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四章你是共盟会代表,你的意见呢
华州知州濮尧可不是个糊涂蛋。一见下面衣衫褴褛,有的还是满脸血污的鸣冤回勇,他肚子里差点儿没乐喷了。他先是问回勇是否还手了过?是否同样也打死了人?
当得到否定的答案时,他居然连连点头,黏着三绺须髯微笑着表示了赞许,“嗯,还明白事理,以前尔等回回地位优于汉人,汉人不服,这才有了南方长毛的大叛乱。现在长毛眼看即入关中,本官岂能不为自身着想,再没命地宠落你们,长毛岂肯和本官干休?本官也是人啊,也有妻儿老小,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故而,本官要尔等务必切记,从现在起,凡回伤汉民一,要以十抵;汉伤回民一,以一抵足以。再者,尔等身为练勇,不在前敌报效朝廷,不杀身成仁,居然临阵脱逃,若不是本官有仁慈之心,定将尔等二罪归一。”随后,喝令衙役用大棒将回勇轰出州衙。
知州的话语,很快就被变成了“打死回民不必经官”在四下里传播开来。
平心而论,这些回勇也不是想闹事。竹林老汉的行为,更是有悖商业道德。华州知州又是有意人为地加剧冲突,于是,一场大乱也就在所难免了。
华州衙门里,有个捕快班头叫秦英,他也是个回民,对知州大人的有意偏袒殴伤人命的汉人们,自然是极为不满。俗话说的好,天下回民是一家。于是,为了帮这些受了冤屈的一家人的回勇申冤,秦英把回勇带到了城外回民村,他家住在的秦家庄,并开始在村里的回民中进行串连。打算干什么,外人自然不知道,有人后来说秦英只是想组织人去州衙示威情愿,有的人说他是企图武力报复汉人,具体怎么回事,谁也说不清楚了。
不管怎么样,秦家庄回民集结的消息一传开,马上就又被人说成是“回回要造反”报了上去,而且风声就迅速到了知州濮尧的那里。在濮尧的指使下,渭南、华州两地的团练在赵金胡的统一带领下,扑向秦家庄,又是以尊奉太平平天国教义的名义,开始疯狂残杀村子里的回民,并散发一些“陕甘不留回”和“天朝告谕”的鸡毛传帖,宣称“回回如果不放弃原教,必先行剿洗”,秦家庄被团练血洗。
汉民称“回回造反”,回民说“汉人灭回”,一场空前残酷、剧烈的民族冲突开始蔓延起来。
在大荔、渭南、华阴、华州、临潼一带,阿訇任武、赫明堂和洪兴等人首先开始部署**。
为了避免这场回汉两族的大灾难,去年就奉命潜入渭南,负责联络当地回民兄弟,在适当的时机策应红军进入关中,发动大起义的原云南回民首领马荣、马左卫等人,不得不四处活动,劝说那些仅仅是因为要报复所谓汉民的滥杀,而加紧准备暴动的回教首领们。谁料想已经被愤怒夺去了理智的任武等人,根本就听不进去这些天朝代表的话,反而坚信外面流传的言论就是出自太平天国本身。
任武竟然以商量大计为借口,卑鄙地诱杀了天朝代表马荣,给他扣上了叛教、为虎作猖的罪名。为了鼓动更多陷于彷徨的回民兄弟,任武杀红了眼,他再杀了马荣之后,又亲手杀死全家,包括自己的老母、妻子和孩子,以表示自己再没有任何的顾及,要与汉人和“罪恶的天朝政府”血战到底。
大荔县的一个汉民大村八女井,成了回汉冲突的第二个牺牲品,丧失理智和人性的一些**者,第一次大规模杀人,杀的并不是挑唆、制造回汉这场大仇杀的满清官府、地主团练,而是将八女井的汉人全部杀光,仅仅一个早上,就残杀了一万多无辜的汉人。而且,杀戮还在继续着。
迫于无奈,马左卫只好率领渭南、华州、临潼等地的部分回民兄弟,提前宣布发动起义。在渭南汉民兄弟的内应下,一举顺利拿下了渭南县城。但是,五千多起义军随后就被迫困守孤城。
因为,狡猾的景寿和穆荫在这种关键时刻,突然转脸一变,又开始公开跳出来指责“暴乱区域”的汉民,“一贯地想恢复大汉族的权力,视一切外族为草芥”,并疯狂叫嚣“官府愿意协助穆斯林门宦建造完美的穆斯林乐园,清剿与太平天国赤匪同样的卑贱汉民”,“绝不让赤匪踏进穆斯林绿洲半步”等等。
华州知州濮尧被交由任武等回教领袖,作为“卑贱汉民”的代表予以五马分尸,成了景寿实施策略的牺牲品。
不管景寿说的那番话是真是假,随之而来的不仅仅是一场又一场对无辜汉民百姓的灭绝性杀戮,就是在渭南的马左卫天朝义军,也同样受到的是来自于满清陕西按察使张集馨、潼关协副将哈连升统帅的满清兵,华州、渭南一带的赵金胡等地主团练,及任武等人的部分**军的三重打击,形势万分危急。
当然,关中发回来的情报里不会叙述的这么详细,尽管只是扼要地做了一个介绍,也足以叫红一方面的四巨头领会到了他们即将面临的巨大困难。
不过,好消息也有一个,那就是自以为自己很聪明的景寿,果然相信了赛尚阿的禀报,在挑起满汉冲突的同时,已经派遣汉军都统、陕西提督奕兴帅五千人马进入子午谷驰援汉中。
林凤祥在屋子里转悠着,马荣的殉难,叫他悲痛万分。
他又想到了当初马荣争着要去关中策动起义时的情景,又想起了马荣当初所说过的话,“卑职知道此番去的危险,也许还会死在误会之中。不过,只要林总想着把卑职送进天京的天朝忠烈园,别在墓碑上特意注明卑职是回人就足以了。”
记得当时他还有些不解,“好兄弟,进忠烈园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最后归宿,不过,为什么不写你是回民兄弟呢?你是回民的英雄,穆斯林的骄傲。”
记得马荣当时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只是淡淡地,又有些顽皮的一笑。
现在他明白了,是啊,难道不写回民,就不是回民了吗?好兄弟马荣,你不仅是穆斯林的骄傲,也是天朝所有民族的骄傲,无愧于一个中华民族的英雄。
好一会儿,林凤祥忽然停下步子,两眼死死地盯着曾锦发,“已经准备完毕,马上能出动的部队有多少?”
“十一、十三两个军已经基本准备完毕,十六军还在陆续出川,能动的仅有一个师。”曾锦发回答着。
“你呢?”林凤祥转向秦日纲,“红二军马上出兵有困难吗?”
“没有,就是爬我们会快速爬出秦岭。”秦日纲腾地跳了起来。
“不再准备了,左右两路大军即刻北上。”
“我带十一军及十六军一个师出陇右,尽快控制陇西,黄老弟带十三军出陈仓,攻取宝鸡。朱锡琨的两个师要由他亲自带领,同样明天出发,经库谷道出蓝田,驰援渭南马左卫部。红二军其他各师及十四军各部,准备好一个就马上跟进一个,不能犹豫。曾老弟,你留下来,组织后面陆续上来的十六军、十八军,做黄老弟的后援,尤其要做好粮草等物资的转运。另外,回民工作队一到,要一刻不停地追上黄参谋长,与陕西穆斯林门宦的谈判就由黄参谋长主持。”
“林老总,还是我带出陇右的大军吧?”黄再兴想到了这一路一旦到达陇西境内,很有可能会遭受到来自甘肃不明真相的**军的攻击。
“呵呵,要说到打运动战,不是自夸,我林凤祥即便是在全军,不属第一,也是第二,你们就都不用和我争了。”林凤祥俯身看看桌子上的地图,又直起身望望秦日纲三人,“民族政策还是要坚持,对不明真相,或者是被满清利用了的回民兄弟,绝对不能先打第一枪。要说服为主,戳穿景寿等人的无耻嘴脸,尽量把矛盾化解下来。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大家都可以各抒己见。”
“不打第一下可以,劝解也行,问题是如何劝解,劝了不听又怎么办?”秦日纲摇摇头,“战场上的形势是瞬息万变,更多的时候是犹豫不得的,否则轻者贻误了战机,重者很有可能会上了他们的当,给我们的将士带来不必要的损失。培养、训练出这些坚强的将士们,我们不容易啊。”
“我看,可以定个大原则,”曾锦发想了想,“首先还是坚持我们宣传为主的大方针,大力宣传我们的民族政策,尤其是工作队来了之后,要尽快与穆斯林的上层交涉,叫他们都明白,这样闹下去的结果,对大家来说都是只有灾难,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收获。至于发生冲突的地区,双方可以平心静气地一一加以解决,不管是谁的责任,先停止继续的冲突,然后查找凶手,严惩元凶。汉人惹得祸汉人来担,回人闹的事,回人伏法,一视同仁。如果经过一再劝告,仍然有顽固不化的,那就是回汉民族的共同敌人,坚决予以消灭。”
林凤祥点点头,看看沉思中的黄再兴,“黄老弟,你是方面军中掌握天朝政策的共盟会代表,你的意见呢?”
黄再兴点点头,“曾副参谋长的话有道理,还可以再加上一点,凡是被我天朝红军光复之地,有回民兄弟聚集的区域,新组建的天朝地方政府都给回民兄弟留有一席之地,回汉民族共同承担起造福一方百姓的责任。把我们的这些策略迅速成文,报送北方行营殿下那里,并希望得到殿下的具体指示。”
“好,就这样。”林凤祥拍了拍手,“通令各军,立即着手做好一切准备,明天一早出发。”
“得,那我老秦这就回去了。”秦日纲终于舒心地笑了出来,转身去取挂在门口的马鞭子。
“哈哈,”黄再兴也笑了起来,“秦老总啊,如果不是我强忍着把这份情报留在了饭后,你午饭也休想吃好哦。”
“吃饭?”秦日纲大嘴一咧,“哈哈,救兵如救火,就是你沉稳得住,要是我老秦啊,早杀上去了。”
“我说秦老弟,堂堂的方面军统帅,可一定要有大将风度哦,不必凡事都总是要争个脸红脖子粗的。”林凤祥看着一脸得意的秦日纲,呵呵地笑到,“要和红二十一军配合好,千万别逼得朱胖子跑吐了血,影响了部队出秦岭后的战斗力。”
“放心吧,我老秦就是嘴上喜欢说说,真正做起来我还是心里有数的,至于朱胖子……”秦日纲眨巴眨巴眼睛,嘿嘿一笑,“他可是能跑的厉害,吐不了血的。”
第一九五章“乡民宁肯附之于匪甘心堕落”
天朝红军的全线攻势一开始,红军各部就没有不能跑的,是一个比一个跑得快。不仅是快,而且红二方面军与红三方面军的进展还是快的惊人。
咱们还是先来看看河南及山东的现状,大家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这两路大军的进展为什么会快得惊人了。
河南、山东的进展之所以快,这是和两个重要的因素分不开的。一个是去年黄河改道所导致的豫东、鲁西南各地空前的大灾难;另外一个就是张乐行、龚徳树率领下的鲁豫皖红军游击纵队,在其他大军进行整编扩充的四、五个月来,一刻也没有停止过的游击战。
一八五五年八月一日,黄河决口于河南兰阳(兰考)铜瓦厢,顿时,汹涌的黄河水分为三股铺天盖地而来,一股由赵王河走山东曹州府以南下注,两股由直隶东明县南北二门分注,经山东濮州、范县,至张秋镇,汇流后穿过运河,总归大清河入海。
由此,豫东部分地区、鲁西南、鲁西北成了最大的受灾区。濮、范以下,寿、张以上尽遭淹没,其他如东平、汶上、平阴等州县,凡系运河及大清河所经之地均被波及,山东全省有五府二十余州县受灾,鲁西南、鲁西北的广大地区黄水横流。
黄河以“善淤、善决、善徙”而著称,一向又有“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之说。当然,无论是决口,还是改道,它所造成的灾难都是难以言状的。
还在这次改道之前,黄河就曾经连续发生了几次大的溃决,而且溃决后都是“久不合龙”,到一八五三年之际,苏北、鲁南广大地区的情形已经是“饿殍载道”、“尸骸遍野”,甚至出现“倒毙之尸,半被饥民割肉而食”人吃人的惨状。由于黄河的屡次溃决,再加上满清政府的治理不力,当时的豫东、皖北、苏北、鲁南早就已经成了惨绝人寰的人间地狱。
此次黄河决口之初,满清政府曾设想堵口,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利用黄河这道天然屏障来阻止日后的“长毛”大举北上,他们自然也是首先要想到堵口。哪知道,当东河河道总督派人在决口处实地一勘察,测得决口东西坝相距竟然有一百七八十丈之宽。老天!这么大的决口要想筑堵成功,实在是一项太过巨大的工程,单需要用工至少也得几万至几十万,银子没个几百、上千万的,更是想都别想。
紫禁城里的慈禧哪里会有这个心情。她为了鼓捣忠义救**就差公开卖自己了,哪里还有闲工夫考虑这个。“……哀家对黄河给百姓带来的灾难深堪悯恻,每每念及小民荡析离居,更是难安寝馈。不过细想之,对于那些无法无天的叛逆来说,黄河之患尚只是癣疥之疾,发匪叛逆才是我大清之心腹大患。故而,希各衙门自上而下,应因势利导、设法疏消黄患……”
在慈禧颁发给军机处的这道懿旨之后,为了当时皖北正进行的会战,山东各地官府不但任凭黄水漫流,还硬是狂征了各府县军饷十余万辆解送到胜保的大营,以慰劳大军。更有甚者,今年没出正月,非但灾民翘首期盼的救灾款、救命粮没有下来,朝廷还又下了严旨,山东务必再筹集饷银二十万两,用以朝廷偿付购买俄罗斯盟友军械装备的借款。
满清政府在黄河改道前后的无为表现,使得这次黄河改道的危害更为雪上加霜,惨烈至极。决口当年,山东巡抚衙门就曾统计过,成灾十分(即颗粒无收)的村庄有一千八百二十一个,灾情九分者有一千三百八十八个,灾情八分者有二千一百七十七个,灾情七分者有一千零一个,灾情六分者有七百七十四个,六分以下者根本无法统计。可见,灾情在六分以上的村庄就达七千一百六十一个。这意味着什么?要知道,当时的山东可是人口密度最高的省份之一,如果每个村庄按二百户人家、每户五口之家统计,山东受灾六分以上的重灾区难民就逾700万人。
不难想象,当时的情景会是怎样,无尽的黄水源源不绝而来,前涨未消,续涨又骤至,一个个村落被冲,瞬间变成泽国,极目所至均是浩淼无涯。数不清的灾民们散处山麓高原,搭盖起一个个风雨飘摇的小窝棚,暂作栖止。即便就是济南、武定两大府中的如历城、章丘等州县同样也是多陷于巨浸之中,死难者数不胜数。
满清这种杀鸡取卵的盘剥搜刮,致使山东沿黄数百万民众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居无一椽之覆,食无一宿之储”或“毙于饥犹毙于水”。
于是,临近天朝政府控制区的灾民们开始成群结队南下,而更多留下来的,为了生存,酝酿起的却是一个又一个的大小民变。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张乐行、龚徳树指挥的游击纵队深入到了这些地区。
皖北会战刚一结束,经过补充、重新北渡淮河的鲁豫皖游击纵队在张乐行、龚徳树、任化邦、牛宏升、张宗禹等人的率领下,利用黄河改道后的地理优势,迅速于豫南、豫东、鲁西、鲁南开辟了四个游击区。
除去留下两个主力团捏在手里,作为纵队随时的机动打击力量之外,按照统一的部署,鲁豫皖游击纵队全部划分成了一个一个的小股工作队,少的数十、百十人,最多的不过二、三百人,充分利用起他们以前还散布在各地的一些捻子力量的影响,在其他红军各部小股武装工作队的协同之下,一头扎进各个乡村,开始翻江倒海。
各个工作队一面放手发动百姓抗捐抗粮,逼迫地主、豪绅进行减租减息,还给农民以应有的生存空间,组织百姓进行自救。一面随着形势,时聚时散,与起初还敢下乡催捐派粮的官兵,还有一个个顽固不化的土豪恶霸过意不去。
豫南、豫东、鲁西南的广大地区,几乎随处可见游击纵队以天朝政府名义颁发的种种告示、贴子。只要地主、财主放弃对佃户的恣意盘剥和非人的虐待,只要不纠集非法武装抗拒红军,天朝政府就不会跟你为难,保护你的合法财产,否则,寸草不留。
至于那些参加团练、乡勇的农民,游击纵队一样给予了再三的严正警告,“……无论是自愿还是被强迫加入反动团练,只要幡然悔过,天朝政府一概既往不久。如果有人还一味坚持,不及时退出一切与红军为敌的反动地主武装,不仅本人没有前途,天朝政府同样也不会保证你的家人能够在减租减息等爱民运动中受益。天朝政府向来是恩怨分明,说到做到,任何人都不要心存侥幸,脚踏两只船”。
别的部队都是在休整、扩编中壮大起来的,而鲁豫皖游击纵队的再次发展,却是靠一点一点的努力,靠自己硬打出来的。
时势造英雄,豫东和鲁西南大地上,诞生了两个被他们的敌人恶毒咒骂为“大、小阎王”的年轻游击英雄,任化邦、张宗禹。
在任化邦、张宗禹统带的鲁豫皖游击纵队两个主力团,“神出鬼没”、“快捷凶狠”的沉重打击下,满清的地方官府沮丧,恶霸地主土豪们被迫忍气吞声,而各地百姓纷纷集结在红军工作队的周围,尤其是在黄河泛滥中饱受其害,百姓无法生存的豫西和鲁西南,一个个的村庄开始逐渐演变为坚固的红色堡垒。
满清的官府收不上捐,征不到粮。没有钱粮就发不出饷,募集不到应有的兵员,更没有了大清军队的斗志。为了扭转这种被动局面,开始的时候,自然还有官兵离开府州县城下乡试着清剿。
不过,兵马出去少了不行,立刻就成了过街的老鼠,工作队打,百姓们也打。出去的多了,又根本找不到红军工作队的身影儿。而一旦走累了,想停在某一地驻扎上几天,那就不行了,不但晚上睡不安稳不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扑来了“恶狼”一般凶狠的任化邦和张宗禹的骑兵队伍,简直就像从地底下突然冒出来的一样,咬上了就要掉好大的一块儿肉。
于是,一股股的清兵剩下的就只能是一路不敢停的烧杀抢掠。
天灾**,满清官兵的暴行,激发起的是更强烈的反抗。随着保家护园的越来越多的农民自卫武装出现,到了最后,各地官兵干脆只能是龟缩在府州县城里,形成了令“难出城池数里”的可怜境地。
这一点,就是连当时被发配到山东任巡抚的前军机大臣匡源,也看得清清楚楚。他不得不在给他的朝廷的奏报中唉叹,“东省所派兵勇追剿赤匪,然赤匪要么不敢停留,要么深藏于民。随兵勇赶至,其奸淫焚掳之恶,使得十室九空,民之恨兵,尤甚于恨匪。乡民宁肯附之于匪,甘心堕落……”
豫东及鲁西南地区成了是满清心目中的所谓“糜烂之地”。
第一九六章这就是教育的伟大作用!
