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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兰色幽香     太平天国txt下载     太平天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七九章还要更多的读点书才好啊!

    于是,洪仁玕又赶紧补充到,“我是说可以按照石副委员长的意见,收集各种古籍原本,来对照修正《四库全书》有缺陷的地方。”

    石达开看看林海丰,又瞅瞅洪仁玕,呵呵地笑了,“要不是海丰和郑副主席来到天朝,恐怕你一份《四库全书》也看不到了。”

    杨秀清眨巴眨巴眼睛,也呵呵地笑了,“孔孟的东西多少留点儿还有用,对于满清鼓捣的这种东西,我是一点儿的好感都没有,他们能有什么正经的。”

    “呵呵,也不能这么说啊。这套《四库全书》有用啊,不过,它的用途恰恰是建立在我们整个民族的痛苦之上。”林海丰笑了,笑得很无奈,而且,屋里的几个人明显地听到了他咯咯的咬牙声,“有用啊,之所以有用是因为其中他们引用的一些古籍,这些古籍我们也许是很难找到原版了。”

    “王八蛋,这套《四库全书》是对我们民族历史最大的祸害!它的害处远远大于它所能带来的好处。”郑南从来没有出口过脏话,他这话一出来,不要说杨秀清、石达开和洪仁玕了,就是林海丰也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编纂这套书,花费了多少民脂民膏不说,可是他们焚毁了多少古人书写下的历史啊!”郑南拿着筷子的手捂了一下自己的胃,“表面上购买,甚至是悬赏征集天下古籍,可随着征集、编纂、校阅工作的深入,一些所谓有违碍处、有悖逆处、有妄语处,甚至是所谓的极为‘反动’的书籍也不断地被查出、发掘,随之而来的就是文字狱一宗接着一宗,著书者、题字者、藏书者、涉案官员,难以计数的人都牵连其中。满清通过编修四库全书,出于政治目的,删改、销毁大批妨碍满洲人统治的古书。修书?其实就是毁书。花了那么多钱,死了那么多人,烧了那么多书,《四库全书》是终于修成了,而且修好的《四库全书》每份《四库全书》被装订成了三万六千册,可它到底又起到了什么作用?不过就是弄成几份珍藏而已。当然,他们也会叫书生们去看,为了什么?为了磨去我中华书生之锐气,为了借他们的口去接着颂扬它满清的伟大。”

    “所谓中华民族无英雄,之所以无英雄,就是起自这个编纂《四库全书》之后。”林海丰的筷子在桌子上重重的一摔,“浩如烟海的中华文化典籍是世界文明历史上的宝藏之一,作为我们这个历史最悠久的古老民族,我们有着对全世界灿烂文明作出贡献的伟大义务。可我们不需要《四库全书》这种无耻的东西。乾隆朝所纂修的《四库全书》,不是什么盛业,他们不但捣乱了古书的格式,还修改了古人的文章;不但藏之内廷,还颁之文风较盛之处,使天下士子阅读,使我们的人民永不会觉得我们中国的文人里面,也曾经有过文天祥、李清照这种很有些骨气的人。”

    林海丰又开始激动了,“封建王朝用来为了巩固自己统治的根本手法,就是要对人民实行奴化。秦始皇焚书坑儒,汉武帝的所谓尊崇佛教,再到宋、明两代的理学猖狂,都是一个道理。而在乾隆后期,随着文字狱的血迹已经渐渐消失,愚民政策却是早已集了历史之大成,剩下的就只有狗屁的‘功德’了。他一方面着手整理中国的传统文化,竭力企图一夜之间就可以叫他的那些族人们完全掌握我中华民族的精华,达到巩固其政权的目的。在另一方面,则是开始更加细微、深入的进行对我中华民族思想的奴化工作。那些全毁、抽毁、剜去之类的卑鄙手段且不必说,他们最阴险的就是删改古书的内容。不要说中华民族一切抵抗外来入侵的行为都没有了,就是稍微有些骨气的文字也全删改了。剩下的是什么?剩下的就是‘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了吧?还什么功德,这个混蛋而又龌龊的乾隆啊,就是把他挫骨扬灰我都不甘心!”

    “兄弟,谁***和他们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是兄弟!”杨秀清以前在跟着傅善祥学字的时候,读过这首在他的记忆中好像是曹操儿子写的怕杀头诗,“我不会,也不想去篡改他们的什么混帐历史,我要灭他的族,从根本上灭掉。这种恬不知耻的民族,就根本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唉,编纂这些书的人都是堂堂的汉人,站起来也都是七尺男儿啊,怎么就会这么的无耻!”洪仁玕揉了揉眼睛。

    林海丰看看杨秀清,“您以为满清就没有这种想法吗?不仅是满清,也包括了蒙元,如果不是我们汉人人数太多,恐怕早就不是今天了,有我们民族中的那些败类配合下,他们灭绝起我们来,也许还更要方便。唉,可是我们不能学他们啊!”

    杨秀清点点头,“听说主持编修这书的那个纪晓岚是个很风流倜傥的才子,喜欢抽烟,又有人叫他纪大烟袋。”

    “纪晓岚?”石达开看着杨秀清,哈哈地笑了“委员长那又是上了宣传的当了。他是个什么东西?后世说哦他才华出众,什么‘风流才子’、‘幽默大师’。有人赞誉他是满清朝廷著名的学者、诗人、目录学家,甚至还是什么小说家。在民间传说中,更是流传着所谓纪晓岚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说他和乾隆关系如何如何的亲密无间,如何被委以重任,故而才能担纲编修《四库全书》云云。呵呵,他要是一表人才,那我们这几个就都该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的了。纪晓岚风流成性倒是名副其实,倜傥可是实在谈不上。他相貌丑陋,眼睛近视不说,还是个结巴。不能不说,这个人还是有学问的,可惜的是纪晓岚的官场命运是由乾隆掌握的。乾隆这个所谓的‘圣主’,有很多怪习惯。你们知道吗,乾隆最要命的一条就是对身边近臣的用人标准。他不但要求这些人机警敏捷,聪明干练,而且要求是必须相貌俊秀,年轻漂亮。例如和珅、王杰、福长安等人士可都是当时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而且是‘小帅哥’,所以才能得到重用。和珅的坏大家都知道了,天下第一大贪官,不过,他的美貌也是堪称一绝啊。”

    杨秀清看看石达开、郑南和洪仁玕,满脸的迷惘。

    “这个乾隆,他……”洪仁玕更是看着石达开嘴张的老大。他在香港听说西洋那里流行一种男子与男子间的亲密,这个被吹捧的无与伦比的乾隆,不会也是这么一个瘾君子吧?

    林海丰笑了,“是啊,在这样的一个乾隆面前,纪晓岚所能扮演的角色不过就是一个乾隆豢养的文学词臣而已。相貌丑陋的纪晓岚即便再才华横溢,在为他的主子卖力,也难得到真正的宠幸。据说乾隆曾经派他出任都察院御史,在他判案不力,本应受罚的时候,乾隆却能说这样的话,这次派任的纪晓岚,本系无用腐儒,本来只不过就是凑个数而已,况且他并不熟悉刑名等事务,又是近视等等,他所犯的过错情有可原。可见纪晓岚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另外,**君主从本质上来说,是不会喜欢什么有个性、有正义感的文人的。纪晓岚某些时候又偏偏还有些良心,当然,其出发点还是为了他的主子。在他主持编修《四库全书》期间,曾经为一个指陈弊政,称各省督抚声名狼藉,吏治废弛而被乾隆处罚的大臣说情。”

    “结果呢,乾隆顿时勃然大怒,当即责骂纪晓岚,‘朕以你文学优长,故使领四库书,实不过以倡优蓄之,尔何妄谈国事!’明白了吧,乾隆让纪晓岚总纂《四库全书》,可并不是像人们想象的那样,真正地把他当成独当一面的重臣看待,只不过就是把他当作给皇帝解闷的戏子之流而已。戏子这一说法现在在我们天朝是不允许了,这个工作很高尚,为了宣传我们天朝的政策,艺人们做出了相当大的贡献。不过,在满清那边儿不一样,这是下九流的行业,顶多比妓女略微好一点儿而已。据说纪晓岚做翰林时,就曾有过感慨,人生识字就是困苦患难的开端,不识字,才能真正是快乐。这就是真实的满清,这就是真实的乾隆,你能指望他编修四库全书是出于什么好的目的?而纪晓岚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还照样依照满清主子的意志,恣意地与下属们一起,去改变他本来应当是极其熟悉的本民族历史,他和他的同僚们该是什么东西?我不想说了,怕脏了我的嘴,影响我的食欲。”

    他夹起菜大吃了一口,“留着《四库全书》,主要是因为那里面还有我们先人遗留下来的东西,毕竟是多少人的心血凝聚成的,尽管所出于的目的不同。同时,它还是教育我们后人用的活教材,叫我们的后人永远知道有这么一段屈辱史。”

    他看看石达开,然后给一直没再动筷子的杨秀清夹了一筷头子的菜,“刚才达开兄说的对,要建立起一个专门的机构,抢救我们的民族文化,要快,要坚决。我们天朝的学生要学历史的,不能没有真正的历史教材。《四库全书》只能作为学者研究用,不能流传到社会上去,搅乱我们人民的思想。”

    “我就是这个意思。”石达开点了点头,“由于文化落后,我们的人民往往都会把说书的说出来的演绎东西当成是真正的历史看,就比如是《三国演义》吧,谁会在听的时候想着它根本不是正史?”

    “我以前也是以为那里说的就都是真的呢。”杨秀清摇摇头,叹了口气,看来,以后不仅要识字,还要更多的读点书才好啊!

第一八○章嗯,这样就是一举两得

    天朝的领袖们静默了一会儿,各自用着自己的饭,同时也在思考着。

    郑南吃着吃着,忽然不自觉地微微笑了起来,引得其他四个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呵呵,我是偶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郑南抬起头来,笑着看看同伴们,“我在想,如果我们不把一切工作提前给我们的后人做好,到了几十年,或许是几百年后,会不会就有人拿着这《四库全书》大批的刊印出来,赚钱去了。没准儿一套卖上个几十万两银子或者更高也指不定哩。”

    “我看很有可能,就像当初编撰这些书的人一样,就像红楼里的妓女一样,为了钱他们什么都敢卖。”洪仁玕轻轻地哼了一声,“也许还会接着给康熙、乾隆们立传,描写大辫子所谓伟业的书籍随处可见,什么正传、外传、戏说等等,那些数典忘祖的文人们趋之若鹜,唯恐钱都被别人赚取了,单单漏掉了他一个。”

    “只要有我们,就绝对不能叫将来出现这一天!”石达开忽然感觉一阵的胃疼,他揉了揉,眉头微蹙。

    “为了这个目的,我们现在就是要军事打击、思想教育、经济建设三大任务一手抓,那个都不能放松。”林海丰点着头。

    “这次征集、收购各种书籍的事情我自己亲自来做,为你的教育部提供绝对可靠的保障。经济建设我是外行,郑南老弟一手承揽自不必说。”杨秀清手里的筷子冲着洪仁玕指了指,接着看看郑南,最后又望着林海丰,“说点儿高兴的,说说如何整治整治台湾那里的英国鬼,否则咱们这饭也是吃不香了。”

    林海丰点点头,还没说话呢,又一个消息传来了。

    他的侍卫长韩慕岳送来了一封信。

    这是美利坚公使马沙利的致给他的信。信中说俄国人非常希望中国的南北双方能够坐下来谈判,马沙利也表示,愿意以美利坚政府的名义,连同法兰西一起,作为南北双方和谈的调停人,争取中国尽快进入全面和平。

    杨秀清不解地看看石达开、林海丰等人,“他们这是要搞什么名堂?”

