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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兰色幽香     太平天国txt下载     太平天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五三章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做

    谭绍光在教导旅拿下威海南岸炮台,转而利用到手的现成巨炮与军港内的沙俄战舰群对峙,搅的港内沙俄舰群乱成一锅粥之后,乘势将军炮兵团移至摩天岭脚下。依靠摩天岭得天独厚的有利地势,山顶设置的观察哨引导炮兵团的十几门重炮,一举摧毁日岛的沙俄炮台、并随后将刘公岛南口及北口的两座炮台,也打成了半残。

    直到接近中午,炮兵团团长蔡昌荣得到军部的命令,才极不情愿地停止了对刘公岛的炮击。与此同时,龙庙嘴、鹿角嘴两座炮台虽然还在不停地吼叫着,不过,势头也是渐渐放缓了许多。似乎是有了什么灵犀,龟缩在军港北岸的沙俄舰群,竟然也把对射的力度减弱了下来。双方好像都想喘口气了。

    眼见威海沙俄军港除去还有的北岸两个炮台外,其它能给红海军的突袭造成威胁的炮台基本上不复存在,谭绍光扯着巴鲁什卡这个风筝的线,也就该松松了。他不能把线绷的太紧,紧了容易断。

    按照预定的部署,红一师在给予投入反击作战的沙俄以大量杀伤后,主动又放弃了奈古山。而巴鲁什卡所看见的南岸天朝红军旗帜纷纷南移,而同样是既定的安排。沙俄威海卫外围驻防的两个团,已经被干净、彻底地消灭了,对南岸炮台,他们已经丧失了陆地反扑的能力。因此,教导旅一完全控制南岸,主力即开始后撤,除二团继续留驻南岸外,一、三两团及特务营则渡过五渚河,至逍遥河西岸进入暂时休整,同时承担位于泊于、桥头一带红四师的战役预备队任务。

    这种安排,显然是因为谭绍光考虑到荣成方向会来增援的敌人,可他也的确没有料到,沙俄的援军能来的这么及时。

    一支军队,主帅也许是个糊涂蛋,或者说是无能到了家。不过,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威海的沙俄军队里,也不可能都是一群无能之辈。威海特别区驻防荣成的沙俄第五团团长米纳布耶斯基上校,就自认为是其中的一位佼佼者。

    和温泉汤早已丧命在天朝红军枪口下的那位第六团一营的少校营长大人一样,米纳布耶斯基也是一八二八年那场俄土战争的参加者,而且自此以后不仅曾多次参加过对国内反抗沙皇者的武装镇压,还参加了欧洲大革命期间,沙皇俄国于一八四九年对匈牙利革命的武装干涉。可以说,他算得上是个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老军人了。

    十九日后夜,白马河西面没完没了出现的种种怪事情,米纳布耶斯基或多或少地都得到了些报告,也已经有了警觉。尽管他也没想到这会是太平红军大规模的“武装侵犯”,可他并不是一个吃饱了就睡的庸才,至少他已经感觉到了那是又有一些“别有用心者”在捣乱。

    天一亮,白马河(石家河)西岸也随之进入了平静,而米纳布耶斯基派出去想核实一下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侦察队,在泊于及桥头一带,竟然同时遭遇到不明身份的武装分子的拦截。按照从前面逃窜回来,惊魂未定的残余士兵们的描述,拦截他们的对手虽然人数并不多,却是极其的凶悍。

    米纳布耶斯基当时就怔住了。不是因为对手被自己的手下们描绘的多余强悍了,而是他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征兆。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有一支军队横插在荣成与威海卫之间的要道上?米纳布耶斯基仔细一看地图,浑身马上就开始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不好,来的这批人绝对不会是什么乌合之众,而是有备而来的,意在夺取整个威海特区的“不速之客”。道理很简单,如果是小股的乱匪,他们绝对不敢进入白马河一线,因为这是一个陷于威海卫、文登城及荣成三面包围的地带,傻子也会知道,在这里根本站不住脚。那么,事情就很明显了,这是一支有准备、有计划而来的大股人马,白马河出现的是他们的警戒部队,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要阻拦荣成方向的俄**队增援威海卫。

    米纳布耶斯基果然老道。他一想到这里,马上通知归属他临时统一指挥,尚且分散在沿海几个据点的第七团和第八团迅速向荣成靠拢集结。

    果然,十九日的下午,米纳布耶斯基就接到了来自威海驻防军巴鲁什卡司令官的火急指令。指令中尽管还不是十分明确地告诉他,威海卫是遭受到了来自太平天**队的沉重攻击,但是,巴鲁什卡却明确地表示,威海卫形势危急,米纳布耶斯基被任命为东线陆军总指挥官,负责指挥荣成第五团、第八团及驻防靖海卫一线的第七团,要求他务必尽快集结军队西进,以解威海卫军港的燃眉之急。

    当巴鲁什卡这份指令送达的时候,米纳布耶斯基早已坐在荣成他的司令部,正在与刚刚赶来的第七团团长莫尔西中校、第八团团长瓦拉基上校,商议着到底是不是应该增援威海的问题。

    现在,已经不用再探讨是不是应该去的问题了,而是必须要去,和如何去?

    从当时的荣成县城(今成山镇)到威海卫有两条路可供选择,一是南路,经由桥头、温泉汤、虎山等地,再北至威海卫,这条路被称为芝罘大道。另一条是北路,民间称为威海大道,它是经由北港西、鲍家村、崮山后等地,再穿越威海南岸炮台,最后抵达至威海卫。

    按照地理条件,相对来讲南路好走,而北路道路多崎岖,难行。现实的情况是,不算正在赶赴县城以南的大疃集结的第七团,五、八两团的总兵力也有三千多人,再加上随行要带的各式火炮,莫尔西中校和瓦拉基上校都认为应当走南路。这种好处是,一旦遇到敌军强有力的阻拦,至少便于己方军队的展开。另外,由于时间紧迫,第七团显然不能与主力靠拢,必须单独经由大水泊穿越天福山驰援威海卫,主力如果走南路,双方还可以相互声援。

    不过,莫尔西和瓦拉基的建议却被早已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米纳布耶斯基给否定了。是啊,连莫尔西和瓦拉基他们一拍脑袋,就能想到大军要从威海大道援救威海卫,难道他的对手们会疏忽了这一点?兵无常势,越是大家容易疏忽、感觉困难重重的地方才越安全,那就是走北路。我的兵力展开不了,同样,真要是有敌人,他们也展开不了。当然,还不能这么简单,走北路,南路也放松不得。莫尔西和瓦拉基说的对,经天福山北上的第七团要有侧翼保护,自己也需要有个声势来掩盖主力的真正动向。

    于是,米纳布耶斯基下定决心,在大疃集结的第七团迅速经由天福山北上。为了策应第七团及主力的行动,以瓦拉基指挥第八团一个营,连同驻扎荣成县城的五百多大清兵,进占桥头,如果遇到敌军的阻击,务必要死缠烂打,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而他则亲率他的第五团及第八团主力走北路,他要声东击西。

    战役的棋盘又摆上了。

    年轻有年轻的好处。陈廷香仿佛身上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他把南岸炮台群的指挥交给刘明远,自己带着主力来到逍遥河西岸,连临时旅部都没进,就渡河进了设在金鸡山后村曹文元的红四师师部。

    “呵呵,老弟来的可真及时啊,”曹文元一见脸上被流淌的汗水冲刷的显现出一道道泥迹的陈廷香,笑着一点摊在几块木板子拼凑起来的桌案上的地图,“这帮沙俄鬼,来的好快哦,我正准备派人通知你老弟呢。”说着,他把已经侦察到的所有情况,向陈廷香做了一个全面的介绍。

    “桥头方向发现了沙俄鬼的先头部队?”陈廷香嘴里念叨着,眼睛盯看着地图,“曹兄,你认为这是他们的主力吗?”

    “暂时还难肯定,”曹文元笑了笑,“沙俄鬼在荣成短时间内能集中起来的人马总计有两个团的兵力,重装备显然不会少。为了尽快给威海卫解困,同时也由于他们不会不知道我们已经出现在了白马河一线。虽然他们一时还摸不清我们在这里到底集结了有多少人马在等着他们,可是,为了避免中途遭遇伏击,自然走桥头要比走泊于更稳妥。”

    “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做,”陈廷香直起腰,看着曹文元,抬起胳膊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汗水,“这样便于大部队及火力的展开,可以一路攻击前进。不过……我还是觉得,北路也许才是沙俄的重点进军路线。”

    “哦?”曹文元疑问地望着陈廷香,“为什么呢?”

    (附注:俄国沙皇尼古拉一世对匈牙利革命的武装干涉

    1848年,在法国二月革命的刺激下,欧洲大陆各地陆续爆发了一场大革命,这也是欧洲近代史上规模最大的革命。1848年3月初,杰出的诗人裴多菲等一批爱国者提出了争取民族独立的政治纲领,即著名的《十二条要求》。《要求》提出,保障信仰、集会和出版的自由,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废除劳役制和贵族特权,成立匈牙利议会、责任内阁和国民自卫军,撤出一切外**队和释放政治犯等等。

    这个纲领对推动匈牙利人民的斗争起了重大作用。3月15日晨,首都佩斯人民在裴多菲领导下举行起义,当天下午,成千上万的群众在国民博物馆广场集会,会上通过了《十二条要求》。接着,裴多菲满怀激情地朗诵了自己的新作——《民族之歌》。会后,示威群众包围了市政厅和总督府,迫使市长、总督接受了《十二条要求》,并控制了整个首都。在匈牙利议会中,科苏特提出了废除封建制度、建立匈牙利独立政府的议案,得到通过。科苏特当即率代表团去维也纳要求奥地利皇帝批准。

    这时的维也纳也已爆发革命,奥皇斐迪南一世不得已于3月17日任命巴蒂安尼伯爵组成了匈牙利第一届责任内阁。次日,议会和政府通过了一系列决议,宣布内阁对议会负责,并在军事和财政上独立自主,取消劳役制、什一税,废除免税特权,实行普遍纳税等。奥地利在镇压了布拉格起义和意大利革命后,于9月11日派军队大举进犯匈牙利。匈牙利革命进入了民族解放战争阶段。

    9月22日,议会罢免了软弱无能的巴蒂安尼内阁,成立了由科苏特领导的国防委员会。在科苏特领导下,匈牙利军民英勇抗敌,经过一个月的激战,把敌军赶出国土,开始了反攻。但是,奥地利在镇压了维也纳十月起义后,很快调集20万大军再次侵入匈牙利,并在1849年1月初占领了佩斯。匈牙利军民为收复失地,捍卫独立,在科苏特统率下坚持抵抗,于4月初扭转了战局。4月14日匈牙利议会发表宣言,正式宣布独立。推举科苏特为国家元首。5月21日,首都光复。

    战败的奥地利急忙向俄国求援。5月8日沙皇尼古拉一世发表干涉匈牙利革命的反动宣言。不久,14万俄军侵入匈牙利。在7月初的科马罗姆会战中,匈牙利军队惨遭失败。8月13日,匈军总司令戈尔盖被迫向俄军投降,轰轰烈烈的匈牙利革命遂告失败。裴多菲和成千上万的匈牙利优秀儿女,在保卫祖国独立的战斗中献出了生命。恩格斯曾经指出:匈牙利是最后拿起武器来保卫1848年革命的民族!)

第二五四章看来这股沙俄鬼还的确有些本事

    “很简单,就因为我们都觉得这样走最好。”陈廷香呵呵一笑,“就像在红大我们曾经无休止讨论的一样,当初魏延如果真的就是兵出了子午谷,结果该会是个什么样?”

    “有道理,”曹文元点点头,“那么,我们该如何具体的来应对他们呢?兵不厌诈,是不是我们也该给他们再多点儿的陷阱?”

    “呵呵,你老兄可是太谦虚了哦,不要忘了,我可是来配合你老兄的,你是主将啊?”陈廷香从衣兜里摸出盒已经显得皱皱巴巴的香烟,取出一根递给曹文元,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得了,就别再跟我面前装样子了,好歹你老弟也曾经是咱在红大的队长,咱哪敢在你老弟面前摆谱啊?”曹文元嘿嘿地笑着,使劲儿吸了口烟。

    “那我就不客气了。”陈廷香夹着烟的手挑了挑头上的帽子,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你的一个团留在桥头,只要他们企图渡河,就挡住他们,打得要狠,要坚决,不叫他们在那里前进半步。在这边,你的主力埋伏在芝罘大道北侧山地,一旦有沙俄鬼抢渡白马河,一线正面布置的部队就装作力量不足的样子,放弃河口,直接退至金鸡山组织防御,诱使他们全部渡过白马河。至于南面,就交给我们了。我的部队从逍遥和双寺夼马上分头渡河,只要沙俄鬼一全部上来,你的信号一发,我们立即封堵他们的退路,将他们全部消灭在白马河与逍遥河之间。怎么样,这块肉好肥哦?”

    “不错,不错,”曹文元微微闭着的眼睛一睁,满意地点着头,“老弟这个主意的确好,有你们教导旅在泊于与桥头之间设防,即便沙俄主力就是真的来自桥头,我们也可以有备无患。”

    “你呀……”陈廷香一脚蹬在个被当作坐凳的树墩子上,扭头冲着曹文元撇了撇嘴,手一摆,“这帮沙俄鬼,他们都是连夜赶来的。这种情况下,他们居然不顾疲劳直冲桥头,那不是因为着急,而明明是个障眼法,他们的主力其实正在河那边十几里外的某处休整。要我说,我们对面的那个家伙也不是个凡人啊。”

    米纳布耶斯基还的确是不太平凡。

    正像陈廷香替他算计的那样,他掐算着白马河西面如果有太平红军的大队人马,此时在桥头方面就已经该大规模打起来的时候,他才离开距离河东岸十几里的临时栖息地,向白马河开进。

    眼下,他的前锋已经一举击溃了白马河对岸试图拦截自己的太平红军。看着连一发炮弹都没有打出去,自己手下的士兵就杀的那些为数不多、显然也是准备不充分的太平红军们抱头鼠窜,顺利地占领了泊于,尽管他得意的很,可他的主力还是并没有急于渡河。

    米纳布耶斯基可不傻,他清楚,自己军中携带的那百多门火炮,过河容易,倘若真的不慎落进了对手事先布置好的圈套里,那再想回来可就是难上加难了。直到前锋人马已经探出白马河西岸两里多,跟进的后续步兵对道路两侧又进行了必要的搜索,回报的都是前面绝对没有大股的敌军出现之后,他这才坦然地挥师大批渡河。

    米纳布耶斯基看了看表,时针恰好指在下午的三点。如果不出意外,两个小时之后,他就能够出现在崮山。到那个时候,天还没有黑下来,他就可以接着向企图攻占威海卫南岸炮台群的对手发动来自背后的攻击。当然,对手们不会不知道他来了,那有什么,即便你从南岸炮台的争夺中撤下来,你也要受到前后两面的同时打击。

    这个时候,米纳布耶斯基甚至又想来了年初与巴鲁什卡、达萨莫夫等人之间,关于威海驻防军在各地如何配置才更科学的那场争议。巴鲁什卡等人的心太大,总想吃的越肥越好,却从来不想着危险。当初要是听从自己的意见,不在荣成沿海部署那两个团,而是都用来加强南岸炮台的陆路防御,何至于有今天。

    “大人,逍遥河东岸遭遇太平军的顽强抵抗。”

    听到前面传回来的警报,米纳布耶斯基似乎并不太感到意外。他举着望远镜冲枪声震天、烟火冲腾的方向看了看。这一定是刚才溃逃的那些太平红军又被由西岸赶来的人马加强了,在进行背水一战,以便为他们正集中攻打南岸炮台的大队进行重新调整争取必要的时间。

    “廖沙,命令所有的炮兵加速过河,支援前面的作战,”米纳布耶斯基冲着副官挥了挥手,“叫穆卡营从南面发起侧翼攻击,务必尽快摧毁他们最后的防线。”

    说完,他看看左翼刚刚渡过白马河,有些纷乱的波夫斯卡营,微微皱了皱眉头,“波卡,把你那些哥萨克的雄鹰们带好,这是打仗,不是抢女人。”

    四百多哥萨克骑兵打着呼哨,嘻笑着在整理着队形。

    “放心吧,老爹,只要该我们上的时候,打谁都是和抢女人一样的简单。”波夫斯卡飞马冲到米纳布耶斯基面前,漂亮地一兜坐骑,手里的马鞭子一指战场,“老爹,还是我去冲一下吧?”

