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死的丫头
傍晚七点过，石桥村勤劳的劳动人民依旧在地里激情挥洒着汗水，仿佛感觉不到盛夏能把人做成烤肉的高温一般。
在河边泡着脚休息的江绵绵却是热得不行，十分想脱光衣服待在河里过完整个夏天。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十分怀念现代社会的空调。
但这个年代别说是空调了，就连能吃上一根冰棍都是种奢侈。
突然，从树丛后跳出一个人来，用粗嘎的声音质问道：“看看是哪家的丫头又在躲懒？！”
江绵绵却是一点也没被吓到，原本无精打采的小脸瞬间绽放出光彩来：“爸，你们下工啦？”
当然，也可能是她爸又找借口提前溜了。
果然，江长海吊儿郎当地一摆手：“没呢，我回来上茅房的，不过也快了。”
在家歇了十来分钟，见闺女还没回来就过来找了，免得错过饭点。
毕竟这年头一天就三顿饭没多的，错过就只能饿着肚子干熬一个晚上了。
“回家吃饭啦！”
江绵绵一下蹦了起来，提着鞋就往家的方向跑，灰扑扑的小背影看着欢快矫健极了。
刚冲出去两米，就听到她爸在后面无奈地喊：“闺女，你背篼不要了？”
对哦，她是出来割猪草的。
江绵绵一个急刹车转过身的空档，她爸两条大长腿就越过了她：“你妈今天藏了番茄回来，咱两谁先到家谁就吃大个的！”
“爸，你耍赖皮！”她急忙撒开脚丫子追上去。
父女俩一路狂奔，在家门口碰上了下工回来的其他人。
“爷，奶。”
江绵绵微微喘着气喊人，白嫩的小脸蛋粉扑扑的，看着十分可爱灵气。
老太太张桂花却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一个丫头片子养得这么好根本就是白白浪费粮食！
江绵绵也不在意，这一世有疼爱她的父母就足够了。
一个面相精明的干瘦女人却是同样不满意，于是指着背篓故意大声问道：“三丫头，这就是你今天一下午割的猪草啊？”
老太张桂花顺着看过去，一张脸瞬间就拉了下来：“咋又只割了这么一点的猪草？！”
就那么小个背篼，里面的猪草居然才铺了个底儿！
听到她尖锐的质问声，一旁面黄肌瘦的二丫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哆嗦，手里的镰刀没握住掉在了地上。
“作死的丫头，连把镰刀都拿不住养你有啥用！”张桂花抬手就冲着她的脑袋呼过去，一脸的凶狠刻薄样。
二丫吃了痛也不敢吭声，只默默地弯下腰把镰刀捡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老太太这是在指桑骂槐呢，谁让老大只有这么一个宝贝闺女，轻易打骂不得。
于是江长海很不走心地宽慰了一句：“妈，绵绵前些天被割伤的手指头还没有好利索呢，等休养好了就能多割点了。”
“嗯嗯。”江绵绵点头表示同意，模样看着十分的乖巧听话。
张桂花的脸却是更黑了：“就这么小一个口子，还休养个屁！我们老江家没有这么金贵的人！”
完全跟她懒汉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天天净想着躲懒，地里干半天活都能回家上三四趟茅房。
第2章 是个厚脸皮的
“妈说的对，咱们农村人可没这么娇惯的，想我当年大拇指都被割得见骨头了，也只歇了三天就又去地里干活了。”精明干瘦的女人立马火上浇油。
家里几个侄女她最不喜欢的就是眼前这个了，偷懒不说，还天天跟她两个宝贝儿子抢食吃！
这要换了一般人多少该有点不好意思了，然而江长海是个脸皮厚的，还笑嘻嘻道：“既然三弟妹你这么能干，就顺手帮着侄女把活干了呗，等绵绵长大了肯定会孝顺你的。”
江绵绵也嘴甜道：“三婶，以后等我长大了天天给你买糖买肉吃。”
等过几年国家允许做私人买卖了，随便做点生意都能赚钱，到时候天天吃糖吃肉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了。
然而老三媳妇孙丽霞根本不吃这一套，并且忍不住翻了个不屑的白眼。
这丫头跟她爸妈一样好吃懒做，以后自己都得饿肚子，还给她买糖买肉吃？听了都能让人笑掉大牙！
江家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想法，大房一家不拖累他们就该谢天谢地了。
气氛在诡异的沉默了两秒之后，一家之主的江大山发话了：“都去洗洗吃饭了。”
张桂花也没有再骂，毕竟这大儿子就是个混不吝的，她就是把口水都骂干了也没用，还废嗓子！
但看着一听到“吃饭”两个字就飞快蹿进院子的父女两，还是噎了一口气。
而一直躲在厨房的苏婉玉也走了出来，一个肤白貌美，纤腰婀娜的美人儿。
张桂花见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儿媳妇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多干点活儿还会犯病，简直就是娶了个祖宗回来！
她赶紧别开眼拍了拍胸口，生怕再看下去会被这一家三口给活活气死！
苏婉玉走到自家男人和闺女面前，柔声细语道：“她爸，闺女，你们辛苦了。”
一双似含了秋水般的漂亮杏眸看向丈夫和女儿充满了温柔的爱意，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呵护。
江绵绵却是昂着小脑袋，一脸幽怨地回视道：“妈，刚刚奶骂我的嗓门可大了。”
想要假装没听见是不可能的！
苏婉玉的表情一凝，然后压低声音道：“今天让你吃个头最大的番茄。”
“妈，我爱死你啦！”江绵绵幽怨的小脸瞬间就笑开了花，高兴地抱住了亲妈的大腿。