    “这就是威慑!”石达开和林海丰交换了一下眼神儿,“我们所作的一切的努力,都没有白白浪费,一个渐渐强大起来的天朝,会叫一切敌人不寒而栗。”

    林海丰点点头,瞅了眼郑南,然后笑着看看杨秀清,“我们在各方面出乎他们意料的迅猛发展,尤其是天朝红军的巨大威力,已经开始叫他们害怕了。看起来,我们精心准备的天京大阅兵还是成效斐然啊。”

    “不谈,有俄国佬在,绝对不谈。”杨秀清重新端起饭碗,猛吃了一口。

    “干嘛不谈,当然可以谈啊。”林海丰轻松地扒拉着饭。

    “海丰说的对,是要谈,不过,要有技巧和策略。哦,好香!”郑南夹起块儿肉,放在鼻子低下闻着,“我想,海丰的意思是他马上该去寿州上任了。”

    为了统一指挥最后的北伐大军,天朝最高革命指挥委员会成立了一个北方行营,林海丰任北方行营主任。

    “恩,是该走了,这要感谢吉文元统帅的工程兵啊,安徽,鄂北的主要有线电报线路这么快就都铺设完成了。”林海丰笑了笑,看看石达开,“饭后马上可以叫总参谋部给陈玉成和石祥桢发报,按照第一步作战方案,全线立即动手了。”

    “不是要和谈吗?”杨秀清举着筷子在半空,疑惑地看了看林海丰,忽然,他呵呵地笑了。

    杨秀清到底是是杨秀清,他只略微一转脑子,马上看着林海丰呵呵地笑了起来,“你这家伙,是要通过马沙利告诉俄国佬同意和谈,在和谈前却要抢先拿下胶东半岛,为红海军找个落脚点,同时又狠狠教育一下俄国鬼吧。”

    “圣明啊圣明,”林海丰大口嚼着红烧肉,边拱手夸张地笑着,“委员长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啊,海丰钦佩之至。”

    “你少来点儿这个吧,”杨秀清用手里的筷子指点着林海丰,哈哈笑着,“我现在怎么一听你恭维,浑身就会发毛,你这个家伙,可是没少给我设圈套儿钻,别以为我不知道啊。”

    “我会是那样的人吗?”林海丰看看哈哈笑着的石达开他们,也嘿嘿地笑了起来,“我可是真心的哦,我这个相当实在,是从来不会打埋伏的人。”

    石达开放下饭碗,几个人中,他吃的最快。他一边儿抹着嘴,一边儿笑着瞅瞅林海丰,“好了,还是把咱们的全盘打算给委员长赶紧说说吧。”

    “是这样的,”林海丰收起了笑,“按照俄国人的当前国力,即使是法国在另外那条战线上全线开始了撤军,他们也没有力量同我们现在就打一场全面的战争。他们的前任沙皇已经因为克里米亚战争的失败,自杀了,而这个新任沙皇亚历山大二世还算个聪明人,在失败的克里米亚战争中,他看到了本国与英法等国的严重不足,他也看到了国内的农奴制度如果不改变,其国家就无法从根本上强大起来。所以,他要开始变革。当然,由于克里米亚的失败,他们也急需向我们这里拓展势力,以求得对另外那个方向失败的补偿。可这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他放下空饭碗,抹了抹嘴,“根据内务部的综合情报分析,进入黄河防线的俄军装备固然要好于满清的那些军队,不过,他们毕竟还不是真正经过严格正规训练的军队,只不过是一群临时凑到一起的社会渣子而已。这种军队,祸害老百姓一个顶仨,战场上的战斗力却是很难恭维的。所以,他们提出议和,并不是件太意外的事情。但是,对于紫禁城里的慈禧来说,这是个最大的意外。”

    林海丰站起来,喊外面的内卫给他专门送杯白开水来,然后看着杨秀清、石达开他们,一笑,“这个慈禧,她可以把整个中国卖给俄国人,或是一切能够帮她剿灭我们的洋人,却绝对不会容忍我们的。所以,她一定不会同意谈判。内务部得到的情报表明,满清上层派系林立,对慈禧卖国行径不满的大有人在。这也就是我们之所以提出统一战线的重要目的之一。这些他们之间的种种矛盾,我们必须加以利用。首先,在战场上打疼俄国人。以前他们虽然得到了点儿教训,可是更多的都是海上,在陆地,除去一些散布在各个忠义救**中的顾问们之外,他们还没有成建制被消灭的疼感,也就是教训还不够。这次,利用他们误以为我们会是急于渡过黄河,而把主力都部署在黄河以北防线上的心理,河南、山东两个方向同时动手。一来配合林凤翔的一方面军北出汉中。二来,以陈玉成的红一军和教导旅两只骑兵队伍,长途奔袭威海,围歼部署在威海周围的俄军,占领威海。”

    他喝了口内卫送来的白开水,看着杨秀清,微微一笑,“委员长说的对,咱们红海军还不够强大,鱼雷艇是小蝌蚪,受天气影响,还要受到作战半径,哦,也就是距离的影响。没有威海这个海军基地,我们就无法对以后的天津乃至旅顺的俄国舰队形成威胁。”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慢慢走回到饭桌子前坐下。

    “嗯,这样就是一举两得。”石达开点点头,“得到了红海军的新基地,打疼了俄国人,他们就势必更要急于求和。只要我们一停下来,放出同意谈判的口风,他们就要和慈禧闹翻,那么,俄国人就很有可能再去扶植起另外的一种势力,搬倒慈禧。而由于慈禧的被扳倒,那些死命维护满清利益的家伙们,也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自己就要乱下去的。”

    “呵呵,俄国佬再聪明,他也是很难体会到满清内部那些人的真实心理的。忠义救**全部被调到河南去防御,这其实是俄国佬耍的一个小聪明。他们知道忠义救**是慈禧的嫡系,才会调开去,以为这样就能够主宰了满清政府的权利更换。当慈禧完蛋已经成为现实的时候,忠义救**这些人自然也就会接受这种既定的事实,而听任他们的摆布,在他们看来,那毕竟是他们一手训练出来的军队。呵呵,可是他们忘了,这些人不仅是慈禧的嫡系,还是我们天朝的死敌,和我们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他们?他们是不会接受这种现实的。”林海丰叼起了烟斗。

    郑南笑了,“北京来的情报说,俄国人为了骗取满清仅有的那点儿钱财,补充来的不少炮弹都打不响,尤其后来补充给忠义救**的枪支,也包括他们自己的,更是破烂不堪。俄国人国内的日子也不好过啊。这场战争,还没开始,结局其实就已经知道了。不过,还是要在威海打出个漂亮仗来,要打得不仅仅是俄国人知道,还要叫那个一直在暗地里期待着看笑话的英国人心惊胆颤,免得胡思乱想。为我们争取几年平静的发展期。”

    “呵呵,”石达开笑笑,瞅着杨秀清,“在河南大打出手的石祥桢二方面军,可以牵制住满清的所谓忠义救**,也就给一方面军出汉中减轻了巨大的压力。按照我和海丰一直商议的战略部署,这次咱们就干脆把谈判地点定在济南,东面谈,西面打,呵呵,利用通讯上的误差,先把西安拿下来,消灭西部的满清军队主力。”

    “济南?济南不是还在满清的手里吗?”洪仁玕对战术不太懂,可实际的东西他还是知道的。

第一八一章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哈哈……”杨秀清笑了,他指了指洪仁玕,“你呀,仔细想想再,等到开始要谈判的时候,济南还能在他们的手里吗?”

    “那台湾呢?”洪仁玕不好意思地笑了。

    “一会儿拟定个给胡以晃、林万青的电报,接受孔昭慈的归降,马上接收台湾。”林海丰看看洪仁玕,然后冲着杨秀清一笑,“归顺天朝是好事嘛,不仅接受,同时还要以咱们委员长和天朝政府的名义大加褒扬,嘉奖孔昭慈及台湾各界这种珍惜民族大义的行为。呵呵,然后送他去徐州,准备就任济南市的副市长。另外,叫林万青亲自去台湾,约见那个阿礼国,为英国人在台湾再次掀起的鸦片风,向他们讨个说法。”

    杨秀清点点头,“可以,孔昭慈去就任济南,再加上已经在安徽的左宗棠,当然,还有在天京的胡元炜,还有他们的师爷曾国藩,呵呵,我看足够令那些依旧打算顽抗下去的汉奸们清醒清醒的了。”

    洪仁玕笑了,他还在想着林海丰说的那个向英国人讨个说法的事儿,“可惜啊,要是安王殿下的大旗能到台湾,我看阿礼国一定会就地晕死过去。这个说法,估计他是不太好给了。哈哈……他可真是个倒霉蛋啊。”

    林海丰也哈哈地笑了。

    俄而,他看看面前的四个同伴,脸色渐渐又变得有些阴郁起来,“唉,我也不愿意被人骂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你今天不杀别人,明天就很可能被别人杀了。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啊,坐稳几百年的江山就更难了。现在是我们的敌人在骂我们,我们还是可以听着心安理得的。可是,如果我们要给后世们留下了过多的后患,等到我们自己的后人起来骂我们的时候,那就晚了。叫我们如何去面对那些过早死难,而没有真正享受过天朝幸福安定生活一天的弟兄们呢……”

    杨秀清望着面前这个有时候凶狠,或者说是凶残的令他都有些感到心悸,而更多的时候却又是多愁善感的林海丰,在心里说不出是佩服,还是什么别的。唉,每个人真要是都像林海丰这样的活着,那该多累啊!不过,他还是喜欢这个自己给自己找累的人……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林海丰是把游击战的精髓学到、也使用到家了。

    多的不说,单说那个天京阅兵式到底吓倒了多少人,只有被吓倒的自己知道。可不会有多少人知道,阅兵式上那被隆重介绍给全天下的重量级武器,不仅数量上极其有限,甚至还有假的。

    所谓红海军的驱逐舰队那自不必说了,目前图纸有,船台上有龙骨,什么时候能够组织成一只能够发挥出真正战斗力的庞大舰队,肯定不会是短期的行为。

    只说说那最引人注目的新式重型火炮,105毫米榴弹炮,至今全天朝红军仅有九门。山炮、野炮的数量同样不多。种种现实因素的影响,天朝军械局把主要力量都集中了能够给步兵随时提供火力支援的轻型装备上,迫击炮、掷弹筒的生产,改造老式火炮,当然,还有海军建设,那才是他们的当务之急。至于特制给法军的那种笨重的榴弹炮,就是为了赚钱,天朝红军自己是不会用的,至少现在不愿意用。

    阅兵式上看到的红一军炮兵团,其实完全就是原镇江重炮营的力量。

    至于展示给观众的那二十多挺重机枪,则全是假的。

    第一挺在东方实业试制出来的郑南式重机枪,由于受当时的钢材质量影响,在后来进行的疲劳试验中,就出现了种种的故障。当然,随着转炉炼钢法的实施,这些问题已经开始得到解决,可轮到大批量生产,那同样是需要时间的。至于天朝红军真正是否装备有重机枪,装备了多少,呵呵,那只有以后他们在战场上的对手才会知道的。

    这有什么呢。第一挺重机枪秋风扫落叶般的强大威力,是布尔布隆等人亲眼看见了的,自然就会在西洋各国中“流传甚广”。除了乍舌之外,想真正用自己的军队士兵来以身来做实验品的,试试它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呵呵,恐怕暂时还不会有谁愿意。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学问对于一个人来说,有好处也有坏处,尤其是对那些有学问,却又称不上高的人,它会叫一个人容易接受新的事物,当然,也就会出现推理性质的惯性思维。

    阅兵式上真枪实弹的效果,就是给阿礼国这种人看的。一挺重机枪可以在四百码以上的有效射程内,连续发射两百五十发子弹不停,那么,可以想象,二十多挺重机枪要是摆放成一线,那该是个怎么样的恐怖情形,阿礼国再笨也不会算不出来这个帐。当然,这还只是当时他看到的,而背后他没看到的呢?还有多少?他想都不敢想。

    说起来有时候他都糊涂,就好比费劲巴力地从上海买走了二百玫鱼雷那样,回去后帝国海军部做了实验,不能说效果不好,可是也感觉不到有多好。威力是大,却又是发射出十个里面跑靶得一多半。他就不明白了,怎么天朝的红海军就那么厉害,起先的十几艘蝌蚪似的小家伙已经把俄国人打得心都寒了。随着现在蝌蚪越来越多,俄国人的舰队离开军港就提心吊胆,根本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

    阿礼国得出了一个最后的科学结论,那就是天京政府卖给他们的鱼雷,那是百分百地地道道的“水货”,就是为了骗钱的,难怪他们连与你通商都疙疙瘩瘩的,却痛快地答应卖给你先进武器了。林海丰坏,他的那个在法兰西及其周边转悠,看的叫无数男人们痴迷的私人商务代表傅善祥同样的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太平天国政府拥有太多的神秘技术和武器,拥有令人难以想象的民众基础,他们的军队可以说是无处不在,数量和质量都是很难叫人想象的。帝国政府如果出面武力参与这里的战争,那么,就要有全国动员,打一场百分之一百的旷日持久的战争的心理和物质上的准备。对帝国现在的军队实力来讲,也许这不是一个上策。最关键的是,俄国人在克里米亚一败涂地,在东方同样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不会有什么真正的作为。至于北方的大清政府,他们已经是烂到家了,经济崩溃,军队涣散,民怨沸腾,很难能够再支撑下去多久。

    这是阿礼国准备最后提交给帝国政府的报告。报告很全面,又十分详细,几乎是涉及了天京政府的各个方面。在报告中,他还根据自己的观察,告诉他的政府,天京的太平天国政府是个极端强硬的政府,他们虽然愿意吸收其它国家的营养成分,但是,他们还是没有完全改变掉这个古老国家的顽固陋习,除去自我欣赏和自我享受,他们似乎没有更多的对外扩张企图,至少短时间之内没有。

    在写这番话的时候,后面他并没有再说什么。用意其实已经很明白,他是在暗示政府,暂时不要轻易来这里找麻烦,反正他们不会跑到大英帝国去折腾。

    这是阿礼国的第二次惯性推理思维。第一次他是和文翰一样,把天京政府看的与满清政府一样,把这里的人民看成了同一个,辫子、小脚儿,就是这个所谓的古老民族。他从来不相信,一个拥有多年文明史的高尚民族会自甘堕落到“返璞归真”的地步,从能够容忍和融入一个游牧民族生活特色的中国表象,他就推理出来了这里的不堪一击,对付这种民族,应该用的手段只有一个,那就是蛮横,你越狠,他就越无奈。

    可惜,第一次他推理的错了,错的颜面扫地,那么,这次呢?