    “我的孩子,暂时还用不上你们。”米纳布耶斯基摸着满脸的大胡子,慈爱地看着波夫斯卡笑了笑。他手下不少的官兵们都喜欢称呼他为“老爹”,他也喜欢听这种叫法。他已经接近六十了,仅有的一个儿子,在七年前与他一起投入到到沙皇讨伐匈牙利的战争时,也不幸殉难了,现在,他把团里所有的官兵们都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你听听,他们的火力已经开始微弱下去了,等我们的炮火一开始,他们就会垮掉。不要急,前面会有你施展的机会的。”

    “但愿能遇上强悍些的对手,”波夫斯卡的马鞭子一挑头上的帽子,“不然,我的那些猪猡们就白白地训练了。”

    曹文元伏在山头上的树丛间,这里距离芝罘大道仅仅还不足二百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可以直接看到白马河上,沙俄的炮兵都已经下了水。夹在两侧起伏不定的丘陵间的芝罘大道,塞满了前进中的沙俄军兵。泊于一带较宽阔的地域内,大批的沙俄军兵还在调整,在望远镜中,他甚至看到了米纳布耶斯基和波夫斯卡的交谈。

    他举着望远镜,似乎想透过对面的山丘,看到陈廷香的人马是不是也已经到了位?不过,除去依旧安静如常的山丘和那些自由自在的丛林,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他放下望远镜,又向下看。为了防备沙俄的搜索,靠近大道的几座土丘,他提前都没有布置潜伏部队,现在,一队队红军士兵在快速而又无声息地,由背面在抢占着这些制高点。

    差不多了。曹文元朝着架设在身后的几十门迫击炮和掷弹筒阵地上看了看,“他娘的,怎么河边的那群鬼子骑兵还不动。”他低声骂了句。

    “别说,看来这股沙俄鬼还的确有些本事,”他身边的参谋长笑了笑,“这一定是沙俄鬼的最精锐部队,留在后面作为他炮队的掩护力量,这下可也给教导旅那些家伙们一个发泄的机会了。打到现在,估计他们还没有在马上与沙俄鬼直接对阵的大好机会呢。”

    曹文元轻轻叹了口气,又举起了望远镜。逍遥河东岸,天朝红军的抵抗开始明显变弱,而河的对岸,枪声却变得密集起来。这是阻击部队在按照事先的部署,已经开始有计划地撤向了河的西岸。白马河与逍遥河之间所形成的区域太小,如果不这样,很难给沙俄一个回旋的机会。

    山道上,按照行军序列,一队队绝对称得上是井然有序的沙俄人马,在前面的胜利消息的感召下,心情愉快地在加速前进。白马河的河滩上,刚刚上岸的沙俄炮队也开始陆续加入行军的队列,大概是因为前面需要炮火的支援,步兵在纷纷给前进的炮兵让路。南面,沙俄原来担负警戒任务的骑兵部队,已经缓缓的移动。

    “开始吧。”曹文元

    “开始!”参谋长把手里的小红旗举起来,用力地向下一挥。

    “哐哐哐……”所有的炮口几乎同时开始吼叫。

    随着炮声而起的,是连成片的枪声和爆炸声。

第二五五章战场上,没有如果,只有必然

    大道北侧所有的高地上,都在向道路中间的沙俄队伍倾泻着狂风暴雨般的枪弹,临近大道的几个山丘上,更是飞蝗一样丢掷下来成排的手榴弹,还有沙俄们难得一见的燃烧罐。顷刻间,行进中的沙俄人马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的开水,乱蹦乱窜。

    “我们营走在大队的中间,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临近大路北侧的那几个高地,前面过去的军队曾经都上去搜索过,不知什么时候太平红军却居然又上去了。密集的枪炮声才刚刚起来的那一瞬间,我就感觉到几乎要被头顶上像雨点般落下来的碎肉和残肢断臂给一下子覆盖起来一样。而最令人感到恐怖的却是,不知道这些东方人到底是搞了什么幻术,他们丢下来的一些东西,落地就能燃起一片的火海,沾到身上就别想再扑灭。”

    沙俄第五团二营的一个士兵后来回忆到,“我很快从茫然中醒悟过来,迅速翻滚到大道南侧的一条沟里,和几个也是同样滚下来的士兵们紧紧地拥挤在一起。由于头一天的大雨,沟里都是水,大家谁也不在乎,就那么趴着,身上在痉挛。看着许多不久前还在开着各种各样的下流玩笑,似乎都没把战争当成一回事的同伴们,如今一个个都已经变成了火人,在到处的乱跑、乱滚,在发着痛苦的哭嚎,只有这里才能带给我们更多的安全感。清醒过来的长官们在开始呼喊着组织反击,可我们几个谁都没动。枪声和山头红军丢下来的爆炸物的爆炸声、还有我们的士兵的哀嚎声,它们一直地不停地交织在一起,发出的回声在山谷中回荡。那是一种难以形容、令人窒息和发疯的声音,震撼得整个大地都在颤动、撞击、摇晃着,应该说绝对就像是地狱的召唤……”

    沙俄兵在这次战斗中的许多生存者,除去对遭受到伏击感到莫名其妙之外,记忆最深刻的都是那些会落地着火的“弹”。

    “……轰的一下,马上迸发出来的都是火,跟着是浓烟滚滚,一股股刺鼻的味道也弥漫开来。就在前面几码外的地带,整个都变成了火海。火海里奔突着一个个面目变得扭曲可怕的士兵,先是手舞足蹈地乱撞,接着是满地乱滚,痛苦的挣扎、哭叫,那种惨叫甚至比枪声和爆炸声更叫人感到恐怖……”

    “……我们小队当时挤在路边,那是一块向南有些凸出的地带,正给后面上来的炮队让路。我们的头顶,路北的山丘上突然飞下来一排黑乎乎的东西,随着一连串的巨响,顿时火光四溅,黑烟冲腾。真是太可怕了,那一霎那,就像是坐在了一个巨大的火炉子上,感觉热浪似乎一下要吸干你全身的水分,飞溅的火花更是粘哪儿哪儿就着。人、草木,就是被炸翻了的大炮居然也在着……我那次是被爆炸的气浪冲到了路下面,侥幸捡了条命。那个时候,时间就仿佛一下静止了一般,一切又仿佛都像是梦幻。我不敢抬头看任何东西,只是双手死死抱着头,把身体埋藏在一块不是很大的石头的后面。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肝胆俱裂,我的脑袋里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恨不能钻到地里去……”

    刚刚离开白马河西岸不远的米纳布耶斯基,也同样经历了由茫然到心惊的过程。北面山岭间雨点般飞过来的炮弹,凶狠地砸在他的行军纵队里面,走在他前面不远的一部分炮队的官兵、牲口,眼睁睁地看着被炸得四分五裂、东倒西歪,碎石和尘土溅了他满头满脸。这突如其来的炮火威力之强大,不仅叫他坐下的战马一阵的狂跳,就是他这个曾经久经战阵的老行伍都情不自禁地在浑身一抖,差点儿没从马上摔下来。

    “怎么回事?”米纳布耶斯基冲着副官大吼了一声。

    “哗……”几十码外的山头上刮风一样射来的子弹,打得他周围的卫士们人仰马翻,算是回答了他。

    “大人,快闪开,我们遭到伏击了!”廖柳沙一把拉住米纳布耶斯基的马头,想顺着杂草丛生的斜坡冲下此时已经万分危险的大路。

    “混蛋!”米纳布耶斯基举起手里的马鞭子,狠狠抽在副官的手上,倔强地圈回马头,昂然挺立。是中了有计划的伏击了,眼看着一抬头所能见到和听到的都是来自北面各处高地上的枪弹,低头瞅见的又都是自己被打得狼狈不堪、东躲西藏的士兵们,不用任何人说,米纳布耶斯基也心知肚明。他只是不明白,这个埋伏来的太奇怪了,前面那帮子负责搜索的混蛋当初都干了些什么?

    “火速命令,波卡营迅速布防泊于。命令后面的第八团炮队用炮火支援第八团一营,立即对当面高地上的敌军发动攻击,首先巩固我们的后翼,以支援沿途各营对当面之地的反击……”米纳布耶斯基不愧是老资格的军人,一个短暂的茫然和惊讶之后,马上恢复了他以往的沉着。在下达这一连串的命令的时候,他看了看左右慌乱不堪的人群的同时,甚至还下意识地看了看身后。

    “上校是个标准的军人,更是威海驻防军中难得的,也是唯一的最优秀的长官。如果当初威海的整个陆军布防能够采纳上校的意见,至少不会输的这么快。”作为米纳布耶斯基上校的副官,廖柳沙对这场战事似乎看得比较全面,“意料之外的敌人出现,还有那绝对称得上是残酷的打击,都没叫上校惊慌失措,他想对北面高地上的敌人,立即组织起有效的反击。由于上校平时对军队的训练很重视,短暂的慌乱后,各个营也的确都在拼力地想争取战场上的主动权,争夺各自当面的制高点。不过,这只是一厢情愿,第一轮打击之后没有多久,西面的高地上就吹响了尖利的号角,还有叫人听着头皮麻酥酥的嗷嗷呐喊声,太平红军居高临下地冲了下来。我曾经注意到在这之前,上校向依旧显得还是很安静的南面扫视的目光,那里面似乎有疑惑,还有担心。果然,更可怕的事情出现了。南面的高地上、山谷里都冒出来了太平红军的人马,尤其是沿着河岸,突出来了大队的骑兵……其实,我还是相信,如果当时没有从我们背后杀出来的那些人马,上校至少能把我们带回到河的东岸去……”

    战场上,没有如果,只有必然。在这块东西不过五里,南北被压缩成不足一里的狭长地带里,注定要成为埋葬这三千多沙俄鬼的巨大坟墓。

    当北面各个山梁上铺天盖地的天朝红军将士,平端起上有明晃晃刺刀的步枪,伴随着两千多个喉咙里爆发出来的山呼海啸般的“为了天朝,前进!”的呐喊,犹如猛虎扑食、毫无畏惧地冲向同样也把刺刀比喻作作神圣之利刃的沙俄兵们的时候,主动放弃金鸡山防线,大部已经撤过逍遥河西岸的红四师特务营,又翻身重新杀过河来。

    就当纷纷躲藏到路沟里,甚至是爬卧在泥水中,被大道上那几处烈火烧的惊魂未定的沙俄们咬紧牙关,准备与渐渐逼近的对手们决一死战的关键时刻,随着一阵的排炮,枪声大作,军号声、呐喊声骤然而起,由南面的一个个山头上、谷口里冲出来天朝红军教导旅的两个团,又在沙俄们的背后狠狠地捅上了一刀。

第二五六章冲锋枪开始三面不停地横扫

    米纳布耶斯基终于保持不住他那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了。无情的枪弹在不时地掠过他的耳边,“扑通!”他的坐骑被打到了。在廖柳沙的帮助下,米纳布耶斯基连滚带爬地躲下了路边儿。

    抬眼望去,红旗飞舞,喊声震天,身处前后两面漫山遍野一起杀来的太平红军中间,他那蜿蜿蜒蜒近五里,曾几何时还是浩浩荡荡的壮观队伍,如今却突然显得那么的渺小,就如同是一条被冻僵了蛇,在孤苦伶仃地等待着被对手们一刀刀地割裂成数段,然后再围起来吃掉。

    如果说在这之前他还满怀雄心壮志,及时遭遇了一侧的预先埋伏之后,仍然还想凭借着自己这三千多装备优良、尤其是其中还有那得益于他亲手点拨的精锐人马,先打掉伏击他的对手,再继续去完成救援威海卫任务的话。那么现在,经验告诉他,解除眼前困境最佳的办法,就是该怎么想个办法,尽快地脱离战场。前面的大部分军队噩运是难免了,无论如何也要把后面的军队保住。

    “不要气馁,不要害怕,我的孩子们,迎上去,用你们手中的刺刀告诉他们,我们是沙皇的军人。”米纳布耶斯基捂着被摔的痛彻心肺的胯骨,嘶哑着嗓子在叫喊。

    “一定要顶住他们!”在紧跟着甩给几码外他的第三营营长这句话后,在十几个忠实的卫士团团簇拥下,米纳布耶斯基被连架带扶地一瘸一拐着,顺山沟向后面的泊于村里撤。

    泊于村子外面的道路上,拥挤着第八团炮队混乱不堪的人马。他们本来已经变成行军的队列,就在陆续上路之际,形势却陡然发生了如此的骤变,前面传来了要求他们立即掩护本团一营夺取北面制高点的命令。位于他们右后的一营在向前冲,已经与迎面扑来的天朝红军裹成了一团。可他们这一停下来,那数十门火炮还需要重新卸载,需要安置发射位置,需要……偏偏这时候前面的溃兵也下来了,而后面的辎重人马还在前拥,村北这片唯一算得上宽阔的地势,被塞的满满腾腾,人喊马嘶,骂声不绝,乱成了一锅粥。

    村南口一座小土丘上,一直期待着想找个强硬对手较量一下的波夫斯卡,一听到北面山梁上第一次响起的枪炮声,眼睛就开始慢慢地充血。当在望远镜里看到二百多码外的第八团一营,即将与山上冲下来的敌人开始面对面凶狠地格杀的时候,他浑身上下的血液瞬间就好像是沸腾了。

    他看得清清楚楚,顺着河岸北冲的第八团一营一开始果然还真是不凡,面对呜嗷吼叫着冲下来的敌人,似乎没有任何更多的惊慌,在一个个指挥官的带领下,迅速排成了长方形的格斗阵势。一排排的士兵,端着上有雪亮的枪刺的长枪,迈着整齐的步伐,迎着敌人大踏步前进。那阵势,绝对勾引起来他一种强烈的参与感,够威、够猛,在这种沙皇军人的气势下,任何对手都将是渺小的。

    可接下来他看到的却是,那股冲下来的敌人不仅没有被己方的这种气势压倒,照样脚步不停,而且非常不仗义。眼看都要双方短兵相接了,这些卑鄙的家伙们竟然面目狰狞地不断地把一个个的爆炸物,凶狠地投向第八团的阵列里,枪弹更是毫不吝惜。不幸的第八团勇士们,一片片无辜地倒下……

    流氓、无赖……波夫斯卡简直要被气疯了,他的手在颤抖,破口大骂。他看到第八团如此标准的阵型,在对手利刃一般的冲击下,瞬间开始动摇,两股人马刚一扭缠在一起,不少的第八团士兵就已经被对方的气势吓破了胆,开始溃退。

    “哪有那么冲锋的?简直就是不讲道理了。”一个劫后余生的沙俄第八团一营士兵也是这样的抱怨,“我们装在枪膛里的子弹早打出去了,谁也没有时间再装弹,长官们开始叫喊着列队。这种近似于方阵的拼杀队列,据以前打过仗的长官们讲,还是相当有用的。其实,刚一开始我也有这种感觉,当我们排列着整齐的队伍,在后面的军鼓声中,像是接受长官检阅那样,端起刺刀迎向对手,那种无畏一般人应该是很难以面对的。我们期待着对手被吓垮,或者带着极度的恐惧来与我们拼杀。可惜,我们遇到的对手不怕这个,从他们一直不停顿的脚步,还有一直不停的呐喊声中,就能够明白这一点。他们看上去也是端着刺刀下来了,可他们又是放枪,又是丢会炸的弹。奇怪,我们的炮弹只有大炮才能打出去,可他们的炮弹却随便的可以用手扔。长官们欣赏的这种整齐的队列显然是错了,我们一下都成了他们的活靶子。一片片的兄弟们倒了下去,他们破碎的肢体雨点儿似的落在周围人的身上,同时也摧毁了我们的意志。结局可想而知,我们期待着的东西没有得到,反过头来却是自己首先胆怯了。升腾的浓烟和尘土之中,当他们把刺刀第一次扎进每一个我们的兄弟的体内的时候,我相信,那些不幸的兄弟们一定都是茫然的,和毫无反抗能力的。至少我被扎倒的时候是这样……”

    “猪猡,该死的东方猪!”波夫斯卡狠狠地把手里的望远镜摔到地上。他知道,如果这种关键的时刻,他再不去增援一下的话,第八团很快就会完全崩溃,拥挤在他们后面的炮队、辎重队也将会遭到那种无耻的**。更为危险的是,一旦敌人乘胜而至,己方的后路势必就此被敌人们卡住。他更明白,在这个时候,只要他的哥萨克们上去哪怕一个中队,那边儿的战局就会立即扭转。

    “妈的,你去把外面那锅挤在一起等死的混蛋,都给我赶到他们该去的地方去。”波夫斯卡冲着一旁的副营长恶狠狠地叫了一声,然后嗖地拔出马刀,“第一中队跟我上,去教训教训那些该死的东方猪猡!”