苏婉玉就用手指点着她的鼻尖，笑骂了句：“小滑头！”
同时，还顺势把手里藏着的一小块油渣塞进了她的嘴里。
江绵绵早在她抬手的时候就闻到了油渣的香味，反应极其迅速地张开嘴，母女俩配合得相当熟练。
唉，想当初她也是个拥有两栋楼和一条商业街的收租小富婆，现在却混到吃块油渣都得偷偷摸摸的地步了。
听到她的叹息，她脑海里的学霸系统就道：“宿主，书中自有黄金屋，只要宿主去读书成为学霸，很快就能过上顿顿大鱼大肉的美好日子了。”
系统知道自家宿主是条咸鱼，平日里总是见缝插针地各种哄劝诱导。
“不去！”江绵绵想也不想就果断拒绝。
第3章 女孩是吃剩饭的
她上辈子就是个学渣，学渣最不喜欢的就是读书了。
至于大鱼大肉的好日子，等再过几年能做生意了，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另一边老二媳妇儿赵小娟也在跟二闺女说话：“二丫，你大姐呢？”
这马上就要吃饭了，她担心大闺女赶不上。
二丫道：“奶让大姐去叫大哥和志武吃饭了。”
闻言，老二媳妇脸上的表情更担忧了，怕两个侄子跑太远玩去了。
孙子错过饭点，婆婆私底下肯定会给吃的，但孙女就只能饿一晚上肚子了。
可没把两个侄子找回来，婆婆也是会不让大闺女吃饭的。
好在刚开饭，大丫就把在外面疯玩了一天的兄弟俩也带回来了，一家人围着桌子开始吃饭，但几个丫头却是不一起吃的。
在江家，女孩都是在家里长辈吃完饭之后才能上桌的，吃的就是前头剩下的那些儿东西。
所以这会儿就只能尽量闻闻油渣的香味，咽着口水巴巴看着其他人吃，毕竟能剩下来的都是没油水的菜。
当然，不包括江绵绵。
用她爸的话说，他们大房只会有她这么一个闺女，以后可是要招上门女婿的，必须得跟男娃一样的待遇！
不然就亏大发了！
江绵绵也不负亲爸所望，抢食起来比两个男娃还要凶猛，吃得满嘴油光。
见她专门挑着油渣吃，吃得还飞快，张桂花顿时就没好气地骂道：“吃吃吃，饿死鬼投胎啊！”
桌子上唯一一道算是荤菜的就只有那盘油渣炒白菜了，其他菜基本没啥油水。
她没有指名道姓，江绵绵就只当没有听出来是在骂自己，和她妈。
没错，她妈苏婉玉虽然是个连桶水都提不起来的娇弱女子，但夹菜的速度可一点也不比她慢。
而她爸江长海更是个中翘楚，放眼整个石桥村就没有能快得过他的，不论是手速还是脚力！
看着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的三口人，张桂花气得脸都黑了：这大房一家是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却没人出声安慰她一句，就连惯爱挤兑大房的老三媳妇儿都忙着抢吃的。
老太太也只是气了两秒就继续吃饭了，要是再晚点，大房三条蝗虫可一片沾油的菜叶子都不会留下的！
“嗝，吃饱了。”在两大碗野菜粥下肚后，江绵绵满足得打了个饱隔。
还好她没早几年穿越，不然怕是连野菜粥都喝不饱。
正庆幸着，就听到她奶道：“从明个开始，三丫和招弟就跟着大丫二丫一起去田里割稻谷。”
江绵绵擦着嘴，老神在在道：“奶，我才八岁，干不了重活儿。”
她知道奶只是看不惯她懒，日常给她找活干。
张桂花虎着脸，凶巴巴道：“你大姐二姐也是八岁就去地里干活了，而且招弟比你还小上一岁。”
都是老大那个糟心玩意儿给惯的，一个不带把的丫头片子真以为自己是宝贝蛋子了！
江招弟自然不敢反抗奶奶的，十分顺从地点了点头。
但老二媳妇心疼闺女，就鼓起勇气开口道：“可招弟去地里干活了，谁去捡柴挖野菜啊？”
第4章 绵绵也去上学
“这大热天的也烧不了多少柴，来弟一个人捡就够了。”张桂花张口就给安排上了。
赵小娟心口就更疼了。
小闺女今年才五岁，因为营养跟不上，看着就跟三四岁一样瘦小单薄，哪能背得了那么多干柴啊！
她张嘴想要再求求情，张桂花一个眼刀子就扫了过去：“生那么多赔钱货，一个带把的都没有给我们老江家生出来！”
一句话就让赵小娟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就像被当众扒光了衣服一般羞愧不安，因为母爱生出的那点勇气也陡然消散了。
接连生了四个闺女，却没生出一个儿子，是她对不起长河，对不起老江家。
她男人江长河憨厚的脸上也露出苦闷之色，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他也想要个传宗接代的儿子啊！
在石桥村这样偏僻的农村，哪个男人要是没有一个儿子，到哪里都会被人说嘴，没儿子就是绝后！
女儿多有啥用？早晚都是要嫁到其他家里去的。
而江绵绵则再次庆幸她爸妈没有这种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不然她真的想再去死一死了。
明明生不出儿子是男人的问题，却要怪女人，这操淡的社会啊！
好在张桂花没打算继续兴师问罪，转过头一拍桌子道：“总之，这事就这么定了！”
“我不去。”江绵绵才不干呢，偷偷冲着她爸挤眉弄眼地求救。
但江长海却是一脸放空的表情，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至于她妈，知道公公婆婆不喜欢自己这个儿媳妇，从来都是推自个男人出去吸引火力的。
张桂花一看大儿子今天居然没护崽，立马就用冷硬强势的口吻道：“不去也得去，不干活就没饭吃，我们老江家可不养闲人！”
老三媳妇在心里幸灾乐祸，面上却假惺惺道：“三丫，你听婶一句劝，男娃都喜欢勤劳肯干的媳妇，你越能干就招的上门女婿也就越能干靠谱！”
她说的当然是假话，这年代除了好吃懒做的二流子，有哪个男人愿意做上门女婿啊！
丢不起这人！