    阿礼国整理出来的报告还没有发出,他又必须要更改了。

    他的情报很灵通,俄国人打算请求美国人作为中间人,来调解中国南北双方政府进行和平谈判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他不能再犹豫了,“绝对不能与太平天国政府开战,至少是现在不能”的报告,立即被传往伦敦。

    阿礼国终于放下了一件心事,不过,他还是没轻松下来,甚至一下变得又更忧愁了。

第一八二章真是,时也,命也,运也!

    又是鸦片惹得祸。

    因为反对鸦片的输入,成千上万的台湾百姓开始涌上街头,焚烧和捣毁英国商行,并于几天前包围了公使馆。尤其叫他奇怪而又更忧虑的是,他没少“赞助”了的那个台湾政府居然对此漠视不管,任由暴民这么干。

    公使馆里,聚集着大批逃难来的鸦片商人,一个个脸色惨白,却又激愤异常。在楼上的阿礼国可以听到下面不时透过紧闭的门缝传进来的那些叫嚣声:

    “我们想见公使大人,应当马上向他们的政府抗议!”

    “抗议有什么用,帝国应当马上再派舰队进驻增援台湾,铲除这些卑鄙的暴民!”

    “对,要马上修约,要叫这里的政府承认鸦片贸易合法化,切实保障我们大英帝国公民的利益!”

    “绝对不能重演上海的耻辱!”

    阿礼国这个气啊,气得肝儿疼,气得心颤、气得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就在这个时候,窗子外面突然掀起的犹如狂风暴雨般的巨大声浪,压倒了楼下他那些同类的胡乱叫嚣,震得他脚下的地板都在颤抖。

    他懵了片刻,好像听到了什么,接着是触了电似的腾地跃起,随即扑到窗口,这下他是真的要晕倒了,双腿一软,如果不是双手紧抓着窗台,几乎跌倒在地。

    “天朝万岁,天朝红军万岁!”

    阿礼国刚才看到的是在沸腾的欢呼声浪中,飘扬着的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血红的红旗,还有整齐开来的红军队伍。

    他灵通的情报系统,唯独没有提前探听到台湾归降天朝这么一个重大的不能再重大的消息。

    林万青到了台湾,到了已经被愤怒的老百姓围的水泄不通的英国公使馆的门口。

    面对大门口垒起的沙包后面,一个个兀自还拿着武器的皇家海军官兵们,林万青嘴角儿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他把手轻轻地向身子后面一挥。

    身材不高,却是粗壮的红二十九军军长林元勋蹬蹬地走到堡垒前,“先生们,台湾和平解放,这里现在是太平天国人民的土地,我命令你们,马上给我收起你们的武器,拆掉堡垒,请你们的阿礼国先生立即出来。”

    “放下武器,鸦片贩子阿礼国滚出来!”黑压压的百姓群中紧跟着是一片愤怒的暴吼。

    阿礼国出来了,脸色煞白,心里恐惧异常,为了不失国体,又要勉强的自作镇静状,那种劲头儿,很难用简单的文字来描述。

    也许是老天爷偏偏就是喜欢捉弄人,不是说嘛,人一到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阿礼国很有可能是脚底下太软了,一个不大的石头恰巧就不长眼地钻进了他的脚下,是钻的,绝对不能说阿礼国是故意踩上去的,他怎么能愿意这个时候非去踩这块儿倒霉的石头呢。

    就是这个该死的石头叫他脚下一滑,“哧溜”地那么一下,阿礼国身子向前一倒,大马趴倒是算不上,四肢着地这是毫无疑问的。

    人群在这个时候,显得却是格外地安静,中华民族是最有礼仪的民族,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笑话弱者。

    看着尴尬地站在面前,脸色羞惭,手和身上的泥土都不能去抖,一定是内心感到极度无地自容的阿礼国,林万青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的身体微侧,左手平举胸前,右手轻轻一抬,抱拳,这个抱拳,简直是潇洒的厉害,引起后面众多赞叹的目光,到底是武举人出身,就是风度翩翩。

    “本官太平天国华南军政委员会副主任,天朝工农红军南方方面军副总指挥,台湾接收事务总理,林万青。”

    阿礼国本来也想拱手,最近是有些习惯了,一见到这些太平天国的官员不拱都不行了。不过,他的手刚刚搭到一起,却又变了,而是一手抚在左胸,一手垂了下去。

    他的头微微一点,又昂了起来,尽管不是很坚决,苍白的脸上也总算是有了些异样,他在给自己,也是给大英帝国找回自尊,“鄙人英国驻中国公使,阿礼国。久仰将军盛名,希望将军能够劝说这里的百姓们,这种围困公使馆的做法,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后面这些话,他说的有些无奈。不过,说到久仰盛名,他倒还并不是空穴来风的恭维。他不可能不知道福建坐镇的天朝大员,尤其是不可能会不知道面前这个名震福建的林万青。在闽中、闽西大部分的地区,想当年只要手里有张签有林万青大名的二指宽纸条,当地的百姓无不踊跃捐资捐物,支持这位传奇英雄统领下的军队。

    可是,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紧揪着心,因为他不知道再接下去会发生什么。真是窝囊透了,难道中国人就那么喜欢姓林?怎么自己偏偏又总是躲不过这姓林的们的纠缠?在上海遇到的是一个,够狠,在这里,都台湾了,却还是这样。他不禁想起了一年来跟台湾的官员们学会的那一句话,真是,时也,命也,运也!

    林万青看看自己身后激愤的人群,回过头来瞅瞅阿礼国,“尊敬的先生,本官首先必须要纠正您一个问题,您不是什么驻中国政府的公使,因为中国现在唯一的合法政府只有一个,就是我们的太平天国政府。至于说让百姓们离开这里,我想也未必会是件很难的事情,不过,这个主本官做不了。”

    “我抗议,抗议这些无知人的野蛮行径!”

    阿礼国还没盘算好该说些什么,他的身后窜出来一个人来,冲着林万青大叫,“将军阁下,你们应当懂得尊重我们最起码的人权。你们封锁包围了公使馆,这里没有水,缺少食品,里面还有女人和孩子们,哦,上帝啊,这难道就是你们口口声声的充满爱心的天国?”

    “你是干什么的?”林万青冷冷地瞅着面前的这个疯子。

    “大英帝国的公民,詹姆斯•邦德。”

    “詹姆斯•邦德?”林万青啧啧两声,上下打量打量他。

    “他就是亚华商行的大班,无耻的鸦片贩子!”

    “叫他认罪!”

    “宰了他!”

    “杀了这些祸害得我们家破人亡的王八蛋吧!”

    激愤的人群爆发着一阵阵难以遏制的声浪。在这声音的暴风骤雨中,公使馆的二层小楼在摇曳,门口,那几十个皇家海军官兵早已像一条条可怜的狗,空着双手,曲缩在大门两侧的角落里。他们中间,绝大多数的人都曾经品尝过在上海租界被缴械,被“礼送”出境的滋味儿。

    阿礼国的身体也情不自禁地在晃动。不能笑话他,公平地讲,谁到了这种时候,这种情况下,也会出现应有的胆怯。当然,那绝对不是在天朝的英雄们身上会发生的事情。

    林元勋使劲儿一扯头上的军帽,两条浓重的眉毛拧成了一团,冲着詹姆斯•邦德大眼睛一瞪,“你想干什么,如果不是为了两国人民的日后发展,我现在一脚就能把你踢到大海里喂王八去!”

    “你……”詹姆斯•邦德吓得倒退了几步。

    林万青盯着那个什么詹姆斯•邦德,两道犀利的目光像锋利的刀子,剜得詹姆斯•邦德心颤,不自觉地抹着额头开始渗出的冷汗。

    如果换成是从前,林万青绝对先要上去狠抽这个英国疯子几个大脖儿拐,叫他满地找牙,他可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硬汉。可是,现在不行,现在他是天朝的高级官员,是有身份的人,站在这些英国疯子面前,他代表的是天朝政府,代表着整个中华民族。

    “林军长,何必生气呢。”林万青朝林元勋轻轻摆了摆手,然后背负着双手,随着他的头冲詹姆斯•邦德一摆,嘴也是轻轻地一努,“凭你也有在本官面前说话的身份?你也配在这里跟本官谈什么所谓的人权、爱心?闪到一边儿,你会有机会单独为你的个人卑劣行径申辩的。”

第一八三章那会是更加令人感动的场面

    林万青懒得再看詹姆斯•邦德,把目光转向了阿礼国,“您看到了吧,我想您不会不明白,这里所发生的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了什么。为了给贵国及美国的诸位先生们一个回旋的机会,给你们一个暂时歇脚的地方,我们没有急于收复台湾,可看看你们回报了我们什么?美国人觉悟了,成为了我们的朋友,而贵国商人却一再违反我天朝规定,漠视我人民之健康,继续进行自一八四零年来就从来也没有停息过片刻的鸦片贸易,疯狂掠夺我国人民的财富。从上海、宁波、厦门到广州,一次次血的教训还没有惊醒他们。这叫善恶终有报,我们天朝政府和红军将士是天朝人民的象征,我们不能违反人民的意志。”

    林万青抬手一直公使馆的楼顶,“现在我要求您,立即摘掉楼顶上的米字旗,全部军人向红军缴械。给您三天的时间,所有的鸦片必须一两不剩地交出来,不管是在岛上的,还是在船上的。告诉藏匿在里面的贵国鸦片商们,不要抱有任何丝毫的幻想,我们的眼睛是雪亮的。除了交出现有的鸦片之外,按照每家商行一年多来经营的数额,在退还一切非法所得之外,还要接受天朝政府的罚金,给那些被鸦片迫害的家庭作出补偿。出于人道,我们暂时可以不强行带走他们,由您来自己协调处置。但是,我要事先申明,在没有按照天朝政府的要求履行完他们各自的义务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此地,否则,我们不保障他们的人身安全。当然,在水和粮食等生活必需品方面,我们不会为难您。不过,本官最后还想说一点,本官是戎马出身,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不要逼着我们来带走他们,那个时候,就没有这么多的优待和宽容了。”

    说到这儿,林万青撇了眼旁边儿已经是面无人色的那个什么詹姆斯•邦德,“提醒一下,天朝政府有明文法令,凡是从事鸦片经营,还有吸食鸦片者,一律处以极刑。阿礼国先生,天朝的法令对一切在我天朝国土上的人都适用,您不会不明白。”

    说完,林万青转身面向台湾的民众,高高地举起双手,“父老兄弟姐妹们,大家辛苦了,为了反对鸦片输入,为了民族独立与国家完整,大家做出了自己应有的贡献,从这里可以看出,我们是个不畏强暴的伟大民族,看出了我们民族的希望。在这里,万青代表天朝政府向全体台湾的父老兄弟姐妹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他挺着笔直的腰板儿,冲着民众们庄重地敬了个军礼,“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休息了,放心,这里将由我们英勇的红军将士替代诸位。红军是人民的子弟兵,我们不仅要给大家讨回说法,还要保卫台湾、捍卫天朝的领土完整,使父老兄弟姐妹们永远不再受任何外来势力的欺辱!”

    姓林的就***、他***、他姥姥的、他什么什么的没有一个好东西!阿礼国在心里把一切他知道的最恶毒的诅咒,都狠狠地加在了这个最可憎的“林姓”的前面。他暗暗发誓,等着吧,等着吧,早晚会有一天,我们要消灭你们这些东西,把这块儿肮脏的土地从地球上永远地抹去……

    一口气憋在心里,不骂显然不行,会憋坏的。

    林万青当然听不见阿礼国的咒骂,即使是听见了,他也不会大动干戈。一个真正拥有优等民族素质的人,是不屑于与这种无耻之徒强呈一时的口舌之快的。骂人是种最无能的体现,一个能骂、善骂、骂人词汇众多的民族不会是个强悍的民族,林万青懂得这点,你愿意骂,骂你的吧,他更喜欢的就是行动。

    他心里就像明镜似的,我不管你是你阿礼国,还是阿什么国,就是该着你们倒霉,不长记性嘛,敢在天朝的土地上耍弄花活,你试试?