    可惜,几乎就是与他后面喊出来的话同时,来自背后的炮声轰隆隆地响了起来。暴雨似的炮弹,无一例外地都砸在了“外面那锅挤在一起等死的混蛋”群里,人在飞、马在跳、一门门直到现在连炮口瞄向哪里还没有定数的火炮东倒西歪,变成一堆堆的废铁。

    “叛军上来了!”

    叛军上来了!波夫斯卡不用望远镜也能够看到,就在他右前方的山谷里,激流般涌出来大队的敌军步兵扑向这里。而随着一阵阵的惊叫,他还看到了左前方,沿着河岸飞驰过来一大队的骑兵。在阳光的照射下,舞动着的一把把马刀泛起的光芒,如同倾泻而来的一道望不见源头的银河。

    什么都不用再想了,波夫斯卡看到了正在跌跌撞撞撤向村来的米纳布耶斯基老爹,他悲愤填膺。老爹把他带进了军队,带到了中国,他能有今天的一切,那都是老爹给他的。为了对得起老爹的栽培,他也要拼死一战。

    “哥萨克的鹰们,跟上我,用战刀告诉那些东方猪,我们才是马背上的真正英雄!”波夫斯卡一马当先,冲下土丘。

    “杀!”四百多彪悍的哥萨克紧随而动,四百多把闪亮的马刀列成一片耀眼的刀林,四百多双嗜血的眼睛瞪着越来越近的对手,目光中甚至都有种难以压抑的嘲弄。在他们看来,除去哥萨克,世界上哪里还有配得上称作真正英雄的骑兵。

    一百码、八十码……

    “为了天朝,前进!”白马河西岸,随着这阵惊天动地的呼啸,特务营六百铁骑开始最后的加速,一路由南向北风驰电掣沿着河岸直冲,一路向左一偏,迎向他们的对手,波夫斯卡的哥萨克。

    随着双方距离的接近,面对几十骑形成一排的哥萨克队伍,天朝红军两骑并进的队形却始终不变,似乎就是要硬生生地将沙俄宽大的战阵从中间撕裂。

    “杀!”波夫斯卡用力一挥马刀,大吼了一声。

    “砰砰砰……”令波夫斯卡和他的部下们没有想到的是,冲在最前面挥舞着马刀的太平红军,并没有直接与他们接战,而是左右一分的同时,把一排排的子弹送给了他们。

    四十码……

    两支骑兵队伍眨眼间就要相撞,突然,前面奔驰的战马两边儿一分,倒卷回本队的尾部,“哗……”后面紧跟着冒出来的是猛烈的弹雨。

    当先二十骑马上,二十把凄厉无比的冲锋枪,开始了三面不停地横扫,直到打光各自弹夹内的全部枪弹,在狂嚣的沙俄队列中,活生生地扫荡出来了一条前后贯穿的血路。

    就在这片驟风般的密集弹雨中,波夫斯卡怀着无比的怨愤倒在了马下。“无赖……”他遇到了期望中的强硬对手,遗憾的是,却没有来得及和对手真正地较量较量刀法,当即将被翻腾的铁蹄践踏的一霎那,他只能无力地蹦出了这两个字。

第二五七章怎么他娘的有这么多投降的?

    上帝!用可以连续不停扫来的枪弹开路,后面挥刀砍木桩似的,劈砍着一切所能遇上的目标,两军交错,当太平红军再度翻卷回来,再度响起那催人心碎的“达达达”的不停的枪声,再度撕裂他们的队伍,重复着前面那一幕的时候,哥萨克们剩下的更多的就是惊愕。

    波夫斯卡们之流永远不会懂,兵者,向来是诡秘之道。战场上,你死我活的争斗中,从来就没有所谓的“流氓”和“无赖”,只有强者和弱者之分。无论对谁来说,任何的抱怨都是没有用的。

    刘明远和钟启明带着特务营两个连的四百多铁骑,像是一条围猎的巨龙,张着血盆的大口,翻腾缠绕着同样曾经是四百多,现在变得越来越少,却号称是天下无敌的哥萨克们,一遍遍地,无情地吞噬着哥萨克们的**和心灵。

    沿河岸而上的特务营另外两百多铁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垮一部企图逃窜的沙俄士兵,封堵了沙俄身后唯一能够涉渡的白马河河岸。一部分开始向被炮火打得晕头转向,已经变得几乎是手无寸铁的沙俄炮兵、辎重兵下手,一部分抄向勉强正与红四师一部还在苦撑的沙俄第八团一营背后,沙俄顷刻间溃散。

    而在逍遥河东岸的金鸡山地带,天朝红军由东北南三个方向伸出的铁拳,重重地砸在突出在前面的沙俄两个营的身上,翻滚在漫长战线上的沙俄这条毒蛇的蛇头被斩断。

    三千多沙俄,在近七千凶猛无比的天朝红军的四面包围之中,被凄惨地继续分割成一小段一小段,陷入了灭顶之灾。

    米纳布耶斯基刚刚进了村,还没来得及用溃兵把波夫斯卡营留下的防御漏洞填补上,村子南口就突进来了红军的旗帜。

    他带着十几个卫士仓皇躲进一个院落,这个时候,一直跟随着他的一年多的副官廖柳沙偷偷地离开了他们,独自溜了。

    “我不能再跟着他了,军队已经完全陷入了包围,到处都是赤色的旗帜,到处都是尖利、骇人的号角声。在好不容易才挤进村子的一路上,我们遇到的大部分的士兵,脸上流露的都是惊恐,不听指挥,只是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撞,也根本不可能再战。那么,何必非要硬扛下去,白白地丧失掉那么多的无辜生命呢?上校在这种时刻显然很不明智,他平时的确对我们很好,不像其他长官那样喜欢辱骂士兵,他总是亲昵地称呼全团所有的官兵为孩子。可是,在关键时刻,他却希望我们这些孩子们都去为他殉葬。值得吗?我只能悄悄离开他们,和其他几个士兵一样,我把枪、刀,连同身上的皮带都扔了,红军一冲上来,我就赶紧高高地举起了手。”

    廖柳沙说这话的时候,已经由一个被俘的沙俄下级军官,变成了正做客太平天政府的俄国伟大思想家赫尔岑的忠实信徒,并进入了太平天国工农红军的红军大学里学习、深造,提起那段历史,他丝毫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第一个红军手里挥舞着一把马刀,恶狠狠地踹了我一脚,嘴里大声地咒骂着。呵呵,说起来有人可能会感到非常地意外,当年踢我的那个家伙现在就是我的同窗,而且还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之一。我曾经问过他,当初到底骂的是什么?他说他从来都不骂人,又说早忘了。当然,那个时候我一句中文不会说,骂的到底是什么我也听不明白,只是那么猜。接着,他们也根本没管我们,可能一是我们都早已空着手了,二是也怕耽误时间,就继续朝前冲去,直冲到上校躲藏的院子。这个时候,我真心地希望看见上校能从院子里主动走出来,那其实并不是什么耻辱。军人也是人,总要顺应形势。可惜,里面在不停地放枪。真的,从这次的战斗一开始没多久,我就感觉我们打得有些太无聊了。和当时的许多国家一样,我们曾经看不起中国人,而且是非常地看不起。谁都知道,他们愚昧、无能、胆小如鼠,又喜欢见利忘义,有奶就是娘,就像我们来到这里所看见的那样,许多人总是那么热衷于下跪。一个喜欢给别人下跪的国家,绝对不会是什么强大的国家。想想看,一个那么大领土的国家,居然能够不止一次地被人口相比之下少的可怜的野蛮外族部落所征服,甚至一下还能被征服数百年,还心甘情愿地把征服者奉为自己真正的主人,就足以说明了这一切。”

    “当然,当年蒙古人也曾经征服过我们,但那种征服和中国的这种被征服不是一个道理。至少那个时候我们的祖先都还铭记着,自己身体里流动着的血液来自哪里,所以最后我们赶走了蒙古人。可后来的现实告诉我,不是那样,我错了。我想,我当初看到的那些所谓的中国人,其实不能算是中国人,或者说不过就是生在了这块土地上,披着个中国人的躯壳而已。叫他们是满清人似乎应当更合适,当然,那个时候他们喜欢叫自己是大清人。呵呵,可以理解,一般没有本事的家伙都喜欢称自己大,我记得中文里形容这种人叫井底之蛙。”

    “我很喜欢读书,也研究过一些有关军事上的东西。在欧洲,十七世纪就有了把火药和铅弹丸或金属碎片装入铁筒内的铁壳手抛弹药,因为它的外形和碎片很像石榴和石榴籽,所以叫它‘手榴弹’。当时手榴弹也曾是欧洲军队普遍使用的武器,并有专职的‘掷弹兵’部队。但在几十年前,由于枪炮的发展及城堡攻防战的减少,手榴弹被冷落了,甚至在我们的军队里,已经没有几个人还能够知道这种东西了。没有想到的是,在这里,我竟然看到了红军大量投掷出来的手榴弹,而且他们的这种东西,远远比我在书里了解到的要厉害得多的多。当然,还有他们使用的那种当时我都不知道叫什么的燃烧瓶。就冲这些,我就知道这仗的结局了。”

    “上校他们所在的院子里,最后也是在遭遇到了手榴弹后,彻底地安静了。我站在的地方离那个院子不很远,可以清楚地看见,红军士兵们是毫不吝惜地把成捆的手榴弹丢进院子里,巨响和浓烟之后,墙倒屋塌,更不要说还能有活着的人了。庆幸的是红军没用燃烧瓶烧他们,那样的话会更惨。现在,我有机会读了更多的书,都是关于中国的,我明白了更多的道理,也有机会看到了更多的真正的中国人。红色天朝太伟大了,只有她才能告诉全世界,中国人民其实是世界上最伟大、最富有智慧,同时又是最强悍的人民。我们的林校长说的好,自从有了红色天朝这天起,中国人就学会了上顶天,下立地,两条腿是钢铁炼成的,永远不会再弯曲!”

    半个时辰不到,战场上的枪炮声渐渐稀落下来,曾经在威海特别区横行霸道惯了的沙俄们,曾经不可一世的哥萨克们,除去一片片再难动弹一丁点儿的死尸,还有躺倒在地哭叫哀鸣的伤兵之外,在天朝红军锋利的马刀和枪刺之下,一个个的,一股股的,一群群的跪在地上,高举起他们那一双双肮脏的手,眼睛里流露着乞怜的目光,嘴里发着不停的哀求……

    “怎么他娘的有这么多投降的?”泊于村口,刚刚与曹文玉一碰面的陈廷香,看看那成群的战俘,紧皱眉头恨恨地在地上啐了一口。

    是啊,部队的粮食供应早就陷于了停顿,多一个活口,都将会从将士们的嘴里分去那本来就可怜的不得了的口粮。曹文玉摊了摊手,苦笑着摇摇头,“没办法。”

    “威海卫城拿下来就好了,再这么闹腾两天,我吃人的心都他娘的要有了。”陈廷香叹了口气,随后一拍曹文玉的肩膀,嘿嘿地笑了笑,“我说老兄啊,你的部队还能不能再跑跑远道啊?”

    曹文元看看陈廷香,哈哈地笑了,“有你老弟的特务营替我过河去堵截了桥头沙俄鬼的退路,我再不出点大力也说不过去了嘛。再说了,我的兵们是累了,可他们的坐骑各个都是一直在养精蓄锐,跑个百八里的小意思。”

    “那还等什么?”陈廷香也是哈哈地一笑,手一比划,“这里的后事我来帮你料理,我就等着明天一早你给我送粮食来了。”

    曹文玉抬头望望西沉的日头,然后看了看陈廷香,“军长给我的任务可是明天进军荣成,不过,为了你的教导旅,我就破例了,连夜端掉它再说。”

    “好说,”陈廷香嘿嘿地笑了笑,“这个情我领定了,要是谭军长又要骂人,那还是骂我好了。反正谁都知道我这个人,那是地地道道的皇上他妈,太后。”

第二五八章当然,他们不来老子才着急

    要说起领情来,那么米纳布耶斯基倒是真该好好领领第八团团长瓦拉基上校的情了,只可惜米纳布耶斯死得太早了,没有机会来褒扬瓦拉基上校对他整个军事部署的坚贞和不渝。

    桥头,白马河东岸,在十几门火炮的掩护下,两个多小时内,瓦拉基上校指挥部下,对河西岸拼命抵抗的敌军连续发动了十几次凶猛的进攻。先是用跟来的大清兵,最后替上他的沙皇士兵,从小队的试探,再到成中队的轮番大举进攻,甚至用金钱诱惑出来了一批的敢死队,使上了各种招数。

    可是,结局却实在令他感到无奈。最初上去的被他当作炮灰使用的满清兵一部,还曾经一度以他难以想象的顽强和毅力,居然冲破过敌人在对岸设置的第一道防御沟,尽管在随后第二道防御沟里冲出来的敌军强力反击下,他们最后又被打回了东岸。不过,那毕竟还给过他一些的兴奋和冲动。而在后来,当他的嫡系人马再上去的时候,那第一道横在前面的数百码长的防御沟,反倒陡然间又变成了一座防洪的堤坝一样。自己的军队一次次涉过白马河,在暴起的“乌拉”声中冲上对岸,那声势,看着犹如汹涌奔腾的洪流,可只要一触及到那道被炮火似乎早已淹没了的防御沟,却立即就被撞得粉碎。洪流变成涓涓的小溪,更像是一滴一滴的雨点儿,悄无声息地又倒流了回来……

    尽管如此,瓦拉基上校却并没有气馁。他观察到对岸的敌军不停地在调动,根据他的判断,在他的当面,至少已经集中了对手两个营的兵力。临出发前的作战会议上,他和米纳布耶斯及莫尔西曾经通过认真分析研究后,断定的就是白马河一带出现的敌军绝对不会超过两千人。理由是,这些敌军其实就是对手为了实现其首先夺取威海卫的作战目的,在此地留下来的一批防御人马。既然现在敌军把目光大部分都注意在了自己的身上,那么,北路米纳布耶斯上校所率的主力,压力就小得多。

    果然,情况恰恰就像他分析的这样,米纳布耶斯的传令兵送给了瓦拉基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在我军强有力的、出其不意的残酷打击下,太平红军的脆弱防线被击垮,北路全军开始渡过白马河……”同时,米纳布耶斯要求他的中路军继续向河对岸的敌军施加压力,拖住当面之地,坚持到底,只要坚持到北出天福山的南路莫尔西一出现在桥头敌军的背后,他当面的桥头之敌就会陷入灭顶之灾。

    不仅如此,就在瓦拉基面对天朝红军炸不垮、打不烂的防御阵地碰得头破血流之际,几股荣成各地的联防团竟然轰轰烈烈地增援了上来。虽然人数不能算多,加在一起也不过只有区区的四五百人,可在瓦拉基看来,这不是什么人数的问题,更关键的是它可以再激励起自己那些官兵的斗志。

    瓦拉基不再急于一次次的硬攻,只是用炮火不停地轰击对方。他相信,对面的敌军将领不会得不到他们自己的北线军队已经失利的消息,可他们还没有表现出要移动的任何意思,估计现在他们一定是进退两难。那么,他自己应该做的就是反复调动人马,作出即将大举进攻的强劲势头,拖延拖延时间。现在的时间很重要,他可以借此给被打得有些胆怯了的官兵们一个喘息的机会,攒足未来真正发起的全面攻势的力量。现在是下午三点,五点之前,北路大军就能够渡过全部渡过逍遥河,而前锋可以抵达五渚河一线,出现在敌军的背后。无论是敌军再度发兵阻击与否,威海卫的情形都将由此而产生决定性地变化。

