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悍将异心
面对张懿略带挑讽的令语,这方悦直接胆气冲头。
稍稍缓力,方悦沉声:“属下得大人提点领职郡尉,其职便是安民护城,现今贼风暴起,属下怎敢言退?所以请大人下令,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属下无所不从!”
虎闷之声冲耳激心,张懿当即拍案立身:“方继孝,你无愧于本府看中的人!”
“大人夸赞,待属下功令回复之际再言也不迟!”
方悦再声,张懿便道出令语:“眼下牧野郡、朝歌郡接连失守,整个河内东线至北到太行山这数百里的地界全都落入贼人旗下,所以本府要你杀出贼人的哨防之地,速出令传,东召丁原、张扬二部回援,否则时间拖久,则河内必陷也!”
话到这里,不待方悦开口接令,张懿又道出一句让方悦心惊的话。
“继孝,现在城中兵马不过两千,你此行…本府只能与你精骑三十,路途艰难,望你能够理解!”
虽然事态严峻,可身为将从,岂有怯怕之理?
须臾缓歇,方悦抱拳沉声:“大人放心,五日之内,属下必回!”
有了这般实心话,张懿的心绪才算平复一二,随后方悦匆匆离开,也就半刻功夫不到,方悦便领着三十精骑东出城门,飞驰而去。
距河内北向一百二十里的朝歌郡地界,此时的朝歌郡完全被贼人强占,远远看去,那城头的各色贼旗、胡乱吊挂在城门楼子下的官员尸首,这都显示出黑山贼来袭时的狠烈。
城中郡府堂下,一众黑山贼各寨头领齐聚议事。
“诸位,诸位暂且静一静!”
主位上首处,黑狐杨凤呼声左右,这么一来,诸如陶升、刘石、李大目、于氐根等贼寨首领方才息语候听。
瞧此,杨凤继续:“诸位头领,此番咱们突兀出击来袭,所得甚多,因而某打算按力分赏,不知诸位头领是何态度?”
“某赞同!”
陶升当先出言顺声:“这回咱们各寨出兵合计十多万人,真可谓倾巢而出,所以这一定得按力分赏,否则麾下弟兄们心凉,有恐军心作乱!”
虽然陶升说的明白,可是头领众多,并非一心,尤其是那后来得风跟从的于氐根、刘石二人。
当陶升话落,于氐根起身粗言:“杨头领,有个事老子一直不明白,希望杨头领代为解释下,让后再说劫掠分赏的茬?”
“于头领请言!”
杨凤立身下位,与于氐根相识对目,这于氐根缓了口气,问话:“先前大贤良师张角似乎派人来传,以征召吾等从天道,你次次不允,怎地现在突然冒动,更打下半个并州地界,如此做派,官家必定不会饶恕吾等,搞不好还会再来一次剿贼大战!试问杨头领,那时吾等该怎么办?”
听到这话,其它头领们纷纷看向杨凤,毕竟于氐根所言关乎黑山各家贼寨的将来。
须臾缓息,杨凤淡笑无应,于氐根又道:“不久之前,那河内的张懿派出张扬率精兵入山,绕行突袭老子,幸亏老子有所准备,否则必定被破,再往后丁原也出兵从护接应…如果不是冀州告急,大贤良师的战势强劲,怕是老子今个已经不会站在这里了!”
面对于氐根饱含怨怒的话,杨凤终于开口:“于头领,之前的事已经过去,现在吾等商议的是劫掠所得…不过你既然挑起这个话头,某就与众头领说个明白!再言分赏!”
沉声落地,气势迸发,如此使得于氐根难以招架。
当然杨凤号为黑狐,以机敏狡诈为本,他既然敢这么做,那必定有所依仗,因而杨凤酝酿顷刻,道:“于头领,先前河内府突袭你寨,那确实是个意外,且当时黄巾围困冀州的战况不明,某不敢贸然从令,否则黑山绝对是河北的第二个要战之地,可现在官军与黄巾军鏖战不定,并州派出丁原、张扬二部东进驰援,以某估算,整个河内府东向以北诸郡空虚,如此大好时机,吾等怎能错过?换言之,现在的张懿怕是根本派不出丝毫的兵丁来战?只要咱们在秋初时节退回黑山,以今年的贼祸灾情,官家一无颗税收成,二无兵丁招募,那他们是绝不可能反击剿灭,所以说…某这般做派,简直就是为诸位头领提前准备过冬的粮草…”
一席话说的有理有据,于氐根无言以对,也就顷刻的沉寂,陶升笑声出言,打破略微低冷的氛围。
“诸位头领,这杨头领所言在理啊,况且咱们现在接连攻破并州朝歌、牧野两个大郡,也不见官家来袭反击丝毫的征兆,由此足够证明杨头领眼界之高,要某说,咱们还是快快分赏所得来的重要!”
有了陶升的咋呼,其它寨落头领全都被转了方向,不多时,这郡府堂中便传出杂乱的争抢分赏叫唤声,只是细看就会发现,杨凤虽然刚刚说的轻松,可是在他的眼神深处仍旧藏着些许不安。
趁着众头领自顾说抢攻占的功劳时,杨凤来到府厅外,顷刻不过,便有几个心腹喽啰奔来。
杨凤低声发问:“并州军的态势如何?”
“回杨头领的话,咱们的哨令弟兄沿着牧野至朝歌一线探查,并未发现河内府方向有什么动作,倒是之前东进的丁原、张扬二部在黎阳西界停下来了,具体动向还不清楚!”
听着这般回话,杨凤交代:“速速再探,务必要弄清楚官家的动向,某决不能被官家压制丝毫!”
与此同时,在黎阳西界,张扬、丁原两部得到黑山贼南进出袭的消息后,两位官将相当有默契的停下行军,随后二人格扎临时营帐以作歇脚商议。
“稚叔,现在黑山贼突兀袭击并州,你以为吾等该怎么办?”
丁原帐列中,张扬受问,他沉思片刻,回话:“某以为速速回援!”
“哦?”
丁原明显一怔,旋即冷笑:“稚叔,此距河内足足三百里,你我若是此刻起行返回,日夜不停也得数日才能赶回去,那时…”
第三百零一章无双之威
品味这般说辞,不等丁原说透,张扬已经反声。
“那又如何?”
“哼哼!”
丁原沉笑冷视,全然一副威压张扬的姿态,只是张扬与丁原同为并州要将,论位二人平级,论兵张扬不弱于丁原,因此他根本不惧丁原的气势。
稍作筹思,张扬抱拳沉声:“建阳兄,愚弟浑言冒上,望建阳兄莫怪!”
“如若害怕某怪罪脱口,那你就不要说了!”丁原强势喷薄,大有独行官令的姿态,但张扬却自顾其说,面礼到位的同时心胆高义依旧到位,只把丁原激的心有怒而难出。
“建阳兄,纵然之前你我奉令要出兵东进,援助冀州剿灭黄巾贼,但是现在情况突变,黑山贼攻袭河内,从情顾忌,牧野、朝歌一线怕是已经陷落,而河内府张大人麾下仅剩守城兵千人之多,如果你我继续东进,则并州半数以上的郡县都要陷落,介时河内被插上贼旗怕是也没有什么意外,试问建阳兄,倘若贼兵一举拿下并州,你我又该怎么办?”
听到这话,丁原有所不认,却难以用大势道理来反驳,足足半刻,丁原才铁青着脸道:“稚叔,你莫要与某废话其它,某知道张大人有令东进驰援战黄巾,现在令未行,则事未成也,半途回去…某与张大人交不了差,再就是黑山贼之所以突袭攻掠并州,也是依靠黄巾的大势,倘若依你之见,吾等奔行来回六百里空无所得,仅仅带着麾下数千疲惫之兵回援,后果会是何样?想必你也能猜到…所以某的意思是继续东进,只要战败黄巾贼,则黑山贼必定闻风而逃…”
眼看丁原话意如此,张扬无话再说,当即起身道:“既然建阳兄与愚弟想法各异,那愚弟就此拜礼,稍后愚弟拔营西回,至于建阳兄…愚弟也会代为传告张大人,言曰你行军神速,已经入了冀州地界,与黄巾斗战,难以回撤!”
“多谢稚叔老弟!”
对此丁原礼还,张扬便速速离开丁原的帐列。
只是丁原一直厌恶张懿行战进退不定的优柔格局,现在好不容易独自领军在外,他宁愿去冀州搏命黄巾赌一赌,也不愿空耗来回数百里的无用功,于是乎,在张扬即将拔营离开前,丁原已经叱令麾下诸部将收整军械粮草,以备东进。
再看张扬,他从丁原帐列回来后,立刻召集麾下部从,商议速速西退的事宜,期间那五原郡九原县人、晋阳都领参事吕布正在自己的从列中歇息,冷不丁看到所在的张扬帐列与邻近的丁原帐列全都开始拔营整驾,更为让人惊愕的是…那丁原的备驾车列旗帜明显是往东行,倒是张扬的辎重队转了方向,面西而立旗。
这么一来,吕布皱眉沉思:“这是什么情况?怎地两营突兀各行?”
也就同时,从战逐功的部从都伯高顺急急从外奔来。
“大人,属下得到消息,这张大人与丁大人接到河内府贼袭告急,张大人欲西撤回援,丁大人则东进赶赴冀州,以战黄巾贼!”
“什么?”
吕布明显意外,他惊蛰三分,稍作缓息,吕布立刻跑向张扬的大帐,结果帐外的当值司马杨丑拦下了吕布:“吕兄弟,你非并州府官员,现在张大人正与众人议事,请恕某不得让你入内!”
听到这话,吕布心有急躁,却也只能耐住性子:“某明白,只是请杨司马快快与某通告张大人,某有要事相请!”
面对吕布的请言,杨丑满口答应,可一转身还是站到帐前歇身,大有不理吕布的意思,这么一来,吕布心燥唾骂:“混账东西!”
声落,吕布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小帐列,面前,都伯高顺已经将麾下的百十号从骑弟兄集合起来。
“大人,吾等该怎么办?”
“某非并州府官员,不得帐议时入内,那混账司马也不与通令,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吕布暴躁一声,高顺皱眉着虑,顷刻不过,他开口:“大人,吾等冒晋阳府官违令之嫌南进,为的就是出战贼人剿贼,相较于黑山贼地方造乱,席卷汉庭诸州的黄巾贼风头更为强劲,如此吾等理应东进,而非西撤!”
“某也是这般想法!”
吕布沉声:“可咱们现在居身于并州旗令下,行事出战怎能不顾张扬的意思?”
“无需那般!”
高顺干脆了当:“大人,您也说了,咱们只是屈身于并州河内府张扬旗下,并非直统于他,加上您之前搭救的恩情,那张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因故来冒罪你…”
“那照你的意思?”
吕布在高顺的话意提醒中已经双目放光,饶是高顺很聪慧,他从来走上夺主官威风的事,仅仅一瞬,高顺抱拳:“大人,行事立威在即,或许可搏另一将识也!”
话到这里,吕布顿时放声大笑:“想不到尔竟然如此有智,不错,着实不错!”
几句夸赞,吕布立刻披甲持槊上马,高顺则领着晋阳九原百名从骑列位于吕布身后,紧接着这些出身良家以为功名的精壮边疆汉子们出现在张扬的帐列东边,如此一来,那丁原部的兵将必然能够看得清楚,加之吕布一副高头大马、英俊如天将的模样,这丁原部的诸部从全都狐疑好奇不已。
“文远,你看那队骑人?某怎地不记得张大人什么聚召他们?”