江绵绵会信她才怪，见亲爹靠不住了，就转了转眼珠子道：“那大哥二哥也得去，大哥可都是十一岁了。”
她奶最疼的就是两个孙子了，肯定舍不得他们吃苦受累。
果然，张桂花立马就瞪着眼道：“不行！志文志武要上学，你又不上学。”
虽然两个孙子都不是读书的料，但男娃肚子里多装点墨水总是好的。
“那绵绵也去上学。”江长海一下就回过神，顺势接口道。
他闺女也到该读书的年纪了。
“你说啥？！”张桂花有些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齐刷刷地看了过去，神色震惊，仿佛他说是什么惊天大新闻一样。
就连江绵绵也是一脸的意外，她爸可从没提过让她去读书的事儿。
江长海就重复了一遍：“我说，让绵绵也去上学。”
语气那叫一个风轻云淡啊，仿佛读书是件跟吃饭喝水一样稀疏平常的事儿。
“你脑袋进水了？！居然想花钱让她一个丫头片子去上学！！”张桂花的嗓门瞬间拔高，尖锐得刺耳。
第5章 不是读书的料
一旁沉默寡言的江大山也皱了皱眉，但还是没开口。
江长海掏了掏耳朵，一脸理所当然道：“志文志武能去上学，绵绵就也能去。”
他闺女可比两个只会调皮捣蛋的侄子聪明多了！
听到这句话，老三媳妇立马就跳了出来：“大哥，志文志武可是要给咱们老江家传宗接代的！”
一个赔钱货，咋比得上她儿子金贵！
江长海理直气壮道：“我们绵绵也是要给老江家传宗接代的。”。
“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净想些糊涂事！一个丫头片子读啥书，咱们家可没有这个闲钱。”张桂花对着他就是一通喷。
公社小学一年的学费和各种学杂费加起来要两块钱，现在一个工分才只能抵三分钱，一年的学费，就是一个普通劳动力小半个月的收入。
虽然现在的日子比起几年前是好过多了，但家家户户也没有余粮。
除了个别两家，没人舍得花钱送闺女去读书的。
有这钱，还不如给孙子买点好吃的！
再说他们当父母的辛苦生养了闺女十几年，嫁人前不好好使唤使唤，以后可就全便宜婆家了。
江长海擦了擦脸上的唾沫，翘着二郎腿一脸无赖相道：“既然没闲钱，那志文和志武也别去读了，都在家里下地干活吧。”
好在他长得俊，做出这样的表情和动作也不显得流里流气，不然怕是早就被爹妈打出家门了。
“不成，志文志武以后可是要进城当工人的！”老三媳妇一听就急眼了。
毕竟老大是个泼皮无赖，还真有可能拦着两侄子不让去学校。
兄弟俩跟着囔囔：“对！我们不当泥腿子，我们要进城吃商品粮去！”
而且读书多好玩呀，每天都能逃课出来在外面爬树掏鸟蛋。
老三江长涛也坐不住了，连忙出声打圆场：“妈，三丫还小，过几年再去地里干活吧。大哥，公社小学离咱们村那么远，三丫人小走得慢，走过去都得快两个小时了。”
江绵绵在心里默默点头表示赞同，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才真的好。
听到她心声的学霸系统：日常后悔自己当初选择了把学渣改造成学霸的困难模式。
学渣就算了，还懒得掉渣。
江长海却是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这你不用操心，到时候我每天接送绵绵上下学。”
山里的野猪偶尔会下山找吃的，他可不想宝贝闺女儿被野猪给拱了。
老江家其他人却觉得他是疯了！
就算老大脚力快，但这一来一回至少也得一个多小时吧，一天两趟就差不多三个小时了。
就为了送闺女去读书？这话怕是说出去都没人会信！
听到这里，江大山终于开口了：“老大，三丫头就不是读书的料子，就算送去学校了也跟不上。”
老三媳妇立马激动道：“对对，当初村里办扫盲班的时候，三丫学二十以内的加减法都学了两个月，村里的知青都说没见过这么笨的孩子！”
已经是急得口不择言，说话都不经大脑了。
江绵绵：……
第6章 态度十分光棍
她那叫藏拙，那叫大智若愚！是怕降维打击到村里的其他小伙伴对学习的热情！
然而江长海的态度十分光棍：“我不管，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了，反正要么三个孩子一起去上学，要么一个也别想去！”
他边说，还边用凶狠的眼神看了看两个侄子，把兄弟俩吓得哇哇大叫：“奶，我们不去种地！我们要和绵绵妹妹一起去上学！”
他们小时候欺负三妹被大伯给狠狠收拾过两次，那种屁股开花的疼痛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见他吓唬两个宝贝金孙，张桂花被气得是直翻白眼，走过去抄起笤帚要打人：“老娘今天就打死你这个混不吝的糟心玩意！”
“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要让绵绵去上学。”江长海一边说着，一边麻溜地跳起来往院子里跑。
江家人对这一幕早就见惯不惯了，也没人去劝架，反正等老太太追不动了也就消停了。
江大山卷了烟叶抽了起来，垂着眼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孙丽霞不敢这时候打扰，只能坐着干着急。
倒是她男人扭头看向苏婉玉：“大嫂，你好好劝劝大哥吧，就算要送三丫头去读书，也过两年再大点送得好。”
苏婉玉却是一脸乖巧顺从的小媳妇状：“我、我都听你大哥的。”
江长涛顿时抽了抽嘴角，很想说别装了大嫂，他私底下已经不止一次看到大嫂你拧着大哥耳朵训话了。
而江绵绵看着她爸被奶撵着打的背影，心里很是动容，她爸是真的疼她啊。
可是爸啊，她真的不想每天早六点就起床啊！