    而最关键的,按照南路莫尔西中校的行军速度,黄昏之前,他们就应当能够有至少一部的人马进入桥头敌军防线的后侧。他已经把对岸的敌军观察的清清楚楚,当面的这些敌人,虽然也有枪炮,可火力并没有他的更强大。只是对方凭借一种能用手抛出来的炸弹,给自己的军队造成了严重的威胁。另外,他们的确不能说是不凶狠,总是喜欢用短促的反击,来与自己的士兵进行近身的格斗,造成自己火炮威力的下降。一想到这里,瓦拉基看看手里倒提着一把三股钢叉,上身已经脱得光光,露出一片黑森森胸毛的联防团头目丘自阴,再瞅瞅淹没在炮火之中的敌军防御沟,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绝妙的念头。

    等等,四点之前,只要第七团的先锋人马还不露头,就这么干他一家伙!瓦拉基使劲儿攥了攥自己的两个拳头。

    就当瓦拉基正在白马河东岸攥拳头的时候,莫尔西中校已经通过百凤口,站在前百凤口村前,正一面举着望远镜四下观望,一面催促着他的团队加速赶路。

    他颇有兴致地回首又向刚刚经过的山口望了望,他突然惊奇地发现,从这里仔细看去,这座不是很起眼的小山倒是极像一只那些中国人喜欢描绘的凤凰。呵呵,难怪这里当地人把后面这个山口叫做百凤口了,百鸟朝凤,凤凰美啊,像女人。他放下望远镜,又瞅了瞅已经空无一人的村落,不禁有些遗憾地摇摇头。

    他再次举起了望远镜,镜头对准西北方向的那座最高山峰。他知道,那就是天福山的主峰玉皇顶。他甚至还知道,这座座落在一片山丘之中,由群山四面拱卫,峰谷相间,林深草郁,山泉甘冽,环境清幽的秀美之地,由于自古就有“天賜福地”之称,故尔才有了天福山这个美称。

    莫尔西中校去年夏天就曾经来过这里,仔细饱览过这里的山色,对此地的美景他一直是难以忘怀。如果不是急于赶到桥头去,他真想再好好地享受享受这里的宁静,还应该做上一两首诗,将来回到遥远的家乡后,也好有个纪念。

    啊……

    天赐沙皇之福,我们拥有了美丽、富饶的山川和土地。

    广阔的大地啊,在俄罗斯勇士们的脚下颤栗。

    旅顺、天津、威海特区,

    我们高贵的沙皇帝国战旗,

    伴随着勇士们的脚步,

    走到哪里,就在哪里高高地飘起!

    这是莫尔西第一次游览天福山时的杰作。

    莫尔西有个富有的家庭,加入军队前曾经幻想着要做个诗人。他极其崇拜亚•谢•普希金,不过,他折腾了数年,始终也写不出他的偶像那种带有积极、浪漫主义情绪的伟大诗歌来。“阿里斯特!你也想当帕耳那索斯的奴仆,把桀骜不驯的珀伽索斯降伏;通过危险的途径来追求桂冠,还要跟严格的批评大胆论战!阿里斯特,听我的话,放下你的笔,忘却那溪流、幽林和凄凉的墓地,不要用冰冷的小诗去表白爱情,快快下来,免得滚下高高的山峰!就是没有你,诗人已经不少;他们的诗刚一发表,就被世人忘掉。也许,另一部《忒勒玛科斯颂》的作者,此刻,远远离开闹市的喧嚣……”于是,他像他的偶像说的那样,远远离开了闹市的喧嚣,拿起武器走进了军营。

    与这位诗人中校相反,距离他不到百来丈的前方,同样也在拿着望远镜伏在山梁上,正向他这里得意地看着的红三师师长邱远才,虽然也粗通点儿文墨,却绝对写不出半句诗来。对他来说,天福山是绝对的美,美在了那浓密的森林,可以掩盖起他所有的部队,美在他们可以耐心地等着脚底下的猎物,一步步走进深渊。

    “这帮子家伙可真是够胆子大的,连个向两侧搜索的部队都不派出来。”参谋长望着急促前进中的沙俄鬼们,压低着声音笑到。

    “呵呵,他们着急啊。”邱远才也轻声笑了笑。

    “我看师长也不比他们强啊。”

    “呵呵,当然,他们不来老子才着急,现在嘛……”邱远才的话头停住了,他忽然身体向前一倾,把望远镜死死锁在正由南而北走来的那队沙俄骑兵的身上。

第二五九章我要叫他付出百倍的代价!

    “狼崽子,你们他娘的终于进来了。”邱远才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咒骂着,右手轻轻地一抬,仿佛生怕吓跑了就要走进他脚下山谷中的莫尔西中校。

    其实,邱远才绝对不会认识莫尔西是谁,可他知道,上百个前呼后拥的骑兵中间,能同时有四五个手拿望远镜、游览般悠闲地骑在马上的家伙存在,那这一定就是沙俄鬼的心脏之所在。

    他紧咬着嘴唇,眼睛冒着火,眼看着马上可以手到拈来的猎物,他的心里一阵一阵的兴奋之余,不免还有一些的懊恼。娘的,为了你们这帮狼崽子,老子三千多的精锐骑兵都他娘的变成了爬山虎,风雨里苦苦熬了一天多的时间,你们倒他娘的逍遥。这仗一打起来,老子就是一个个把你们都活剥了,也不会觉得过瘾。

    邱远才的手高高地举着,他的左后侧,四个号兵已经把金灿灿的军号号嘴儿放在了嘴里,屏住呼吸,静候着师长的手一动,就立即吹响总攻击号。而在他的右后测的一片丛林里,师属炮营的二十几个掷弹筒,同样也早已标定好了方位,就等待着最后的一声令下。

    骑在马上,享受着山谷里阵阵迎面吹来的凉爽微风,莫尔西中校陶醉了。吟诵完在第一次来此地游览时的大作,他解开领口的扣子,洋洋得意地看看左右的随从们。

    这首诗,他的随从们听过不止一次两次了。不过,即使这样,当团长大人又习惯性地顺嘴把它溜达出来的时候,大家照例还是一阵拍手吹捧。高,实在是高!这才是文武兼备之帅才的超人风度。什么普希金,他也只配给团长大人擦马靴。他们从没有读过什么普希金的诗作,如果不是以前听团长大人谈及过,很多人还都以为这个叫团长大人总是耿耿于怀的家伙,兴许也是哪知沙皇军队里的军官呢。当然,那个时候他们觉得普希金至少该是个上校,否则也不会引起团长大人的牢骚了。

    莫尔西越发轻飘飘起来了。他可是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正钻向一个曲曲弯弯长达**里,宽可仅有几十码的一个巨大的口袋。当他的左右炮兵和辎重走过百凤口,那个美丽的如同凤凰一般的山口就会被封闭,现在他所能享受到的这些追捧,也许就是他人生的最后一次难得的机会了。

    “往死里给老子整!”邱远才的右臂终于向下狠狠地一摔,咬着牙吼了一声。和别的将领们不同,他喜欢把“打”说成是“整”,似乎只有这样才解气。

    随着他的这声吼叫,参谋长手里早就举在半空中的短枪,“啪、啪、啪”连放了三枪。

    激扬的军号声冲天而起,响彻山谷。

    “哐哐哐……”掷弹筒的鸣叫在山谷中回荡,二十几发出了膛的炮弹携着特有的凄厉吟唱,划出二十几道美丽的轨迹,最后,在高高的空中,长了眼睛似的,直上直下地扑向山谷里的沙俄骑兵群中。

    “轰隆隆……”

    “啪啪啪……”

    一阵接着一阵的炮弹和手榴弹的爆炸轰鸣,密集的如同爆豆似的枪声,把一个宁静的号称是僧道最佳养生之地的天福山,搅动的山崩地裂。陡然间冲腾而起的片片烟雾,碎石、尘土,裹杂着人的肢体漫天飞舞,天像是塌了。

    就在那第一批从天而至的炮弹的轰鸣中,莫尔西中校先是从马背上高高地飞起,随即,又狠狠地被摔出了两丈开外。不过,落到地上的只是半个多点儿的躯体,他的两条大腿,一条不知去向,一条挂在一棵皂角树的树枝上,随风摇曳。

    此时,沙俄后卫刚刚通过的百凤山口,被两面山坡上冲出来的天朝红军,铁闸一样地迅速关死。

    红三师二团担负的是拦头任务,主力一营埋伏在北面的西自城。

    “西自城这个地方很有意思,村子之四周皆是山,象城墙拱卫着整个村子,故而村庄看上去很像是一座自然形成的城池,据当地百姓讲,这里有‘群山环绕自然城’之说。我们团的任务是斩蛇头,而我们营就分别埋伏在西自城西东南三个方向及大路对面的山梁上。远远的,一面沙俄鬼的旗帜出现了,越来越近,旗帜上白蓝红三个颜色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大摇大摆的沙俄鬼也许是走的热了,各个敞着领口,背着长枪的姿态什么样的都有,总之就不像是个打仗的样子。我们连守在南山靠近山下正路的西侧山梁上,眼看着沙俄鬼的前卫没走正路,却是向西一折,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朝村子里面溜,弟兄们似乎有些沉不住气了。没办法不急,因为村子东面的山上没有我们的部队。”

    这是时任红三师二团一营一连连长的马英博的日记。

    “可是,直到这时,攻击的信号还是没有发出来。我小声和副连长商议,等到攻击令一下,由他带着一个排及连部坚守阵地,完成预定的任务,而我带两个排冲下山去,一方面占领东面高地,封死沙俄鬼的退路,一方面配合其他连队消灭进村的敌人。可副连长坚决不同意。因为这个时候,另外一股沙俄鬼已经出现在我们西面的正路上。是啊,难怪副连长不同意,团里给我们营的任务事先交代的很明确,就是绝不允许沙俄鬼进入桥头方向。现在,得不到营里的命令,如果因为我们擅自行动,而导致正面阻击出现漏洞,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可是,能这样的看着这股沙俄鬼逃掉吗?当然,如果他们听到开战就逃还好说,万一他们从背后夹击我们呢?毕竟正在进入西自城的有至少近二百的沙俄人马啊……”

    “总攻的号声终于响起来了。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再多说的必要,我以连共盟会书记的身份,严厉地命令副连长必须无条件地、坚决执行我的命令,随后带着两个排就从侧面向东山上冲。果然不出所料,进了村的沙俄鬼一部也在向东山冲,试图抢占这个唯一没有我们驻守的制高点,而其主力经过一阵短暂的慌乱后,开始顺北坡扑向我们连的阵地。我当即命令三排长带领他的排绕到南坡沙俄鬼的侧翼,攻击他们,同时在山口又留下了二排长和他的一个班,负责堵死通向村子的必经之路。即使是这样,当我们接近东山山梁的时候,沙俄鬼已经先我们一步占据了山头……”

    邱远才现在光明正大地站在了山巅上,一只脚踏在岩石上,帽子抓在了手里,露出由海州出发前曾经挂的光秃秃发亮光,如今已经长出黑黑一层密发的头。看着山谷里被打得人仰马翻、乱成一团的沙俄鬼们,他的脸上禁不住地露出了讥讽的笑。

    “吹号,冲锋!”邱远才抓着帽子的手向前一伸,似乎是打在他的对手身上重重的一拳。是一拳,而且是一记重拳,这一拳下去,就没有已经失去首脑的沙俄鬼们再想重新组织起来的机会。

    像是接力,伴随着从邱远才身边儿响起的嘹亮冲锋号声,两面所有的山上号声不断。

    “为了天朝,前进!”一排排、一队队猛虎似的红军将士腾身跃出阵地,端起刺刀,挥舞着马刀,在一座座的山坡上,山洪爆发似的汹涌狂泻。

    手榴弹开路,刺刀见红,一片片的马刀上下翻飞。接着,爆炸物的轰鸣声没有了,枪声也变得有些稀落。长长的山谷里,到处都是短兵相接的肉搏,喊杀声、痛苦的呻吟、哀鸣声不绝于耳。

    这些用他们师长不久前的话来说,就是被雨水浇完,又在丛林间忍受了漫长时间的阴湿折磨,几乎都快长毛了的红色战士们,这些仅仅是依靠野菜、野果果腹的天朝勇士们,用他们顽强的意志,及蔑视一切的无畏,在告诉着他们的对手,什么样的军队才是一支真正不可战胜的力量。

    “他娘的!”不知道邱远才在望远镜里又看到了什么,他把望远镜向卫士的怀里一塞,帽子随手扣在脑袋上,呼啦抽出肋下的马刀,“上,敢他娘的伤我一个,我要叫他付出百倍的代价!”话音未落,他的人就已经顺山坡疯跑了下去……

第二六○章你他娘的脑袋进了水了啊!

    在攻击开始的一霎那,西自城,位于整个口袋阵最前端的红二团一营,用两侧密集的火力,死死封住了通向桥头的唯一一条通道。

    大道上的沙俄士兵也许是预感到了事情的不妙,也许是眼睁睁看着只要冲破来自两面山上的阻击,就可以安安稳稳地逃脱劫难,短时间的惊慌失措之后,竟然不顾一切地开始了疯狂的反扑。

    背后一阵阵紧迫的枪声、爆炸声中,一连三排按照连长马英博的吩咐,迅速绕到村西高地北坡的半山腰间。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猬集一起,正隐藏在密林之间,在做着最后向山顶冲击前短暂喘息的一片红呼呼的沙俄鬼。

    “滴滴哒滴滴哒滴滴哒哒……”从西向东,激昂的冲锋号声开始吹响,连成了片。排长抹抹满脸的热汗,瞅瞅紧跟在他身后,不停喘着粗气的弟兄们,“决不能叫沙俄鬼们上去!”这句话他并没有从嘴里说出来,他相信,他的弟兄们完全能从他的眼神中明白这一切。

    呼……十几颗手榴弹飞向树林里的沙俄们,随着爆炸声响起,三十几条汉子一手拿着短枪,一手高举马刀,老鹰扑食似的冲进了烟雾之中……

    轰轰轰……也是十几颗手榴弹接连在东山的山梁上炸响。顶着纷飞的碎石、树枝和尘埃,马英博等二十个英雄冲进北山梁的硝烟中。

    “一路急匆匆地跑过来,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湿了。我感到腿发软,气也喘不上来,弟兄们也是一样。没办法,打,咬着牙也得打,殿下在红军大学时就给我们讲过,时间就是生命!沙俄鬼没有想到我们来的这么快,甚至连个简单的防御阵地都没有布置,一下被我们打乱了阵脚。可是,他们毕竟人多啊,近一百人。我从参加天军开始直到现在,血肉相搏的场面经历的不少了,可真要说到最残酷的一次肉搏,就应该属这次了……弟兄们不停地倒下,二班长在被几个沙俄鬼扑倒后,拉响了腰里的手榴弹,与他们同归于尽。杀到最后,我的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的空白,只是不停地挥舞着刀,朝着出现在眼前的每一个穿着红色上衣的人砍。就在万分危急的时刻,北山三连的一个排增援上来了。沙俄鬼支撑不住了,连滚带爬地向山下逃,最终也是逃避不了被全歼的命运。但是我们的损失也很大。冲上东山的两个班弟兄,大部分都为天朝捐躯了。”

    “而在后面,三排遇到的情况也是一样。他们当面之敌有沙俄鬼的一个半中队,一百七八十人。那场拼杀更艰苦,三排是好样的,一直顶到了营长派来的援兵。天福山伏击战,我们是全师遭受伤亡最严重的一个连队,两个排几乎被打光了,最可惜的是,三排长和在山口担负阻击沙俄鬼的二排长都牺牲了。不过,我们是光荣的,正是有了那些笑对流血牺牲的弟兄们,才换来了没有一个沙俄鬼能从天福山伏击战中漏网的,一次干净彻底的歼灭战。”

