乱如麻的又岂止大头一人？
刚刚跑出院子的白菁菁心头也是一样纷乱如麻。
她此时心跳非常快，她自己都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怦怦直跳，心里慌得不行。
越想刚才听大头电话里说的那些话，她心里就越慌。
直觉告诉她——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秘密。
——如果刚才跟大头通电话的人，真是白美凤，那……大头跟白美凤的关系好像很不简单。
——如果白美凤被逮住了，他大头为什么会死？
蓦然间，她脑中忽然记起一件几年前的往事——她记得当初白美凤一夜之间失踪之后，在村里到处散播白美凤和小叔子私奔消息的人……好像就是大头。
她记得当初自己学校放假回来的时候，母亲跟自己说起这事的时候，说白美凤和小叔子私奔的那天晚上，正好被晚上看鱼塘的大头看见了。
当年，听说这事的时候，她和村里其他人一样，都没有怀疑这事的真实性。
因为在大家的印象中，大头虽然脾气不好，但也正是因为脾气不好，所以一般都不说假话，不屑说假话。
在她白菁菁的印象里，大头这个人，平时沉默寡言的，要么不说话，要么语气很冲地说一两句话，不是那种喜欢搬弄是非的性格。
而且，大头这些年一直承包着村里的两个鱼塘，怕人晚上偷他鱼塘里的鱼，天天晚上都是住在塘边的草棚里，半夜也经常沿着塘边巡视。
所以，大头完全有可能在半夜的时候，撞见私奔的白美凤和白美凤的小叔子。
很合理！
但……
刚刚她白菁菁听大头在电话里说的那番话，令她细思极恐。
比如：当年的大头有没有说谎？他真的亲眼看见白美凤和小叔子私奔了吗？
如果和白美凤有私情的不是白美凤的小叔子，而是大头呢？
那……那白美凤的小叔子、徐同道的父亲……是怎么失踪的？徐同道的父亲如果没有跟白美凤私奔，那他到底去了哪儿？
……
白菁菁的脑子确实够聪明。
跑回家的一路上，她就想到了各种可能性，越想她就越觉得当年白美凤私奔的事，很可能另有隐情。
起初，她越想心里越慌，因为她活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接触过社会这样的阴暗面，类似的剧情，她以前只在电视剧、电影里看过。
现实生活中，她从没接触过类似的事。
所以，她很慌。
但，她到底是在外面工作几年，也经历过一些事情、见过世面的女人，慌忙跑回家里，端起桌上的茶杯，咕噜咕噜灌下半杯茶水之后，她慌乱的心渐渐就平静下来。
她的眼珠开始转来转去，琢磨这件事对自己是不是能有什么好处？
她现在最想的就是从川省的分厂调回天云市，或者水鸟市工作。
如果这件事上，她能帮到集团总裁徐同道，那……
调回天云市或者水鸟市，还是问题吗？
那还不是徐同道一句话的事？
……
再次接到白菁菁电话的时候，徐同道坐在车后座上，正在去水鸟市的路上，开车的是戏东阳。
昨天他和魏春兰来市里约会一天，傍晚时分就开车把她送回沙洲县。
今天已经是年初五，他准备回公司。
重生至今，在他心里，事业依然是重中之重。
他准备回公司后，亲自带人去各个分公司、分店巡视，主要是亲自嘉奖过年期间，仍然在上班的员工们，算是笼络人心，增加员工们对公司的归属感。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闭目养神。
拿出手机，看见又是白菁菁打来的，他眉头微皱，对这个女人的印象更差了。
都已经被发配到川省的分厂去了，这女人怎么还这么能蹦跶？这么多戏呢？
不甘寂寞？
但，因为昨天她打来的电话，向他汇报了有关白美凤的消息，虽然那个消息不知是真是假，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用。
但徐同道想了想，还是又接通她的电话。
心里想着：她难道又有白美凤的消息了？
其实，自从昨天接到白菁菁汇报的有关白美凤的消息，徐同道心里已经有所决定。
——就算真的知道白美凤在哪儿，他也不想去见白美凤。
见面干什么呢？
如果找到白美凤的同时，正好也找到徐卫西……他难道要把徐卫西带回来吗？
带回来干什么？
徐卫西那么不负责任，干出令他们全家都蒙羞的龌龊事来，他徐同道难道还要带他回来，给他养老？孝敬他吗？
是！