尤其是冬天，早起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当然也不想去种地，能维持现状就最好了。
二房的几个女孩儿却是满脸的羡慕，大伯对绵绵可真好啊！
平日里护着不让奶打骂不说，现在还要和男娃一样送去上学，这样的待遇她们是想都不敢想的。
看着几个闺女眼里的渴望和羡慕，赵小娟很是心疼。
要是她有儿子，就是挨骂也会为几个闺女争取一下。
就算不能进城当工人，但女孩读过两年书，以后嫁人了也能被婆家高看一眼。
偏偏她的肚子就是不争气，生不出儿子啊！
想到因为没儿子，不但自己被公婆嫌弃，连带几个闺女也跟着遭罪，就忍不住偷偷红了双眼。
老二心里也不好受，他虽然想要儿子，但对几个勤快懂事的闺女也是喜欢的，可他做不到像大哥那样没皮没脸地去闹。
何况他不止一个闺女，肯定不能都去上学的，让哪一个去都是偏心。
半响后，张桂花扔了笤帚气坐在地上喘着气，却连大儿子的衣角都没碰到过。
江大山抖了抖烟灰，道：“天色不早了，都洗洗睡吧，有啥事明天早上再说。”
“成！您和妈辛苦一整天了，也该早点休息，没有啥事比你们的身体健康更重要了。”
江长海也没打算今晚就非要一个结果，不但顺着台阶下了，还顺带哄了爹妈。
听到这句话，张桂花的脸色一下就缓和了不少。
第7章 闺女聪明像我
大儿子虽然是不着调了点，但还是一直惦记着他们老两口的。
见状，孙丽霞就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马屁精”，却又希望自家男人能跟老大一样会哄公公婆婆开心。
好吧，其实也不是没学着哄过。
但同样的话从大哥嘴里说出来都自然又真诚，从她男人嘴里出来就听着很刻意平淡。
也不知道是为啥？！
老实憨厚的二哥就更别提了，简直是三个棍子都打不出一句好听的话来。
而江长海已经带着媳妇闺女去打水洗澡了，家里就晒了一水缸的水，迟了就只能用凉水了。
他媳妇和闺女可不能洗凉水澡，对身体不好。
洗完进屋后，苏婉玉去从柜子里拿藏着的番茄，江长海则是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闺女，妈妈把这个番茄最红最甜的番茄给你吃。”苏婉玉先是拿出一个个红彤彤的番茄，语气可温柔慈爱了。
江绵绵却丝毫没有母女爱道：“妈，你说话要算话，说好了今天我吃个头最大的。”
她妈每次都来这一套，还好她不是真的八岁小孩，不然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被她妈哄去多少吃的了。
见哄骗失败，苏婉玉瞬间就换了一副嫌弃的面孔：“你这件小棉袄一点都不贴心！”
嘴里这么嫌弃着，手上却是把最大的一个番茄递过去。
江绵绵美滋滋地接过来：“谢谢妈，妈您就是世界上第一好的妈妈，以后窝张达了一定好好小静您。”
边说边迫不及待地张开嘴咬了一大口，汁水饱满，酸甜可口，让她郁闷的心情一瞬间就好了起来。
果然，坏情绪就该用甜食来治愈。
“吃东西的时候别说话。”
苏婉玉伸手戳了戳她鼓鼓囊囊的腮帮子，转头看向江长海嗔道：“你看你闺女，就是个有奶就是娘的小马屁精！”
“我闺女是聪明嘴甜会说话，像我！”江长海一脸的骄傲自豪。
三个儿子里，他爸妈现在都能纵容他偷懒耍滑的原因除了他是亲生的之外，还因为他从小到大就比两个弟弟都会哄老两口开心。
苏婉玉点头：“也是，听着是挺舒心的。”
谁不喜欢听好话啊！
然后分了一个番茄过去：“她爸，真的要送闺女去上学啊？”
说实在的，今天她也是吃了一惊，之前自个男人可是一点想让闺女去上学的意思都没有露出来。
江长海接过番茄咬了一口，问：“绵绵，你想去上学还是去种地？”
“我不想去上学也不上去种地，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江绵绵躺在床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咸鱼都是很容易满足的。
虽然这个家一穷二白，但至少能填饱肚子，偶尔还能用系统抓点野味补补油水，这样的日子已经比其他人过得滋润多了。
然而她爸却是摇头，一脸严肃道：“不可以，必须选一个。”
“你现在长大了，吃得也多了，就你那点人头粮已经不够你吃了。就算不干割水稻这样的重活，你爷奶肯定也会让你干点轻巧的，不然就真能不给你吃饱饭。”
唉，不狠心吓唬吓唬，他闺女是不会去上学的。
第8章 可别犯糊涂
江绵绵歪头，白嫩的小脸上露出天真无邪的神色：“那我吃你和妈的呀。”
苏婉玉一听，立马毫不犹豫道：“不行，我和你爸挣得那点工分都不够自个吃的！”
她干的都是轻巧活儿，自家男人又一直都浑水摸鱼，两口子一天的工分加起来也就比公公一个人挣得多两分。
虽然说的是实话，但江绵绵还是觉得胸口中了一箭，眨巴着眼可怜兮兮道：“妈，我可是您的亲闺女，您忍心看着我挨饿吗？”
“忍心！”苏婉玉回答得那叫一个斩钉截铁啊。
“咱们当初可是说好了的，一家人啥都要公平公正，我们不欺负你人小给你少吃，你也不仗着年纪小啃我们的老。”
江绵绵的胸口又中了一箭，十分想吐出一口血来给她妈看一看，明明她爸妈背着她偷吃好几次都被她逮到了。
果然越漂亮的女人就越冷酷无情！
于是看向江长海，用软软甜甜的声音喊道：“爸比~”
她爸最吃这一套了，不管是自个闺女还是媳妇儿撒娇。
然而江长海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语气无奈道：“闺女啊，不是爸不疼你，是爸这次真帮不了你。以前家里男娃没书读，也是从八岁就开始下地干活的。”
当然，不包括他。
见撒娇卖萌都没用，江绵绵终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不死心地追问：“真没别的选择了吗？”