    林海丰也开始动了。这次他离开天京,人马跟的轰轰烈烈,只是走的悄寂无声。所谓人马轰轰烈烈也只是形容,不过是除了应当跟随的内卫及近卫旅一个营外,还跟了不少的其他人,曾国藩就是其中之一,当然,还有一个不能忽视的人,就是在韦昌辉身边儿曾经折腾的翻江倒海的那个周得桂。

    在庐州,林海丰做了短暂的停留。

    刚刚在安徽总督兼督军位置上没有坐上半年的左宗棠要卸任了。按照天朝最高革命指挥委员会的命令,左宗棠把安徽的职务交代给了扬州赶来的陈仕保,然后随同林主任北上,开始就任北方行营的参谋长。

    从一出天京,天朝大地上现在一个最突出的景象就展示在了这队北进的人马面前。

    沿途上,都是前面看不到头,后面也不见尾的滚滚人流,卷起漫天的征尘,目标都是一样,向北。这当中,有显然是正规的四轮、两轮的运输车队,而更多的还都是那些由驱赶着牛车、驴车,拉推着各式小车,肩挑着一副副沉重担子的人们组成的洪流。

    除去车马陷在泥泞中,或是坎坷中才有的阵阵激昂号子声,还有偶尔爆发出的笑语外,更多的只是车子发出的吱咛声,加上那一双双坚实的脚步声,和一张张被汗水泥土布满的面孔。在那一张张的面孔上,你兴许可以看到正常的那种疲惫感,可在他们火一样热的目光中,你感受到的却都是难以掩饰的惬意。

    这个古老土地上的农民,是一群最值得歌颂的群体。他们也许缺少应有的知识,有时候也许愚昧的会令人乍舌,可当他们为了报答能给他们带去永久幸福的某一个政府,或是某一种势力的时候,他们会忠实的如同一头头老牛,默默付出他们的一切。

    在天朝,在“参军保田”的口号下,大批的青壮年农民潮水般涌入自己的军队。而更多的农民则是不仅将粮食上缴政府供应前线,还参加了运输队、担架队、修路队等各种随军组织,担负战地的勤务。当然,他们还要广泛地建立与加强农军队伍,甚至是直接配合自己的军队作战。

    现在不停地在北进的洪流中,在他们中间,可能还会有不少的人想象不到,或许是不会去想自己所付出的到底有多大的价值,更难以想象到满清的统治其实就是在他们的一双双粗大的手,坚硬的肩膀,一副副走的厚茧增生,甚至起泡变烂的脚掌下渐渐走向灭亡。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简单不过,那就是前面说不定等着自己送上去的粮食充饥,等着自己送上去的枪弹与敌人继续厮杀的那个人,也许就是自己的儿子、兄弟。就是为了这个,他们在努力,没有更多的奢求。

    是啊,在许多人看来,打仗似乎天经地义的是军队的事情,一个新政权的诞生,会涌现出一批批受人歌颂、赞叹、羡慕的开国将帅,哪里会有谁还能记得混杂在无数支前大军中的那一个他呢。更多的时候,人们,当然指的是那些当政的人们,往往逐渐地就把他们的功绩淡忘了。

    一路之上,看着这种罕见的壮观场面,要说感触最深的就该数曾国藩了。当初在他起建湘军的时候,又何尝不是期盼着有这种场面的诞生。可那个时候,他只能用钱去雇佣有限的一些随征的夫役。

    “唉,就冲着这些人,满清不亡那是天理难容啊!”他看看前面把马头提到路边儿,冲下一片坎坷的荒坟地,似乎是担心自己缓跑的战马会给行进中的人们添加更多灰尘的林主任,紧跟了上去,发自内心地叹息一声。

    林海丰笑着看了看他,又看看也跟上来的左宗棠,“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韩信的悲哀。我们不会,我们只能够是成也人民,败也人民。这里好赖还是平原,再想想即将出川的林凤祥他们,在他们的身后,那会是一个个更加令人感动的场面。”

第一八四章这样不好吗?我看不错

    “是啊,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红一方面军出川,又该有多少的百姓要依靠挑子和背篓才能培育出我们的一个又一个胜利啊!看着今天的景象,再想想其它地方还有的同样情景,也许谁都会产生这种一时的感触,或者说是感动吧,不过,以后呢?”左宗棠望着路上的人们,“但愿不会忘了他们。可惜,运河的疏通及治海围堰工程才刚刚开始,却不能在我的手中完成了,来到皖省半年,还没有给这里的人民留下一个完整的东西。”

    “别人一样会继续下去的。你的遗憾是对的,尽快结束战争,给我们的人民一个创造安详、富庶的生活环境,这才是我们对人民的最好报答。”林海丰的脸色凝重。

    “战争不会持续很久了。”左宗棠向西面眺望了一下,“一方面军严格执行了天朝政府的民族政策,不仅使战事发展迅速,还将逐渐消退由于过去的大汉族意识对西南各地区的不利影响。这也对将来争取西藏、新疆,还有蒙古,最好能用和平手段来收复起到了重大的作用。”

    “说的是啊,我们宣传本民族的英雄意识,并不是鼓吹大汉族至上,而是追求各民族的真正平等。”林海丰点了点头,看看曾、左二人,“对天朝提出的西藏区域自治方案,二位感觉如何啊?”

    “鉴于西藏地理、政教合一的特殊性及历史的渊源,目前采取这种赋予西藏民族区域自治的提法还是上佳之策。”左宗棠想了想,微微一笑,“继续沿用乾隆年间制定的《钦定藏内善后章程》二十九条,暂时不对西藏进行农奴制度的变革,对维护我天朝政府在西藏的主权,稳定西藏的局势有利,毕竟我们一时还没有精力来全面处理那里的事情。这样也会给蒙古、新疆传递一个音信。不过,不进驻军队这一条暂时还是可以,以后恐怕不行。一方面军及西南军政委员会应当有这种意识和准备,要尽快训练出一支善于在高原作战的军队,以备日后的需要。按照您的提示,我了解了下英国在印度的发展情况,我感觉他们不会坐视我们不理,很有可能会在西藏的问题上跟我们捣蛋。还有就是新疆和蒙古,长期来看,同样也都会面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俄国人的介入。”

    “嗯,据内务部的情报,满清政府最近又与沙俄签订了所谓的中俄《陆路通商章程》。允许俄国商人在中国边界百里之内进行贸易,并概不纳税。还有什么‘小本营生’之俄商,可在蒙古之各地任意贸易,同样概免税赋。即使是经陆路运至天津、旅顺的俄国货物,其应纳进口正税也是‘照各国税则减半’,至于再往下则全免纳子口税。还有俄商贩运土货回国,也是给予了他们只纳子口税,而免纳出口正税等等的所谓优惠。这个章程的签订,不仅是开了陆路通商税务减税之恶例,更使他们自己在税收方面遭受到了严重损失不说,这还将为沙俄侵略者对我国西北、蒙古及东北地区进行政治、经济和文化的渗透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林海丰说着,看了看左宗棠,“有时间你还是该多考虑考虑蒙古和新疆。这次叫你卸去安徽地方的事务,一是要像曾参议一样,参与即将可能进行的与满清之间的和平谈判,二是借此次大战的机会,尽快熟悉一下目前我们军队的整体状况,天朝会有大任寄托于你。”

    “新疆的情况,季高还是蛮熟悉的,当年林则徐从新疆回来的时候,曾经把自己对新疆的各方面认识,全部传授予了季高。”曾国藩瞅瞅左宗棠,笑着,“想不到马上就会有用了。”

    “呵呵,技不压身嘛,多掌握些新鲜东西总是好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用。”林海丰也笑了,“我的那位本家老兄看来也是预测到了国家将有危难于西北啊。”

    左宗棠似乎是个天生不知道什么是谦虚的人,他现在显得十分惬意。从林主任的话语里及最近的几次职位调动,他感觉到了天朝政府对他的信任,当然,他现在甚至还都预想到了西北军政委员会的第一人选大概是非他莫属了。放眼普天之下,能够叫他感到不如的也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眼前的这位林主任,一个是在天京主持全国经济及共盟会发展事务的郑副主席。

    狂傲不羁,也许这正是林海丰数度力排众议,喜欢并愿意把重任交给左宗棠的原因之一。他不喜欢那种善于虚伪的谦虚之流。

    曾国藩和左宗棠相反。曾国藩比起过去来,性格、内心世界都有了一定的转变,但是,喜欢听恭维话、表扬的习惯一直还没有减轻多少。这次在天京开展的理论战中,他作为林海丰的忠实盟友,协助完善了有关“裹脚”等有碍天朝女性解放的理论,这种重大的理论贡献居然一直还没有听到来自左宗棠的评价,他总是略感美中不足。

    “季高啊,林主任在天京有关女性解放的论述,你可都曾看到了吗?呵呵,你对这些问题也是颇有研究的,感觉如何?”

    左宗棠哈哈地笑了,“林主任和曾参议的大论一出来,我就在安徽把火烧了起来。好啊,有理有据有节,陋习是理论给强行推起来的嘛,当然也要用真正的理论再去压倒他们了。林主任说的对,师出有道,宣传这个堡垒永远不能丢,它可是不比军队的威力更小。”

    曾国藩满意地笑了,他又看看林海丰,“林主任,民族区域自治的政策还应该加以理论上的完善,不能做成尾大不掉之事。不能被别有心之人利用来搞什么类似于美利坚那种什么加盟、联邦的自治州,或者是变相的独立自治。我们不否认,西藏、蒙古、新疆与我们中国内地的关系,是经历了一个由松散到密切,再由经济文化、宗教、军事而及于政治,最后由一个相对自主的地方到中央政权直接治理之下的地区这样的历史进程。这毕竟是一个自然的历史发展过程。但是现在,他们都是我们天朝永远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林海丰点点头,“当然,推翻满清侵略者的殖民统治之后,我们要召开全国国民代表大会,要制定出我们的国家根本**,也就是宪法。民族区域的自治机关行使自治权,可以同时成为地方立法的主体,地方立法为各民族区域自治而产生,但要遵循国家立法的基本原则,即立法必须要统一、从自治区的具体情况和实际需要出发、民主立法、立法法制化,并从根本意义上实现国民代表大会制度与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具体而历史的结合。我们不再搞沿袭了多少年,多少代的以人治国,我们要强调法律的重要性,也要从宪法的层面,来使民族区域自治达到和形成规范的制度化和法制化,使我们的国家真正进入到各民族平等、民族团结的大好局面。”

    左宗棠看了林海丰一会儿,似乎略有所思,“蒙古的问题相对于新疆、蒙古,我认为也许还更好解决一点儿,只要我们动手快。至于新疆,估计早晚都会动用武力。”

    说到这儿,他突然哈哈地笑了起来,“林主任啊,左某好歹也是北方行营的参谋长了,这个……这个什么时候给我也发身红军的军装啊,叫我也像个天朝军人的样子?”

    林海丰扭头看看左宗棠,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马鞭子一挥,宽宽的袍袖随风起舞,“哈哈,这样不好吗?我看不错。”

    曾国藩在一旁打着趣儿,“季高啊,你的身材还是胖了点儿,没有合适你的军装啊。”

    “唉,我听不少百姓们都在私下讲,跟着安王殿下走,是啥都有。怎么到了我这里就都变了?”左宗棠装作愁眉苦脸的说完这番话,忽然又豪迈地在马上一挺身子,“老子现在是真正的红军了。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随着带有明显湖南乡音的歌声,他一催战马,向前飞奔了起来……

第一八五章赛尚阿收到了林凤祥的亲笔信

    向前、向前、向前……

    在林海丰一行经过寿州,再抵达徐州和红三方面军总部会合的时候,从西到东,英勇的天朝红军各部都是在一个信念下,早已按照最高革命指挥员会下达的作战命令,全线发起了强大的攻势。

    红一方面军,这是一支天朝军史上值得大书特书的威武之师。从东征开始,历经两年有余的时间,在血与火的拼杀中,硬是凭借着两只脚板儿,冲破一切阻碍,绕着南中国走了多半个圈儿,在江浙、福建、两广、云贵到四川的大地上,都留下了他们英雄的足迹。一个个坚强的躯体倒下去了,跟上来的却又是一群群无畏的民族精英。

    这是一次地地道道的长征,当他们即将北出汉中,投入到对满清政权的最后决死一战的时候(当然,他们自己现在还不会知道,北出汉中、光复陕西,对他们来说还只是接下来的征途中的第一步),红一方面军已经形成了由十二个正规军,还有云贵川上百万地方农军武装组成的庞大集团。

    除以副总指挥兼西南军政委员会副主任曾水源帅红三军等部镇守经营所属各地外,红一方面军主力八个军共二十余万人马在林凤祥、黄再兴、秦日纲的率领下,于一八五六年四月中旬开始,兵分三路,杀出四川。

    第一路,由林凤祥亲自指挥,进广元的巴中大剑关口,走金牛栈道,北出陕南勉县,随即抢渡汉水,夺取勉县、略阳、封堵褒斜谷道界口,下阳平关,完成对汉中府城西、北两个方向的包围。

    第二路黄再兴率领,由巴中进入米仓道,穿越米仓山,出现在汉中南面。

    第三路则是在秦日纲的指挥下,由万源过更为险峻的荔枝道先拿下定远,之后以一部轻装精兵翻巴山突袭西乡,主力却向东直捣兴安府(今陕西安康)。

    汉中被围困。

    因在陕甘总督任上督促部下增援四川“剿匪”不利,被降职为陕西巡抚,又特地被新任满清西北战事总理、钦差大臣景寿一脚踢到汉中来充当挡箭牌的赛尚阿,现在是身处四面都是烈火的瓮中,饱受煎熬。