丁原帐丛左都列前,都伯张汛正在整兵,冷不丁看到几十步外的吕布等骑,他心有疑声,问话于当值巡营的弟弟张辽。
这张辽虽然年少,可勇如狼、锐如鹰、稳如虎,现在的兄长提点收注意于吕布身上,张辽沉思片刻,道:“先前某听闻张扬大人受困黑山贼的埋伏山道中,不等丁大人搭救便脱身,说是受救一队晋阳北疆骑,现在看来…当属那些人吧!”
“一队晋阳北疆骑怎地跑到这里来了?”
张汛随口说声,可张辽看着吕布等骑的姿态,稍作思量,他立刻道:“兄长,你在此盯着他们,某去见丁大人!”
第三百零二章无双之威2
片刻后,张辽来到丁原面前。
丁原瞧之,疑声:“文远,你不巡营整列东出,来此作甚?”
“大人,属下为大人请助英豪!以战黄巾贼!”
“哦?”
丁原狐疑不解,张辽续声:“丁大人,那张扬先前受救于一帮晋阳巡哨骑,现在张扬欲西行归撤,但那帮晋阳巡哨骑却列位观望,想来是不愿西归,所以属下斗胆为大人请助英豪战黄巾!”
听到这些话,丁原眉头一挑:“文远,非某斥说你,某与那张扬本就不合,刚刚的商议也不欢而散,现在各自行军,你让某去调他的人马,这不是添乱么?”
“非也!”
张辽硬声:“大人,那帮晋阳骑论统属,归晋阳,驻九原,行北防,就算是张扬也无权调动,况且某从那些晋阳骑的姿态能够看出,他们远道南进,绝非巡哨,而是为了贼乱大功,以封功名,所以大人可借机一句话,保准能够收心所用也!除此之外…”
话半顿语,似在思忖,丁原眉宇舒展不定,足足三息,张辽沉声:“从之前张扬遇袭受援晋阳骑脱救的情况估测,文远敢言,那骑队掌旗之人吕布才高武勇,比之文远十倍还要多!所以属下斗胆行谏,希望大人好生考虑,莫要错过良才猛将也!”
如果说张辽的前面话是引言,那么最后一句就是定论,至于丁原也非混者,他之前就对那吕布有所印象,现在听了张辽的话,丁原仅仅思量瞬息,便道:“速速引某去看看!”
须臾不过,丁原与张辽驾骑来到左都列前。
细眼看去,那吕布果然率领麾下从骑列队候身,仅此一眼,丁原便看出吕布急心出战的姿态。
“好一个列骑显威!”
丁原沉笑,让后驱马上前,结果离得十多步,那吕布及高顺等人立刻下马躬拜。
“丁大人!”
面对吕布这般做派,丁原沉声道:“尔等这般做派,张扬可知?”
话有深意,却非应言的关键,但瞧吕布缓息顷刻,回话:“现今黄巾贼乱席卷诸州,吾等身为汉人,理应为了汉庭而战贼人,在此某听闻丁大人率部东进,特斗胆来引威,妄丁大人恕罪!”
“好一个为汉庭而战!”
丁原笑声,显然他对于吕布的刚直做派很满意,并且张辽从旁低语:“大人,你看那边?”
顺声转首,丁原看到张扬率领几骑出来,估摸着是杨丑将吕布请谏的事递上去了,这会儿张让看到丁原与说列骑的吕布,心中豁然明了数分。
来到近前,张让先施礼丁原,让后冲吕布道:“奉先,你方才有请言,某因军务要事而当误,请尔勿往心里去!”
对于上官下请,吕布可不敢妄为,他赶紧回话:“张大人,某听闻你要速撤西返,所以某想着与你告别一声,聊表你我之间的情分?”
“告别?你这是?”
张扬有些意外,但他为人平和圆礼,因此一转念后,张扬便明白吕布的意思,毕竟眼前的北疆悍将是为了功名而战,他不过是回救斗战地方黑山贼,比不上天下大势前的黄巾道。
于是乎,张扬缓息顷刻,笑言与说丁原:“建阳兄,虽然某与奉先相交时短,可奉先高武军才,乃是不可多得的英杰也,现在丁大人东进剿灭黄巾,大可与职奉先,以显威风!”
面对张扬的帮腔,吕布心感谢意,至于丁原…他也不会抹了张扬的面子,随后又是几句礼话,吕布便率队入了丁原的军列,半刻不过,丁原拔营东进。这张扬看着丁原远去的旗列,纵然心中五味杂瓶,却也只能全盘咽下。
与此同时,在濮阳方向,数日前从豫州官渡北进的赵范总算率领所部到达这里,之所以当误几日,乃是半道上大雨倾盆,那黄河水漫,也亏得田丰早有先见,速速谏言赵范转船行躲于濮阳南界小渡口上岸,否则这会儿的赵范所部已经沉底喂鱼了。
这会儿时至晌午,阴云多日的天际总算露出晴空,瞧此,赵范速速招来戏忠、田丰、任峻、鲍丹四人商议。
“现在天色好转,吾等是否要加快行进速度?”
面对这话,田丰先声开口:“公子,从距离来看,濮阳距阳平还有四百里不到,如果速军行进,则三日夜可达,但是公子有没有想过…随着咱们接近河北地界,四野的荒芜情况愈发严重,流贼哨探多如牛毛,所以在下建议不可冒进!”
“在下从议!”
任峻也道:“之前咱们在豫州筹措的粮草足够半年之用,可是一场急雨降临,现在损耗过半,余数顶多一个月,如果公子在速军行进,怕是粮草会不济!”
“这…”
听了田丰、任峻的话,赵忱明显犹豫不少,约莫片刻,戏忠开口了:“公子,某倒有个办法可以解决粮草短缺的问题!”
“戏老哥快说!”
赵范催促,结果戏忠故作神秘,直接起身:“此事只能公子知晓,否则会扰乱军心!”
一言震心,赵范惊蛰,至于田丰、任峻、鲍丹三人,很是有眼色的起身:“公子,吾等帐外候从!”
待帐内独留赵范、戏忠二人后,戏忠上前低语:“公子,河北诸州受贼人袭乱,西面有黑山贼,北面东面黄巾四布,以这样的情况来看,想要从郡县筹措粮草,那是万万不可能,唯一...且短时可得的办法就是劫掠!”
“什么?”
赵范再惊,饶是戏忠早已猜到赵范的反应,他缓声道:“公子,贼乱之年,十室九空,官威不足,贼风强劲,你以令召,非但暴露自己的行军状况不说,还会引发流民的抗逆袭击,倒不如借着贼风潜藏行事,如此粮草可得,军情可探,上令可行也!”
面对戏忠的计略,赵范心惊恐惧,却又难忍,而戏忠也有把握,为了不让赵范纠结罪与功的茬口,戏忠直接道:“公子,关于这事…您只需调派左营兵曹参事李整、右营兵参令廖淳与某即可!”
第三百零三章无双之威3
眼看戏忠谋划到这地步,赵范本就不是什么义高于命的种,再加上渡河时他已经听说袁术那孙子从青州走济北的线入了河北,多向一琢磨,赵范很清楚自己的境地,他不敢因为粮草行军再拖沓,于是赵范深深缓了口,沉声道:“戏老哥,既然如此,那粮草及探军情的事就交付给你了!”
“公子放心,明日一早,你只管缓行北进,三日内,你我可在阳平汇合,顶多五日,咱们就可进驻卢植将军在馆陶地界的北军大营!”
对此赵范点点头,随即戏忠出帐,那田丰三人瞧之,心照不宣,入内从言旁事,也就片刻不过,赵范听到营内传来一阵号角呜鸣,但是他依旧与田丰等商议着军务大事,直到入夜点将察营时,那李整、廖淳两队的帐列已经空荡无人,具体动向,无人可知。
黎阳北向邺城。
这河北冀州西向的第二座高墙之城在经历了数月的贼乱围袭后,早已凄凉不已,迎着辰时初阳照耀,在那城墙上,乌红的血迹早已干涸,由此可见贼兵攻城时的狠烈,不过邺城墙高两丈,内囤冀州西界至北所有郡县的颗税粮草,加上太守、冀州府长史耿武的有序防范,这个邺城军民一心,硬是把强攻此地的地公将军张宝打的头破血流。
此刻,太守耿武亲领兵甲蹬上城头巡防,一路望去,各个城垛后尸骸堆积,那股子腐臭味胡乱飘散,这让耿武心悸不已。
“不能这些下去,连日阴雨冲积,尸首尚且还无腐化,可一旦艳阳高照,则尸气聚化为毒,介时城中的十多万百姓就要遭了殃!”
听到这话,耿武身后的邺城别驾闵纯从言:“大人,数月来冀州战况不明,方圆郡县皆破,咱们已经成为孤城,这些尸首全都是邺城兵卒军户,若是直接火烧,怕是会引来军户民家怒意!”
“怒意比之生路,孰重孰轻?还用某言?”
耿武沉声,旋即耿武下令:“立刻集合城中所剩下兵卒于城中校场集合,另传军户民家候等!”
“得令!”
府从差人转身奔走,让后耿武交代闵纯:“你领着城头的巡哨动手搬用尸首,再就是派出精骑四面通察传令,不管怎么说…咱们这样被围战,长此下去,后果着实不妙啊!”
面对耿武的担忧,闵纯没有多言其它,直接带人行令。
片刻后,耿武来到城中校场,经过三通鼓令,邺城所剩下的兵卒全都集合在此,粗眼估略,也就千人不过,再就是那些军户民家,身为世代军户出身,他们的忠诚毋庸置疑,可在这一刻,城头战死的兵卒如果不能妥善安置,那这些军户必定造乱,介时耿武将会难办至极。
当兵卒列与军户列全都安静下来后,耿武徐徐缓言:“邺城的儿郎们,自黄巾贼风吹起,时至今日,咱们邺城已经受围月余,这一个多月来,尔等打退多少次贼人的进攻,本官在此拜谢!”
一声高呼收神,二拜恭礼得心,那些兵卒与军户们纷纷应言:“耿大人往日行政安民,吾等深受其善,此时贼来,吾等自当奋勇力战!”
“好样的!”
耿武夸赞,随后耿武缓了口气,继续说:“只是现在情况非同一般,贼人后力如浪波涛,吾等早已力竭,除此之外,由于助战城民甚多,不少人已经魂归天地,却难以安身,加之阴雨天过,燥热再袭,如若不将那些亡命之人就地处理,怕是会引起尸毒祸患…”
话到这里,兵卒列前,邺城武从参将赵浮直接出列粗声:“大人,你之意…莫不是要烧尸?”
突兀言出,耿武顿语不应,这么一来,各列兵卒还未有什么躁动,那些军户民已经闹腾。
“大人不可啊…吾等世代以军为门楣,现在当家的力战而死,尸首还未找到,您这一把火烧了,往后吾等该怎么办?”
军户列中,不知谁人哀嚎一声,瞬间,这一腔调如石落千丈潭,爆出大大的水火。其实关于烧尸这一做派,在大战城防之际很寻常,之所以在邺城这里有些尴尬,便是军户民太多,由于邺城属河北粮仓要地,州府受令于冀州,现在那些以战为傲的军户民当家从伍者战死了,却连尸首都找不到,这无异于给他们的门楣上砍一刀。
一时间,军户民躁乱轰轰,瞧此,耿武也是怒气:“尔等当真要以小失大?”
强令中,那别驾闵纯从校场外匆匆进来:“大人,吾等收整各段城墙处的尸首,找到您的弟弟了…”
结果耿武骤然怒声:“尸堆如山,腐臭将浓,速速烧了!”
原来这耿武的从弟也在战贼中毙命,现在寻到尸首,耿武这个当族兄的根本不顾,直接狠言落地,这么一来,闵纯惊蛰,赵浮等官将也都息了心气。
再看那些军户民,原本叫嚣暴躁抗逆耿武之令,却在耿武战时不顾亲的言行中弱了火气。
于后赵浮转身冲麾下兵卒及旁列的军户民道:“老少爷们儿,现在整个河北都黄巾贼给占了,冀州城如何,吾等未可知,所以咱们只能倾尽全力守住城墙大门,把贼人堵在外面,至于些许尸首,吾等心中默记便是,否则尸毒瘟疫散开,不出数日,邺城就会成为死城,那时你们还有什么活头?”
