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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兰色幽香     太平天国txt下载     太平天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六七章先生们,我也很难下这个命令

    五团一营的几个分队携带着弩炮,静悄悄地摸向沙俄的两座陆路炮台。

    伏在一块岩石后面的程铭,不时地用望远镜来回观察着炮台上的动静。

    炮台上,闪动着一个个沙俄士兵的火把,远远看去,像是坟茔地里的鬼火点点。

    程铭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些许轻微的笑。

    还没出发以前,五团的侦察人员就已经在当地村民的协助下,利用各种手段,把通向北岸炮台的路径,沙俄大致的兵力部署摸了个**不离十。现在,在向导的指引下,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轻车熟路。按照侦察连标出的地形图,只要拿下这两座沙俄陆路炮台,就可以顺着山间那唯一的一条通道,直抵北岸炮台的长墙。对他来说,那前面的长墙,不过就是一道纸胡的玩意儿。而北山嘴、祭祀台这两座海岸炮台上的沙俄官兵,只要不赶紧跑掉,那更是任他恣意**的对象。

    他不由得又想起当师长拿到侦察连的这张地形图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兴奋。

    “徐芳是好样的,我就说嘛,只要是被我看上的,那就绝对不会不走眼”,说这话的时候,梁成富师长爽朗地笑着。

    是啊,徐芳是好样的!可是师长还根本不知道,徐芳此刻并不在前线,他正躺在文登城的野战医院里。徐芳最后会怎么样?程铭也说不好。战事繁忙,临从文登出发前,他曾匆匆去看望过徐芳。一个曾经是那么生龙活虎般的悍将,在他的面前,已经连睁开眼睛看下他的力量都没有了。在那张白纸一样的年轻面庞上,微微簇起的眉宇间,似乎还有一种隐隐的遗憾。

    “团长,都到位了。”

    “好兄弟,我会替你做完咱们该做的一切的。”程铭心里默默地念叨着,缓缓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借助月光,他低头看看怀表,还差几分钟。他抬起头,望着对面的两座黑沉沉的山丘,看着山头上那叫他抑制不住地厌恶的晃动斑斑灯火。很快,他的面颊一繃,顺着牙缝里蹦出一个字“烧!”

    “啪!”攻击开始的发令枪一声脆响,这声枪响,对于临时炮台上的沙俄水兵们来说,是真真正正地为他们打开了一道通向地狱的炼狱之门。

    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古陌岭方向炮声隆隆。

    随着这声枪响,随着来自古陌岭那欢快的炮声轰鸣,潜伏在树丛中,按耐不住心情激奋的弩炮手们,几乎是同时,将一个个能够照亮美好天朝的明天,带着对侵略者刻骨仇恨的燃烧罐送上了沙俄炮台,送进那些不得不离开也许曾经带给过他们一点儿的骄傲,却又不免也曾有过哀伤的战舰,扛起一门门舰炮,累死累活爬到这里,还没有能够缓过多少劲来的沙饿鬼们的中间。

    两座山头,闪烁的“鬼火”顷刻间被连成片的熊熊燃气烈火所吞没……

    “没有身历其境的,很难理解那种轰然而起的成片哭叫哀嚎声,是该有多么的恐怖,那是令人难以想象的一种场面。数百的生灵挣扎在烈焰之中,蹦着的、跳着的、滚着的、爬着的……分不清哪里是出口,不知道该朝哪里逃。耳边到处是哭叫,还可以听到人肉被滋滋的烧灼声。那火扑不灭啊!”

    “……我是胸前先着的火。由于起火前长官叫我们几个人刚刚整理、码放完弹药,出了一身的臭汗。我解开腰带正想凉快凉快,莫名其妙的火就来了。那掉地就起火的东西,刚巧落在离我十几步远的前面,我当时感觉一股热浪冲来,摔出老远,眼前登时一片冲天火光。奇怪,离那么远,我胸前的衣服居然也着了。慌乱之下,我先用手一通拍打,没用。上帝啊,真是幸好没系腰带!我跪在地上,赶紧把上衣扯烂。厄运并没有离开我,还没松过一口气,跟着又是一排那东西飞上来了。无论如何我都想不明白,怎么火会在身上没完没了的烧?我袒露的左臂都着了。远处的炮声、近处的同伴们的哭叫声,我什么都听不见,好像耳朵里全是胳膊燃烧的滋滋怪叫。冥冥之中,也许注定就是不该我死。”

    “爆炸的冲击使我恰好倒在了炮台的后出口,我怕极了,一边扑打、一边向山下连滚带爬,‘妈妈呀,救救您的儿子吧!’,我疼得没命的哭叫。人到急眼的时候,脑袋似乎也许会比平时聪明许多。当我在山坡上滚的时候,忽然发觉臂膀上的火势好像变小了,可只要一坐起来,火又变大。我的妈妈是个极其善良的人,做了半辈子富家的女佣,吃尽了苦,饱受了人间的凌辱。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妈妈在遥远的家乡,帮助了我。我把还在燃烧的胳膊拼命向松软的泥土地里插去,用土埋住整个胳膊……等我从昏厥中醒来的时候,我已经成了战俘。”

    这两把大火,烧得山石爆裂,烧得三百多沙饿鬼变成了焦黑的尸骸,烧得那些残余的沙俄水兵们,双脚打着漂的没命奔逃,犹如漏网之鱼,仿佛丧家之犬,只恨爷娘少生了他们几条腿。

    残兵们逃过连接两座海岸炮台的漫长护墙,涌进炮台,冲乱了不明就里的炮台炮手们之后,接着窜到海边,下饺子一样地扑通扑通朝海里跳。只有这个时候,他们似乎才打心眼里会感觉到一丝的慰寂。还是海里好啊,尽管被灼伤的伤口在海水的浸泡下,叫他们止不住地浑身颤抖,那他们也甘心情愿。淹死也比被烧死强。

    五团夺取卡在前进道路上的两个障碍,乘势向前推进。程铭和他的将士们犹如脚下抹油,飞快地炮台护墙上炸开缺口,奔向两座海岸炮台。这次,与往常不同,夜幕掩护下的官兵们既没有吹响那激奋人心的冲锋号角,也没有发出喊惯了的口号,他们的脑海里都只有一个目的。要快,要快速贴近沙俄鬼的炮台,只有这样,才能遏制住就在几里外停泊着的,来自军港内沙俄军舰上的拦截炮火。

    巴鲁什卡刚刚以调整舰队部署为由,抛下威海城内的达萨莫夫,乘小船上了自己的旗舰,一路上,北岸炮台这悲惨的一幕,他就完完整整地看到了。

    “司令官阁下,北岸炮台危险。”副官提醒着,“一旦炮台到了他们的手里,无法移动的舰队就成了他们的标靶。”

    站在舰首的巴鲁什卡没有说话,举着望远镜的双手,明显地在微微颤抖。他清楚看到了,太平红军正在山谷间飞快地冲向北山嘴和祭祀台炮台。炮台上没有多少有武器的官兵,面对这样一支近乎疯狂的军队,他们无疑就是这群饿虎面前的一堆温顺的绵羊。

    “司令官阁下,开炮吧,炸毁炮台!”望着毫无声息的司令官大人,副官忍不住大声叫到,“决不能把那些炮落到他们的手里!”

    “混蛋!”旗舰舰长恶狠狠地瞪着副官,手向北岸一指,“那些炮台上还站着的,不是***什么大清的辫子兵,而是***我们沙皇的将士。”

    “为了沙皇陛下的荣誉,他们必须付出!”副官毫不示弱,厉声地回斥着,“从我们穿上沙皇陛下的军衣开始,我们就都有这个伟大的义务。这是战争,我们需要的是最后的胜利。”

    “胜你***利!”舰长摘下军帽,狠狠地摔在地上。

    “不要冲动,中校先生。”巴鲁什卡放下望远镜,却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他缓缓地转过身来,一指北岸,“先生们,他们很快就要逼近炮台,我们英勇的将士们不久就将惨遭他们的杀戮,那将是沙皇军人的耻辱。我们在克里米亚遭受了太多的英国人和法国人的杀戮,在这个该死的卑贱国家,难道还要上演这一幕?”

    看到那位中校舰长先生还在呼呼地喘着粗气,巴鲁什卡又指指威海卫城南,“都看到了吧,我们精锐的陆战团将士正在蒙受着重大的损失,可我们却没有办法来帮助他们解脱困境。在北岸炮台,我们必须要向这些魔鬼讨还这笔债务。只要他们一靠近炮台,立即集中全舰队所有炮火猛轰。”

    说到这里,他面露忧伤,“先生们,我也很难,或者是不愿意下达这个命令。不过,为了我们更多人的生存,少数人的生命付出总是值得的,他们的名字将永远与我们的三色旗同在。最关键的是,陪伴我们这些英雄们的,还将有更多的魔鬼。当然,他们进入不了天堂,上帝不会要他们,他们只能下地狱。”

第二八○章“怎么就不会?”慈禧抬手……

    菩提雅廷又来到了这个曾经是十分熟悉的储秀宫。和以往来到这里的时候不一样,那些日子里,他一进到这里,眼睛里总会放射着一种难以压抑的火。现在,面对依然是端坐在那里,脸上隐隐透露着哀伤和幽怨的慈禧太后,尽管他的腰杆儿挺得还算很直,可那目光刚一碰对方的眼神儿,却马上就让开了。

    望着菩提雅廷,慈禧先是感到一阵的酸楚。这个曾经被她依为支柱的,那么强有力的一个男人,竟然也脱离不了俗套,吃够了,拿够了,一抹嘴,什么就都忘了。

    不过,对她来说,这种酸楚也仅仅就是那么一闪念,随之而来的更多的却都是鄙夷。

    “坐吧,顾问阁下。”慈禧冲着菩提雅廷身边儿的椅子努了努嘴儿,“不过,您喜欢喝的那种茶叶一时半会儿还上不来,现在人心惶惶的,即使是哀家的话,也没有几个人真正的愿意听了。”

    “我很遗憾,太后陛下,”菩提雅廷坐了下来,身子微微前倾,头低垂着,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眼下发生的这场变故,实在是出乎我们的意料。作为朋友,我很想为您做些什么,但是……但是我们毕竟不能过多地干涉贵国的内政。”

    菩提雅廷的这几句话,差点儿叫慈禧把一早吃的那点儿东西都吐出来。长这么大,她还真见过不少不要脸的,可就是没有见过像面前这位如此不要脸的东西子。不过,气归气,她脸上表现的还是平淡的很,似乎很愿意极其认真地等着倾听普拉雅廷的后话。

    “这个……”菩提雅廷干咳了两声,搓了搓手,“这个……据我所知,贵朝自创立以来,就没有所谓的垂帘听政的先例。现在,大臣们希望您能不干涉朝政,其实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过,说到底我还是您最忠实的朋友,只要您能够听从他们的意愿,我会保证您人身不受侵犯。但是,我也不能不提醒您,千万不要固执,他们的忍耐是有限的,不要闹到最后……”

    看到菩提雅廷摇摇头不再说下去了,慈禧淡淡地一笑,“顾问先生,其实您还并不真正了解我们这里。您只知道本朝没有垂帘听政的先例,可您知道不知道,就连那些最看不起女人的汉人们,还曾经拥立过一个赫赫有名的女皇帝武则天呢?”

    见菩提雅廷眨巴着眼睛不说话,慈禧轻哼了一声,“哀家可还记得,就是您顾问先生亲口告诉过哀家,遥远的那个强大的大不列颠岛国,不也是女王在执政吗?怎么说哀家撤帘反倒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了?谁都知道,皇上是哀家的,大清朝是哀家儿子的。说到底,哀家只是在帮助自己的儿子打理家务事,关别人的什么屁事?要说祖制没有先例,呵呵,没有先例的事情可是多了去了,哀家都懒得一一地去数,可那些口口声声要维护祖制的家伙们谁又当过真?”

    “再说了,垂帘听政难道是哀家自个想出来的吗?恰恰就是那些现在反对哀家的人,当初硬把哀家推到了这个位置上。您和您的朋友们其实都看到了,为了大清这个摇摇欲坠的江山,哀家含辛茹苦、忍辱负重,已经付出了全部的心血,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呵呵,对那些乱臣贼子们来说,哀家就像是一块破抹布,用的时候拿起来,不高兴了,就要给丢到一边儿。”

    “这个……这个垂帘听政到底的是与非,暂且搁置一边儿,”菩提雅廷瞅瞅这位倔强的太后,沉吟了片刻,“至于您提到了英国的女王,那我不能不再次的多说几句。您的大清朝无论在什么方面,与英国都是不能同意而语的。正像陛下刚才自己说的那样,大清朝是您的儿子的,换句话说,是你们自己家的。您有这种想法,当然也是无可厚非,可问题的关键是,享受这诺大的财富与如何管理好这些财富毕竟是两码事。”

    “莫名其妙。”慈禧嘴角一撇。

    “呵呵,我这样的说法,您一定不爱听。其实,对那些聪明的人来说,皇室和政府不应该是一回事。”菩提雅廷摊开双手,笑了笑,“倘若最初您就听我的,您的大清皇室自由自在地去享受一切属于您们的特权,而把政府的事务全部交给您的官员们去做,那会是个什么样子?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南方的太平政府之所以能够兴旺起来,本来是出在了前朝政府的不作为上,您的官员们有多么的**,您不会不比我更清楚。可您想想看,造反的家伙们最恨谁?”

    “对了,每当这个时候,他们最恨的都是皇帝,因为您的大清的任何一项政策,都是出自皇帝之手。可如果有一个政府挡在皇帝的前面,那就不一样了。作为国家权力最高象征的皇帝,遇到难以解决的导致国家动荡不安的大难题的时候,您和您的儿子,也就是皇帝,就可以出来行使您们的权力。什么解散政府啦,惩治几个贪官了等等,哪怕只是做做样子,终究也可以转移转移老百姓们的视线。老百姓们会看到,皇帝其实是圣明的,是爱护他们的,多大的火也就自然不会烧到皇帝的身上了。”

    “哈哈哈……”慈禧听到这里,忍俊不住地大笑了起来,“我说亲爱的顾问先生啊,这几天没见您的脑袋里不会是进水了吧?把权力交给那些官员们,哀家带着儿子去享受?哈哈……您可真逗啊!要是按照您的办法,恐怕那样的所谓好日子,哀家连一宿都过不去,脑袋就得搬家。”

    “怎么会?”