    这个赛尚阿,蒙古正蓝旗人。嘉庆二十一年的繙译举人,颇受道光、咸丰两代的青睐。从理籓院的笔帖式做起,军机章京,到内阁侍读学士,即使在巡视吉林军队任中借机剋扣兵饷被弹劾,仍然能够带着头等侍卫的头衔,再去充哈密办事大臣。后来自然是一路的春风得意,擢内阁学士、迁理籓院侍郎兼副都统,在工部整了一阵子之后,又去盛京、广东、察哈尔等地做了按察使,及至再到军机大臣上见习行走,任过户部、擢理籓院、工部尚书兼都统、拜文华殿大学士,管理户部。

    太平军金田起兵,由于巡抚周天爵、提督向荣等会剿不利,而那个再度被咸丰想起,饱经沧桑,又年老不将筋骨未能的林则徐“出师未捷身先死”,于是,赛尚阿这个亲信近臣就要表现表现了,他荣任钦差大臣,手捧特赐遏必隆刀,腰缠二百万饷银,赶赴广西、湖南防堵天军。

    在广西,据说其淘汰兵勇中的老弱,整顿纪律,收买特务、奸细等等,做的很是深得咸丰欣喜,不断颁发诏旨,称赞其“能通筹全局”。

    可惜的是天军太不给他面子,攻陷永安州,使得赛尚阿获“坐失机,降四级留用”。攻打桂林一役,虽然桂林最终得以保全,总兵长瑞、长寿、董光甲、邵鹤龄等一连串的高级将领却是死于沙场,而天军主力游龙般撤围一走了之,赛尚阿只得又自请治罪,好歹算是混了个“戴罪以图补救”。

    江忠源伏击天军于蓑衣渡,南王冯云山捐躯,赛尚阿作为统帅总还是得到了些脸面,心中如何的窃喜自不必说。不过,接下来就不会有人再给他面子了。

    天军随即进入了湖南,又是连陷道州、江华、永明、嘉禾、蓝山、桂阳,赛尚阿从来也摸不清天军主力的动向,只好跟在屁股后面吃土。等到天朝大军攻醴陵、打攸县,围攻长沙的时候,咸丰是忍无可忍了,“诏斥赛尚阿调度无方,号令不明,赏罚失当,以致劳师糜饷,日久无功,褫职逮京治罪”。

    那一回,赛尚阿自己都感觉自己的路是走到头了,据说他对着前来拘捕他的官员伏地痛哭流涕,自悔自己是不忍杀人,不愿意看到官兵流血才导致的没有竭力杀贼,才导致发匪猖狂,以致辜负了圣恩,可绝对不是自己不想尽力。奇怪,当听到南王冯云山捐躯的消息,几乎没兴奋的死过去的刽子手,居然还是个怕流血的大善人。

    据说咸丰听到使臣带回来的这个消息时,气得差点儿想一头碰死拉倒,大骂赛尚阿无耻,“籍其家,三子并褫职”。

    气归气,恼归恼,不到半年,咸丰还是得开恩,和从前的克扣军饷一样,大事化小,小事再化了,赛尚阿获释出狱,在直隶总督讷尔经额那里再学习了个把月之后,带着几千察哈尔蒙古兵大摇大摆来到了西安,做起了陕甘总督。

    天朝大举入川,要说赛尚阿没尽力,那可真是冤枉死他了。他除了自己不敢去之外,连他“待之如亲兄弟”的几千察哈尔蒙古子弟兵都搭进去了,打不过人家,在他看来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叫他背着个失败的黑锅,太后实在是不圣明。怨归怨,冤归冤,这次没被逮捕回京就总算是幸运。

    可当他被景寿丢到汉中来的时候,他开始后悔了,后悔当初应当把错误犯的大点儿好了,那样的话就可以被押解回京议罪,总比来这里当这个炮灰强了。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屁股坐在汉中还没到两个月,抢地盘的就真来了。

    不要说是一个汉中,就是陕南各地所有府县有一个算上一个,都和他赛尚阿一样,早都被天朝红军的巨大威力吓的心惊胆战,寝食难安了。尽管不少的关于天朝政府新的统一战线的宣传品,甚至是流言通过种种渠道开始在各处传扬,那毕竟还是晚了些,在这之前,已经有大批的士绅、官员家眷纷纷北逃,除夕都没敢在家里过。

    打仗靠军队,赛尚阿看到的自己的军队,前面的一触即溃,后面的不是看上去惊慌失措,就是今天没了这个,明天又少了那个,先不要说人数上和对手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没法子比拟,就是单凭这种精神,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戏。

    正规军是肯定不行了,那么,还有朝廷忽悠了好些年的团练、乡勇呢?谁敢问这个问题,赛尚阿绝对跟你急。团练?头都跑了,谁还团、谁还练?天朝红军对团练比对他们的正规军更狠,只要是胆敢出面组织练勇抗拒天军的,先剿你个干干净净,再发动泥腿子们分你个倾家荡产,那还不够,泥腿子们生怕将来那些团练头子们反攻倒算,整你就绝对不手软。不要说当事者,就是那些个看到或者听到这种事情的富豪们谁会不怕?

    赛尚阿紧闭四门不敢出战,天朝红军到底有多厉害,到现在尽管他还没有亲自品尝过,可那些由各处侥幸逃进府城的败兵们已经告诉了他。乖乖不得了,还没照面呢,闹蝗灾似的就在你头顶上扑来一片片的“雷”,哪个受得了。那个“雷”是个啥东西啊?赛尚阿听得耳朵都出了茧子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他可不是孤陋寡闻的人,洋人最厉害了,那他都门儿清的很,洋人有快抢,有打得好远、落地还要开花的重炮。唉,那也没听说过这种“雷”啊。

    打不得,当然,也跑不得,紫禁城里的那个小太后有多厉害他都听说了,肃中堂厉害不,先帝身边儿再亲信不过的人了,丢了两广,好不容易没被太平军杀了,却难逃太后的惩治。这次自己要跑了,抄家灭族绝对都是轻的,祖坟都得一起给刨出来。

    于是,剩下的就只有一条路了,求援,把自己的处境说的血吃呼啦的,盼着西安的钦差大人能看在大清朝的面子上,伸出手来拉他一把。

    其实,想等待景寿、穆荫等人的救援,连在把告急文书发出去后的赛尚阿自己都觉得好笑。先不说送信的跑不跑得出去,也不说钦差大人肯不肯发来援兵,就是一切顺利,没个个把月的救兵也跑不到这里,等他们来,只怕收尸都感觉应该是晚了点儿了。

    要说这“有福之人”不用愁,赛尚阿多次的遇难呈祥,到了眼下走投无路之际,还是有人原意伸手拉了他一把。

    这次拉他的人并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他的对手。

    林凤祥所有出川的先头部队都是轻装步兵,他的大队人马、物资还绵延地行进在每一条坎坷的栈道上。正像赛尚阿听说的那样,三路大军突出的是同一个“快”字,手榴弹、炸药包是他们唯一、也是最善用的攻城“重型”武器。两军相逢勇者胜,正是树立起来的那种无比的气势,狠狠压倒了他们面前的敌人。

    招降,在快速、凶猛的打击之下,接着就是对围困着的敌手进行招降。这叫打一巴掌,再给个小甜枣吃,后来也有人说这是“胡萝卜加大棒”战术。不管怎么样,为了解决坚固的汉中府城,招降这还只是一个目的,随着自己大批部队的出川,他也要给远在西安的景寿留点时间,看看他到底救不救汉中。

    于是,赛尚阿荣幸地收到了林凤祥的亲笔信。

第一八六章肉在嘴边可就是没地方下嘴啊

    赛尚阿看这封信的时候,先开始还是有种做贼的感觉,仿佛太后的那双眼睛就在身背后冷冷地戳着自己。

    林凤祥的信写的很长,很中肯,像是老朋友多年没有通信的那样,一段我强你弱的分析之后,是善意的提示,尤其是还有一段极其精彩的阐述,至少当时赛尚阿是这么认为的。

    “……满清难道真把蒙古当成了亲兄弟吗?明修长城清修庙,这似乎是赞颂满清对蒙古所谓独特的民族政策的成果吧?那么,咱们不妨看看,在满清殖民者这种良苦用心下,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为了征服蒙古兄弟,他们杀戮了多少人,咱们不用去说,阁下自然明白。咱们就谈谈人口,蒙古本有人口千万,而在满清对我中华的长期殖民统治之下,现在不过百万而已。为了割裂同为中华民族的蒙汉兄弟亲情,也为了使蒙古兄弟充当他们的打手,满清利用喇嘛教以统治蒙古兄弟,凡是家中有兄弟八人者,其中七个必须要去当喇嘛,有兄弟五人者,四人须当喇嘛,仅仅有一人可以成为娶妻生子的平民。当喇嘛的自然有红黄缎子穿,又可坐享优厚的俸禄。而女子们呢?她们没有充当喇嘛的福气,却又很难找得到相当的婚配对象,于是只有去做内地人的奴仆。花柳病之所以能在蒙古民族兄弟间盛行,原因不说自明。”

    “……难道阁下身为蒙古族兄弟之一员,就没有认真地想过这些?难道阁下真的就认为蒙古族是满清排列的那样,是这块儿土地上的第二位的主人?这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任由满清继续统治下去,不但蒙汉、蒙古与咱们中华民族这个大家庭会产生巨大隔阂,还会愚昧到把满清一切殖民统治所产生的恶果,都强加在中华民族身上,更有甚者,蒙古族早晚自己要种族灭绝……”

    “我天朝是中华各民族之天朝,我们愿意跟所有大家庭中的各民族平等相处。西藏的谈判已经在接触中,天朝愿意在一个大家庭内,对西藏实行民族区域自治,尊重西藏人民的各种习俗。对蒙古,天朝政府也会一样。我天朝红军是人民的军队,在我们这个队伍里,所有汉、回、壮、苗、彝等各民族勇士都集合在了一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为了捍卫中华民族的尊严而战。我们不愿意在自己兄弟身上施展过多的手段,流更多的血。俄国侵略者在借用满清殖民者的力量,意图成为最终凌驾于我们中华民族之上的又一个殖民统治者,他们才是我们一致的真正敌人。作为中华民族大家庭的一员,作为一个有着优秀传统历史的蒙古族兄弟的代表,我们真诚欢迎阁下加入到铲除一切殖民者,复兴蒙古族及整个中华民族的战斗中来。我们也明确地知道,在我天朝开国元勋南王殿下的殉难中,阁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本人代表天朝政府郑重申明,爱国不分先后,只要阁下从现在开始,放弃毫无意义的抵抗,那就是对中华民族有大功,一切既往不咎……”

    赛尚阿拿着信的手抖起来了。

    活了大半辈子,怎么也算个蒙古族中的高级知识分子了,赛尚阿感觉自己好像是生平第一次才想到了自己的民族。也难怪,把自己死死地拴在了满清主子的战车上,谁还会想到民族?大清兴,自己兴,至于民族,那是个啥?