话虽平淡,却浸人心脾,最终军户民们沉默了,借着这个机会,耿武冲闵纯斥声一句:“速烧清城!”
与此同时,在邺城北向三十里的魏郡。
天公将军张宝麾下左寨先锋于混驻营在此,月余前,于混奉张宝命令一路西进,从广宗出击,以两万黄巾兵为依仗,先破赵国,杀赵国郡守于城门下,掳掠百姓五万余,让后携威候令,催促飞哨传话黑山贼从行,结果黑山的那帮家伙故作姿态观风不定,使得张宝大怒,奈何冀州城墙高兵锐,更有曲义这等强将在外游战,无法之下,张宝来个清野断根之策,命于混从赵国继续劫掠四野,彻底将冀州城西向、南向变成荒芜之地。
第三百零四章无双之威4
于是乎,这生得畜心兽胆的贼种再度强势出击,短短数日不过,于混便连破邯郸、广平两城,其中在广平城更屠民万人,血流成河。
相距广平西南六十里的毛城太守得知广平的状况,直接心怕请降,奈何郡吏温恕一眼看透形势,强声阻拦,以求太守奋死抵抗,可惜太守无种,无法之下,趁着于混兵临城下之前,温恕带着族人及些许百姓逃离,一日后,毛城太守领着府官出城请降,希望能够躲过于混的贼刀。
可贼人就是贼人,于混身为其中的狠辣者,又如何会善心良存?
面对毛城太守苟且懦弱的行径,于混再度挥起屠刀,至于城中的几万百姓,除了青壮从贼者,余者比之广平无二。
再看温恕,因为他的远虑使得族门免遭灭顶之灾,只是整个河北都是贼旗所在,这温恕顺路南逃,在临至邺城与东南濮阳交汇处时,有人言向曰去邺城,那里城高粮足,温恕仔细着虑情况后,直接拒绝,因为在温恕眼中,贼人能够席卷整个冀州西界诸郡,那足以说明冀州城失去了西界掌控,在这样的情况下,于混占据毛城后,势必要寻粮草以充军,而邺城就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他们也往邺城赶去,以其小道泥泞老弱,这些人定然要撞上于混的刀锋,正是在这样的着虑中,温恕提议向胆东入濮阳界,让后再做定夺。
从者温氏族群与些许百姓只道温恕所言有理,便不再多言,结果仅仅一日间隔,那于混果真杀向邺城,奈何邺城的官民一心,硬是抗住了于混的十多次攻城。
眼下于混以一万黄巾兵围困邺城,自己亲率两万人马压阵魏郡,以待时变。
时至晌午,围困邺城的西界贼列发现一彪官家人马从朝歌郡方向杀来,这让领阵的于混麾下部将、西列头领郭太意外满满。
“那官家狗兵数几何?”
郭太急声发问,巡哨喽啰道:“粗略估计,四千左右,且先锋为一都骑兵,至多千人!”
听到这话,郭太心气平缓甚多:‘老子现在有兵万人,于大头领有两万兵驻扎在魏郡,两地相隔六十里不过,真要有事,半日便可驰援赶到…’
想到这些,郭太于是下令:“传令西列弟兄集合,随老子会会来援的官家种!”
面对郭太的这般吩咐,喽啰旗令立刻传命开拔,这让围困邺城南向的南列头领眭固狐疑不解。
“郭太搞什么鬼?这个时候撤兵岂不是给邺城里的官家狗喘息求援机会?”
对此眭固的前队哨骑喽啰道:“回头领的话,那西向朝歌郡赶来一支官骑,好似救援邺城!估摸着郭头领是去抵挡官家援军!”
“援军?哼哼!”
眭固沉声不屑:“朝歌郡地处并州东郊,半月前就传来贼破的消息,现在黑山的那帮贼种已经杀到河内城门下,老子不信并州的官员那么大义,连自己的门户都不要,来救援什么狗屁邺城!”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眭固还是秉承同一旗令下的情分,出兵千人去助战。
邺城西郊五里处,西河坡。
此处临黄河北流西支,如果不是贼乱作祟,这西河坡方圆数千倾的良田着实是养家糊口的好地方,可惜灾祸连连,自前年开始到现在,西河坡荒芜如斯,杂草丛生,人马踏行其中,几乎能够遮身至腰。
这时一阵骑鸣传出,细眼再看,丁字大旗随风飘荡,让后丁原亲率并州精骑现身。
望着眼前的坡草地,丁原皱眉:“此处视线遮蔽,地势复杂,恐有贼人埋伏,传令斥候四散,以探情况!”
“得令!”
张汛应声,让后派出一队斥候散开,结果片刻不过,斥候匆匆返回。
“大人,前面二里处发现大量贼军,粗略估计,兵数至少在三千以上!”
对于这个消息,丁原立刻下令:“文远,速速传令后队加快速度,以备驰援!”
这张辽正要应声,那客将吕布却从旁驾骑赶来:“丁大人,区区数千贼种,何须本阵对战!”
话有高傲强势,丁原沉声:“吕布,此处贼占地,如有贼营前列,后序兵力几何,吾等皆不自知,所以还是稳阵为上!”
“无须那般!”
吕布笑言:“非某自夸,当年某在九原地界防范胡人羌人等外族,从来都时百骑出击迎战十余倍的外种,如若某有精骑千人,某有十足的把握突袭外族大营部落,可惜那九原的官府大人从来都不允…”
话到这里,吕布下马请拜:“丁大人,此番贼来,某得大人赏识,愿为先锋,以平贼种!”
看着吕布的模样,丁原明显有些犹豫,为了不错过这次崭露头角的机会,吕布再言:“大人,某仅率麾下百骑出击,大人可从后观战,若半个时辰不胜,某愿提头来见!”
冷不丁的听到吕布的军令状,丁原心有期待,他着实想瞧瞧这面前的英杰悍种实力,当然丁原从武几十载,也知道前出后援,左右压阵的理儿。因而稍稍着虑后,丁原冲吕布沉声:“你虽然是客将,但受令某之旗下,此番你以军令状为战,如若不胜,某必不会饶你!”
“多谢大人!”
吕布笑言相对,旋即他转身上马,待其马槊一举过首,高顺等百骑立时高呼:“此战必胜!”
随即吕布驾骑冲出,身后百骑更似恶狼般簇拥跟进。
瞧此,丁原冲张辽道:“此人胆大包天,若非艺高人强,那就是蠢货自负,可某此番出战,为的就是让张扬看看某的能耐,所以这初次剿贼,决不能输!”
听到这话,张辽立刻明白丁原意思,于是张辽提刀扯缰,率领本队三百骑从后跟上。
再看吕布,一骑狂奔半里后,在西河坡中位北道处,他远远看去对面贼旗林立,一时间,吕布兴奋之至。
“大人,贼兵众多,吾等强冲,恐有拖战之嫌?”
高顺为人谨慎,出言谏语:“在下以为,可左右分骑二十,以强弩袭扰,前队二十骑以作诱饵,收贼人注意,余者四十骑归统大人,由您携强杀之势寻机冲杀贼首,如此则贼众必败!”
第三百零五章无双之威5
“知我者高顺也!”
吕布对于高顺的战略甚是满意,一声高呼,吕布便领着四十骑绕行奔出,而高顺率领余下六十骑缓迎战。
再看贼兵阵列,围战邺城的西列首领郭太率领所部三千人马来战,走到半道,南列首领眭固也领着千人出现,这让郭太有所不屑:“那个家伙,莫不是来争抢老子将要到手的功劳?”
只是话不好听,却不能不接洽,否则眭固那家伙向于混打小话茬,一旦于混斥责,郭太也受不了,因此郭太传话给眭固,请其安助阵尾,眭固听了,唾口一句,便将自己的千人打旗郭太阵尾后。
也就同时,前哨喽啰来报,言曰西河坡发现官骑迹象,郭太初时还大为惊蛰,可是当喽啰说官骑不过百时,郭太便有放声大笑:“区区官家哨骑,老子还当什么呢…小的们,随老子列阵摆威,让那些狗官种瞧瞧老子的气势!”
片刻后,郭太三千人马前后分行三阵出现在西河坡东边阔野道上,原本郭太要在中棚列守旗,可是他故作傲骨,强出露面,便来到前棚列,立在棚旗前,郭太抬头看去,在百步处的坡上,果然零零散散立着三茬官骑,至于那些官骑的旗帜,则打着‘吕’字,这让郭太有些诧异。
“这冀州什么时候出现吕姓将军了?”
疑声嘟囔中,百步外的高顺同样在观望贼阵,与郭太这等浑人贼种故作声势不同,高顺沉目扫视,也就一转圈的功夫,高顺便看出贼阵命门所在。
于是高顺沉声:“哨骑官何在?”
虎啸落地,高顺身后列出一骑,瞧其模样,着实让人胆寒,揪起缘故乃此人黑甲着身,肃杀冲涌,马槊持鞍,横威四溢,加之熊体立势,辅出风眉牛目狮鼻相聚同一天庭面,最后再配上糙如野草根的磐须,简直就是古之悍者飞廉模样也,倘若让小儿看上一眼,必定能吓哭止啼!
“某在!”
伴随着闷啸应声,高顺冲哨骑官道:“成廉,此番吾等殊死一战,你亲掌中引诱饵之队,只可胜,不可败,懂否?”
“高都伯放心,某受救奉先大人于羌人刀下,此命已归奉先大人,现在奉先大人欲立威并州官将面前,某就是身战死地,也必将斩贼首头颅,以献奉先大人之恩!”
忠言如石,沉江震海,只把高顺听得心涌翻潮。
“好样的…如此速速出击!”
话落,成廉单臂扬持鬼头槊,一声咆哮脱口,二十骑化作疾风与之同出,直奔那贼阵棚目旗处。
紧接着高顺再呼声,所属队列的斥候什长冲出。
“魏越,成廉以死冲势,你当左翼掠阵,以聚声威,无莫之令,纵然万刀落身,也不可退一步!”
相比较成廉糙气浓重,这魏越明显秀气甚多,如若再细看,就会发现魏越发鬓双目皆与汉人不同,大体有几分北胡的血统,而这一点也有所传言,乃是魏越出于九原东郊村落,其母在北胡羌人来袭时遭受掳掠,后生下魏越,带着这般血统冗杂之名,魏越出伍不受待见,还是吕布以汉血存心以效于国志的理儿压下旁言,收其本队为巡哨斥候什长。
现在殊死弱战立威,魏越一字无处,当即扯缰勒马提枪向左杀去。
至此,高顺中位前出、左翼掠阵全部安置妥当,便亲掌余数二十骑向右翼奔进,并且他令随骑呼哨号角,在‘呜呜呜’三声示意下,已经绕行西河坡二里地的吕布听出暗意,当即勒马。
“高顺已经与贼接击,待号角再出,尔等随某冲穿贼阵,以杀首!”
面对这话,余者从骑呼声同呵,也亏得眼见兵卒稀少之态,否则必定以为吕布掌兵数千。
与此同时,再转郭太贼阵。
望着区区二十骑横列一字长蛇正面杀来,郭太顿时大笑不已:“这些官种难不成没有脑子?区区二十来骑就像杀威老子,简直可笑!”
伴随着这般嘲弄,郭太的前棚棚目已经呼声,旋即数百弓手蓄力拉弦,在砰砰的弓弦震荡中,数百支羽箭呼啸飞出,再看成廉这二十骑,纵然以命搏死,他也得将这一战弱势局打开缺口,因此成廉躬身压马,以鬼头槊横挡羽箭,继续冲杀!