    “怎么就不会?”慈禧抬手点点似乎有些茫然的菩提雅廷,“您啊,您可是真的太孩子气了。难道您不知道外面的那把龙椅,有多少人都在梦想着得到它?不要说满朝的文武大员们,也不说造反的那些赤匪们,即便是大街上随便逮住一个臭要饭的,他恐怕也是夜夜梦想着坐龙庭呢。”

    菩提雅廷摇摇头,“可惜,的确,正因为您和您从前的任何一代执政者,都不愿意放弃自我施展至高无上的皇权的**,所以我不能不遗憾地说,无论是您,还是您的前任当政者,当然,也包括您的官员们,老百姓们,都没有学会‘妥协’,所以才会有一代代的血雨腥风。一二百年更换一个朝代,几乎就是定论。其实,既然大家都有**,那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坐下来,都妥协一步,来找到一个共同点呢?”

    慈禧低下头,逗着逗怀里已经从睡梦中醒来,正张开两只胖乎乎的小手,嘴里不停发着咿咿呀呀的欢快叫声的小皇上。

    “当然,如果说您和您的朝廷绝对不会妥协,那您一定不会完全同意。”菩提雅廷叹息了一声,“说心里话,我很钦佩您的能力和毅力,您拥有别的女人,甚至是很多男人们也绝不具备的深谋远虑和开阔的胸襟。至少在我们之间,在您与您们宿敌英国之间,您表现出的博大胸怀令世人所赞叹。尤其是您提出的‘开放是大清中兴唯一一条出路’的口号,给这个落后、贫瘠的国家带来了春天的气息,无论后来者是谁,都必然会坚持走您策划的这条必由之路。但是,在解决国内面临的危机的关键时刻,您却恰恰丢掉了您的正确思想。”

    “哀家从来不与奴才平起平坐,”慈禧头也没抬,牙齿咬得崩崩响,“还是那句话,宁予别人,也绝不予家奴!”

    “您的这个家奴里面,是不是也包括了议政王阁下呢?”菩提雅廷遗憾地摇摇头,“他可是您儿子,也就是皇上的亲叔叔,也应该是皇权利益的共享者。由他来负责组织政府,也并没有损害到皇族的利益。再者,我看不到他有想争夺那把椅子的意思。”

第二八一章五十年?慈禧愣了

    “是吗?”慈禧依旧没有抬头,却淡淡地笑了一声,“不是看不起他们,不管怎么说,一个乱了的大清,他们管不了。同样,你们恐怕也不需要,至少现在还是这样。”

    “您说的对,所以……”

    “唉,所以哀家就要背黑锅?”慈禧抬起头,看看普拉雅廷,长叹了口气,“哀家其实是不想和他们折腾了,哀家也可以不问朝政。不过,哀家没罪,他们想得到那个什么罪己懿旨,哀家是不会满足他们的。”

    “罪己不罪己的谈不上,不过,这个权力的交替总还是要有个说法的。依我看,您大可不必与他们较这个劲。”普拉雅廷心里暗暗吐了口气。说实在的,不知道怎么的,他还是真有些怕这个女子。

    “较劲?”慈禧一伸头,呸的朝脚下吐了一口,“您真以为他们是憋着什么好屁啊?他们不过希望得到的就是……就是叫哀家公开承认与您之间那种说不清楚的关系而已,想看看哀家的笑话。为这点子事情,他们可是没少在背后臭臭哀家了。这些狗东西,不过就是想为以后彻底清除哀家找个借口罢了。”

    “不会的,议政王阁下曾经保证过,绝对不伤害到您的个人。”普拉雅廷此时倒有些为这位年轻的太后感到了一丝的伤感。他搞不明白,一个拥有着全天下财富的“巨人”,为什么却不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真正生活?太后也是人,既然已经寡居,总还是需要一个两情相悦,这本来就应该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可在这里,却被扭曲成了一种为人人似乎都所不耻的邪恶。

    “笑话,哀家要是活着,奕忻他们会过得安稳?”慈禧轻哼了几声,“不要说是奕忻他们这些奴才,就是您的那些朋友们,恐怕也是巴不得哀家死了才痛快。”

    “您想的太多了,我以我的人格担保……”

    “算了,”慈禧笑着摇摇头,“哀家也是真的累了,想好好休息休息。为了不给别人碍眼,哀家打算……哀家打算了三个去向,可就是不知道他们同意不同意啊。呵呵,人在矮檐下,还真是不能不低头哦。”

    说完,她目光直直地望着菩提雅廷。

    菩提雅廷微微低了下头,从这位刚硬的年轻太后眼睛里,他居然看到了一丝的哀怜,“太后陛下,如果可能,我愿意为您效劳。”

    “这里肯定是不能住了,”慈禧语气里带着哀怨,“唉,哀家真想像以前闲聊时说的那样,和您一起到你们的那个富饶土地上住上一阵子,可惜,可惜您不会这样,因为您不会离开这里。剩下的两条路也只能是要么去热河避暑山庄,要么就是圆明园了。搬出去了,既可以远离这里的尘嚣,又不碍他们的眼。当然,哀家一走,也许不少人会感到不安的,哀家也不想叫他们想三琢磨四的。无论哀家去哪里,都可以由您的军队来看护,谁都放心。怎么样,哀家的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不……不过分,”普拉雅廷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我会和他们商议商议。热河太远了,沿途怕是也不方便,搬到圆明园去,也许还算是个好主意。”

    “呵呵,看来还是有些为难啊。”慈禧打了个哀声,望着普拉雅廷,“说实在的,没有了哀家的大清,就将成为一根朽木,支撑了不了几天。”

    见普拉雅廷不说话,慈禧微微闭上了眼睛,“哀家本不是与您们故意为难,以后您和您的朋友们就会理解到,与那些叛逆者之间,是没有任何值得商谈的余地的。在这块土地上,唯一值得相信的东西,那就是你手中的大炮和刀矛,离开了它们,其它再好的幻想,也都是形同痴人说梦。”

    菩提雅廷咽了口吐沫,似乎想说点儿什么。

    慈禧笑着摆摆手,“顾问先生,听说咱们的威海特别区完蛋啦,是真的吗?”

    “这个……”菩提雅廷有些尴尬,“我们已经通过美利坚方面向他们提出了强烈的抗议,这是一种不宣而战的卑鄙行径,是不能容忍的。”

    “这样啊,”慈禧故作惊讶,“他们不是答应了谈判吗,怎么还会玩儿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难道您的朋友们就这么的忍了不成?”

    “这个……这个事情出的很意外,”菩提雅廷摇摇头,“我们派到济南城为和谈做准备的代表,已经得到了他们的答复。而且,通过各方面的情报,也加以了证实。他们的北方战场总部提前是没有攻打威海的计划的,只是由于派去协助收复登州府的军队在海阳县受不少难民的鼓动,擅自做出了偷袭威海的决定。”

    “不会吧?”慈禧也摇摇头,“这么大的军事行动,岂是随便就决定了的?再说,威海有您们的两万多水陆军,尤其是您们的炮船,不是厉害的很吗?怎么会输得这么惨?哀家听说,他们不仅仅去了陆地上的军队,还动用了水师,是真的吗?”

    “这……”菩提雅廷还是第一次在慈禧面前红脸,“是。不过,他们的海军是去朝鲜的中途,遇上威海的战事的。当时陆地上打得火热,他们……他们就转而参了战。这件事情叫美利坚国也很难堪,因为是他们担保太平海军不会出战的。”

    “是啊,既然要妥协嘛,那什么事也只能忍气吞声一时了。”慈禧随口说着。

    菩提雅廷好像没有听出慈禧话里隐含的讥讽似的,缓缓站起来,“不管怎样,非常感谢您的大度,作为个人,我更加注重我们之间的友谊。不瞒您说,我们国内也在正试图着手进行着一场浩大的妥协工程,沙皇陛下正在考虑改革我们国内的农奴制度,以使国家迅速的崛起。如果时间允许,上帝能给我们五十年的和平发展机会,我们将会叫全世界大吃一惊的。”

    五十年?慈禧听了他的话,倒是先大吃了一惊,五十年以后,哀家还在吗?啧啧,你们能等,哀家可等不起,哀家是五十年太久,只争朝夕。

    洪仁玕、李秀成到了济南城。

    洪仁玕是作为马上开始的南北和谈太平天国一方的首席代表来到济南的,而李秀成则是带领天朝慰问团,前来慰问黄河抢险前线的军民的。

    无巧不成书,与他们几乎同时抵达济南的,还有以载垣、僧格林沁为首,匆匆忙忙一路马不停蹄地由京城赶来的满清谈判代表团,还有应邀前来的美国和法国的观察团。当然,以俄军前线总指挥普留申科将军为首的沙俄代表们,也只能作为观察团出现在济南。

    到达的当天,在济南城里举行的招待会上,不管是洪仁玕、李秀成,还是其他各方人士,都没有能够见到那位太平天国北方行营的第一首脑。不仅如此,就连那位大名鼎鼎的红三方面军总指挥陈玉成,也没有露面。

第二八二章杨秀清拍着桌子大骂林海丰

    两个月来,黄河以南沿岸天朝各地的新建政府,在林海丰亲自担任总指挥的北方行营抗洪委员会统一领导下,动员起一切能够动员的力量,赶在夏讯之前,不仅暂时成功对河南兰阳铜瓦厢决口河段进行了封堵,沿岸原有各处堤坝、民堰还都进行了大面积的修缮和加固。

    这一工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极其的庞大,而天朝政府为此所陆续调动的财力和物力之巨大,不仅叫天朝财政部门的官员们眼珠子瞪的越来越大,也更是出乎坐镇天京的天朝领袖们的意料。只有在这种时候,天京的杨秀清、石达开等人才深刻体会到了,当初暂时不急于光复长江以北的广大地域,积极经营南方,绝对是一个上佳之策。

    打仗打的是钱粮,林海丰、郑南没下凡之前,对于天京来说,以往的南方作战,攻城掠地意味着的就是钱粮“大丰收”。无论是哪一个城镇,也不分大小,只要拿到手里,要什么有什么。大批的缴获物资,不仅足以维持前线军队的需要,还可以源源不断地充实天京的圣库。真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现在虽然变了,可即使是西路林凤祥、秦日纲一方面军的大军杀入并不富庶的云贵等地,虽然他们没有什么钱财能大量的送抵天京,倒也不会伸手朝天京要。随着四川的光复,除去要向他们提供必需的一些新型军械物资之外,已经完全自给自足不说,大量天朝亟需各类物资也开始回流。

    然而,这一良好的情形,到了如今的中路石祥桢二方面军和东路陈玉成三方面军身上,却就行不通了。从去年的下半年开始,越向北打,投入越大。几乎每攻克一地,大批的赈济物资就需要调上去。起初的一个安徽,简直就像是一个不知饥饱的人,张开大嘴,不停地吞吃着一切能入嘴的东西。等到河南、山东再一光复,站在长江中下游的任何一个渡口上,每天所看见的最多的景象,就是川流不息的运粮大军。

    为了抵御灾害,皖东要围堰造田。为了给以后提供畅通的物资输送线,满清多年不管的京杭大运河安徽、鲁南段都要进行疏通清理。现在再加上黄河这个对头,对于身为天朝“大管家”的杨秀清,不头疼那是不可能的,毕竟白花花的银元在不停地从圣库朝外面流啊!

    正是因为如此,天朝政府的中、上层很快出现了一种声音。不少人认为,当前的首要任务应当就是推翻满清政权,光复河山。这种时候,把大批的银子用在如此浩大的工程上,简直就是浪费。尤其是有一些人甚至认为,林海丰提出并正在执行的和谈政策,完全就是一种错误。这种错误不仅会把天朝财政拉进困境,还严重损伤了天朝政府的形象,是向沙俄表示出的一种惧怕。其实,私底下他们的话语也许比上面说的那些更为尖刻。在他们看来,和谈就是承认了满清,尤其是沙俄在中华大地上的既得利益,与公开卖国毫无区别。

    杨秀清、石达开尽管深知即将展开的和谈的就里,可现实出现的情况,也还是令他们感到有些难以理解。既然打到了黄河边上,出钱出力治理治理河患,自然无可厚非。正如林海丰、郑南说的那样,满清不管的一切涉及人民民生的问题,我们都要管,要想得到天下,这才是硬道理。问题是,管也要管出个分寸来,适可而止岂不是更好?眼下是战争期间,总要区分个哪头轻,哪头重嘛。

    当然,对于官员们中间出现的那些声音,他们还是明白其内在的深意的。天朝财政出现吃紧,自然而然地要紧缩一些无关紧要方面的花销,什么无关紧要呢?在眼下的天朝,谁都清楚,就是花费在官员们身上的东西。这要引起某些人的不满的。杨秀清和石达开相信,林海丰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可干嘛还要引火烧身呢?

    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杨秀清知道,他改变不了林海丰。林海丰一出天京,不要说回来一趟不容易,即使回来了,那又能怎么样?

    在杨秀清、石达开、郑南三人单独聚在一起的时候,石达开曾经提议,是不是可以暂时调用一下内务部所掌握的财力?这话刚一说出来,郑南还没表态,杨秀清就首先给否定了。理由很简单,内务部的资金是专款专用,如果到了必须要动用的关键时刻,林海丰自然会有安排。

    那么,很明显,剩下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内部挖潜了。

    事情总是这样的巧,就在杨秀清等人商讨如何解决眼前遇到的问题的时候,李秀成把一份来自北方行营的《前线报》摆上了杨秀清的案头。

    小报的头版,是《红星报》即将准备转载的文章,里面详细介绍了北方行营正在红二、红三方面军中大力开展的“节约”运动。为了与豫鲁皖三省人民共度难关,北方行营从上到下的全体红色将士,全力支援地方工作。在巩固防御的同时,全体将士积极投身到各地生产自救、确保安全度汛的这个首要工作中去,并且每人节省出自己每天的一部分口粮,用来缓解由此带给后方人民的巨大经济压力。与此同时,里面还刊登了许多各地受灾百姓交口曾赞人民军队的实录。

    郑南笑了,与林海丰不谋而合,他在筹备工业各部门支援前方救灾工作的相关策略里,就有如何把与天朝政府同舟共济落实到具体每一个人身上的计划。

    石达开也笑了,他不能不佩服林海丰,林海丰又是再打杨秀清的怜民心理牌。

    果然,杨秀清刚一听到卢贤拔念到前方将士节省口粮来缓解后方压力,眼睛都红了。他拍着桌子大骂林海丰,将士们既要瞪大双眼保卫胜利果实,还要出大力、流大汗去参加那些环境恶劣的体力劳动,你***居然让他们从嘴里剩出本来就可怜巴巴的那点子口粮,还有人心吗?