江长海想了想，点头：“有，你学爸一样，你奶不给你饭吃在地上打滚耍赖。”
“那还是算了。”江绵绵顿时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焉吧下来，手里的番茄都不香了。
倒不是她不想打滚耍赖，而是她知道没用。
毕竟她爸再怎么混账气人，也是她奶疼了那么多年的亲儿子，而自己只是个隔了代的众多孙女之一。
重男轻女的奶奶最不稀罕的就是孙女了！
看着她生无可恋的小脸，江长海一脸爱莫能助道：“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干活，要么读书。”
系统也趁机劝道：“宿主，种地又苦又累，只有读书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啊啊啊啊！我太难了！”江绵绵一脸痛苦纠结地着在床上打起滚来。
另一头，江家老两口也因为这事儿糟心呢。
“一天天正事不干，净想些有的没的！咱们石桥村就没有哪家的闺女是不干活去读书的，能给她们吃饱饭就不错了！”张桂花从一进屋就开始骂骂咧咧。
江大山在沉默地抽了几口旱烟后，开口道：“去数数家里还有多少钱。”
张桂花闻言一惊：“老头子，你可别犯糊涂啊，一个赔钱货去上学就是白白浪费钱！”
江大山木着脸看向她：“不让去，老大疯起来你管得住？”
大儿子闹起来是真的疯，都三十出头的大男人了，还能不顾脸面地躺地上打滚耍无赖，每回都惹得全村的人看笑话。
他要脸，丢不起这人！
张桂花顿时一噎，显然也只知道自己儿子是个啥德行。
但想到每年要多花两块钱学费，她就心口疼。
第9章 娇惯了些儿
江大山抽着旱烟继续说道：“再说了，老大估计也就这么一个闺女了，去学校读个几年书，以后招上门女婿也能找条件好点的。”
除了好吃懒做的二流子外，只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没有哪户人家是愿意让家里男娃当上门女婿的。
被人指指点点不说，还对不起祖宗。
提到这事儿张桂花就来气：“老大就不该背着我们去做那劳什子的结扎！要是生个大胖小子，我一定二话不说就让孙子跟志文志武一起去读书。上门女婿就是再好，那也比不上自个生养的亲儿子！”
当年被大儿子告知他以后都生不出孩子的时候，她脑袋瓜子“轰隆”一声就炸开了，离当场去世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江大山倒是老神在在的：“你儿子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从小就有主见得很，啥事要是倔起来，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他打定主意就要三丫一个闺女，就决计不会再多生一个。”
张桂花当然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咬着牙，答应让啥活都不会干的苏婉玉进老江家的门！
因为大儿子不喜欢勤快能干的，就喜欢长得漂亮的。
附近几个村子的女娃都没看得上眼的，两个弟弟都结婚了他还在打光棍。
他们老两口是劝也劝了，骂也骂了，没用！
人宁愿打光棍，都不愿意取个媳妇儿将就着过日子。
于是就这么拖到了二十四岁，侄子侄女都有了，才遇见了被送来农村改造的苏婉玉。
当场一见钟情，非要娶进门，不然就打一辈子的光棍！
老两口拿他实在是没办法，也就只能捏着鼻子把人给娶了进来，从此又多养了一个废物。
回忆到此，老太太不禁拍着大腿悲愤出声：“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生了这么个讨债的啊！”
嚎完又一脸希冀道：“说不定过几年老大就想开了，想要儿子了呢？”
“去拿钱吧。”江大山神色平静，并没有抱这个幻想。
就算有，那也是几年前了。
“这个糟心玩意儿，从小就被他爷奶给宠坏了！”张桂花也只得抹了把脸，去开箱子拿钱。
完全忘了，大儿子养成今天这个性子，其中一部分也是她自己宠出来的。
因为江长海不仅是她第一个孩子，还是老江家的长孙！
几个妯娌里，她可是第一个给老江家生出孙子的儿媳妇，就因为这公公婆婆都对她高看了一眼。
虽然后面孙子多了起来，但最得公婆偏心的一直是大儿子。
不是她吹牛，她大儿子从小就长得俊，就是比起镇上的孩子都不差模样的！
嘴巴又甜，哄得公公婆婆见天乐呵呵的，连带着对她也比对几个妯娌好，经常会私底下贴补她们这一房。
所以她也宠大儿子得很，免不了就娇惯了些儿。
于是其他兄弟姐妹八岁就下地干活了，就他十来岁了还天天在外面掏鸟蛋抓蛐蛐玩，公公婆婆也纵着。
后来十四岁终于肯去地里了，却是一点苦活累活都吃不得，干上一会儿就喊累要休息，一天下来挣得工分还没她多。
第10章 柴堆里有蛇
现在更是附带了一大一小两个懒货，这要是分了家怕是一家人都得喝西北风去！
“花这么多钱养个丫头片子，指不定哪天就跟男人跑没了！”张桂花拉着脸数钱，心都在滴血。
知道她这又是想起小闺女了，江大山就闭上眼没有再搭腔。
*
“我去个茅房。”江绵绵滚够了，舔干净嘴角的番茄汁下床穿鞋。
出门看到大丫二丫几个女孩儿都坐在院子里，就顺口问：“你们围着干嘛呢？”
拿着煤油灯的招弟回道：“在给二姐挑血泡。”
江绵绵闻言一看，二丫的手心好几个血泡，有两个已经磨掉了皮。
血淋淋的，光是看着就觉得疼，这才是抢收的第二天啊！
其他几个女孩儿却没觉得有啥，她们平时干活偶尔也会起一两个血泡的。