满清的官府被迫变得老实点了。其实,有些时候,官府的兵们还是很听话的,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可另外蹦出来的那一个个尚自对满清抱有幻想的土豪恶霸们,他们就不一样了,他们这些东西远远比满清的官府还要可恶上十倍,更疯狂上百倍。
减租减息像是剜了他们的肋骨,而要求他们开仓赈济百姓,更是仿佛抽筋剥皮一般的痛。他们宁肯拿出钱粮招募死士,建起寨楼、土堡与红军工作队对抗,也绝不甘心用一粒粮食去救济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一族同胞。更有甚者,他们不仅威胁那些敢于和工作队站在一起的百姓,暗杀工作队人员,还公然劫掠工作队费尽周折,才由天朝控制区运送来的给灾民的救命粮。
是可忍孰不可忍。没有真正的武力威胁,对这块儿土地上的某些人,就不会起到痛彻心扉的震撼。
于是,在各个乡村,只要哪里有胆敢组织团练的土豪,哪里就会出现游击纵队主力的身影儿。哪里有民愤极大的豪绅恶霸,哪里就会回荡起他们愤怒的呼啸。
张宗禹帅着主力二团有时候是自己,有时候是与任化邦的主力一团一起协同作战,在豫东、鲁西打掉了一个个的土围子,直杀得那些办了团练的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哭都找不到庙门,直杀得他们倾家荡产、断子绝孙。杀得那些想办团练却还没来得及办的人,一想到“小阎王”那张冷漠的脸,做起梦来都会拍额庆幸,幸亏自己是没有真敢动起手来组团与红军对抗。
土豪恶霸们哭的时候,恰好就是穷苦百姓最高兴的时刻。
一八五六年的除夕,正值午夜,山东兖州府的邹县曹家集。刚刚鸣放完迎接新的一年到来的鞭炮,千余口人拥在被护寨沟和厚厚的寨墙围裹起来的大寨子里,热热闹闹地打算吃上顿接年的饺子,到处响彻着忍俊不住的欢笑的时候,寨子外面,先是回荡起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紧跟着,在守夜乡勇的惊呼下,是由四面八方迅速围拢上来的大片火把,将平日里看上去阴森、可怖,又骄傲万分地耸立在这片土地上的土堡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是绕府穿州,风驰电掣地赶来的任化邦主力一团一千五百余名彪悍的骑士,在临时集结起来的部分工作队,以及发动起来的的曹家集贫苦百姓们的配合下,将坐拥土地百顷的曹姓大地主建起的寨子团团围住。
任化邦,这个历史上曾被他的对手李鸿章赞叹为“称雄十年,拥骑万匹,蒙古马队皆惧,为天下第一骑将”的红大骑兵科高级班毕业的学兵,今天是专门来给这里的汉奸们送“新年贺礼”来的,不过,这份贺礼也许太“贵重”,因为和豫东的“小阎王”张宗禹一样,谁都知道,任化邦是专门负责签发通往地狱的通行证的。
曹家集是去年黄河泛滥中的重灾区之一,饱受了洪患带来的沉重苦难。而曹姓恶霸却从这百年难遇的大灾难中获取了相当的便宜,他利用囤积起的粮食,与官府一道哄抬粮价,利用农民们急于需要土地自救的心理,大肆提高佃农们的地租,放高利贷,大发洪难财。
由于红军工作队的深入,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于是,他纠集联合起集子中的几家土豪,成立了一支数百人的所谓自卫团练,视红军工作队为眼中钉、肉中刺。他又自以为临近济宁州城、兖州府城,工作队拿他没有办法,非但数次拒绝贫苦百姓、工作队提出的合理减租减息、适当开仓赈济,学习那些开明绅士,大家一起共同度过难关的要求,反而多次捕杀集子中的挑头与红军工作队站在一起的农运领袖,并与兖州、济州、邹县等地的满清官府配合,公开与工作队武装对抗。
为了警告那些与曹姓地主抱有同样心理的汉奸恶霸,也为了鼓舞和振奋各地百姓与当地土豪恶霸的斗争勇气,任化邦和负责鲁南地区农运事务的牛宏升经过认真仔细研究后,决定在鲁南首先拿这个汉奸恶霸开刀。
看到红军大队人马意外出现在寨子四周,火把中,猎猎红旗随风舞动的时候,曹姓地主似乎还是并没有显示出多少的恐惧。
尽管他没有想到红军的人马竟然真的就打上了门来,不过,看着外面区区的不足两千兵马,他还是自负的很,他有坚不可摧的寨墙,还有四百多被他自诩为是子弟兵的练勇,没有他招募这些人来组团,他们就都要等着饿死,是他给了这些练勇的第二次生命。放着这些死士在身边儿,再加上厚厚的寨墙,红军又能把他怎么样?只要坚持上半天儿,天一大亮,临近的州府二城大军就会赶到,到时候哭的还说不上是谁呢。
不能不说这个穷凶极恶的汉奸恶霸真是没长脑子,你自己都知道天不大亮官兵根本都不敢出来,难道你就能肯定,肯定天亮了他们就敢来吗?官兵真要胆敢出来,还会有现在的景象?
任化邦和牛宏升先将一封劝降信射进寨墙,条件很简单,交出杀人凶手,解散团练武装,立即实行减租减息,开仓赈济百姓。
没有回复。他们看到寨墙上的人在笑,显然是一种嘲笑。不仅是曹姓地主,就是寨墙上的乡勇们也都是在笑,连一门最起码的土炮都没带来,就这么猖狂,谁也不是给吓着长大的嘛。
任化邦和牛宏升相互看看,也笑了。不急,再来一次,至少先把心意尽到了,免得有人事后会抱怨说红军太无情,太不讲人道。
第二封信又射进寨墙。十分钟后,仍然没有答复,任化邦收起怀表,朝牛宏升点点头。随着牛宏升的手一摆,顿时,四面八方的冲锋号声、呐喊声响彻夜空。在弓箭、步枪、掷弹筒的掩护下,在数千百姓的助威声中,红军突击队涌向护寨沟,一排的手榴弹飞上寨墙……
“还是十分钟。”望着突击队把红旗插上寨墙,任化邦收起了怀表,年轻英俊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他潇洒地冲着牛宏升一抱拳,“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我了。”
“多壮观的场面啊!不再欣赏欣赏?”牛宏升看了看寨墙上冲腾的熊熊烈焰,朝任化邦一笑。
“不喽,我还得去西面替你守候守候。哈哈,今天晚上可是要够你忙的了,里面粮食可是大大地有哦。”任化邦一带马,窜了出去,他的身后,跟着的是一长串浩浩荡荡的马队。
除去搬运出来的粮食,曹家寨堡垒就像个活棺材,最后完全被大火吞噬了,连同着被逼到寨子一隅的曹姓恶霸,还有他残余的“勇”们,接着会烧多长的时间不知道,肯定会烧到它变成一片的瓦砾废墟为止。不过,他们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他们毕竟还是享受到了天朝红军送给他们的“重礼”,比起那还没来得及吃进嘴里的年夜饺子,更热乎。
那是谁也闹不明白的一些接踵而至的黑罐子,随着它们的落地,轰然一声,烈火熊熊,扑都别想扑灭。
上海东方实业实验炼制出的汽油正愁没地方用,“燃烧瓶”由此面世,第一次使用就用在了这种汉奸土顽的身上。
冲腾的火光里面,是一个个带着丑恶、狰狞的面孔,唱着凄惨的哀歌,跳着人生的最后舞蹈,走向地狱的败类们。
不是有很多人喜欢讲报应吗?应该说,这才是真正的报应!
与曹姓地主曾经饮血酒盟了誓的几个土豪中,仅有一个侥幸逃脱者,因为头天他家中当初死活不愿意搬进曹家寨子里去的老子重病,他连夜出曹家寨赶回家去探视老子。消息传来,曹家寨子的下场,吓得他连续好多天做噩梦。碰到活阎王了,这样的惩罚,不怕才叫怪。
不用工作队再找上门来,他自己却是主动找到了工作队,减租减息也好,开仓赈粮也罢,总比脑袋没了好。曹姓地主就是榜样,百顷的土地,一囤囤地存粮,到了还不是啥也没有剩下。原来汉奸真是当不得的哩。
因为尽孝而偶然保全了自己一门大小的性命,据说他为此开始天天的烧香礼佛,虔诚至极,嘴里还总爱念叨什么。至于念叨的到底是什么,别人不知道,只是知道他后来变得相当的乖了,是个十足的大孝子。别人对老人,是生前不尽孝,死后哭翻天,把一张所谓的“大孝子”嘴脸腆出去给大家看看作罢,他不一样,他是真孝。
据说,好一段时间,他不怎么喜欢出门了。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在自己的大宅子里办起了私塾,说是私塾,村子里的孩子们来了,一般他是不收钱的,不仅不收钱,还额外管饭。再后来,邹县光复,慢慢曹家寨也有了自己的新式小学堂,他就不教书了。好像是给镇子上的合作社记帐去了。
还据说好几年以后,有人在读县里出版的报纸的时候,曾经读到过一篇叫做《孝道为先》的文章,文章从对长辈尽孝,论述到到为天下尽忠,颇有内涵。这篇文章后来还被不少的大报纸转载过,全邹县的人都为此津津乐道。
尽管作者用的不是真名,也没有留下联系地址,县报的编辑部为了发放应给的稿费还颇费了一番的脑筋。可熟悉的人都说这篇文章的风格,倒是很像是他平时说话的口气。
具体是不是,后来也没有人去过分地考证,因为“孝道”是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歌颂她的也并不止就是他一个。
多少年以后,天朝一年一度评选出的全国十大孝道儿女中,还出现过他的后代的名字。
这就是教育的伟大作用!