    大发了一阵雷霆之后,杨秀清不再听下去,大叫卢贤拔在桌案上赶紧铺好一张白纸。然后,他提起笔,用还在微微颤抖的手,边求教着卢贤拔,边费力地写下了十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一切为了前线将士和受苦难的人民”。

    “发通令,谁***都可以不吃饭,就是前方将士一口也不能少吃。”杨秀清气愤地丢掉手里的笔,瞅瞅石达开、郑南和李秀成,“具体的东西到底如何来,由你们来拟定,尤其以郑南老弟为主。”

    说完,他又看着李秀成,“你是管鼓动的(杨秀清习惯把宣传叫鼓动),不能总是呆在天京嘛,要组织些个新玩意,去前方慰问慰问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让将士们知道,我杨秀清和天朝永远都在想着他们。”

    卢贤拔看着李秀成,想了想,“李部长,《新天京报》和《红星报》都要登出委员长的通令,各地报纸也要同时转载。不过,是不是大标题就用四个大字,同舟共济,下面的副题用委员长的提语?”

    “恩,不错,‘同舟共济’,这四个字用得好!”石达开一拍双手,“不分男女、不分行业,更不分官职高低,大家一同与天朝同舟共济,一切为了前线和受苦难的人民。”

    “是啊,委员长英明,”郑南不失时机地也学着林海丰从前的样子,顺势捧了杨秀清一把,“只要我们人人都能做到这一点,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有我们的任何对手。”

第二八三章差之毫厘,可真是谬之千里

    蚂蚁虽小,还五脏俱全呢,更何况是一个国家了,总是各有各的烦恼,当然也就各有各的应对方式。不过,越是对手烦恼的时候,另外一方准会感到惬意,或者说是越会感到松心,这话无论如何都还是很有哲理的。

    在黄河第一次洪峰顺利通过后,进入七月,为了迎接随时可能会有的再次洪峰,林海丰几乎放弃了手头上的一切工作,亲自挂帅,一头扎在了抗洪的第一线。当然,既然前线的最高长官每天都在忙于这个事情,那么,大批的天朝红军开赴抗洪第一线,也就更是不足为怪了。

    对于身处前敌第一线的沙俄及满清的高级指挥官来说,如果说刚一开始他们对云集黄河对岸的天朝红军,就一点儿的防范意识也都没有的话,那也是太小看他们了。好歹一个个也号称都读过兵书战策,孙武子的一个“兵不厌诈”,对沙俄的将领们还算陌生,可对李鸿章之流,怎么也该是耳熟能详了。

    “赤匪”们这是在利用和谈、防洪为借口,企图为以后开始的跨越黄河作战做掩护,以达到突然性,李鸿章对此开始就一直抱有这种心态。他曾试图说服他的顾问马尔雅诺夫上校,并多次致函东路的俄军前线总指挥普留申科将军,提醒盟友不要被中国人喜欢和擅长玩儿的小动作给蒙住了双眼。尽管在联军中,他的论调曲高和寡,可随后威海特别区的失利,仿佛恰恰就是验证了他的高明之处。

    李鸿章为自己的寓言被兑现,并没有感到高兴,更没有幸灾乐祸之感,他是真真正正地感到了哀伤。当如此沉重的打击落在俄国人的身上,而俄国人居然还能被流传回来的所谓“赤匪们”的深表歉意所迷惑的时候,李鸿章的心都在流血。没人的时候,他躲在自己的内帐里,大骂俄国人猪头猪脑。有什么办法呢?他说服了不了俄国人,因为河对岸现实摆着的情况谁都能睁眼看到,十数万的太平红军是的的确确没日没夜地奋战在一道道的河堤上。而透过各种渠道所得到的情报,也证实了这一点,对面无论是军队还是政府的头头脑脑们,眼下唯一关注的焦点,都是如何能够帮助当地百姓安全度汛。

    李鸿章也有些糊涂了。

    得民心者得天下,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又何尝不想得到民心呢?为了取得民心,来到卫辉府他杀的第一个有头有脸的人,就是那个欺男霸女的阳武知县,一时还曾博得过一个“李青天”的美誉。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美誉自然而然丢失,整得了一个知县,他可整治不了他的军队。兵匪兵匪,兵兵匪匪,尤其是怀里揣着的都是大把大把含金量低的可怜的宝钞,兵要是不成匪都有些天理不容了。

    来自河对岸“每人节省出自己每天的一部分口粮,用来缓解由此带给后方人民的巨大经济压力”的消息,李鸿章也看到了,也就是因为看到的难以想象的事情太多了,他才更加糊涂。同样的来自这块土地上的人,同样的都是吃两当兵,可怎么就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呢?莫非那些“赤匪们”真的吃了迷药了?

    为了试探对岸的实力,为了摸清对岸的实际战略意图,李鸿章多次派出小股力量实施夜间偷渡。最后得到的结果是惊人的,对岸防备偷渡的敌人,绝对不亚于防患洪水,有时候一支仅仅十几人的偷渡队伍,竟然也能引发十数里乃至数十里的警报锣声,别上岸,上去了就没有回头路。

    这个时候,李鸿章似乎明白了许多,他知道,单单依靠对岸的太平“赤匪”是很难做到这样的,之所以会有这种结局,那都是因为有了完全倾心于他们的老百姓。对岸会有多少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自己?李鸿章想想都怕。不过,事到如今,一直提心吊胆的他,倒也感到了一丝的轻松。作为黄河天堑的守军大帅,他了解过黄河的水文,七月是黄河的夏讯之际,即使对手想有什么动作,大股的军队要想过黄河,那也是势如登天。

    雄才大略的李大帅都能松心了,对于有幸登上黄河南岸,又被安排着由济南城一路来到长清抗洪堤坝,前去观光的满清和谈代表团及各国观察团成员,对着沿途所亲眼目睹的一切之后,谁还会不相信这里的和平气氛之浓厚?

    从济南城满街呼吁全力支援前线抗洪救灾的各类标语,到长清河堤遮天蔽日的红旗的海洋,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尤其是在长清大堤上,那位混杂于人群之中,同其他人毫无区别,令人难以置信地全身上下也仅仅穿着一条土黄色的大裤衩子,手提铁锹,一身泥汗的林海丰出现在前来观光的人们面前时,所有能看到这些的人,除了震惊之余,真是各有各的心思。

    洪仁玕、李秀成等人看到了,感受到的是一种激奋。在他们的心里,林海丰永远是他们的安王殿下,他就像是一团火,走到哪里,就可以把哪里烧得红彤彤、彻底地沸腾起来。从他们自天京至此,从沿途百姓们那一双双最朴实的眼神中,他们可以想像到,天下一统,那已经是为期不远的事情了。

    美、法两国的观察团看到了,他们感到的是诧异。这块土地上的人,他们再不了解也清清楚楚一点,这是一个高度崇尚权力的国度,先不要说作为一个太平天国政府的第四号人物这身泥汗,就是他往这里一站,不呼啦啦跪倒一大片,哪里还叫中国。他们有理由相信,这是一个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人物,是上帝派到地球上的真正奉行和平的伟大使者!能与太平天国交朋友,这条路是百分之一百地选择对了。

    载垣、僧格林沁、瑞麟等人看到了,他们感到的是茫然。茫然之后,他们是真的服了。因为,他们自己首先就做不到。还就在昨天晚上,当左宗棠抱歉地告诉大家,由于林海丰主任在主持抗洪第一线的工作,不能前来为代表们接风的时候,这些人无不嗤之以鼻。装啊?不就是一个北方行营的主任吗,往大里说也不过就是个太平天国的第四号人物罢了,想当年俺们的康熙圣祖爷南巡途中,不也一时兴起,曾下到路边儿农田,亲手扶梨?

    可如今一见这里的情形,不服都不行。他们引以为自豪的当年圣祖爷康熙扶梨,据说是曾召来数万人的围观,为什么呢?新鲜嘛,皇帝干农活儿,和大姑娘上轿差不多,那是真的装。这里不一样,这位林主任已经完全融合到了他的百姓们的中间。作为一个政府大员,不要说做做样子干活儿,就是敢这么直接地站在他的人民的中间,不需要任何的特殊保卫,那就已经是相当难得事情了。换个别人,谁敢?

    看看现在,再想想紫禁城里那个死活不愿意和谈的慈禧,载垣等人真是百感交集。人啊,差之毫厘,可真是谬之千里了。

第二八四章这种珍贵的东西,他们有吗?

    要说有些感觉最良好的,怕还要算是俄国的观察团代表了。

    能有这次亲自实地“调研考察”的机会,本来就实属难得,而更难得是,不仅这里出现的实际情况,已经验证了他们对整个未来中国战场的判断,确认了他们关键时刻依然怂恿清廷政变,打倒那个极不识相的年轻太后的正确性,还使他们看到了更多他们想看到的东西。

    威海特别区吃了多大的亏,只有他们自己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所以,很多别人不关心的事情,他们可是看的细致入微。

    在济南外围及治河工地,那一面面火似的战旗,他们几乎是能看到的都要想方设法细细地看上一看。在这里,他们看见了书写在战旗上的大大的“徐州团”、“苏州团”、“福州营”等等响亮的字眼,在挥汗如雨的工地上,经过介绍,他们还看到了那些早有耳闻,却难得一见的诸如陈玉成、李侍贤、谭绍光、陈廷香等等一个个声威赫赫的战将身影儿。从这些旗帜和人物里面,他们得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太平红军当初用来收复威海,打得他们到现在一提起来,就双股还下意识地紧紧抽动的太平红军中装备最精良的头等军队,如今都已云集济南周围,而且大部分还都出现在了治河的工地上,这说明了什么?

    这无疑已经充分表明,太平天国政府至少是短时间内的确没有大举渡过黄河的战略意图。另外,还透露出了一个关键的信息,那就是一旦太平红军发动渡河作战,济南方向就是他们将来要重点防御的目标。

    当然,他们还看到了别的。虽然太平天国政府同意了和谈,并把大量的军队投入到治河上去,可太平红军也并不是一点儿对北岸的防备都没有。在去长清的路上,他们就发现了一处伪装的十分巧妙的炮兵群。这处阵地,以往他们依靠在对岸的观察一直没给当回事,而且即使通过情报渠道也没有得到过关于这个炮群的任何资料,此次如果不是恰好安排的路线正从该炮群阵地附近经过,远远望去,谁都会把它当成是一片乱葬岗子。

    经过美法两国观察团里某些军事专家的指点,俄国观察团中的普留申科将军、马尔雅诺夫、哈巴克耶夫上校等人这下可是开了眼了。原来那里藏着的都是太平红军火力最为犀利的新式榴弹炮,据说只要一打起来,射程至少也要在二十里上下,换句话说,这里的炮群不仅能够叫半渡中的沙皇军队在黄河上彻底葬身鱼腹,还可以随随便便地打击北岸的任何一处俄军的重要支撑点。

    当然,由此而引起的话头还很多,不仅仅是大炮的问题,还有什么各式的枪械等等,美、法观察团的成员们高兴之际,免不了要说说年初在天京所见的,那场盛大而且是绝无仅有的阅兵式上的见闻。听着这些人的聊侃,职业军人出身的普留申科将军眼睛都直了,难怪,难怪威海一战沙皇的军队会损失的那么的惨烈了。

    凭借多年养成的目测经验,普留申科只是粗略地估计了一下,就判断出了这里隐藏的至少也是太平红军一个团级的炮群,而像这样经过严密伪装和隐蔽着的炮群,或者是做应变用的军队还有多少?那真是难以想象。他暗叫了一声侥幸,侥幸当初他没有听那个李鸿章的夸夸其谈,趁着太平红军忙于抗洪而发动什么偷袭。这个李鸿章,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

    唉,难怪啊,看来普提雅廷、穆拉维约夫,还有伊格纳季耶夫公使等人制定的以和谈来换取时间的决策是英明到家了,不经过一番刻苦的努力和充裕的准备,不要说向南反攻,就是想防御住眼前的黄河也只怕都难。这仗打得,可是真有些邪行了,打到现在,居然连对手实际有些什么样的特殊装备还一直都被蒙在鼓里。看看人家的将士,再想想自己的那些“流浪汉”和“囚徒们”,普留申科真是有些感到气馁了,这可是应了那句话了,金钱和脂粉堆里是养不出硬汉的!***,回去以后,一定要狠狠地改造改造那帮子只认识财宝和女人的混蛋。

    作为东道主的天朝政府,在济南给予了前来参加谈判和观察的客人们五天充裕的休息时间,在这五天里,热情的东道主除了好吃好喝好招待之外,还安排代表们和观察员们参观、旁听济南城或是邻近各县的各种集会,什么“忆苦大会”、“表彰大会”、“斗争大会”等等,哪一样都是叫那些外来者感到新奇的事情。

    而对载垣和僧格林沁等人来讲,这仿佛更像是给他们在上课,教育他们如何才能带好自己的军队,如何与百姓们鱼水相处,如何去争取民众的最大支持。而对那些洋人来说,他们在这里所看到的,那才是人民的真正民主。

    这五天中间,最大的**,要算是在济南举行的慰问大会了。那一天,紧靠济南城外红一军的一个驻地人山人海,来自周围各县的百姓们,抗洪一线的军人和农工,不下数万人聚集在一起,济南城更是万人空巷。

    几乎是整整一个下午,来自天京、上海的慰问团及北方行营文工团给在抗洪抢险、重建家园中舍生忘死、荣立大功的军民,带来了一个又一个别开生面的剧目。这里面有天京剧社讲述穷苦农民与欺压在他们头上的土豪劣绅作斗争,争取自由、解放的小话剧《放下你的鞭子》、《剪去你的辫子》,有上海剧社的经典剧目《白毛女》,还有北方行营歌颂军民关系的《鱼水情》等等。这些剧目,使在此之前仅知道有戏曲的人们在大饱眼福和耳福的同时,心灵也在震撼。凡是参加和观看过这场慰问演出的人,多少年以后,对当时的场景都还是难以忘怀,那场面之宏大,现场情绪波动之热烈,又是空前绝后。

    而对于被当成是客人,安排在最佳观看位置上的满清代表们,不要说是全场演出有多么的出乎他们的意料,仅仅是在这场演出刚一开始,就叫他们瞠目结舌之余,又感到了汗颜和羞惭。

    在林海丰发表简短致辞,对各方面前来观看演出的代表及天朝父老兄弟姐妹、红军将士表示衷心的感谢,左宗棠代表天朝最高革命指挥委员会及北方行营对各方有功之臣进行了褒奖之后,一个俊俏的女军人走上台。

    当她用清脆悦耳的嗓音刚刚说出“第一个节目,大合唱《太平天国国歌》”的时候,她的话音还未落,没有任何的号令,台下席地而坐的数千红军将士及包括林海丰等与会的天朝大小官员,却犹如一个人一般,齐刷刷地挺立会场。这是一种召唤,尽管也许还有更多的百姓们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许是单凭这种气氛,也许是因为那位天朝的大官林海丰站在那里,当近百名艺人走上临时舞台,排列成演唱队形的时候,所有曾经坐着的百姓们都站了起来。

    美法两国观察团的成员也站了起来,这是出于礼节。当然,随后站起来的,还有沙俄的观察团成员们,尽管他们没有想到会遇上这一手,尽管他们起来的极不情愿和勉强,但是,无论如何他们现在是不得不这么做。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这不单单是台上近百名艺人们的声音,而是还有近四千红色军人发自肺腑的雄魄之声。

    歌声起来的时候,满清的代表们才茫茫然地在起立着,他们没有人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因为洋人们都站起来了,自己再不站起来似乎有伤风雅。不过,当他们在听清了那惊天动地的歌声所饱含的内容的时候,对他们来说,这难道仅仅是汗颜和羞惭的事情吗?