“噗噗噗”
只是贼人量多,数百支弓箭落下,这成廉二十余骑直接撂翻半数,余下的人个个带伤,就连成廉自己也肩头、腰肋中箭数支,也亏得成廉这些精骑负甲裹身,否则他们已经呜呼哀哉。
“弟兄们,只剩二十步,继续冲!”
生死关头,成廉牛目充血,几欲撑裂,但将威着身,兵胆气涌,于是乎,在成廉誓死不顾的情况下,这余下十骑硬是顶入了郭太的前棚枪阵。
反观枪阵内的贼兵,看着血出染身的官骑势头,那队列小头目明显有些慌乱。
“稳住…稳住…”
虽然小头目呼声安势,可眨眼之后,成廉的鬼头槊已经在马速的加持落下,也就一道流影落砍,这小头目及周身数位列的枪阵直接被那股子大到不可思议的气力掀翻,并且不等其它贼兵挺枪冲刺,成廉这十余骑硬是将贼兵前棚枪阵给撞开数丈宽的缺口。
瞧此,那相距一阵之列的郭太明显变了脸色。
“该死的官家种,还真有几分能耐!”
怒声叫骂中,郭太身旁的棚目呼声一呵,左右列从的贼兵哗哗如水,快速向前阵冲去。
只是郭太有勇而无谋,有兵而无略,他总想以大势压首,解决这些弱势官骑,殊不知官骑之力犹如浪涛徐徐,一波未平,一波再起,以缓杀急战来消耗郭太的一股作气,至多三合,郭太必竭也!
当成廉这十数骑在贼兵围攻中快速消耗,顶多杯盏茶尽的功夫,成廉余光扫视周身,除却他这一骑外,余者已然魂丧天地,但心有勇而胆杀足,因而这成廉不顾肩头与腰肋的箭伤,以独人呼声独人领的姿态,再吼‘杀’字。
这一声伴随着血怒脱腔,围冲在成廉周身的贼兵喽啰明显怯弱三分。
第三百零六章九原飞将
趁着这个机会,成廉鬼头槊环身一斩,那十几颗滚圆的脑袋接连落地,并且断了脑袋的脖颈伤疤化作血泉眼,连连喷涌红雨,只把本就相貌气势悚人的成廉给渲染成恶鬼再世。
与此同时,左翼的魏越与右翼的高顺在贼兵气势一波中强转弱之际杀到。
远远看去,贼兵前阵两侧似受前阵乱扰之故而拖沓难连,于是魏越、高顺同时强骑弓弩连射,以一箭穿人两箭锁魂的杀势再震贼兵,在这样的情况下,贼兵无略,纵然勇死战,却难防左右掌控大局,仅仅一合不过,贼兵的攻势彻底断流。
看到这一幕,那高顺大势如雨,一记冲骑刀斩面前贼儿棚目,不管其尸遭受马蹄践踏如何,便速速呼哨随骑,随骑反应,立刻鼓吹,伴随角鸣呜呜,左翼魏越得高顺警醒,立刻冲救成廉,除此之外,这角鸣也在风嚎涌浪下传入西河坡绕北候战待机的吕布耳中。
林道中,吕布听着一里外的战杀声沉如磐石,仿佛神魂出窍,可随着那一声声角鸣刺耳,吕布骤然睁目起势,顷刻不过,他扯缰提槊,直接领着四十骑冲进杂乱林道,逼袭贼兵前阵腰肋所在。
大约半刻功夫,吕布这些突袭骑兵变穿过一里长的小道林间,期间为了加速,吕布这些人无顾林杈遮拦,全都强行破冲开路,现在猛然露面,对于贼人而言,简直如神兵天降。
“官骑…竟然是官骑…快,快禀告郭头领…”
正在冲弛前阵的边阵喽啰们冷不丁看到官骑从无路的林道中杀出,那模样比之鬼魅附身都不为过,纵然这些贼兵惊呼甚烈,胡乱聚众定力,可家畜焉能悍然猛虎之威?
仅仅瞬息转变,那带队冲骑于前的九原英杰吕奉先已经长槊锋至,马鸣震身,于后一骑冲力,吕布化身利剑刺阵,直接跃入贼兵阵列。
“贼人蕞尔种,纳命来!”
咆哮如雷震魂,槊出环臂斩击,这般狠辣的强杀直接让方圆一丈贼兵无可脱生,紧接着吕布目转如流,在看清贼兵前棚大旗所在后,吕布又是嘶吼啸出:“九原儿郎,与某杀贼建功,以扬汉威!”
于是乎,在吕布这等鸡血冲心的鼓舞下,身后四十余北疆骑汉子的勇气彻底给顶到极致,下一秒,以吕布为骑锋的杀势凝聚成一道洪流扑向郭太所在。
反观贼兵前棚旗下的郭太,原本胜券在握的他遭遇前后侧向兵势受挫后,整个人都有些懵。
“郭头领…前阵左列已经溃散…”
“郭头领,中棚北列阵腰处突兀杀出官骑,数目不祥,已经反冲咱们的掌令旗所在…”
“郭头领,前阵棚目已经被右翼的官骑斩落马下…”
“郭头领,咱们…”
听着接连刺耳惊魂的喽啰禀告,郭太脸色由红变青,继而由青变白,以至于最后的喽啰还未话音撂口,郭太的大刀已经迎头劈上,可怜的哨令喽啰就这么稀里糊涂哀哉于乱战前。
待面前的杂乱声消失,这郭太使劲喘了口气,让后他目望左右,纵然前棚阵列已经被区区几十官骑搅和成麻草汤,可真正让郭太刺骨背寒的袭杀感却来自后面。
带着这般惊蛰难信,郭太转身望向中棚阵列所在,那如虎扑羊的吕布已然杀到自己面前十多步的位置,恍惚对视后,郭太如临鬼魅,胆泄全身,若说原因,乃是吕布的那股子杀气早已练就生威,凡弱势者相对,皆如羊见恶狼,以遭命丧前的哀鸣。
最终,这拥兵三千强势来击的贼头郭太耐不住逼至心口的杀威,掉头转逃,如此一来,整个西列贼阵顿时散作鸟兽。
瞧此,吕布更是大杀四方,如若从天望去,那零星碎骑追杀群贼的景象实在好笑。
同一时间,在郭太后阵方向观望的眭固觉察前面的异相后,也是茫然无措。
“这是怎么回事?”
疑声发问,无人可答,毕竟整个交战才刚刚开始半个时辰不到,以郭太三千人马对敌官种,就是提刀斩首,怕是半个时辰也杀不完这么多脑袋。
可事实就是那么扑朔迷离,随着越来越多的郭太部贼兵溃逃,眭固刹不住心性,他缓了口气,正要前去察看,让后就看郭太狼狈的身影夹杂在一股溃兵中,那态势比之小丑都不为过。
为了弄清状况,眭固安住阵脚待战,让后领着百十骑冲上前去,迎面拦住郭太。
“郭头领,你这是何故?怎地突然溃散?莫不是官家来了万千人马?”
“杀神,杀神来了,吾等不挡,不挡也,快撤,快撤!”
由于郭太亲身领会了吕布的那股子杀势,因而他急言碎语,只把眭固听得浑然不解。
但是身临死境逃生的感觉无可描述,为了保住性命,郭太也就喘息一瞬,便越过眭固东逃,这下眭固懵了,身为黄巾贼道的部将,纵然眭固、郭太不似张宝、张梁那些道旗将军,可他们好歹也是见过大战阵的人。
远的不扯,近在眼前的冀州城骁勇官将曲义就在月余前与二人交战过,虽然曲义强势败了二人,从西界转北入博陵、安平国等地,但郭太当时也不像今日这般仓皇撤退,毕竟当时曲义以两千人马冲破郭太、眭固、于混、高升等黄道四将近三万人的围堵,那战阵怎么着也比今个的强。
于是乎,眭固不信这个邪,他誓要去领教领教郭太口中的杀神官种到底有多牛!
片刻不过,眭固聚兵立势,以麾下千人以阵脚,百骑为阵锋,缓向西进,结果还未走二百来步,迎面的西河坡东向林道口便出现几十官骑。
细眼看去,那些官骑‘红甲’裹身,实在醒目,这让眭固皱眉:“如此装扮的官种,老子还真是第一回见,只是这样还不至于让掌兵三千的郭太胆散弱逃?”
但事实如何?岂能空于独想?
这眭固的思绪前脚还没落下,下一脚的胆颤已经冲头,因为他看清楚那些‘红甲’官骑的真正模样…黑甲薄铠束身,精骑落座,却因数不清的鲜血飞溅而改色,如此境况足够让眭固明白,为何乍眼一瞧是稀奇古怪‘红甲’种!
第三百零七章九原飞将2
再看追贼而来的吕布,此时他已经聚合高顺、成廉、魏越等人,虽然满算不过五十余骑,可将勇如蛟龙翻江倒海,兵坚不会弱于河妖鬼魅。
望着突兀挡路的贼兵阵,吕布咬牙目瞪,呼声呵威:“九原儿郎,威勇北疆,可战死,不可退身也!继续随某冲!”
“破,破,破!”
在吕布的领威中,那高顺、成廉、魏越等五十余骑从声,下一秒,这些刚勇的骑汉子们便化作尖锥阵顶入眭固的前列骑队,仅仅眨眼功夫,眭固就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骑队直接溃散,更为甚者,那眭固的旗下先锋棚目连声叫唤都没有,就被吕布的槊锋连人带马劈做两半,且紧随吕布的成廉纵使身负箭伤,那那股子蛮牛悍种气息简直如疯人,一个冲骑杀招,所挡贼兵皆人头滚落,真可谓疯杀之势犹比翻天海浪,威出,顿神,命惊也!
正是吕布这些个顶个的杀威冲击刺胆,那眭固方才明白郭太口中的‘杀神’难挡为何意?换言之,战场搏杀,讲究个斗势,势均力敌,则拼谋略,谋高阵列百出,谋低受制于人,现在他眭固虽然与郭太一样有着人数优势,可势不在同级,何来相斗?因此眭固心悔妄为之行,趁着吕布离的自己的大旗还有几十步距离,他慌忙下令撤退,以保性命。
再看吕布后面的张辽等助援兵马,起初张辽还有心相助吕布几分,毕竟百骑搏命数千贼众,哪怕将威再勇,却依旧有着力竭不支的后患,为此张辽骑行迅速,可惜吕布的实力远远超出张辽的想象,不等张辽追着高顺的骑尾助战,那吕布已经突入贼兵阵中,也就数合的功夫,贼头立时化身鼠辈蝼蚁,仓皇打洞逃离。
这么一来,张辽真可谓空心聚力白放屁,瞎操咸淡心!
望着远处如潮水退海般的贼迹,张辽心潮涌动,赞叹连连:“想不到吕奉先如此强武,单凭一己悍骨就能震慑数千贼胆,简直追比西楚霸王立万军而不退的豪勇之气…某真心钦佩之!”
也就张辽心话落地,后面骑令来传,乃是丁原心急战况,着人来察,对此张辽速回:“请告知丁大人,贼兵已退!”
那骑令一怔,方才转身回报。
半个时辰后,追击贼种五里地的吕布才算回来。
细眼看去,此刻的吕布通体血红,宛如洗了个血浴,其所从的高顺、成廉、魏越等骑也大都如此,如此模样使得久经行伍沙场的丁原心惊三分。
“丁大人,某吕奉先幸不辱命,战贼追击五里,杀其千数,俘虏二百余,请大人校察!”
听着这些话,丁原顿时放声大笑:“好一个九原吕奉先,如此骁勇,某服也,服也!”
