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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沧海暗殇     乱三国之苟怂大帝txt下载     乱三国之苟怂大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九章叔父

    故而赵范愈发敬佩糜威,只是糜威也很惊讶于赵范虑思维和经历,从其放荡不羁的性情来看,这等秉性于官绅子弟、世家中人少之又少,若可交之所用,日后保不齐会有大利。

    于是乎,赵范、糜威二人相敬相惜,一直到洛阳城门前才各自分别。

    “赵公子,仲安有要事在身,待事完之后,必定去寻公子把酒言欢!”

    “好说,好说!”

    赵范咧嘴直笑,全然没有二人相遇时的那般芥蒂:“你完事寻我,只要到洛阳西城清林街赵氏府邸即可!”

    “一定!”

    糜威抱拳离去,赵范则冲他的背影高声:“糜老弟,慢走不送!”

    当糜威带人消失在视线中后,赵范一行顺着官道直过洛阳东城门,进入这大汉最为繁华的都城。

    皇城,大雄宝殿。

    时至巳时一刻,帝皇阶下,大司农丞崔烈上书请言各州灾情,奈何汉帝昏昏欲睡,根本没有细听,待崔烈说完,汉帝几乎进入梦州。

    “陛下…”

    崔烈憋气于胸,一声跪请,扰了汉帝的瞌睡。

    “退朝吧!”

    汉帝浑然醒来,沉声三字!

    那崔烈立时泣声叩首,还欲上请,可中常侍张让已经出列,挑着他的公鸭嗓子,宣声满朝:“陛下疲乏,所请奏书一并上转御史阁,退朝!”

    话毕,右列朝臣前,身高七尺五,腰大八围的肥汉侍中何进扫视崔烈一眼,露出些许不屑,于后他跪地开口:“臣等恭送陛下回宫!”

    一声起,群声落。

    龙台上,赵忠与众内侍伺候汉帝离去,何进这等朝臣才纷纷起来。

    至于崔烈,仍旧跪在地上泣声哀语,在众臣各自出庭后,那中常侍、勋奉车都尉曹节走来。

    这位老宦官躬身探臂,搀起崔烈。

    “崔大人,起来吧!陛下已经走了!”

    听着这声劝,崔烈心堵不已:“皇天不落雨露,民海何以生息?某身为汉臣,若不为汉庭而泣血分忧,当如何为人?又如何称之为汉臣?”

    “唉!”

    曹节从身内宫一辈子,历任数朝,对于这些事他见到太多了。

    待崔烈缓声息气,曹节才低声道:“崔大人,上请须有门道,你这般自请妄为,只会惹怒陛下的…咱家不想看着你这样臣子茫然撞头,最后落个头破血流的地步…”

    说话中,曹节与崔烈出了大雄宝殿,在玉台处,太常令黄琬、宗正丞刘焉、廷尉杨赐、尚书事马日磾、侍郎皇甫嵩等九卿系官立身低谈,瞧其模样,想来是在等崔烈。

    这崔烈看到几人模样,立时抹去眼泪,与曹节脱开一步位置,让后抱拳道:“方才多谢曹大人了!”

    饶是曹节人老成精,什么不知道?一息不过,曹节礼还崔烈,让后走到黄琬等人面前。

    “诸位大人,今日早朝拖延至此,诸位想来累了,还是早些回府歇息吧!”

    “此不劳常侍大人操心!”

    黄琬正言相对,曹节笑笑,转身离去。

    于后黄琬与崔烈道:“崔大人,你何时与这等阉人混在一起了?”

    “黄大人,某一心从汉,绝无左右摇摆之意!”

    崔烈赶紧解释,听到这话,那刘焉道:“黄大人,曹节虽然是宦官,可他与张赵之流异路不同,此无需我等忧心!”

    “没错!”

    杨赐从声:“之前某在东市街面行车,他与我相见,不待我发令家奴,便先行让道,由此可见…此人已经心生藏身之意!”

    “罢了!”

    黄琬沉声:“不管那曹阉人卖的什么关子,我等士族之流是绝对不能与之扯上!”

    话落黄琬冲崔烈及其它几人道:“今日是一年一度的清谈士子会,老夫在城外庄园略备薄酒,邀请诸位…恳请诸位赏脸!”

    “我等必从!”

    不多时,黄琬这些朝臣各自离去。

    反观张让、赵忠这些人,在伺候汉帝于养心殿睡下,二人回到内侍总宫阁。

    “算着时间…徐奉应该回来了吧!”

    张让低声,赵忠略微一估量,应声:“差不多就这两日!”

    “唉…那些个士族朝臣,当真惹人厌!”张让背靠鱼藤椅:“前有盖勋私自上请,今日又来个崔匹夫,这些家伙整日呱燥,简直就像牲畜圈里的公鸡!真应该把他们的脑袋给摘下来换换地!”

    对于这话,赵忠笑起来:“张爷,你可别胡来,盖勋不过是个京府官,独愣头一个,动他也就动了,可崔烈却是清流士的一员,你动他…黄琬、杨赐那些人是不会罢休的…”

    “咱家知道,咱家只是说说!”

    二人笑声中,徐奉匆匆来见,张让立时起了精神:“事情办得如何?”

    “回张阿爷的话!”徐奉跪地道:“那些个贼种得了奴才的令,直接起近万贼众攻击牧野郡,盖勋巡查至牧野,只能领兵抗贼,混战中遭受袭击,生死不明,不过以奴才来看…他盖勋不过京官一人,有何能耐?必定亡命其中!”

    “办得不错!”

    张让笑笑:“此番辛劳你了,回头咱家与陛下请旨,重赏你!”

    “嘿嘿!”徐奉贱笑叩首:“能为张阿爷效力是奴才的福分,哪敢要什么赏!”

    “精滑!”

    赵忠从旁笑骂:“滚吧!”

    徐奉得令离开,赵忠缓了口气,道:“此番看来,京府那茬子可算清净了…”

    “是啊…清净了好,清净了咱家可都省心了!”

    也就话落,一内侍匆匆奔来:“张阿爷,赵阿爷,陛下醒了,喊着要见你们呢!”

    闻此,张让、赵忠不敢拖身丝毫,迈着小碎步向养心殿奔去。

    洛阳西城,清林街。

    赵范一行缓行来此,从街头东面一路寻进巷子内,总算找到赵府的门匾。

    大眼看去,黑匾镀银四字相当亮眼——孝思之家,顺着门匾往下三寸有一小红牌,方正的李字如灯悬挂,再接着左右分看,双柱撑门,朱漆浮面,最后加上石台下的两座石狮子,整个感觉给人大气中庸各五分!

    “原来这就是叔父的家!”赵范略微惊讶一声,旋即上前去敲门。

第三十章叔父2

    咚咚的锤门数下,正门无开,偏门却露出一只秃头脑袋。

    “小儿,干什么呢?这是你胡敲的地儿?”

    面对叱声,赵范嘿嘿一笑:“老爷子,我到家了如何不能敲?”

    “到家?”

    秃头一愣,显然没明白什么意思,赵范上前抱拳:“老爷子,小子我真定县赵府赵范,来这里见叔父,此乃家氏信物及书信!”

    “叔父!”

    秃头一怔,看着赵范递上来的信物和书信,他旋即面色大变:“你…你是老爷的从子?”

    洛阳御林府,后堂。

    城门尉、总掌四门司马令、十二城门侯的实权爷们赵延赵公辅正在饮酒作乐,桌前,同为赵氏本家姓的京府司隶议郎赵忱笑言上捧,乍眼看去,二人几如亲兄弟一般。

    “公辅兄,此番戏耍料理那士家子弟,可把咱们之前遭的闷气给吐出来!”

    听着赵忱的话,赵延打了个酒嗝,道:“自初年灾起,那些个士族清流们越发多事,每每寻刺我等,此番借机收拾他们,算他们倒霉,当然,若非近来兄长警惕我等稳身莫多事,老子早就派人暗进他们的府邸,收其头颅了!”

    赵延身为中常侍赵忠的弟弟,颇有勇力,为人狂妄至极,行事更是粗狂,加之他背着宦官派系的大旗,自当上城门尉以后,先有杨赐、黄琬等人上请诋毁告罪,后有王允、卢植等名士大儒奏礼骂声,总得来说,赵延两耳日日添堵,压根没有清净过。

    兴许是被士族的屁话给折腾久了,老天也算开眼。

    今日辰时早朝二进宫门之际,颍川长社钟氏子弟钟演从那商栅栏街红楼出来,由于醉酒不醒,道中寻事,路过的赵忱看到,二话不言,直接料理下罪,现在钟演被关进府牢,赵忱则将此事告知好友赵延,二人同乐不已。

    “只是…有些事某这心里不安定…”

    笑声过后,赵忱又生出三分忧虑。

    饶是赵延粗声:“季雍,你吞吞吐吐个屁?”

    “那钟演的哥哥钟繇是尚书郎,与王允、卢植等人关系甚好,现在我借事收拾了他弟弟,他必定不会忍…”

    “怕什么!”

    赵延大气拍桌,直接把酒盏震翻:“这些个清流种,道貌岸然高言其夸,老子就看不顺他们…这回钟演的事…他们要是知难而退也就算了,要是恬不知耻的上奏寻麻烦,老子直接抄了他们的家!”

    有了赵延这话,赵忱才算放下心。

    于后二人又喝了几巡,赵忱府上家奴来报。

    “老爷,您的从子来了!”

    听得这话,已经酒过半身的赵忱有些迷:“我的从子?我何时有子了?”

    说来也是,赵忱虽然与赵范的老子是兄弟,可赵忱当年搏身县府,得名举荐入洛阳出仕,期间除了书信往来,或求请赵范老子钱财相助,已经足足小十年未回,当然这其中也有赵忱与赵范老子秉性不合的原因,一人继承官绅家名,守业安生,一人搏身在外,出仕漂泊,各有生活,很是安定,现在赵范来投,他自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约莫三息功夫,赵忱酒意缓下三分,才想起来自己的兄长有个儿子。

    “哦…原来是那个小弱种!”

    面前,赵延听了这些,笑声:“季雍,想不到你这老小子还有从子呢!”

    对此赵忱揉了揉两鬓,起身抱拳:“唉…么多年不见,谁知道那小儿变什么样了…公辅,回头再饮!”

    “好说好说!”

    话毕,赵忱起身离开御林府。

    赵府,正堂。

    赵范坐在藤椅上优哉喝着茶,田丰几人则被安排在偏厅内歇息,约莫半个多时辰,大门方向传来高声。

    “真定老家来的小弱种在哪呢?快出来拜见老子!”

    赵范立时起身张望,而身旁的家奴则提点道:“公子,老爷回来了!”

    也就话落,一五旬不到的爷们匆匆进来,赵范细眼盯看,他的眉宇和脸阔当真与赵老爷子相似不已。

    再看赵忱,他大步入内,一眼瞄见自己的老藤椅前立着个歪瓜枣没长顺似的二旬青岁,顿时眉挑三分。

    “谁把这贼种模样的小儿放进来了?”

    一声扯呼,赵范顿时目瞪溜圆,虽然他知道自己长得有些磕碜,可也不至于和贼人一个级别,也就瞬息不过,赵忱满身酒气扑面而来,赵范这才反应,敢情眼前的老家伙喝蒙了。

    “老爷…此儿便是您的从子…他有赵府的信物和书信…”

    说罢,那秃头把赵范验明正身的物件给递上来,只是赵忱确实喝的有些高,这一路赶回马车颠簸,此刻肺腑如浪翻滚,也就顷刻不过,他突然面色一变,赵范立时扯步旁边躲闪,紧接着便是‘哇’的一声。

    “老爷…老爷…”

    秃头被赵忱吐了满身,可还是急声呼喝:“快来人,老爷醉倒了!”

    三步外,赵范看到这里,一脸无奈:“老家伙…没那酒量,就别装大头啊你…搞的你现在都不认我!”

    虽然这么说,可赵范还是一撸袖子上前,帮忙抱起软泥般的赵忱。

    “叔父…你这都是陪什么人物喝的…”

    抱怨中,赵忱不住的打着酒嗝,一双红眼上下瞟赵范:“小弱种…你还真是小弱种…怎么比小时后长得还丑…”

    此话落地,赵范又是一股憋劲:“老家伙…你怎么说话呢?好歹我千里迢迢来了…你用得着这样数落我?”