    人就是这样,幸福的时候总是想着给予自己幸福的那个人的种种好处,似乎这人就没有任何的一丁点儿的瑕疵,很有点儿“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味道。然而,一旦到了不满意的时候,尤其是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所想到的就是对方所有的坏处,坏到头顶生疮、脚底板儿流脓,挖空心思地去把自己的一切不满发泄出来。

    赛尚阿想想自己这大半生,想想紫禁城里那个肮脏的小太后对自己的种种不公正待遇,再想想以前被自己视为不共戴天的仇人的大度,是真正明白了道理也好,还是就是出于怕死,咱们也许没有必要深究了,总之,赛尚阿动心了。

    动心是动心,赛尚阿的回复里有条件,那就是“本官仍有一战之能力,但为了兄弟间不相屠,为了驱逐外来入侵者,本官愿意帅麾下将士举行战场起义,调转枪头,一致对外……”

    面子总还是要要的,投降太难听,起义嘛,可算得上是一种既有面子,又能保存生命的最佳选择。不过,赛尚阿还是没有想着占尽了绝对优势的对手,会痛快地接受这个意见,他只是先说说而已的,万一不行再说。

    林凤祥比赛尚阿想象的要大度的多了,一接到赛尚阿的回复,他就笑了。

    汉中府城兵不血刃,和平光复,接着是宁陕厅的洋县、石泉等地,在经过轻微战斗后,很快全部收服,这都和赛尚阿的战场起义密切相关,赛尚阿还是功不可没的。

    赛尚阿此时带着一部分经过慎重挑选后的人马撤出了汉中府城,按照林凤祥的安排,他率部驻进了宁陕厅的治所宁陕镇。在这里,他又开始向西安“没命地救援”,只是他的口气变了些,“卑职与府城官兵士绅和衷共济,力挫‘赤匪’数次于坚城之下,汉中府城固若金汤,由于各地关隘守御甚紧,‘赤匪’后援不济。现今卑职正在宁陕一带,调集兴安诸镇人马,以图恢复,恳乞钦差大人念在大清万年基业的份上,火速派发援兵,聚歼‘赤匪’于汉中以西地区”。

    在汉中城,红一方面军的三巨头又凑到了一起。看到从兴安姗姗来迟的秦日纲那满脸的不高兴,黄再兴就知道兴安的仗一定是又打得不顺心,惹得这位喜欢争强好胜的大将军窝火了。

    的确,当秦日纲出了荔枝道关口的时候,先头部队红二军的两个轻装师在红二军军长朱锡琨的指挥下分西、南两路直取兴安,西路沿汉江而下,南路则由岚河口进攻兴安城东南的天然屏障牛蹄岭。

    牛蹄岭位于安康东南方,因其貌似牛蹄而得名。它南依峰峦叠嶂的大巴山,北临滔滔汉江,东靠黄洋河,其主峰石头寨高六百余米,地势突出险要,立于山顶可俯视二十公里之内的广大地区。

    它由大、小牛蹄岭两座毗邻的山峰组成,周围环绕着代家垭、杨家寨、大庙山、磨石梁、方庙子、华家岭、桃花砭、塔梁和文武山。大、小牛蹄岭、塔梁、文武山自东南向西北,巍峨起伏,构成兴安城的天然屏障。而兴安城就坐落在这山脚和汉江之间。

    牛蹄岭是卡在陕南与鄂北通道上的一道雄关要塞。无论是从要夺取兴安本身,还是打通与鄂北间联系的目的,这里向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不过,由于牛蹄岭清军兵力单薄,又以土顽为主,在强大的天朝红军面前,仅仅经过两天多的激战,牛蹄岭即被全面控制,兴安城看着似乎是唾手可得了。

    偏偏就是在这种时候,朱锡琨遇到了一个和当年在怀庆城下铩羽而归的林凤祥一样的尴尬境地,尽管他后续的两个师也已经陆陆续续地赶了上来,可连续两天,他居然都没有拿下不足两千残兵守备的兴安城。

    就是当秦日纲自己急火火地跑到了兴安城下,冲着朱锡琨没鼻子没脸地数落、发泄了一通之后,再冷静地看看兴安城,也开始郁闷了。

    原来,已经感到走投无路,满世界找绳子就等着最后上吊了事的兴安知府,在城内一个叫作吴之道的老贡生毛遂自荐的指点下,竟然将大批的老弱妇孺驱赶到城头上,再用绳索相连,形成了又一道由人组成的天然屏障。

    这仗还怎么打?丧失了火器、火力的优势,单凭借将士们的勇猛,冲上去,面对出现在眼前惊恐万状,甚至是哭声震天的人墙,你的刀该朝哪儿砍还不知道呢,可人缝间却会立即突出来一柄锋利的长矛,或者是飞出一把冰冷的钢刀。上去的人被打下来,架起的云梯被毁掉,白白断送了许多将士的生命。

    攻城突击队的将士们无奈,朱锡琨等前敌指挥官们无奈,秦日纲也一样的无奈。战势就这么的一时僵持住了。唉,投鼠忌器,肉是在眼皮子底下了,可就是没地方下嘴啊!

第一八七章林凤祥的用人堪称一绝

    如果不是这个时候参谋长助理邹国剑恰恰随后到来,一语点醒梦中人,兴安城的这个难题,还真不知道会把连同秦日纲在内的所有人难为多长的时间。

    邹国剑现在可是一方面军的知名人物了。炸药高手、兵工制造高手、四川的活地图、炮兵高手等等一堆的高帽子被方面军的将士们扣于了他一身。

    从闽西与同伴们一道,协助林万青义军发展土军工厂开始,他就把在上海新学到的炸药、手榴弹、地雷等等的制作技能发挥的淋漓尽致,为巩固闽西根据地作出了重大的贡献。

    福建光复后,邹国剑被调到红一军军部特务大队,追随陈玉成潜入佛山,指导陈开等领导的广东天地会大起义。之后任特务大队副大队长,随军征讨广西。

    林凤祥是在上报的嘉奖名单中注意的这个擅用炸药的邹国剑,也许是当时军中四川人太少的缘故,他侧面详细地打听了邹国剑的有关情况。

    林凤祥是个善于发现和使用人才的人。在黔桂两省筹组红一方面军准备西征云南之前,他从红一军中要来了这个一口浓重四川乡音、颇通兵工的小个子。他把邹国剑特意派到贵阳,协助天京来的专家们筹建贵阳兵工厂。

    在贵阳的那段时间,邹国剑对新式武器的生产制作又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由于兵工厂改装各军老式火炮的缘故,他也开始对大炮产生了格外的兴趣。

    进云南的时候,林凤祥仍然没有忘了他。邹国剑又开始带兵,不多,一个旅,尽管这还仅仅是个新组建的旅,甚至没有配发到一门炮。可在攻克云南各路满清军队猬集的昆明城战役中,当初在教导旅时就玩熟了爆破的邹旅长,硬是用炸药和少量配发的手榴弹密切协同,抢先友军一步,打开了进入昆明的通道。这一仗,不仅叫他这个年轻的旅声威大震,也令使用惯了炮火掩护的各路将领们在叹息之余,又是耳目一新。

    邹国剑没有想到的是,在云南境内杜文秀等各路义军的有力配合、呼应下,红一方面迅速平定云南之后,林凤祥却是依旧把他倚为兵工的栋梁。除了督办兵工事务、协助新成立的杜文秀省府制定经济发展计划外,就没有再叫他带兵的想法。

    他心里有过别扭。不过,仔细再想想,还是黄再兴参谋长说的对,云南地处边境,以后这里的军事、经济力量强大与否,将会直接影响到内地,乃至整个天朝的安定。于是,他也就想通了,强大的军事力量离不开完整的兵工建设。

    真正等到大军即将入川的时候,邹国剑却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他又想起来了,自己是个战士,战士就要通过自己的双手来亲自解放自己的家园,成天跟机器和炸药裹在一起,他不知足,不痛快,那不是他的性格。于是,他开始去磨总指挥林凤祥,磨参谋长黄再兴,也磨副参谋长曾锦发,理由就是一个,对四川各地的地势,他了如指掌。

    的确,邹国剑还有两个特殊的技能一直也没有发挥出来。他酷爱地理,当初在家乡的时候,他游历过四川的山山水水,安王殿下也亲眼见过他自己绘制的地图。不仅如此,正是由于天生的对地理方面的偏好,再加上对新型炸药及火炮的喜爱和认识,他是既能熟练掌握和应用如今红一方面军装备的那些各种西洋火炮、改装后的老式自制大炮,更厉害的,是他还有一双极其精确的眼睛。他的手指头只要在眼前一立,几百、上千步外的目标,就能判断的犹如拿着尺子量出来的一般,准确无误。

    按照林凤祥等总部将领的思路,他们本来是要安排邹国剑作为云南督军陈宗扬的参谋长留在昆明,一来主持兵工生产,二来也可以协助杜文秀总督统筹发展云南的经济建设。

    最后,还是邹国剑如愿以偿了,尽管还只是个总部的向导官,尽管没有了像以前那样有自己指挥着一支部队的机会,他还是兴奋不已。

    人的闪光点,往往都是在一定的场合和条件下,才能完全迸发出来的。

    邹国剑也不例外。他没有夸口,从云南计划出兵,到一路的进军,从前游历家乡四川的爱好,使得他给了红一方面军总部以地理环境上的重大支持,雄关、要塞、哪怕是一条别人很难放在心上的偏僻小径,无一不在他的脑海里。

    当年赵宋王朝派六万人分道讨伐后蜀之时,仅六十六天即宣告了后蜀政权的结束,将四川纳入宋王朝的统治范围。而正是由于邹国剑的作用,红一方面军十几万大军仅用了六十天,就光复四川,再创四川战争史上的记录。更为重要的是,在这六十天里,红一方面军多次采取诱敌打援的战术,不仅全部消灭了四川境内的原有满清武装,还歼灭了陕甘总督赛尚阿由汉中、兴安派来的大批援军,掏空了陕南的清军主力。另外,在川西捎带脚还打掉了试图入川增援的藏军一部,叫西藏的头人们领教了天朝红军的厉害之处。

    就在夺取成都之战,邹国剑的第三个才能又迸发了。当红一方面军以成都为诱饵,大量歼灭各地纷至沓来的满清援军,开始最后收拾成都城的时候,按耐不住的邹国剑早忘记了自己只是个向导官的身份,他“擅自”跑到了炮兵阵地上,亲自操炮,第一炮拔起摇晃在城楼上的黄龙旗,第二炮当场轰毙城头上正在指挥手下做拼死抵抗的满清成都将军乐斌,第三炮……

    那每一炮打的都神了,最后是几十门炮跟着他的标定尺寸一起打,打得不仅城上的满清官兵肝胆俱裂,打得城下的红军将士欢呼雀跃、士气大振,打得就是拿着望远镜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林凤祥、黄再兴、曾锦发等总部首脑也是目瞪口呆。

    这一仗之后,林凤祥明白了,这个四川的小个子,不仅是兵工专家,还是个真正的炮兵专家。邹国剑由此荣升红一方面参谋长炮兵及勤务助理。

    林凤祥的用人堪称一绝。

    现在,在兴安城下,在一双双渴望的眼神儿之中,邹国剑用望远镜仔细地观察了眼前的兴安西城之后,慢慢地放下了举着望远镜的双手。他沉默了一会儿,跟着,两条紧拧在一起并不是很粗的眉毛舒展开来,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的微笑。

    随即引起的自然是周围一片惊愕、奇异和期待的目光,没有人能够理解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当然,他们也想闹明白这个神奇的人物为什么会笑。再往后,大家很快地就都会明白了,接着,当然就是更多人在咧着或歪着嘴,开心惬意的笑。

    陕西的辣椒好,素有秦椒美誉,它们辣,辣得好像是那黄土高原的大风,干硬干硬的,直来直去的,一点都不会拐弯的那种辣。

    按照邹参谋长助理的指令,一队队红军士兵迅速开始四下里购买和征集辣椒。经过加工后的辣椒粉再被装进已经没有多少炸药的炮弹里。

    在脸上蒙裹着湿巾的红军突击队驾着云梯,即将抵达城下的一瞬间,十几门大炮按照邹国剑标定的尺寸一阵速射,城头上先是泛起一股股的辣子尘,随后迅速弥漫开来,顷刻间形成了辣子的红色云雾……

    结果自然不用细说了,城头上不管是谁,除了流眼泪、没命的咳起来之外,还能干什么呢?

    兴安一下,红二军向东扫荡的部队,也已经轻松拿下女娲山,再下陕鄂交界的最后一道关隘关垭子,与红二方面军西进的部队打通了联系。

    秦日纲不满意,而且是极不满意,因为时间浪费的太久。

    当然,还有个原因就是关垭子关口居然是被红二方面军的部队首先破掉,这很伤他的面子。他甚至心里都还在后怕,假使朱锡琨这个死胖子的手再慢点儿,整个的兴安城先被人家拿到手那也是说不定了。

    按照方面军总部事先的计划,随后上来的罗琼树率红二十军按开赴宁陕镇,去等候可能通过子午道南下增援的满清军队。邹国剑协助朱锡琨红二军及镇巴的十四军开始在各地组建地方政府、安抚百姓、休整军队。

    看到一切都在有序地进行着,秦日纲放心地赶赴汉中城。当在中途听说林凤祥只是凭借一封信,就拿下了比之兴安又更坚固的多的汉中城时,秦日纲心里窝着的那股火又上来了。再联想起兴安城破之后那个被生擒了的牙都没了几颗的死汉奸吴之道,他在窝火之余,又越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晦气到家了。

    吴之道这个老白毛,不知道是被哪个怒火冲天的红军士兵割断了估计比猪尾巴强不到哪儿去的倒霉辫子,在押往刑场的一路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个纯粹的秦汉后人,居然一直哭的要死要活,“我的辫子啊……你们这些不要祖宗、不要脸面的土匪、强盗,还我的辫子来……呜呜呜……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哦……”看看,他不是怕死,而仅仅是因为丢了脑袋后面那个宝贵的辫子。

第一八八章那样岂不是更快?