他以前是想过，如果有一天，能找回徐卫西，他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出气。
但……
昨天接到白菁菁的电话后，徐同道仔细想过，如果自己真的找到徐卫西，他徐同道真能揍得下手吗？
徐卫西……毕竟是他亲身父亲。
儿子揍老子，不管怎么说，都是大逆不道，只会让外人看他们家的笑话。
第641章 双管齐下
只是……
徐同道万万没有想到白菁菁今天这个电话，告诉他的却是那样的消息。
他心里很震惊。
但表情却非常平静，听着白菁菁电话里说的话，他面沉如水、双眼微眯，一言不发，一直等她说完，才问：“你还有要补充的吗？”
“没、没有了，徐总。”
白菁菁迟疑着，回答。
徐同道默然几秒，又说：“你敢发誓你刚才跟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次白菁菁没有迟疑，立即回答：“是的，我可以发誓我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徐总，这种事情，我不敢骗您，请您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
徐同道说完，就挂了电话。
双眼完全闭上了。
但明显比之前起伏得更明显的胸膛，显示着他此时内心的不平静。
多少年了？
前世今生，自他父亲徐卫西失踪至今，在他徐同道这里，已经将近三十年，这么多年，他想过徐卫西可能早就死在外面。
毕竟，前世直到他重生，徐卫西都不曾回来过。
但……
他从未怀疑过关于徐卫西与白美凤私奔的传言。
原因有几个。
首先，在他少年时期的记忆里，他父亲徐卫西确实经常去大伯母白美凤那里，有时候是送点菜过去，有时候是去帮忙做事。
其次，他大伯母白美凤确实是个美妇人，在农村，少有比她更漂亮的，脸庞白净，水汪汪的大眼睛，唇红齿白，笑起来，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身段……也很出色，对男人的吸引力不小。
再次……重生前，他徐同道二十几岁的时候，听人说过有人在外地见过白美凤和徐卫西在一起。
那个传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他甚至还听说白美凤和徐卫西还带着一个几岁大的儿子……
他记得那个传言就是从白湾村传出来的。
据说就是白湾村的某人在外地偶然碰见过徐卫西和白美凤，以及那个几岁的儿子。
综上种种，所以他徐同道从未怀疑过父亲徐卫西和白美凤私奔的传言。
可是……
如果徐卫西和白美凤私奔的传言，是有人故意传出来的呢？
如果徐卫西和白美凤在外地生了个儿子的传言，也是有人故意传出来的呢？
他以前从未想过这个可能。
因为……徐卫西失踪前，和人赌钱，输了不少，还欠了不少赌债，是事实！
因为……徐卫西平时确实经常往白美凤那里跑。
也因为……所有人都说他爸徐卫西和大伯母白美凤私奔了，还有人亲眼看见他们深夜带着行李，一起匆匆逃离白湾村……
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徐卫西和白美凤的私奔是谣言。
直到今天，直到刚才……白菁菁告诉他那些消息，以及她的推测。
“大头”白金根……
这个最早传出徐卫西和白美凤私奔传言的男人，竟然疑似和白美凤的关系很不一般。
如果和白美凤真正有奸情的人，是这个白金根，那……白金根传出来的传言，还可信吗？
闭眼十几秒，徐同道霍然睁开双眼，眼中杀机一闪而逝。
如果他爸徐卫西真的和白美凤私奔，那也就罢了。
如果，这是有人故意捏造的谣言，如果徐卫西早就被人杀了……
那他这个做儿子的，说什么也要报仇雪恨！
“东阳！掉头！回沙洲！”
徐同道突然吩咐开车的戏东阳，戏东阳怔了怔，通过车内观后镜，看见徐同道脸色很不好看，就没有多问，答应一声，在下一个路口，立即掉头返回沙洲。
这时，徐同道已经拨通葛良华的手机。
电话接通。
徐同道：“表哥！有一个任务交给你，立即传话沙洲这边你所有能联系到的人，给我逮两个人！”
电话里，葛良华很惊诧：“啊？什么？逮人？逮什么人啊？你开玩笑吧？咱们又不是混社会的……”