    “呼…”

    可赵范到底识大体,看着赵忱的醉样,他憋了口气后,才算继续搭手。

    将赵忱安置回房歇息,赵范与秃头坐言几句,话中,赵范得知秃头是府上门堂管家,姓赵名安,当初从真定县跟来的府人,至于叔父…现居司隶议郎之职,也算有脸有面。

    “其实…”

    话到半中处,赵安有些忧心:“老爷这些年过的也不顺,出仕从吏,可咱们赵府是河北官绅世袭的老名,比不得京师附近的那些名门士族,一来二去,老爷只能委曲求全再找出路,像今日这醉酒情况…老奴早已见惯了!”

第三十一章权斗

    “怎么着…咱们赵家的官绅名头还不够亮眼?”

    赵范不解,可赵安不过是府上管家,哪能说清其中的道道?

    片刻后,赵安起身:“公子,您远道而来一定疲乏的很,要老奴说,还是暂且安稳住下,至于其它事…等老爷醒后自会与你交代!”

    偏阁内,田丰几人在此歇息饮茶,对于赵府的情况,田丰几人甚为惊讶。

    “从宅院规模来看…公子的叔父官位不低啊!”

    “若真这样,那咱们上请出仕可就更有希望了!”

    田丰与张郃笑言不断,身后,朱灵看向颜真、胡车儿二人,道:“你二人作何打算?”

    “我本就是赵府护院家奴,做官什么的…我没兴趣!”颜真干脆了当。

    至于胡车儿,这个汉胡杂血的爷们憨憨一笑:“公子在哪我在哪!”

    闻此,张郃道:“胡车儿,你身有千斤之力,连我都比不了,现今灾变之际,流贼四起,疆界战事连连,远有鲜卑、匈奴、乌孙个个如老鼠出洞,近有苟且浑人暗起风波,你如何不凭借勇力去拼个战功,如此也好光宗耀祖?”

    “光什么宗,耀什么祖!想我自小无父无母,独生至今,现在承蒙公子看的起我,我为何不把住眼前的机会?”

    胡车儿虽憨,可他并不傻,一言说出心底话,张郃稍加一虑,索性笑笑不再多嘴。

    于后四人闲扯中,赵范进来,四人赶紧起身。

    饶是赵范当先抱拳:“田哥、张哥,八戒,老胡,此番一路同行,小子多谢四位相护!”

    也就话随身动,赵范冲四人行大礼,田丰等人瞧之,不敢托大冒应丝毫,连连还拜。

    “公子言重了!”

    “什么重不重的…”赵范笑声:“现在来到洛阳城,待我安置完一切,立刻想法请叔父他老人家为你们找路子!保证你们这些才人武人得以出仕扬名!”

    若说刚才是恩情谨记于心的拜谢,那么赵范现在就是信守诺言的作为,田丰几人听了,心中期盼满满。

    待说完安心话,赵范转身离开,留下几人随意。

    望着赵范的背影,朱灵小饮一杯,道:“其实这一路行来,某已经习惯于公子左右,若公子为官,某立其门下为宾客也未尝不可,单单以某的良人身份,想要在那官场苦海中遨舟…只怕难啊!”

    对于这般感叹,田丰、张郃若有所思,却没有再出言,反观胡车儿、颜真二人,已经开始商讨今夜吃什么,可想其心刚直。

    傍晚,赵忱醒来,他揉着酸痛的两鬓,待一杯清茶入腹缓神,才算想起老家来的小弱种!

    于是赵忱摇晃着出屋,来到前院看去,不见人影,几声呼呵,赵安小跑过来。

    “老爷,您醒了!”

    “那个小弱种何在?”

    赵忱发问,赵安道:“老爷,公子他念叨您喝醉伤身,这会儿在柴房做什么醒酒汤呢…”

    听到这话,赵忱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醒酒汤…难不成大哥他养了个下九流的伙夫…”

    笑声落地,赵忱道:“带某去看看!”

    柴房,赵范正做的起劲,身后,柳儿、苏沫离二人看的入神,再往后,府上的掌勺和几个家奴全都浑然不解。

    “我给你们说…酒这东西养身也伤身,若是醉人醒来喝上一碗醒酒汤…缓气通络不说,还能滋补养颜…”

    赵范说的天花乱坠,一众人听得入迷,毕竟他们谁也没见过堂堂官家公子竟然会下厨。

    “小弱种…”

    忽然三字入耳,赵范两耳一激灵,转头看去,赵忱正立在柴房门前,一旁赵安赶紧道:“公子,老爷醒来寻不到你…”

    “嘿嘿!”赵范笑笑:“叔父,虽然这么些年咱们不曾相见,可俗话说得好,血脉筋骨连着心,方才你醉成那样,侄儿便寻思做些养神汤,为叔父解解酒乏!”

    说着,赵范端上一碗醒酒汤,奉在赵忱面前。

    赵忱微微皱眉,只是那股清香气息确实引人开胃,在赵范诚笑上礼中,加上周围家奴全都看着,赵忱念在一家姓画不出第二笔,便接下汤碗,一口汤水入腹,赵忱只感觉翻滚的肺腑立刻缓下那股劲。

    “恩?”

    赵忱一怔,显然被这汤水的功效给激了下。

    饶是赵范束身后退躬拜大礼:“叔父,侄儿雍瑞远道而来,其心并非父命所使,乃是侄儿深感将来立家保门的重要,所以斗胆来寻叔父,请叔父指点教导,进考出仕,为咱们赵家争光!”

    说这话时,赵范故意将老子的安排说成自己的想法,以此撇开老一代之间的干系,况且用小辈的膝盖来跪长辈,在这个族氏宗亲血脉为重的时代,赵忱必定不会拒绝。

    果不其然,这赵忱听完,沉面片刻,旋即放声大笑:“你个小子,与你爹压根不像,有意思,有意思!”

    话落,赵忱转身出去,赵安赶紧示意:“公子,快跟着老爷去书房!”

    赵范点头,当即小跑跟上。

    书房内,赵忱与赵范说起家门曾经,赵范听了心里颇不是滋味,他可没想到叔父竟然遭了那么多罪。

    一时感慨,赵范跪地:“叔父,小子不才,唯一的想法就是凭借自己的能耐,保住咱们赵家门楣,任它什么天灾贼乱,咱们赵家都能安安稳稳!”

    “雍瑞,你这话说的容易…做起来难啊!”

    赵忱叹息一声,继续道:“这几日你暂且于城中转转,多余豪门名士攀扯攀扯,毕竟这是他们的天下,至于叔父这里,得着机会就与你通通关系,能走孝廉路更好,若不能…你走州县举荐进考小吏的路子,总之一点…你得多学多看多悟!”

    “侄儿谨遵叔父教导,绝不会辜负叔父一片苦心!”

    赵范叩首,赵忱心里欣慰三分,毕竟他膝下无儿,说赵范是赵氏唯一的根也不为过,况且这小弱种性情与自己相似三分,让他也算中意。

    只是在叔侄二人谈心时,赵安突然来报:“老爷,不好了,钟家子弟带人来闯门了!”

第三十二章权斗2

    闻此,赵忱顿时大怒:“那些个清流种莫不是以为老子是无怒无气的泥人?”

    话不落地,赵忱呼声一呵,府上家奴立时抄起哨棒冲了出去。

    看到这,赵范立时心惊三分:‘我滴乖乖…这到底是京城还是贼窝?说干就干啊!’

    赵府门前,此时已经被二十多人围住。

    为首的青汉薄甲着身,胯下黑棕驹,手提铁锋枪,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赵忱,你个苟且种,为何关押我兄长?今日你不给某一个交代,某踏平你赵府的门庭!”

    怒啸中,赵府偏门冲出一众家奴,随后而出的赵忱更是立身门阶上,毫无惧意。

    “钟进,你私自聚斗朝堂官员门邸,该当何罪?现在向老子跪地求饶,老子可免你牢狱之灾,否则…”

    “你这阉种走狗,有何脸面威吓某?左右健儿,给某拿下赵忱这个浪荡混种!”

    钟进急声落话,身后健仆家奴立刻抄着哨棒冲上。

    见此,赵忱身退一步,左右家奴同样定身冲出,且赵忱低声于赵安:“速速快马赶往京府传报京兆伊大人,令派人暗话于赵延,今日,老子当真要借着钟进这个浑人脑袋向士族立威…我赵府不是好惹的!”

    听得这话,赵安不敢拖沓丝毫,立刻奔回府中,从后门快马飞奔离去。

    与此同时,钟氏府邸。

    钟进带人去寻罪赵府的事传回来,管家立时大惊,也就瞬息思量,管家急忙派人去告家主钟繇。

    “快…快去传话老爷,就说三爷带人斗嘴司隶议郎的府邸了!”

    洛阳城外,黄氏庄园内。

    绿藤黄花满院生,莺歌燕舞聚身情,在黄琬的带领下,朝中清流士子系的大员们恭杯交错,好不热乎。

    “诸位…先帝曾以士位国名,可现在陛下耳目被遮,任由那些阉人为虎作伥,如此乱为,我等身为汉臣,当以匡扶朝纲为号令…”

    黄琬说的大义凛然,阶下士者名望们纷纷相随,在右手座列末位,钟氏家主、尚书郎钟繇正与身旁的名士陈寔低言相谈。

    “先生,晚辈听闻先生当年以才闻名于世,为何在这士子会上隐声不发?”

    闻听这话,陈寔笑笑,端杯以示钟繇:“元常,你说这满院的青藤黄花如此秀美亮丽,老夫与你眼观即可,还需要它们自作多言么?”

    话说的隐晦,可钟繇聪慧干练,瞬间明白陈寔的深意。

    于是乎,钟繇恭杯施礼,笑笑不再多言,而陈寔则转看歌舞,以养老迈的身心。

    但钟繇杯酒还未空底,庄园外的家奴匆匆来报,钟繇起身至庭院外接声。

    “如此匆忙,到底发生何事?”

    家奴喘息道:“老爷,不好了,三爷他…”

    “钟进?他如何了?”钟繇面色微微一变。

    “之前二爷酒醉乱街被人谏罪抓了,就在二刻前,三爷回来知道这个消息后,竟然带人去向谏罪二爷的司隶议郎赵忱讨教!”

    此话落地,钟繇顿时大怒:“元安酒醉乱接,此乃法度之内的事,不日便会放出,元定又是起什么哄?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当真气煞我也!”

    一时间,钟繇气堵色变,声调之高让家奴胆怯颤栗。

    “老爷…谁都知道京府受控于中常侍,那赵忱谏罪二爷,想来是受了阉人的指使…所以三爷才会大怒…”

    家奴胡乱解释,饶是钟繇一巴掌落面:“谁人与你说的这些?莫不是不想要舌头了!”

    “这…这…小的该死…老爷勿怒…老爷勿怒!”

    家奴跪地求饶,但事情突起,钟繇很清楚这件事的干系,也就须臾不过,钟繇匆匆回到庭院前,冲庄园管事低声:“劳烦转告黄大人,晚辈府上生事,需要尽快离去,请黄大人见谅!”

    “尚书郎自去即可,稍后小奴会转告黄老爷的…”

    话毕,钟繇快步出了庄园,待家奴牵来坐骑,他一个翻身上马,飞奔赶往洛阳城。

    庭院内,黄琬与崔烈、刘焉、杨赐等人相谈甚欢,结果家奴近前附耳禀告,黄琬眉宇一皱,道:“钟繇府上生事?可说事于何故?”

    “不曾说过!”

    这话入耳,黄琬眉皱三分:“这个钟繇未免太不懂礼数了…此乃一年一度的清流士子会,他匆忙来,急身去,谬礼…谬礼…”

    面对黄琬的不悦,杨赐道:“黄大人,钟繇为人沉稳,乃是士族中青的干吏之人,孰轻孰重他拿捏的很准,从未这般冒失…以老夫之见,怕是他府上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有可能!”刘焉也从声:“黄大人,不妨派人去查查,如此也好与众人一个交代,否则介时全都来去自由,这士子会只怕将成空名!”