大丫还一脸庆幸道：“二丫运气还算好的，跟她一块割谷子的王小花还被蚂蟥钻腿里吸血了，用镰刀把皮一起削掉才削下来了。”
本来田里蚂蟥多，农村人也都习惯了，腿上趴了蚂蟥，只要在周围用手轻轻拍打几下就能把这玩意给拍下去。
但王小花年纪小没经验，一看到有蚂蟥吸血就直接伸手去扯，结果越扯就吸得越紧，大人咋拍都拍不下来了，回去拿盐还远，就只能连皮一起削下来了。
一想到那个可怕的画面，江绵绵就生生打了个激灵。
她最怕的就是肉趴趴的动物了，什么蛇啊，蚂蟥啊，毛毛虫啊，看一眼都会汗毛倒立头皮发麻。
于是在这一瞬间，她决定了，她要去上学！
她绝对，绝对不要和这玩意儿有任何亲密接触的可能性！！
系统顿时满屏撒花：“宿主你有这个觉悟真是太好了！”
可喜可贺，它终于要关闭学前教育模式，开启学渣逆袭学霸伟大之路了。
“我这都是被逼的！”江绵绵在心里悲愤一声，耷拉着小脑袋走进茅房。
上完厕所出来，听到柴堆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她顿时心一紧，吞吞口水道：“系统，开启热成像扫描。”
刚说完，她眼前就变成了一片蓝色，只见在蓝色的柴堆最里面有一大团金色的东西在扭动着——
蛇啊！！！
江绵绵立马惊恐地捂着嘴，生怕自己会叫出声，然后撒着脚丫子就往屋里跑。
她一脸惊魂未定的跑进屋，声音却是难掩欣喜的激动：“爸，茅房的柴堆里有条大蛇。”
闻言，躺在床上的江长海一个鲤鱼打滚就跳了起来：“来肉了！走，咱们去抓蛇吃。”
他连鞋都没穿，直接光着脚，抱着闺女就往外跑。
生怕迟了一步，到嘴的肉就飞了。
“在那个位置。”江绵绵站得远远的，手里拿着根树枝在柴堆上虚虚一戳。
她爸听了，就把铁铲对准地方，打得哐哐作响。
里面的蛇受到惊吓，立马就扭动着身子慌乱逃窜。
江绵绵一直紧张地盯着眼前的金色长条，提供场外指导：“爸，在这里，它马上就要出来了。”
于是倒霉的大蛇刚探出个脑袋，就被江长海稳准狠地捏住了七寸。
第11章 不归我养活
“大晚上的不睡觉，闹腾啥呢？！”
被这动静吸引过来的张桂花板着一张脸走过来，却在下一秒笑成了朵菊花：“呀，好肥的一条蛇。”
江长海提溜着一米多的长蛇，意气风发道：“妈，您去生火，我把蛇皮剥了，咱们烤蛇肉吃。”
“成，我再剁点辣椒面撒上头。”老太太喜滋滋地往厨房走。
家里已经一个多月没吃肉了，两个孙子也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正好吃点儿蛇肉补补油水。
得知有蛇肉吃，江志文和江志武兄弟俩高兴地在院子里直蹦跶：“哦，吃肉啦，吃肉啦！”
几个女孩儿却是只能远远地闻着香味吞口水，家里的肉她们一般都是吃不上的，干脆回了屋。
江长海烤肉很有一套，又舍得放调料，烤出来的蛇肉香得不行。
就是前些天刚吃过烤兔子的江绵绵也忍不住吸了吸口水，毕竟这年头就没谁不馋肉的。
孙丽霞更是一脸谄媚地拍着马屁：“还是大哥厉害，又给家里添肉了。”
心里却在懊恼自个咋就没发现柴堆里有蛇呢，不然这肉就是他们三房的了。
不过老大也真是蠢，换了她就等家里人都睡着以后再去抓蛇，然后关起门来吃独食。
老太太对此却是很满意的，语带炫耀道：“老大打小就爱往家里抓这些儿蛇啊，鸟的，从来不悄悄吃独食。”
虽然大儿子经常把她气得跳脚，但也是三个儿子里最孝顺的，有啥好吃的都惦记着他们老两口的一份。
“您和爸辛苦把我们几兄弟拉扯大，孝顺你们是应该的。”江长海一脸的坦荡磊落，直把老太太哄得乐不拢嘴。
江绵绵不得不佩服她爸的厚脸皮，因为她和爸妈经常在外面吃独食，只是没被抓到过。
又过了好一会儿，江长海在烤得金黄的蛇肉撒上辣椒面：“好了。”
“吃肉咯！”志文志武兄弟俩立马屁颠颠跑过来，等着大伯分肉吃。
江长海却看都没看两个侄子一眼，扯下一大块递给老太太：“妈，这是我孝顺您和爸的。”
然后拿着剩下蛇肉，转身就走：“闺女，咱回屋吃肉去。”
“嗯！”江绵绵赶紧小跑着追上去，
眼巴巴等了许久的孙丽霞傻眼了：“他大伯，你还没给志文志武分肉呢！”
“他们又不是我生的，不归我养活。”江长海头也不回道，语气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啊。
这话让孙丽霞无法反驳，毕竟他们当父母的还在，的确没有让叔伯养侄子的道理。
倒是老太太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个混不吝的，那也是你亲兄弟生的。”
孙丽霞听了，立马就满脸委屈地跟婆婆告状：“妈，你看看大哥，志文志武好歹也是他亲侄子，以后是要给他摔盆的，结果连块肉都舍不得分来吃。”
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都得男娃继承家业，就连给长辈送葬摔盆也得是男娃来。
却不想婆婆的脸瞬间就黑了下去，冲着她破口大骂：“呸呸！闭上你的乌鸦嘴，老大才三十出头，还能活七八十年呢！”
第12章 大伯只喜欢绵绵
口水唾沫喷了她一脸，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孙丽霞忍着恶心抹了把脸，讪讪地解释道：“妈，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管你啥意思，下次再敢诅咒我儿子，我就扒了你的皮！”张桂花瞪着眼恶狠狠地警告着。
老大就是再混账，也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谁要想害他，她就跟谁拼命！
孙丽霞顿时头皮一紧，忙不迭点头道：“我下次再也不会说错话了。”