    唉,真***,怎么偏偏这些忘记了真正祖宗是谁的死犟眼子就偏偏总是被自己遇上。秦日纲从这个吴之道的那副丑态上,不由得又想起了在四川资州遇到的那个土围子来了,那是他怎么也挥摸不去的一个记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杀人也可以说是杀了无数,唯独在那里的区区数百人,却总是叫他耿耿于怀,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那个位于资州西北角落的土围子,在第一次红军士兵的冲击之下,周姓土豪的长子即被擒获。几乎是和兴安城类似,由于里面聚集了大批的被胁迫的寻常百姓,偶然经过的秦日纲命令部队暂时停止攻击,利用土豪儿子在手的优势,想劝说周姓土豪放弃抵抗。

    在秦日纲的心里,资州至少总算该是个“圣地”,他也是进入这里之前才听黄再兴谈起过,毕竟这里还是那个出了名的孔夫子的老师,苌弘的诞生地,据说推算起来,当年苌弘的家乡还就离这个土围子充其量也不过十几、几十里的路。更何况,家中长子乃是一门之希望,周姓土豪即使再顽固,也总不会舍弃自己的儿子吧。

    偏偏是秦日纲想错了。伴随着周姓长子对父亲及家族人的哀求声,嗓子都喊哑了红军战士,把道理对土围子里面的人讲得连秦日纲都感动的要落泪了,可是土围子不为所动。不仅不动容,土围子还够狠,狠到不仅是儿子不要了,寨墙上竟然还出现了一群显然就是一般百姓的妇女,同样是破着嗓门儿对着外面的人在吼。

    那话太土,秦日纲好些都听不明白,不过,他从那些人狰狞的眉目表情上,完全就可以断定,那是在辱骂他和他的士兵们,一定还骂的相当相当脏。

    最后,居然那个周姓土豪也窜了上来,山羊胡抖抖着,先是骂秦日纲和他的人马不知羞耻,骂他剪掉辫子忘记了祖宗,最后又声嘶力竭地反过头来竟是开始劝他了,劝他这个红一方面军的副总指挥“弃暗投明”,劝他“迷途知返、反戈一击,为了大清朝、为了祖宗而奋斗”。

    秦日纲给骂糊涂了,也给骂红了眼了,他亲手一刀劈死了周姓土豪的那个长子,看着这个土围子没了,没的干干净净。

    ***,连***赛尚阿这个蒙古人都知道,只有最后投降才是出路,秦日纲就搞不明白了,怎么这些自己的同族之中,却非要有这些至死都顽固不化的混帐王八蛋,而且还能出在这个教育出了个孔夫子的苌弘家乡。这个世界啊,怎么颠倒成了这个样子!

    “我说秦老总啊,这是哪来的火啊?”黄再兴接过秦日纲带来的二方面军西进部队传递来的信,先给气哼哼的秦日纲亲自倒上杯水,“来,先灭灭火,气大伤神,再说了,下面还要有你秦老总的大戏要唱哩。”

    “我……”秦日纲脖子一梗,大眼睛瞪了瞪,马上却又摇摇头,哈哈地笑了起来,“我生的哪门子气,我就是有点儿窝火,哈哈……当年的韩信不是有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吗,这次咱们干脆就来他个明出陈仓、陇右,暗渡子午谷,老子就是要兵出子午谷,走走当年蜀汉大将魏延一直想走,却始终没机会走的路。”

    秦日纲所说的子午谷,又叫子午道,是一条有着数千年历史的古老驿道。它自北向南径直横穿秦岭,是由关中通往陕南汉中、兴安两府及四川的重要通道。子午谷的北口,在长安县石羊关,又叫子口,南口则是在宁陕厅的五郎关口,也叫午口。子午谷全长八百余里。

    一八○○年,满清的嘉庆皇帝特地照准在子午谷南口的五郎关口筑城建镇,并赐名“宁陕镇”,取意为“镇守五郎关口,确保陕西安宁”。邹国剑、罗琼树两人率队去宁陕镇,就是为了静静等候由于赛尚阿的紧急呼叫,将会经此而来的关中满清南下援军。

    当年蜀汉丞相诸葛亮首出祁山试图争夺中原的时候,部下的镇北将军,曾经长期驻守汉中的大将魏延曾经大胆提议,在蜀军主力大举兵发斜谷道的同时,以此为掩护,愿亲带精兵五千,突然出子午谷,与主力两路夹攻,一举平定咸阳以西的广大地域。

    当年魏延的设想最终成为了一个幻想,也成为了后人莫衷一是的争论焦点。不管怎么样,如果魏延当时真能够顺利出了子午谷,由背后抢夺并控制住中原至关中的天然要塞潼关,则蜀汉丞相诸葛亮一生为之奋斗的统一中原大业,也许就成功了。

    秦日纲有着与蜀汉大将魏延同样的豪气。不过,作为一个天朝上将,方面军的统帅人物,他的豪气不可能就只是来自于一时的心血来潮,那都是多年战争经验的积累,还有对敌手的认知程度。

    他说完,扭头看看正有滋有味儿地品着茶水的林凤祥,“我的总指挥大人啊,你老兄不会也学那个诸葛老先生,废了我的这个成名之路吧?”

    秦日纲就是这样,说干起来是真能干,就是一个毛病,总喜欢名声,而且从来不加掩饰。否则,历史上他被韦昌辉利用,参与天京事变大屠杀,最后与陈承榕一道再被轻易灭杀的事情也就不会出现了。

    “呵呵……呵呵……”林凤祥抬起抱着茶杯的一只手手,摸了摸下颌的胡须,“诸葛一生唯谨慎,魏延不能成就兵出子午谷的功名,自然也是有其一定的道理。”他一扬手,连忙阻止住脖子刚刚又要梗起来的秦日纲,“不过,今非昔比,也许这就是一条绝好的路了。”

    林凤祥说完,看看黄再兴笑了笑。

    黄再兴把看完的信递给林凤祥,又挪了挪桌子上的杯子,重新把上面卷着一半的地图铺好,然后,抬头看看秦日纲,“经过对比,北进关中一共有以下几条相对较好的路线,出陇右走祁山道、出宝鸡的陈仓故道,还有就是兴安通往西安的库谷道。子午谷当然也是一条出路,只是那要给西安的景寿和穆荫留着。这两天林老总、曾副参谋长和我反复核实考虑过,为了方便大军运动,方面军主力还是以出阳平关,西进夺取阶州(武都)文、成两县,再经祁山道北上经略陇右,同时另外一路出陈仓故道,经大散关取陈仓为好。”

    “原有满清驻关中,甚至是宁夏府的主力早在增援四川时即被我们歼灭的差不多了,而眼下再次被歼灭和收降的赛尚阿统帅在汉中、兴安等处的驻军,都是后来由关中勉强调出来的一部分,加上新募集的武装。”

    黄再兴的手离开地图,直起腰,轻松地笑了笑,“按照正常的情况,即便有山西、蒙古再度倾其所有而调集出来的兵马加以补充,关中清军主力至多已经不会超过一万人,就算景寿现进行扩军,由于种种因素的制约,他充其量再纠集起个万把人来就了不起了。这些人马大部分集中在西安、宝鸡两地,主力公开出陈仓和陇右则可以一举调动和消灭宝鸡、天水及兰州一带的满清主力,又可以威胁西安。曾副参谋长在阳平关已经开始做出关的准备工作,如果在此期间我们再能够诱使和歼灭景寿南下增援的人马,起码也得是五六千人吧,呵呵,等我们一出关中,那可就是一马平川了。”

    秦日纲点点头,俯身看看地图,手在图上划动着,“由于景寿知道我军屯驻汉中以西,加上不是还有赛尚阿把持在宁陕镇关口嘛,如果他肯出兵救援汉中,则走子午道南下的可能性也就最大。不过,红二十一军前锋带来的信里也说了,他们军的主力是在拿下南阳后,就开始执行新成立的北方行营命令,攻武关,进取商州。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景寿还敢不敢要汉中,只怕还应该是系于两念之间。所以,我有个想法,能不能在方面军主力大造声势出祁山及陈仓的同时,干脆就叫我的二十军准备好后轻兵直接出子午谷?”

    见林凤祥和黄再兴相互看着微笑不语,秦日纲脸有些潮红,嘿嘿地笑了笑,“有罗琼树和邹国剑亲自指挥,二十军虽然是各军中的小老弟,能力可也不能忽视。再说,这次行动,对于西安的景寿他们,那绝对是出乎意外。退一万步讲,即使是在中途能与景寿南下的人马偶遇,那二十军的前锋在驿道里直接吃掉他们也是绰绰有余的。现在满清的那些军队,几乎都是一触即溃,太不禁打了。”

    虽然秦日纲的话没有明说出来,可林凤祥和黄再兴都心中有数。从秦日纲转来二方面军红二十一军的来信里,他们已经知道了北方行营的整体作战意图,那就是为了保障他们一方面军顺利出秦岭,并最大限度地在短期内扩大经略地域,红二十一军主力是要在夺取商州之后,继续通过蓝武道向西北挺进,进而扼住潼关,阻止满清对关中的任何增援打算,并成为一方面军的东面屏障。

    他们都在猜想,一出秦岭,北方行营是不是就会对他们有新的任务变动出现。而争强好胜,总喜欢光耀一下脸面的秦日纲这个时候急于出子午道,当然不是为了别的,其实就是想抢在红二十一军前面拿下潼关,却又不想叫别人说他们去沾了红二十一军的便宜。呵呵,要不,这个秦副总指挥为什么不提出来叫他的心尖子主力红二军,直接由兴安走库谷道,义谷道,锡谷道出秦岭呢,那样岂不是更快?

    黄再兴瞅瞅林凤祥,扭头看着秦日纲,“秦老总不要着急啊,后面还有林老总给你安排的好戏唱哩。”

第一八九章这个问题要分具体的怎么去看

    “是要让我的红二军出兴安通往关中的库谷道吧?”秦日纲笑着望着黄再兴和林凤祥,他的笑容里显然透露着一丝的遗憾。作为一方统帅,兴安通向关中的几条驿道情况,他当然是在来到这里之前就早已了如指掌了。

    兴安府通向关中的库谷道,义谷道,锡谷道,是因山谷而命名的通向关中的中线故道,而且与子午谷一样,都是山间小路,据说还是宋元后才正式开辟成为的驿道。这三个谷口,都是在西安东南近蓝田区域的几个山谷,道路自然也是异常的险峻。

    “景寿来不来是他的事,咱们照样干咱们的。”黄再兴也笑了,“林老总的意思是二十军不能动。下一步的行动,运输对我们来说还是个不容忽视的大问题。这一路之上大家都看到了,为了出川,十几万的百姓辛劳在各条驿道之上,其实,那已经不是单单辛苦两个字就能概括的了,而是辛苦至极。为此,林老总认为,褒斜谷口的十九军及你们右路的二十军,在完成堵截和歼灭满清南下援军之后,除留下两个师组成陕南警备区外,其余各部都应当投入到北送物资的转运中去,以便保证左右两路大军进入关中以后的物资供应。不过,以红二军两个师轻装前进,作为前锋首先为右路军打开由库谷道进关中的大门,然后与出陈仓的方面军部队东西对攻一举平定关中这一招,林老总可是说了,这一招也只有你秦老总使得好,看来这个‘西安师’的光荣称号该要落到朱锡琨那个大胖子的身上了。”

    听着黄再兴说到这里,林凤祥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我说秦老弟啊,你的朱胖子刚刚从万源翻大巴山巴巴地跑完荔枝道,又在兴安一带苦战了数日,不会接下去累得再跑不动了吧?呵呵,我看你也是太偏心了嘛,十四军抱怨说,他们净跟在红二军的屁股后面吃尘土了,人家可是偷偷地在我们这里把你‘告’下了。”

    “呵呵,关键时刻当然还是最强悍的部队要走在前面了。再说,再说十四军也不错嘛,至少他们的前卫还是吃到了点儿东西,没有肉总还有口汤喝哩,不像二十军,上来了就去傻老婆等汉子,有没有肉都还难说呢哦。”秦日纲挠了挠刚刚长出一点儿头发茬子的秃脑壳,笑了。

    “秦老总感觉前面的设想如何?”黄再兴给秦日纲的茶杯子里续了些热水,笑咪咪地问到。

    “这个计划不错,我看可以,就照它执行了。不过,我得把邹国剑那个鬼精灵赶紧调到兴安去协助朱胖子。呵呵,有了他可是能省不少的心哦。”秦日纲先是异常痛快地讲述了兴安城那幕壮观的“辣椒炮”情景,然后,认真地看着黄再兴,生怕他对自己刚才的提议不同意似的。

    秦日纲是怕黄再兴吗?自然不是,他是方面军的副总指挥,毕竟权力还在黄再兴之上。他是服气、尊重黄再兴,所以才会有现在这样的心理。

    天朝最高革命军事委员会一成立,就曾经把公文发到了成都,原本是要在红一方面军夺取汉中之后,安排黄再兴立即回天京。一方面军包括林凤祥、秦日纲在内的首脑们谁都心里清楚,那一定是要安排黄再兴去做新成立的工农红军总参谋部的总参谋长位置。只是由于林凤祥考虑到西北未来的战事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才又硬着头皮回复统帅部,把黄再兴暂时再留一段时间。