    眼看杨赐、刘焉全都同声请出,黄琬只等退步:“罢了,老夫着人去看看情况便是!”

    赵府门前。

    钟进一骑一枪颇为骁勇,赵府十多名家丁全都被他伤身筋骨倒落在地。

    看到这里,赵忱面色铁青,却一直无动,身后,赵范闻风赶来,看着钟进耀武扬威的立身强语,他可不如赵忱沉稳,直接扯着嗓门大吼:“你个贼汉子,如何伤我府人…”

    “赵忱,你如何不说话?难不成要让这猥琐苟且丑儿替你出声?”

    钟进气势如虹,赵忱字语不出,赵范挑腔却被钟进寻刺,一句话入耳,可把赵范气的不轻。

    “你个锅盔烧饼脸,有什么资格说小爷丑,小爷丑你个老母!”

    赵范性急胡言,直接把钟进糟践的不成人样。

    也就瞬息,钟进憋气满脸,无言可对,而赵府其它家奴听了,顿时哈哈大笑。

    “公子说的好…”

    “钟家小儿细看还真像锅盔烧饼…公子妙语…妙语啊…”

    面对四周的嘲弄,钟进气如浪翻满腔滚,也就须臾不过,他一扯缰绳,胯下黑棕驹嘶鸣一声,继而进步前奔直击赵范。

    对于这般惊变,赵范脸色瞬白,身后的颜真、胡车儿骤然发力欲出相护,可一直未作言的赵忱早已预料这些,但瞧赵忱大呵‘左右何在?’

第三十三章权斗3

    呼声瞬间,立在赵忱身前阶下的两名盘须大汉骤然箭步突进。

    也就钟进枪锋袭身赵范刹那,那灰面盘须汉子探臂抓住枪杆,似石柱鼎力,钟进好似身入泥潭,抽力不得,而后青面盘须汉子更化山熊扑羊,直接勒马擒鞍,到这里,钟进彻底被二人制住,但凡二人再有出招,钟进必定落马授首。

    可二人不得赵忱命令,仅仅势压当头,便不再多出丝毫,、。

    且同一时间,清林街街口方向,京兆府的官员司法参军令韩志带着府兵匆匆赶来。

    “全都住手!”

    韩志虎啸传声,赵府门前,无论是赵府家奴还是钟氏健仆,全都住手退下。

    阶上,一直沉面的赵忱瞧此情况,嘴角暗出笑意,趁着场面乱燥不定,钟进无可脱身之际,他暗中抬脚踹在赵范小腿,赵范毫无防备,直接前步踏空摔落下去。

    一个滚地后,赵范身至钟进坐骑面前。

    那灰面盘须大汉余光扫看,骤然明白家主意思,旋即,他暗中蓄力,待其放劲脱臂,钟进坐骑骤然惊蛰脱缰,一记扬蹄下踏,悍然不已,钟进几经发力都把控不了。

    再看马前的赵范,当壮硕的马蹄高扬落下,重重踏在脑门前一步的位置,那股子烟尘荡面可把赵范给吓傻,也就一口气没上来,赵范昏死过去。

    看到这里,赵忱几如老狗狂吠骤然变色咆哮:“钟家小儿…你这浑人如此狂妄,胆敢伤我侄儿,来人…给老子拿下他!”

    瞬息间的惊变让人无法反应,纵然奔到近前的韩志也被这般景象给吓住。

    这韩志看的清楚,那钟进冲马上前,赵府两汉抵挡,兴许是威势太强,赵范身形不定跌落,直接马惊人倒,如此一来,韩志只能不由分说将钟进拿下,毕竟他挑事寻罪官员错在前身,现在又险些伤了官家子弟性命,这种事放到哪里都没有二话可言。

    “快,快救公子!”

    府门前,胡车儿、颜真直接吓的面色煞白,不顾奔来的京府府兵分拦两方人马,这两莽汉直接冲上。

    京府府兵瞧之,呼呵压制,可颜真力大,一个推打,面前两名府兵当即撂倒,紧接着他强身护起赵范连声叫唤,而胡车儿心怒钟进之为,也就须臾之息,他越过几个拦身的府兵,直盯两步外神色慌乱的钟进,那钟进茫然自己伤人,根本无防,等他觉察胡车儿的动向时已经晚矣。

    “混账人畜,伤我主子,某弑杀你!”

    声震如雷,力卷狂风出,随着胡车儿一臂强拳打来,坐骑闷音嘶鸣带着钟进全都飞倒甩出,足足滑落一丈远才算落地,且钟进被这股子大力给震到头昏欲裂,半晌没有起身。

    同时,胡车儿的暴起之景更把赵忱阶下的两名盘须汉子给惊住。

    “如此神力,简直是虎狼脱生!”

    二人惊心暗语中,赵忱也是眉宇精光迸射,想来是没料到侄儿麾下竟然有这样的悍人。

    只是赵范受袭倒地当为关键,钟进又被赵府中人打飞,那韩志一时惊蛰后,不论罪出谁手,仅仅以事前有后的规矩,怒声叫呵左右:“都愣着做什么?立刻将闹事揪乱者拿下!”

    话落,府兵上前将钟进这伙人全部拿下。

    钟府。

    钟繇急赶回来,可到底慢了一步,半刻前,家奴来报,钟进已经被京府抓走,对于这个结果,钟繇气愤不已。

    也就同时,府上门堂来报,京府司录参军司马直求见,闻此,钟繇速请接迎。

    须臾后,司马直匆匆来至堂内。

    “钟大人…”

    话方出口,钟繇起身躬拜;“司马大人,事情某已知晓,奈何我那兄弟不争气,屡屡犯过,此番还要劳请大人照看一二…”

    “唉…”

    司马直叹息一声,钟繇面色瞬变三巡:“司马大人…你这…”

    “钟大人,我来此就是想告诉你…元定他…事大了!”

    于后司马直将情况徐徐道出,钟繇面色由青变白,再由白到沉,可想其心情如何。

    “就在半刻前,京兆伊大人下令此案落底入查,即便这样,京府受制于廷尉、御史阁、奉常府等上阶列下,而这几处枢门之地全都有宦官的影子,以某之见,钟大人若想为其弟脱罪,唯有上寻中常侍张让、赵高二人,只有他们发话,此事才能解决,反之,不论大人寻助谁…都只会让事情更加麻烦,毕竟钟进当众袭击赵忱侄儿被所有人看到,甚至险些伤及他命…”

    闻听这些,钟繇只感觉气憋满腔,想他出身名门士族,到头来却要向宦官低声,此等闷气不亚于山海扑面来袭。

    半晌,钟繇才出声:“有劳司马大人心言相告,此情某记于心!”

    “无碍无碍!”司马直抱拳:“事压身重,某不便多留,告辞!”

    京府。

    京兆伊盖勋独坐书房,看着韩志递上来的罪书,盖勋眉皱三分:‘这些个士家子弟,如何不能安生几日?’

    思量中,小吏来声:“议郎大人来见!”

    闻此,盖勋当即起身:“传迎!看茶!”

    片刻后,赵忱来到书房,看着同僚的沉面,盖勋道:“赵大人,这事您老打算如何做?能否给本官通个话?”

    饶是赵忱坐下后静静喝茶,足足晾了盖勋半晌,他道:“吾儿正在医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某就是拼了命,也要钟家人血债血尝!”

    一句话说轻描淡写,可盖勋知道赵忱为人,那是逢源寻路投机搏道的精明人,远的不说,单单以赵忱出身官绅世家的名位靠上现今如火如荼的宦官龙船,这一点放眼整个洛阳城,也没有多少人可比。

    只是盖勋很狐疑,他印象里赵忱是个独身,来居洛阳多年,独有一妻病亡,且不曾纳妾,猛然间怎么就蹦出个儿子来?

    当然盖勋不能冒昧相问,否则日后与赵忱就没法同台相待了。

    考虑着这些道道,盖勋正要开口,小吏又来报。

    “盖大人,京卫府东司马令张猛大人来了!”

    “张猛?”

    盖勋惊蛰不解中,隶属京卫府的张猛大步进入,身后还跟着一队兵士。

第三十四章权斗4

    “京兆伊大人…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张猛笑言相对,盖勋略有茫然,疑中抱拳,算是还礼。

    张猛礼过盖勋后,转身看向客座处的赵忱,随即抱拳:“议郎大人,城门尉赵大人托我向您问个好,他说…京卫府、京府都是一家人,有事相互照看,容不得阿猫阿狗撒野!”

    话虽说的浑浑不清,可赵忱心知肚明,此乃本家姓好友赵延的态度,如此也不亏他暗中传话。

    待张猛话落,赵忱起身还礼,仅仅一瞬,那盖勋骤然明白,此事已经不单单是京府可管,不等他惊愕消散稳神,张猛再道:“京兆伊大人,此番某来只为相帮大人查案,至于那些个袭罪浑人,当由某的人照看,以免阿猫阿狗暗中作祟,这是京府上阶廷尉府的手令,已由京卫府落款,请大人接纳!”

    看着张猛递上来的手令,盖勋心里憋堵,可人在山脚望山高,他又能如何?

    一息不过,盖勋接令,张猛立刻带人跟着小吏前往牢房,至于赵忱,他心中也明白,且盖勋为人刚正,与他算是半个同道人,稍稍思量,赵忱低声:“盖兄,你只当寻常查案理罪即可!”

    闻此,盖勋重重叹了一息:“赵兄,你这么做值得么?狼吞虎,胜了伤身,不胜伤命…”

    面对盖勋的暗言,赵忱笑笑:“你我都在这条世风路上走来多年,什么没见过?再说了…这等小事又有何伤不伤身之故?你说的太严重了…”

    话落,赵忱离开,盖勋则茫然无定,立于门前失神。

    西城医馆。

    此时后院的木楼前围了一众汉子,细眼看去,胡车儿、颜真与一众赵府家奴全都在。

    木楼屋内,赵范已经醒来,面前,苏沫离、柳儿二人正在细细照料,郎中一通诊治,赵范并无大碍,只是受惊昏倒罢了。

    “公子,赵大人已经交代过,不管您有没有醒,都要立刻把您送往御林府!”

    “御林府?”

    赵范不解,饶是郎中也不多言:“赵大人是这么交代,在下只能照办!”

    话落,郎中出去,随即那青面、灰面两位盘须大汉进来。

    “公子,老爷有交代,我们需要立刻照办,委屈公子了!”

    青面大汉粗声,那股子气势容不得赵范反驳一二。

    “叔父他…”

    时至此刻,赵范也反应过来一些,方才他从阶上摔下,明显有股后力袭来,只是他很难相信…这到底是为何?

    青面盘须汉子见赵范犹豫不定,立刻发令,那灰面盘须汉子二话不说,当即探臂动手,直接把赵范提溜起,赵范想要抗争,可青面汉一记手刀落下,赵范再度昏死过去,此景只把苏沫离二人吓的不轻。

    一声惊呼,胡车儿、颜真冲进门来,看到赵范被二人提溜离地,胡车儿、颜真立时挡住:“你们要带公子去做什么?”

    “老爷有吩咐,你等莫要多事!”

    “你…”

    颜真气急,可青面汉子道:“你二人与府中的几位同是公子的家随,可我们同样是老爷的亲随,也是当年从真定县赵府离开的府人,某乃赵昇!”

    “某乃赵颏!”灰面汉子从声。

    “同为赵府之人,自当全心携力对抗那些外人!”

    赵昇言沉,颜真还想说什么,可赵昇理如山沉,最终,他咬牙退步,让开道路:“对浑人,我颜真视死如归,可你们若敢暗计公子,我必杀你等!”

    “若公子有失,不劳尔等动手,我等必定自尽谢罪!”

    话毕,赵昇、赵恪二人带着赵范匆匆离开。

    御林府。

    赵延听着手下来报,笑声道:“季雍干的不错,这次我倒要看看…那些个士族打算怎么办?”

    笑声中,门倌来报,廷尉府议郎崔均来见。

    对此,赵延思量片刻:“让他到偏庭候着!”