    他们曾经引以为骄傲和自豪的,也号称是天朝上国的,还拥有二百多年历史的所谓大清,这种珍贵的东西,他们却从来一样都没有。

第二八五章南北和谈终于总算是正式的开始了

    “……这场戏(由于习惯,很多人把这次慰问演出也自然而然地称呼成了戏)真的应该叫我们大家都永远保留在记忆里,而从中学到点儿什么。”这是满清和谈代表团成员、军机大臣杜翰,在回到他们所下榻的驿馆后,对包括载垣、僧格林沁在内其他同行代表们所发出的一种近乎是无奈的感叹。

    其实,短短几天的面对面实际接触,以及这里到处都是的那种轰轰烈烈的景象,使得这些人已经不得不重新来认识他们的对手。

    他们深深地感受到,他们如今所遇到的,根本就不是以往在他们脑子里想当然的那种一般的暴民。从曾经不断通过各种渠道的了解,他们也知道了在太平天国内部所发生过的那场的“权力之争”,甚至曾经还为此而兴奋过。当然,他们自然也就知道了太平天国新搞了个什么“共盟会”,取代了过去的“拜上帝教”,至于被对方大肆渲染的这个“共盟会”的真谛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大清朝的满朝文武大员那可是谁也闹不明白,也没有闲心去揣摩。可是,如何按照他们以前的想法,别管他是什么“会”,总不过就是换汤不换药,与拜上帝教一样,只是用来迷惑百姓跟着造反的一帖“狗皮膏药”而已。

    可眼下的事实呢?先不要说几天来由那些集会百姓们身上所得到的信息,就是单单今天上演的那几出戏,就可以把台下成千上万的人们闹得群情激昂、热血沸腾,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广西大山沟子里钻出来的泥腿子们,从哪里学到了如此高超的手艺,竟然是这么的能煽动人心?

    再仔细想想,其实也不难明白,那些一直以为是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的百姓们,一旦给了他们一个翻身的机会,可以放手去清算他们过去的仇人,有几个还会老老实实的呢?也就难怪太平军到了哪里,哪里的百姓们就会不管生死地跟着他们跑了。翰林出身的杜翰似乎看透了这一点。不过,他没法和同僚们直接说出口,因为,对那些百姓们,他的大清现在连暂时糊弄糊弄人的小恩小惠都鼓捣不出来了,就更不要说叫穷鬼们翻什么身了,说出来也是白说。

    “学”,学什么?说说容易,什么他们也学不去,到头来还是只能拍着脑袋哀鸣而已。

    “唉,要说我感到最可怕的,还是开始和结尾的那两次。第一次是成千上万的人一起唱着他们的国歌,第二次,还是成千上万的人在唱着他们的军歌。不知道诸位是否仔细地听清了歌子里面的词?说实在的,但从文字上论,写的实在是太好了。当他们把这些东西唱给在场的我们这些外人,尤其是给那些洋人听的时候,那种气势……真是很难形容。从他们起事那天起,满打满算到今天也不过仅仅就是五、六年的时间,可他们居然什么都有了。再看看我们,太贫穷了,别的不说,即便是大内的那些宫廷乐人,还有那个自以为是的李鸿章,也鼓捣不出个什么正经的东西?都说他们的军队能打仗,唉,怎么会不能打呢,连我这个外人听着他们唱起来的时候,都感到浑身燥热。如果士兵们心里想着这两首歌子冲上战场,不打胜仗才叫怪呢。”

    杜翰的这番话,叫载垣等人听得像是嘴里含着猪苦胆,只剩下了咧着嘴苦笑。

    谁都记得今年的大年初一,慈禧太后为了对俄国朋友的辛勤努力表示感谢,在紫禁城隆重款待俄国公使馆官员及俄国高级将领。由于俄国朋友是听不懂京戏的,细心的慈禧自然不会疏忽了这点,于是,她下令模仿人家俄国朋友的样子,拼凑了一支乐队。哪知道,酒足饭饱的俄国朋友听了大清皇家乐队的演奏没多久,就纷纷打着哈欠寻找各种借口离席而去。

    同样也是听得五迷三道、坐立不安的杜翰,当他又一次溜到茅坑去净手的时候,恰恰听到了俄国公使大人和随员们说的话,“这个大清,根本没有音乐,简直就是噪音。”说这话的时候,那个伊格纳季耶夫毛茸茸的一个大脑袋摇得,差点儿没从脖子上掉下来。

    再提起国歌,那就更是可笑至极了。去年,为了庆祝清俄联军成立,俄国公使馆举办了一次酒会。酒会上,菩提雅廷为了迎接难得能参加这种活动的慈禧,表示俄清的紧密友好,特意安排乐队,在慈禧到来的时候,演奏一下俄国和大清的国歌。

    菩提雅廷的提议,把前来为太后打前站的李鸿章,顿时闹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国歌?吗是国歌?李大人满腹经纶,可就是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国歌是什么。可他又不能当着菩提雅廷显示出自己的无知,于是,聪明的李鸿章翻着眼珠子冥思苦想了一番,顿开茅塞。

    不就是要一支大清国的歌曲嘛,这还不是易如反掌。他当即挥毫大书诗词一首,又火速找来一支古曲,交给了菩提雅廷。

    “金殿当头紫阁重,仙人掌上玉芙蓉,太平天子朝天日,五色云车驾六龙。”当珠光宝气的慈禧太后在大太监安德海的挽扶下,踏着这首“国歌”的节奏,翩翩而来的时候,满堂沙俄的官员目瞪口呆。

    绝了,在他们眼里出现的那里是一个权威势重的太后,简直就是天下第一舞女。

    有幸观瞻到这一幕的一个御史,为了这首临时出台的有失天朝上国体面的“国歌”,回到家后整整痛哭流涕了一宿,第二天就上书慈禧,弹劾李鸿章。当然,尽管内容写的还算比较婉转,哪知道得到的回批是“无聊至极!下流至极!”。是啊,是太无聊了,太后喜欢,关你个屁事?于是,这位御史羞愤之下,当天服毒自尽,丢不起那个人啊!

    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南北和谈,终于总算是正式的开始了。

    第一天整整一天的时间,都是由满清代表宣读他们的设想。

    不要小看了满清代表团,尽管他们能够来到济南,可谓是费尽了周折,不过,对于谈判的具体内容,他们可是搞的细之又细。借鉴五月末双方首次预先接触后所得到的回报,在俄国盟友的帮助下,这套详尽的谈判内容,大大小小、林林总总近百条,堪称是面面俱到。

    对于如此繁琐、絮叨的漫长内容,天朝代表团成员们没有表现出任何丝毫的反感,而是毫无倦意地自始至终认真倾听,对某些依然还感到含糊的地方,甚至还不时地发出提问。

    一天下来,他们把对方的意愿大致总体归纳成了以下的几条:

    一、大清朝承认太平天国政权的合法性,太平天国政权对其所控制的区域拥有一切权力;作为两个独立的国家,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同时不再使用带有污蔑性质的词语攻击对方;

    二、双方分界线的划分,陕西以东,以黄河为界,其他地区则按照双方当时约定的停战日即五月三十日双方实际的接触线就地划分;

    三、太平天**队应当切实保障在其所控制区域内所有满人的生命财产,并尽快派出专人,组织护送各地满人返回黄河以北;

    四、双方应立即释放各自俘获的战俘,尤其是以前历次战役中被太平军俘获的俄军战俘;

    五、西藏是大清的一部分,大清朝历代都有对西藏**、*的册封,因此,太平天国政府应当立即停止对西藏的谈判……

第二八六章林海丰最揪心的还是陕甘的问题

    当然,为了避免再次出现类似于威海的那种情况,在内容上,满清一方特意注明,要求尽快成立一个包括美法俄三国代表在内的,专门负责监督停战的事务署,以确保双方能够如实地履行停战协议。

    谈判在继续,从第二天起,以洪仁玕为首的天朝和谈代表团,针对满清一方所提出的条款,与对方开始进行逐条、甚至逐字逐句的认真探讨。

    这一切似乎很烦躁,对载垣等人来说,甚至还有些着急,这么谈下去,何时才能达到目的?可对普留申科等人来说,这倒无所谓,谈上个一年半载的又有何妨?有些时候就是这样,那些大清的官僚们,很少有人会把自己朝廷内的大局统筹起来看,他们看到的更多的都是眼前,在这方面,他们远远都不如普留申科这些外来人。

    由于四川及陕西的大部都已相继丢失,大清朝对于西藏早已经是伸手莫及,而从碾转传来的消息中他们却得知,太平天国方面竟然却在打试图与西藏摄政第三世热振活佛阿旺益西·赤臣嘉措联系,进行所谓的和平谈判的主意。鉴于形势的发展的紧迫,为了利用西藏牵制太平红军的在西北势头,支援内地作战,慈禧等人秘密派遣使者,与英国方面进行了接触,并同时颁发旨意请英人转送给西藏方面。慈禧希望英国政府能够与西藏地方政府友好合作,积极帮助训练和支援藏府军队,她还要求西藏有关人员,要学习和发扬陕甘回军与太平“赤匪”不共戴天的顽强精神,坚决向太平天国开战到底。

    这些由联军总部传来的消息,普留申科早已知道了,只要西藏方面能像陕甘的回回军一样,大张旗鼓地闹起来,那个新生的太平天国政府就会身处四面狼烟之中,他着的那门子急。

    作为北方行营主任,林海丰除去在第一天的谈判开始之前,到场发表了一番讲话之外,就把有关和谈方面的工作全部交给了洪仁玕、左宗棠、陈玉成等人。他则是照例跑河堤,下乡村,另外还要挤出时间,再利用晚上谈判休会的当口,与满清代表团的一些成员一起坐上一坐,用他的话说,是只谈“友情”不谈国事。

    这一阵子,可是把林海丰累着了。五月的威海大捷传来,在他身边儿的所有人,几乎都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多少的喜悦。要说他不高兴,那是假的,其实是没有时间高兴。他的活儿太多了。

    黄河河工工程及生产自救,他必须要管,这是一件既关系到沿河人民切身利益的大事情,又关系到大批红军将士在积极投入建设之中的同时,还要保持旺盛的战斗力的大事。他不下到第一线,就无法确实掌握部队的疲劳程度,一手拿枪、一手拿工具,说说容易,做起来那可就不容易了。

    参加建设的军队叫他难忘,那些枕戈待旦的红军部队,就更是令他格外地关心了。为了完成在他脑子里一直转着的那个设想,威海一战刚刚结束,他就开始秘密调配、重点加强灵宝至孟津段、广饶、博兴一带的几路人马。另外,他还要亲自指导、精心布置各种针对对手的伪装,迷惑和欺骗对手。别的不说,就像是被沙俄代表们“顺路”观察到的秘密炮兵阵地,那就是在他的亲自指导下完成的杰作。红一军全部都在潍县、寿光一带休整备战,济南附近不要说有一个榴弹炮兵团,就连一门榴弹炮都没有。不然,哪里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偏偏所安排的“观光路线”就恰好打此经过?

    然而,除了这些,还有叫他揪心的事情,那就是陕甘的问题。

    由于回民暴乱武装的不停干扰,红一方面军在陕北的作战很不顺手,秦日纲部发起的延安府战役,虽经苦战最终得手,得到的却仅仅近乎是一座空城。满清守将延安总兵冯景尼,在弹尽援绝,几乎是走投无路之际,又是利用了任武的回军武装对天朝红军的背后袭扰,成功地把主力人马撤出延安城,退向了榆林一带。

    这一下,不但冯景尼可以骄傲地向朝廷奏报表白,“……虽最终丧城失地,然臣与属下诸将士,浴血奋战二十余日,却使匪军万人横尸城下,而我军主力未损毫发。经此一战,陕北局势并无恶化,臣可保榆林城万无一失……”对于那些疯狗一般的回民暴乱份子,同样是如同打了吗啡,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为了争取多数普通回民兄弟的合作,尽快摆脱这种不利的局面,避免不断发生的回民暴乱武装对各地汉族平民的残杀,红一方面军总部采取了最大限度的忍耐和克制,他们被迫完全停止了陕北对满清残余的作战计划,部队开始西移。同时,利用回民工作队无数次地与宁夏马化龙、马万选、马明起等回民领袖进行交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希望对方设身处地的为为民族利益着想,不要作出损人不利己的惨痛事情来。

    马化龙等回民上层人物,并非不知道由云南能够一路打到这里来的天朝红军的厉害,当然也知道这么闹下去的后果。看到红军各部逐渐向宁夏压缩过来,马化龙等人感受到了危机,而在回民武装内部,也随即出现了分歧。已经有一些聪明人开始认识到,任何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倘若再这么杀下去,不及时的收手,真的逼得对方忍无可忍的时候,那最后的回报一定也将是最无情的。

    经过一番秘密的商讨,以马化龙为首的回民领袖,打算暂时见好就收,向天朝政府提出,为了回汉民族的友好相处,宁夏府要实行回民自治,要求天朝政府向满清对待西藏一样,给予宁夏回人应有的权力,并保证日后也不将汉人迁入宁夏府。但是,他们依旧表示,不能接受红一方面军关于必须交出任武、白颜虎等暴乱元凶的提议。

    马化龙的谈判条件一到红一方面军总部,顿时引起轩然大波。在一方面军内部,也形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一种观点甚至认为,陕甘回民数百万,这样僵持下去,部队就会被牢牢地拖在这里,进不得,退不得。既然如此,眼下主要的敌人是满清朝廷,彻底推翻满清一统江山才是硬道理,对于一个小小的宁夏府,暂时睁一眼闭一眼也未尝不可,等天下已定,再回过头来收拾他们不迟。

    说来也巧,同意这种说法的其中还不乏秦日纲这样的风云人物。说实在的,秦日纲这也是给逼的,不能往死里打这些暴民,而这些人却不知好歹,就像是一条条的癞皮狗,还没完没了地在屁股后面咬着你,害得他本来一两个月内就可以彻底平定陕北的宏图成了泡影儿,这样下去总不是常事。

    自古好人难当啊!