她也是一时气过头，忘了当父母的最不能接受的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太太冷哼一声，扭头对两个孙子和颜悦色道：“来，奶给你们分肉吃。”
*
另一边，江绵绵父女俩刚走到门口，苏婉玉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门：“你们总算回来了，可馋死我了。”
她脸上抹了雪花膏，不敢出去，怕婆婆会闻到味儿，所以一直守在门口等着呢。
趴在窗户上偷看的招弟也从椅子上下来，小声道：“大姐二姐，大伯没有分肉给大哥二哥吃。”
二丫双眼亮晶晶的：“因为大伯只喜欢绵绵呀。”
明明没吃上烤蛇肉，但不知道为啥，几个女孩儿心里却莫名觉得有些儿高兴。
要等过几年她们长大后才会明白，是因为当时得到了无关性别的平等待遇。
老二媳妇却是暗暗叹了口气，就算大哥不给，婆婆也是会给的。
隔壁老三也没出去，倒不是和二房一样脸皮薄不好意思，而是知道大哥护食不讲理，去了也白搭。
反正他两个儿子有的吃就成。
而江绵绵一家三口吃完烤蛇肉，就一脸幸福满足地躺床上了。
正晕晕欲睡之际，她脑内的系统出声提醒道：“宿主，你今天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
江绵绵只好勉强打起精神，有气无力地开始背诗：“《凉州词》，王翰，葡萄美酒夜光杯……”
因为她要是在睡觉没有完成当天的学习任务，系统就会一直在她脑子里放女高音版的唐诗三百首，吵得根本睡不着觉。
好在现在是学前教育，每天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背一首诗词，再回答三个知识小问题就可以了。
江绵绵背完诗，打了个呵欠道：“快出题吧。”
系统：“第一问，为什么先看见闪电后听到雷声？”
江绵绵：“因为光波在空气中的传播速度比声速快。”
系统：“回答正确。第二问，月亮围绕着什么东西转？转动一周期多长？”
江绵绵：“地球，24小时。”
系统：“回答正确。第三问，太阳光是由哪三部分组成？”
江绵绵：“可见光，紫外线和红外线。”
系统：“回答正确。三分钟的热成像使用时间已经发送，已累积使用时间37分钟。”
“等我以后赚了钱，你就真的一点用都没有了。”江绵绵哼哼。
这个心机系统，知道她要依靠热成像找肉吃，就小气吧啦地卡着使用时间。
系统一本正经地反驳：“宿主你错了，等你以后真正领悟到学习的奥妙后，就会知道本系统是无价之宝了。”
第13章 越不过她的儿子
然而，江绵绵已经酣然入睡了。
“晚安，宿主。”
*
第二天轮到老三媳妇做早饭，四点过就得起床。
夏天温度高，中午那几个小时是干不了活的。
只能趁着早上和晚上没那么热的时候收水稻，不然热中暑脱水就得不偿失了。
半个小时后，除了江绵绵和两个男娃，老江家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起床了。
吃饭前，江大山沉声说道：“我跟你妈商量过了，以后咱们家的男娃都能去上学，读到哪算哪。女娃养活大，嫁出去就够了。”
闻言，孙丽霞顿时一喜，公公这话的意思就是不让三丫去读书了？
她就知道，不管老大再怎么稀罕抬高他闺女，也越不过她的两个儿子去！
几个女孩儿面上却是有些儿难过：连三丫都不能去上学，她们几个就更不可能了。
“我不同意！”江长海更是脸色一变，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撒泼耍横。
于是老太太赶紧补充道：“不过鉴于老大家只有一个闺女，以后和儿子一样给老江家传宗接代，所以从新学期开始，三丫也和志文志武一起去上学。”
“还是爸妈想得周全。”江长海笑着拍了个马屁，十分麻溜地坐回去。
这下换老太太拉下脸了：“但是平日不读书，该干的活儿还是要干的，咱们老江家可不养吃白饭的！”
“成。”
江长海没意见，两个侄子放假回来也是帮着干些儿农活的，而且闺女年纪小还能暂时懒着不下地。
等过几年再大点，他就招个上门女婿回来干活。
老太太又看了老二和老三一眼，问道：“你们有意见吗？”
当然有！
孙丽霞心里高声呐喊，却是不敢说出来。
而江老二和老三齐齐摇头：“没意见。”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吃完饭，一家人就拿着镰刀扁担，火急火燎地去田里收水稻了，剩下苏婉玉和两个小侄女收拾碗筷。
洗完碗，苏婉玉回屋看到还在呼呼大睡的闺女，脸上顿时露出了嫉妒羡慕的表情来。
这要不是她生的，她简直恨不得敲锣打鼓把人给叫醒了。
“啪！”
但还是没忍住拍了拍肉肉的小屁股：“臭丫头，睡得跟猪崽一样。”
出门看到小侄女在扫地，还特意叮嘱了一句：“你三姐还在睡觉，我们屋里就不用扫了。”
“知道了，大伯娘。”五岁的来弟十分乖巧地点点头，她很喜欢这个温柔香香的大伯娘。
不像三婶，对她从来没有好脸色，还喜欢使唤她干活。
也喜欢经常会分给她一口鸡蛋羹的三姐，还有高高大大的大伯。
当然，她最喜欢的还是三个姐姐和爸爸妈妈。
*
又过了两个小时候，张桂花让老二媳妇赵小娟回家提水喝，顺便把三个孩子叫起来吃饭。
因为这个儿媳妇是最老实厚道的，两边又都不是亲生的，分鸡蛋羹不会偏薄哪方。
“我要回家拉屎。”满头大汗的江长海直起身，只觉得腰杆都累得要断了。
记分员还没有吱声，一旁的张桂花就瞪着眼道：“憋着！”
第14章 出了名的懒汉
记分员也一脸严肃道：“江长海同志，你一个小时前才回家上过茅房。”
“我上次是小便，这次是大便。”江长海振振有词，是打定主意要休息一下的。
记分员也知道他的德性，直说道：“你这次要是回去，就要扣上午的工分了。”