    偏庭内,崔均匆匆赶来,一个时辰前,崔均得父崔烈传话,让其火速来见赵延,以暗请示好,对于这等茫然的行径,崔均浑然不解为何,可父命难为,他也只能照办。

    当崔均等了一刻,赵延才慢吞吞出现。

    看到这位城门尉大人,崔均当即起身:“赵大人,下官崔均特奉父命来拜见大人,这是家父的心意,敬请笑纳!”

    说话中,崔均递上礼书,赵延瞧之,眉宇微皱须臾,随即舒缓道:“崔议郎,你这是什么意思?”

    “此乃家父之命,敬请大人笑纳!”

    崔均刚直,连言如此,赵延思忖片刻,暗示身后小厮,小厮当即接过礼数,于后崔均告退。

    “这个崔烈卖什么关子?”

    赵延看着礼书上的账目狐疑,也就片刻不过,又有人来报,乃是赵忱的府人。

    赵延将礼书扔到一旁,前去接见,那赵昇跪地:“大人,我家老爷有言交代,唯恐某些阿猫阿狗暗力出手,伤及我家公子性命,所以特送其来此,望大人帮衬!”

    对于这事,赵延心中早已有数,看着赵昇身后躺在竹驾上昏迷不醒的赵范,赵延发话:“季雍之事乃某之事,些许混种猫狗,傲骨作祟犯身,某必定不容,劳烦尔等转话季雍,公子暂且于御林府住下,保准无碍,至于他…放手去做即可!!”

    “多谢赵大人!”

    随即赵昇、赵恪将赵范送进后府,至此,赵延再度回座思量。

    看着崔府送来的礼书,联想近来诸多情况,忽然赵延灵光一闪,顿时明了崔烈所为。

    “原来如此!既然你舔着脸上请,那老子就收了!”

    赵延沉笑,当即命人修书落笔,让后派人送往崔府。

    崔府,崔烈在黄琬的清流士子会上觉察钟繇突然离去后,暗中一探听,知晓钟繇之弟钟进与司隶议郎赵忱的恩怨,现在赵忱侄儿昏死不明,钟进被关入京府,这等小事引发的连锁反应不亚于五星级大地震。

    也就钟繇离开黄府庄园半个时辰,黄琬取消士子会,转而集合众人商讨请柬上书的事,虽然黄琬说的冠冕堂皇,可崔烈细细一估量,立刻反应过来,这是黄琬借机出手赵忱借势官宦之力作乱的招式。

第三十五章权斗5

    但事出有因,不能单单以士族、宦官这等朝纲派系来看。

    此前崔烈上书州地灾情惹怒陛下,现在钟府生事,黄琬等老臣欲借势暗起风潮,攻击影子下的宦官系,他崔烈身为士族中的一员,想来无法抽身,加上之前揪怒于龙庭,为了不给崔氏带来麻烦,崔烈只能暗中礼请那些贪婪的阉狗,以撇干系,而赵延身为赵忠之弟,这等亲密干系再适合不过。

    眼下,崔烈看着御林府送来的书信,虽然只有‘各行自安’四个字,可崔烈稍一琢磨,便明白其中深意。

    到这里崔烈才缓息松气,于后崔烈召来长子崔均:“元平,即日起,若有人传召老夫,你代为出迎,以老夫背生溃疮为由,不见客,不出迎,不上朝,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挡在门庭外!”

    听到这话,崔均一怔,道:“爹,您这是作何?无病生病言,与己不吉利!”

    “老夫我宁愿不吉利,也不想被杂事相缠!”

    眼看崔烈说的干脆刚硬,崔均不敢忤逆,立即恭礼退出。

    内侍总宫阁。

    时至仲夏菊月之际,再过不久便是中秋佳节,张让、赵忠身为汉帝阿父阿母,自然要费得心思筹办佳节,以讨隆恩欢心。

    “赵阿爷,眼瞅着佳节将来,你有什么想法以筹划节时?”

    张让问向赵忠,赵忠背靠鱼藤椅,望着宫顶穹壁入神,半晌,他才道:“咱家近来被京府的烂事给烦破脑袋,哪还有功夫去想这些…”

    “京府?京府又生什么事了!”

    张让不知情况,赵忠一脸暗沉气道:“京兆伊盖勋那个混账东西竟然活着回来了…”

    “什么?”

    张让一惊,也就须臾之后,张让立刻大怒:“徐奉那个混贱东西,竟然敢欺瞒咱家…”

    “罢了!”

    赵忠粗息道:“得知盖勋还活着,徐奉当夜来咱家府邸跪求,想着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暂且饶过他一回,不然让外人看了笑话!”

    赵忠说的明白,张让虽怒,可也只能作罢。

    与此同时,徐奉立在内侍总宫阁的门庭外,听着门内的声音,他吓的浑身发抖,就差屁股尿流了。

    当赵忠、张让话落,内侍小厮来传,徐奉赶紧跪着进去,离得七八步远,徐奉叩首谢罪,让后奉出自己的孝敬。

    “张阿爷,赵阿爷,奴才办事不利,搅了二位阿爷的心情,这些十万钱是奴才孝敬二位阿爷的…”

    看着徐奉递上的礼书,张让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此次没有赵阿爷给你说话,咱家一定砍了你的脑袋,现在给咱家滚出去,咱家看见你…心里恶心的慌!”

    “谢张阿爷不杀之恩,谢张阿爷不杀之恩!”

    随即徐奉跪退泣声离去。

    待宫堂内重新安静下来,赵忠、张让正欲商议如何为汉帝操办一个宏大的佳节庆典时,内侍小厮来传,城门尉赵延求见。

    闻此,赵忠只得冲张让道:“张阿爷,你暂且想着,咱家去去就来!”

    偏宫小阁屋内,赵延正在等候。

    不多时,赵忠进来,看到兄长,赵延赶紧上前跪拜。

    “大哥…”

    饶是赵忠直言:“有什么屁赶紧放,咱家近来忙着呢!”

    “哎…”赵延起来道:“大哥,有件事愚弟得给您报一下,近来那些士族不安生了!”

    这话入耳,赵忠的眉头骤然拧川:“那些个清流老骨头如何不安生了?”

    赵延一通上告,赵忠安坐位中,待半杯茶入腹,思量出其中的道道,赵忠猛地抬头看向赵延,那股子精光直射只把赵延看的心虚。

    “近来陛下心情不快,无论外戚官列还是清流老种,那全都安生的很…你这莫名其妙的说士族风起…可有缘由?咱家不信那些老东西会无缘无故的寻麻烦!”

    “这…”

    赵延话出有偏漏,毕竟汉帝的党锢及宦官政治彻底改变原有的朝中格局,张让、赵忠二人是受宠信不错,权力在握也不错,可这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各方势力尽可能在自己的规划圈内待着,若是谁人敢冒然伸手生事,轻则伤及自身,重则抄家灭门。

    故此赵延话断徐徐,清白浑泥一锅端,使得赵忠心里火起。

    看到赵忠面色阴沉,赵延噗通跪下:“大哥,其实是小弟的错…”

    “说下去!”

    于后赵延将自己撑身司隶议郎寻罪士族的事全都说出来,听到这,赵忠直接起身抄手一巴掌抽在赵延脸上,那般清脆立时响彻满阁,就连门外侍候的小厮太监都被吓的一哆嗦。

    “公辅,你当真好大的胆子…”

    赵忠沉声冷言,赵延捂着脸哀声:“兄长,那些士族之前处处上书请奏愚弟,弄的愚弟夜夜睡不安生,好在赵忱为人仗义,以京府之力寻罪士族,给愚弟出气,只是这两日愚弟听到些许风声,似乎是黄琬、王允、杨赐那些老东西要联名上书请谏什么…愚弟心有不定,这才来请声兄长…”

    “呼…”

    赵延哀声不断:“兄长,士族欺辱我等许久,之前也是他们倒霉落下把柄,那钟氏子弟钟演醉酒乱街,扰乱官家脸面,钟进带人强斗京府官员府邸,这等混事说到那都是犯上纲常…我等不出手也是便宜他们…”

    “够了!”

    赵忠截住赵延的话,纵然气怒满腔,可赵延是他弟弟,自己已经是阉人一个无后,若不想家门决根,他就得保住弟弟这一脉。

    况且从赵延话里可知,此番借力京府揪罪钟氏子弟的事乃是常理下的派系相斗,谁对谁错根本不重要,故而赵忠粗略估计一番后,他有预感,以士家老种的眼界油子,他们绝对会在后日的朝会上请谏,若汉帝浑然不理,此事不了了之,可若汉帝雷霆一怒,那什么狗屁钟氏子弟脱不开干系不说,赵延也得落个连座刑罚。

    最终,赵忠喘了一气,道:“你个不成气的东西!”

    话毕,赵忠起身向外走去,临出门前,赵忠冷声:“让那个什么司隶议郎来见咱家!”

第三十六章权斗6

    此话入耳,赵延彻底松了口气,旋即叩首:“愚弟谨遵大哥之令!”

    御林府,后府偏庭宅院。

    赵范坐在石凳上发呆,自醒来以后,他每日吃食按时按晌,日子倒也安稳。

    期间,田丰来过一次传话,赵范得知钟氏子弟聚众再堵赵府,也亏得赵忱有先见之明,将赵范放置御林府避开祸事,自己又当值于京府内,躲去士族言锋,不然后果如何,还未可定!

    对于这般消息,赵范心里很乱,询问田丰到底何意,饶是田丰独身仕途外,难以摸到根底,顶多估测出京府与士族相斗的倾向。

    无奈之余,赵范只能用自己的脑瓜去猜测:‘没理由啊…叔父他犯不着借机下毒手坑害我?可又为什么在钟进袭身瞬间暗踹我一脚…幸亏那马蹄子错位一步,不然我此刻已经上西天了…’

    思量中,赵范愈发入神,以至于来人都不知道。

    “赵兄,别来无恙啊!”

    直到一声低唤传来,赵范心怔回神才有反应,且这声音甚是熟悉,赵范转身去看,顿时笑颜。

    “盖大人!”

    门庭下,盖勋突然来访,赵范喜声上前,盖勋淡笑,随即二人入内。

    与此同时,内侍总宫阁正堂内,张让、赵忠二人高座阶上,阶下,司隶议郎赵忱大礼叩首,脑袋深深埋在两臂之间。

    “下官司隶议郎赵忱参加二位常侍大人!”

    高声请礼,却无任何回应,但赵忱心中早有准备,故而他脑袋紧贴冰凉的地面,不得声,绝不抬头。

    约莫数息功夫,赵忱才听到一阵尖细刺耳的阉人声传来。

    “赵忱,你可知罪!”

    闻言瞬间,赵忱心里咯噔一跳,脑子飞快转动,思量这话的深意,也就一息不过,赵忱恭敬上请:“下官愚钝,行事不周,给二位大人太麻烦了,下官自罪,请二位大人责罚!”

    话毕,又是数下听声的叩首。

    到这里赵忠面色微变,他冲张让暗暗点头,张让理会深意,起身来到赵忱面前。

    “咱家听说一些你的事,举孝廉不果,转而进小吏,后随京府前任京兆伊的步子,使二十万钱的勾当买名,才得来这议郎的位置!”

    赵忱听到老底被翻,心里七上八下不定,虽说汉庭买官从仕有影浮动,可那也得看人,若上头不想理会,你坐的安稳,若想理会,那你的脑袋可就得重新找位置了。

    心慌之余,赵忱强作镇定,他坚信自己从身赵延这条路没有走错,而且自问平日使钱大方、从心苟且足以搏得赵延的友情,现在赵延传话让自己来见中常侍赵忠,他不信赵延会把自己送入虎口。

    故而片刻,赵忱才大着声胆应道:“下官出身河北冀州县地官绅家世,比起京师方圆名门望族,下官出身卑贱,落名无声,可下官自问满腔热血以报效大汉,在上路无门之际,只能出此下策…”

    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且从这里张让、赵忠二人都看出来赵忱的心性所在—仕途为先,却不以士族为荣,而这就是他们所需要的。

    至此,张让代为出口示威探底到头,他尖笑几声,让后冲赵忠道:“赵阿爷,此人虽贱,却也有几分资才…现在您老看着办,咱家先去养心殿瞧瞧!”