    从进入红军大学骑兵科学习的第一天起,马英博就开始了记日记的习惯。不过,包括这天所发生的一切,以及后来连续二十多天医院里的事情,都是后来补上去的。和他前后日记的字体不同,这二十多天展现出来的,都是一种娟秀、柔美的字迹。这些都是野战医院的一个女护理帮他补写的。在西自城东山,他身中沙俄数刀,身负重伤,生命垂危。连医院里的医生们都认为他是回生无望了,然而,超乎寻常的一种顽强的生命力,却使他最终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可惜的是,这次受伤严重损害了他的身体,此后,他一直身体虚弱,最终还是倒在了他的岗位上。数年之后,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期,马英博因病牺牲在前线,时年年仅三十二岁。他是中华太平天国工农红军在此次大战中,为红色天朝捐躯的最高军阶的红军指挥官。那块由中华太平天国政府敬立的墓碑正面这样写着:

    英勇的国际**战士

    工农红军陆军少将

    马英博烈士永垂不朽

    更为令人惋惜的是,这位年轻的将军,由于一直致力于工农红军的正规化和近代化工作,竟然没有考虑到为自己安个舒适的安乐窝,没有结婚。真真正正达到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崇高境界。

    残阳,连同地上密布的身着红色军衣的沙俄官兵们的尸体将整个山谷覆盖得血红。硝烟袅袅,草木的余烬还在散发着最后的一点儿热量。火爆的战场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山谷内,红军士兵在清理着战场。

    邱远才提着被鲜血染红了的马刀,看着一个个被搀扶、抬走的将士们,脸色阴沉。

    “别跟我说那么多的废话,”他脖子梗梗着,不耐烦地冲他的参谋长叫到,“不错,你是本师共盟会的一号人物,说别的什么政策,我老邱都赞成,就是这条不行。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把他们都处理掉了多干净。第一我没多余的粮食养他们,第二就随便冲他们来到这里的任何一种作为,即使是公开处死他们,恐怕谁他娘的也不敢跟老子的面前喊他娘的窦娥冤。杀,一个不留,完事都他娘的给我烧成灰,当肥料用。”

    “你……”参谋长脸涨得通红,“你这既是违背天朝的政策,又严重违反军纪的事情。红军必须服从共盟会的指导和监督,到底是共盟会指挥枪,还是枪指挥共盟会?你……”

    “我没服从共盟会吗?”邱远才忽然冷笑了一声,“我正是严格地执行着共盟会的命令,那就是消灭一切侵略者,还天朝人民一个蓝蓝的天空。什么叫消灭?最根本的就是**上加以彻底的清除。有错吗?至于军纪,别和我说,军纪要分在什么地方用。这里是战场,我是战场上的最高指挥官,你要是还在这里唧唧歪歪的,那就他娘的先把我撤了职再说。”

    参谋长还想再说什么,一见正匆匆跑来的一团团长,就停了口。

    一道跟前,一团长并了下双腿,手里的马刀摆了摆,皱起眉头抱怨着,“师长,这么多的俘虏,还***不少受了伤的,都叫我们团来处理,我们还不成了担架队了?”

    “你他娘的脑袋进了水了啊!”邱远才眼睛一瞪,跟着马刀在一团长眼前凶狠地一晃,“都给我拉到沟里砍了,然后烧,一个他娘的也不许留,要不我先砍了你!”

    “这群猪猡,莫非也是像这里的小脚女人一样,都***裹上了脚了,走的比蜗牛还慢!”手里怀表的指针正好指向了四点,瓦拉基上校举起望远镜,伸长脖子最后看了眼桥头西面地域,还是没有任何异样的情况出现,他不由得心里恨恨地咒骂起来。

    “团长大人,是不是该开始了啊,我的兄弟们可是都等的急不可耐了。”丘自阴手里的三股叉用力晃动着,硕大的一颗头颅也在随着摇摆。

    “好,”瓦莱基上下看看丘自阴,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更是充满了赞许的微笑,绝对温暖,“你良心大大地好,是我们沙皇俄国的好朋友、好兄弟。干吧,我的兄弟,我相信,你和你的兄弟们不会叫我失望的。”

    就这一下,差点儿没叫丘自阴这家伙美的晕死过去。洋大人不拿自己当外人,而是当成了亲兄弟,就冲这个,俺老丘也得卖上把子大气力才行,要不,也对不起洋大人的宠爱不是。丘自阴猴一样不满粗黑汗毛的胳膊使劲儿在鼻子上抹了一把,“大人,小的何德何能,敢叫大人如此厚待?”说着,他恶狠狠地瞪着河对岸天朝红军的工事,脸上的横肉在剧烈地抽动,“娘个球的,他们在沂州杀了俺的舅舅,俺和他们这些乱匪不共戴天。”

    “好,好,去吧,沙皇的大炮,还有达瓦少校的勇士们,将会帮助你向他们去讨还这笔血债的!”瓦拉基冲着身边儿的达瓦少校一摆手,“达瓦少校,派你的一个中队做丘团总的二梯队,给我们亲爱的朋友们提供火力支援。”

第二六一章这一看之下蓝成春立刻血頂脑门

    “终于来了。”听到河对岸本来不紧不慢的沙俄炮火,节奏突然变得快了起来,负责坚守桥头一线的红四师副师长兼一团团长蓝成春站起身,微微一笑,拿起望远镜登上身后的一个小高坡。他明白,喘了将近半个时辰气的沙俄鬼这是不甘心失败,又一次的攻击就要开始了。

    北面的泊于,对沙俄主力的歼灭战已经打响了,如果没有意外,估计这个时候就是最后收尾的阶段了。眼前的这股沙俄鬼,也不会再有多少时间的蹦达头了。兔崽子,你们想拖我?嘿嘿,没想到吧,老子也是在盼望着你们可千万别跑呢。

    “这群沙俄鬼,自己不敢上了,又找来一些的替死鬼。”参谋长从望远镜里看到这回扑下河来的都是些打着赤膊,脑袋上裹着白布条子的民团,嘴角露出轻蔑的笑。

    “来者不善啊,”蓝成春似乎在思考什么,伸手一指前面的白马河对岸,“你看看,他们后面沙俄鬼的旗帜也在动。”

    “是不是应该把应该把三营一会儿也拉上去,关键时刻从侧面一个猛插,冲乱他们?”参谋长也注意到大群的满清民团背后,果然出现了上百的沙俄鬼士兵。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幽幽叹了口气,“唉,如果二营还在我们手上就好了。打到现在,只要我们再打垮这次沙俄鬼的进攻,然后反攻过河去,单凭我们自己的力量,也足以吃掉这股敌人了。”

    “没有那么简单吧?”蓝成春又把望远镜移向了距离村子仅有不足二百步远的防御阵地。他看到第一道战壕里,在沙俄鬼不停地炮击之时,除去少数几个监视哨外坚守在那儿之外,自己的部下们早都退到了后面四五十步外的第二道战壕。现在,呜嗷鬼叫着的满清联防团已经陆续**地登上了河岸,他的士兵们已经开始顺着两道战壕间的交通沟,潜身返回上了阵地。他满意地笑了。

    “折腾到现在,沙俄鬼的确损失不小。”蓝成春放下望远镜,瞅着他的参谋长笑了笑,“不过,俘虏已经说了,当面的就是沙俄第八团的团部。另外,尽管他的伤亡不小,可我注意了一下,他们的几个直属分队都没有伤筋动骨,尤其是他们的那支骑兵,根本就没有投入过战斗。这个瓦拉基还不简单呢。如果我们贸然冲过去,势必会形成一种轰羊战术,达不到全歼他们的目的。不要急,等,拖住他们,根据时间推算,北边儿的战斗该进入尾声了,只要友军绕道他们的背后去,那个时候,就是叫他们跑,那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了。”

    说着,他望望一阵阵密集的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之后,两军已经开始短兵相接的战场,“通知二营,拿出一个连准备出击。”

    身为广西人蓝成春,也是一个年轻的“老金田”。而且,在眼下的三方面军中,只要一提到“蓝矮子”的雅号,那几乎是无人不晓、无人不晓。不过,这个“蓝矮子”指的可不单单因为他个子本来的确矮小,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所带出来的部队的风格。

    和红一军里平时愿意热闹,战场上更是喜欢轰轰烈烈的疯狂的梁成富、邱远才等将领不同,红四师的曹文玉、蓝成春是一对儿天生的慢性子。虽然曹文玉甚至还贵为国舅,但是,少言寡语,细心谨慎、不争不抢成了他们的共性。因此,凡是红一军中“出头露脸”和“大捡便宜”的事情一般是很难轮上他们。用红四师将士们常常充满骄傲的自嘲话来说,那就是“俺们打得过任何对手,可惜,就是抢不过俺们的友军,只能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吃土,没办法,受气哦……”。

    去年年初广西剿匪的作战中,当时刚刚由教导旅警通连调到红四师任营长的蓝成春,却恰恰就是凭借着平时点滴养成的细心及坚韧的耐力,终于有了一个“出头”的机会,一战成名。

    在广西隆林,根据事先得到的情报,蓝成春带领的仅仅三百人作为诱饵,先主力进山。正好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支“冒进”的孤军,果然引发了散布在山里的各路满清残匪的兴趣。当蓝成春拖着六七千大小满清残匪来到预定地点,按照事先的战役部署,他将转为阻击,而两面的主力该出现的时候,由于被一场意外的雨拖延了行动的红一军主力,却并没有及时出现。面对这一突变,蓝成春没有任何的犹豫,他坚信主力一定会赶到,不肯放走这个难得的将这些满清残匪一网打尽的好机会。于是,他的一个营在这里打了一场异常艰苦、惨烈的防御战。

    那场持续了多半天的雨中防御战,面对十几倍于己的顽匪的疯狂猛扑,蓝成春带领他英勇的弟兄们,灵活巧妙地运用地形、地势和地物,创造了手榴弹与山石相结合的“石雷阵”等多种战法,把仅有的火力火器的效力都发挥到了极至。战到最后,弹药告罄,红军将士们依然凭借手里的战刀,砍退了一次一次顽匪的进攻。

    蓝成春营的这一仗,为主力最后赶到全歼满清顽匪,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主力到底盼来了。

    然而,发觉已经落入进退两难境地的满清顽匪,变得愈发疯狂起来,他们波浪似的涌向当面在他们感觉已是被绝对打残了红军阵地,要拼死打掉这个拦路虎。

    最后的战斗更加残酷。

    一连坚守的阵地上,只剩下十几个伤员,成百的满清蜂拥而至,阵地眼看即将陷落。就在这危急的时刻,一连最后的勇士们点燃了仅有的三个炸药包,与冲上阵地还没有来得及狂笑出声的满清顽匪们同归于尽。一连勇士们的无畏举动,给营里派上来的援兵争取了一个宝贵的机会,由营部传令兵、炊事兵等勤务人员组成的增援队伍,将已经被红军勇士那种壮举,惊得失魂落魄的满清匪徒一举反击下去,再次巩固了阵地。

    蓝成春营用自身伤亡超过半数的重大代价,换来了红一军彻底清除隆林满清顽匪的巨大战果,并独自歼敌愈千。

    “蓝成春这家伙,矮子有矮子的好处,腿短屁股沉,怕再跑下去被清妖追上,所以就死守。嘿嘿,到底是警通连出身的人,守得的确好。”战后的检讨会上,有人戏言。

    “蓝矮子是打防御战的高手。”前任军长林凤祥这样说,继任军长陈玉成也曾这样说。

    后来,当战报呈送到上海的时候,安王林海丰反复看了几遍有关这次战斗的全部过程,对蓝成春的能力、魄力更是赞誉有加,兴奋之余,还挥笔亲书“守如磐石”四个大字,授予红一军四师一团一营。

    自此,“蓝矮子”名声大噪。

    如今的蓝成春营已经变成了蓝成春团,及至影响到了全师。谁都知道,红四师是红一军中以善守著称的部队,自然,蓝成春团则更是善中之善。不然,曹文玉也不会把委托他这个副师长亲临这里了。

    对于这次阻击战,从一开始,蓝成春就没有掉以轻心。

    因为他的二营,早已经担负了为师主力提供后勤保障的任务,还没有归还建制。在南面的天福山,红三师以一师兵力要围歼沙俄一个整团,毕竟现在不是以前的作战环境,部队远离后方,既要战斗,同样也还要自己承担起一切其他的后方勤务任务。因此,红三师真正能够上阵冲杀的人马,在人数上还到不了沙俄鬼的一倍。如此一来,会不会有残敌从那里漏网过来?谁也不敢肯定。为了防备万一,他还要向南再派出警戒部队。

    所以,在桥头,他真正能够上阵的人马,也仅仅是不足两个营的六百多人,人数上不到对手的一半,不占优势。兵器上,一团全部装备的都是六轮短枪,只能近战。而说到炮火,就更可怜了。一团在长途奔袭之间,刚刚倒是新装备了一个拥有两门迫击炮、八具掷弹筒的炮兵连,威力绝对够份儿。可惜,却也都支援给了师主力。眼下,他手里唯一具有大规模杀伤力的东西,就要数手榴弹了。这和对手比起来,更是相差悬殊。

    为了给不久后的大追击保留充分的力量,在一线的阻击阵地,到现在他投入的还都是一营的人马,手里牢牢掌握着两个主力连的预备队。而阵地上的一营也是一样,他们只有一个连队在第一线,处于二线的营主力只用来进行战术反击,避免遭受到沙俄炮火的杀伤。

    瓦拉基在望远镜里看得十分清楚,他的炮火一延伸,那位壮得如同一头牛似的丘自阴,率领着第一波的二百多联防团勇士,在红军的枪弹和手榴弹猛烈打击下,仍然顽强地接近了太平红军的阵地。他不得不叹服,这些亡命徒要比他的士兵们,更加晓勇,更加乐于奉献。

    随着第二波联防团上岸,壕沟里的太平红军果然又故伎重演。他们把联防团的人马放到近处,在一阵手榴弹、短枪的袭击后,扑进联防团的人马群里。

    望着对手的二线军队也冲入了战团,一场六七百人的大厮杀刚刚骤然而起,瓦拉基就看到,联防团的后劲儿其实已经没有了。溃散,那只是顷刻之间的事情。机会,机会难得,失不再来!

    “达瓦少校,开始!”瓦拉基头都没转,向着早已等的猴急的瓦拉少校,淡淡地下了这道只有他们俩人才明白是什么意思的命令。

    “副师长,三营七连待命出击!”

    “好,等等,等后面的沙俄鬼全部上岸就开始。”听到七连长的报告,蓝成春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扭头笑了笑。

    “不好!”

    随着参谋长的这声惊叫,蓝成春呼地转回头。这一看之下,他立刻血頂脑门,眼睛也直了。

    沙俄鬼早已延伸的炮火,此时居然打了回来,密集的炮弹雨点般地落在了扭杀在一起的两军之中……

第二六二章撤啊!妈的,快撤啊,弟兄们!