    作为天朝工农红军代理参谋总长的李秀成,能以慰问团长的身份被杨秀清、石达开等人在这种时候派到济南来,慰问一线军民自然是一回事,可其中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来征询林海丰对陕甘目前所出现的形势的解决方案。

    说白了,出现在红一方面军中的那种意见,在天朝政府当中,同样存在。

    “林主任,陕甘的情形真是很难啊,”在长清河堤工地的一个草棚里,李秀成与谭绍光、陈廷香等人围坐在林海丰的身边儿,“意见分歧很大,偏偏这个时候黄再兴又累得病倒了,禀报说病的很严重,林凤祥现在的压力很大。那些回民军的行为,本来使将士们憋了一肚子的气,如果利用不好,很可能形成负面的影响。”

第二八七章我倒有另外一个想法

    “什么狗屁回民军,简直就是一群刽子手!”陈廷香愤怒地哼了一声,他的右臂使劲地挥舞着,那只缺少了手掌的左臂,也在激烈地晃动。“我注意了一下,按照一方面军通报中保守估计的数量,陕西遭受他们蹂躏的无辜百姓已有数十万之众,甘肃呢?眼下还根本无法估算,这样下去,要死多少人?不要说是身临其境的一方面军将士,就是我们的官兵也早都已经气炸了肺,再叫他们这么胡乱搞下去,还不翻了天?”

    “是不能再容忍下去了,这会引起不少人的误解,”谭绍光看看韦正,笑了笑,“我和韦老兄昨天还谈起过此事,都有同感。陕甘的问题虽然激发了官兵们的无比义愤,却也有一些人觉得,这是纵容别有用心者向天朝狮子大开口。哦,一旦有了武装,有了地盘,就可以漫天要价了,还要我们天朝干什么?”

    “还有一种论调,就在我们军共盟会的成员里出现过。”韦正望着林海丰,“个别人认为,回民暴乱虽然是受了满清的挑唆和支持,但从他们大多数下层的人员来看,最初的出发点并非是想和我们天朝为敌,而是想获得本民族的解放,具有反封建的意识在里面,因此,需要我们……”

    “我呸!”韦正的话还没说完,陈廷香嗖地从坐着的木墩子上蹦了起来,接着,哈哈哈捧腹大笑,“真他***笑死我了。反封建?谁说的?我看他是被黄河的洪水泡的大堤没漏,他的脑子里倒是渗水了吧?好不容易学到了几个新字眼儿,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得嗦好了。什么是封建?什么是反封建?到现在老子还不敢说是真正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呢,那些瞎字不识的暴乱份子,居然倒能明白了这么大的道理?我说你这个军长啊,也太成问题了,嗯,应该回去好好教育教育你的那些手下,学习时用点心好不?”

    “你这家伙,来不来红大学兵队长的派头又拿出来了。”韦正翻楞了陈廷香一眼,“我说的是军官俱乐部上共盟会员们的讨论,心里有什么就要说什么,这不是更好?总比憋在肚子里瞎琢磨的好吧?”

    “算了,算了,你还不知道他就是这么个毛病。”谭绍光呵呵地笑着,拍拍韦正的肩膀,随后瞅瞅林海丰,“殿下,他们提出来的那个所谓自治,根本就不能考虑。”

    “是啊,这也正是陕甘那边儿给我们出的新题目,就是要我们认真地吸取其中的经验,学会处理各种意外的事件。”林海丰手里摇着的一把已经毛了边的破蒲扇顿了顿,接着一指陈廷香,“你呀,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通胡批,我看韦军长他们这种在组织活动中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风气就很好嘛,值得大家学习提倡。什么事情都有正反两个方面,如果总是一种意见和一个声音出现,我们还怎么进步?就说眼下城里正在进行的这场谈判吧,不是还有人说我们是有损天朝威严,说白了,就是卖国求荣吗?当然,由于种种原因,他们并不真正地理解我们的用意何在,所以,允许人家这么说。依我看,如果没有人这么说,那倒不对了。”

    林海丰笑着看看身边儿这几员大将,“在战场上,可以讲兵不厌诈,甚至可以玩弄各种手段,来迷惑和欺骗对手,目的就是为了夺取最后的胜利。不过,不要说作为一个政府,就是作为一个普通的人,在正常的生活当中,却要恪守道德,要讲信誉,言出必行。看看我们对这次谈判的态度,你们就不难理解我的意思了。”

    李秀成等人笑了。是啊,谁能说太平天国政府不热爱和平?凡是天朝的报纸,街头宣传标语,无不是高举和平大旗的口号,看得所有人对此深信不疑。但是,要真正说到具体的东西呢?呵呵,直到现在天朝方面也没有任何一个具体的方案公布于众。最初天朝内部不少人对此很不理解,谈判,是不应该有任何的随意性的,自然挨骂也是正常的。

    “战争不会永远持续下去,早晚我们都要为了国家的和平建设去奋斗,要学会讲政治。”林海丰摇着扇子,看看李秀成,“所以,对于那种暂时应允回民军的自治主张,以后再翻脸的意见,我是不赞成的,你回去告诉两位委员长我的这个意思。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玩,为了暂时的方便,同意,哪怕是假装同意,都是真正的卖国行径。”

    说到这里,他环顾下几个大将,“我想问问你们,你们谁能说出来陕甘的这个‘乱’根源到底在哪里?又怎么会一下就闹腾的如此之强劲呢?”

    “满清的挑拨呗,”陈廷香坐下来,扯出腰里的汗巾,抹抹脸上的汗水,“再有,就是平时对回民兄弟的残酷压榨。”

    “就这么简单?”林海丰看看他,再看看别人。

    “为了陕甘的事情,我们总参谋部在天京做了很多史料方面的工作,尤其是与来自云南的一些回民朋友也做了详细的了解,给统帅部呈送了一份用以做参考的文件。”李秀成想了想,“回民起来闹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类似的事情,早在顺治、乾隆年间就都发生过。不过,那个时候的回民闹事,还没有波及到与汉族间的关系,只是乱在了他们的不同教派之间。我以为,回民之所以会有今天这样对汉民的疯狂屠杀,其主要根源就在于满清早期对回教的宽容。而随着这种宽容的政策,是回教的巨大发展。在看到回教发展成一种强大的势力之后,自乾隆中期,满清又采取了扩大回教教派矛盾、挑动各教派相互间的仇杀,继而残酷予以镇压的政策。总体来说,他们一直实行的就是笼络、利用回教上层为其效命,借以达到控制当地回教居民及广大汉民的目的。”

    “养虎为患!”韦正轻哼一声。

    “呵呵,”林海丰笑了笑,又摇了摇破蒲扇,“我们天朝,要是细细地统计一下,大小民族不下五十吧,我们这五十来个民族共同构成了一个我们所说的中华民族。想想看,一个中华民族如果想要强大起来,应该怎么做呢?”

    看到几个人互相探询的目光,林海丰想了想,“我们都是庄户人出身,那我就打个比方吧。我们这五十来个民族兄弟,就好象是生长在同一块土地上的禾苗,如果你是个好庄稼把式,会怎么做?”

    “庄稼要想好,就得首先根除那些杂草及劣质的苗,免得他们跟好苗争肥,这样才能获得最好的收成。”陈廷香又是头一炮,“要想全照顾到,那最后你是那头也顾不好。”

    “我倒有另外一个想法。”谭绍光望着林海丰嘿嘿笑了笑,“我在家乡的时候,最羡慕村中那家大户庄园里的花圃,我觉得吧,咱们这五十来个民族,就像是生长在花圃里的花儿一样,应该姹紫嫣红、争奇斗艳更好。外人看了,那才是一片绚丽多彩的好景致!”

第二八八章文化同样也是一把双刃剑

    “哈哈,你这可是典型的妇人之见哦,谭老弟,这不该是你一个做战将的所应当想象的啊。”韦正笑了。

    “韦军长,你可也是犯忌了哦,刚刚说完,允许有各自的见解发表,不能嘲笑啊。五十多个民族,五十多朵花儿,别说,这个想法还是蛮不错的嘛,很有儒将的风范。”林海丰笑着看着韦正,“不过,咱们这几个人里面,还就是你韦军长是壮族兄弟,在民族政策的问题上,你的发言权更大,我可是很想听听你的见解呢。”

    “这个……我以为,我们虽然是一个拥有着五十来个民族的大家庭,可这五十来个民族也不应当是谭军长说的那样,是花圃里争相吐艳的五十几个花朵。”韦正看看谭绍光等人,然后望着林海丰,“殿下,我是山里的人,对花草不太感兴趣,因为它虽然黄黄绿绿的装点了大山,好看,却成不了材。所以,我最喜欢的还是大山里,尤其是傲立在山尖上挺拔的参天大树。说来说去,不管我们这个家里到底是有多少个民族,可我们只有一个共同的称呼,那就是殿下常说的中华民族。”

    “把我们这个民族比喻成屹立在群山之巅的参天大树,一览众山小,这倒很适合我们的追求。”李秀成笑了。

    “嗯,很新颖,”林海丰点点头,也笑了,随后又鼓励地看着韦正,“接着说。”

    韦正拿起面前地上的粗瓷大碗,喝了一大口,抹抹嘴,“好花需要绿叶配,我们中华民族这棵大树,总是会要有主干,还会有枝枝杈杈。可是,一个好的山民都知道,要想使树木挺直粗壮,最好的办法就是进行必须的修剪。我们的中华民族也是一样,总要有一个具有代表性的东西,那就是主干,而这个主干只有博大的汉文化能够承担,作为大家庭成员的其他民族文化只能做辅助。我是壮人,对本民族特有的好习俗自然不会忘记,但是,我不会随时随地地记着我是一个壮人,我和大家一样,只是这个大家庭的平常一员。”

    说到这里,他扭头望望谭绍光,“老弟啊,万紫千红是不行的,只能一花独秀,中华民族一花独秀。五十朵花儿如果争奇斗艳,各不相让,不要说别的,只要我天天去想着我是一个壮人,我应当为我的民族复兴做些什么,其结果就是向今天的陕甘,早晚要导致分裂。为了天朝的一统江山永远不变色,为了中华民族能真正屹立山巅,大家庭里的各民族就应当淡化一些各自的东西。就像当年秦始皇统一度量衡、车道等一样,我们不仅要有一个悠久历史的统一:国家的统一、文字的统一、纪年的统一,还要有同一块国土,同一个梦想的坚决信念。”

    “韦军长说的……说的有道理啊!”李秀成沉吟了一会儿,“如果要使所有民族百花齐放,互不相让,那么,作为人口占了绝对多数的汉族,为了确保其他少数民族文化的发展,就势必要用一些政策和财力来予以额外的特别扶助。这样做对天朝的发展并无益处,当然也不符合民族平等的国家根本大计。”

    “呵呵,说的都不错啊。”林海丰低头看了看手表,“绍光他们今天就要回各自的防地去了,还有点时间,我也说几句。在当今的世界历史上,我们中国其实并不是一个最古老的国家,而且,也不是领土最大的国家。但是,我们的中国却在当今的世界史上,拥用着独一无二的地位。”

    林海丰摇着破蒲扇,慢条斯理给身边儿的几个大将,讲起了埃及人在公元前四千多年就有了历法,可这时的中国还正处在新石器时代的仰韶文化、河姆渡文化时期。苏美尔人在公元前三千五百年就有了楔形文字的雏形,埃及人在此时也有了最初的图形文字,并且在公元前三千二百年左右就开始有了一个第一王朝。

    腓尼基人在公元前三千二百年形成了城邦,第一乌尔王朝于公元前三千年在幼发拉底河入海处出现,基什王于公元前二千八百七十年裁定两河流域两邦间的疆界争执并树界石,有了国家边界的概念。埃及的第三王朝即公元前两千七百八十年到两千六百八十年间,开始建造了埃及古文明象征的金字塔。而我们中国传说中的黄帝时代,却诞生于公元前两千五百五十年的前后。

    他告诉这几员大将,尽管古埃及人、苏美尔人、腓尼基人、基什人都有过比我们更早的辉煌,但是,在今天的世界地图上,早已找不到他们遗留下来的任何一个国家,更不会发现那个什么第一乌尔王朝的的踪影。现在的埃及倒是还有,可它也只是作为一个国家的名字存在着,至于主人,那早已是消亡了几千年了。从公元前一千六百八十年开始,西克索人、利比亚人、马其顿人、罗马人、阿拉伯人、土耳其人等等,就先后成为这块土地上的新主人,原来的埃及人,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在众多外来的人烟里,就连从公元前三千年起,就曾经长期被使用的埃及语,也消亡的无影无踪。

    而我们中国呢?从商代起,我们有了国家的概念,再到秦始皇建立起一个疆域辽阔的统一的中央集权国家,尽管期间也出现过众多的内乱、分裂、民族战争和改朝换代,但是以汉族也就是古时的华夏族为主体的多民族政权实体不仅始终存在,而且统一的疆域范围还越来越广,最终凝聚为一个统一的多民族的国家。所以,在今天世界上领土最大的几个国家中,我们中国是唯一一个拥有历史悠久的稳定疆域的国家。

    为什么我们中国的古文化历经苦难,甚至在遭遇到五胡乱华那种几乎可以导致汉族灭绝的惨境时,却始终能延续下来呢?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祖先所拥有的博大精深的作为中华民族主干的汉文化。无论是文字、典籍,还是先进的技艺,我们的祖先们始终不屈不挠地坚守着自己的民族文化阵地,这才是其它任何一个外族所不能够取代的根本所在……

    “绍光说的不能说不对,韦正的话更应该叫我们深思。”林海丰停下手里摇着的破蒲扇,再次用深邃的目光仔细看着身边儿的每一个人,“今天的话似乎有些絮叨,不过,大家都该好好铭记。还是那句话,今天我们眼前的世界也许还很单纯,可将来呢?”