    张让离开后,赵忠沉面起身,走到赵忱面前。

    应着那股子威势,赵忱只觉的后脊生冷。

    “以权暗作,上舔求路,你好大的胆子!”

    声威落耳,赵忱叩首连连,只把脑门磕红,饶是赵忠抬脚抵住赵忱的额头,道:“留着你的脑袋,继续做好你该做的事…接下来…若有风浪…你顺之前行即可,记着,你是京府的人…”

    虽然赵忠没有说出任何招揽之意,可赵忱听后,心中的大石头瞬间落地,他明白,中常侍掌控御史阁、内侍总宫阁、御林府、京府、京府卫等诸多中枢要庭,一句‘你是京府的人!’足以让赵忱心定立位。

    于是乎,在赵忠大步往外走时,赵忱赶紧跪地转身追声:“下官谨遵大人之命!”

    半刻后,赵忱顶着红肿的脑门离开皇宫,回去的路上,他双腿如灌了铅一样勉强拖动前行,来到宫门直道处,候身自己的赵恪、赵昇二人急忙奔来。

    “老爷…”

    二人齐声上前,赵忱摆摆手,二人立刻扶其上了马车。

    回去的路上,赵昇低声道:“老爷,公子在御林府里待的很好,这两日,钟氏派来数波人揪斗咱们,可奴才按照你的命令,闭府不应,他们寻不得茬子,也找不到公子和您,只能退去!所以暂且两相平安!”

    “不可大意!”

    赵忱淡声:“明日就是早朝,一切情况,明日将见分晓,这些该死的士族…某容不得他们在头上拉屎撒尿!”

    “那明日我二人亲自护送老爷入宫上朝!”

    “不必!”赵忱驳回赵昇:“明日有赵延与我同行,那钟氏再怎么大胆,也不可能当着御林府的面袭击我!”

    话到这里,赵忱犹豫片刻,道:“雍瑞没有传出什么话?”

    “期间唯有他的同行随友田丰去御林府拜见,其它人全都在府邸安身等待,并无异动!”

    听此,赵忱笑了:“某是真没想到,雍瑞用什么法子招揽那些人!文有文士风范,武有武人精壮,看来某这传业有后了!”

    “那老爷要去看看公子么?”

    “去!一定得去,有些话得慢慢教给这个小儿了!,谁让他是我半个儿呢!”

    只是赵忱没有想到,他能从上中常侍这等宦官大旗,那钟繇为了弟弟也能够法通三路。

    虽然黄琬等老臣心中暗起波澜,打算借着钟繇族弟一事挑战宦官权威,以夺回清流系在汉帝面前的位置,可钟繇却以家族为大,若真从黄琬等人的路子,就算能够在汉帝哪里驳回面子,可他的弟弟钟进和之前被关的弟弟钟演只怕都得毙命府牢中。

    于是乎,在京府好友司马直的提点下,钟繇通过京兆伊盖勋罪事录的传令机会,得以请见御史阁监察中常侍宋典。

第三十七章权斗7

    中常侍宋典看着钟繇送来的罪事录请书,尖笑几声。

    阶下钟繇躬身拜礼似那磐石无动,待宋典散去笑声,道:“今儿个这是吹的什么风?竟然让尚书郎大人亲身屈尊来咱家的小门,稀奇,当真稀奇!”

    听着呱燥,钟繇开口:“宋大人,本官知道你我之间曾有干戈不快,但久闻宋大人英明神武,从断如流,绝非本官这等闲人浑士可比,此次本官不才,斗胆请求中常侍大人传话通融…”

    话毕,钟繇从袖囊内掏出礼书一封。

    宋典瞧此,尖笑再起,至于钟繇递上的礼书,他也直接扔到一旁。

    “钟大人,您出身名门望族,才高八斗,咱家不过缺残之人,可不敢应钟大人的请,所以请钟大人早回歇息吧!”

    宋典故作姿态,一不应请。

    钟繇深知清流士们已经合力将出,若今日不能为弟弟疏通,得到京府这面的上层态度,等到明日早朝晨会清流士联名上奏,一旦发生其它,他弟弟钟进可就无路能走。

    故而当宋典送客婉拒时,钟繇后退一步,再度躬身大礼。

    “宋大人,请看着些许薄面上,代为通传一二!”

    看到这,宋典暗转心思:“这钟繇寻助咱家…要是死撑不应,于后不利,也罢,暂且饶他一回脸!”

    思量过后,宋典上前探臂,扶起躬拜的钟繇。

    “钟大人,非咱家不敢应您,乃是咱家怕误了大人您的要事啊!”

    “无碍!”钟繇也知阉人的心性,投机取巧,谋利其深,只要礼给足,这些没有道义的苟且种必定会应。

    说话中,钟繇再从袖囊内掏出一只巴掌大的锦盒,奉给心意恍惚的宋典。

    “宋大人,此乃本官游历江南时得到的珍宝,誉名夜明珠,本官知道宋大人喜好奇珍异宝,所以特来相送!”

    “夜明珠!”

    宋典听之露喜:“看来钟大人是真有难事了!”

    随即宋典不动声色的接下锦盒,让后道:“只是咱家位卑身低…钟大人想见张、赵二位常侍,咱家只能试试,成不成…咱家可不敢保证!”

    “劳烦宋大人!”

    于后钟繇立身候等,那宋典匆匆离去。

    不多时,宋典回来:“钟大人运气不错,张阿爷、赵阿爷正在养心殿伺候陛下,这会儿陛下歇了,如此得空之机,想来大人能够相见二位阿爷片刻!”

    御林府。

    赵忱驱驾赶来,且他已经知道京兆伊盖勋来见赵范的事,稍作思量,赵忱入院。

    赵范见到赵忱,赶紧迎上:“叔父,您…您怎么来了?”

    这赵忱刚刚拜见了赵忠、张让二人,心堵不已,现在又得知盖勋来此的消息,故而面色阴沉,坐下无声,只把赵范给看的心神不定。

    半晌,赵忱问话:“盖勋来此作何?”

    “没…没什么!”

    赵范心乱不定,胡应一句,饶是赵忱眉目一紧,精光直射,赵范立时心提喉咙眼,紧张数分。

    但终归是一家人,骨头里连着血脉,约莫三息功夫,赵忱改了之前的想法,随即松气:“收拾收拾,准备回府吧!”

    此话一出,赵范完全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叔父有令,他不能不从,于是赵忱去见赵延,二人浅谈片刻,便带着赵范回清林街的府邸。

    书房,檀香缥缈,引人入沉,赵范立在桌前,寸毫不敢动。

    “雍瑞,盖勋身为京兆伊,为人刚直,行路自己,这般作为是对是错,无人可说…但你得明白…你是赵家人!”

    话沉入心,赵范踌躇须臾,最终鼓劲道:“叔父,侄儿不才,可侄儿有话想说!”

    “说,老夫听着呢!”

    赵忱应允,赵范气言道:“您为何要与士族作对?”

    “还有呢?”

    “那钟家浑人揪乱府邸前,寻身袭我之际,您…您又为何暗踹于侄儿…让…让侄儿步入那险境?您…您若是看不上侄儿,侄儿滚得远远的便是…”

    面对这话,赵忱眉眼微闭,气愠不明,而赵范也是在听了盖勋诸多谏言后,方才鼓气将所有心堵倒出了。

    一时间,叔侄二人相对沉寂,足足一杯茶的功夫,赵忱才苦笑出声:“雍瑞,老夫问你,你姓什么?”

    “侄儿当与叔父您同姓啊,您怎么问这?”赵范不解。

    “同姓同族?唉…老夫还以为你忘记了!”赵忱言风很沉,他背靠藤椅,一副疲倦的模样:“天子脚下,既是龙兴之地,也是龙虎之地,凶乱不见光,落命不见刀,上有皇庭天尊,下有百官士族,咱们赵家名出河北冀州官绅,百年来已经落寞,名不上台,言不入席,在士族眼里…咱们与那些贫人无异!”

    “叔父…怎么会这样?官绅与官不都是…”

    “都是什么?”赵忱断声:“你初来乍到根本不懂,方才你问叔父为何与士族作对?其实不是叔父要作对,是不得不作对,士不容赵之名,赵便需留名地,而宦官乃皇庭家奴,有权却无名,与之从身委屈化为走狗,可也算活路一条…雍瑞,叔父这么说…你可明白?”

    一席话如雷贯耳,彻底冲破赵范之前所有的想法,在他惊蛰不定之余,赵忱继续:“你又问叔父为何害你?此话伤心于骨髓…士族寻罪,叔父背身落名,一个处理不当,争锋不过,这赵家可就要遭受灭顶之灾,所有叔父只能走险搏路,至于退你下阶入危,不过是假作钟氏混儿作害赵家子弟的景象,无非是给京府官员看的…况且有赵昇、赵恪二人护在左右,那是万全中的无险事…唉…雍瑞,话说回来,咱们赵氏独传你一子,负门基业自在你身,叔父也视你为亲儿,这洛阳的家业,你来了,介时叔父西去,除了你还有谁人能接?谁人敢接?你若不来,叔父西去前也会告老还乡,回咱们真定县…”

    话深入心,情流满腔,至此,赵范无言以对,直接跪地泣声。

    “叔父莫怪,侄儿浑弱,不明白你做的这么多…侄儿真的不明白…侄儿只想好好搏个前程,搭上连下,如此才能在这灾年将乱之际,保住咱们赵家…侄儿真的只有这些想法…”

第三十八章权斗8

    声泪同心,毫无作假,这便是赵范最为真挚的地方。

    望着赵范的模样,赵忱摇头。

    “保住赵家?想法甚好,说的轻飘,行之难啊!雍瑞,你不明白,你不懂,叔父可以教你,但是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要记住,你是赵家的人…士族…宦官…它们对错是非与我们何干?唯一谨记住…谁给咱们路走…谁便可攀之…切记啊!”

    话意至此,赵范所有心结全部解开。

    望着赵忱额露淤青的模样,赵范心里很不是滋味,可赵忱沉浮此道多年,对这些早已见惯不惯。

    于后,赵忱冲赵范细细交代,至于盖勋让赵范劝诫赵忱切莫敌对士族引火烧身之嫌的话,也被赵范抛之脑后。

    毕竟赵忱行路半道,除了继续往前走,决不能弱势丝毫,否则士族寻机灭其必成定局,就是士族不灭,宦官旗下也不会再容赵家,那时赵家在洛阳将无容身之地。

    “叔父,盖勋与侄儿在并州有过一面之缘,他算是个好官,叔父与他同在京府,为何不联合结交?如此叔父不也可多些助力?”

    赵范为赵忱斟茶中询问上道。

    赵忱小饮一口润喉,解释:“盖勋此人棱角太明,数次得罪宦官,此一路堵死,除此之外,盖勋出身西凉宦官家世,举孝廉入位,由于其家族在当初西凉门风士族叛乱中出力太狠,遭到士族谬言,可以说…西凉士流也容不下盖家,这等一连传百的局面衍生至此,导致洛阳的士族也容不下他,当真尴尬!”

    “如此孤立之人,咱们不正好可以结交?”

    赵范陡转急思,可赵忱回手就是一巴掌,打的赵范颇为委屈。

    “记着,以后说话…讲出一分真即可,其余九分全都藏在心底,莫要让人窥视!”

    面对教训,赵范只能揉着脑袋长记性,赵忱则继续道:“老夫已经踏上宦官船,名风与他不对,纵然同在京府,他与老夫各行其事,倒也安稳,现在去谋他,身影太过明显,于己不利!”

    只是赵忱话意刚落,忽然灵光闪出:“雍瑞,你方才说与盖勋有一面之缘?那之前他去御林府暗传话…也是这般原因?”

    “可能是吧!”赵范嘟囔:“在并州牧野郡时,侄儿与他一同抗贼祸,算是有几分交情!”

    得到这般回答,忱立时道:“甚好,甚好啊!”

    兴悦片刻,赵忱低声:“雍瑞,待明日关键一过,钟氏杂事落幕,老夫立刻请声御史阁,为你借位到京府任职,你可借机与盖勋相交,除此之外,京府的杜畿、韩志、张温等人皆有名在身,你虽是我侄儿,可同门两出道在世家太过平常…所以你只管去做即可!”