声赞入耳,吕布同样哈哈大笑,仿佛刚刚的搏命杀贼仅仅小事也,随后丁原校察吕布杀贼功得,以入军功帐,待其归回并州时上报奏请。
除此之外,丁原也看出吕布的高将之才,加上他接下来还要继续东进,因此丁原冲吕布道:“吕奉先,方才一战,你亲带的部曲还剩几何?”
面对问话,吕布毫不犹豫道:“百数一队,现今半数不够,已然缺力甚多,但某心依旧,某等从骑同样,只要大人一句,某等再杀贼阵,绝无拖沓!”
先前吕布以勇武震慑了丁原、张辽这些官将,现在更以悍骨之辞冲涌其心,一时间,丁原对吕布的赏识再高三分。
“刚勇悍然,以奉高庭,此等人才,理应至尽其用!”
丁原沉声,让后呼呵一句:“军司马何在?”
声落,丁原身后出列一骑:“军司马侯成敬听大人吩咐!”
“调你麾下三百弓骑与令吕奉先部,以充其队!”
听到这话,军司马侯成一怔,眉宇中闪过些许的不满,可侯成出于并州河内侯氏,附于丁氏入伍,现在顶头老大有令,他心中对客将吕奉先再怎么不满,却也不得违逆。
须臾顿歇后,侯成沉声:“属下遵命!”
再看吕布,当他听到丁原调兵充沛自己的队伍后,他立时下马大礼:“丁大人高情,奉先无以回报,只能忠行奋战,以报大人慧眼赏识之情!”
“哈哈哈!”
丁原粗笑:“吕奉先,虚话莫多言,接下来的东进剿贼,你可莫要让某失望!”
时刻,吕布以客将暂居丁原旗下,领中营军司马,与侯成同位,受令旗下。
除此之外,丁原这支精军突兀西出东进,直接使得邺城贼情大为转变,将至傍晚,那邺城太守耿武得斥候来报,言曰城外西向、南向的贼兵撤了,这让耿武十分不解,为了确定这贼兵动向,耿武立刻集合所有官将商议。
“诸位,就在一个多时辰前,邺城西向、南向的贼兵已经拔营,尔等如何看这事?”
耿武话落,一众官将暗自议论,片刻后,武从参将赵浮起身:“大人,与其在此空议贼兵动向,不如某带领精骑三十出城打探消息!”
对于赵浮的建议,闵纯从声:“赵大人所言极是,贼兵势大,吾等受困月余,如若因为贼兵风吹草动便心惊,只会让城中的百姓更加恐慌,那时保不齐还会闹出其它乱子!”
“大人,吾等附议赵浮大人所言,亲自出城探敌!”
一时间所有参议的官将附声,这让耿武皱眉心厌,却无旁话再出。
一刻后,耿武亲送赵浮来到城门前,他道:“待会儿出去探敌贼情,但凡有变,速速发射响啲,本官会亲自掌兵接应你!”
“大人无须这般做派!”
赵浮哈哈一笑:“某二八青岁入伍养马,历经大小贼战几十场,区区黄巾道还吓不到某,如果大人贸然接应,万一贼人强势夺路,某这三十骑就算死了也是白搭,所以说…某不亲立城门下,大人万万不可开门!切记!”
面对赵浮的忠言,耿武心瓷,半晌,他才强笑出言:“来人,上烈酒,与吾之勇人送行!”
第三百零八章深谋暗虑
待赵浮等三十余骑虎饮入腹,酒碗随力落地发出清脆,让后久闭月余的邺城南门缓缓打开,伴随着赵浮鞭响马鸣,这三十余骑便化作烟尘冲出,消失在荒道尽头,于后耿武赶紧闭门登墙。
立在高高的城头,耿武向南面看去,那苍茫昏沉的天际尽头除了薄薄蒙雾,根本看不清任何情况,这让耿武心有不定:“但愿冀州战事快快转变…以解邺城之围!”
殊不知在耿武祈求上苍开眼时,冀州南界馆陶县中,卢植仍旧驻扎在此,对于这位北中郎将的剿贼意图,所属的官将们全都不明。
“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已经一个多月了,冀州城连连高急,平原、高唐、德州、博陵等地也都贼风席卷不定,连当朝权臣袁逢的公子袁绍都私自得令出击自行,咱们在这天天耗着作甚?”
卢植麾下从将的议事帐中,军中长史伍琼自顾疑声,面前,十多名各营的都伯、司马聚神听言。
“伍大人,你刚才说袁本初得私令率部出击剿贼,这话咱可听得不顺的!”
伍琼斜对面,同为剿贼将军皇甫嵩之子皇甫坚寿有些不悦。
之所以这般,乃是伍琼的话明显有谏语士族裙带关系的味道,如果以这话茬抽身转看,那在场的中官将里,皇甫坚寿也是其中一人,况且他也想暗行袁绍之为,不知为何卢植驳回了私请,现在伍琼牢骚暗出,他要是不多句嘴,那心里的闷气就更重了。
但伍琼出身豫州地界的官绅世家,对于个中道道很是清楚,方才皇甫坚寿言顶的一瞬间,他便会意,为了不让矛盾爆发,伍琼很聪明的没有接皇甫坚寿的话茬,而是继续道:“诸位,现在吾军与贼兵对峙许久,方圆百里十之七八都在贼旗掌控下,某以为,吾等可以联名向卢将军请战,只要一场胜利,吾等便可气出眉扬!”
对于伍琼的建议,在场大多数官将都很同意。
“长史大人,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请战将军?”
持令官种邵开口,对于这位青岁小官儿,伍琼笑笑:“行战讲究速出!所以某打算今夜点卯时出请,不知尔等可愿跟从?”
“吾等愿从!”
种邵等官将齐声,毕竟天天这么憋着也不是事,日子久了,怕是刀锋都被阴云天给侵蚀钝了,待众人话落,伍琼看向皇甫坚寿,对于这位出身名族且又调职洛阳精锐营府来外的傲气官儿,他可不敢怠慢。
“皇甫老弟,大伙都是这个意思,不知你是?”
面对伍琼的问话,皇甫坚寿快速思量后,撂出一句:“某自当遵守众言!”
“痛快!”
伍琼沉笑,旋即与众人散去,各行其是。
与此同时,在黎阳与濮阳交界处,一队骑兵悄莫声息的从不远处的村落中出来,从他们的衣甲辨识,正为赵范旗下的东府精骑。
“先生,咱们这么下去不行啊,从濮阳至西往北已经奔了二百里,所过村落皆无生息,怕是这整个河北西南界已经被黄巾贼犁过茬口了!”
那李整从旁发话,奈何戏忠头也不抬的看着马背上的地图,似乎在着虑什么。
这时又有一队骑兵从西面赶回,李整看去,乃是向西面搜索村落的廖淳队,待廖淳来到近前,李整道:“你的情况如何?”
廖淳摇了摇头,回话:“某往西奔进三十里,几乎到了邺城的东河口方向,除了道边村中贼人百姓尸首外,并无其它发现!”
听到这话,李整又看向戏忠:“先生,您怎么还盯着地图看,咱们现在什么都收获都没有,如果在此继续拖沓,恐怕会误了公子的战事!”
“误不了!”
戏忠沉声一句,让后将地图收起来,他看向李整、廖淳:“吾等在这里丝毫无获,乃是因为黄巾贼的势力已经将方圆席卷!”
“那咱们此行不就白来了?”
廖淳疑声,结果戏忠沉沉一笑:“非也非也!”
浑话不定,李整、廖淳二人皆不明白,待戏忠顿语之后,指向西北边的荒道:“从濮阳西进转南绕北这一圈,某一直在猜测贼兵动向,现在经你二人最后两向探察寻追无果,某可断定…那贼兵必定在邺城北线!”
“先生为何这般肯定!”
李整、廖淳无法理解,饶是戏忠沉沉一笑:“自数月前的冀州军报消息估测,黄巾贼首张角聚二十万大军于巨鹿,北围冀州城,其麾下贼种东西平散,但剿贼官军北中郎将卢植为何一直屯兵馆陶地界无动?为的就是掌控冀州南向北渡之地,现在馆陶、清河、阳平三地处于官军的掌控,公子才能一路从濮阳北进,而我们以濮阳连线阳平,南北东西二百里地界皆无贼影,那足以说明方圆郡县已经受袭无粮可夺,这么一来,除了冀州城外,整个河北还有哪里屯粮?”
面对戏忠的反话,李整、廖淳沉思顷刻,全都如梦初醒:“邺城!”
“不错,正是邺城!”
戏忠自信浮笑:“所以某敢断定,在巨鹿直向南进通路全无的情况下,贼兵要想西界分兵掠夺,就只能走广平、毛城、邯郸一线,让后转南入邺城地界,可现在一直未传邺城被破的消息,想必还在官家手中,贼兵攻不破邺城,就只能在邺城北线游击!”
话到这里,戏忠看着已经昏黑的天色,舒缓心气片刻,才继续道:“吾等转西向北走荒道,十有八九能够碰上贼兵…”
“那时咱们就遇贼杀之,夺甲夺粮,遇村破之,以行反盗之为!”
李整笑言,戏忠当即冲其笑赞:“说的好…只要这般做派一两日,以你二人千余精骑之力,足够带着粮草东进入阳平,汇合公子!”
至此,戏忠谋划妥当切难以受官贼觉察,毕竟没有谁会想到大名鼎鼎的豫南东府精锐竟然会假借贼乱冀州西界之机,负贼名,行贼事,助官战。
于后戏忠、李整、廖淳稍作休整,待旗帜撤藏,衣甲受裹粗麻衣后,这杀气十足的东府精骑队便沿着邺城东线荒野北入,扑向魏郡地界。
第三百零九章地公将军
殊不知魏郡的黄巾贼西界首领于混已经知晓邺城惊变。
时至深夜,于混心躁满满,纵然面前桌案上摆着当下稀缺的好酒肥肉,这于混也没有一丁点胃口,约莫片刻思量,于混起身来到帐外,伴随着一声怒斥,当值旗令喽啰匆匆奔来。
“于大头领有何吩咐?”
“你速速与告地公将军,就说邺城有官军来援,某已着兵严防西南魏郡至邺城一线!”
“得令!”
当值旗令喽啰受命离开。
随后于混召集麾下十多名棚目帐中商议接下来的情况,在于混把冀州西界的情况给说了以后,那军中旗令使白饶起身:“于头领,方才听了您的说辞,某仔细一估量,怕是这并州方向的来援没有那么简单!”
“你这话何意?”
于混反问,白饶走到帐案前,他指着地图上邺城、魏郡及黎阳三地的情况说:“于头领,这魏郡临西河,四野无山,一片平坦,先前咱们借着兵力优势将邺城围困,可是郭太、眭固二人却突兀受败,从这里估量,那来袭的官将必定骁勇,且善马战,而咱们战骑稀缺,兵卒随众,却列阵死板,除此之外,邺城东南的黎阳相护于濮阳,万一并州方向的官将与黎阳、濮阳搭上线,那邺城以南就会重新落入官家手里,而咱们就算依托魏郡南击,在没有强将精锐的驰援下,怕是不敌依托邺城粮仓的官种!”
听到这话,于混面色瞬变不定,片刻后,于混又问:“那照你的意思…老子该怎么办?”
“留一棚人马在此接应警哨,余者撤至广平,以观战况,再做定夺!”
白饶说的干脆,于混仔细品味后,正要下令,帐外喽啰匆匆奔进来:“于头领,郭太、眭固等头领回来了!”
魏郡城外,郭太、眭固二人率领千把口子残兵回来,歇息中,魏郡城门打开,郭太、眭固赶紧起身,片刻后,于混提刀纵骑至二人面前。
看着郭太、眭固狼狈的模样,于混气到面目发颤,一息不过,他抬刀指向二人:“废物东西,死了那么多弟兄,你二人怎么有脸回来?”