    “那个时候的桥头,在周围的十里八村中,就算得上是个大的集镇了。村里有好几百户人家,上千口的人,再加上河两岸的村子在头天夜里,就开始陆陆续续被红军疏散进来,躲避可能发生的战乱的人们,村子里老老少少数千口。红军们劝说村子里的每一户人家,把逃难而来的那些人都暂时安置下来,至少有个栖身之处。可他们自己,却都是住在村子里的道路两边。要打仗了,谁都害怕,老百姓嘛,哪有不怕打仗的。红军们一遍遍地告诉俺们,不要怕,有红军在,洋鬼子就打不进来。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在村子的北头修筑了一些堡垒。挨着白马河渡口,背靠北山,他们挖了好些的壕沟,也看不出来他们挖这些家什是做些什么用。说归说,估计谁呆在家里都还是怕,红军们人少啊,不过也就六七百人,洋鬼子多厉害,那枪炮,那阵势,啧啧……去年因为修建威海卫,闹过一阵子抗夫的,几天号人就是想从这里躲进天福山里去,结果刚刚退到就在咱村西几里外的地方,最后被洋鬼子围住了。只有不到半天儿的时间,就全都完蛋了。唉,当时那人死的……”

    “仗一打起来,大家伙儿更是各个惊慌,有些胆子小点儿的还都做好了跑路的准备。别说,这第一仗下来,大伙儿心里渐渐地就开始有些踏实了。红军果然厉害,村子里还有好几百整整齐齐的骑兵马队没动用呢,洋鬼子就吃不住劲了。再等到看见红军们先是藏在事先挖好的沟里,接着再跳出来杀退第二波过来的洋鬼子,大伙儿都那个跳啊、乐啊,真是解气啊,谁知道后来……”

    “说实在的,红军是好,和俺们这些百姓们一起有说有笑的,就像是一家人,从来没有想到过这天下里还会有这样的军队。他们挖壕沟的时候,不少的青壮都去帮忙了,那横横竖竖的壕沟,没用多少时间就挖好了。在后面的沟里,有的地方还用树木在上面覆盖起来,再培上土。咱当时也不知道这样对打仗有什么用。一问身边儿的红军,才知道那叫掩体。不过,大伙儿还是不明白。红军来的都是一队队彪悍的马队啊,这马队能进壕沟打仗吗?仗打起来了,大家伙儿这才明白到底是咋回子事情。洋鬼子那大炮打的够狠,可惜的是,红军没有能打的那么远的炮,不然……。红军就躲在俺们帮着一起挖出来的掩体里,打火枪,放手炮,嘿嘿,红军的手炮可是厉害,炸得掩体前面的联防团、洋鬼子们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村子外面看热闹的人那个笑啊,各个笑得嘴都是歪歪的。尤其是红军当红军冲出掩体,用刀砍杀靠近的洋鬼子时,大家伙儿攥着拳头,一起的喊叫,杀,杀,真恨不得一下子也冲进去,亲手砍杀几个洋鬼子才解气。真的,俺们那是已经憋闷了一年多的气了啊,终于有人替俺们出头了。联防团和洋鬼子被红军杀草鸡了……”

    “最叫人寒心和可悲的,还是那些联防团的王八蛋们,他们是把自己卖到家了。丘自阴那家伙更是王八蛋中的王八蛋,在文登、荣成两县,提起丘王八来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他帮着洋鬼子作尽了丧尽天良的天下所有恶事。为了自己能发财、升官,甚至连他自己大大小小的六个娘们都拱手献给了洋人。见到红军,这个丘王八像是见到了八辈子的仇人,那个不要命。这些人,就应当把他们灭了九族,一个都不能留,都是他娘了个?的人渣。洋鬼子就更不是人了,都是一群地地道道的一群畜生……娘了个?的,他们被红军杀的草鸡了,自己不敢再面对面地跟红军硬来,竟然想了这么个下三滥的恶毒手段。红军猛啊,丘王八的联防团眼看着不是红军的对手,洋鬼子竟然不顾前面那些替他们在卖命的奴才们,噼里啪啦打起了炮……唉……那炮……那炮都落在了正混战在一起的人群里……”

    “娘了个?的,天底下还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东西……看着被滚滚浓烟淹没了红军们,能看到的人都明白、却绝对不敢相信是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大家伙儿都惊呆了,所有人都在不由自主地流泪……”

    这一天,白马河西岸的战场及其罕见的惨烈一幕,被桥头成百上千的普通百姓们所鉴证。

    沙俄鬼子的卑鄙炮火吞没了正抵死交战的双方,作为直接的参战者,双方没有任何人会有这种心理的准备。

    一营营长于靖带着二连冲进一连的阵地,尾随一连扑进绝对称得上是顽强的联防团群里。于靖随手砍倒一个敌人,遇到的第二个对手竟然就是丘自阴。交手没有两个照面,丘自阴尽管神大力沉,可是三股叉却居然抵挡不住于靖手里那一把小巧的马刀。丘自阴边打边退。红军的短促突击再次发挥威力,一开始凶悍无比的联防团们,已经开始动摇。

    轰……一颗炮弹落地。于靖正要向当面这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刺去决定胜负的最后一刀,丘自阴却在第一发落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炮弹炸响中,蓦然倒下,头盖骨被削飞了。

    爆炸的气浪吹的于靖向后一个趔趄,火烫的弹片擦着头皮掠过。“不好!”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想站稳身子,想喊什么,可惜,无情的炮弹接踵而至……

    这一刻,对于身处炮火覆盖下的双方将士来说,时间都好像是凝固了。

    第二道防御线里的副团长,按着沟沿儿的双手死死抠进坚硬的泥土里,目光僵直住了,他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突然,他扭头冲着号兵一声的暴喊,“***,快吹号,撤啊!”

    “撤啊!妈的,快撤啊,弟兄们!”他一转身,顺着交通壕向着前面的阵地猛跑,边跑边喊,那声音里,带着嘶哑的哭腔。在他的后面,不需要任何的命令,紧紧跟着的是三连的勇士们。

    村头的土坡上,蓝成春额头的青筋暴跳,脸色惨白,眼睛里像是冲了血。

    “冲吧,副师长?”坡下,七连长在悲声的呼唤。

    “冲吧?”一百多条汉子在狂怒的吼叫。

    蓝成春没有动,手里举着的望远镜不知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两只手却依然空举着,顺嘴唇在殷殷地流着血。二百多的精英啊!在撤退的军号呜咽中,回去的只是少数。

    战争就是战争,需要光明正大的高尚吗?战争的本身就是一种屠杀,正义也好,不正义也罢,都是屠杀吧?既然是屠杀,是不是就没有什么手段的高尚与否吧?只要有利于最终的结果,一切都是高尚的吧?因为,军人的最高荣耀,不就是要建立在流淌着的鲜血之中,及堆积起来的尸山之上的吗?对于战争来说,什么善良的人性和高尚的人格,该不会一切都是伪君子吧?

    瓦拉基上校高兴了,尽管开始明白过来为数也是不多的残余联防团的团丁们在四散奔逃,有的甚至抱着脑袋跑进了太平红军的原有阵地,完全溃散掉了。不过,他的沙皇士兵却上了河岸,开始迫近估计已经不会再有几个活人的敌军防御壕,而达瓦少校带着又一中队人马也紧跟了上去。他相信,在这种威慑之下,那些什么剩余的太平红军绝对不会再敢与自己的士兵们相碰。

    “撤下两面的警戒部队,准备全部过河。”瓦拉基向副官下达着命令,随后,把望远镜又移向了桥头以西。

    莫尔西中校,不好意思了,鄙人要先行一步了。瓦拉基的心里在偷着乐。

第二六三章到处引燃的都是强烈复仇的火焰

    沙俄罪恶的炮火嘎然而止,冲在前面的沙俄兵已经插过掉头回跑的少数联防团残兵,扑近了红军的一线阵地。也许是受到了刚才那种巨大收获的鼓舞,也许是认为前面不会再有从前那令人心寒的顽强抵抗,这次,他们表现的的确异常勇猛,在他们后面,又一队人马也开始在陆续接近河岸,而河的东岸,自始至终都没有过什么大举动的沙俄骑兵,也开始下了河。

    在沙俄们面前的阵地上,在他们看上去似乎已经是毫无生气壕沟里,突然,又是成排的手榴弹飞了出来,紧接着,枪声大作,最后,“杀……”是一排嘶声的怒吼,一个个身影儿从战壕内陡然跃出。

    “副师长……”参谋长低声叫着刚刚还如同一尊泥像般的,现在却突然抢去他手中的望远镜,依旧一声不吭开始盯视着河对岸的蓝成春。

    “警卫排、通讯排增援一营。”蓝成春盯着正加速过河的沙俄骑兵队,终于说话了,“二营集结,准备全线出击。”

    “你能看到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在冒火,骂声一片。不要说是有些血性的大老爷们了,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没有人不想上去咬那些没有人性的洋鬼子一嘴的。”

    “那些红军真是没得说的,就是洋鬼子这么丧尽天良,他们照样敢继续迎上去。为了什么呢?就像他们自己说的那样,他们是为了俺们不受欺凌,为了俺们有个好日子过。洋鬼子越冲人越多,连马队都要上来了,这次他们没在打炮。唉,可怜那些联防团了,白白做了人家的奴才,他们都不拍着胸口好好的想想,背叛祖宗,给洋人去舔屁股,人家会真正拿你当人?在一阵一阵的号角声中,村里村外已经排满了红军的马队,看着他们一个个那脸色上少有的冰冷,说实在的,如果仔细看看,你还会发现他们每个人的头顶上都在燃烧着一把火,烈火。到了现在,没有人不相信,不要说是眼前的沙俄鬼子,就是随便再有什么什么的洋鬼子来,只要敢和红军作对,那他们只能是自认要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可是奇怪,前面打得那么凶狠,他们也憋足了劲,就是他们的官不叫上。急死了个人了……”

    “吹冲锋号,全线反攻!”蓝成春大吼一声。

    “村口红军的堡垒后面,大家伙儿涌上来的越来越多,手里的家什五花八门,像是开了锅,洋鬼子真是把大家伙儿都惹恼了,俺们登州人可不是好惹的。可红军弟兄就是不叫咱们过去。突然,又是一阵号角声响起来了,这次比前几次的声音大的多得多,听着也叫人好像是一下子力气倍增。嚯,这一下可是厉害了,几百的马队挥舞着光亮亮的大刀飞似的冲了出去,呐喊着。俺们这边儿谁也阻拦不住了,不管谁怎么说,就像大河决了口,黑压压的全是人流……”

    “红军弟兄喊得好听,一听就浑身上下有种使不完的劲头。更何况是俺们这些洋鬼子没来之前还曾经办过拳会的壮小子了,早就想跟洋鬼子试把试把了,这下机会终于来了。‘为了天朝,前进!’冲上去的时候,俺们也跟着这样的喊的。俺们虽然还没有真正体会到更多的,他们说的那个天朝能够带给大家的好处,但是,从这些红军弟兄身上,俺们就看到了,俺们相信,那一定是一个相当美好的天下。说来奇怪,一喊这号子,身上有伤都没感觉,脚下跟是跑的比往常还要快好多,喊得洋鬼子目瞪口呆。呵呵,他们就是听不明白俺们喊的什么,要是真懂了,不掉头就跑才怪……”

    “俺们桥头从前的拳会那可是不错的,农闲下来,不仅仅是俺们自己村里,就是四周的小伙子们也都要慕名而来。俺们这里的拳师戚大海,那可据说还是杀倭大英雄戚继光的后人。洋鬼子来了之后,村里建联防团,第一个就挑中了他。俺们那个时候都奇怪,这种活计是干不得的,污了祖宗不说,也损自己的寿哦,可他硬是答应了。后来大家明白了,他干上这个也有好处,至少还保全了俺们村子里的一些人家。当然,去年围堵由威海卫闹夫逃反出来的那些穷苦人的时候,俺们这里的联防团也去了百十号人,可都是出工不出力。红军一来,戚大海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就带着联防团降了红军。这次,已经解散了的联防团和俺们一起都杀了上去,一直冲过河,追着、围着洋鬼子们杀……就是这次杀洋鬼子,叫俺们村里的小伙子们真正施展了一下自己的拳脚,一发不可收拾。后来,红军要离开的时候,俺们桥头跟着队伍走的就有一百多个壮实的小伙子,再加上四周村子里的小伙子们,俺们又把伤亡严重的那个营愣是给补齐了。对,就是‘守如磐石’营,俺们这个连队就叫‘桥头连’……”

    瓦拉基上校的梦想破灭了。他那龌龊的战术,并没有达到他的期望,反而激发起了更多的仇恨,到处引燃的都是强烈的复仇的火焰。

    当他期望着对手已经被他屠杀的所剩无几,绝对应当丧失了战斗意志的时候,他所看到的是比从前更多、更加凶悍的对手。这里面有精锐无比的太平红军马队,在河里就能把他同样堪称是彪悍的马队,冲的七零八落,成为一个个的刀下鬼。这里面还有更多的,数也数不清的黑压压一片的老百姓,围堵、杀光河岸上他的沙皇士兵,接着铺天盖地的涌过河来,充斥着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叫他和他的部下们望而生畏。这里面,还有刚刚溃逃回来的联防团败兵,清醒之余,同样向他们曾经的主子挥起了复仇的武器……

    想跑吗?在他们曾经来的路上,遥遥可见的是猎猎飘舞着的血色战旗,遥遥传来的是“为了天朝,前进!”的呐喊,及如涛翻滚的隆隆铁蹄声。

    妈的,这是怎么回事?米纳布耶斯基那个混蛋都做了些什么?

    瓦拉基上校该哭了,他陷入的是一个战争的汪洋,并有幸体验到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他哪里知道,不仅他以为已经应该到了该过逍遥河的米纳布耶斯基早已走完了他那罪恶的一生,就是他盼望中的莫尔西中校,也在人生的旅途上领先了他一步,到达了人生的终点,他不过是在紧随着那两个人的后尘而已。这一点,还是留给三位沙俄军人,在阴曹地府里去慢慢接着讨论吧。

    现在,该死的沙俄们已经是无路可走。

    这是一个血色的黄昏……

    入夜,从天福山一带至桥头、泊于,燃起了一堆堆、一片片的红色的火焰。火焰吞噬掉那些肮脏的入侵者尸首。同时,也在送走一个个血沃沙场的红军勇士。

    曾几何时,一个个鲜活的年轻的生命,浓缩成一个个凝集在陶瓦罐内的不朽灵魂……

    你方唱罢我登场,东线的各路阻击战偃旗息鼓之际,也正是威海卫最后一战的火热之时。

    奈古山的重新夺回,对期待中的各路援军的过高估计,使得巴鲁什卡和达萨莫夫两位将军如同是回光返照。老虎山、佛顶山,尤其是仙姑頂,哈巴科耶夫是下了大气力要争夺回来。他不仅仅是要打开一条通向南岸炮台的陆路安全通道,还幻想着以此来为未来的两军会师,夹击南岸炮台做准备。

    大批陆续从港湾子里的军舰上搬到威海卫城头上的舰炮,疯叫了整整一个下午,几座山峰、高地被团团的硝烟笼罩,山头上的树木早都没了,成了一个个和尚头,再被被一寸寸地削平。

    黄昏,经过反反复复的一次次争夺,仙姑頂首先告捷。

第二六四章弟兄们,最后的光荣的时刻到了

    一八五三的十一月三十日,威风凛凛的俄国黑海舰队分舰队在纳希莫夫海军中将的指挥下,仅仅以伤二百三十五人、亡三十七人的微小代价,就全部歼灭了正锚泊在锡诺普湾的土耳其舰队主力。俄国战列舰上那七十六门榴弹炮高亢嘹亮的轰鸣声,正式宣告了风帆海军时代的终结,传统的木制风帆战列舰船壳在强大的爆破弹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海军的主力舰艇必须要向蒸汽化和装甲化的方面发展。

    然而,遗憾的是,虽然俄国人曾经是那么兴奋地奏响了海军技术革命的序章,却拉不开这个真正革命的大幕。二个月后,克里米亚战争爆发。和英法联军舰队相比,黑海舰队的主力舰无论是在数量上,还是在是质量上,都处于绝对的劣势地位,根本无力与联军海军进行正面对抗。于是,帕斯科维奇亲王发明了一个绝妙的战术,即将舰队大部分舰只的火炮拆下来,加强要塞陆路的防御,至于那些没有了火炮的空船,则当作了阻塞船,被无情地沉入到塞瓦斯托波尔港的入口航道。几个月前还是狂妄的不可一世的黑海舰队,还没有与英法的战舰进行过一次正规海战,就草草地,而又无奈地接受了覆灭的命运。

    似乎天生就有了一种遗传基因在作怪,当威海卫陆路防御战打响的时候,巴鲁什卡也玩起了这把活儿,而且越玩越顺溜。太平红军的一次次当头棒喝,曾经叫他心惊,而随后己方一硬起来,逼迫得对方一次次退缩,却又叫他心里痒痒。就好比是一个坐在赌场里的赌徒,他觉得除了输之外,自己也能赢。于是,他就像一个搬家的蚂蚁王,指挥着手下更多的大小蚂蚁们,向威海卫的城里输送着他的精血和家当。精锐的陆战团除去在南岸炮台已经被歼灭了的一个营外,其余全部拉进了威海卫城,战舰上的火炮、水兵,有一半都上了岸。