    对于赵忱的安排,赵范心里一喜:“多谢叔父!只是…”

    话半而顿,赵忱一怔:“怎么?你不愿意?”

    “不不不…”赵范赶紧解释:“叔父,随侄儿来的田丰、朱灵、张郃三人,叔父可有印象?”

    “那三人…”赵忱稍加思量,再看赵范:“你与他们有什么说辞?”

    赵范被赵忱说中心底,直接嘿笑:“叔父,那田丰乃是河北名士,素有大才,朱灵、张郃二人出身良人,却勇武有加,当初侄儿与他们有言承诺,要助他们入仕,所以…”

    “哼!”

    一字落音,可把赵范吓的哆嗦。

    “非亲非故,便随意与人诚言,此乃仕途大忌!”赵忱训斥,赵范低头哈腰,不敢应一句。

    但是赵忱眼力劲足,除了田丰曾有出仕辞官的耳闻,朱灵、张郃二人皆有才武之能,于是赵忱道:“雍瑞,世家助人必有所求,或为宾客,或为门人,或为从者,那三人既然有才有能,你不寻思收归己用,却外放上推,岂不是便宜了外人?”

    “这…”

    赵范之前可没有这些想法,现在被赵忱接连训斥,他只感觉脑袋瓜都有些不顶用了。

    “叔父,侄儿自知才疏学浅,胆小怕事,所以以诚待人,如此上下逢源,日后有事,也可得助!”

    “狗屁谬言!”

    赵忱大骂:“想那汉高祖刘邦出身市井,才可高于萧何张良否?武可强过曹参樊哙否?不一样高望天下?所以老夫告诉你…为人行路,不外乎利威名三法,你只要做到这三样,纵然无胆无义,也有人从,这一次老夫念在你不懂事,暂且与你应下,田丰有过出仕履历在压,顶多先入笔吏,至于张郃、朱灵二人,可入御林府操练兵甲,至于日后如何…你暂且寻看着办!”

    “多谢叔父!”

    赵忱话落,赵范才算松口气。

    半个时辰后,赵忱歇息,赵范离开书房,将此事告知田丰三人,三人果然深感恩谢,饶是赵范笑笑,并不多言,如此诚之有府,当慢慢显出赵忱教导的一二。

    次日寅时二刻。

    天色昏黑,可对于洛阳的百官而言,他们已经起床梳洗整装,也就片刻功夫,这些人便离府赶赴皇宫,前往大雄宝殿候等汉帝。

    前往皇宫南门的路上,赵忱与赵延同坐一车,对于即将出现的朝堂请谏情况,赵延道:“季雍兄只管放心,京府那面…该怎么收拾钟家小儿,只管去做!堂上有我兄长他们挡着,保证清流种们翻不起浪!”

    “如此某安心甚多!”

    赵忱淡笑,末了赵延问:“昨日你把侄儿接走归府,此番出来,万一那些浑人暗中寻事府邸,你这该怎么办?”

    “无碍!”赵忱道:“某已经安置妥当,府邸有人相护,他们敢来报仇,必定无路可回!”

    赵府,由于时辰尚早,赵范仍在呼呼大睡。

    院中,赵昇冲朱灵、张郃、颜真、胡车儿四人道:“今日朝会,老爷与那些清流种们交锋,以清流种道貌岸然之态,若堂上不利,必定会泄气于外,所以今日我等要特别注意,护好府门!”

    对于这话,胡车儿砂锅大的拳直接锤桌:“日前那浑人东西袭身公子,某护卫不利,使得心中添堵愧疚,今日他们若敢来,某必定扯碎他们的身子喂狗!”

第三十九章争锋

    “格老子的清流种…在我颜成安眼里,全都是狗屁,他们若敢来寻事,老子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颜真也接话撂狠。

    面前,赵昇听了这些,顿时放心许多,随后赵昇吩咐颜真、胡车儿、朱张郃等人各带数名家奴散至府邸前后街巷,以作警惕。

    只是清流士与宦官的暗波相逐还未起浪时,那洛阳城中的其它鳌鳖已经把爪子伸出厚重的龟壳。

    钟府,寅时三刻,天色纵然漆黑一片,可钟繇早在一刻前就起驾前往皇宫,参与朝会,府上唯有老管家钟固把守府门。

    正堂前,钟固召来几个护院细细交代道:“这几日不安生,尔等都留点神,切莫让那些阉人走狗寻到咱们的漏子!”

    几名护院听了,立时齐声:“老管家放心,我等受恩老爷,必定尽心全力保府门安全,任凭那些猪狗恶畜来袭,准叫他们身丧虎口,尸身不得!”

    此话入耳,钟固心中顿时安稳数分。

    于后,钟固安排护院分散府邸各处,时时巡查,以保证万安。

    可事实并非如此,时至卯时一刻,漆黑的天际刚刚蒙上一层灰纱,钟固寻思府人家奴操累一夜,趁着日头未出,赶紧弄些吃食,让后候身听从宫里老爷传出的消息,以备无患,便下令家奴集聚柴房院,准备上桌,结果筷子没有落碗,府院后宅出事了。

    随着一声惨叫传来,桌前的钟固立时惊蛰满满,也就寸息不过,钟固急言大吼,带着护院家奴往后宅府庭奔去。

    后宅府庭院中,三名黑衣夜行服着身的汉子手持腰刀冲奔卧宅,那守在府庭院门处的家丁已经倒地毙命,想来是不妨有人袭击。

    “快…”

    其中一名黑衣种急声道:“杀了房中人,立刻离开!”

    半刻前,这些埋伏一夜的贼种觉察到钟氏府院内的防守稀松情况后,立刻从后巷翻墙越进,几欲行凶作祟,只是这些黑衣种忽及了府院中除了护院家奴外,还有一强人爷们。

    当三人冲向钟繇妻氏的卧宅时,一名二旬青汉从庭廊草台方向飞奔来。

    “贼种浑人,安敢伤吾舅母!”

    声粗如雷,气势如虹,只把三名黑衣种吓的不轻。

    也就转眼间,这青汉箭步扑上,一记虎擒势直接将最近的黑衣种断手夺刀反刺,听得黑衣种的惨叫,青汉毫无拖沓迟疑,紧接拳风携怒,以牛角斗命式将侧向躲闪挥刀的混蛋给打飞数步远,直撞门柱才停下。

    瞧着这般突兀狠辣,余下的黑衣种胆怯不已,再无作祟的心劲,直接掉头就跑,青汉追击,却被一记回身迷烟封了视线,待迷眼散去,那黑衣种早就逃脱不见。

    至此,青汉气的咬牙切齿,目瞪如牛:“该死的贼种混账!”

    也就话落,钟固带着护院家奴奔来搭救,一眼看清情况,钟固急声:“郭援,你如何在这?”

    闻此,青汉郭援郭子安缓息转身:“某昨夜听闻舅舅夜叹心烦,想来是为近日的杂事所扰,某心量那些阉人混种龌龊阴险,故而早早的守在后宅附近,以免那些贼人借势袭击舅母等人,不成想真被某猜中了!”

    “原来如此!”

    事到这里,钟固才算松口气:“待老爷回来,老奴必定为子安请功!”

    “都是一家人,何需这般!”

    郭援扔下尖刀,转身蹲下细细察看两名黑衣的情况,死人无声,无可问话,伤者揪身叱问,可一个不妨中…那人竟然暗自吞药,这让郭援直呼大意。

    随即郭援剥下这些混账身上的衣物,细观上下,却没有发现丝毫的家奴烙印痕迹。

    “娘的…照此估量…这些个混种想来是江湖游侠刀客,专门做人命生意的杂碎!”

    饶是钟固年老谋多,他稍加思量,道:“子安,老奴拜托你一件事!”

    “老管家只管说,某无所不从!”

    钟固接着道:“你立刻带人去商栅栏、民坊区等地方去打听消息,敢派人袭击尚书郎的府邸,这绝对不是常人敢做的事?且一时间死了两名游侠刀客,不传风声那是不可能!”

    “老管家的意思是从市井摸根,找出那暗作的浑人?”

    “正是!”

    理清思路,郭援立刻带人离府,让后钟固命人把两具尸首抬走,自己来到卧宅门前,躬身道:“夫人勿忧,贼袭已除,大可心安!”

    门内,钟贾氏低声:“事平无碍,有劳老管家了!”

    “夫人,您好生歇着,老奴派人把守庭院四面,保证不会再出这样的事!如有需要,低言传句即可!”

    话毕,钟固离开后宅庭院。

    皇城,大雄宝殿。

    时至卯时一刻,文武百官齐聚殿内,放眼望去,宦官立身右侧列,清流士臣立于中位,武职及京府、京府卫及其它九卿下的府阁官员立于左列,以其黑黑白白可知,清、阉、士分明至极。

    随着一声‘陛下驾到’传入百官耳内,百官立时齐跪,在‘恭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声中,汉帝刘宏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登上龙台,让后以最为舒服的姿势靠在龙椅上。

    待汉帝安稳坐下,张让、赵忠二人才如小妖似的转阶下位,立身左右,以显其威。

    “众卿平身!”

    汉帝寥寥一句,百官立起。

    按说应该由内侍之首的张让代为出言,以行上请旨意的规矩话,可由于钟氏事情的缘故,那黄琬早已与王允、刘焉、杨赐、马日磾等清流士大臣暗通一气,借此机会请谏宦官,以立士风之名。

    故而不等张让开口,黄琬当先一步出列,请旨开口:“陛下,臣黄子琰有奏,请陛下恩准!”

    这话一出,张让顿时皱眉,显然是对黄琬的擅自妄为感到不悦。

    可黄琬身负太常令这等九卿列内的官职,又负有士族盛名,身历两朝,德高望重,他也只能任由其言。

    “黄太常有何旨奏,简言说来!”

    张让拖腔,稍稍挽回颜面,可黄琬根本不领丝毫,直接刚烈强声。

第四十章争锋2

    “陛下,日前大司农丞崔烈上旨陛下,言曰诸州旱灾人祸之残,此事在老臣看来,不外乎天罚也!”

    一句话扯上天意,只把满朝文武惊出阵阵唏嘘,纵然安坐在龙椅上的汉帝,也被这一声激的眉宇微变,精光直射。

    “陛下…先帝有语,君以纲常为本,天以万民为根,可是现今纲常不定,阴云满朝,继而引发民动不定,如此天下何以太平?民何以成根?在此,老臣以卑朽之尊跪请陛下,肃清纲常,还大汉江山社稷光明天地!”

    泣血之言如风袭耳,只把汉帝说的神情大变。

    至于身前阶下的张让、赵高二人,更是面色大变,对于这番话,但凡有脑子的都知道…这些清流种亮锋相对了。

    但是细眼观看百官面相,那右列的臣子面上,犹以侍中何进的面色最为独特。

    对于黄琬的泣声直谏,他暗笑不止,全然一副与己不干的模样,其后,黄门侍郎荀攸却面色微微着虑,尚书郑泰欲言身前的何进,可思来想去顷刻,却又回身落位,不知打着什么主意!

    “陛下,臣附议!”

    当黄琬泣声响彻满堂,悍然惊起无数低语呱燥时,录尚书事马日磾也出列请旨,从声可知,完全与黄琬一个路子。

    再接着侍御史王允从议,廷尉杨赐从议,侍郎皇甫嵩从议…

    一连十多名朝臣同请一旨,对于这等情况,汉帝再也无法昏沉。

    也就须臾缓息,汉帝直起身来,沉声道:“黄爱卿所言,朕听之心痛,念你年老身衰,来人,看座,与黄爱卿细言…”

    得到准许,黄琬立刻起身:“老臣谢陛下恩典!”

    旋即,黄琬絮絮叨叨,将近来的州地灾祸一并报上,当他说的关键处时,再度请声大司农丞崔烈出言亲旨,来个实管者压庭,结果一声过后,崔烈无影,这无声的巴掌着实打了黄琬一脸。

    对于这般尴尬,负责当值应卯百官的上阶官吏侍中何进出列道:“臣启奏陛下,大司农丞崔烈背疮犯生,卧床不起,已经御史阁上旨落案,暂歇待家!”