面对斥责,郭太、眭固吓到跪地求饶:“于头领饶命,于头领饶命,非我等不力战,乃是那官将甚是厉害,简直…简直如神威天降!”
“放肆!”
事到此刻,郭太、眭固竟然还昏头助长官将之威,也不怪于混怒斥,待一声暴怒落地,于混作势就砍,结果白饶赶紧上前求情:“于头领,胜败乃兵家常事,为何不借机弄清楚那些西来官将的情况?如此也对接下来的鏖战有所帮助!”
对于这话,眭固、郭太赶紧叩首再求,这么一来,于混自然不能太过分。
稍稍缓息,于混收了刀锋,让后道:“你两个废物,随老子入帐细说!”
半刻后,郭太、于混啰嗦结尾,再看于混、白饶等人,全都面色阴沉,足足片刻功夫,那白饶才道:“照你二人所言,那官将仅仅以百骑冲杀,便破了你等的兵势?”
“正是!”
郭太缓了口气,似有心悸:“那官将黑马黑甲,一杆丈长马槊杀势无比,凡其冲阵所到,数丈之内无人可活过一瞬!”
“除此之外,那官将的从骑也有三个猛人,一人身中数只羽箭而无弱力,简直可怕也!”
眭固也从声,这么一来,于混、白饶心感不妙,随后白饶道:“于头领,照此估量,咱们还真得速速撤退,否则茫无目的的与官将对战,后果难测也!”
由于郭太、白饶的例子就在面前摆着,哪怕于混之前如何狠烈猛狂,这会儿他也得缓着来,须臾之后,于混下令棚目头领平汉、五鹿二人领兵五千驻守魏郡,以引官家来袭,自己则率领大部退之广平。
一个多时辰后,将至丑时,原本受贼人驻帐拥挤的魏郡直接空荡下来。
城头,平汉、五鹿两位棚目头领立身远望。
“五哥,你说这郭太、眭固二人是不是夸大其词了?区区百骑官将冲败他们四千人马,这事怎么听…怎么玄乎?”
平汉心疑不定,倒是身旁的五鹿很坦然:“平老弟,要老子说…官将厉害又如何?咱们这些人生来命贱,为了一口饱饭拼杀到现在,如果要死…那便是老天爷的话,根本躲不开,反之咱们该怎么活,就怎么活!”
闻此,平汉愣神顷刻,换言之,这五鹿的心态着实不像贼人,其实细说五鹿倒也可悲,出于良家子,上过私塾,识几个大字,如若无灾无祸,那必然守着几亩良田过到死的安生种,可惜天灾贼祸突兀来袭,没了活口道,没了饱腹饭,求官官不应,求贼贼不理,最终这位良家子硬是凭借一把山柴杖木刀搏到现在。
或许平汉的反应有些沉然,五鹿直接大手抄来:“老弟,待会儿你带你的弟兄去北门驻防,真有什么意外,你速速去向于头领禀告…”
面对五鹿的好意相待,平汉缓了口气,道:“五哥,你这话说的…当初不是你,小弟我早就被那帮乱贼宰了,所以说…今夜你我同守南门!”
话虽然不多,可实心相对,五鹿粗笑几声,便悠哉哉的提着山柴杖木刀向其它城垛走去。
与此同时,在赵国地界,地公将军张宝亲领一万黄巾力士、五万黄巾道徒兵歇脚在此,十日前,张宝得到黑山众贼出击并州的消息,欣喜不已,连带着损将高升等部列的闷气也消散不见。
“地公将军,西界头领于混来报!”
正在歇息的张宝听到这话,直接笑言:“那个混账东西之前在邺城一带干的不错,此番来传,定然是报功!速让于混的旗令进来!”
不多时,于混的帐下旗令喽啰进帐。
“地公将军,于头领急报,日前邺城西向赶来援军,其将骁勇,于混手下头领接连败落,损兵五千余,为保西界情况,于混已经退至广平!”
原本张宝还笑脸浮面,结果在听到这话后,他顿时僵色,须臾不过,张宝怒斥:“你再给本将说一遍!”
第三百一十章地公将军2
瞧着张宝的怒面,于混的旗令喽啰直接吓到尿裤子:“地公将军饶命,地公将军饶命!”
“滚!”
心情骤坏的张宝懒得再搭理这喽啰,随后他出帐呼声:“来人!”
片刻后,张宝的帐参叔计思匆匆跑来,此人生如其名,一副精细算计的模样,他气喘近前,道:“地公将军何事?”
“于混那个混账在西界受官兵反战,已经退守广平,你以为本将该怎么办?”
听到这话,叔计思一怔,他皱眉思量片刻,道:“于混生性狂妄,战势强劲,如果他都示弱,那足以证明西界并州方向驰援邺城的官军实力强悍…所以小的谏言将军,暂缓西进太行山入战并州的事宜!”
“这…”
张宝犹豫,毕竟眼下的战况刚刚被黑山贼从旗出杀河内缓过一些,张宝本想借着这个机会西入并州北界,杀晋阳、乐平、白马,以控河西至东数百里的地界,以此为冀州占据扩充外围战场。
现在突兀传来于混邺城不利的情况,张宝当真两难,进,则西南方向的邺城不稳,如若被官家攻杀来,以邺城走魏郡连广平至清河、馆陶等现,则剿贼中郎将卢植不动一兵一卒就重新占据河北南向郡县,可要不进…鬼知道黑山贼那些家伙能够在并州河内拖战多久,若是错过这个机会,那张宝想要全力翻过太行山攻杀晋阳可就难上加难。
但叔计思为人谨小慎微,他嗅出于混方向的战事不利气息,以其‘大计’的谋略称号,又深的张宝信任,因而叔计思无论如何都得拦住张宝。
当张宝犹豫不定时,叔计思赶紧再言:“将军,非小的冒犯大贤良师,自冀州城久攻不下以来,咱们黄巾各方将领的气势可都飘忽不定,现在您因为一势之得而困惑,就算得了并州北方通连河北,可一旦冀州西南至黄河方向有失,则大贤良师整个后背腰肋将暴露于官家的兵锋下,所以小的再三请言,希望将军不要冒失突进!”
面对叔计思的忠话,张宝最终压下心气躁动,顷刻后,张宝道:“罢了,本将就从你之言,暂缓西进方略!”
有了这话,叔计思彻底松下一口气,让后张宝先是通传在冀州北面常山、安邦、安国等地界游战追击冀州官将曲义的张白骑,让他同样缓住兵势,莫要再被官家偷了篓子,紧接着张宝令左右法将苦唒、白雀二人掌兵两万黄巾道徒兵留守赵国待命,自己亲掌一万黄巾力士、三万黄巾道徒兵速速南进广平,汇合于混。
殊不知张宝这般作为还真的救了张角的西南阵势,因为在邺城东向北向,虽然于混从郭太、眭固口中受之并州赶来的官将之威,不得已而退,可在丁原率部东出将至邺城北界魏郡时,另一支精锐也在深夜寅时一刻潜至魏郡东郊。
“先生,咱们已经到了魏郡地头,剩下该怎么办?”
东郊的荒野村落中,李整发问于戏忠,饶是戏忠立在山墙头远望魏郡城头,稀稀拉拉的火把明光时隐时现,由此估量,魏郡必定受控于贼,且防范稀松。
于是戏忠道:“速速让廖淳来见我!”
片刻后,在荒村北郊游察情况的廖淳急急赶来。
“先生,某已经探察此处方圆二里,无一贼种,倒是魏郡的南门方向隐约有哨骑动静!”
“那是贼儿子的夜防喽啰兵,无需顾忌!”
戏忠毫无在乎,他缓了缓心绪,道:“元俭,待会儿你率本部速出冲袭魏郡南门,无需直接攻城,只要大张旗鼓便可!”
“这…先生所为何故?”
廖淳险有不明,戏忠沉声:“据某观测,那魏郡城头夜火松散不堪,全为贼人疏于防范的揍性,而咱们要想得来粮草,既然劫不住村落,就只能劫他们的…只要你能够在南门引住贼兵注意,某与李整就会从北门突袭,则必破之,那时不管贼兵从东还是从西溃散,吾等只要冲杀城中赶赴校场、府司两处,有粮便夺,无粮速撤,切记不要与贼兵恋战,否则贼兵呼哨求援,不等天亮,魏郡以北郡县中的贼人就会知晓官兵从东来袭…那时贼兵南扑,只会影响公子奔赴馆陶的大事!”
听到这些话,廖淳眼神一紧,旋即硬声:“先生放心,某绝对误不了事!”
半刻之后,廖淳领着所属东府营的五百精骑杀奔向魏郡,由于他们一路赶来悄莫声息,且魏郡的贼兵之前受到郭太、眭固等败落情况,现在突然听到攻杀呼吼声,整个城中的贼兵偶读惊蛰不已。
“怎么回事?何来号角?”
城墙内角楼中,五鹿正在歇息,在阵阵号角传来,他直接惊蛰,让后提起山柴杖木刀向外奔去。
“五头领,不好了,官家来袭,官家来袭,平头领已经集合人马往南城赶去!”
听着值令喽啰的话,五鹿心沉三分:“这邺城方向的官军来的也太快了…难不成他们都是铁人做的?不吃不喝不歇息?”
虽然有困惑于心,可是五鹿耐不住城墙方向的急号,仅仅顷刻缓神,他便领着麾下棚列弟兄冲去。
南城头,平汉立在城垛上望去,整个南城门外的野地里都是火把明光,伴随着马鸣呼啸,那嗖嗖嗖的强弩声接连来袭,一些无妨的贼兵直接被射个正着,让后率领城下。
见此,平汉大怒,他提刀呼声:“都给老子把眼睛睁大,别拿你们的脑袋去试官家种的兵锋!”
也就同时,五鹿从后面的城梯奔上,平汉赶紧道:“五哥,现在有数不清的官军在外游击,咱们该怎么办?”
五鹿听声未应,他爬上城垛,细眼观望后,五鹿沉声:“不对劲儿,这不是邺城方向来的官兵!”
闻言,平汉惊蛰:“五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如果是邺城来袭的官家种,以眭固、郭太所言的官将勇杀之势,又怎么会这样掠阵攻城?这明显就是两拨人!”
第三百一十一章地公将军3
“啊…”平汉再惊。
一息转念后,平汉强压心中的杂乱:“既然五哥这般说,那我带人出去杀他们一合,试试深浅,否则放任那些官骑胡乱声威刺吓,不至天亮,咱们的弟兄可就散了胆气!”
“这…”
五鹿心有犹豫,毕竟他上过私塾,懂些大理,可是不等他思量出最好的办法,平汉已经带着人下了城墙,让后便是平汉棚列的嗷嗷吼杀叫唤声。
再看南门外的廖淳,看到郡城门大开,贼兵汹涌冲出,廖淳欣喜不已,只是他还得把诱战做的更像。趁着贼兵冲奔护城河的机会,廖淳掠骑左右两队,伴随着一声呼哨,五百只羽箭速射连出,仅仅三合功夫,上千只羽箭汇聚的箭雨便落在平汉贼列头上,瞬间,平汉所部的贼兵哀嚎倒地成片。
面对官骑的袭扰掠阵,平汉大怒,他嘶吼起威:“弟兄们,给老子冲!”
在这般强带下,平汉棚列下的上千贼众嗷嗷再冲,待其过了护城河,这些毫无组织纪律的贼兵胡乱聚团,杀向火把游动的廖淳骑队。
城头,五鹿看到平汉攻势直接受挫,心下立刻发紧:“不好,快擂鼓发号,让平汉撤回下来!”