还是要说的是,像曹姓地主这样的汉奸土顽,在鲁西南、豫东、豫南绝对不会就是一个。但是,可以肯定地告诉大家,他们的下场却都是绝对的一样。
游击纵队来的快,出手狠,走的也快。不想和人民为敌,那你就早早的退出战场,自己拆掉或是自动退出一个个的土围子,投降,或着老老实实地滚回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要是非等到交上了手,才装做一副幡然悔悟的样子,那可就没用了,你就是把肠子都悔青了,那也只有你自己知道。反正你在红军的面前,无论再想说什么都是晚的了,没有人愿意听,更没有人愿意信,这不是不给你生存的机会,是给了你,你自己不愿意要不是。
战争是无情的,阶级之间的矛盾更是无可调和的。谁都不愿意去杀人,但是,只有用红色恐怖去对待那些白色的恐怖,大多数的人民才能长久地安居乐业。信不信由你。
第一九七章李鸿章的眼睛忽然一亮,他……
豫东、豫南、鲁西南各府县的官兵不敢擅出城池半步,而城外早已没有了他们的什么团练,残余的团练和官兵一样,只能龟缩在一起,到处涌现出来的都是一支支为保田而战的农军。
鲁豫皖游击纵队从不足万人,一下扩充到了将近五万,如果要是再算上他们发动起来的农军,整个的数目绝对不会下二十万。这是多么强大的力量。
没钱发放军饷,更无法征兵扩军,而在黄河以南的大部分地区,满清那些地方官员们所面临的还不单单就是这种痛苦。为了执行俄国人给制定的黄河战略,满清主力云集黄河以北的各个要点,但是,他们都接受了一个严令,就是除了抓紧一切时间,动员一切力量完成各自面前的黄河防务之外,不允许向南面出动任何一人一骑的力量,要保存现有实力,为巩固黄河以北的广大地区创造条件。
在这种情况下,黄河以南的各府、州、县,要么自保,要么就是一泻千里,哪里还有什么战斗力而言。
单以豫东的归德府为例。游击纵队不喜欢攻坚,因此众多悬浮在红色海洋中的县城起初得以保全。就像是约定好了似的,城内的不出来,城外的也不进去。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地方的人民就不答应这种尽管是暂时的、表面的“和平共处”。
宁陵县、鹿邑县、夏邑县、永城县、虞城县、考城县、柘城县、砀山县等等的知县,要么是被当地百姓及反叛的衙役、营兵或是练勇解送出城,要么就是县城被四乡的云集起来的,忍无可忍的农民自卫武装轻易夺取。最后哭天不应,叫地不答的万般无奈情况下,归德府知府干脆双手捧着印信出府城自愿投降。
石祥桢是个比秦日纲更好战的将领,而最高统帅部赋予他的打得狠,打得猛,打得驻防在黄河以北的清军主力,即不能有任何增援西北企图,更不能有任何机会顾及东部的作战意图这一任务,刚好又都是石祥桢愿意,又擅长做的事情。
红二方面军的大军自郧阳府、南阳、信阳呼啸而出,打得绝对凶猛。
由于有了前期鲁豫皖游击纵队的纵横驰骋,大军一出,更是在各地农民自卫武装的协同下,所向披靡。偃城、舞阳、临颍等十余县一鼓而下。随后再接再厉,临颍、郾城、襄城、长葛、禹州,及汝州所辖鲁山县、郏县、宝丰县、伊阳县等地纷纷落入囊中,汝宁府城、许州州城眨眼间就被红军团团围困。
石祥桢本来是想借围困汝宁、许州,来它个围点打援,顺手牵羊多吃掉一些来自洛阳、郑州、开封的清军主力。哪知道,无论红军出现在哪里,满清的军队不是献城交地,就是掉头就跑,至于那些“旁观者”,只要是火还没烧到自己的脚后跟,那就是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管你哭天抢地的求援不求援,一概的坐视不管,根本没有一个援兵会叫你打。也难怪,上面交给他们的任务就是迟滞“赤匪”们的进攻,没说要消灭对方,当然,也消灭不了对方,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守,守上一天算一天。
等了一天没有任何动静,石祥桢恼了,恼的他一怒之下,仅用半天儿的时间就拿下豫南重镇许州。之后,杨辅清、张遂谋带领红四军及鄂豫皖游击纵队张宗禹一部,向郑州虚晃一枪,又大张旗鼓地云集开封城下,而方面军主力却在石祥桢、罗大纲的亲自带领下,随手吃掉汝宁府城,直趋豫西重镇河南府城洛阳。大军围攻洛阳,控制孟津渡口,大有一举飞跃黄河天堑之势。
黄河北岸,清俄联军的黄河防线分为三段。
坐镇怀庆府的是石祥桢的老对手,去年在湖北曾经被天军打的犹如丧家之犬,拼死由襄阳一路逃回黄河北的绵询。如今,他以忠义救**副总统的身份,在驻扎解州的山西提督孔广顺率领的督标及团练总计四千人马协同下,再次督帅起四个协的忠义救**,现在又承担起了自武陟县以西黄河防线的守备任务。
中路,亲自坐镇卫辉府,以忠义救**五个协由武陟县、原武、阳武、延津、封丘至开州长垣县部署黄河防务的,就是刚刚荣升清俄联军副总指挥,慈禧太后赖为寄托的李鸿章。
在他的后面,还有获颁锐捷刀,御封定北大将军的惠亲王绵愉,在科尔沁郡王僧格林沁的协助下,统领着由京城健锐、火器、前锋、护军、巡捕诸营,及哲里木、昭乌达东、卓索图三盟蒙古兵,盛京、吉林、黑龙江步骑兵组成的十数万大军云集真定府。
至于他的东面,山东曹州府的濮州、济南府的德州及武定府境内的河防,自然就是俄**队的管辖范围了。
作为清俄联军的副总指挥,李鸿章本来是一百个不愿意来到前线的,一来凭着他灵敏的嗅觉,已经感觉到了俄国人似乎再和议政王奕忻走的近的些,身为忠义救**总统的醇郡王奕譞,尽管不是联合指挥部的成员,却也开始开始频繁往来于丰台大营的联军总部,这个时候非叫他出征,他的心里总是犯着嘀咕。可究竟为了什么会是这样,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二来吗,这次出征,朝廷又给他派来了个什么军务襄理,偏偏又不是别人,竟然就是兵败安徽被“赤匪”生擒后放回来的瑞麟。这算是咋回事了,拱手投降叛匪的败军之将,不杀身成仁也就罢了,居然还好意思腆着脸出来混。
不过,这种事情他没办法,瑞麟被放回京城后,不仅是忠义救**,就是兵部的大员和御史们也无不感觉脸上无光,纷纷上书,要求像当初对待肃顺那样,将瑞麟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尤其是那些翰林院的翰林们所上的折子里,字字仿佛带血,斥责瑞麟毫无“我大清之气节”,“丧我先组之颜面”等等,看得那个本来就蛇蝎一样心肠的慈禧眼圈儿红红,几乎落下泪来。她是真没想到啊,真没想到风雨飘摇之中,还会有这么许多念记、顾及大清基业和颜面的栋梁们。
当然,翰林们那包含血泪的折子也看得慈禧杀心顿起。可惜,她还是杀不得,因为关键时刻出来为这位可怜的瑞麟求情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最亲密的顾问普提雅廷,还有联军总指挥穆拉维约夫,还有俄国驻华公使伊格纳季耶夫。理由多多,最后不仅是不能杀,还要再次起用瑞麟,因为他有对“赤匪”的实战经验。
慈禧可以不听任何人的,但俄国盟友的话不能不听,她自己知道自己有几两沉,打仗她不懂,就好象治国要依靠奕忻一样,打仗她要依靠俄国人。
上层的妥协,使得李鸿章就难受了。他迷信风水,据说当时“有才华的人”好像差不多都这样,瑞麟赖皮狗似的跟在自己身边儿,他觉得一定会出门撞鬼。可他不敢说什么,即使对瑞麟也还是要恭敬有加,毕竟人家是正宗的旗人,是主子。
第三点就更不好说出口了。李鸿章在同僚中,甚至在朝堂上可以口若悬河,引经据典,还可以把听他话的人说的大眼睛瞪着小眼睛,一愣一愣的。要论起实际来,他自己都有些二虎,尤其是上战场。以前他上过战场,那不过是混在大军之中,带领些乡勇们逮上个机会,就扑上去打打便宜手,再杀上个把良民虚报一下战功而已,至于眼下即将遇到的大战,他书里看到不少,打起来可是丝毫没有什么把握。不过,这话他只能自己跟自己说。
就是这样,李鸿章心里别别扭扭,又是惴惴不安地走马上任了。
许州、汝宁府城被困,李鸿章知道,却只能忍气吞声。因为按照分工,黄河以南的战区不归他管。他的当务之急只是收拢起黄河上的一切船只于北岸,封锁所有渡口,既不能支援南面,也不许南面的军队退过黄河。
不过,当石祥桢的红二方面军突然东西两面分头攻打洛阳及开封的时候,李鸿章的眼睛忽然一亮,他再也按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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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八章排好香饵钓金鳌
绵询老实,吃亏吃多了,自然经验教训也多。有黄河作为屏障,有联军总部的命令,他也就乐得隔岸观火。
李鸿章不行,他还是个刚出道儿的“雏儿”,哪里懂得那么多的深浅。大将军出征,不立下几个赫赫战功何以讨得背后主子的欢心?何以扬名立万儿?俺李鸿章可不是天桥的把式,只会说不能练。
从南岸的全面战火一燃起,李鸿章就把没用的一切大小琐事交给了那个令他生厌的瑞麟去打理,他自己则全部身心投入到了对当面战局的全面分析之中,利用频繁往来于黄河南北的讯息网,利用不断地与东面俄国盟军的联络,力争随时把握着战场上的每一个瞬间,寻找着他自己认为可能是机会的机会。
随着对面“赤匪”红二方面军的大举攻势,山东的“赤匪”同样嚣张异常,金乡、嘉祥、鱼臺县弱不禁风,济州丢了,兰山县一下,沂州府又没了,莒州、费县、滕县、蒙阴、邹县、曲阜一个个相继沦陷,随即兖州也是旦夕被克。曹州府“赤匪”肆虐,泰安府告急,省城济南府同样岌岌可危。
大半个山东到处纵横的都是“赤匪”及他们的追随者,大清兵毫无还手之力,真是兵败如山倒。再不遏止下“赤匪”们的嚣张气焰,黄河以南将会完全陷落,大清危矣!李鸿章真是心疼啊。
功夫到了没有白费,老天爷有眼,给了他一个报效大清的机会,而且是绝好的机会。
李鸿章盯上了攻打开封的红四军。
东面,“赤匪”正全力企图拿下山东省府济南,曹州府城外没有大批的“赤匪”正规军出现,而河南的另外一支“赤匪”主力完全移师去了洛阳,按照绵询的说法,洛阳方面的“赤匪”主力大有由该处强渡黄河的意图。
开封这股子“赤匪”,据他所知就是曾经打得绵询要死要活,并阵斩了湖北巡抚舒兴阿的那支主力悍匪,而现在统帅这支军队的其中又有杨辅清、石镇伦两个伪国宗。如果一举吃掉他们,不仅可以振奋一下各地陷于慌乱、无奈、又怨天尤人、毫无斗志的大清兵军心,坚定各地官员誓死效忠大清的意志,还可以调动洛阳方面的“赤匪”,打乱他们渡河的部署,这与力保黄河不失的总体策略并不矛盾。当然还有更重要的,自己也可以一战成名。他感觉自己的地位已经蛮可以了,唯独缺少的就是一个能够说服人的战功。
大将军成名的机会,可不是坐着等出来的,那是要依靠过人的智慧和才能,凭借多年的戎马生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寻觅、捕捉出来的。李鸿章坚信这一点。不过,他好像还是忘记了一点,他哪里有什么多年的戎马生涯?
“赤匪”这个第四军人数不过两万,而开封城内原有守军三千,再加上溃退进城的残兵败将,当有五千以上的兵力。郑州乱七八糟的加在一起,也能凑够四五千之数,再说,杞县、民权不是还都在我大清的手里,只要援军一上去,“赤匪”就要四面受敌。不过,曹州的那千把人不能动,要以防万一。这么仔细、周全地一算下来,李鸿章顿时感到了心情的舒畅,他仿佛也看到了紫禁城里那位还算美丽的太后那一定会是很动人的笑。
他立即派人给躲在郑州“督战”的新任河南巡抚吴振棫至书,希望他立即出郑州东援开封。又发函给苦守开封的河南提督双禄,言辞诚恳地期望他能为大清的万年社稷着想,再坚持最后的几天。
随后,李鸿章紧急调动二线作为机动力量的忠义救**第十三协周盛波部,由濮州境内悄悄渡过黄河,进入曹州东明,经兰封县杀向开封城下“赤匪”的后翼。又命他的另外两员得力大将张树声、刘铭传在原阳和封丘驻守的第十七协随时准备南渡黄河,只要战事发展的顺手,就立即扑过河去,狠狠捞上它一把。
在东明一下船,周盛波以其弟周盛传所带的第一标为前锋,立即马不停蹄地率大军赶赴开封前线,救兵如救火,那是片刻都耽误不得的。
和李鸿章、张树声、张树珊、张树屏、刘铭传、潘鼎新、吴长庆、唐殿魁和唐定奎兄弟等皖中同乡一样,周盛波与其弟周盛传,也都是在忠义救**的招考中崭露头角的。
谁都知道,忠义救**待遇好,职位高,在那里能捞上个一官半职的,就可以平步青云,在如今这种军人吃香的世道下,弃文从武远远要比起寒窗苦读后的科举之路来得快的多。可是,这进入忠义救**的门槛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首先要有军功,当然,这种军功与平常所说的还有区别,更多的还是类似于“投名状”,即你有没有杀贼的良好记录。这一点不是由着你瞎编的,而是要有当地士绅、官府的联保推荐。具备了这种条件的人,才能有资格进入京城接受笔试、面试等等一道道的选拔。
面试考什么?考洋文,当然不是英语,俄国人不说英语,所以俄语是必考科目。给你一天的时间,必须能够流利地把预考官给你的句子倒背如流,差一点儿都不行。只有这样,被最后筛选出来的各级官员才会在短期内学会俄语,才能和顾问们沟通。
据说还有不少“很有些本领”的应考者就是因为洋文不过关而被无情地洗刷了出来,那没有办法,考试录用吗,就是公平竞争。经过层层关口,最后能脱颖而出的,当然就是能吃上特殊皇粮的大清朝的忠实“人才”了。
周盛波兄弟的“投名状”很令上面欢心。他一共兄弟六人,太平军一进入安徽,为了能够获得出人头地的机会和光宗耀祖的名声,他兄弟六人就在安徽老家组织乡勇,与天军拼死对抗。
在天军的扬州保卫战及其它各个战场上,都曾见到过他们兄弟的疯狂嘴脸。在一次次的疯狂中,其兄周盛华及三个弟弟相继做了天军的刀下鬼,虽然看上去很是不幸,却就是因为有了这种与太平天国不共戴天的仇恨的经历,使得活下来的周氏二兄弟得以一时的荣华。经过反复遴选,周盛波更是依靠李鸿章在俄国人面前的极力推荐,一跃而当上了相当于过去一个总兵的堂堂正二品协统大员。
哥哥一夜暴升,弟弟自然也不会吃亏。按照救**主官可以推荐挑选属官的政策,先是营的管带,接着是彪统,周盛传同样是洋洋自得。这官来的太快了,来的做梦都不敢去想,现在竟然成为了现实。这都是托了英明太后和大清朝的洪福,幸亏了俄国主子的恩惠。就是为此,周氏兄弟也要作马作狗,去报答他们的太后,还有他们的大清朝,还有俄国人。
开封城,刚刚收到来自北岸李鸿章鼓励信的河南提督双禄还没顾得上高兴上半天儿,石镇伦率领着红十三、十六两个师就已经分别打开了开封城东的仁和、丽景二门,及城南的南薰门,呼啸着杀进城来。
城里乱成了一锅粥,到处是散兵游勇,双禄带着自己残余的督标人马,从南薰门退了下来,败进龙亭北侧的满城内,与纷纷溃散下来的残兵败将及城内八旗纨绔一起,苦苦支撑。
再说河南巡抚吴振棫,他本来是躲在郑州寻找北逃的机会去的。对黄河南部的形势发展,吴振棫从来就没再抱过任何的幻想,在他看来,朝廷简直是太恶毒了,恶毒到不要了他们这些人。什么迟滞“赤匪”攻势,还不就是把河南的官兵们当成了阻挡泛滥河水的麻包,随意地一丢了之而已。
兵无战心,将无斗志,开封、洛阳吃紧,他不是不想去救,是根本派不出去人。一提起出城救援,你再看看那满城的兵将,各个面色煞白,嘴唇发紫,似乎出城救援就是去送死的代名词了。也难怪,现在的河南,哪里还有不怕那些魔鬼似的红军的人?驻防郑州的总兵花里雅逊,如果不是去年增援襄阳的时候路上故意走得慢了点儿,今天怕也不能还在眼前晃悠了。连这个一向自己号称自己是百不论的悍将花里雅逊都是怕对手怕到了骨子里面,就更甭提别人了。
接到李鸿章的来信,吴振棫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欣喜吗?好像不是,胆怯吗?似乎也有点儿。不过,总还是有了一丝的希望,什么希望呢?又说不好。不管怎么样,这次他总算是看到了花里雅逊脸上有了些生气。救开封,如果能消灭掉那股“赤匪”更好,即使消灭不掉,也可以趁乱逃过黄河了之,决不能再在这里窝下去等死了。
吴振棫把郑州的一切交给了郑州知州,然后纠集起城内的抚彪、练勇,再加上花里雅逊的镇彪人马,总共拼凑了不到四千人马,也算是浩浩荡荡出了郑州城,伴随着一路上想阻止都阻止不住的劫掠,鸡飞狗跳地开往开封。
在攻下开封东、南几个城门后,除去石镇伦带着的两师人马继续清剿城内清军,杨辅清、张遂谋各自带领一师人马撤下了战场。
张遂谋率领红十五师主力会合原本在城西进行监视的一个团,布防驼牟冈、幕天坡,以便阻击郑州方向来的满清援军。而杨辅清则将红十四师一部至于城北霍赤冈,主力却掉头东进部署,开始等待还蒙在鼓里,自以为来得会很突然的周盛波。
第一九九章李鸿章偏偏忘记了许多东西
李鸿章百密一疏,他只看到了天朝红军投入到表面战场上的部队和兵力,唯独没有想到在这些一切表面现象的背后,还会有什么。
李鸿章这一系列的计划,并没有征得他的俄国顾问马尔雅诺夫的同意,换句话说,他还是故意背着马尔雅诺夫进行的。对俄国人,李鸿章以前还是蛮尊敬的,人家枪好炮好,打仗厉害不说,训练军队也是很有一手,不服不行。
不过,这随着时间一长,李鸿章感觉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苏皖的大败自然不必去说了,俄国人硬说是不怨他们,而是怪后面各地满清官员对战场支持不利。他没法与俄国人争辩这些,那就只看看眼前。在这次所谓的黄河防线构筑中,他觉得俄国人不仅是拿着大清的尊严和土地当儿戏,对南面的“赤匪”还甚至表现出的是怕的要死。他不由得心里生出了一种无奈,倘若时间充裕,倘若大清朝完全可以自己制造出洋人的那一切新鲜玩意儿,俄国人算什么?西洋人又算得了什么?
瑞麟是知道李鸿章的计划的,而且他一听说这一计划,就立即一再提醒李鸿章千万不能随意地把人马派过河去。对俄国人全力守御黄河的计划,他是完全赞成的,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不要说是一个两个协的忠义救**派过去,就是眼前全部的九个协一勺烩地开过黄河,那也绝对不会是对岸红军的对手。还是坚守为好,能最后制止住红军的北上,那就是相当不错的战绩了。更何况“赤匪”现在最擅长的就是布下圈套叫大清兵们钻,看着的便宜,未必是真的便宜。
其实,对李鸿章,他心里还有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已经预感到黄河根本守不住。原因很简单,山东现在到处都开始散布着红军是专打沙俄鬼子和汉奸的队伍,号召所有中国人不打中国人。而倒霉的俄国混蛋偏偏又不争气,在东昌、德州、武定三府,才刚刚两个月,俄国人已经是闹得鸡飞狗跳墙,民怨沸腾。甚至闹得当俄军前线总指挥普留申科将军在和山东巡抚匡源协商好,打算派兵协防济南府城的时候,济南百姓连同驻军官兵居然像见到瘟疫一样,坚决不允许他们进城。在他看来,号称六万大军的俄**队,真正的战斗力恐怕还抵不上四万的忠义救**,事态到了这种地步,哪里还有取胜的希望哦。
可李鸿章对他的忠告根本就不当是一回事。这个牛犊子似的李鸿章,根本就不相信瑞麟对红军那种超强战斗力的描述,更不相信什么红军会有那么多的厉害武器。
“西人火器之犀利乃世界之最,俄国人兀自要尚逊一筹,何况这里。赤匪擅长妖言惑众,净搞些污七八糟的妖术欺骗外人。依本帅看,襄理大人当初不过就是误中了赤匪们搞的那些奸计而已……”
李鸿章随即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篇子的“理论”,教育了瑞麟一番。诸如中国没有工业基础,没有西人的先进技术,更没有懂得这些技术的人员,单单依靠那些大字不认得一箩筐,更不会说洋话的满脑袋顶着高粱花子的泥脚杆子,哪里来的会有比西人还卓越的武器?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瑞麟无话可说,他所说的一切不仅是他自身的经历,还有河南前线传回来的战报加以佐证,这位联军的副总指挥居然就是置若罔闻。他怀疑李鸿章不是眼睛瞎了,就是精神一定有毛病。
其实,李鸿章这个人就是这样,倘若瑞麟一听到他的计划就马上表示赞同,那他倒未必就能这么痛快地下决心实施了。瑞麟这种败军之将越是说对手厉害,他反而却是坚定了要和对手一决高下的信心。难怪,如果这次李鸿章真的就蒙对了,那么,他得到的声望将会有多高,也就不言而喻了。
还有一点,在李鸿章掌握的情报里,陈玉成指挥的红三方面军在攻取济州、兖州后,两路大军主力迅速继续北上,一支径取泰安府,要进逼济南,另外一路却是杀往青州,显然是去找青州副都统恩华的晦气,那里驻有满洲兵,“赤匪”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而曹州府周围仅有少量的“赤匪”在活动,折腾曹州西面的几个县,就是曹州府治菏泽现在也是安静的很。他之所以不采取由封丘首先就近渡河的方式去救援开封,而是绕道东明,将援兵置于围攻开封敌人的后背,就是为了要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他感觉他的计划天衣无缝。
可李鸿章偏偏忘记了大战开始前就已经纵横驰骋豫东、鲁西南多时的那个鲁豫皖游击纵队。他们在哪?他们在干些什么?