    当然,他比帕斯科维奇亲王还是要聪明一些,没有沉船封港口。一是他也曾想起过要把南口封死,遗憾的是,太平红军的炮火根本不给他那个机会。至于北口,那是封不得的,真要封了的话,万一想跑的时候,自己也是无路可逃了。再说了,美法两国负责调停的联合舰队虽然已经离去,可还留下了两艘炮艇就停泊在荣成湾附近,他的巡逻船每两个小时就会把海上侦察到的情况送回来。直到现在为止,太平红军的海军也根本没有露头,看来在这里美法两国还是够朋友的,尽管在克里米亚那边法国人是敌人。既然太平红军的海军不参战,那么,单单对付陆地上的这些对手,总还是能撑持几天的。

    “威海卫遭受敌军愈来愈猛烈的攻击,但在我沙皇忠勇将士的奋力反击下,目前稍有稳定。纵观全局,南方叛军的实力虽然不低,但并不是不可战胜,希望……”这是巴鲁什卡给住在天津的驻华派遣军海军总部发出的最后一份电报。电报没有发完,在太平红军再度对刘公岛的炮火急袭中,电报线路就被炸断了,自此,他失去了与天津总部之间的联系。在电报里他最后希望的是什么?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总部,剩下的只能是他的总部去理解和猜测了。

    有了巴鲁什卡的这种鼎力支持,达萨莫夫也就有了一系列的赫赫战果。继一团成功收复奈古山后,精锐的陆战团又收复了仙姑頂,而他的第二团在老虎山和佛顶山,也是打得对手几乎站不住脚,如果不是老天帮了山上那些太平红军的忙,天黑的太快了,那两座山峰也早站在了他的士兵们的脚下。不过,有了仙姑頂这个屏障在手,现在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只要荣成方面的援军在崮山一带一打响,他的军队就可以在港湾里的舰炮掩护下,顺着海岸线直扑南岸炮台,哈巴科耶夫兴奋异常。也难怪,打了胜仗的军人总是要兴奋上好一阵子的,胜利是对军人的最佳奖赏嘛。

    现在,巴鲁什卡和达萨莫夫一样,是铁了心要和天朝红军在陆地上来个决死一战,这当然是谭绍光求之不得的。如果不是怕线收的太紧,巴鲁什卡这个风筝会挣断线绳跑掉,不要说奈古山和仙姑頂,就是红军脚下的任何一寸土地,他们也休想得去。

    “长官一动嘴,士兵跑断腿。这话只能在不打仗的时候用。现在不行,现在是长官一动嘴,士兵白送命。以前奈古山上面至少还有些堡垒,现在上去,什么都没有。拼了半天的命,得到的就是一个光秃秃的山头,藏没处藏,躲没处躲,根本就没法防御。真难想象,要是他们再反攻上来,谁还敢留在这里。”听听沙俄兵是如何赞美达萨莫夫的辉煌战果的吧。

    “打了一天,黄昏的时候,仙姑頂终于拿下来了。以前这里虽然没有上来过,但是远远地可以看到山顶郁郁葱葱的树木和野草。现在的仙姑頂,变成了秃子的头,脚一下去,浮土能马上盖住脚面,想找点东西搭建个临时堡垒都找不到合适的东西。难怪他们不愿意守了,这种地方,上帝来了也守不住。天就要黑了,万一他们再反身杀回来的话……”

    何止是红军要反身杀回来,单单这两个山头,哪里能满足的了红军将士的胃口。不过,短暂的喘息还是要给沙俄鬼们先留下来的,至少得给城里的巴鲁什卡和达萨莫夫一个集结兵力,准备反扑南岸炮台的机会。当然,这个喘息时间是不好受的,甚至比一直轰轰烈烈折腾了一整天的时间还难熬。打仗的时候,好歹还有个事情做,可是等人约会的滋味儿,会把这两人闹腾成两只热锅上的蚂蚁。

    难得的几个小时的安静,甚至连南岸炮台也像是累了,停住了一直不断的吼叫。

    “米纳布耶斯基这些蠢猪们在干什么?”达萨莫夫用第二团分别替下了第一团及陆战团的人马,就等着荣成方向援军开战的消息了,谁知道直到现在,也没有丝毫的动静。

    “不会是被阻截在了路上了吧?”巴鲁什卡同样的焦躁不安,却又有些谨慎。

    “怎么可能,三个团的人马,近六千人,要想拦住他们,那得需要多少……的中国人?”达萨莫夫在屋子里困兽似的转悠着,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本来想说“那得需要多少拿着大刀长矛的中国人”,可是话到嘴边儿,却没有说出来。唉,真是莫名其妙,中国人什么时候有的火器呢?“妈的,美国人和法国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没有他们这些混蛋,中国人永远都是一些肮脏的臭虫。”

    是啊,上面不是说太平红军仅仅有两万人到了胶东吗?登州府又说他们那里也遭受袭击,而威海卫面前的敌人怕也不止六七千人马,能动用去拦截六千全副武装,尤其是还拥有大量火炮的沙皇军队,而且还要拦住,没有个万把的军队,恐怕也难以做到啊?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巴鲁什卡真是有些懵了。

    “弟兄们,最后的光荣的时刻到了。”这是红一师和红二师都在向各自营团以上指挥官集中宣读谭绍光的动员令,“在我教导旅、红三师、红四师的沉重打击下,荣成方面沙俄的两路援军,三个整团被全歼。军部命令你们,光荣的天朝红军弟兄们,五月二十日晚十一时开始,全线发起总攻击。弟兄们,我们要用我们的实力,和英勇果敢的精神,告诉一切的外来侵略者,莫伸手,伸手必被斩!要让‘还我河山’这句口号,响彻威海大地。弟兄们,迈开你们坚强的双腿,向着侵略者的最后堡垒,为了天朝,前进!”

太平红军的战舰怎么会从这个方向过来?

    一八五六年五月二十日的那个夜晚,距离谭绍光所说的总攻发起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习习吹来的凉爽海风渐渐消失了。与头天夜里的狂风暴雨相反,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天色。

    天上,繁星点点,像一个个俏皮孩子的大眼睛,不停地眨巴着。

    空旷的海面上,一丝的风也没有,乳白色的月光像一幅巨大的、无边无际的银色软缎,把曾经是桀骜不驯、又隐藏着那么多深邃的大海,温柔地覆盖了起来。

    可惜,与这种情调极不和谐的,是在这片洁白中,幽灵般地游动着的一个污点。

    承担着巡逻任务的沙俄第三舰队的双桅炮艇“西玛海盗号”,远远看见成山头哨位回发的平安无事的灯火信号,掉转船头,先是如同一个步履蹒跚寻家的老妪,艰难地蠕动了一程。还没看见附近的鸡鸣岛呢,接着就干脆抛下了锚,一动不再动。

    上帝啊,来点儿风吧!按理说这应该是这艘战舰上二百多沙俄官兵眼前的渴望。风帆战舰嘛,风才是他们的翅膀,风才能抖擞起他们的威风,没有了风,他们就只能像是一个标靶,一堆放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肉。

    不过,他们对眼前的这种宁静,从上到下几乎都没有任何的一点抱怨,反而有种陡然间的轻松感。当军官们叼起京城安琪尔商号出产的高档“大前门”,深深体会着中国香烟所带给他们的无比快感的时候,操帆手们也在舒展着酸胀的双臂,炮手们钻出闷热的船舱,伸起懒腰,点燃一支支专门为他们这种人生产的“喜乐牌”劣质纸烟,喷云吐雾之际,都无一例外地还在对着如此温顺的大海,发出一阵阵的感慨。尽管没有欢呼声,可每一个人的心里一定都是在感谢上苍,感谢上帝给了他们这样一个难得的休息机会。

    是啊,对他们来说,离开了威海卫军港,不仅如同是离开了一个喧嚣的“大都市”,更确切地说,还是远离了死亡的威胁,去掉了不少的烦恼。

    在这个世界上,要是讨论起军人的精神素质来,本该有多种,但是典型怕是无外乎要数这么两种人。

    一种军人,在民族与国家面临生死存亡之际,面临着需要对其个人的生死进行抉择的时候,他们会义不容辞地冲上前去,哪怕前面就是死亡,哪怕就是明知不可为,也要去为之。这叫奋斗。

    还有一种军人,他们就如同是街头上的地痞、无赖。对弱者,他们绝对称得上是英雄,而对强者,却又是地地道道的狗熊。他们从来不会知道自己身上所应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魂牵梦绕的只是荣誉、地位和金钱。

    至少眼前的“西玛海盗号”上,这后一种人居多。用华丽的装点辞藻来讲,他们是厌战了。为什么厌战?不是他们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而是害怕自己像那些曾经被他们**过的无辜人们一样,也会惨遭别人的无情**。

    “唉,如果世界永远像今天这样该有多好,”舰长边走下舰桥,边对着跟在屁股后面的军官感慨地摇着头,“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永远的远离战争了。”

    “是啊,是啊,在这里总比呆在军港里提心吊胆的要好。”后面的中尉哈着熊一样的腰,一脸的媚笑,“他们的炮火太厉害了,一想起在南岸眨眼间就被拦腰打成两段的博涅夫上尉的战舰,我现在头皮都还在发麻。”

    “呵呵,博涅夫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舰长手扶船舷,向着威海卫军港方向,愣愣地遥望了一会儿。然后,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还记得吗,在旅顺口的时候开始,这个倒霉蛋儿和我打了多少回的赌,他就一次也没有赢过。”

    “哈哈,当然记得。”中尉愉快地笑了,他怎么会不记得呢。为了给水手们枯燥的练兵提供更多的娱乐,以激发起水手们的强烈竞争意识,舰长大人别出心裁地发明了炮击陆地大清朝的村庄,或是炮击下地的村民的游戏,组织全舰官兵与博涅夫上尉指挥的战舰进行对抗赛。这种比赛的规则是每次只准使用三发炮弹,以最后击毁房屋的多少,或是炸飞人数的多寡来定胜负。在历次的角逐中,总是以刻苦训练的“西玛海盗号”胜出而收场。用博涅夫的话来说,他每个月的薪水都***喂了“西玛海盗号”舰长这头永远也吃不饱的熊了。不过说归说,这个游戏对博涅夫却一直具有着无比的吸引力。从旅顺口,再到威海卫,每隔十天半月的,还总想着要进行一次。至于薪水,反正是大清朝发的,钱没了再要,实在不行再去抢,那总是少不了的。

    “可惜了,听说博涅夫上尉积攒了不少的中国古董,这下不知道又要花落谁家了?”中尉使劲儿咽了口吐沫,砸巴着嘴。

    “是啊!”舰长看了看手上的烟头,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说别人的时候,他也在替自己哀叹。中国这里真好,随手一抓都是好东西,可是抢来容易,想鼓捣回家却难了。那些司令部里的王八蛋们,号称是为了严肃军纪,对凡是寄送回国的官兵财物拼命地检查,一发现有“违禁物品”,二话不说,马上没收。什么***严肃军纪,不过就是都在想着肥自己罢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趟家啊!”中尉似乎看穿了上尉的心思。

    “这个该死的战争。”舰长一使劲儿把烟头丢尽大海里,恶狠狠地咒骂着。

    “上尉大人,东北方向发现有不明物体再向我舰靠近。”

    听到瞭望兵的喊叫,舰长莫名其妙地怔了一怔。

    “不会又是那两艘在荣成湾耐不住寂寞的法国人和美国人的军舰吧?”中尉顺手把望远镜递给舰长,话语里充满着对人家那种只是把风帆当成辅助动力的蒸汽战舰的羡慕。

    “我***就讨厌那些假装贵族、绅士的法国人。”舰长朝着甲板上狠狠啐了一口,缓缓地来到右舷。

    “英国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儿,拿起把雨伞就冒充绅士,领子里一样向外爬虱子。”中尉不失时机地逢迎着他的舰长大人。

    “哈哈……说得好,英国人再***绅士,也照样得梅毒,长杨梅大疮。”舰长咧开大嘴畅快地大笑着,一面举起望远镜,一面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衣领。听到别人谈虱子,他的后背也有一种痒痒感。

    渐渐靠近的还真是两艘战舰,速度并不是很快,大概也是因为没有了风帆助力的原因吧。舰长望着出现在望远镜中的军舰,有些幸灾乐祸。不过,当他再仔细定睛一看的时候,突然一个激灵,愣住了。

    “大人,出了什么事情?”随意地看了看前面一千多码外,缓缓驶来的两个黑点儿,中尉望着舰长关切地问到,同时还下意识地把手伸了伸。天气不冷啊,风也没有起来,上尉大人寒战个什么呢?

    白色的水手服!舰长的脑袋里嗡的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这不可能啊?太平红军的战舰怎么会从这个方向过来?他的身体迅速向前一倾,再稍微用点儿力气,几乎就能一头栽到海里去,手里的望远镜也随即上移了一点儿。他要仔细看看对方悬挂的军旗。

第二六五章可怜的沙俄士兵们就硬是想不到

    现在哪里还是会不会的问题,而是太平天国红海军的战舰就正对着“西玛海盗号”的右舷直直地过来了。

    当美、法两国的调停舰队正与大呼冤枉的沙俄威海驻防军司令兼驻华派遣军第三舰队司令官巴鲁什卡阁下,就沙俄舰队总是向太平天国红海军挑衅,有伤中国南北和谈大局的事情,提着善意的规劝的时候。他们谁也没有料想到,此时许宗扬率领的红海军主力舰队已经离开海阳,会同前面刚刚撤出预伏地区的鱼雷艇突击大队,开始了一次奇特的“海上旅行”。

    在红海军主力编队中的十六艘战舰,按照预先的准备,顷刻间居然就变成了拖船。在他们的尾部,又拖带上海上突击大队的十六艘鱼雷快艇。之后,在以“虎门号”为首的其它七艘战舰的护卫下,舰队先是向东航行了百多海里,继而折身西北。而就在今天的白天,红海军定的舰群,一直保持着距离海岸线大约七八十海里的航向,向着刘公岛行驶。

    黄昏的时候,红海军的全部编队抵达鸡鸣岛北偏东不到五十海里外的洋面上。经过短暂的准备,“镇海号”率领着另外三艘战舰,直接南下,而主力舰队则继续托拽着鱼雷艇大队西行。

    现在过来的这两艘红海军战舰,正是“镇海号”和“扬州号”。根据红海军所掌握的情报,虽然已经得知沙俄第三舰队主力都集中在威海卫,但是,谁也不能排除会有零散的沙俄舰艇,游荡在刘公岛至荣成的近海。“镇海号”此行的目的,其中之一就是要捕捉那些孤零零在外的“夜游神”们。

    “西玛海盗号”舰长还没有举起望远镜的时候,鲁天宁早就盯准了他们。为了不至于吓跑可能会偶遇的沙俄军舰,鲁天宁把自己编队的另外两艘军舰,安排在了两海里的后面紧跟着,自己只是带着“扬州号”走在了前面。不过,看到不久之后海面上竟然一丝风也没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这么做似乎是有些多余了。这么好的天气,只要碰上任何一艘沙俄军舰,那就是想跑都没门儿。

    “发信号,开饭!”鲁天宁手里的望远镜镜头里,恰好出现了同样也在举着望远镜的那位“西玛海盗号”舰长。他面带得意的微笑,悠闲地下达着命令。随着放慢速度的“镇海号”前主炮炮口的红光一闪,巨大的轰响,顿时敲碎了大海原有的宁静。

    与此同时,跟在后面的“扬州号”速度不减,迅速超越主桅高挂气死风红灯,已经开始右转舵的“镇海号”,一个右转,所有的左舷炮直对“西玛海盗号”,红光四起,炮声震天。

    一动不能动的“西玛海盗号”,所有官兵没有来及作出任何的反抗举动,就在这铺天盖地而来的炮火中,先是烧起大火,接着弹药舱被炸燃,在轰隆隆的爆炸声中,歪向大海……

    当后面的两艘战舰与缓缓前行的“镇海号”、“扬州号”汇合的时候,他们所见到的只是“西玛海盗号”那犹如一条鲸鱼背般露出海面的黑黝黝的船底,被海水吞没前的一瞬。

    十点整,听不见鸡鸣岛方向炮火的轰鸣声的威海卫、刘公岛,在仅有的几个小时的沉寂之后,再度被隆隆的炮声惊醒。

    先是南岸的炮台抢先发话,跟着红一军的炮兵团就加入了这场大合唱。

    已经由南岸摩天岭运动到凤林集西北,距离仙姑頂仅有两里多路的红一军炮兵团,在对仙姑頂只用了几分钟的炮火急袭之后,接着对奈古山又是一通短暂、凶狠的猛打。随后,就转而把猛烈的炮火,砸向了威海卫城南的另外两个天然屏障,从战役一开始到现在,天朝红军一直也没有去碰过的塔山和金线頂。