虽然五鹿有些估量,可惜他不过是个拼死贼道讨生的良家汉子也,其谋略战阵之控怎能比得过世家高子戏忠?
这边不等五鹿的撤退号令起效果,那边北门方向再度起火。
“东府儿郎,与某杀!”
北门外,李整及麾下五百精骑突袭杀来,为了能够速登城头,李整与前队伯长弃了战马,以简易云梯和飞爪攀墙强冲,戏忠领着半数骑兵游战抛射火引箭,也就片刻功夫,整个北门城头大火熊熊,如此一来,些许夜防的贼兵全都吓到胆散,丢枪弃刀逃去,没了贼儿子抵挡,李整顺利从城垛处翻进来,让后一路冲杀至城门甬道,从内打开城门。
见此,戏忠臂指呼声:“杀…”
瞬间,数百东府精骑鱼贯而入,化洪冲袭。这么一来,本就疏于防范的贼兵听着北城各街巷的嘈杂乱声,只当是数千上万官军来袭,根本无胆再战。
“五头领,官军已经攻破北门,咱们该怎么办?”
南城,五鹿还在顾忌平汉的后路,纵然他派出麾下棚列半数弟兄去北门驰援,可是那棚目弟兄奔到一半就撤回来,让后将北门城墙及街巷主道中的大火境况告知于五鹿。
面对这些突兀到炸脑袋的情况,五鹿无力掌控,只能下令弃城撤退,临了了五鹿还不忘南城外的平汉。
那平汉受廖淳冲袭诱战心火暴涨,根本无顾城头号角擂鼓声令,而廖淳在望见魏郡城中火光冲天的景象后,直接调转马头冲骑奔杀,平汉无可抵达,立时溃散,亏得五鹿从南门强出接应,平汉才领着百十号溃贼跟从五鹿向西野地退去。
看到这里,廖淳也不会追击接战,他急忙绕行北门,汇合冲入城内的李整、戏忠,那李整按照戏忠吩咐清察校场、魏郡府司司库两个地方,果然得到不少粮草,粗略估计得有百十车,可惜李整人力有限,北城大火有熊熊惹目,为免贼兵反扑,戏忠下令李整、廖淳仅仅带着所负可行的半数粮草驱车撤走。
是夜,魏郡大火冲天,只把整个西河东界天际照到大亮。也正是这般突兀情况,使得邺城大为惊蛰。
眼下,围困邺城的郭太、眭固等贼人退兵离去,赵浮跟从探察足足十里地,方才回报,紧接着便是并州来援丁原率部入城,对于这一正一反的好事,耿武甚是高兴,当夜便宴请丁原等并州官将。
席间,耿武明白丁原继续东进战贼的意图后,直接资助其粮一万石、兵甲五百套,如此大手笔让丁原满饮三大碗,真可谓悍者豪气风如天,让人赞叹钦佩也。
但这股子氛围还未持续多久,便被府庭外的急报给打断。
“大人,东向哨骑游防来报,言曰魏郡大火冲天,不知情况如何?”
听到这话,耿武一怔:“魏郡早在月余前就溃于贼旗下,现在怎地突然火起?莫不是冀州方向有援军赶来?”
“不会!”
丁原直接粗声:“某得消息,冀州受黄巾贼困数月,其贼兵二十万以上,如果魏郡大火是冀州方向的官军来袭所为,那此距魏郡城不过四十多里,何来无传也?”
“这倒也是!”
耿武沉色,满堂官员全都息声,足足一刻,那丁原麾下的部从将领、从事兵参令张辽低声:“大人,会不会是河南方向的援军赶来了?”
此话脱口,直接挑了满堂的氛围,丁原皱眉思绪,反声:“文远,你意指何部?”
“月余前,属下听闻大将军何进调令豫南监察使赵范、汝南袁氏虎贲中郎将袁术率兵北进,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这个时候也应该到了!”
对于这些消息,丁原还未开口,耿武当先一句:“那些士家种,靠他们来助军战贼,简直可笑也!”
单单这句话落地,丁原、张辽便听出耿武厌恶豫州赵范、袁术等人,其实细想也是,如果在贼乱初起之际士家子弟就全力出战,以奉上恩,那又怎么会有眼前的冀州大乱情况?
为了不让耿武纠结在这个话茬上,丁原起身:“耿大人,既然邺城贼困已解,某待天亮之后就拔营东进,免得那些贼种反扑来袭!”
“丁大人高见!”
耿武顺声一句,让后冲闵纯交代:“你速速去供备粮草军甲,务必在丁大人出行前准备妥当!”
于后酒宴寥寥结束,那丁原回到营中,立刻冲张辽吩咐:“你速速派精骑斥候赶赴魏郡,查探原因,某必须要知道…魏郡的贼兵因何而败…”
“大人,这怕是有难度!”
张辽犹豫,结果丁原直接沉声:“有难度又如何?若是某率精锐来助,事事落后吃剩,那此行还有什么意义?”
闻此,张辽不再多言,旋即去照办。
辰时,夜幕逐渐去,在鱼肚白的微光照耀下,内黄县的炊烟缓缓飘出,仅此一眼,就足够让人欣慰。
第三百一十二章地公将军4
毕竟大灾贼乱之年,对于深陷黄巾贼道风袭腹地的河北郡县,已然到了十城九破,十室九空的境地,这内黄县能够在贼刀下保持着生息,实在不易,除此之外,那独守县城月余的县令繁揿也得到惊心的消息。
立在满是疮痍的城头,繁揿望着南门官道方向的官家兵列大旗,这位县令大人只当自己眼花了。
“大人,那真的豫州官旗…”
足足半刻功夫,身旁当值的县中郡尉冯楷才敢断言落地,听此,繁揿赶紧道:“快快开城门,本官要亲自接迎这些南来的援军!”
再看官道方向,赵范率领本部精锐赶来,远远看去,三千精锐列队绵延一里地,那气势对于遭受贼人攻袭到骨子里的内黄县百姓官员而言,简直就是沙海中的绿洲,让人欣喜入狂。
不多时,繁揿领着十多个差人来到赵范面前,那赵范大眼一扫,抱拳道:“某乃豫南监察使赵雍瑞,奉大将军之令率部北进驰援卢植将军,途径贵县,欲歇脚一日!”
听到这话,繁揿赶紧道:“下官乃内黄县令,繁揿繁休伯,出于豫州颍川,一年前在来此任职时,已经听过赵大人的风名,此番得见,乃是下官之幸!”
对此赵范心有不屑,毕竟虚言谁都会说,没有任何意义,就在赵范准备草草敷衍眼前的面带沧桑的官员时,赵范身后的田丰却驱骑上前奉礼。
“繁大人…果真是你!”
仅此一句,赵范直接惊蛰,顷刻转念,他将滚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让后便让位给田丰。
但繁揿对于田丰却不怎么熟悉,稍有浑疑中,田丰已经下马立身,他束身甩袖,与礼道:“繁大人,在下田丰田元皓,数年前受召出仕时,就已经听闻您的高才之名!”
“田元皓…”繁揿思量顷刻,待其流光闪目,他忽然想起来,于是繁揿反话惊语于田丰:“可是那内有中坚之气、厌恶阉种权臣乱政而辞官的田元皓?”
“繁大人高言,在下不敢应也!”
田丰谦卑,结果一旁的赵范眉头挑起来:“田老哥,你这是把小爷我放在哪了?”
一声入耳,田丰立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他赶紧请罪解释:“公子,容在下与你介绍,这位繁揿繁大人乃颍川名士之一,其文采高入擎空,连丰都自愧不如!”
对此赵范惊蛰三分,旋即下马请拜:“原来是繁先生,方才小子失敬,失敬!”
话转三巡,繁揿虽然面笑礼满,可心中却又旁感,念在田丰这般尊敬,繁揿缓息顷刻,让后道:“赵大人,田大人,尔等远道来此,下官得好好为尔等接风洗尘,请入城!”
“多谢繁大人!”
赵范、田丰拜谢一声,随后张郃下令,全军入城。
席间,繁揿以粗茶淡饭招待赵范、田丰等人,结果赵范并不在意,这又让繁揿有所想法,待宴席结束后,赵范与张郃等人去巡营,独留田丰与繁揿交际一些北进的军务情况。
“元皓,这赵范为人机敏圆滑,当属精细种,且他礼度全无,言变如风,你怎么会跟着这样的人?”
面对繁揿的困惑,田丰哈哈大笑:“休伯大人,观人观行判之,此乃定理,可还有句话说的好…意气相投,性格容允,除此之外,赵公子乃当下汉庭官列中的异类,他随无大度高礼,士风姿态,却有仁心暖志,这样的主子正是我田元皓所信服的…”
话到这里,田丰起身:“繁大人,丰十分仰目您的才华,方才相见,还有心与你举荐公子,可惜你这般想法,丰身为晚辈,不敢妄言!”
说完,田丰礼退,这下繁揿算是蒙在地,似在思忖田丰的话意。
再看田丰,他出了县府后直接赶往赵范驻营的校场,在那场中央,赵范与张郃、鲍丹、任峻等人商议细聊,见田丰来了,赵范道:“田老哥,各队已经在此歇脚,为了不当误行程,小爷我打算今天半夜起行,这么一来,后日午时之前,咱们就能够赶到馆陶!”
“公子可否等戏忠一日!”
田丰着虑后,直接开口:“算着时间,戏忠离开也三日两夜了!”
对此赵范一挑眉头,让后道:“等等也行,只是小爷我瞧着那县令不是什么好东西啊,他似乎很是厌恶小爷…”
听着赵范内不满的话,田丰道:“公子,这繁揿乃是士族名家才者,性情是古怪了,原本在下还想着为公子招揽落些情面,以保后续战事的些许助力,结果这繁揿不喜公子的行事作风,在下只能作罢,不过在下敢断定,这繁揿绝不会有什么细作之为!”
眼看田丰代为担保,赵范自然不能太过计较,只是赵范为保万全,令张郃率领半数人马于城外扎营,留下一半归统鲍丹,这么一来也算是有所防备。
与此同时,在魏郡城下,丁原率领本部人马杀来,看着火烧过后的痕迹,那丁原道:“这是谁人做的?竟然这般厉害!”
话落,张辽从后驱骑上前:“大人,侯成刚刚来报,在魏郡东北方向的小道发现大量的马蹄印!”
“马蹄印?”
丁原身后的吕布疑声:“黄巾贼多为步卒,何来骑兵队?保不齐这些印记便是昨夜袭击魏郡的实力!丁大人,如若想弄清楚魏郡的状况,在下以为…应该追着这些马蹄印记,而非追贼!”
对于吕布这话,丁原若有所思,先前吕布已经用骁勇善战的实力征服了他,现在又口出军略,当真让丁原赏识满满。
稍加思量后,丁原下令所部顺着东北方向的马蹄子印记追踪赶去,而从魏郡撤离的黄巾贼五鹿、平汉二人已经带着百十个残余溃贼赶到广平。
那于混看到五鹿、平汉的狼狈样,很是意外的没有暴怒,这让五鹿、平汉二人心中不定。
“于头领,非吾等不尽力,乃是那些官骑突袭猛烈,吾等前后受击,难以抵挡,不得已之下,方才撤退!”
第三百一十三章地公将军5
五鹿低声解释,于混缓了口气,道:“老子知道了,若无旁事,你二人暂且下去歇着!”
听此,五鹿与平汉不敢再多嘴,一个躬身礼拜后,二人速速退出。
只是于混真的不在意五鹿与平汉的速败撤逃行径?非也!在五鹿、平汉出现的那一瞬间,于混险些没有搂住火气下令宰了二人,可是现在邺城的战况不明,官家来袭又甚是强烈,如果他因为五鹿、平汉二人败落的罪名将其斩首,势必会引发各棚弟兄的恐慌。
无法之下,于混只能将这般怒火给咽到肚子里。
这时帐外喽啰急急冲来叫唤:“于头领,地公将军来消息了!”