张乐行、龚徳树的主力就在归德府修整。而且曹州府境内本来就是他们最活跃的区域之一,之所以好几个县城放在那里就是不拿,自然就有放在那里看着的道理。他们其实一直是在等着忠义救**们渡河南下来找便宜。
周盛波渡河西进的消息一送上来,龚徳树、张宗禹立即帅军奔涌而出,弹指间即拿下早在掌握之中的杞县、民权,而任化邦、牛宏升则出巨野,攻克菏泽,马上截断了周盛波的西归退路。
而当周盛波突然得到曹州府城陷落这一惊雷般的消息的时候,他一路紧赶慢赶地已经进了兰封县境,按照他的预计,此时他兄弟周盛传率领的前锋应该是快到了兰封县城。退路没了,现在只能是坚持原定计划,一鼓作气硬挺到兰封,再吃午饭好好休整一下后,给正在攻打开封府城天朝红军背后致命一击。
周盛波别无选择,他派出一队人马掉回头接应因为道路泥泞而远远落在大队后面的炮兵营及辎重部队,全军一刻也没有停留地继续前行。他最担心的还是前面的兰封县城千万别再出什么意外。遗憾的是事与愿违,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他的前锋兵马还没接近兰封县城,就已经和东来的红十四师主力狭路相逢。
第一次正面交手,疲惫不堪的周盛传第一标人马,立即就被红军击溃,仓皇地逃了下来,他的兄弟周盛传也身受重伤。不仅如此,落在后面,本以为有曹州府方向的保护,会没有丝毫危险的炮兵营及辎重部队,也在尾追上来的任化邦部及半途中横杀出来的张宗禹一军拦截下,失去了与主力之间的联系,成了天朝红军的囊中之物。
一片大平原,无遮无拦,周盛波救人不成,现在自己反倒成了被猎杀的对象。
在杨辅清的统一指挥下,红十四师当头拦截,张乐行、龚徳树的鲁豫皖游击纵队各路蜂拥而至,到处都是杀气腾腾的红军将士,唯一没有对手出现的北面,却是汹涌奔腾的黄河。
对周盛波来说,这个处境的确是太难受了。战役刚一开始,原本赖以骄傲的旺盛士气首先就被打掉了,重武器也丢了个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是已经走得一身泥泞的三千多疲劳之师。
一颗颗携带着仇恨的炮弹,带着尖利的呼啸从三面飞向被围的忠义救**,压缩周盛波的生存空间,硝烟、泥沙,夹杂着残肢断臂漫天飞舞。在这愤怒的吼声里面,就有刚刚被游击纵队俘获的那十几门完整的沙俄洋炮。
现在,周盛波还要感谢他的沙俄主子,他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背过黄河,又连推带拉了一路,叫他操了不少心的洋炮,只打了几十发的炮弹,再往后就怎么也打不响了。战役一结束,当任化邦恼怒地要将这些“打不响的沙俄烂炮”一股脑丢进黄河里的时候,有了时间的炮兵们经过认真检查才发现,打不响的原因还并不是沙俄炮太差劲儿,毛病主要是出在了炮弹上面,在被拆来的弹丸中,根本就没有添加火药,除去沙子,就是碎石子儿。
周盛波为此少吃了至少数百发的炮弹,忠义救**第十三协的弟兄们也少了许多在炮火中本该成为残肢断臂的人渣。不过,面对兵力上占有十比一绝对优势的天朝红军,忠义救**的将士们即使是躲过了初一,也是躲不过十五。
(感谢诸位朋友对小女子的大力支持,尤其是要隆重感谢“永远叫X大赔钱”朋友,您的几次建议小女子都看到了,由于太忙了,一时没有时间仔细地想想,今天晚上就改。呵呵,有了朋友们的支持,小女子会不遗余力地去创建咱们的红色天朝的。)
第二○○章妖术?李鸿章愕然了
张树声、刘铭传一接到李鸿章的命令,二话不说,立即照办。为了防止俄国顾问们捣蛋,张树声还把作为强渡前锋的刘铭传标里的俄国顾问们,统统留在了营地,并且还特意指定身为管带的亲兄弟张树珊,率领先锋船打前锋中的头阵。
这个张树声,加入忠义救**的“投名状”可是比起他要救的周盛波来更“光彩照人”。这个安徽人的败类,为了要与进入皖北的天军对抗,在其父张荫谷的亲自带领下,拉上他的另外大小八个弟弟,于庐州西的周公山下张老圩一带,兴办团练。之后拼死与天军作战。几仗下来后,功劳没找到多少,却不仅老父张荫谷命归黄泉,还搭上了他的六个弟弟。这叫他在同批报考忠义救**的人员之中,颇为风骚一时,曾被不少知道实情的满清大员们,一致誉为是大清朝难得的“一门忠勇”。
据说就是紫禁城内的慈禧,也在一次与她的顾问普提雅廷亲切地共进晚膳的时候,听到普提雅廷偶尔说起张树声,说他不仅是老父和六个兄弟在与叛军的数次决死战斗中为大清殉难,而且家中一门老弱也被叛军因此完全剿尽的时候,仁慈、善良的太后居然还为此面色暗淡了片刻,还少吃了好几口饭呢。
可惜的是慈禧没有南面的林海丰那两下子,否则她一定会把张树声立为典型,号召全大清人民,至少也应该是是大清官兵一起来学习张树声,学习他一家满门的这种伟大的爱国主义精神。当然,即使是那样,慈禧也断断不会为张树声写出个什么能与“为人民服务”相媲美的不朽文章来,充其量凑上所有的翰林们,鼓捣出个“为大清朝服务”来,也就算是勉为其难了。
刘铭传部下的第一批载满一营忠义救**的船队,顶着对岸不断发放的炮火,发了疯似的冲向对岸。由于对岸驻守的红军数量的确不多,炮火也并不是十分的猛烈,尽管不时有船只被炮火击中,倾覆,但是强渡似乎还算成功。
李鸿章可以亲眼看见,已经有他自己的救**士兵踏上了对岸坚实的土地。
“好兄弟!好样的!”张树声在千里眼里看见了第一个扑上对岸的自己兄弟那灵巧的身影儿,情不自禁地跺着脚,大声叫好。
“树珊老弟不愧张家的子弟,一定要晋升。”李鸿章说着,用眼睛瞟了瞟一边儿还在生着闷气的马尔雅诺夫上校,一咧嘴想笑,可没能笑出来。因为他突然看见身子另一边儿的张树声,不知道为了什么双手一抖,千里眼滚落脚下,身体僵硬,脸色也随即变得惨白。
李鸿章连忙再次举起千里眼向对岸观看,一看之下,他的脊梁骨顿时冒出阵阵的凉气。在缓慢消散的漫天浓烟之中,除去少数一些显然是在不停哀嚎蠕动的缺肢断臂者外,刚才勇猛地扑上河岸的成群官兵就没有一个还能站起来的。河里,那余下的十几只渡船也纷纷开始忙乱地朝回狂逃。
“***,混蛋的赤匪这是又闹的什么鬼?”李鸿章懵了,举着千里眼的手也在抖。
“李大人,我说过,不能过河去做任何无谓地牺牲,我们最需要的是保存实力。可您偏偏不听,您违背了联军总部的总体作战计划,您必须要对周协统第十三协的最终失败,还有这里继续着的损失承担全部的责任!”马尔雅诺夫把望远镜(这里不是误写,专业军人叫望远镜,大清的兵只知道那叫千里眼)转向兰封方向,又气愤地叫到,“难怪在苏皖会战中我们失败的那么惨,都是因为有了您们这种无视战场实际,胡乱指挥的大人们。”
“放你妈的狗臭屁!”李鸿章眼睛一横,在肚子里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实际上他却没敢骂出来,即使俄国人再混蛋,他也不能惹他们。没有俄国人的到来,哪有他如今的荣耀?他的脸色变得死人一样的惨白,一向张口闭口都是成套的大理论的理论家,现在是什么话也没得说的了。他太清楚了,这里的强渡一旦彻底失败,那周盛波就难逃厄运,他抢功劳没抢到,反倒沾上了一身的骚气。联军总部的先生们再一发怒,恐怕现在自己头上套着的一切光环也会全部都化成泡影儿。
“顾……顾问先生……”李鸿章把刚才瞬间横起来的眼睛赶紧一咪,看着马尔亚诺夫吭哧了半天,本想说句服软的话。不过,他转念一想,又实在不愿意当着众多部下的面前丢进自己的颜面,于是,又把目光瞅向还在木呆呆发愣的张树声。他想看看张树声这员大将还有没再坚持打下去的信心,说实在的,如果就这么地草草收场,他李鸿章真是不甘心啊。
张树声现在的脸色已经由刚才的惨白变成了猪肝色,额上的青筋开始暴跳,脸也在扭曲,他的双手紧握在胸前,攥得咯咯直响。他暴怒了,他愤恨了,他想扑过去,狠狠地撕咬那些“万恶的赤匪”。可是,他同样也还在发懵。
他是在千里眼里亲眼目睹到了自己的亲兄弟张树珊,及其周围官兵被炸得飞起多高的全过程,他还亲眼看到了自己的亲兄弟化作了漫天飞舞的人肉碎渣。他闹不明白,“赤匪”们的大炮怎么能是埋在地底下发射的?因为他绝对敢发誓,炸飞自己兄弟的炮弹绝对不是来自头顶上面的,而是就来自脚下的地里面。
李鸿章现在想看到他的信心,那是大错特错了。张树声自己的双腿都被刺激得不由自主地变得僵硬起来,他满脸茫然地瞅瞅李鸿章,显然是期待着从这位“大师”的那里能得到些什么启示。
“大……大人,上……不去,”平时横着膀子走路,谁都不忿的刘铭传,此时磕磕绊绊地跑了过来,一脸的惶恐,说话也结巴了起来,“前……前面……上去的弟……兄们,只……只要脚……脚一沾地,马……马上就……会引……引起爆炸。不……不知道这……这是‘赤匪’们搞……搞得什么……什么妖术?”
妖术?李鸿章愕然了。撒豆成兵的传说他知道,可着满地是炮的场面在他的记忆里绝对没有。
“还……还有,”刘铭传一抹头上的汗水,“大人,‘赤匪’的手炮太厉害了,简直就像飞煌一般,丢下来就是一大片的弟兄们倒下去,他们……他们……”
“什么手炮?”马尔雅诺夫忽地放下手里的望远镜,鄙夷地望着刘铭传,“那叫手榴弹,平时总是自以为是,看不起这个,瞅不上那个,这么一点儿简单的军事常识都不知道,还如何带兵?”
马尔雅诺夫对刘铭传的斥责,显然是针对李鸿章。手榴弹他当然听说过,这个玩意儿早在两百年前就诞生了,只是因为后来大家都觉得它用处不大,也就很少有人用了,以致最后几乎都是被人遗忘了。没想到现在的叛军们倒是喜欢、迷上了这个东西,而且看上去还真的确很实用。不过,说起地下还埋着会发射的大炮,不单单是李鸿章等人莫名其妙,就是他也同样的茫然,不可思议。埋炸药炸城墙他是知道的,挖上个地洞,塞上它成百上千斤的火药,那是件很苦恼也是很开心的事情。可现在这个样子,他不明白。
东方人擅长妖术,莫非叛军们真会这一手?
就在这时,来自远处对岸周盛波等人那最后的“悲壮”一幕出现了,所有人不再做声。
李鸿章本人看得清清楚楚,一个个他的救**官兵下饺子似的相继投身于滚滚奔腾、咆哮的黄河之中,很快就被汹涌的漩涡随即吞噬掉,吞噬的干干净净。
不用再多想了,也不用再救了。李鸿章揉了揉眼睛,只有落泪,为他“忠勇”的将士们演绎出的这幕悲壮落泪,更为自己初次大用兵即遭如此的败绩感到伤心欲绝。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哦!
“救**将士,无愧忠义之称号,第十三协为挽救我大清危局,奋勇出战。在情势不利之下,战至最后,无一人向‘赤匪’乞降,周协统盛波及其数百将士,最后以身投入黄河,为我大清尽忠……”随着滚淌的泪水,他的心里开始勾勒起给朝廷的奏报,他要叫他的大清朝嘉奖、抚恤这些勇于为大清舍生取义的忠魂,也要开脱自己的罪责。
第二○一章真正恐怖的还远远不在于此
李鸿章的纸上谈兵害的人还不止是周盛波等人,还有已经从郑州贼一样偷偷摸摸出来的吴振棫和花里雅逊的东进援兵。当然,还有受了他的蛊惑,还在开封的满城里继续顽抗的双禄。
先说城内的双禄,由于钓鱼的目的已经达到,石镇伦没有必要再和坚持满城的双禄纠缠下去。他一声令下,先是满城四门同时都被飞至的燃烧瓶引发了熊熊的大火。接着还不仅如此,攻城前军炮兵团的官兵们就鼓捣出了类似投石机的燃烧瓶投掷器,这个时候,一个个燃烧瓶被投掷进满城内,里里外外烈焰腾腾,火势越来越大。估计不用一个时辰,四个城门就会自然洞开,里面的人当然也就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开封城里的情况,吴振棫、花里雅逊自然是根本不知道。他们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摸到了幕天坡,面对对面红十五师一个团构筑起的临时营垒,他们乍起胆子勉强开始的第一次试探性进攻,同样就碰上了刘铭传对李鸿章所说的那种红军的“妖术”。
四百多被推在最前面的练勇,还没靠近红十五师二团营垒前的战壕,他们的脚下阵阵剧烈的爆炸声骤然响起,这还没完,紧跟着空中飘来的就是一颗颗的手榴弹。烟火弥漫,爆炸声此起彼伏,练勇们的进攻显得那么的脆弱不堪。
丢下半数的同伴儿,剩余的练勇们掉头就往回跑。真是被打的惊了,他们这种没命的跑,已经不能说是跑,而是一种奇怪的跳,一种在平时里会笑得令人捧腹,现在他们自己却是觉得极其正常的连蹦带跳法。说实在的,他们其实是只要脚一抬起来,就根本的不想再放下去,恨不能身子永远地悬在半空里才好。只有那样也许才是真正的安全。
“赤匪”营垒前的地上有炮,一碰上就会被炸的四分五裂,可炮到底在哪里,谁也不知道,人最害怕的事情,就莫过于在不明不白中死去了。吴振棫、花里雅逊也懵了。
真正恐怖的还远远不在于此。
吴振棫、花里雅逊无奈之下被迫稍稍退后,打算就地先扎下临时营地的时候,更大的恐怖到来了。一些窜进旁边的一片林子里,准备采伐树木搭建营垒的官兵,又招惹了接二连三的爆炸。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后来的爆炸里,总算有聪明人看出了些端倪。原来就那么冠冕堂皇地挂在树上铁球样的东西,一头牵出根绳子,就拴在了另外的树上,几个倒霉的兵勇上去随手一拨拉那根绳子,铁球立即炸响。
不用炮打,炮弹一样能炸?吴振棫、花里雅逊听了那个聪明的兵勇禀报后,面面相觑,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百分之一百是碰上会使妖术的人了。他们两个就和身边儿的将士们一样,都情不自禁地看看自己的四周,尤其是脚下,看看有没有铁球存在,即使是圆形的石头那也一样都立即变得可疑起来了。
恐怖顿时笼罩住了全军。还打吗?不用商量,吴振棫和花里雅逊此时是英雄所见略同,翻出手掌心,如果要是写字,一定都是一个,“跑”。克制“妖术”不是没有办法,可他们知道的唯一办法就是用什么狗血人粪之类的东西去泼那些使用“妖术”的人,唉,说说容易啊,这些东西现在一时间哪里去凑?不跑还等什么。
都说地雷是国人发明的,还可以把地雷的发展史追溯到某个某个年代。李鸿章、吴振棫都是进士出身,算是高级知识分子了,怎么偏偏都没有这种记忆?呵呵,估计是四库全书没有记载这些东西吧?