    这话出口落满堂,那黄琬面色几经骤变,显然是在计划之外。

    ‘崔烈,你如此妄为,当真气煞老夫!’

    心怒满腔,可黄琬却只能心里直言,而廷尉杨赐见状,赶紧出声补语:“陛下,之年前灾起,内库便经御史阁、廷尉府、宗正府等诸门商讨赈灾,所拨钱银千万钱以上,粮四十万石,可结果却是流贼滋生、灾情日益严重,由此可知…其赈灾之行并未行通,想来是被某些阴风暗沙中断!”

    从上请赈灾之况跳过崔烈这茬的亲奏,其后果不用说,绝对挑起所有朝官的注意,毕竟千万钱和四十万石赈灾粮非同小可。

    也就一息不过,侍御史王允借着杨赐的话风继续:“陛下,行事无纲常所控,阶下无民心可定,如此妄为…当取其祸…远之不言,近之官员乱为情况数不胜数,由此牵连估量,自然就会明白赈灾的事为何无法行之有效…”

    话风连话风,股股不漏,可见黄琬这些老臣从上到下,从大到小,逐字逐句的将暗指之人摆在台面。

    果不其然,汉帝听完这些后,面色阴沉的可怕,但瞧汉帝粗息片刻,沉声:“赈灾无济,官行乱为,此等大不讳之事,怎么从无人报?”

    一句龙威落地,那御史阁的御使大夫卢植当即跪地:“陛下,州府上请奏折,臣按律落笔,交由监察使大人察观!”

    推责如此明显,只把阶上的张让给气到面色狰狞。

    须臾不过,那负有御史阁监察之责的中常侍宋典跪地出列,请声道:“陛下,奴才奉令监察京府及诸州州府所奏折子,其大多皆为寻常请示上报,倒是州府灾况,京府官察等…奴才不曾见过…”

    未免清流士们接言强声,宋典赶紧再道:“陛下,此乃御史阁近一年来的要旨奏折落案,陛下可亲查!”

    话毕,宋典叩首拜服,而早已侯在殿门外的御史阁内侍小太监们则抱着堪比小山堆似的奏折请旨落案册进来。

    瞧此一眼,卢植面沉,王允、杨赐皱眉,黄琬更是心中叫骂起来:‘阉人种,胡为也,老夫若不拉下你们的面子,当誓不为人!’

    暗怒中,这些个落案册被摆在大殿龙台下,汉帝瞧之,顿时怒起:“混账!”

    二字脱口,百官皆跪请罪。

    饶是张让这才借机开口:“陛下,些许小事,陛下莫气,若气坏了身子,那才是真的乱天汉庭!”

    “呼…”

    汉帝粗息一口,以他的性子,那是无论如何没工夫去翻山一样高的落案册,所以说…御史阁的御使大夫卢植、监察使宋典二人全都揪怒于汉帝,至于谁胜谁负,只能看到汉帝的心向所在。

    燥怒中,汉帝懒得搭理跪地发抖的宋典,他冲卢植道:“方才黄老所言近来的官吏胡为,这些事…你可有听?”

    汉帝话转,此为常理,毕竟没法确定的事,他不会去做,否则有失皇家颜面,况且黄琬口口声声将纲常、官为摆在面前,汉帝心向其解也在常理。

    卢植得声问,立刻徐徐道来,几句话落,钟繇这个尚书郎的府中杂事被摆在面上,看似小小不可观之,实则背后确实清流士与宦官的敌对,也是汉帝态度的揣摩。

    “陛下,尚书郎钟繇以才明世,先举孝廉,后进茂才,为官清正廉明,断事法理为尊,如此之人,族中从者当为其榜,可现在却因罪责小事而入狱,此等事小,却不可长传,否则伤之士者仁心啊!”

    黄琬借卢植之言转语,官列内,钟繇听了,心中冷汗直流,虽说他嫉恨宦官和旗下走狗京府官员,可黄琬这些话果然是以士为重,至于他弟弟所为所罪,完全揪不得真,否则汉帝雷霆怒落,他的弟弟钟进、钟演必定无命。

    故而,当黄琬话落,钟繇立刻出列跪地叩首泣声,与黄琬之前所交不同,钟繇直接请罪自罚。

第四十一章阉人出招

    “陛下,罪臣钟繇无才无能,导致府人管教不力,生出诸多杂事,扰了汉家官威颜面,在此敬请陛下降罪!”

    钟繇这话脱口,面上看是请罪自罚,可黄琬等人听了,却心中再起波澜。

    奈何龙庭上阶,汉帝直视看来,那股子威压任凭这些臣子心怀什么细祟想法,也不敢流露于面。

    当钟繇开口请罪之后,汉帝望着众官模样,足足静声片刻,他才道:“钟爱卿请罪何故?说与朕听听…”

    一言反转,钟繇把黄琬暗起风波上奏宦官的引子扯到自己身上,算是稍稍缓回三分局面。

    但瞧钟繇平稳心绪,徐徐道出其弟钟演醉酒乱街、钟进昏头寻罪京府官员府邸两件事,按说钟繇身居要职,府下从人族子们理应正身正貌,现在钟进、钟演二人接连做出这样的龌龊事,真要治钟繇的罪,也未尝不可,所以钟繇反其道行之,来个先死后生。

    在钟繇这般反向作为下,加上汉帝性情古怪,非寻常帝王可比,一时间,殿内情况纷纭不定,那些个百官或沉思估量接下来的情况,或者如何进那般看起笑话。

    除此之外,钟繇请见赵忠上礼也算暗起大力,此时钟繇自罪罚身,已经给出清流士暗斗宦官波浪下的阶梯,于是乎,赵忠稍稍着虑,转身冲汉帝道:“陛下,这钟大人府上其族子弟虽然多有冒失,可用奴才的话来说…那不过是小儿纨绔罢了!”

    “小儿纨绔?”

    汉帝眯眼狐疑,纵然有异想,可赵忠在汉帝心中地位深重,故而汉帝稍加思量后,逐渐缓下自己的沉色:“小儿纨绔…此言说来似有其意…当为无知者无罪!”

    听闻这话,钟繇揪在心口的大石头瞬间落地。

    也就一息不过,汉帝粗息道:“钟爱卿,尔身为汉庭官吏,遵规守纪乃是常理,其府人族亲更要如此,这回念在阿母为你说话,你府上族亲的所为就此作罢,但是罪罚不可抹掉,就…”

    汉帝犹豫一息,说出个数字:“现在各州灾情严峻,你就以此为戒,罚身二十万钱,算是立个警示!”

    到这里,钟繇叩首谢恩,纵然二十万钱非小数目,可能抽身清流士与宦官的斗争暗流,他是再高兴不过,且二十万钱换回两个弟弟的性命,这买卖怎么算都划算。

    但是福祸同行,这钟繇抽冷子的做法纵然保全族弟,可也使得黄琬等人的计划彻底落空,毕竟主家不言,不扯京府赵忱那些人乱为的事,黄琬纵然再请旨,也无可厚非。

    左列官位后面,赵忱听着这些,心中暗乐不已,此番情况果如赵延所交代,完全不用操心。

    “一帮虚作的清流种,碍着自家族氏门辉时全都怯弱退避,不碍着却强硬上谏,只把旁人当做踏脚石…如此虚作自为,简直愧对清流士三个字!”

    赵忱暗自低笑,身前两步位处,赵延转身示意,那般胸有成竹的傲然与赵忱不谋而合。

    当张让再度开口领声,赵忱、赵延二人才藏起自己的小九九。

    “黄大人,眼下官员乱为已经落尾,您老还有何事请奏?”

    张让直言相问,眉眼中的傲气几乎把黄琬气崩,可帝威在上,他如何敢忤逆?也就顿息顷刻,张让已经收话,转看汉帝。

    “陛下,今日早朝已经理事断听,现在百官皆无上奏,您看是否可以退朝?”

    反观汉帝,面对朝臣相对的情况,他见怪不怪,有张让开口,他立刻顺意:“退朝吧!”

    话毕,张让尖声一呵,百官跪请,不多时,张让、赵忠侍奉着汉帝离去。

    于后,百官散朝,那黄琬一个箭步追上钟繇,叱声道:“元常,你到底什么意思?为何突然变卦自作请罪?”

    面对怒意,钟繇抱拳拜礼:“黄大人,晚辈不才,让您老失望了!”

    二人说话时,杨赐、王允等人皆围过来,那般杂语混混不清,可钟繇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沉水古潭模样。

    除此之外,何进一行人从旁边走过时,何进粗声笑道:“偷鸡不成蚀把米,这话什么意思来着?”

    尚书郑泰从后接话:“何大人,这不就眼前现成的么?”

    “对啊!某怎么没看出来?”何进故作姿态,旋即笑声离去。

    看着何进一行的人背影,王允气声道:“区区一粗鄙屠户出身,凭借妹亲之贵上位,真不知他有何颜面嗤笑我等!”

    “子师切莫高言,眼下灵思皇后深受陛下宠爱,你若这般狂言,一旦何进寻机刁难,可要惹祸上身!”

    杨赐赶紧提点,王允这才息声,即便如此,这话也被何进等人听到耳里,那何进离得十多步远,转身阴笑回看黄琬、杨赐等人,足足三息功夫,才扬长离去。

    反观赵延、赵忱二人,在退朝之后并未离开,而是直接随中常侍宋典、孙璋等人来到内侍总宫阁。

    宋典进到宫阁内,立时气的大骂:“卢老种那个混账竟然敢咬罪咱家,他…他可真是活腻了!”

    尖声叫骂,刺耳不已。

    同为中常侍的孙璋开口道:“省省你的气力,这般骂有何用?还是想想对策,如此借机参他们一本,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

    也就话落,赵忠匆匆进来,宋典、孙璋等人赶紧上前参拜:“赵阿爷!”

    饶是赵忠道:“赵延、赵忱二人何在?”

    “大哥,愚弟在这!”

    话落接腔,赵延、赵忱二人在偏阁门庭处过来,见此,赵忠冲宋典、孙璋、赵延、赵忱四人道:“今日堂上的事你们都看到了!黄琬、王允、杨赐借机请谏咱家,这是在挑衅咱家的权威,奈何钟繇以族氏亲弟为重,与咱家达成交易,各退一步,才使得黄琬等人落空,但是这事不算完…尔等可明白!”

    四人听了,全都齐声:“奴才明白!”

    赵忠点头,让后开始交代:“宋典,即日起,你给咱家睁大眼睛,死盯卢植、王允这些人奏旨谏书,一个字都不能缺!”

第四十二章暗波其出

    “奴才得令!!”

    宋典此番也受了惊吓憋屈气,若非钟繇话扯自罪,只怕他没那么容易避开罪罚,故而他打定主意要卢植这个推责混账好看。

    “孙璋!”

    一息不过,赵忠话转中常侍派系中最为精干狠辣的主孙璋。

    “黄琬、杨赐这些人近来太过安生,咱家很不舒服,所以你给咱家想法子…暗出杂事,咱家要让黄琬、杨赐这些人心疼憋气还没地方出!”

    闻此,孙璋眉目精光直射,道:“赵阿爷,杨赐名门望族,三代九卿高位,门生众多,威望之至,黄琬江夏豪门,与皇亲刘焉等人干系甚好,也是个老䦆头,以奴才看,动他们二人都不合适,所以只能冲卢植、王允这些从人下手,既不会撕破两方的根底脸面,也能让黄琬、杨赐这些人看到赵阿爷您的厉害!”

    “甚好!”赵忠很满意孙璋的回答。

    待两位阉人交代完,赵忠冲赵延、赵忱二人道:“你二人身居御林府、京府两处官员要职,麾下各有司法刑罚之权,借着这番机会,给咱家死命的揪,若是杨赐、黄琬等人府人族亲有所不正,立刻给咱家抓了下牢!”

    “大哥…这是不是有些过?”赵延有些不定。

    赵忱知晓赵延深意,抱拳道:“赵大人,御林府、京府两地官有外系掌控,我二人不可一家独大,就拿下官来讲,行令太过强硬,盖勋哪里便说不过去,更何况旁人?一旦招来口舌,还是与赵大人增添麻烦!!”