闻言,于混一怔,旋即起身:“地公将军如何说?”
“那地公将军亲率大军赶来,并且将军帐下的帐参叔计思也来了,就在城外等!”
“什么?”
于混惊蛰,紧接着便是怒气;“你这废物东西,怎地不快快迎接!”
怒骂几句,喽啰缩头不应,于混只能亲自去接叔计思,片刻后,于混来到广平城外,远远看去,叔计思在一队黄巾力士的护卫下,正等候在城门吊桥前,仅此一眼,于混再骂蠢脑子喽啰几句,让后快速小跑上前。
离得数步远,于混躬身拜礼:“小的于混接迎来迟,请帐参大人息怒!”
那叔计思瞧着于混的模样,笑了笑:“于头领,先前你于冀州西南方向战事顺利,连破官城,着实涨了黄巾天道的威风,可赞,可赞也!”
这叔计思人精聪慧,他深知于混的能耐,如果因为眼下的弱势而怪罪,保不齐于混就会私心暗起,因此叔计思直接转话夸赞,这么一来于混受宠若惊,心中除了更加敬仰黄巾天道外,绝不会再顾忌什么邺城战事不利。
顷刻之后,于混迎着叔计思一行进城入宴,席间于混从叔计思的口中得知地公将军率领四万大军赶来广平,叔计思受命为先遣,出略与混,以应对邺城骤变的战况。
“帐参大人,之前小的谨记地公将军的命令,一直向冀州的第二粮仓邺城进攻,可惜那邺城墙高兵足,所以小的未能攻下,现在突兀出现两彪人马,小的下令围困邺城的弟兄只能接连撤退,就在昨日,魏郡也被那些官骑攻破…”
听到这些,叔计思一怔:“两彪人马?”
从叔计思惊蛰的语气估测,显然是被于混所说的情况给激住,见叔计思半晌不开口,于混有些不定。
“帐参大人,您是…”
“两彪人马来袭?会是哪里来的?并州?豫州?”叔计思猜测不定:“先前某从大贤良师那边听到一些消息,卢植坚守馆陶、清河一线,洛阳方向派出河南的援军,一部为当朝袁家的袁术,一部为京兆伊赵家的赵范,这两个官绅士族儿皆以门族之名掌高权,莫不是这两部都杀到邺城方向了?”
对于这话,于混听得不清不楚,自然不能多说什么。
“帐参大人,那您的意思…小的该怎么办?”
“探探情况再说!”
叔计思心道不能这样漫无方向的胡乱猜测,便出令于混:“你立刻派出一棚人马与某,某亲自向南看看情况!”
“这…”
于混有些犹豫:“帐参大人,要么小的去吧…否则您出了什么麻烦,小的不好向地公将军交代…”
“哼哼!”
面对于混的不安,叔计思沉沉一笑:“那些官家种,某还不放在眼中,你的担心就放到肚子里!”
眼看叔计思定下想法,于混自然不能多嘴,不多时,叔计思领着一棚千人出城向南。
将至傍晚时候,叔计思来到了西河北岸,远远看去,叔计思隐约能够瞧到魏郡郡城的影子,他琢磨片刻,呼声:“来人!”
话落,喽啰旗令来到近前:“大人有何吩咐?”
“你立刻领些人过河南巡,记住,不要靠近魏郡,要顺着西河南面的官道东西两向探查,今夜子时前向某回报情况!”
喽啰旗令受命,让后转身离开。
殊不知在西河南岸东向的小道上,戏忠引着李整、廖淳两队人马护行十几车驾的粮草匆匆行进,期间戏忠途径魏郡东向的一处村落时,当时天色苍凉,隐约能够看到那村落里的炊烟,于是戏忠直接冲李整下令探探路子。李整会意,带着麾下亲骑冲入村落,等到他重新出了时,已然多了数头瘦牛和山羊,对于这情况,廖淳自当看不见,现在这戏忠已经带着差不多够东府营弟兄一个多月的粮草往内黄赶去。
直至夜深,戏忠这些人总算赶到内黄县西门,几经通报后,赵范亲自出来接应。
“公子,在下幸不辱命,总算从贼人手中夺来这么些粮草!”
戏忠笑声禀告,赵范大眼看去,也装了个糊涂:“戏老哥干的漂亮,来,咱们入城说!”
只是在城头,得到消息的县令繁揿也赶来察看情况,看着戏忠那一行车驾粮草连带哞哞闷叫的牛羊,繁揿眉头紧锁。
“这赵范手下都是些什么人?现在四野郡城遭受贼战割裂,他哪里筹措来的粮草!”
面对这话,郡尉冯楷琢磨片刻,道:“大人,有些事还是糊涂些好,况且明日那赵范就要率部离开,您老就别多事了!”
“你什么意思?”
繁揿虽然文采政略高岸,可对行伍杂事理解甚少,听了冯楷的糊涂话,他心中不明。
可是冯楷也没打算解释,一息缓歇,冯楷借口告退巡防,再看赵范、戏忠,这下整个东府营汇合,赵范在帐中笑着道:“戏老哥,起初田老哥还说你得明个才能到,没想到竟然提前大半日,着实不赖!”
对此戏忠笑笑:“公子,那邺城、魏郡方向情况不明,在下虽然突袭战破魏郡贼兵,可同样会引发整个西南界的黄巾贼风势力涌动,为了不影响公子北进应令,在下才会这样迅速,现在粗略估计,在下所聚粮草与原有的合数,至少够咱们两个多月的用度,以两个多月的时间来行战,想必问题不大!”
第三百一十四章地公将军6
“志才兄所言有理!”
任峻也从旁附声:“公子,既然粮草已足,兵甲已歇,咱们明日赶早起行,想来用不了多久便可与卢植将军汇合,行战黄巾贼!”
“那是自然!”赵范笑呵呵道:“再说了…这内黄县令也欢迎小爷,小爷没必要多留,否则只会招人嫌弃,也罢,小爷这就下令拔营,明早寅时生火造饭饱腹,卯时一刻必须开拔北进!”
“得令!”
戏忠、田丰、任峻等人从声行事,赵范则悠哉哉的出帐巡营。
与此同时,黄巾贼道地公将军张宝的帐参叔计思正在西河北岸谋划,经过一两个时辰的打探,这位精细贼种已然摸清了魏郡东南两个方向的情况。
“帐参大人,魏郡北面有官列缓行,估摸着就是之前突袭于混头领的家伙,至于东面,在那内黄县附近似乎也有官家军列,奈何那内黄的官家军列哨骑散布太密,咱们的弟兄无法靠近,所以也只能看个大概…”
听着旗令喽啰的话,叔计思沉笑不断:“魏郡西向官列继续东进,势必为并州方向援军,这么说的话…倒也能够理解,毕竟并州铁骑善突袭强击,有些能耐,倒是内黄县方向的官列…这可让老子看得不真切…”
“帐参大人何故这般说辞?那内黄县不过是小县尔,小的不才,只要大人您一句话,小的今夜突袭,保准拿下!”
旗令喽啰请战,叔计思直接嘲弄:“你?不够格,老子告诉你,那内黄县好歹也是坚守到现在的官家县城,旁的不扯,单单那县令就有些能耐,至于驻扎在内黄县的军列,恐怕有些来头…”
琢磨到这里,叔计思再道:“速速派人赶往内黄县,务必要探察清楚那驻扎的军列大旗旗号!”
在叔计思的强令下,旗令喽啰亲自行事,将至深夜,这旗令喽啰才风尘而回。
“帐参大人,那驻扎内黄县的军列营布城北,旗号为豫赵!”
“豫赵…”
对于这个结果,叔计思快速着虑,顷刻不过,叔计思豁然明了:“不好,敢情是河南的精锐援军赶来了!”
话都这里,叔计思不再拖沓,立时下令所有人马集合撤退,将至寅时一刻,叔计思从西河北岸赶回广平。
此刻,张宝已经率领大军到来,那于混亲自接迎,张宝随意几句,于混才算退下,不待赶路数日夜的张宝歇脚,叔计思匆匆回来,于是张宝只能耐着性子接见。
“魏郡、邺城方向的情况如何?当如于混所言?”
张宝发话,叔计思摇头:“将军,事实情况可比于混所言更严峻!”
“什么?”
张宝眉头紧锁,面露微怒,可叔计思却顾忌大势所在,继续直言:“地公将军,起初小的还以为邺城解围是并州方向的独兵援助,谁成想河南的援军也赶来,现在冀州西南地界中,官家有两支精锐同时北进,这么一估量,于混败落也算情有可原!”
“两支精锐…都是谁的旗号…”
“这…”
叔计思着虑半晌,才似似乎乎的开口:“西面的…应该是并州军,据小的了解,并州河内府张懿麾下有两大强将,一为张扬,一为丁原,从于混麾下郭太、眭固败落的状况估量,应该是行战糙猛的丁原所为,至于另一支…”
话到这里,叔计思顿语反问:“地公将军可知豫州月余前大渠帅波才的败亡之况…当时除却洛阳东进的剿贼大军朱儁、皇甫嵩外,还有陈王刘宠部、豫东汝南高靖袁术部、沛国谯郡曹操部及最后的豫南赵家部,而此番内黄县突兀出现数千兵列,从先前的旗令喽啰回告内黄南向军列旗号为‘豫赵’二字,小的猜测这支南来的精锐应该是之前的豫南赵家部!”
“赵家?就是那个投机突袭斩杀波才大渠帅的官儿崽子?”
关于波才的败亡消息,张宝算是清楚个七八成,现在觉察敌手官崽子赶来,张宝的怒意好似泉眼般不断的冲涌。
顷刻之后,张宝沉声:“立刻召于混来见!”
不多时,于混匆匆入见:“地公将军有何吩咐?”
“你速速带人赶往内黄,务必在明日午时前拿下内黄县!”
听到这话,于混一怔:“地公将军,那内黄县不好攻啊…之前小的派出几千人马数次突袭,硬是没有打下来…现在南面的官军已经赶来,小的要是去突袭内黄,不管拿不拿的下…这后路可就有断堵的风险…”
面对于混的犹豫不定,张宝直接瞪目:“你方才说什么?”
一句狠话落地,于混赶紧跪地:“地公将军息怒,小的没说什么,小的这就去!”
待于混起身出帐后,叔计思冲张宝道:“将军,这于混所言也没错,想他这短短几日,麾下郭太、眭固、五鹿、平汉等主要的棚目头领全都败落,已经对于军心不利,如果在内黄突袭战中出什么意外,怕是会冲击到将军的威名啊!”
“此事老子已经料到!”
张宝沉色狠言:“既然官家派来精锐来驰援馆陶去、清河一线的卢植,他们必定要速出进攻,在这样的情况下,老子得让他们把锋刃露出来,让后来个断路杀之,否则老子带来这四万人马作何?”
闻听这话,叔计思立刻明白张宝的意思,一息不过,叔计思笑声道:“将军高谋,小的佩服,小的佩服!”
“休要拍老子马屁!”
张宝笑骂:“你立刻召苦唒、白雀来见!”
半刻后,张宝麾下的左右法令苦唒、白雀入帐。
“地公将军有何吩咐?”
“老子与你二人五千人马,你们速速尾跟于混赶赴内黄,记住,不管于混战况如何,只要没有西向、南向官军列出现,你二人切不可出击,反之从后突袭,一定要将官旗给老子斩断,带那官军将领的脑袋来见老子!”
张宝叱声交代,苦唒、白雀没有异议,立刻照办。
不多时,于混率领麾下一万人马向东南方向的内黄县赶去,相距于混队列二里外,苦唒、白雀领着五千人马悄悄跟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