吴振棫、花里雅逊在前面顺着来路往回跑,张遂谋由驼牟冈派出的红十五师一团及防守幕天坡的二团,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替他们搞收容。等到他们一直再跑回郑州城下,抬头一看,又晕了,城头上的黄龙旗被当作烂布扑啦啦丢了下来,立起来的是火红火红的天朝红军战旗。跑了半天,跑进了死胡同。
吴振棫、花里雅逊的头顿时几乎耷拉到裤裆里。
“放下武器,一概免死!”
在雷鸣般的吼声之中,顺从自然是上佳的选择。
吴振棫、花里雅逊进了战俘营,还有他们的抚标、镇标兵将,天朝红军兑现了他们的诺言。不过,追随在他们身后的那千余名练勇,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参加团练的这些人都是人渣,留下一个,将来都有可能是一条臭鱼坏了一锅的汤,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不过,当初被吴振棫留在郑州城内,配合城内留守的一标营人马守城的那几百个练勇却是例外。因为他们在石祥桢派回来乘虚夺取郑州城的红军威胁下,还没交手就阵前反水,献了郑州西门,因此保存了身家性命。
开封、郑州全部光复,周盛波的忠义救**第十三协全军覆没,洛阳陷落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李鸿章偷鸡不成倒蚀了一把米,抢功没有抢到,反而变相地配合了天朝红军,他窝火,又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他错的地方多了,他不知道的东西也多了。直到现在,他看到的还只是太平天国最高指挥委员会北方行营所做的表面文章,至于伟大的北方行营主任林海丰在下面做着的更大文章,不要说他根本一个不值得一提的李鸿章,就是他的大清朝,就是他们的洋主子,那个自以为是的沙俄鬼子也根本就料想不到。
按照林海丰的命令,河南,在红二方面军东、西路两路大军声势浩大的猛攻掩护下,一支奇兵红二十一军自郧阳北出攻取商南。随即疾速西进,克武关,下山阳、雒南,拔商州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蓝武道,先于由库谷道出秦岭的朱锡琨部,出现在关中平原。
前锋红八十二师主力趁陕西按察使张集馨、潼关协副将哈连升统帅的满清兵及华州、渭南一带的地主团练,一心围攻渭南马左卫的义军之际,出其不意首先攻取华州,再下华阴,同时仅以一个营的力量就由背后突袭几成空关的天然要塞潼关成功。
紧接着,经过十天连续急行军由库谷道进入关中大地的朱锡琨红五师、红七师,在一举夺下临潼之后,与红八十二师及随即出蓝武道的红二十一军八十三师主力密切协同,在马左卫天朝义军的理应外合下,歼灭围攻渭南的华州、渭南地主团练全部,消灭张集馨、副将哈连升所统领的满清兵大部,哈连升死于乱军之中,张集馨被生擒。
三路齐聚起来的大军迅速组成临时统一指挥部,之后,以红八十三师及马左卫义军一举击溃渭南以北仍在继续捣乱的任武**军,占领大荔,朱锡琨则帅三师主力进逼西安。
景寿、穆荫现在是麻了爪儿。原本他们能够在陕西动员起来的军队就不足两万,偏偏又中了红军利用赛尚阿玩儿的诈,奕兴率领进入子午谷驰援汉中的五千精锐,变成了送上人家门去的肉包子,再加上在渭南被围,很有可能再也不存在的张集馨和哈连升那数千人马,眼下手里面所有能想得起来的兵马都加到一起也已不足万,而且还分置于宝鸡、咸阳、西安数百里的漫长战线上。
天朝红军一出秦岭,景寿的部署就被打乱。由于西安所剩守军仅有不足两千,一见红军全力集中在渭南周围作战,景寿连忙趁此机会发下一封封的加急文书,由宝鸡、眉县、扶风及甘肃宁夏府向西安集中人马,无论如何西安要守。哪知道前脚调回的人马还没进西安城,天朝红军兵出褒斜谷,陈仓失守的消息却先一步到了。
陈仓被克,天水光复,红一方面军主力齐出关中。
除去坐以待毙,景寿和穆荫也只有把无限的期望寄托于遍地烧起的那些**之火了。尤其是当他们听说在渭南以北,虽然同州那个任武的回回暴乱军并没有与他们的兵勇合作,但是,当他们的军队溃败之后,回回们却一样开始向红军发动攻击的时候,景寿和穆荫那无比焦苦的内心里总算是有了一点儿的安慰,毕竟他们的努力还是有了些回报。
尤其是一想到回回们更加集中的宁夏府,景寿眼下再难,再苦,心里也还是止不住地兴奋。宁夏府的全部驻军都被他急招来西安“救驾”了,甭管自己以后如何,至少宁夏已经成了个三不管的地方,再加上甘肃各地都在积极贯彻执行他的扶回抑汉政策,以后会有乐子要看的了。
第二○二章能得到威海沙俄们真要感谢李鸿章
杀吧,只要进入关中的什么红军能和回回们疯狂地互杀起来,很快就会有上天恩赐给大清朝的数十万,乃至上百万的回回军,他们将会站在大清朝的一边儿,全力帮助大清朝灭红、灭汉的。
“比起我们的那些兵来,回回更凶悍,唉,当初怎么就没有想起来编练一些回回八旗军呢?”景寿还是有些无力地抹着秃脑门上总也不停的殷殷汗水,哀叹了一声,真是很有些遗憾。当然,他说的这个“当初”指的可不是他自己来陕甘的时候,这种主儿他是做不了的,他指的是他的朝廷,自然还有那些文治武功冠盖天下的圣祖爷们。
试想一下,倘若当初朝廷在陕甘早就能豢养一些忠于大清、成建制的回回八旗军,就像蒙古八旗的常备马队那样,现在何至于会有这么多被动的局面哦。
穆荫斜楞了景寿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叫了声苦。编练回回常备军?唉,真是屎到屁股门倒想起有茅坑来了。现在你想着回回有用了,可如果要是没有这些“赤匪”们的犯上作乱作乱,即使编练了回回军摆在那里又能干什么用?没有正规的军队,回回们还要自己武装自己,时不时地就乱上你几年呢,真要是他们再有了自己的正规军队,咱们也不用剿什么长毛、赤匪了,天天就围着回回们转去吧。圣祖爷可没有你老兄这么现实。
事到临头,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相比起陕西、河南的战事,陈玉成红三方面军在山东掀起的战争浪潮,那才是真正的汹涌,也更声势浩大。
林海丰到达徐州的时候,红三方面军的东、西两路大军正高歌猛进。
随着他的到来,更是**迭起。为了便于指挥,陈玉成率红三方面军总部已经开始移向泰安府与青州府城间的莱芜。表面上看去,济南、青州已成了他们的最后两个重点目标。
继李鸿章派出的周盛波部渡过黄河之后,在济南、青州周围,尤其是黄河的沿岸,铺天盖地的都是一支支赶着去参战的红军队伍,一队队武装起来的农军,卷起遮天蔽日的征尘,犹如滚滚铁流,筑起了钢铁的黄河壁垒,又从四面八方汇集到这两座满清留在山东的最大堡垒。
据当时本来想协防济南府,最后又由于山东巡抚匡源的抵制,再加上很快即听到天朝红军潮水般涌向这里的情报,吓得赶紧缩回黄河对岸,焚烧大批渡船,以阻止对手渡河的俄军上校哈巴克耶夫,在给联军总指挥穆拉维约夫报告中声称,“……河南之山东情势万分危急,在南方叛军一致反满、抗俄的口号煽动下,山东各地百无聊赖的暴民无不起来追随他们的解放者,向各仍掌握在大清国手中的中部城市云集,数量组略估计也绝对不会下数十万……”
哈巴克耶夫不可能知道的那么详细,在他的报告中肯定有他自己都会认为是水分的东西存在,因为他要为自己缩回黄河北岸找托辞。不过,他无意中夸大的所谓“暴民”的数目,其实并不虚假。
据战后统计,李开芳、林启荣指挥围攻济南府城的天朝主力红军红五、九、二十七、四个军及鲁豫皖游击纵队牛宏升部近十万人,而蜂拥而至,协助红军攻城拔寨、同样也开始在防堵沿岸渡口的各地农军和暴动军的数量却有二十万之多,从邹平、章丘,直到东明,所有的黄河渡口都被封闭的滴水不漏。
类似的情况在青州府同样出现,配合曾天养、潘起亮红八军、红十军和红二十八军在一线、二线作战的农军就有十五万之巨。再加上各地投入到后方勤务支援的大批百姓,在济南、青州会战中天朝投入的总力量就可达七十万。如果再算上紧跟着的胶东会战,整个黄河以南的山东地区,投入解到放、保卫自己家园的这场声势浩大的反侵略战争中的山东人民,总人数超过百万。
山东,这里诞生过中华传统民族文化重要组成部分的齐鲁文化,灿烂的齐鲁文化更是培育和弘扬民族精神的根基所在及力量源泉,山东的人民无愧于他们的祖先,尽管在他们中间也出现过败类。
面对这样一场前所未有、波澜壮阔的中华民族反侵略战争的汪洋大海,哈巴克耶夫不跑,行吗?
天朝红军声势浩大,气势如虹,攻势更是难以阻挡,济南、青州外围各满清据点一个个地被拔除或自动投降。可是,风雨飘摇的两座府城还依旧在红色海洋中做着垂死的挣扎,就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两个大焦点上的时候,另外一场真正的反侵略大战渐渐拉开了序幕。
自去年年初开始,沙俄驻华派遣军中国舰队的海军上校巴鲁什卡及陆军上校达萨莫夫按照俄清所签订的租让协议,带领他的第三舰队大小舰船六十余艘及三千陆军,进驻了位于登州府所辖宁海州荣成县的威海卫,这是继旅顺口军港到手之后,沙俄最期望能够在中国北方得到,而且就是真正到手了的又一个天然良港。
威海卫位于山东半岛的最东端,与北面的辽东半岛相距一百多点海里,自此向东四十多海里便是海路要道成山头,再向东二百余海里即可达朝鲜半岛西海岸的仁川港,正当“黑水洋航路”。占据了这里并建成军港,就可以与北面的旅顺口遥相呼应,恰恰形同是两把渤海湾的门户锁钥,控制并可随时卡死海上进入满清京畿的唯一通道,还可窥视朝鲜、日本,为日后沙皇心里盘算的更大规模介入中国及远东地区的事务做准备。
要说起沙俄决心在威海建设这么费时费力的大型军港,这还要感谢那个能侃能说的李鸿章。
李鸿章刚进忠义救**的时候,由于其“丰富的学识”及得到了“儒学大师曾国藩的真传及赞誉”的名气,很为摄政王奕忻所器重,从而负责起了最能体现先进技术发展的大清水师的前期筹建工作。
由于他的反复提议、奔走呼号,成功选派了二百个有为的少年远赴英国学习海军技术。当在他的提议下,又得到慈禧的恩准,本来想打算把台湾私下卖给英国人,借以获得购买大批英国战舰武装未来水师的计划被“聪明的”英国人否决后,他只好数次恳求掏出一文钱都如同拔掉一根肋骨似的慈禧太后,说到动情之处甚至不惜痛哭流涕,最终抠出了十万两定银,再用已经抵押给了俄国人一次的海关关税、盐税等,再次作为抵押,蒙骗英国人获得了六艘两千吨级木质巡洋舰的贷款。同时,为了不惹俄国主子吃醋,干脆接着向俄国人又订购了十艘小型炮舰,反正是不花现钱,太后不是说了吗,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自然就不愁。
李鸿章表现出来的勤于职守及勇于奋斗的精神,同时也大大博得了朝中同僚的敬重。
军舰和人都“快”有了,名利也收到了,李鸿章踌躇满志,心里自然是要开始筹划起他未来的李家水师的窝了。旅顺口、大沽口肯定是不行了,这些地方都是俄国盟友的了,他只能往南面去想。为此,他真正是没少了熬了灯油。
他忙啊,很多正事都离不开他,搞洋务嘛,没有他这种大才是难以胜任的。于是,他只能是在辅佐摄政王搞好各类新式洋务活动外,才有时间考虑自己的未来。他翻阅了大量的书籍,甚至是不耻下问,对胶东半岛的几个天然港有了个粗略的认识。
正好,前年年底俄国驻华派遣军司令官穆拉维约夫要从大沽口去巡视建设中的旅顺要塞,李鸿章受命奉陪。在到达旅顺口,看过俄国盟友弄得“相当不错的”旅顺要塞后,李鸿章赞叹不止之余,忽然心血来潮,提议俄国盟友应当去看看胶东半岛。他其实是想实地看看自己给自己选择的窝儿。
第二○三章奕忻不知道该怎么答复他的盟友了
正好,前年年底俄国驻华派遣军司令官穆拉维约夫要从大沽口去巡视建设中的旅顺要塞,李鸿章受命奉陪。在到达旅顺口,看过俄国盟友弄得“相当不错”的旅顺要塞后,李鸿章赞叹不止之余,忽然心血来潮,提议俄国盟友应当去看看胶东半岛。他其实是想实地看看自己给自己选择的窝儿。
穆拉维约夫当然乐得此行,一直围在可爱的慈禧太后身边儿转的那个中国通的普拉雅廷早对胶东有了解,也曾不止一次地在他和伊格纳季耶夫公使面前反复提及过胶东的那些美丽的港湾,及其重要的军事战略位置。
作为一个沙俄在远东扩张的急先锋,当旅顺、大沽安排的差不多了之后,他自然而然也就把目光转向了胶东,只是感觉便宜似乎来的太多了,倒苦于一时不好张口了,才忍耐至今。现在既然有了李鸿章的提议,他哪能不乐到了心里去。
于是,通过简单的“交涉”后,一支沙俄舰队驶向蓬莱。先转悠过长岛,李鸿章接着又带领顾问们登上了福山县的北山。
北山原本是个无名的荒丘,因位置在北海岸,当地人习惯称之为“北山”。明洪武三十一年,为防止倭寇袭扰,明军在奇山北麓建起了奇山守御千户所城,与此同时,还曾在“北山”设置熨斗墩,亦称狼烟墩台、烽火台,一旦发现敌情,昼则升烟,夜则举火,以作为警报,因此又简称烟台,当地人也就有称呼“北山”为“熨斗山”或是“烟台山”。
在此登高眺望了一番之后,在李鸿章的提议下,一行人马就来到了威海卫。
一到威海卫,李鸿章那张总也把握不住的破嘴,就和在北山上一样,开始没完没了地唠叨了起来。并假装风魔地在穆拉维约夫面前大卖自己的无穷知识和高瞻远瞩。
“综览大清海岸未来水师扼要之所,惟旅顺口、威海卫两处,进可以战,退可以守。再往西南去的胶州湾虽好,可惜过大,军费之投入令人望而生畏。威海卫相比之下,虽然也有工巨费之烦,总还能在一定的时期内承受的起。故盟军先经营旅顺,以为战舰收宿重地,兼以屏蔽奉省,控制大沽的方法,鸿章以为甚好。挨我国之军舰造出之时,再主修威海军港不迟。”
李鸿章手里的千里眼横着一扫,极力地卖弄着,“这里不仅与旅顺口隔海相望,正当‘黑水洋航路’,军事战略位置至为重要自不用说,威海卫还具有天然形胜的良港。诸位请看,威海卫总体地理形势为西面接陆,北、东、南三面临海,沿海之海岸线又山势起伏。更为鬼斧神工的是,威海湾是东向开口,港湾的南、北两岸山势逶迤,如同是人之两臂东伸入海,揽一湾于胸前。西北两面的高山,可有效地阻挡冬季来自西北方向的劲风,使威海湾成为北方少有的不冻港湾。距此数里之外,更有刘公岛横踞口门,为港湾天然屏障,且将港湾分为南北两口。”