    “提前一点儿的征兆都没有。”这是一个在仙姑頂上跑下来投降的沙俄少尉当时的心理感受,“谁都知道他们的大炮不行,就是手炮厉害。所以,人人把目光都不错眼珠儿地盯在半山坡的红军身上,生怕他们靠上来。哪想到这次打来的都是真正的炮弹!我敢打赌,这是我平生所见过的绝对是最凶狠、最准确的一次炮击,比起我们往这里打的炮火,不知道要凶悍多少倍,一下就把整个山头都覆盖了。我们呆在这光秃秃的山上,简直就是一群活靶子,躲都没地方躲。直到那时,我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让出这个万恶的仙姑頂了。他们是故意留下了这么一个陷阱,目的就是要消灭我们的有生力量。攻仙姑頂死伤了足以凑齐一个营的人马,如今只是短暂的那么一刻,一个中队就又不复存在了。我是被第一排炮的气浪冲离山顶的,晕晕乎乎间竟然侥幸生存了下来。上帝还是很关照我的,我是顺着山坡滚向了红军的方向,当然,手里的武器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是红军随后的冲击号角和叫喊声把我从昏厥中唤醒,还跟身上被踩了好几脚有关,呵呵,我的肋骨被踩断了两根。不过,这总比丢掉性命要好。我很感谢把我背下山的那个红军,可惜,一直不知道他叫什么。唉,早知道有今天,我该好好学学汉话就对了。”

    无遮无拦的仙姑頂,如果他们愿意,红军可以一直把它守到老,而沙俄不行。问题的关键其实并不完全是因为炮火的厉害与否,而是战术。当沙俄密集的炮火一遍一遍耕梨着红军防守的仙姑頂的时候,仅仅一个排的红军防御士兵,都早已躲避到了山的背面。只有沙俄炮火延伸或者停止,红军才会冲回到阵地,用他们擅长的手榴弹和枪弹去消耗苦苦爬上山来的沙俄士兵。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战术,可怜的沙俄士兵们一个个长了猪脑子,就硬是想不到,这你还怪谁呢。

    所以,经过炮兵团炮火轰击后的仙姑頂,红一师的将士们是伴随着军号,喊着口号愉快地跑上去的。不过,这次他们可不是来防御仙姑頂的,而是接着扑下山去,冲向塔山。塔山脚下,就排列着白天曾经给他们捣了一整天乱的沙俄炮兵群。

    仙姑頂开始燃起了两堆火焰不久,奈古山同样也升腾起了两团红色的火光,宣告奈古山被收复。奈古山上的沙俄们,显然不会比仙姑頂上的沙俄们更聪明多少,在红军强大的榴弹炮、山炮的轰击下,能活下来的一样是屈指可数。

    威海卫城沙俄驻防军司令部内,炮声响起仅仅半个小时,巴鲁什卡和达萨莫夫就感到自己正在走向一个可怕的深渊。太平红军不仅瞬间重新夺回了他们历尽千辛万苦才得到手的奈古山、仙姑頂,不仅又对近在咫尺的塔山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也不仅仅是把密集的炮火由南面、西面同时打到了威海卫的城头上,最要命的,是城北的北山上竟然也出现了太平红军雨点般打来的炮火。

第二六六章五团这次是憋足了气来到这里的

    犹如一条条湍急的溪流,齐聚塔山及金线顶两个制高点,汇成汹涌磅礴的大海。红一师的一支支突击队伍,携卷起奔腾的怒涛,以锐不可当之势,杀进塔山脚下的沙俄炮兵群,杀进已在塔山、金线顶一带集结了多时,本来希冀与西来的援军的配合,反攻南岸炮台,现在却被突如其来的强大炮火打得已经乱成一团的沙俄陆战团。

    红旗漫卷,军号嘹亮,“还我河山”的吼叫声中,是一个个、一群群额上青筋暴跳,眼睛里喷射出火焰的红军将士,在用手榴弹、枪弹和战刀,向侵略者讨还着血债。

    为了使后来者能更多地了解天朝历次的对外战争,更多地了解那些曾经作为过天朝红军对手的外军的情况,天朝红军总参谋部通过大量的战后己方各参战部队的检讨、回忆,通过当年对战俘营内被俘外军各个层面官兵的审问、调查,以非常详尽的史实,记载下了天朝红军诞生后发生过的所有战争。这些珍贵的资料被编纂成书,作为红军大学学员们的研究教材,这就是《中华反侵略战争史》。本书的许多资料都是取自于该书,使我们可以全方位、多视角的去了解从前发生的那每一场战争。在此,非常感谢林海丰元帅,感谢他领导下的红色武装,感谢他们对历史忠实的记载。

    “黄昏后,我们就在塔山后面开始集结。陆战团由于曾经由于增援南岸炮台和进攻仙姑顶受到了大量的损失,如今已经由过去的两千六百多人,一下锐减为不足一千五百人。为了保证陆战团的实力,巴鲁什卡和巴萨莫夫两位将军特地抽调了司令部的一些人员及舰队的水兵,对我们加以补充。陆战团把在南岸炮台被歼灭的那个营,又重新补充了起来。在我看来,团队的实力虽然肯定是恢复不到从前的样子了,但至少还是已经达到了齐装满员的状态,参加未来的反击作战总还是凑合。”

    “按照长官们的部署,我们等候着来自荣成方向援军的消息,只要他们一到,立即杀向南岸炮台。南岸炮台的失守,对我们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太平红军不仅利用这几座炮台摧毁了我们在日岛、刘公岛上的炮台,还封锁了军港的南口。如果不及时收复,一旦要是他们的海军舰队也参战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说实在的,战争发展到现在,我们归根到底的错误就是一切的反应都太迟钝,总是被对手牵着鼻子走,一开始是这样,到了后来还是这样。失去了主动的战争,是不可能取得根本性的胜利的。在塔山集结的时候,我和我的团里的助手们意见完全一致,就是不能静候在这里等,应当主动出击,而长官们却是极力的反对。不难想象,他们都已经被太平红军的一连串打击给打懵了,完全没有了一个对全局的清醒的认识。其实,事情到了现在,要么以战制战,要么就干脆迅速收拢威海卫城内的部队,一部分增援、坚守北岸炮台,一部分撤到刘公岛上去,先保住一定的实力,再做计较也许更好。”

    “事后我们都看清楚了,太平红军太狡猾了,他们给我们设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套叫我们去钻。他们不仅将我们的大量军队消耗在了城外,以致丧失了最后守卫威海卫城的力量,更可怕的是,他们还利用了我们对北岸炮台的防御不足,又顺利地拿下了北岸炮台,给了我们致命的一击。可惜,我们的司令部长官们不明白这些,还在按着对手的意愿在走。”

    “援军没有等到,整装待命聚集一起的大队人马,等来的却是一通劈头盖脸的炮火。在南岸炮声一起的时候,我们开始还有些兴奋,援军到了!‘准备出发’的命令,我也是兴奋之下一顺嘴就下达了。不过,马上大家就明白了,那不是援军与太平红军交战的炮声,而是太平红军新的一轮攻击又开始了。很快,我们遭到了炮击。他们的重炮非常之狠,我不想再说起爆炸后的那种场面,单凭炮弹在空中发出的那种奇特的呼啸声,就足以体现出来,那是我们舰队上的重型主炮也赶不上的。”

    “这个时候,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们会把仙姑顶交给我们呢?按照时间推算,荣成方向的援军很可能已经被阻止在了中途,甚至完全有可能已经被消灭。他们之所以关键时刻能把仙姑顶让出来,就是想引诱我们出城,以便在城外消灭我们。这也恰好印证了最初我们的见解是正确的,如果我们尽早发起对南岸的攻势,而不是这么傻等,至少他们也得不到如此充分的准备。”

    “……一打起来,根本看不清他们到底上来了多少人,除了身后的威海卫,三面好像全是他们的号角和叫喊声。塔山西侧的一营首先被他们冲乱,一营后面的炮兵群顿时成了他们的活靶子,几十门大炮顷刻间丢失殆尽。副团长在猛烈的炮火中被炸死,官兵四处奔突,很难组织起来像样的抵抗。失败的情绪有时候就像是瘟疫,传染起来太可怕,很多的官兵都被红军冲锋时的那种威慑的劲头给吓怕了,听到他们发出来的声音,腿就会情不自禁地发软。眼下别无选择,只有向城内退。没想到的是,后路竟然也被抄了……”

    正像在完成上面那些回忆录后,就不幸“病死在战俘营”中的这位原沙俄陆战团上校团长说的那样,借助夜色、炮火浓烟的掩护,红一师突击的队伍,四面八方冲进陆战团群里。

    “我可以骄傲地说,我们陆战团不仅是威海驻防军,也是全驻华派遣军中数一数二的精锐部队。所有的长官们都是职业军人,全团都是每一个士兵,都受到过良好的军事训练,不像其他那些拼凑起来的团队。我们团还是一个荣誉团队,在俄土战争中曾经以顽强防御,为歼灭土耳其大军赢得了宝贵的战机,获得了沙皇尼古拉一世陛下的奖赏。如果不是这么被白白地威海卫城外损失掉,我相信,只要我们愿意,我们自己就可以守住威海卫城。”

    这是陆战团一个少校的抱怨。

    “可我们不善于进攻,更不善于夜战。塔山一战暴露出来的最大遗憾就是,大家居然都没有想到给官兵们制作一个统一的夜间作战的标识物,结果出现的混乱可想而知。太平红军一冲上来,就紧紧地和我们裹缠在一起,显然是为了叫我们停泊在军港内的舰炮,以及城头上的炮火,无法给我们提供有效的支援。当第一排红军的炮打来的时候,离我们营不远的团部就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如果不是团长大人为了便于观察出了团部,也同样难逃一死。”

    “兄弟们很顽强,但是架不住红军那种不顾生死的战法。我们手里有枪,却不敢随意乱打,生怕误伤了自己人。我们对白刃战以前是很欣赏的,从我进入军营的第一天起,长官们就会在耳边喋喋不休的告诉你,列成步兵阵、刺刀决战的种种好处。今天不行了,我刚刚把一个连队列成阵,黑暗里就冰雹似的打来密集的手抛榴弹,阵列根本保持不住。偏偏总是在这种时候,红军就会吼叫着靠近你,用刺刀和战刀与你较量……”

    作为经历过塔山遭遇战的普通士兵,他们有他们的说法。

    “我就怕他们的那种喊声。有些歇斯底里,又有一口恨不能要生吃了你的意思。当时不明白他们的是什么,如果知道了,毫无疑问,那会更害怕。我们是站在人家的国土上,难怪他们会有如此的凶狠。手抛榴弹一颗接着一颗,吓得我们到处躲闪,在这种时刻,你的刺刀向着哪里都不知道,白刃格斗也就完全成了他们的优势。我现在终于明白长官们当初为什么喜欢叫我们练习用刺刀冲向敌人了。当你的刺刀扑扑地扎进对手的躯体,令他们发出一声声悲鸣的时候,你会激发起更多的内在潜力,同时会震摄更多的对手。可惜,现在的情况恰恰相反,是他们充分地利用了这种威慑。当听着前面的兄弟们那摄人心魂的惨痛呼叫,听到铁器进入人体那一瞬间的声响,我只感觉臀部上的肌肉在不停地抽动……”

    “我身边儿的一个兄弟被吓疯了,他的刺刀胡乱挥舞,嘴里发着谁也听不清楚的怪叫,向着后面跑。我当时差点儿就被他捅了。慌乱之下,有人也跟着他跑,我也是……”

    “就在这个时候,一小队红军不知道怎么竟然从东面钻了出来,扑向我们的侧后。那个可怜的疯子倒了下去,不是红军打的,这点我可以肯定,枪声是来自后面,是我们的长官干的……”

    由于红军采取了粘贴战术,双方紧紧地纠缠在一起,再加上夜间难以准确分辨出目标,刘公岛北口的沙俄舰队、城头上的沙俄炮火,都无法给自己渴望帮助的军队,再提供及时的火力支援,只能盲目地向着四外胡乱炮击,壮壮声势。

    另外,由于害怕太平红军会裹在溃兵群里混进城来,达萨莫夫眼睁睁望着城外的陆战团在叫骂、哭嚎,捶首跺脚,就是不敢放下护城河上的吊桥,只能任由他们去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巴鲁什卡现在没时间关心陆战团的命运,北门外的古陌岭失守才是他的心病。陆战团被调出了城,被打得半残了的一团和二团残余的力量都集中应付来自西、南两个方向的压力,城北本来就防御空虚,他现在急于考虑的是,一旦太平红军乘势攻城,那该怎么办?

    指挥拿下古陌岭的梁成富却还没有这么想,红军没有攻城,至少暂时还是这样。

    黄昏前,当赖裕新把仙姑顶交给巴鲁什卡和达萨莫夫的时候,红二师就在为反击奈古山做着准备。当然,如果就是为了反击一个小小的奈古山,也绝不会叫梁成富操那么大的心了。奈古山阵地丢给沙俄之前,所有的防御工事都已经被彻底摧毁,山上光秃秃的,以沙俄官兵的实力,不要说打,只要炮火一上,人就连死带跑的差不多了。他真正要考虑的是威海卫城北的古陌岭及北岸炮台。

    天一黑,梁成富亲率加强了四团一个营的五团沿着海岸线绕过奈古山,向北,接着向东。奈古山方向刚一打响,古陌岭上少量的沙俄防御兵力,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迅速被消灭。除留下部分兵力守卫古陌岭,炮击威海卫城外,五团主力随即扑向北岸炮台。

    沙俄构筑的北岸炮台,设在威海卫城东六里的一片丘陵地带里。这里不仅是地势险要,而且仅有一条小路与外界相通,易守难攻。北岸炮台与南岸炮台一样,也是个炮台群,它包括了北山嘴、祭祀台两座海岸炮台。可惜的是,这里也和南岸炮台一样,都没有提前设置固定的陆路炮台,只是由于南面打得火热,巴鲁什卡和达萨莫夫才临时决定抽调了五百多水手上岸,增援北岸炮台,并在与外界相通的这条小路两侧的制高点上构筑了防御炮台。

    程铭的五团这次憋足了气来到这里的。接替红一师防守奈古山阵地之后,虽然消耗了不少反攻上来的沙俄有生力量,但是作为军人,丢掉自己的防御阵地,总不是一件叫人开心的事情,尽管这是战术上的统一安排。更何况,奈古山是在他手里丢给沙俄的,如今却没有机会自己去收复,就更不是一个军人所能忍受的。

    (家里出了事情,上周六老人患病住院手术,我每天要跑医院,影响了书的构思。脑袋里乱哄哄的,居然重做系统后,一时怎么也想不起作者专区的密码了。更新延迟,影响了朋友们,心里实在有些不安。在此,向所有关心我的朋友们道歉。老人住院的时间,估计还要持续一些时候,在此期间,我尽量保持两天一更,如有可能,争取每天更新,望朋友们谅解。谢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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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介绍:
在遍地贪官污吏,及苛政猛于虎的满清侵略者腐朽政权残暴压榨下,在以英国为首的西方列强为加速对中国的经济侵略,借机发动鸦片战争以取得五口通商权利,进而大量输入祸国殃民的鸦片毒品的无情掠夺下,中华大地哀鸿遍野,炎黄的子孙在生死线上、在泛滥的鸦片中做着垂死的挣扎,古老的中华民族面临着一场空前的大毁灭、大灾难。
1851年1月11日,在一个永远光辉的日子,以广西金田村洪秀全为首的拜上帝会领袖,以建立天下大同之天堂为目标,聚集起了一大批优秀的中华儿女,引导饱受压迫的人民揭竿而起,在不到两年半的时间内即席卷了整条长江流域,进而定都南京。无数的天朝英雄用他们一腔的热血,谱写、展开了一曲反抗、驱逐入侵者,为民族独立、自由而战的“太平天国”伟大壮阔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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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并非政治教材,只是想和大家一起探讨,怎样去为自己的民族奋斗!)太平天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平天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平天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