    “殿下,我明白了!”谭绍光点了点头,“只要我们天朝一直像现在这样,加强天朝的教育大业,等到大家都有了文化,都能够看懂历史的时候,大家就都会像我们一样,任何分裂我们这个大家庭的企图,都将在天朝人民面前碰的头破血流。”

    “错了。”林海丰轻轻摇摇头,“全民文化素质的提高,会加快天朝的建设,会使我们的民族文化得以更好地继承和发展。但是,文化同样也是一把双刃剑。”

    李秀成等人不解地望着林海丰。天朝不遗余力地在发展各级的教育事业,这恰恰就是得益于安王殿下的推动,怎么安王殿下现在倒这么说起来了呢?

第二八九章放心吧殿下,保证万无一失!

    “人的文化素质低,或者没有文化,其实是历代王朝的统治者们最喜欢的事情,因为人容易被欺骗,容易产生盲从。看看我们现在,之所以有那么多的人还宁肯背着脑后的那根大辫子,这一点就不难理解。”林海丰低头梳理着破蒲扇的毛边儿,“可文化普遍提高了之后呢?看的和懂的多了,分辨是非的能力强了,人的思想自然而然也开始活跃,当然,活跃并非不是个好事,只有思想活跃了,人才会易於接受新生事物,否则,新的发明和创造的动力哪里来?”

    林海丰停了一停,抬头看看李秀成等人,“天京的大阅兵大家都应该深有体会了,整齐的步伐,雄壮、威武的阵列,还有展示出来的那种气吞山河的昂扬斗志,这一切都是怎么得来的?”

    “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李秀成回答到。

    “嗯,是这个道理,如果在行进的行列里,走着的都是一个个相互间同床异梦的异己份子,表面上的步伐甚至可以走的看上去比我们的队列还要整齐和漂亮,却绝对显现不出我们的这种气势,那又有什么用呢?”林海丰点点头,“思想活跃所引发出来的根本问题,就是喜欢怀疑一切。刚才我说了,在科学和生产上,怀疑一切是发展的源泉,没有怀疑就没有进步。可有些人不是这样,他们没有信仰,或者是背弃了自己曾经的信仰。当国家大难临头的时候,他们总是大海龟一样把自己的脑袋紧紧所在龟壳里,平时呢,他们却会愿意独享社会的巨大财富,还要别有用心地追捧一些舶来品,到处搜罗一切社会的阴暗面,制造所谓的新的理念,似乎不这样就不足以证明他们这些精英们的存在。如果某代政府再来个不负责任地、无知地任由他们自由下去,到处兴风作浪,最终将会导致整个社会的精神混乱。那离整个民族的最后毁灭,就不会太远了。”

    “我这不是危言耸听。”看着身边儿这几个随着自己的话语陷入沉思的将领,林海丰咳了一声,“随着物质文明和文化的飞速发展,就会有人以平等为借口,煞费苦心地利用类似于绍光说的那种漂亮的辞藻,为企图最后达到毁灭我们整个中华民族这个目的摇旗呐喊。不信咱们以后看,一旦天朝进入和平的发展期,一旦大家都吃饱了饭,不出十年,就会有叫嚣要使自己这个禾苗更茁壮。为了他们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即便是一个孩子上学,他们也要你这个政府给予他们必须的照顾,否则就是不平等,就是歧视。可他们偏偏忘记了一点,对你们照顾了,那没受照顾的绝大多数人群呢?就因为他们人多,他们就该死?”

    说到这儿,林海丰拍拍韦正的肩膀,“我赞成韦军长的提法,不管我们这块土地上有多少个民族,归根到底其根本只有一个,中华民族。中华民族的主干是汉文化,永远不能被边缘化,被当成是烂抹布一样,危难时捡起来,享乐时却厌恶地再丢弃到一边儿,甚至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殿下,有我们在,就不会有那些人的梦想实现!”陈廷香咬着牙。

    “呵呵,记住啊,我今天说这话,并不因为我也是汉人,也不提倡大汉族主义。我只是提倡发扬光大我们的主体文化,使我们不至于出现民族衰亡的那一天。民族必须要平等,所谓平等,就是大家都是天朝的主人,无论任何事情上,都拥有一样的权利和机会。如果当今哪个民族的文化比汉文化还要悠久和灿烂,能代表我们整个的中华民族形象,那我同样会高举起她的大旗,一切为了她而奋斗。”林海丰慢慢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腰,“不过,话说回来,将来要是有机会,你们还是都要再进学校,多学习学习。我们必须要牢牢掌握住文化这把利剑,牢牢控制住文化这个阵地,只有这样,我们千万红军勇士的鲜血才不会白流啊。”

    “是啊,殿下不是总是再说,武力夺取天下容易,而真正想保持住一个万代不变的天下,可就难了。”李秀成感慨地说到。

    “话再说回来,陕甘的问题拖到今天没有解决,不是一方面军没有力量,”林海丰手里的破蒲扇向西一指,“而是要给那些真正的分裂份子一个充分表现的机会,省得以后他们叫屈、搞翻案。对于那些一味的给脸不要脸的家伙,那就最后战场上见,咱们来看看到底是谁的刀更快,谁的骨头更硬!”

    他看看李秀成,“不过,我遗憾的是张遂谋,他这个还未正式接任的一方面军参谋长,竟然能够产生暂时接受回乱份子假自治真独立的提法来,很危险。回到天京后,向两位委员长及郑主席转达我的意见,由最高革命指挥委员会通令训斥张遂谋等人,对西北出现的这次暴乱,坚决予以镇压!有关陕甘的具体部署及善后措施,左宗棠参谋长搞了个计划,正好由你带回天京,面呈委员长。”

    接着,他又一一拉拉谭绍光、韦正、陈廷香的手,“你们可以走了。记住,所有战前安排必须要做的细之又细,容不得丝毫的马虎。有什么要求和困难,要及时地提出来。”

    “放心吧殿下,保证万无一失!”陈廷香呵呵地笑着。

    “那就好。”林海丰点点头。

    “呵呵,陈老弟荣升红八军军长,人多枪也多了,酒席都没叫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吃上一吃,可不够意思啊。”李秀成望着一脸开心的陈廷香,打着趣儿。

    “得了,总长大人,卑职倒是真想请请您老人家呢,可惜啊,可惜您那些漂亮的姐姐们也不去俺们那个偏僻的小地方啊。”陈廷香咧咧嘴,得意地笑着。

    “这是谁呀,听着可是轻浮的厉害。”

    随着清脆悦耳的声音,茅棚里几个人的目光投向了门口

    “妈呀,瞧我这张嘴!”陈廷香抬起手,轻轻地在自己的脸上划拉了一下,“唉,我怎么就总是说什么应验什么呢?刚说到姐姐们,这一下先把大姐给惹来了。”

    “不用进门,我就知道是你这个坏蛋在喊。”柳湘荷哼了一声,转眼看看林海丰,嘴儿故意一撇,“大白天的,几个男子汉不去干活儿,居然关起门来躲在这里偷清闲啊?”

    “哈哈,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知道俺有多累吗?”林海丰用破蒲扇一拍自己光光的胸膛,“看看这上面的泥巴,这就是光荣。”

    “去你的吧,我看你这是懒得。”柳湘荷抿着嘴儿笑了,转脸再看看一身整齐戎装的李秀成、谭绍光、韦正和陈廷香,“你们可别学咱们这位殿下啊,如果我要不催着赶着的,他敢半年不洗澡,能把人熏死。”

    “真的吗?”陈廷香故意挤了挤眼,然后装出一副遗憾的样子,唉叹一声,“可惜啊可惜,可惜咱们也没有那个荣幸,能被熏到呀,你们说是不,兄弟们?”

    “就你最坏,”柳湘荷的脸腾地红了,上前两步伸手一戳陈廷香的额头,又翻了眼一边儿笑得开心的林海丰,“还笑呢,当初我就说嘛,陈廷香不能当军长,要不一个军的兄弟们都给他带坏了。”

    “哎呦俺的好大姐哦,以后千万不要这么说啊,俺错了,真的认错了。”陈廷香连连打躬作揖,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以后大姐要多给小弟美言美言才是,小弟还想当方面军的总指挥呢。”

第二九○章周得桂真的好感激“安王殿下”

    柳湘荷来到这里是告诉林海丰,昨晚刚刚整理出来的有关南北谈判天朝政府一方的绝密草案,在今天上午,果然像林海丰早就预计的那样,又被别人翻看过了。

    在戒备森严的北方行营,在林海丰的房间里,竟然能够出现这种事情,那个敢于偷摸进来翻看绝密文件的人,想来就一定不会是个寻常的人物。

    正像可以毫不介意地当着林海丰这个行营主任的面,与主任夫人大开玩笑,甚至还直截了当地、一点儿顾忌都没有的把自己的“远大抱负”公开出来的陈廷香那样,林海丰喜欢培养自己周围的将领们,都拥有这种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敢说敢为,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很自然,在天朝红军的队伍里,凡是“吃香”的,都是有棱有角、勇于献身的人。

    不过,在那些为了自己的信仰而勇于献身的人当中,可绝不单单都是陈廷香这类的人,还有一类,就是像周得桂那样的。不能否认,周得桂也是一个为了自己的信仰,而在做着不懈的努力和奋斗的人。

    在当初天京那场惊心动魄的事变当中,为了他的信仰,周得桂对他“崇敬无比”的北王殿下,在最后关头可以算得上是来了个反戈一击,令他得意的是,他再次投机成功。这次,他不但获得了东王的信任,最难的,是他还深受了那位在任何人眼里都是神圣无比的安王殿下的青睐。

    他荣幸地,几乎想都不敢想地进入了安王的圈子,当安王殿下离开天京,赴任统掌北方全面军政要务的北方行营主任的主任的时候,安王还是没有忘记了他,而且,还把他安置到了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最神秘,同时又最具有实力的天朝内务部,并带着他一起到了徐州,继而到了济南。作为一个对天朝怀恨在心的潜伏份子,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还就被安排进了北方行营的情报部。

    为了获得更大的信任,周得桂真是不辞劳苦,兢兢业业,尽管跟在安王殿下也就是主任大人身边儿的时间还不能说是长,但无论如何都称得上是克己奉公、吃苦在前、享受在后、积极要求进步了。在博得众多同行的赞誉的同时,他咬破手指,用鲜红的指血,写下了一份坚决要求加入共盟会的申请,亲自跪交到主任的手里,含着热泪,恳请主任大人发发慈悲,允许他成为他睡梦中都想成为的天朝共盟会的一员,并指天发誓,要为那个他从来也没有仔细去想过的,而且是听起来就暗暗恶心的**奋斗终身。

    他感觉到了,林主任显然是被他的“真情”打动了,他甚至看得出,在林主任的眼睛里,在那一瞬间,放射出一种异样的光芒。他还记得,林主任当时拉起他,用极其温暖的语调,充满爱意地责备他,有心就可以了,何必要走写血书这样的道,这会伤害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必须要养护的好好的,用来去和真正的敌人拼搏。当然,林主任最后还说到,他对天朝共盟会的热爱他已经明白了,希望他能够在以后的实际行动中,更严格地要求自己,接受组织对他的考验,争取早日成为光荣的天朝共盟会之一员。

    春风得意吗?周得桂至少可以这么来形容自己。他深信不疑,他已经完全获得了林主任的信任。尤其是当他苦思冥想,正在犯愁如何找到一条既安全又可靠的秘密通道,与河对岸的他的大清联系上的时候,这一点就立即被得到了验证。因为,又是那位“可爱、可敬的安王殿下”,关键时刻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

    大清第一硬女子,那位丈夫为大清光荣殉国,情愿以死唤醒全大清爱国热情的沈夫人,林普晴,在被天朝红军抓捕后,又释放了,而担负“礼送”沈夫人过河出境的重任,偏偏就是林主任亲自点名,落在了他的身上。于是乎,利用沈夫人的光荣回归,他顺利地与北岸接上了关系。不仅是接上了关系,这次还是和不远万里来到大清,帮助大清朝抗击太平天国恶贼的俄国朋友直接建立了联络。

    周得桂真的好感激“安王殿下”,“安王殿下”乃是天下第一大才,是他把自己培养成了一个天下少有的特殊人物,双重奸细。

    至于那个关于太平红军没有主力去胶东及有关太平天国政府对南北和谈的秘密决策的等等重要军事政治情报,就是他当时通过那位沈夫人带到北岸去的。当然,他有点儿背兴,谁知道那个本来应当是担负给韦正的红十军做后应的红一军和教导旅,竟然擅自溜到了威海。这第一次发送的情报,召来的自然是俄国主子的咒骂。

    对于主子的咒骂,周得桂倒没有在意,反而更促进了他的工作热情。南北和谈开始了,这是一件关乎到大清朝生死命运的大抉择,他竖起耳朵,睁大眼睛,搜罗一切可能搜罗到的情报,要为大清在谈判中能够随时掌握主动权做贡献。

    命运似乎对他总是那么的好,和谈代表们及各国观察团纷纷齐聚济南,他们在济南的安全保卫事务顿时成了头等的大事。为了做到万无一失,北方行营情报部受命指挥刚刚由他们负责筹建起来的济南安全部队,承担满清代表团及各国观察团的安全防护任务,而他,则直接负责俄国观察团的保卫,并对中间出现的任何事情,直接有呈报林主任的权利。