李鸿章把自己当时从书籍及山东同僚中搜集到的一些具有相当价值的情报稀里哗啦倒完之后,禁不住很有些得意地看看穆拉维约夫,接着卖弄到,“司令官阁下,鄙人为了未来我大清水师的基地建设,曾经查阅过大量的相关书籍,这南北两口之北口,水宽四里余,南口则还有日岛矗立其中央,左右又复分两口,各宽五里,非常适合大型舰船出入。而刘公岛前面的海域,则是优良的舰船锚泊之地。在威海湾南北两岸与刘公岛,均是山势起伏的上佳防御地形,更适宜布置炮台,进行要塞设防。因此,这里完全符合作为一个水师基地所必需要具备的六大要素:一、水深不冻,往来无间;二、山列屏幛,以避飓风;三、路连腹地,便运糗粮;四、土无厚淤,可浚坞澳;五、口接大洋,以勤操作;六、地处海中,控制要害。”
李鸿章的洋文已经算是很流利了,尽管个别太专业的术语还说得不是十分明白,可对胶东半岛垂涎已久的穆拉维约夫根本不用一边儿唠叨着的通译,他也早就把一切都听懂了。
他亲切地拍着这位大才人的肩膀,连声地夸赞到,“好,真是太好了。李大人是我在贵国所遇到的最有才识和远瞻的官员。我绝对敢断言,您必将成为您们的大清国的中流砥柱,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俄国人在自己占了便宜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吝啬一些华丽的辞藻的,在这方面他们还是相当大方的。
得到了俄国司令官大人的夸奖,李鸿章差点儿就飘起来,他假模假样地先是谦逊了两句,随后,看了看脚下的硬石,又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啊,单是粗略地算上一算,就这南北两口,也必须分筑上大炮台十余座,方可凭以扼守。看看这遍山的都是石骨嶙峋,构筑营垒总要先须凿石填坡,翻山运土,雇夫募匠,施工倍极艰难自然不必去说,另外还有所需的各项物料,本地无从采买,还又须远道购运,可想而知,所需一切应用经费实繁且巨。不然,鄙人真想现在就向朝廷提议了,先把船坞、炮台诸项建立起来,等到订购的军舰一回来,这里也就马上能使用了。”
“不过,单单一个孤单的威海卫,在防御上并不能保证绝对的完善,假使受到来自后背陆地的打击……”
李鸿章瞅了瞅穆拉维约夫身后发出疑问的海军上校巴鲁什卡,脑袋摇得似个拨浪鼓,“没有问题,除去加强为了抵御背后来犯之敌的陆上炮位,在此地的北面和西南还有明代时修建的成山、靖海两个卫所可用,背后还有文登营……”
穆拉维约夫望着滔滔不绝的李鸿章,咧开大嘴笑了,笑得是那么的畅快。
一回到天津的驻华派遣军司令部,穆拉维约夫立即至书普提雅廷、还有驻华公使伊格纳季耶夫,经过短暂的筹划,他们向大清国外交事务总理衙门及担任议政王的恭亲王奕忻,抛出了一个为了加强大清国在胶东半岛的海上防务,为了给未来的大清国宏大的水师提前安排合适的驻扎地,俄清两国应立即联合建设威海海军基地的建议。
在建议蓝图中,为了显示公正和俄国人的豪爽,沙俄们提出,海军基地的建设双方应对等投入,不过,鉴于眼下大清国的经济陷于极端的困境,难以一时拿出这笔可观的现银,又为了加紧这一重要军港的建设,保卫大清的海疆,俄国政府可以先行独自支付威海卫第一期的工程费用。
在最后,沙俄们还慷慨地表示,当预计的全部三期基地建设工程完成后,俄国海军仅仅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是可以与大清国的水师共用、共管威海卫基地五十年。在这五十年中,俄国海军可以无私地尽一切努力,帮助大清国水师成长为不仅是在远东,也是在全世界能排得上号的强大海上武装力量。之后,军港主权全部将归还大清国。至于俄国政府为此所作出的巨大经济、人力和物力上面的投入,就算是赞助给大清国盟友了,或者说是租借威海军港的费用也可以等等。
在建议的附件中,沙俄们还极其认真地开列了一长串所需要建设的项目,以及粗略的预算。诸如在刘公岛、日岛及陆路要建成二十几座炮台,扩建、新建船坞、码头,各种弹药库、屯煤所、机器厂,发电厂,还要建筑俄清联合舰队总部、洋式海军医院、培养大清国海军人才的水师学堂、水勇学堂、电报局等等。这些新玩意儿,足以吸引住大清朝官员们的眼球了。
不过,一接到俄国人的这套建议(或者说是要求其实更合适),大清的议政王奕忻可是顿时浑身就出了白毛儿汗,之后又是起满一身的鸡皮疙瘩。
起初迫于无奈之下割让出去的黑龙江流域的大片土地,以及后来再租借出去的旅顺和天津,叫他和他的朝廷已经被不少人骂的狗血喷头了。单单就是这样维持下去,倒是也好说,你们骂归骂,我假装听不见算完,只要大清国能保住,暂时个人受点子委屈也值得,历史毕竟总还是后人写的,早晚会有人明白他们此时的一番苦心。可最可恶的还是俄国的那群混蛋,真是一点儿也不给他的大清朝作脸啊。哪里只要有俄国人出现,伴随着的哪里就会有伤风败俗、无法无天的事件出现,闹得民怨沸腾,官员不满。
这种情况下,如今再要把胶东这关键的海防地域交出去,他感觉只怕以后自己连出门都得加上一万分的小心了。说不定什么时候、指不定在什么场合,背后就会有人突然上来给你一下子,整治你的人不仅是汉人,也许还会是满人,或是蒙古人什么的。
奕忻不知道该怎么答复他们的俄国盟友了。
他拿着这烫手的提议想先压上几天,再仔细找些贴心的大臣们商议商议,看看情况再说。哪知才只压了一天,结果就被紫禁城的太后招了进去。什么事情都瞒不住紫禁城里的太后,慈禧第一次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面对面狠狠教训了他这个六叔兼议政王一顿。
什么太愚昧啦、什么跟不上当前形势的发展啦,什么只想自己小家而不想大清国这个大家啦,破坏大清朝好不容易才想通的“开放”政策的大好局面啦,什么这种不作为完全就是想重走闭关锁国的老路子啦等等的大帽子,呼啦啦一个接一个地给他扣满了一脑袋。
奕忻被骂傻眼了。那个时候他还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在政治权力上、钱财上一向抠门儿抠的要死的太后,怎么现在变得一下子这么的大方起来了?大清国的东西不给家奴是对的,可也不能这么痛痛快快地就都给了外夷哦。
第二○四章大方?慈禧真正的大方还在后面呢
叫奕忻这个表面上的议政王及满清阁员们真正傻眼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随着一群新生的忠义救**将领们频繁出入紫禁城,很快,俄国顾问团的宏伟建议就得到了慈禧太后的恩准。不过,都说是慈禧的恩准,可真正批复这个计划的并不是她自己,而是用了她那个年纪才一周多的儿子,同治小皇帝的名义。当然批复的计划里还不仅仅是租借威海卫给俄国盟友,此外又包括了成山卫、靖海卫,自然还有李鸿章提醒的那个文登所。
慈禧其实最聪明,谁不服都不行。从用黑龙江以北,外兴安岭以南六十多万平方公里的中国领土,来换取沙俄关键时刻对大清国的武力支持的《中俄瑷珲条约》开始;到提供给沙俄海军的临时泊地天津和旅顺,再到把天津及旅顺顺理成章地变为沙俄的租借地,引狼入室武装忠义救**;最后是这个威海军港的建设,虽然每一样都是出自这个蛇蝎似的女人的手里,可批准执行这些条约的却一个都不是她。
恩准《中俄瑷珲条约》的是那个短命鬼咸丰,而批准租借天津、旅顺的《中俄天津条约》和《中俄旅顺条约》以及大批引进沙俄兵协防、训练忠义救**的是议政王奕忻,最后竟然还用上了她那个一点儿人事儿都不懂的小儿子。
慈禧鬼啊。
尽管她贵为太后,毕竟还是个年轻的女子,多少还是会要点儿脸皮的,再者,她也唯恐这些政策一旦失误了,最后的责任全算在她自己的头上,那她绝对不干。
不管怎么样,威海军港计划得以恩准,第一个受益的自然是沙俄们,而第二个就是那个李鸿章。于是,李鸿章成为了俄国盟友玩命推举的人才,处处关心、照顾他,这才有了他在官场上的进一步春风得意。
于是,也就有了沙俄海军上校巴鲁什卡及陆军上校达萨莫夫率领的一万八千多沙俄士兵陆续出现在文登、荣成的许多地区。
于是,自去年的三月开始,威海卫军港的第一期工程,正式开始进入边设计,边动手施工。沙俄们可比那个还在幻想着等战舰归来的李鸿章更着急。
首期工程除发电厂、修造厂、营房、弹药库、泊岸、码头,并用小铁道通联一气外,主要是集中修筑威海湾南北两岸的海防炮台。沙俄士兵于威海卫之北口的北山嘴、祭祀台建筑起炮台两座,南口之鹿角嘴、龙庙嘴也修筑了炮台两座。
与此同时,陆军也开始建设子弹、火药两库,刘公岛上的所谓俄清联合舰队总部、医院、水师学堂、水勇学堂等工程,并完善了文登所、成山卫、靖海卫的布防。当然,与其他地方一样,文登、荣成两县的县治也只能委屈地外迁,因为县衙按照盟军的意图,统统都被征用来作为驻军的指挥机关。
难道沙俄政府真的就这么慷慨?难道他们真的宁肯花费上数十万两白花花的真金白银来替大清国巩固海疆?大的企图咱就先放下不说了,只看看所谓的第一期工程费用全部由俄方承担的手法,就可略见端倪。
除去大清国没有而又必须具备的设备、器械要从俄国国内运送进来外,威海军港大部分的工程建筑材料不是需要外购,不是还要长途运输吗?俄国佬可会干。所有这一切他们仅仅是出具了一张张的白条子,从来就没有付给过生产、运输者们一文钱。
当然,他们不会一点儿血都不出。在这块儿土地上,只要稍微呆上几天,他们就会懂得一种办起事来即省钱,又大大地方便的上佳办法,那就是给各地的满清官员们来点儿真正的“实惠”。有的实惠是钱的,有的实惠却是来的更便利,只需动动嘴儿,帮助那些渴望往上爬的几乎望眼欲穿的官员们实现他们的梦想,一切就都来了。至于其他那些劳作的贱民们怎么样,他们不用去管,都有人替他们管了。
为了抢工程进度,光靠自己的士兵们不行,还需要大批的人力。这一点沙俄们更不怕,在他们看来,这块土地上什么都可以缺少,唯独不缺少的就是人。于是,成千上万的劳工被一批批地用刀枪威逼着去付出他们的血和汗,报酬只是一天三顿的食物,能不能吃饱?不知道。饭菜是啥样?不知道。反正工程只进行到一个来月的时候,大海里随时就开始漂浮起一具具瘦骨嶙峋的尸体,叫人看到就会辛酸,看到就会毛骨悚然。
光是搜罗劳工还不行,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发泄其兽欲的沙俄兵们,还需要精神和**上的慰籍。随着大批沙俄官兵的涌入,从国内跟着跑过来想赚点儿钱的俄国妓女显然不够用了,被授予俄国驻华派遣军胶东基地司令官的巴鲁什卡上校于是找到登州知府,找到宁海州知州,要求官府组织“劳军团”,登岛为他正在为大清做着无私奉献的官兵们服务。
这一下,本来就恐慌一片的文登、荣成两县,顿时是十室九空,还波及到了周围的其他各县。据说当时组织贩卖苦力,是想发点儿小财的官员和恶霸们的抢手行业,如果谁能找到几个年轻的女人组团送上刘公岛,那简直就是坐到了金山上。
不仅如此,还据说朝廷给登州府官员们的考核标准,第一位就是你能不能积极支持俄国盟友的行动,这是关乎到一个人爱不爱大清国的头等大事。当然,至于满意不满意不是由你自己说,而是要俄国盟友表态,只要是谁招惹得盟友不满意,那你就鸡子儿下山,立马给我大清滚蛋。
不过,在这里还是应当公正地阐明一下,福山、蓬莱、海阳等受到波及的县乡,多次出现过当地满清驻军及地方团练与沙俄军队之间的冲突,甚至是武装冲突。抓劳工可以没有人过问,而当沙俄鬼子到处抓捕年轻妇女的时候,还是有血性的男儿敢于站出来的。
谁都自己的母亲,谁都有自己的姐妹!也可能是和这块儿土地上曾经滋养出过像武二郎这样的打虎英雄有关吧。
沙俄首脑们不单单是这样对待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是无知、下贱的中国百姓,就是在登上刘公岛的沙俄军队里,同样也有着大批的他们认为是下贱的东西。来到胶东的沙俄军队,能够称为是军队的,恐怕除去海上游荡的海军舰队之外,就没有多少是真的了。更多的都是急于发财的冒险家,还有流浪汉、地痞、无赖,还有大批的流放犯、囚徒。
由于炮台建筑绝大部分属地下工程,因而建造施工难度很大,还要求一定的保密性,尤其是岛上的地下弹药库、屯兵坑道等设施,更是属于一等的军事机密工程。于是,大批的低等沙俄士兵们就只能无奈地和部分劳工一起,去开岩放炮了。
先是开掘土层和岩层,“凿山通穴,开挖夹层隧道,砌筑坑道、弹药库、屯兵房等地下建筑,最后再覆土填埋。炮台面对防御方向的一面,或借山势,或填培厚土,作成梯形;前立面则作陡坡,以防敌弹滞留。后面的营房、弹药库,都是纯用条石砌成,之后如城墙般厚培素土,宽十数丈,足御敌弹”。
由于庞大的开凿坑道这种环境恶劣、艰苦异常的工程,以及巨大的体力支出和不对称的“令人难以忍受”的生活待遇,使得不少参加建设的沙俄士兵们开始怨声载道。不久,就出现了“开小差”的。遗憾的是这些开溜的士兵,即使能够费劲周折逃上陆地,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怜悯和同情。宁海州的百姓们不懂得什么叫“统战”,也不可能去和这些人类的败类们去搞什么“统战”,山东汉子们要的就是以牙还牙和血债血偿。这些零散的沙俄兵们很快也就变成了死尸,或者是永远的“失踪者”,谁都不能怨,是他们自己把自己推上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境地。
回复好朋友“叫X大赔钱”
真的好认真地看了您在书评区的留言,偶感动万分。虽然素未谋面,您的言语之真诚叫偶有着更多的无言……
偶不是一个喜欢追逐什么的人,用常人的话来讲,偶是胸无大志又喜欢知足者常乐的一个小女子。
说起写书,其实很偶然。因为偶从来没有过以码字为生的想法和所谓的志向,只是因为一个对朋友的承诺,想写一本反映人间真情的小书。也就是现在也在起点却被偶自己暂时搁置了的《爱本真诚》一书。
这本书偶是已经写完了的,起初在红袖添香网上连载发表了部分章节,后来由于偶越来越感觉到似乎有种没有尽情,再加上有朋友推荐我来起点网,于是,偶终止了红袖上的连载,想冷静冷静。《爱本真诚》是偶最想写好的一本书,能满意地完成她,变为作品,供更多的人看看,就是偶唯一的想法。
性格使然,偶是一个很怪癖的人(朋友这样说),偶喜欢悲剧,喜欢听能使偶潸然泪下的音乐,即使平时看电视,如果剧情不能叫偶流泪,偶是绝对不看的(呵呵,喜剧除外哦)。书偶是的确看过不少,但是,偶最喜欢看的就是太平天国那段历史,天国的英雄们就像现在书中写的那样,深深打动了偶的心,偶伤心、遗憾、又无奈……
偶总是会想到与日本人创下的那场南京大屠杀一样的“天京大屠杀”,在太平天国的都城,多少女儿家深陷到一场灭顶之灾的空前灾难之中,偶真是想起来就会浑身战栗。
后人可以品着香茗,漠然地评说历史,只是为给自己找个出人头地的缝隙,有几个真能为之动情?