他话没说完，就被徐同道打断：“我刚刚收到消息，我爸可能早就被人杀了，最先传出我爸和我大伯母私奔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凶手刚刚应该已经被打草惊蛇，知道他的事暴露了，现在应该已经开始跑路了，你废话不要多说！
我记得白湾村附近几个村里，都有人在你手下帮我们看网吧对吧？现在过年，那几个村里，应该有几个回去过年了吧？
你赶紧！让他们马上去白湾村，给我抓住白湾村的‘大头’白金根！养鱼塘的那个！一定要快！有任何消息，必须马上通知我！听懂了吗？”
心里杀机大盛的徐同道，已经没心情和表哥葛良华客气，言辞非常严厉。
葛良华：“……”
电话那头，葛良华哑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声音也干脆利落起来，“好！好！我知道了，妈的！你爸的事，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情，行、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白湾村的‘大头’白金根是吧？我记住了！
对了，你刚才说的两个人，另一个是谁？”
徐同道双眼一眯，沉声吐出三个字：“白美凤！”
“你、你大伯母？”
葛良华很惊讶，他还以为是另一个凶手呢。
徐同道：“有人看见她最近回过白湾村，现在说不定就在沙洲，也可能在水鸟市，你尽快派出所有能派出的人手，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她给揪出来！”
“这……这恐怕希望不大啊，呃，行！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吩咐下去！”
……
和葛良华的通话结束。
徐同道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又拨通表姐谭雅的电话。
谭雅年前这段时间，任职他的西门集团，被派遣回沙洲县竹林乡，负责赞助徐家村修路、统计失学儿童的信息，以及在竹林乡的招工事宜。
据徐同道所知，谭雅做这些工作的时候，是与竹林乡官方有过接洽，并且得到官方褒奖和支持的。
他这个时候打电话给谭雅，就是让她利用与竹林乡官方的关系，调动竹林乡派出所的警力，尽快抓捕嫌疑人“大头”白金根。
官方和非官方的力量，徐同道都用上了。
要的就是双管齐下，尽量在白金根逃走之前，将白金根抓住！
如果这样还抓不住，那他就悬赏！
事关可能的“杀父之仇”，他徐同道这次会不惜任何代价，也把事情弄个明明白白。
第642章 纷纷出动
最近这几年葛良华手下收拢了多少曾经在县城、水鸟市混社会的刺头？
这个问题，徐同道也不清楚。
反正西门道网吧这一块，徐同道早已全部交给葛良华去打理、去扩张，而每扩张一家网吧，按照他之前定下的惯例，就需要一个能镇场子的人看场子。
而现在……
西门道网吧在水鸟市和天云市的所有分店加起来，已经高达八十多家。
其中大部分看场子的人手，都是葛良华动用自己以前的人脉招来的。
这些被他招揽看场子，几乎都是从沙洲县找的。
他自己不认识那么多混社会的，就让已经被招揽的人，互相介绍朋友过来。
近一两年，在他有意识的操控下。
新招来看场子的，大部分都出自沙洲县竹林乡。
为何？
因为他葛良华也是沙洲县竹林乡的啊！
大家都是老乡，他就算不认识新来的人，也知道对方的家在哪个村，那个村又在哪个位置。
知根知底，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如此，他才有足够的信心能完全掌控这些桀骜不驯的刺头。
比如：与白湾村相邻的王家坝。
王家坝有一对堂兄弟，目前都在葛良华手下做事。
这兄弟俩都是二十出头，哥哥叫王运虎、弟弟叫王运飞。
王运虎与葛良华是旧识，被葛良华招揽后不久，就把他堂弟王运飞也介绍过去。
如今，他们兄弟俩一人看一家西门道网吧分店，平时的工作很轻松，大部分时间就是玩玩电脑游戏，没人闹事的话，他们能连续几个月都那么清闲。
但工资却不低。
简直比白领还爽。
而且说出去，也比以前瞎混有面子的多。
就连找对象也比以前容易了。