    由于不愿意与民争食,红军食品供应出现困难,因此,如果没有来自北岸的进攻,天朝红军在河南、山东没有任何近期的大规模作战安排,而且,在此两省的红军主力中,已经有近七成的部队都上了抗洪第一线。陕甘回回叛乱,更是给那边儿的红军和天京的匪首们带去了极大的压力,为了兑现太平天国自己高喊的民族平等口号,尽管红军各部对回回叛乱怒不可遏,但是,红军近期同样不敢大规模对回回宣战……

    利用可以直接去主任“官邸”禀报的便利,周得桂得到了诸多类似上述的机密情报,一条不拉地,再传送到俄国主子的耳朵里。

    今天上午,他再次找了个事由来到林主任“官邸”,因为,俄国主子希望能够得到有关此次谈判天朝一方的最后底线。

    要说巧,可真是巧。离着主任官邸还有几十步远,他就看到主任妇人走出了房门。于是,他加快脚步,赶紧来到门口。

    当门口的侍卫礼貌地告诉他,主任和夫人都不在,夫人要稍等一会儿才回来。他点点头,告诉侍卫,他可以进去等。

    就这么简单,他有一次单独转悠在堂堂行营主任的里外两间说不上好的房间里。当然,在看到桌案上摆放着的那一整叠公文首页上的几个大字的时候,叫他的眼珠子真的差点儿没掉下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周得桂飞快地翻开一页页公文,一目十行地浏览。在林主任给安全部和情报部的指导课上,他亲耳聆听过林主任曾经教过他们这种作为特别工作人员所必须掌握的种种技巧,他是个绝对虚心又优秀的好学生。最后,他自然还不会忘记林主任一再强调的原物复原。

    可惜,他偏偏没有想到,柳湘荷比他更聪明。为了证实该公文被别人,也就是被他的确翻看过,柳湘荷总是在留给他偷看的文件上,特别地在首页和第二页纸的中间,夹上了一根细细的头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二九一章左宗棠拿起面前的和谈条款

    一连数日对满清条款的细细探讨,虽然也有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似乎很激烈的时候,但毕竟在态度上,谈判的双方还都是颇有克制。不过,等到终于把满清提出来的那一百多条条款一一地都弄明白了,大家再一起坐到谈判大堂里,这大堂里的空气就渐渐地变得不太一样了。

    再丑的媳妇,总要有见公婆的时候,载垣、僧格林沁等人耐着性子熬到现在,自然都在等待着对方最后也拿出他们自己的条款来。

    济南这个地方,真是活脱脱的一个大火炉子,上午,谈判大堂正中的那个落地西洋钟才刚刚敲满了九下,大堂内闷热的就已经近乎是个蒸笼了。双方的几十个代表在由好几张方桌拼成,上面覆盖了一层雪白白布的长条桌两边儿一落座,满耳朵充斥的除了大堂外面那“知了……知了……”的刺耳的蝉鸣,就是里面呼哒呼哒的各种折扇和蒲扇的声响。

    几天来,除去作为主人而必须的简短的开场白之外,再一直很少说话的洪仁玕,今天倒是反常了,随着他手里一把折扇的摇动,开场白一下也多了起来,“这么多天了,也许会有人认为我们就是喜欢鸡蛋里面挑骨头,没完没了地纠缠于对方的条款之中,却不谈自己,弄得人家心烦了。或许还会有人说,我们是在有意地拖延谈判进程。其实,他们都想错了。我们天朝官员,无论做什么事情,总是喜欢一丝不苟。”

    他笑着看看对面的载垣,“既然是谈判,就要首先相互了解对方的心里所想。其实呢,我们私下还是相当佩服贵方代表们的能力,能在不长的时间内,整理出如此多而细的条款来。先不要说这一百多条是否其中有多少不当之处,单单看数量,就足以叫我们学习。因此,如果不是经过前面那番细细的推敲,那是很难完全理解贵方的深刻内涵的……”

    老天,不说则已,一说就是长篇大论,这要说到哪天算一站?僧格林沁抬头看了看屋顶,手里的折扇重重地挥舞着,屁股也在椅子上拧动了几下,满肚子的不高兴。天气本来就热,这里面又聚集了几十号出气儿的人,再加上人人面前还都放着的热气冲腾的茶水,这位原本就体态粗壮的郡王爷,从进来那一刻起,就感觉像是进了洗澡的地方,一辈子的汗水,似乎都要全流在这里才算完。

    洪仁玕还在说。僧格林沁心里如同着了火,忽然,他好象是明白了一点儿什么。他看看对面的所有人,再看看自己的左右,然后低头瞅瞅自己的身上,随之仰面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对面包括洪仁玕在内的所有天朝代表团成员,清一色的短发,清一色的土布白上衣,而且衣袖还挽的老高。再看看自己这边儿,长长的大辫子,厚厚的官服,各个像是在捂蛆,真是的,难怪人家会坐的那么稳了。唉,笑话人不如人啊!早几天来到这里的时候,同行的那帮子家伙们,当然,也包括自己,不还都在笑话人家官没个官样,兵没个兵样吗?现在倒好……

    他难受地睁开了眼睛,恰巧目光与斜对面正眯缝着眼瞅向他的曾国藩相遇。刚才还忘了,这老兄的辫子还在,瞧他,不时地还要用汗巾去抹后脖子,哼,真是有福不会享。

    自从来到济南以后,这位以前曾经和他同朝为官的曾国藩,可是没少利用种种借口私下找过他,话题也是包罗万象。尽管如此,他还是听和看得出来,曾国藩与他所谈的那些内容之内涵所在。当然,这里的报纸他也看到过,那上面曾国藩的大名几乎是回回不落,说法更是新奇百怪,如果不是见到本人,他还真以为只是一个名字上的巧合呢。呵呵,这位从前的曾大人,现在是死心塌地成为了人家的应声虫了。

    “……好了,讲了一大通,无非是说,大家为了这次谈判能够顺利达到各自的目的,都是费尽了心机。”洪仁玕愉快地笑着,“我们的条款,虽然没有那么多条,却是经过了相当一番的深思熟虑,同时征求了各方面的意见,尤其是人民代表的意愿。直到前天晚上,所有条款才最后敲定。”

    看到被酷暑热得昏昏欲睡的满清代表们随着自己的话,开始在集中精力了,洪仁玕渐渐收起了笑容,“下面,就请我方代表左宗棠将军宣读我们的条款。”

    “我首先要阐明一点,”左宗棠拿起面前的和谈条款,望着对面的载垣等人,清了清嗓子,“希望诸位注意,此次谈判,绝对不是什么国与国之间的谈判,这也就是从一开始我们之间在正式谈判期间,不允许有其他各国观察团列席的原因。”

    他这一番开场白,一下叫整个的屋子里安静了许多,一半儿的扇子停止了摇动。看着对方的代表们各个圆睁的眼睛,左宗棠的心里在笑,“下面我宣读《太平天国政府关于南北和谈条款》。”

    《太平天国政府关于南北和谈条款》内容总计为八条二十四款,主要条款大致如下:

    一、满清皇帝同治必须宣布退位,满清政府予以解散,其一切法统,应予废除。等待太平天国工农红军的接收。在太平天国工农红军到达和接收的地区及在天朝地方政府成立以后,应即建立人民的民主的法统,并废止一切反动法令。

    二、作为发动侵略战争的元凶,奴役我中华百姓长达二百多年之久的满清伪朝廷,犯有反人类罪,毁灭中华文化罪,残酷镇压人民革命罪,挑拨中华民族矛盾、阴谋策划中华民族分裂罪。对犯下罪行的战争罪犯,必须交由人民来审判。

    三、太平天国政府为中国之唯一合法政府,此前在满清伪朝廷统治时期所订立的一切外交条约、协定及其他公开的或秘密的外交文件及档案,均要由满清伪朝廷交给太平天国政府,并由太平天国政府予以审查。其中,凡对于中华人民及国家不利的,尤其是有出卖国家权利性质的,应分别情形,予以废除,或修改,或重订。

    四、鉴于多年来满族百姓已经习惯了在中华大地上的生活,逐渐融入了我们的中华大家庭,天朝政府本着教育为主、宽大为怀的原则,允许知错改错、迷途知返的广大满族百姓继续在我们的国土上,与其他各民族一起,平等生活,不至流离失所。

    五、满清所有武装力量,必须接受太平天国工农红军的改编。如有继续与人民为敌,坚持发动思想,图谋叛乱者,工农红军将予以彻底消灭。

    六、太平天国政府是人民民主的政府,为了表示对和平最大的诚意,邀请奕忻、载垣、端华、僧格林沁参加太平天国最高革命指挥委员会的领导工作,共商国是。但是,作为战争罪犯中的一员,以上诸位先生必须认清是非,对自己以前的罪行翻然悔悟,并有真心实意的事实表现。

    七、满清伪朝廷及其各地官府,应对当地的一切财产,包括宫中私藏的财产,在太平天国工农红军进入接收以前,必须予以妥善保管,不得出卖、隐藏、转移、损坏。

    八、对于满清皇室,太平天国政府同样予以妥善安置。

    在所有条款读完之后,左宗棠开始宣读战犯名单,第一个战争罪犯不是别人,正是慈禧……

第二九二章不要什么话都信口胡来

    这份等了这么多天,终于露面了的条款一经宣读出来,不要说满清代表团里那些多数都被蒙在鼓里的人员有多惊愕,就是昨天已经通过他们的俄国朋友,提前得到了这一要命的条款大致细节的载垣、僧格林沁及杜翰,也是禁不住地在一阵一阵倒吸着凉气的同时,又大感意外。

    按照俄国朋友们的说法,刚才左宗棠宣读的这份所谓条款,不过就是太平天国方面所施放的一个烟幕弹,是为了最终能够得到一个满足于他们所设定的谈判最底线,用来讨价还价的一个筹码。谁都会明白,做生意嘛,历来都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俄国朋友们还说了,太平天国方面最后的底线,是基本维持他们大清一方的主体方案,只是想借用这个强硬条款的抛出,以达到逼迫他们大清一方默认和放弃西藏,及不得再在西北继续挑唆回汉矛盾,给太平天国一方制造麻烦的目的。尽管载垣等人不知道俄国朋友们到底是通过了什么手段,居然得到的这种绝密情报,而且乍一听之下,还是心存疑虑,但是事实说明,俄国朋友们所掌握的东西还的确都是真的。

    俄国朋友们就是厉害,很显然,俄国朋友们在太平天国政权内部安插过内奸。因为,他们通过他们的俄国朋友们所得到重量级情报远远还不止这一个,他们还得到了另外一个重要的信息,这就是陕甘的回回叛乱已经迫使喜欢唱高调的太平天国政府不得不作出决定,只要那里的回回们一直再坚持下去,坚持扩大回汉之间的矛盾,他们就要准备接受回回们提出的建立宁夏穆斯林自治省的要求,以免更多居住在陕甘的汉人遭受荼毒。

    既然是这样,对于一直出于焦虑不安状态的载垣等人来说,心情似乎一下就轻松了许多,当然,眼下的这个谈判也变得容易了许多,不仅仅是容易,还可以说是前途一片光明。

    不过,说归说,载垣等人虽然是提前心里已经有了数,可随着对面那位左宗棠故意作出的姿态,及其明显是为了叫与会代表们更能清楚地听明白他们的条款,而有意地克制住的他那曾经是浓重的湖南乡音,一字一板的音调儿,却无不让他们感觉到了一种威严。在他们看来,这哪里是什么和谈条款,更多的倒像是一种对“山野草寇”的招安。前些天在这里一直感觉还算是有些平起平坐的景象,似乎立即就烟消云散了。要说近年来大清签订的遭人唾骂的对外协议可不少了,尽管他们过去还都没有参加过与洋人商谈那些协议,可他们今天好像感受到了一点儿那种状况,这些太平天国的官员们,一定不会比在那些谈判场合中的洋人们更逊色。

    简直是太霸道了!

    还有一件出乎载垣、僧格林沁意外的事情是,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俄国朋友们是有意疏忽,还是俄国朋友们根本就没有得到对方全部条款细节的原因,在提前告诉他们的内容里,却并没有太平天国一方提出来的可以邀请奕忻、载垣、端华、僧格林沁四人参加太平天国最高革命指挥委员会领导工作,共商国是的这一条。

    “我真闹不明白,自当年康熙圣祖爷开始,我大清就一直致力于满汉一家,汉官议政,开科取士,促进农桑,不仅有了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的康乾盛世,还拓大了疆土。”杜翰啪地一合手里的扇子,有些怒不可遏,“眼下,你们口口声声不也是在高喊民族团结、民族平等吗?为什么却要人为地割裂满汉之间的关系,非要把大清搞成一个外夷才后快!”