偶然的机会,偶在铁血军事网上看了一点儿的架空作品,于是产生了想改变太平天国那段令偶心酸的历史的念头。于是在写着《爱本真诚》的同时,偶又写了八十万字的《太平天国》。
遗憾的是偶没有写过网络小说,所以到了起点后,刚开始发表的一些内容,说实在的,偶自己都不满意。呵呵,偶是在战争中学习着战争。
偶写《太平天国》就是想写出自己的一个幻想,因为偶尽管是个开会都不愿意发言的人,可偶自己心里有着自己美好的梦。
偶不喜欢战争,书里的打杀都是偶为了给天国英雄们出气而写出来的,他们毕竟遭受的苦难太多了,就像我们这个民族一样。偶的残酷打杀,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红色天朝的后代能直起腰杆做人,能和平享受美好的生活。
在给起点编辑的合约介绍中偶就说过,偶从来,到现在也是依然不想用写书作为职业。偶没有什么大志,也不会自己宣传自己,可是偶写的很有劲头儿。在写这本书的时候,偶对以前的《爱本真诚》又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又有了更好的补充。偶能连续到今天写下了整整一年多的时间,一直不敢间断,完全都是来自与您和朋友们的支持。
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起点,看到书评区有新的留言,偶就会轻松异常。呵呵,偶还是个不怕被骂的人,因为偶很少喜欢生气的,偶坚信待人以善总会有回报。因此,朋友们也感觉到了,偶在书评区的精华也是很大方的,见面分一半。
不过,说在的,偶实在忙得厉害,写书即是乐趣,同时也是一种累,好几次偶即使生病都不敢停下来,偶似乎责任心太重。真的,为了《太平天国》的不间断,偶放弃了《健康向导》杂志跟向偶的约稿,实在没有精力和时间了。
最后,偶真的好感谢一直全力支持偶的所有未见过面的朋友们,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心中既有,又何在乎是否相识。
呵呵,最后,偶顺便要向朋友们请两天假,就两天。新年到了,偶要关照关照家人了,也真的有些累了,身体最近也不好,想休息两天,31和1号两天偶就不更新了,正好趁机想想后面的天朝。也预祝朋友们新年快乐!
我爱这个世界,我爱我们这个民族,我爱这里所有的朋友们!
无论到任何时候,无论您和朋友们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只要咱们一起高喊着“为了天朝,前进!”,我想,一切就都会迎刃而解的。
写到这里,偶又想起了那个手托炸药包,威风凛凛而又视死如归的年轻生命,董存瑞了,偶的眼睛又有些潮了。前天,偶然在餐厅里听到两个高一的学生吃饭时说起这样的话,“董存瑞炸碉堡不是他自愿的,你知道吗,听说当时他冲上去的时候,当头儿的把炸药包用胶粘在了他的手上,没办法……”
唉,不说了,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就想哭……
第二○五章谁都难以想象威海居然成了特区
不断出现的开小差士兵,或是一个半个、仨俩的就敢溜达出去找“便宜”的士兵不断地被一些暗中组织起来的报复者残杀,沙俄们又把怒火转移到了沿海地区的居民身上。往往是只要在某一个村子里,或是村子边儿发现俄国士兵的尸体,甚至是有俄国士兵尸体出现的海域靠近的村子,都会遭受到沙俄们的洗劫。当威海卫第一期工程今年年初基本完工的时候,荣成靠近海岸的所有村子几乎就没有几个是完整的,挨近威海军港的南北地带,更是早已成了无人区。
悲惨的还不仅仅如此,从福山到宁州所辖的文登、荣成两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都开始有了沿海沙俄擅自建立起来的所谓口岸,所有出海捕捞者必须向他们缴纳“捕捞税”,否则海上的盟军舰船将不保证下海者的人身安全。一时间,所有靠海吃饭的贫苦渔民们身上,就又多了一道的盘剥,胶东沿海竟成了沙俄的摇钱树。
威海军港的建设,哪里是什么沙俄所谓的单方投入,而是全山东无数百姓的血与肉垒积起来的。为了突击进度,到底有多少悲惨的劳工被和基石一起永远地埋葬在威海卫的炮台深处,或是坑道里,没有人统计,也没有人想去统计过。除去参加码头、船坞、发电厂、机器厂等辅助设施项目建设的劳工尚有大部分生还者外,凡是参加过炮台和军火库、屯兵坑道等所谓机密工程施工的劳工,自从被抓离家门,就都是再无一点儿的音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就是穆拉维约夫及巴鲁什卡、达萨莫夫这些沙俄侵略者搞的所谓的俄国投入。
这是一个混沌的年代。为了挽救其覆灭的命运,大清朝的统治者们牢牢地抓住了洋人,准确地说是俄国人这棵救命的稻草,极尽奴颜婢膝之能事。
就在威海军港第一期工程进入收尾之际,大清朝组织了一帮子满清的王公大臣、贝子贝勒等阔佬阔少们,前来参观、考察了由他们的俄国盟友无私援建起来的宏伟的威海军港。
当看着那几乎是变戏法一样出现在他们眼前的那森严壁垒又漂亮异常的威海军港,看着那一艘艘威武雄壮的俄国战舰(当然,俄国人是绝对不会告诉他们,自己在黄海与天朝红海军屡次交战中的那可怜样的),住进豪华的“军营”,吃着盟友用鱼子酱烹调出来的俄国风味菜肴和面包,他们不禁晕了。洋人果然就是会点石成金,果然就是天下无敌,有这样牢不可摧的大军港替大清守卫着海疆,他们可以无忧了。
不过,再仔细一想,和那一个个趾高气扬的沙俄军官们相比,阔佬阔少们又感觉自己好象是都缺少了点儿什么,缺少了什么呢?七天后,当这些参观者乘坐俄国盟友的战舰踏上归程,相互间说上几句生硬、蹩脚的所谓的俄语,借此炫耀自己的学识的时候,他们好像忽然明白了,原来自己们缺少的就是洋人的文化。
他们之中至少一多半的人都在感到遗憾,唉,如果不是大清都快穷疯了,要是能由朝廷出银子,大家去真正的俄国或是西洋各列强那里实地考察考察,一定会比单独看个威海更实惠和惬意。唉,中国太土了,中国太肮脏了,中国太没有文明的文化了,以前汉人们喜欢吹嘘的什么多少多少千年的所谓灿烂文明史,其实不过就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罢了。
考察团一回到京城,当慈禧详细地听过这些人的汇报后,满意地笑了,她的玉葱似的手指头在面前的案子上画了个大大的圈儿,随即召见她的顾问普拉雅廷阁下。
于是,还没等到威海军港正式建好呢,钦差大臣、忠义救**总统醇郡王奕譞来了。
奕譞召集起山东省、登州府、宁海州的官员们,当着以巴鲁什卡、达萨莫夫为首的沙俄官员们的面,宣读了一份又是出自同治小皇帝的圣旨。这个差事儿,慈禧本来是安排给了已经完全成了样子货的议政王奕忻的,偏偏正由于与太后关系疏远而郁闷异常的奕忻病了,慈禧无奈之下,只好把差事又交给了这个更是有名无实的奕譞。
这是一份令在场所有的满清官员们都难以想象的圣旨,“……鉴于前些时候朕派往威海考察之王公贵族、朝廷官员们的真实感受,鉴于登州百姓对俄国盟友之误会重重,为了真实体现清俄两国之友好,为了开发贫瘠的胶东,经过朕与朝中诸大臣的认真协商,从即日起,原属辖宁海州之文登、荣成二县划出宁海州,单独成立威海特别区。成立威海特别区这是开天辟地之大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继康熙、乾隆两位圣祖爷的卓越文治武功之后的又一伟大壮举。
为了慎重起见,新成立之威海特别区暂直辖外交事务总理衙门,所有官员之委任均出自于外交总理衙门,余者自不可过问。朕思索再三,我大清之所以越来越贫瘠落后,其主要原因是朝野众人之思想不够开化,夜郎自大,明明己不如人,却视洋人为异物,视先进之技术为鬼魅。这同时又足以证明了我大清百姓之愚昧,文化之堕落。遍视我大清朝野,根本无一人擅长洋人之技术,精通洋人之优秀的管理方式以及良好的管理手段。落后是要挨打的,故而,朕希望,威海特别区能为我大清作出一个典范,其百姓应当认真学习洋人之先进文明、优秀文化,与俄国盟友打成一片,融为一家,彻底抛弃原有之腐朽、堕落文化,为我大清的经济腾飞摸出一条好的路子来,以做日后其它地区之样板。望威海官绅士民体谅国家之苦衷,卧薪尝胆,为振兴我大清,为彻底清除赤匪之祸乱而奋斗……”
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同治小皇帝的圣旨原文。这里要交代一下,由于满清翰林们当时编纂的那道圣旨原文太过繁文缛节,原封写出来也未必能有几个人会看得懂,所以,在这里写出来的同治小皇帝的圣旨,是后来天朝经过整理公布于世的白话文。不过大家放心,此文绝对系按照原文所写,并聘请了众多的语言专家逐字逐句、一丝不苟地翻译过来的,绝对没有人进行过哪怕是一个字的意思上的篡改。
战争只是一种手段,它是政治的延续。
新建的威海特别区是个什么样的呢?尽管它昙花一现,只存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是那么的短命,但是现在有必要跟大家详细讲述一下威海特别区的体制。因为,它决定了日后天朝红军光复威海地区的伟大进程。
威海特别区的首脑称为总督,系正二品朝廷大员,职位之高可见一斑。特别区的总督兼任威海卫戍司令官。
说到这里,大家就不难想象了,单单就凭上面这两个机构及威海特别区的名称,谁都能想到,它们绝对不会是出自满清的翰林或是内阁大臣什么的脑子,即使是那个大才子李鸿章的脑子里也不会有这种词汇,显然这都是来自于紫禁城的高级顾问们,是舶来品。
威海特别区政府有一个庞大的俄国顾问团,从总督到下面县乡各级都有顾问们的身影儿。说到特别区的卫戍司令部,那就更是俄国人的天下了,威海一共有的满清驻军全加到一起也还不够一千人,可想而知,卫戍任务当然是只能完全依靠俄国盟友了,而负责陆地防务的陆军指挥官达萨莫夫上校,就理所当然地又充当了威海特别区的首席顾问。
第二○六章世界上就永远不会有免费的午餐
说实在的,威海特别区的这种编制,对俄国人来说也是件要命的事情,他们也面临着相当大的压力和考验。
慈禧以一个连话都不会说上个整句,就更不要说还什么“朕思索再三”了的同治小皇帝的名义颁发这道不久将轰动京城的诏谕之所以能够出炉,恰恰是因为“考察团”成员们的一致呼吁,又经过了李鸿章、荣禄、耆英以及因为成功发行了废纸一样的“大清龙币”而荣升军机大臣兼户部尚书的花沙纳等人从理论上的鼓动。当然,也不能排出枕头风的巨大威力,不是有人常喜欢说嘛,女人会因为爱而变得百般残忍,同时又会因为爱而甘愿付出自己的一切。
其实,就是连穆拉维约夫、菩提雅廷和伊格纳季耶夫三人也没有想到,威海特别区的成立是有人想在他们的身上上一道枷锁。这些人不是那些阔佬阔少,而是以李鸿章为首的新兴政治势力。
李鸿章等理论家真正打动慈禧及朝中几个主要官僚的中心思想,竟然是暂时借用俄国人的贪心,用威海一个小小的地方把俄国人彻底拉下水,套牢俄国人。在他们想来,既然俄国人参与了管理地方,那他们就不能坐视地方的经济破败而不管。人都是要面子的,俄国人也是一样,他们有了压力,自然就要想方设法搞活威海,使威海产生巨变。如此一来,也就缓和了俄国人与胶东百姓之间那种不可调和的矛盾。国人都是见利忘义的,只要是得到了来自俄国人的甜头,就马上会好了伤疤忘了疼,会紧紧追在俄国人的屁股后面不放松。这是一石两鸟的大好事,也会给日后大清的真正复兴摸索出一条捷径之路来。
可惜,李鸿章能够算出国人的命来,却没有算好俄国人。沙俄们是只认利益不要脸。他们可没有李鸿章们想象的那么好。
沙俄们一切就是凑合,根本没有打算叫自己的身边儿出现一个强大的中国。可即使是凑合,他们也一时也搜罗不到那么多的“专业人才”。
于是,巴鲁什卡和达萨莫夫发明了一种选官方式,那就是拿着官兵们的花名单,找可能是“人才”的士兵们谈话,大凡是有过经商经历,或者哪怕曾经是和经商沾边过儿的,摸到一个算一个,都是帮助大清经济建设的优秀人才。
因此,在这样的选官当中就难免会有一个又一个的笑话出现。据说,在这选官中间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一个笑话,那是为了物色文登县一个负责管理环境卫生方面的顾问。在沙俄们看来,这里的人卫生意识太差,要好好地抓抓了。可是选来选去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才,最后几经折腾,终于找到一个,原因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因为这个士兵在来中国之前曾经是一个被关在监狱里专门负责清理茅坑的囚徒。当他的任命被下达的时候,满营的沙俄官兵无不大笑,原来这个家伙是个有名的邋遢兵,大白天的虱子就会在他的身上到处游荡,令同队的军官士兵无不厌恶至极。
威海特别区一建立,这些已经可以吃上满清俸禄的沙俄们,第一件事情就是抓紧时间盖起了一座东正教堂,费用自然是打到了军港的建设费用之中,早晚都会叫那个大清国来报销的。其次,他们威逼特别区政府的官员们四处举债,甚至是勒索那些豪门大户捐钱捐物,建立起了几所新学堂,进行三年的强制性“免费义务教育”,开始了俄语在特别区的普及工作。无论男女老幼,不讲俄语就是不行,不去教堂更不行。即使是特别区政府下发或者送达俄军基地的公文,也一概要使用俄语,俄语于是乎成为了威海特别区的正式官方语言。
如果有谁敢违抗以上的命令,要是官员自然太好说了,你马上给我卷起铺盖走人,沙俄们就不信,放着这里这么优厚的待遇,还会有不愿意来的官员?至于老百姓呢,对付老百姓沙俄们也有办法,那就是吊扣你的良民证(注意啊朋友们,这种良民证与大家知道的日本人发明的良民证可是有着区别的。这里的良民证既有户口的作用,还有着被后人称之为边防证的功能)。没有了良民证,老百姓家门都出不得了,更不要说是种田、打工刨食吃了。
在这之后,不是建设,而是要进行经济上的掠夺了。按照沙俄们给威海特别区制定的宏伟发展蓝图,特别区以后财政收入的绝大部分要首先拿出来进口俄国的大批设备(其实就是破烂,他们自己国内也是穷得发疯,比满清好不到哪里),理由简单,没有进口的设备,大清只有死路一条,更不要说什么发展了。
万幸的是,三个月后,威海被英勇的天朝红军光复,否则的话,在肮脏的满清殖民政府纵容下,威海会发展成个什么样子,真是不敢想象。
写到这里,小女子自己开始都有些糊涂了。慈禧既然是想搞个开放的样板,那她为什么不选在旅顺呢?想了好几天,小女子终于才想明白。到底还是慈禧高明啊,慈禧在当初倾听李鸿章那些理论家高谈阔论的时候,心里其实早就有了一个更歹毒的想法。
乾隆圣祖爷搞什么《四库全书》来借以达到完全毁灭汉族文明的浩大举动,在她的眼里简直就是小儿科。她在想,山东不是你汉族的至圣先人孔老二的故乡吗,好啊,那我就从根儿上改变你。尽管孔老二的那点子烂货到了现在已经只是剩下几个最垃圾的东西了,而且还对她的殖民统治有着不可磨灭的功绩,那慈禧也难受。
因为,当她一想起端坐在曲阜孔家祠堂和各地孔庙里的那个没有留着大辫子的孔老二,就会七窍生烟。她恨啊,如果没有这个混帐的孔老二,她早当上皇帝了。
因此,慈禧就是要借助俄国人的贪心,为她所用,从山东开始,最好用急短的时间,就永远叫那个该死的孔老二从地球上消失,别人还不会说是自己愿意这么做的,她都想好了,等到那一天,她绝对要装作极其难受的样子,亲自下懿旨哀悼孔老二。
有时候,她甚至都后悔的要死,怎么偏偏就叫南方的那些泥腿子“赤匪”抢先喊出了“妇女解放”的口号呢,否则,这个口号她也是想要提出来的,可惜,就晚了那么一步。唉,敌人喜欢的,我大清就要坚决地反对!