    “此不劳你二人顾忌!”

    赵忠冷笑:“咱家与你们介绍一人,只要拿住那些清种混士,他便会来接替押解,介时两地三府其出,咱家看谁敢妄为!”

    话落,一名三旬汉子从偏殿走来,赵延、赵忱二人瞧之,立时惊蛰。

    “何…何大人!”

    来人不是旁人,乃是侍中何进之弟何苗。

    身为河南尹的何苗在洛阳城内算不上什么高官,可论权力,那却是实打实的官老爷,只要出了洛阳城,其说话权不比京府京兆伊少多少,最为关键的一点,那便是何苗有洛阳城外周边县镇的治下刑罚权,可先罚后请。

    除此之外,何苗虽然是何进名义上的弟弟,事实上二人却是异父异母,虽然灵思皇后将二人全都带入权贵列,可何苗不服何进位居自身上阶,早就心存不满,想要自强求力,出身卑贱的他根本入不了清流士族的眼,这么一来,哥哥何进一系他不入,那唯有宦官大旗可选择。

    此刻,赵忠通络何苗,二人心意相通,对于清流士的傲慢虚作,何苗道:“赵大人,只要尔等拿住那些人的尾巴,剩下某来办,当然…某也希望赵大人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

    “好说,好说!”

    赵忠尖笑相应,殊不知在不久的将来,这些蛇鼠种当真在汉庭闹出大事来。

    赵府。

    辰时三刻,太阳高挂,赵范拖着软塌塌的身子来到院中。

    放眼看去,府上静悄悄,赵范吆喝两声,苏沫离才从前院庭廊方向走来。

    “公子,您起来了!”

    赵范伸了个拦腰,冲苏沫离道:“人都去哪了?”

    苏沫离抿嘴一笑:“公子,您可是真是扁担不压身…舒坦到两头直啊!”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这身板…扁担个毛线啊!”赵范坐在石桌上,苏沫离赶紧为他倒杯茶,让后解释起了,一通话落,赵范才反应过来眼前情形竟然这样紧张。

    “公子,柳儿上街给您置办衣物去了,朱灵、张郃跟着赵昇前往京府…毕竟钟府揪罪咱们这事闹的有点大,管家提醒得做好准备,不能被人抓了漏子!”

    闻此,赵范点点头:“照你这么说,确实有理,不行,我也得动动!”

    于是赵范起身,来到前院,田丰正与赵安说话,看到赵范,二人赶紧行礼,赵范道:“管家老爷子,没人来寻咱们麻烦吧!”

    “目前没有!”

    “那我叔父什么时候回来?”赵范再问,赵安答话:“按照往日的时间,今个上朝,最快也到下午申时了…公子,你莫不是有什么事?”

    “没啥,我寻思着近来那些所谓的清流士族们寻咱家麻烦,我身为府上少子,怎么着也得动弹动弹,想些法子,收拾收拾那些家伙!”

    “公子有心了!”赵安笑笑:“只是近来情况不安,老奴以为,公子还是别出门了!”

    “无碍!”赵范大气一声:“田丰、胡车儿、颜真三人跟着我,文有文才,武有武能,谅那些士族混蛋也奈何不了!”

    只是话落,赵范才发现胡车儿、颜真二人不见踪影。

    “两个大老粗哪去了?”

    “公子,他们跟着赵恪去钟府了!”

    钟氏府邸。

    从寅时三刻遭遇混种袭击后,府上就没有安生过,同样的,在钟府外监视的赵恪、胡车儿、颜真三人也都精神抖擞,起初赵安安排严守自家府邸,可一转念后他发现,与其被动不如主动,于是便派人三人来此。

    那赵恪来此不过一刻,便觉察有人袭击钟府。

    对于这情况,赵恪三人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这是有人借机挑起赵府与钟府的矛盾,继而引发两方背后势力的对决,可以说…在当前的局面下,这一招着实用的狠。

    但赵恪身为赵忱从真定县老家带来的护院亲随,加上这么些年的洛阳官家生活,其中明争暗斗的波澜已经造就他通透的感观,故而当钟府发生情况时,赵恪立刻与胡车儿、颜真二人尾随黑衣种追上去。

    可是那黑衣种身形灵敏,速度极快,赵恪、颜真全都无法跟上,胡车儿能跟上不错,却是个外地佬,三转两跑之后,胡车儿蒙在错综复杂的街巷道里,足足半个时辰后,赵恪、颜真二人才追到胡车儿。

    虽然胡车儿没有追上那黑衣种,可赵恪顺着胡车儿转蒙的路子几经察看,发现这些街巷通往三个大地方——商栅栏的马市街,戏巧栏以及杂肆街。

    赵恪稍加思量,三人便分开行事,各自探听,随后回府会面。

第四十三章何进何遂高

    时至辰时三刻,商栅栏已经开市。

    街面上,南来北往的商人游走其中,他们睁大眼睛左右四看,只为猎得所需,而京府官吏也早早巡查安防,以免宵小生事。

    在栅栏尽头的马市街,顺着马市街往北巷子走,有一条杂铺街,这里面当铺、义庄、镖局应有尽有,其中有家‘四通镖局’,门头窄小,堂内昏黑,连个应声叫唤的门倌都没有,以至于旁家开市人声鼎沸,这家开市如鬼祟偷情。

    镖局后院府堂,镖头朱崇一脸慌张的奔回,廊庭处,镖师史进正好走来瞧见,赶紧上前。

    “朱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对此,朱崇沉声:“无碍,方才出门巡早,碰上几个浑人无赖气煞老子,便一怒火气,三拳两脚将他们收拾,不成想扯动腰间旧伤,这会儿痛意勃发,实在难忍!你速速拿些活血化瘀的金疮药送到我房中!”

    “朱大哥稍等!”

    史进转身去办,朱崇则一转身进了自己的屋门,随后脱下外罩的散服,露出里面的黑色夜行衣。

    “娘的西皮种…那个狗杂种,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他!”

    朱崇低骂脱衣,也就刚刚褪下夜行衣,门外史进敲门叫唤:“朱大哥,金疮药拿来了!”

    朱崇赶紧抬脚将夜行衣踢到桌案后面的角落檀香柜子下。

    稍稍缓息,朱崇开门接过金疮药,可史进并未离去:“朱大哥,您这老伤时不时犯,要兄弟说…不如去医馆瞧瞧?”

    “无碍,老毛病了,你自去忙吧!”

    朱崇撂话,史进只能得令离开。

    屋内,朱崇褪去内衬,转头看去,腰间红肿一片,想来是受到重拳殷血,由此可估测出钟繇府上的青汉气力有多强。

    忍痛之余,朱崇速速上了金疮药,以此活血化瘀,随后他稍加思量,换好衣服,起身出门。

    廊庭前,史进忧心朱崇,思来想去,他还是放心不下,便掉头回来。

    结果发现朱崇已经出门,这让史进嘀咕:“老腰刀伤复发,不好好养着,这算什么?”

    疑声中,史进正要离开,结果朱崇的屋门并未锁紧,风吹一开,史进探头看去,屋里静悄悄的。

    史进看到桌上散落的金疮药,自言一句:“这可都是上好的药,朱大哥也太过浪荡荒废了!”

    说着史进去收拾金疮药,可药槽泥被朱崇散落了不少,朱崇只能蹲下去捡,如此正好看到柜子下的一坨衣服。

    “恩?”

    史进瞧之探手翻扯,里面的夜行服露出了,可史进并未在意,这样的衣服镖局里多的很,细说缘故,乃是他们除了接彪以外,还会私下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按照行规,各有一分利,谁也不问谁。

    饶是史进笑笑,将衣物重新放好,拿着金疮药出门。

    北城朱雀街,何府。

    何进端坐堂内,对于今日早朝之事,他笑言阶下诸人。

    “那黄老儿自诩清高,妄攻阉人,奈何麾下从人心分如麻,这下他的脸可丢大了!”

    笑言中,尚书郑泰接声:“何大人,以本官之见,那宦官势必不会罢休,肯定以此为芥蒂,奋起反击,大人虽然不再这事之内,可陛下性情古怪,阉人们又无德无义,保不齐就会火烧隔岸,所以本官建议大人请旨监察外出,以避风祸,来个作壁上观!”

    郑泰谏言中肯,何进很是认可。

    “公业说的在理!”

    何进应声,让后转看左侧文士,黄门侍郎荀攸:“公达,对于朝堂现状,你有何看法,可与本官说来听听!”

    这荀攸乃是颍川荀氏子弟,才高八斗,名传乡里,何进以妹妹灵思皇后尊崇上位,便逐步召揽这些名士为从吏,虽然何进出身贫贱不被士族看好,可士族行事乃是手伸四臂,八向齐出,故而荀攸代为出仕,暂待何进门下,免得得罪贵人主。

    此刻被何进点声,荀攸起身恭礼,淡声道:“何大人,清流士以黄琬、杨赐二人为首,此番借机钟繇府上族亲琐碎起事进谏落空,如郑大人所言,宦官必定会寻机反斗,可何大人若是在这等时刻抽身避祸上观,于某看来,大人将会错过许多良机!”

    “哦?”

    何进狐疑:“公达所言何意?”

    荀攸顿了顿,继续道:“大人您想,阉人乃身残无心种,苟且而搏利,什么事做不出来?眼下黄琬、杨赐等人上谏失败,落个竹篮打水的果子,一旦阉人反击,杨赐、黄琬等人必定处于不利之处,若是大人在他们斗的死活不分之际出手,以平衡左右,稳住朝堂局势,上对陛下有礼,左对阉人示好,右对士族相帮,大人所取得的利益将是最大的…如此比起作壁上观…孰轻孰重,大人自量便知!”

    荀攸话沉却直抓中心,何进稍以着虑,立刻反应过来。

    “公达此言在理,此言在理啊!”

    面对夸赞,荀攸仅仅抱拳退身,重新落座。

    那何进被荀攸一点如青天日月,粗笑起来:“既然这样,那本官就不用请谏陛下,行外出监察之责了!”

    话意到此,郑泰、荀攸等人全都礼声:“大人英明!”

    只是话落再起,突兀至极。

    “大人,有一事属下思量再三…觉得还是禀告于您比较好!”

    何进寻声看去,乃是隶属御林府下辖的期诸殿门阁光禄勋卫吴匡。

    “你有何事要说?”

    吴匡犹豫顷刻,起身抱拳:“何大人,属下负有御林府监察之责…从些许迹象看,您弟弟何苗近来与张让、赵忠之流走的有些近…”

    此话脱口,堂内气氛骤冷。

    “放肆!”

    须臾不过,何进怒声:“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瞧着何进的怒面,吴匡赶紧低头,虽然何进出身卑贱,却也知道官与内臣的区别,何苗这么做,那是再毁名声。

    一息不过,何进起身:“本官这就去寻他,看看他到底要搞什么幺蛾子!”

    玄武街,同样是何府,只不过此何府比着朱雀街的何府要势弱不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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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三国之苟怂大帝介绍:
苟,随随便便。怂,无能软蛋。
随随便便的无能软蛋赵范意外来到了英杰辈出的汉末三国大地,论武艺提不起二斤菜刀,论智谋被卖了还在帮数钱,为了活命,赵范拼尽脑汁粪憋脑袋,意外发现了自己苟活于世的唯一资本——不要脸!
刘备,你自诩仁义,我当孙子恭顺你,这算个屁!
曹操,你奸诈狡猾,我当孙子溜须你,这算个屁!
袁绍,你高门望族,我当孙子奉承你,这算个屁!
袁术,你贪心强权,我当孙子遵从你,这算个屁!
董卓,你牛叉轰轰,我当孙子拜捧你,这算个屁!
孙坚,你虎威能打,我当孙子跟着你,这算个屁!
数年之后,游离无数牛人之间的赵范屹立虎牢关。
望着群雄,赵范拍屁股笑声:“为了个虚名面子抢着见阎王,真是二百五它哥,三八浪人侠!”
话毕,身后一众部将齐声道:“公子,高见,威武!”乱三国之苟怂大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乱三国之苟怂大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乱三国之苟怂大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