“他不回去！”
“那我也要回去！”
母子俩同时出声，然后扭头大眼瞪小眼。
张桂花抢先一步拽住儿子的衣服：“别想偷懒，快干活！”
“我是真要回去大便，再不去回去，就要拉田里了。”江长海一脸的焦急，仿佛真的憋得难受。
张桂花不为所动：“那你就拉田里。”
她就不信自己治不了这懒病！
“这可是您说的啊。”江长海二话不说就开始解裤腰带，也不管周遭都是小媳妇大闺女的。
他不要脸，老太太却是要的，顿时就黑着脸松了手：“个没羞没臊的混账东西，滚滚滚！”
“好嘞。”江长海就立马乐颠颠地滚了。
看着他欢快喜气的背影，张桂花的脸更黑了。
旁边的老太太安慰道：“桂花，我看长海是真的内急，不是存心想躲懒。”
这当然是违心话，毕竟江长海可是十里八乡都出了名的懒汉，任谁提起来都摇头。
张桂花没好气道：“他要是哪天不躲懒，天上都要下红雨。”
刚说完，就见已经踩上田坎的大儿子又下田返回来了：“我突然又不想大便了。”
闻言，张桂花先是一愣，随即抬头望天：“这天是真的要下红雨了？”
不然老大咋可能主动跑回来干活？！反正她是不信老大会突然变勤快的。
下一秒，村长就给她解惑了：“送水的来了，大家先喝口茶，歇一歇再继续干活。”
集体休息是不扣工分的，这是想集体休息完再回家休息啊。
张桂花想通后，差点儿气得鼻子都歪了，于是抬手就是一巴掌。
“啊，妈你打我干啥？”江长海一脸的蒙圈。
“你欠打！”
江绵绵老远就看见她爸又在被她奶揍，内心是毫无波动，都习惯了。
讲真，她要是有这么个不着调的儿子，她也揍。
但子不言父过，江绵绵十分乖巧软萌地把自己的专属水杯递给她爸：“爸，你喝水。”
所谓的专属水杯，其实就是个装罐头的玻璃瓶子，她不喜欢一大家子人共用一个水杯。
江长海喝了一口后，顿时就愉悦地眯了眯眼。
甜的，是蜂蜜水，和茶水的颜色差不多，别人也看不出来。
他闺女真贴心！
但没有再继续喝，而是问：“你妈喝过了吗？”
江绵绵点头：“喝过了，我和二婶先去的晒谷场。”
苏婉玉干的是晒谷场翻晒水稻的轻巧活儿，还能躲树荫底下歇歇凉，就是每天只有五个工分。
江长海听了，这才咕噜噜一口气把蜂蜜水喝了个底朝天。
大家伙都坐在田坎上歇气，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突然有个老头板着脸问道：“长海啊，听说你闺女开学也要去公社小学读书了？”
其他人也都一脸好奇八卦地看过来，这可是件稀罕事儿，要知道他们村可就村长一家把闺女送去读书了。
第15章 可把自己牛逼坏了
“对。”江长海随口应了声，把茶水倒进水杯里涮了涮后继续喝。
老头眉头一皱：“胡闹！咋能花钱送一个丫头片子去上学，有这钱不如攒着以后给家里男娃娶媳妇。”
老头是江家一个辈分很高的长辈，就是张桂花和江大山也得客客气气的。
但江长海是个混不吝的，直接就怼道：“二姥爷，我闺女去读书没花你的钱，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老头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你们家绵绵脑袋笨，前几年上扫盲班，学了两个月都还不会二十以内的加减，你就是送去学校也是白花钱！”
江长海却是一脸骄傲自豪道：“我家绵绵那是不想学，她要是想学，保准比村里的孩子都学得好！”
他闺女分瓜子花生的时候，不知道数数有多溜，他媳妇儿一次都没能忽悠成功过。
江绵绵：……
她没有，她不是，爸你不要吹牛啊啊啊！
“噗~”其他人都被逗笑了，这村子谁家不清楚谁家的情况啊。
有看不惯江长海的人就囔囔道：“哈哈哈，长海，你闺女虽然看着挺聪明伶俐的，但咱也得实事求是，不能吹牛说大话啊。”
说完就笑得更大声了，听得脸皮薄的江长河两口子都觉得脸烫，毕竟是荣辱相系的一家人。
张桂花也沉着脸，心里不太好受。
她是不想让三丫去上学，但也不乐意自己儿子被起哄嘲笑，却没法反驳，因为对方说的是实话。
江长海却是摸了摸闺女的小脑袋，铿锵有力道：“在我心里，我们绵绵就是最聪明伶俐的。”
他的大手和眼神都是那么的温柔，江绵绵只觉得心口热热的。
她不能看着她爸被这么嘲笑！
于是当即把小胸脯一挺，大声朗诵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是时候让你们知道我是个王者了！
果然，哄笑声在一瞬间消失。
江绵绵又继续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连续背了十首诗之后，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看着她，就连无脑吹闺女的江长海也被震惊到了。
更夸张的是她三婶，手里的碗都掉地上了。
江绵绵突然就有种艳惊四座，威震八方的满足和嘚瑟，可把自己牛逼坏了。
系统跳出来泼她冷水：“宿主，提醒一下，你也是上过大学的人，不是真正的八岁小孩子。”
江绵绵：“不管，暂时就让我享受一下神童的光环吧。”
“闺女，你太棒了！”江长海反应过来后一把抱起闺女，笑得是见牙不见嘴。
江绵绵抬着小下巴得意道：“我还会背九九乘法表呢。”
但是太长了，她懒得背。
“不可能！”孙丽霞立马反驳道，要知道志文都五年级了还背不全。
还有好事者道：“既然你会背，那你就背来听听啊。”
不等江绵绵拒绝，她爸就护崽道：“想得美，我闺女凭啥辛苦背给你们听。”
然后一脸慈爱地对江绵绵道：“来，喝口水，刚念了那么多诗肯定口渴了。”
闺女这次可真给他长脸！
这时，江大山问道：“三丫，这些儿诗你都是跟谁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