可惜?她以后要可惜的事情还多着呢。
不过,现在慈禧首先要可惜的还是她的合作伙伴不争气。俄国人根本不懂经济,否则它也不会到处失败,否则国内经济也不会一再衰败,否则更不会有比之她的大清还要落后的农奴制。如果她的合作伙伴换个温柔点儿的,换个先给你个甜枣儿,再狠抽上你一顿大嘴巴的另外一个“文明国家”,结果或许就要难说了许多。至少会有更多的汉人,或者说是中国人能以傍上那些洋人为荣,至少天朝红军来到的时候不会像现在这样,所有人都把沙俄们当成了破鼓,是个人就要去敲上一下了。
当然,最应该可惜的是,慈禧遇上了一个她最不该遇上的人物,那就是实际领导着红色天朝的林海丰。难怪后世好多人都喜欢说,中华民族即使没有孔夫子,那也什么都不会受到影响,可是要是没有了咱们的林海丰大元帅,那中华民族就永远不会有自己钢铁的脊梁!听听,这就是人民的呼声。
就是这样,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原本有着近两百万人口的文登和荣成,或者就叫威海特别区吧,现在居然仅仅剩下了不到十万人。如此的惨状,不要说是胶东的百姓,即使是当初帮助过沙俄的那些满清当地官员及豪门大户们,也无不是触目惊心,不寒而栗。
洋人所带来的绝对不会是真正的文明,而是对自己民族文明的公然践踏,不管是他最初友好,还是最初就残暴,结果永远是一样。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就永远不会有免费的午餐。
第二○七章巴鲁什卡最担心红海军的威胁
据说登州府曾有一个同知,也许是良心发现,也许是万般无奈之下给朝廷上了一个折子,对搞威海特别区大加异议,对俄国盟友的劣迹更是痛加斥责,盼望朝廷能够加以制约,否则“登州原本富庶之地将变成一片焦土”。
哪知道没有多久,朝廷就颁发了对他的免职令,同时对他大加训斥,说其只知道专门挑拣朝廷开放国策中的枝节末叶来进行诽谤和中伤盟友,从不思索俄国盟友带给我大清的先进文明,一味地要挑拨国人与盟友之间的密切合作伙伴关系。训斥诏旨中,还把胶东的民怨说成是百姓愚昧,接受不了新生的事物,忍受不了一丁点儿的委屈和苦难,只想做梦一夜就能发大财云云。
这道申斥旨意还同时兼发给了各地督抚,以引起其它有类似情况的地区官员们的警惕,要坚决防止这种混淆是非的思潮泛滥。
几天以后,显然是朝廷还没有发够内心的怒火,又紧接着来了一道旨意,将已经在回乡半途中的这个同知带回威海,连同其老父幼子一起,就地处斩,家产充公,妇女则送上刘公岛为奴,赞助盟军修筑大清国海洋壁垒的善举。
在满清政府极其友好的协助下,威海军港第一期工程顺利完成。沙俄驻华派遣军胶东基地总司令官兼第三舰队指挥官海军上校巴鲁什卡,还有负责陆地防务的威海特别区总顾问达萨莫夫上校,在开始忙乎着致力于威海特区“建设”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关注已经爆发在千里之外的大战,而且,他们的压力还越来越感到相当的巨大,尤其是巴鲁什卡。
要说最大的压力,巴鲁什卡所担心的还是来自于红色天朝海上的威胁。因为从去年的第一战开始,红海军运用令他们捉摸不定的海上战术,打得他和他的第三舰队蒙头转向。
自从当时的那个东西伯利亚总督,现在的沙皇俄国驻华派遣军司令官、俄清联军总指挥穆拉维约夫曾经“武装航行黑龙江”的那大小七十余艘战斗和非战斗舰船,正式进入大沽口开始,沙俄驻华派遣军海军编成内的主力战斗舰只,在去年年中的鼎盛时期一度曾经达到过近百余艘。
可以说,在起初他们根本就没有把太平天国水军的那点儿实力放在眼里,更不相信天朝的水军会掀起什么大浪来。对他们来说,一门心思地都用在给自己的沙皇陛下抢夺到手的利益,那才是硬道理。穆拉维约夫和菩提雅廷、伊格纳季耶夫那些政客还不一样,他是军人,不懂得什么乱七八糟的政治,他只知道自己是沙皇陛下的最忠实的勇士,是为他的沙皇陛下开疆扩土的先锋,当然也就更不是谁的看门狗了。他先是吃着大沽口,望着旅顺,旅顺一到手,他的目光又转向了陆地。
摄于关内各个战场上太平天国强大的武装力量的压迫,更由于满清政府对他们这些俄国盟友的高度信任和亲密无间,满清驻关外大批的常备军被纷纷调进关内参战。不仅黑龙江、吉林用于戍边的马队、步兵,甚至就是拱卫他们自己号称是发祥地盛京的八旗“精锐”武装也陆续南下。在这种情况下,山海关要是再能弄到手,将来只要自己高兴,他就可以随时包揽整个的中国东北。所以,穆拉维约夫除去想方设法、挖空心思地要找理由把自己精锐的海军陆战队鼓捣进山海关外,根本就没有心思真正参加到这里的内战中去,不过就是顺手发点儿满清的国难财而已。
只是在“哥萨克号”连同临时组建的南部战斗群指挥官达瓦科夫上校一起葬身大海之后,穆拉维约夫才感到了危机,才知道太平天国有了个红海军。于是,仓皇间他又重新搞了个第三舰队(他的第一舰队在大沽口,第二舰队在旅顺),把整个驻华派遣军海上力量的三分之一,到后来的一半儿,再到大部都用来与盘踞上海的天朝红海军作战,争夺黄海的制海权。
尽管如此,伊格纳季耶夫还是错了,他的错误仍然是错在低估了红海军的这个新生力量上,更低估了天朝将士的战斗力,他从头至尾所采取的犹如添油一般的战术,最终决定了他们的彻底失败。
接下来的大战首先爆发在崇明岛以东的海域。
巴鲁什卡率领三十余艘战舰及载有二千陆军的数艘运输舰只扑向上海,他试图不仅要一战消灭红海军的主力,还要一举摧毁吴淞的红海军基地。出发前他雄心勃勃,因为据他所知,红海军全部能够称得上是战舰的主力舰只,不过也就是十余艘,虽然还有被大家传闻的神奇古怪的一些蝌蚪们,可他还是坚信,只要事先有充分地防备,那些蝌蚪们就根本不会有什么大碍,因此,他都没把这些蝌蚪算进真正的战斗舰只行列里去。
浩浩荡荡的第三舰队分成三列,左右拱卫的都是一些小型炮舰,这是巴鲁什卡的特殊队形,专门用来对付那些可能会出现,他可还没有见过的红海军快艇。只要蝌蚪们敢来捣乱,密集的拦截炮火就会先把它们砸的粉身碎骨。
巴鲁什卡的舰队“打跑了”几艘红海军的巡逻船,很容易地就看到了崇明岛,当然也尝到了来自崇明岛和佘山岛怒放的炮火。他赶紧率队先退出红军的防御炮火之外,随后他就看到了崇明岛南北两个方向涌出的数十艘红军“炮船”。
为什么叫“炮船”而不叫“炮舰”呢?很简单,这些不过都是和渔船差不多的家伙,无非是船上多了几门炮而已,在巴鲁什卡看来,那绝对是不能称之为是战舰的。
其实,他说的也不错,现在出来迎战的,还只是天朝红军的陆军江防舰队。
尽管先受到了一阵劈头盖脑的来自两个岛上的炮火打击,再加上整个前出舰队的后退所带来的一时忙乱,巴鲁什卡很沉着,面对红军的江防舰队,他迅速重新展开编队,只利用两翼的炮舰向前迎敌,中间的主力舰只则顺势列成两个纵队。在纵队的两翼,又分别安排了两艘警戒舰。
其实他看出来了,红海军鼓捣这些炮船出来,就是要有意吸引他的全部注意力,打乱他的舰队部署,然后再出其不意地用主力舰队从哪个尚未可知的方向上突然杀出来,咬上自己一口,找自己的便宜。他当然不会上这种当,他要等候着真正决战的对象,也就是红海军的主力舰队,另外还要掩护处于舰队最后面的运输船队。再说,十几艘沙皇炮舰对付那些不起眼儿的炮船也足够足够的了。
在他心里,当前的首要任务是要先消灭红海军的主力舰队,至于几个岛上的守备,最后解决起来并不会很难。当这一切都顺利完成的时候,呵呵,吴淞口就会毁灭。不过,到这个时候,他当然还是没忘记要防备那些蝌蚪的偷袭,他不时地发信号提醒整个主力舰队,随时注意各个方向的异动。
不过,蝌蚪们没出现。红军的炮船与沙俄炮舰刚刚接触,再接下来,佘山岛的南面,飘扬起滚滚的浓烟,由西南至东北向高速斜驶而出了红海军的十二艘主力舰。在“镇海号”的引领下,一字前行的红海军战舰,一面高速前行,一面用大敞开的各自左舷炮向着斜对面的沙俄舰队疾速猛射。
巴鲁什卡的判断完全准确。
由于沙俄自身舰队处于南北向,刚好与红海军突袭出来的主力舰队阵列成四十五度的夹角,加上又是排成了两列,一交手,沙俄的战舰顿时就在炮火的发挥上处于了下风。第一轮炮战,舰队当先的战舰“海盗号”与“顿河美人号”就被打得四分五裂,眼睁睁看着沉入海底。
巴鲁什卡慌了,赶紧发信号改变队形,按照他在海军学院学到的知识,再加上多次的实战经验,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应该命令自己的主力舰队迅速排成同样的一列,先将编队调整成与红海军并列逆行,然后再来个九十的度大转弯,从红海军编队的后面实行兜击,用自己舰队的全部舷炮去打击后尾的红海军战舰。可他又办不到,因为他还要照顾身后运输船上的陆军兄弟。
第二○八章消灭红海军吴淞基地永远是个梦
“发信号,命令‘伏尔加河大妈号’率右翼舰只调转航向,保持纵列全速北移。命令运兵舰队向西南航向运动,避开叛军舰队可能的的攻击。其它舰只跟上旗舰,直冲叛军舰队的尾部。”巴鲁什卡绝对够火,他一面叫处于舰队外侧的舰只北移以插在红海军舰队与他的运输舰船中间,阻止红海军可能对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运输舰只大打出手,一面亲自率领内侧面向红海军炮火的战舰,高速行驶,斜插向红海军主力舰队的尾部。
也许是英雄所见略同,许宗扬的红海军编队恰好也是采取了类似的战术。红海军编队中一马当先的“镇海号”,刚一驶出自己炮火的有效射程,迅速按照旗舰上发出的命令,一折头引领前面的四艘战舰先是转向西北航向,接着平直向西,利用速度上的优势,又迎头拦住了正企图向正北移动的沙俄军舰战列。
不过,许宗扬亲自坐镇的旗舰“虎门号”及随后的红海军七艘战舰,却出乎巴鲁什卡意料地不是追随前面的战舰到了位置才转向,而是原地开始折向西北,恰好与巴鲁什卡的舰列形成了逆向并列。
真是太好了,十二对八,数量占有优势,自己舰队的炮火也能够完全展开,一旦红海军的舰只再向西北方向移动上些许,还会遭受到自己另外一支战列的打击。巴鲁什卡乐了,看来这些愚昧的东方人到底是不懂真正的海军战术,居然把刚才那么好的战场优势白白地就给放弃了。
这场海战,自此被分割成了两个战场。西面是红军江防舰队与十几艘沙俄炮舰的鏖战,七八哩外的东北面则是两大主力舰队的决战。
红军的江防舰队死死缠住沙俄的十几艘小型炮舰,一群炮船围裹着一艘或是几艘沙俄的炮舰打,宽阔的海面上浓烟冲腾,炮声震天。一方是炮火密集,一方是炮火凶狠,双方看上去似乎都是杀红了眼,即使不断有各自的舰船燃烧、倾覆,可谁也不肯先退一步。
另一片海域,“镇海号”当头拦住沙俄编队的前进方向,迫使以“伏尔加河大妈号”为首的沙俄舰队,只能凭借数量上的优势,用拼命的方法,来强行正面发起对面前占据优势位置的红海军战舰的攻击。
又是炮火冲天,又是你死我活。“镇海号”率领另外两艘战舰用犀利的炮火回应、抵挡住沙俄的狂嚣,而阵列中的“定海号”却径直冲进了正拼命向自己舰队侧后方躲避的沙俄运输船队里,舰上所有的主炮、舷炮一起怒吼,雨点般的炮弹把一艘艘只能算是手无寸铁的沙俄运兵船砸得粉碎。
巴鲁什卡太狂妄了,狂妄到竟没有想起在运兵船上哪怕就放上一门炮呢,虽然总是赶不上红军的炮船,至少也不会就这样的白白挨打。海面上到处是垂死挣扎的沙俄陆军官兵,他们本来是期待着登上海岸后去“火”上一把的,现在却只能跟大海较劲了。
东南方,许宗扬和巴鲁什卡也是打得各个眼睛发红,两支几乎是同时在减速的舰队,在缓缓交错而过的同时,都会以最快的速度,把各自能送进炮膛里的那数不清的炮弹,雨点儿般狂泻向自己的对手。
“上校大人,叛军在攻打我们的运兵船,一艘运兵船已经被叛军摧毁……上帝……有一艘……”
“上校大人,最后一艘运兵船沉没。”
“上校大人,左翼尼古拉耶夫斯克(原中国庙街)号被击中起火,哦,天啊,不会吧,而千吨的战舰啊……报告上校大人,它即将沉没。”
“上校大人,右翼哈巴罗夫斯克(原中国伯力)号的弹药舱被击中……”
听到瞭望兵不停的报丧似的报告,沙俄舰队旗舰“察里津号”上一直不停地用望远镜观察战局的巴鲁什卡被气晕了。尼古拉耶夫斯克号和哈巴罗夫斯克号那可都是穆拉维约夫司令官阁下的心头肉啊,当初正是它们帮助司令官阁下,成就了那段为沙皇陛下夺得数十万平方公里中国土地的辉煌!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帮子土得掉渣,恐怕连什么叫“数学”都搞不明白的愚蠢东方人,怎么也能够懂得鼓捣起这么厉害的一支海军?
许宗扬的眼睛就红了那么一把,当一轮对射下来,他的舰队又把两艘沙俄战舰送进海底的时候,他的舰群开始鱼贯地掉头再次向北,似乎是要从背后全速冲向正与“镇海号”等红海军战舰纠缠的沙俄舰群。。
“上校大人,叛军要逃!”
舰长科尔察少校那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沮丧的叫喊,让两眼血红的巴鲁什卡更是心如火焚,真***,打了半天,自己损失了数艘的主力战舰,而堂堂的沙皇海军竟然没有一点儿的战果。不仅如此,细心又聪明的巴鲁什卡好像突然还发现了另外的一个问题。红海军的炮弹厉害啊,往往只要挨上一发,己方的战舰似乎就要筋断骨折,而自己手下这些战舰上的炮弹,就是一连气儿打上个四五发,怕是也难以能达到他们的那种效果。你看看,好几艘叛军的战舰明明都是冒起了浓烟,可就是不沉,真是***遇上鬼了。
“追,追上去,集中力量,一定要击沉叛军的旗舰!”
沙俄舰队边打边再次改换编队的队形,顾了头,这次可是真没有时间去顾腚了。也就更不会有人去想起来红海军的那些“小蝌蚪”们了,也难怪,这种东西太新鲜了,谁会老想着它们。
所有沙俄官兵,包括巴鲁什卡在内,正眼睛红红,忙得脚丫子朝天,埋怨自己是遇上“鬼”了,结果“鬼”真的就上门了。巴鲁什卡只顾全神贯注指挥着舰群蜂拥而上,全速追赶突然变换队形向北冲去的红海军旗舰率领的战斗群的时候,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与红海军编队的相反方向——也就是他的屁股后面,正疾速飞驶过来三群小型的快艇编队。
这些小艇跑得太快,以至于当排在队列后面沙俄战舰上的官兵偶然发现,却还没有来得及挂起旗子通报旗舰上的巴鲁什卡的时候,它们就突破稀稀落落的所谓炮火拦截,“飞”到了沙俄舰队的跟前。随着十几道翻腾的白色浪花迅速掀起,紧接着是一阵阵的爆炸声轰鸣,火光冲腾,漫天飞舞的都是破碎的船板、桅杆、被掀起的炮管,连同着一个个沙俄官兵的躯体。
这次巴鲁什卡绝对不再调整什么航向了,而是正好就势偏转航向全速冲东北跑,冲出战场。他现在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也管不了,旗舰上悬挂的信号是立即撤出战斗,他自己甚至是连拿起望远镜认真瞅瞅传说中的“小蝌蚪”的机会,或者说是勇气好像都没有了,只是不停地催促着轮机舱,就一个字“快”。
真是太可怕了,就那么几个破渔船大小的东西,眨眼间就会把上千吨的战舰炸得粉碎。他庆幸,刚才若不是自己的坐舰后面有垫底儿的三艘战舰,只怕第一个要倒霉的该就是他自己了。多少天以后,巴鲁什卡只要闭眼想想上海的那场大战,还像是做了一场的噩梦。
在红海军鱼雷快艇的欢送下,巴鲁什卡第三舰队剩余的十几艘主力战舰,带着无限的惊恐,再以两艘战舰为代价,终于摆脱了红海军的追击,逃得无影无踪。可他们与红军江防舰队纠缠在一起的那些小型炮舰,却在大获全胜的红海军主力舰队的围堵下,一个都跑不了。
又一次大战,在双方损失舰只数量不是很悬殊的情况下结束了,红海军战舰重伤两艘,轻伤三艘,红军江防舰队伤毁十余艘。沙俄第三舰队十五艘小型炮艇全军覆没,千吨级以上主力舰只折损九艘,四艘运兵船葬身海底。而消灭红海军吴淞基地,却成为了沙俄海军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美好的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