这不，王运虎明天就要结婚了，为此，他和堂弟王运飞都请假回来过年了。
可，就在今天，王运虎突然接到葛良华的电话。
王运虎的脸色不断变幻。
他话不多，葛良华在电话里说话时，王运虎只简单问了几句。
等他放下手机，目光忽然一定，一伸手扔下手里的扑克牌，霍然起身对本来和他打牌的王运飞，以及另外两个发小说：“都别玩了！运飞！道哥派下来一个重要任务，这次的事情咱们兄弟要是做好了，这辈子应该就吃喝不愁了！
还有你们两个！你们不是一直想跟咱们一样，进西门道网吧看场子吗？现在机会来了！只要办好这件事，你们的工作绝对能解决！快都跟我走！走！”
嘴里急急地说着，王运虎当先大步向房门外走去。
王运飞和另外两人面色各异，三人相视一眼。
其中一人问：“小飞，道哥是谁呀？”
王运飞也霍然起身，嘿嘿一笑，“你们想去西门道网吧看场子，竟然连道哥是谁都不知道？那是咱们西门集团的大老板！你们说他是谁？想要工作，还坐着呢？”
闻言，那两人眼睛一亮，立即纷纷起身，大步跟上。
出门的时候，王运虎的老妈问了一句：“阿虎，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呀？你明天就结婚了……”
“妈！你别管！大老板给我们派任务了，好事！我们去去就回！耽误不了结婚！”
王运虎头也没回，手里捉着一根大半米长的棍子。
王运飞和另外两人也是一样。
四个精悍的青年人手一根木棍，大步匆匆离开王家坝。
每个人的神情都透着几分兴奋。
因为刚刚出村后，王运虎就把事情跟他们大致说清楚了。
帮大老板道哥捉拿杀父嫌疑人。
一个“杀”令他们心惊肉跳。
但……
如果能帮大老板抓到杀父嫌疑人，如果最后那个嫌疑人不是嫌疑人，而是真正的凶手，那……他们四个以后的前途还用担心吗？
越想，他们越觉得这是他们出头的一个大好机会。
……
与此同时。
与白湾村一河之隔的老虎口、竹园村，以及稍微远一点点的潭口村、葛家、吴家村、七洞村、曹屋、黎桥……等等。
整个竹林乡的大部分村落中，几乎都有人神情精悍的青年快步奔出村子。
这些人都是在葛良华手下混饭吃的。
他们共同的特点都是文化水平不高。
最高的也就是初中毕业。
其中不乏初中只念到一半，甚至根本就没念过初中的。
他们普遍没什么像样的手艺。
一没学历、二没手艺，但他们敢打敢拼，胆子很大，动手能力很强。
过年期间，葛良华给所有在西门道网吧看场子的人，实行轮休制。
一部分人先回家过年，另一部分人暂时兼顾他们的网吧。
也是因此，今天葛良华一个个电话打出去，竹林乡范围内，才会有这么多人响应。
在西门道网吧看场子的日子很闲，也很正经，他们大部分已经不在外面混了。
但……
今天让他们抓一个人，对他们来说，还是半点都不怵的。
……
“大头”白金根，一发现白菁菁好像听见了他和白美凤打电话的内容，当时就心慌意乱。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把白菁菁抓回来，封她的口。
但……
大白天的，当时院门外还正好有人来跟他预订明天的胖头鱼，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他心里即便再慌，也只能强忍住把白菁菁抓回来的冲动。
然后，他的第二个念头就是“逃”！
赶紧逃！
逃得越远越好。
在这种念头的驱使下，他三言两语打发走那个找他预订胖头鱼的男人，然后立即回到卧室，简单抓了几件衣服塞进包里，又拿上存折和现金等贵重物品，几分钟后，就脚步匆匆地拉上大门，快步从家里跑走。
脚步匆匆，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他跑出白湾村的时候，白菁菁还在跟徐同道电话汇报她的最先发现呢！
只是……
这年头的村村通工程还没影，白湾村门前的马路还是石子路，路上没有公交车，也没有出租车，每天只能偶尔看见一辆两辆摩托三轮车、或者拖拉机经过。
偏偏白金根的运气好像也不大好，他脚步匆匆地沿着石子路往县城方向走了十几分钟，都没看见一辆车子经过。
他心里很着急。
但依然抱有信心，他觉得自己反应这么快，应该能逃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