    “是不是外夷,用别人搞吗?满汉之间被割裂是我们想做就做了的吗?”左宗棠笑了,他摇着手里的折扇,看看杜翰,“从一坐到这里的第一刻起,你们自己就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是这块土地上的大家庭一员,你们只是感觉着你们应当还是这块土地上的主人。呵呵,两国和谈,划疆而治,你们把自己当成是什么了?你们今天卖这里,明天卖那里,堂堂的中华国土被你的大清当成了什么?不是你们家的东西,当然就不会以之为贵了。”

    “地地道道的狡辩!”杜翰哗地一声打开扇子,死命地扇着,油亮、光秃的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子,“我大清何时愿意出卖过一寸属于自己的土地?那都是列强的强迫,不得已而为之。再说,如果没有历年来到处乱民的掣肘,白白浪费了朝廷的大笔银子,国家何以如此的败落?你们却不看这些,只是极尽蛊惑之能是,恶意煽动满汉仇怨,为了你们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以反满作为借口,欺骗一些昏头昏脑的睁眼瞎子们,为你们卖命。现在,你们表面上大喊和谈,却提出这样一种俨然以主人自居的条款来,摆明就是阻挠和谈的进程。”

    “主人?你算说对了,我们不仅是应当,而且本来就是这块土地上的主人。”曾国藩眯缝着不大的眼睛,扫了扫对面的那些人,“首先,我要纠正一下杜大人阁下,满汉之间的隔阂不是我们一喊就出来的。”

    “咱们别的都放在一边不说,就说说你们的雍正爷写的那本《大义觉迷录》吧,从中就可以看出,你的所谓满族大清是不是自己把自己当成是中国人了。‘明太祖即元之子民也。以纲常伦纪言之,岂能逃篡窃之罪?’,还确切地直说‘至于我朝之于明,则邻国耳’,‘盖我朝龙兴,不由中土而起于满洲,由满洲而至中国,地之相去数千余里。’”曾国藩脑袋轻轻一晃,不看任何纸面上记载的东西,仅凭借记忆,那些雍正的原话张口即来,“雍正说了,明太祖推翻蒙元的行为是农民造反,而他们是满洲人,满洲不是中国。是相隔数千里的两个国家。”

    杜翰热得已经是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脸色更是燥红,“曾先生不愧是大儒,果然记忆不错。不过,你是在曲解雍正爷的寓意。我该提醒你一下,雍正爷所说的中国,其实是中原的代名词,并非指的是一个国家,仅仅是一个王朝。国家与王朝是根本的两个概念。我知道,你又是再提大家本来都应当早已忘记的大清入关,以便证明大清是如何的残忍。不要忘了,那不过是与历代王朝交替中的你争我夺一样,‘兄弟阋墙’而已。”

    “杜大人,我知道你是翰林出身,又是山东人,再不济也是出生在圣人美名流芳的土地上。你愿意效忠你的大清,那是你的事情,不然,战犯名单里也不会没有你的大名了。但是,我要奉劝阁下一句,不要什么话都信口胡来,负点儿责任好不好。二百多年来,就是类似你们这种喜欢信口胡来,恣意编排历史的人太多,才导致我们一个堂堂的中华上国,沦落到今天这样浑噩的地步。”曾国藩盯着杜翰,撇了撇嘴,“你仔细听清楚了,‘且如中国之人,轻待外国之入承大统者,其害不过妄意诋讥,蛊惑一二匪类而已。原无损于是非之公,伦常之大。倘若外国之君入承大统,不以中国之人为赤子,则中国之人,其何所托命乎?’,‘人生天地间最重者莫如伦常,君臣为五伦之首,较父子尤重。天下有无君之人,而尚可谓之人乎?人而怀无君之心,而尚不谓之禽兽乎?尽人伦则谓人,灭天理则谓禽兽,非可因华夷而区别人禽也。且天命之以为君,而乃怀逆天之意,焉有不遭天之诛殛者乎?’,‘是夷狄之有君,即为圣贤之流,诸夏之亡君,即为禽兽之类’。”

第二九三章我们甚至比他们还要更悲惨

    曾国藩嘟噜的那一大套雍正的话,到底说的是什么?杜翰当然知道。雍正说了,虽然我是外国人,可现在已经是你们这里的主人了。我既然能把你们当子女一样的来看待。你们自然就应该对我像对你们的慈父一样的来感恩戴德。你们如果胆敢藐视我,或者有非议,那你们就是一群不顾伦理的匪类,还有什么活着的价值?

    雍正还奉劝大家牢记纲常伦理之重要性,他告诉那些被占领区的人们,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是很远,现在我既然已经是你们的君王了,你们就只能是卑贱的下等奴隶。要好好地听圣人的话,必须要有强烈的君臣观念和意识,必须要把我这个为君者当成是父亲,不,应该是比父亲还重要的东西。如果你们的心里要是不时刻装着我这个君王,你们就是一群没有人伦、丧尽天良的地地道道的禽兽。如何胆敢忤逆我,就是老天爷也不会宽恕你们!所以,不要小看了我们夷狄,我们都是英明的君主,也就是与圣贤一样的高雅之流。而你们华夏的那些亡国君主,不过就是禽兽之类的罢了。

    杜翰与那位也以儒者身份自居,却把自己死死地捆绑在慈禧这架战车上的李鸿章不一样,他感觉自己应当是个真真正正、有假包换的儒家卫道士。真是因为如此,他才百般看不上这位躲在帘子后面,实际上操纵着大清所有大小国事的叶赫那拉氏。在他看来,所谓的“垂帘听政”既有伤风化,又违背圣人之道。女人吗,本分就应当是老老实实地在家里相夫教子,打理大理家务,看好灶房足以,有老爷们在家,即使吃饭你都不能跟着一起上桌,还谈何参与国政?也不知是哪些混蛋翻腾出来这么一个“垂帘”,哼,躲在帘子后面我就不认识你是谁了?所以,这次恭亲王奕忻一发动宫廷政变,年初曾经被慈禧骂的一无是处,似乎只会混吃等死的杜翰,是一百一的跳着脚、举起双手赞成,甚至激动的有好几宿睡不好觉。

    按照他的意思,奕忻等人采取的幽禁叶赫那拉氏的做法,他都觉得多余,为了免除后患,应当立即秘密处死才对。可惜,奕忻那边儿还没说服,俄国人首先不干。结果,叶赫那拉氏在俄国人的护持下,安然地去了圆明园。杜翰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了。

    作为军机大臣、兵部尚书的杜翰,莫非真的就和奕忻、载垣等人是一条道上的人?其实不是。扳倒慈禧,这个共同的目标叫他们暂时走到了一起,如果不是奕忻聪明,照旧扛着金銮殿上那位只会咿咿呀呀叫唤的同治皇帝这杆大旗,而是真的接受载垣和端华的建议,自己坐上也许本来就该属于他的皇帝宝座,那杜翰就绝对要和奕忻他们翻脸。不懂得三纲五常的,哪里能称得上是具有儒者风度?别说同治太小,就是同治是个傻子,他既然“受命于天”,那就是他的主子。他忠于的是大清,而且是皇上的大清。

    当然,俄国人他也惹不起。在这方面,他和李鸿章一样,而且同样还都是“曲线救国理论”的狂热鼓吹者。甚至他自己感觉,自己在这方面的造诣,并不比总是喜欢以大清第一“曲线救国”理论家和实干家自诩的李鸿章更逊色。说实在的,他根本就不相信李鸿章真的是踏踏实实的读过几本圣贤书,不过也就只是知道点儿皮毛而已。

    既然是“理论家”,那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会把历史掐头去尾的胡乱改造,为了为我所用,他们总是喜欢遨游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自由自在地进行断章取义,混淆视听。

    “我说曾大人,不要总是拿着那些陈……”杜翰本来接着想说的是“陈糠烂谷”四个字,第一个字才出口,突然发觉不对路子。他挺挺脖子,使劲儿翻了几下白眼,就着顺脸颊流进嘴里的汗水,硬生生地把后三个字咽了下去,“自从我大清一统江山,从历代圣祖爷直到如今的皇上,哪一个不是通晓中华文化,又哪一个不是尊孔推圣?满汉一家不是光说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的做出来的。可你们呢?满口说着似乎只有你们才是真正的主人,才是纯粹汉人的后裔,可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呢?藐视圣贤,捣孔庙、焚典籍,以天下大同为由,恣意掠夺私有财产。更有甚者,你们号称是给百姓以自由和做人的权力,背后却在青州城大肆屠戮满城之内的满人。据我所知,你们还在皖省虐待、杀戮俄国战俘。难怪你们对释放战俘不感兴趣了,我甚至都怀疑,胶东被你们俘获的俄军战俘,到底还能现在还能有几个幸存?”说到这里,杜翰鄙视地看了曾国藩一眼。

    “呵呵……”曾国藩笑了,接着又摇摇头,“杜先生,您可是太不了解我们今天的天朝了,我甚至怀疑,像您对我们这样的陌生,你们的所谓朝廷怎么还会派您来谈判。”

    曾国藩收起笑容,扫视着对面的满清代表们,“我们不尊孔,但是我们也不反对孔孟。孔孟说的对的,我们都在继承,错误的,一概不予理睬。不仅不理睬,还要告诫全天下百姓,都要谨防走入误区。但是,我们不会焚书,更不会像你们的圣祖爷修编《四库全书》那样去摧毁我们中华民族赖以生存的文化。我们天朝历来是怎么说,就怎么去做,绝不会像你们的所谓圣祖爷,挂羊头卖狗肉。尊孔推圣?你也太高看你们的主子了,他们不过是迫不得已而已。倘若我们汉族不是拥有几万万庞大的族群,不是拥有他们永远也不会拥有的灿烂文化史,我们还能有今天坐在这里的机会?满清巴不得叫我们整个民族毁灭。老天有眼,历史造就了我们,又毫不吝啬地给我们派来了两个伟大的领袖,我们尊贵的安、宁二王殿下。如果不是如此,再叫你们奴役这块土地五十年,我们中华的文化还会存在吗?我们天朝从来不提倡大汉族主义,天朝的官员、天朝红军中,执掌重要权力的各民族兄弟比比皆是,天朝一视同仁。但是今天,作为一个汉人,我为有你这样的同类感到羞耻。”

    说着,他把目光由杜翰转向僧格林沁,“我刚才说了,如果不是我们汉族先天所具有的种种优势,我们这个民族就会像今天的蒙古族兄弟一样,逐步走向灭亡,甚至比他们更惨。”

    入关后清王朝所实行的民族等级制度,凡是在座的双方代表,没有人敢说不知道。他们把中央和地方政府中的许多重要职位,都规定为只能有满人才可以出任的所谓“满缺”,并专门开设了一种促进满人致仕的科举考试。

    不仅如此,为了防止汉人复兴,清王朝长期实行的是严格的民族隔离政策。他们建立起满洲封禁政策,不允许汉人移住其王朝的所谓“龙兴之地”。清王朝的八旗制度,虽然最初并不是专门为了牵制、防御汉人而设置的,但是在入关之后,却成为了清王朝统治中国、牵制汉人最重要的力量。正因为如此,八旗制度不但一直没有被削弱,反而经过多次的有针对性的改造,而不断得以强化。

    八旗中固然也有着所谓的汉军八旗,但是不要忘记了,八旗既是一种政治、军事组织,又是一种生产、生活的组织,八旗组织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社会文化,其中自然类似包括禁止旗人与非旗人之间通婚的等等民族隔绝政策。因此,八旗制度实质上已经具有民族集团的性质,致使很多旗人只知其籍贯为是否在旗,而根本不知其民族为满还是为汉。

    对汉族的民族隔绝政策,早在康、雍、乾三代,在蒙古、西藏和新疆的问题上,表现的尤其明显和突出。

    蒙古、新疆、西藏陆续进入清王朝的版图,单从“新疆”的命名就可以看出来,清王朝认为这是由它带来的新领土。因此,在处理这三个地区最根本的思路上,清王朝是将它们当成是满族的领地,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中华领土,故此严格禁止汉人移居其中,并将当地原有的人民,看作是他们满族统治者的属民,而禁止其与汉人间的相互接触,甚至明文规定当地原住民不许学习汉文,严格禁止中华文明在这些地区的传播。

    在这些地区,清王朝采用了与统治汉人地区截然不同的政策,他们基本上保留了那里传统的社会制度,给当地原住民以相当大的自治权。清王朝还有意地制造了一种相对汉人,满族与蒙古、藏族、维吾尔族才是一个钢铁政治联盟的印象。两个简单的例子即可以揭示以上的论断。清王朝在颁发给当地官员的关防上,所刻印的只有满文、蒙文、藏文与维吾尔文,而绝对不会刻上汉文。而上述三地权贵在朝见满清皇帝时所走的路线,也要经过皇帝的再三斟酌,尽可能地避开中原地区,甚至是所有的汉人地区。满清皇帝接见蒙古、西藏和维吾尔首脑的地方,最主要的不是紫禁城,却是在地处长城之外、蒙古境内内的承德。这种“接见”的目的,就是要确认双方的政治关系,在更大的程度上与“会盟”似乎并无区别。

    在清王朝的法律制度上,还就这三个有别于“中国”的特别地区建立了起独自的法律体系。他们在中央六部之外单独设置了所谓的“理藩院”,专门来处理与这三个地区相关的事务。他们将西藏地区的最高官员“驻藏大臣”、新疆地区的最高官员“伊犁将军”等重要职务,都规定为了“满缺”,将理藩院的所有职务也定为了“满缺”或“蒙缺”。很显然,满清王朝制定的这些政策的主要目的,绝对不是为了关照什么当地的原住民,而是出于作为一个只有一百多万人口和三十万军队的民族,最终如何统治整个中国的需要。因为中华王朝在历史上屡屡遭受北方游牧集团的侵略,由清王朝建立的这一政治联盟无形中从心理上给了汉人以巨大的压力。清王朝设立下各种牵制汉人的繁杂的政策和制度,这才是它统治了中国至今两百多年的结果,更是它能够统治了中国至今两百多年的重要原因。满清的这种统治,是一种地地道道的殖民主义者的行为。

    (让我们一起为四川地震灾害中的父老兄弟姐妹们,为那些被瓦砾压覆着的孩子们,默默地祈祷和祝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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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介绍:
在遍地贪官污吏,及苛政猛于虎的满清侵略者腐朽政权残暴压榨下,在以英国为首的西方列强为加速对中国的经济侵略,借机发动鸦片战争以取得五口通商权利,进而大量输入祸国殃民的鸦片毒品的无情掠夺下,中华大地哀鸿遍野,炎黄的子孙在生死线上、在泛滥的鸦片中做着垂死的挣扎,古老的中华民族面临着一场空前的大毁灭、大灾难。
1851年1月11日,在一个永远光辉的日子,以广西金田村洪秀全为首的拜上帝会领袖,以建立天下大同之天堂为目标,聚集起了一大批优秀的中华儿女,引导饱受压迫的人民揭竿而起,在不到两年半的时间内即席卷了整条长江流域,进而定都南京。无数的天朝英雄用他们一腔的热血,谱写、展开了一曲反抗、驱逐入侵者,为民族独立、自由而战的“太平天国”伟大壮阔史诗。
可曾记得,伴随着天国史诗的是杨秀清、冯云山、肖超贵、石达开、陈玉成等一个个不朽的民族英雄闪亮的名字,还有那一幕幕令人扼腕,为之流泪、叹息的悲剧,还有天国都城最后沦陷的人间惨剧,那是一场灭绝人性的大屠杀,又是中华民族的真正精英们向后人们展现出的最后辉煌……
纯属偶然,也许是必然,两个年轻的红色军人来到了一百二十二年前的这个世界,来到了他们崇敬的英雄们中间。凭着他们对中华民族和人民无限的爱、对共产主义事业的无比忠诚,他们和无数的天国英雄一起,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在永不停息的“为了天朝,前进!”那惊天地、撼山岳、泣鬼神的呼啸声中,终于扭转了历史,造就了一个全新的社会,演绎着人世间的真爱。
这是一个真正的太平天国,一个你、我、他都会无比向往的红色天国......
(本书并非政治教材,只是想和大家一起探讨,怎样去为自己的民族奋斗!)太平天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平天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平天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