    不过,秦日纲对这个方面军参谋长的服气和尊重还并不是因为这个。

    黄再兴可谓真的是一个难得的文武全才,通过近两年的共事,从来不服人的秦日纲得出的是这么一个结论。在整个红一方面军,林凤祥、黄再兴是他唯独能够甘心低头的两个人。

    在秦日纲眼里,林凤祥大气,从不小肚鸡场,更不争名利,是大智大勇类的帅才,和林凤祥在一起痛快,而林凤祥战略战术上的魄力及眼光独到之处,也总要叫他钦佩不已。以前他曾经对林凤祥主持北伐,在统帅大军扬州誓师后,仅以二十多天的时间,就创造了横扫皖北十几个府县,所向披靡的辉煌战绩并没有太上心,他认为那不过是一时的侥幸。现在他已经彻底明白了,林凤祥当初的骄人战绩,那完全是来自于其本人的那种特殊的精神,不是别人能够随意模仿得出来的。

    和林凤祥相比,黄再兴却恰恰相反,是婆婆妈妈的那种。黄再兴话多、事多,却不招人生厌,反而是觉得舒坦。因为事无巨细,好像总是没有他想不到的,大事小情更是只要进了脑袋里就永远不会忘,自然就成了方面军总部一个不可缺少,又极其难得的大管家。

    就拿在四川休整的那段期间来说吧,建立地方政府、整军、发动百姓为出川做准备,还要与西藏进行必要的交涉,这些事情能把每个方面军的首脑们都忙昏了头。可即使如此,已经累得一直病着的黄再兴却依旧能够想到一个更远的问题,就是建议总部,要把已经确定留守四川的红三军几个师训练成能够适应高原作战的特殊队伍。嘿嘿,安王身边儿出来的人,好像都是有这个毛病,秦日纲有时老会这么的想,他服气了黄再兴,作为军事将领,他当然明白,如果没有一支能够随时进入西藏的铁军为后盾,西藏的和平光靠嘴谈显然不行。

    跟黄再兴在一起,那是最省心不过的了。

    另外就是,尽管论起在天朝的资历来,最初身为天朝武官之首的秦日纲自然要比起黄再兴来要老,可是要轮到在红军中的资历,那他反倒又是逊色一筹了。黄再兴曾经是东征军的参谋长,位置应该说是在他之上。可成立红一方面军之后,黄再兴还是做参谋长,而他却是副总指挥,于是,俩人的位置就掉了个个。

    对于这点,最初的时候秦日纲颇有些得意,总算是翻了身了,也没有了以前心里多少会有些的压抑。可再看看人家黄再兴,黄再兴似乎从来就没有注重过这些,对他这个副总指挥而且是恭敬有加,在参谋长的职位上更是任劳任怨。因此,要说真正能叫他能诚服的,除去黄再兴那过人的才智,人品方面的高尚恐怕还要占了更多的因素。

    “只要你秦老总觉得合适,我没有意见。”黄再兴笑着。

    林凤祥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秦日纲,“好,那就这样,二十军在宁陕镇可以边修整,边等候景寿派出的南下援军,同时筹备后方转运站,三不耽误。五天后,红三军前卫沿库谷道出西安以东的蓝田,与东线二方面军出商州的部队相呼应,先右路军主力进关中,首先控制住潼关,不叫满清向关中增派一兵一卒。出关后,应当和二方面军的部队及时通气,呵呵,要有大将风度。如果友军已经出了商洛,则右路军就需要掉头控制西安、咸阳地区,潼关交给他们。”

    说着,他微微一笑,“怎么样老弟,轻兵出库谷道可未必就比当年魏延想出子午谷的做法差到哪里啊,同样也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说说看,你老弟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更好的见解?”

    “呵呵,”秦日纲笑着点点头,“我就是讨厌石祥桢手底下的那帮子家伙们跑的太快了。”这个不拘小节,有文化却又是粗鲁的实在人终于说出了个大实话。

    林凤祥看看黄再兴,两个人哈哈地大笑起来。

    “嗯,他们跑的可是够快的。不过,这次林老总可是不仅希望你秦老总跑的越快越好,而且还是全军也都能像风驰电掣一样哦。”黄再兴慢慢地收起了笑容,似乎表现出了一丝的忧虑,“由于我军的强大压力,满清在关中各地的兵力日渐空虚,再加上前期云南杜文秀部的部分回民兄弟提前回到了关中、宁夏等回民聚集区域策动起义,马上各地的回民兄弟很有可能就会借势掀起一场反清的巨大浪潮。”

    “这是好事啊,关中、宁夏都是回民最集中的地方,他们一起来岂不是和在云贵川一样,再次叫满清后院起火,为我们迅速收复西北各地创造了更加有力的条件?”秦日纲瞅着黄再兴,有些大惑不解,不明白这么好的局势下,这位参谋长大人怎么倒一反常态,变得似乎有些担心起来了。

    “没有那么简单啊。”林凤祥看看秦日纲,站了起来,抬手一指门口已经进来催过几次了的侍卫,微微地笑了笑,“这个问题要分具体的怎么去看,不过,咱们还是赶紧去吃饭吧,要不他们可是该急眼了。”

第一九○章“教权”发展到了这样,像什么呢

    饭桌上,三个人边吃,边进行着刚才的话题。

    “是这样的,”林凤祥学着黄再兴的样子,夹起一个小辣椒,刚咬了一口,干辣干辣的辣椒就叫他连连倒吸着凉气,手不停地在嘴边儿扇动,“我的妈,这儿的辣椒可真辣啊。”

    “赶紧吃两口饭,压压就好了。”黄再兴哈哈地笑着,得意地扬扬自己筷子上夹着的油炸小辣椒,“从云南、四川一路走来,林老总辣椒还是都吃不得,不怕日后见到殿下受挖苦啊?”

    林凤祥紧扒拉了两口饭,大嚼着,又不死心地看看面前盘子里的大半个辣椒,筷子试探着伸了伸,最后还是缩了回来,眉头也不禁地轻轻皱了皱,“唉哟,真是什么都得慢慢地来哦,看来这个吃辣椒我是得抓紧练练了,外面可是有不少的人在说,一个不能吃辣椒的人,那可就不配做大西北的主人哩。”

    “我说秦老弟,来,你别光顾了笑话我,你也得吃。”他望望正羡慕地盯着黄再兴大口就着米饭吃起辣椒的秦日纲,筷子一比划,咧嘴笑了笑。

    “这个东西……呵呵……它怎么也不会比掉脑袋难受吧。”秦日纲痛快地夹起一只辣子,举到眼前仔细地端详着,嘴里咂吧了一会,又轻轻地把辣椒放进了自己的碗里。然后,他望着林凤祥笑了笑,“放心,保证最后消灭它。我说老哥啊,你接着说,黄老弟怎么好像是对陕甘回民兄弟的起义有些担忧啊?”

    “好,”林凤祥吃了口饭,接着开始了他的话题,“回民兄弟能够起义配合我们,当然是件好事。不过,黄老弟在与锦发老弟在考察那些返回家乡,着手准备发动起义人员的时候,从了解到的情况里,就开始隐隐地感觉到了一种不好的苗头。再联系到我们刚刚收到的一些情报,问题就显得更复杂了。我大致地说些,你先听听,其他的还是由黄老弟来补充吧。”

    林凤祥停下了手里的筷子,看着秦日纲,“西北这里回民的实际情形可不完全同于云南的杜文秀兄弟他们啊。文秀兄弟虽然也是回族兄弟,可他是秀才出身,自幼学习勤奋,不仅熟悉阿文,还精通汉文的经史。因此,他所发动的巍山起义,不单单是回民兄弟自己,而是一场了汉、白、彝各族兄弟的大联合。作为当时的总统兵马大元帅,文秀兄弟不仅在一开始的《兴师檄文》中,就号召‘尊奉天朝,剪除贪官污吏,出民水火,废除苛捐杂税,恢复生产,减轻人民负担,安回安汉’,还明确指出了‘清朝挑拨回汉互斗,是贪官残暴于民;只有回汉同心,才能推翻清廷’的宗旨。”

    “谁都清楚,当年发生在保山的那场满清政府极力挑拨下的回汉互斗事件中,受了满清官府蒙骗的汉民,曾经大肆残杀回民兄弟,文秀兄弟的一家老少五口,也就是那次事件里惨遭杀害,仅他一人幸免于难。文秀兄弟堪称是个极其晓事理、明大义的大英雄。总督署里那副‘天生英雄,恢复中原世界;地出豪杰,戳破清朝乾坤’由文秀兄弟自做的对联大家都看到了,他是真心把一切生长在我们这块儿土地上的各民族兄弟都当作了一家人,把中华河山当成了他自己的家园。

    所以才有云南一光复,他就立即一心扑在云南的经济恢复和发展商。他组织、计划、实施天朝土地法上,提供给百姓耕牛、种籽,筹划兴修水利、组织垦荒、开矿、煮盐、鼓励官、民结合的商队积极往来,计划修通各地的驿道、桥梁。还提出要从内地聘请技师发展云南的纺织业,争取早日实现布匹的完全自产。尤其是那个在澜沧江上架设‘飞龙桥’的计划,与安王殿下对云南的期望恰好是不谋而合,这样一来,即可以沟通滇西以至对缅甸国的贸易,也使边远的滇西地区经济一样能够繁荣起来。”

    林凤祥吃了口秦日纲夹给他的菜,叹了口气,“与豁达、明事理的文秀兄弟相比,西北的回民上层却是更热衷于建立起一个完全属于自己本民族的,政教合一的制度。尤其是还有一些人,对我们汉人还抱有着极大的仇视,把他们饱受满清政权压制的苦难,由满清官府挑拨起来的民族间的矛盾,一股脑的全都记在了汉民族的头上。”

    “他娘的,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如此多的蹊跷。”秦日纲恨恨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忽然,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我一直就有个担心,既然我们对西藏提出了民主区域自治的意向,那以后会不会也有别人要模仿?新疆、蒙古,还有这个陕甘的回民们?想起这些,我都快晕了,要是真这样,那云南也要该自治了,我们的老家两广、还有四川、贵州……再他娘的加上满清鬼,都自治,那还要我们天朝政府干什么?”

    林凤祥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黄再兴。秦日纲随口而出的这一番疑问,他的确还没有更多地想到过,两广、云南、四川,它们凭什么自治?满清最终将被打倒,满族再自治那岂不是更成了笑话?

    “天朝指示我们与西藏接触,提出西藏自治的问题,目的当然是为了争取西藏的早日和平,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嘛。不过,这种自治毕竟是建立在必须承认天朝政府是唯一的合法政权,西藏是天朝领土的一部分基础上的。以前在东征闲暇的时候,就曾经听到安王殿下念叨过对西藏和新疆、蒙古的今后政策,其实我起初也还不是很理解这些,甚至感觉没有必要。”黄再兴笑着看看秦日纲,“不过,今天咱们还是谈谈西北回民的问题,这是当务之急。”

    接着,黄再兴凭着他超凡的记忆,给林凤祥、秦日纲讲述起了他由林海丰那里、从一些书籍及后来对某些人的调查了解中得到的东西里,自己所领会的西北伊斯兰教发展史:

    伊斯兰教与佛教,还有西方的天主教、基督教相比,有着一个很大的不同,它不仅仅是一种精神信仰,同时还是一种生活方式和社会的表现形态。既然是社会形态,它自然就会有自己的社会权力,这个权力就是“教权”。他们的领袖,不仅仅是精神上的领袖,同时还是一个国家的政治领袖。听殿下讲,海外有个叫中东的地方,那里的许多穆斯林国的君主在登基的时候,都是要邀请最著名的“教主”为其加冕。伊斯兰教“教权”的巨大影响,由此可见一斑。

    我们国家西北地区伊斯兰教的发展情形和外面不一样。西北伊斯兰教的产生,既不是被阿拉伯帝国武力征服的结果,也不是像当初极力想在我国进行传教的西方教会那样,由穆斯林传教士有计划地传教的后果。它只是当年西域的穆斯林人民一代代在这里留居、繁衍的结果。

    殿下在以前谈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曾经笑着说过,伊斯兰教不是被“传进”我们这里的,而是被“带进”来的。所以,西北伊斯兰教的这个产生过程,也就决定了它在最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是作为一种个人精神信仰而存在着的,像我们现在的佛教。在这种情况下,所谓“教权”,也就只能是局限于于对个人生活方式的影响,却不会对整个的社会产生影响。

    但是,随着清初伊斯兰教神秘主义,哦,也就是一个叫苏非派教义的传人进入西北,并迅速的发展起来,这种情况也就随之而发生了一个根本上的变化。苏非派教义传人使得我国伊斯兰教在西北逐渐形成了具有本地特点的苏非派四大派别,即尕德忍耶、虎夫耶,还有,还有哲赫忍耶和库布忍耶。殿下讲,这个苏非派教义已经不仅仅只是一种讲求个人修行的方式了,它还主张建立一种政教合一的穆斯林社会组织,这种组织后来被称其为伊斯兰教的“门宦”制度。

    在西北,伊斯兰教的门宦组织相当的严密,并且等级森严,几乎所有的门宦又都有他们自己的神化教主。他们的教主在门宦内无一例外地都会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并对普通教民拥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同时,门宦还对各自所属的底层教民们实行严密控制,有的还把他们编成军事性的组织。可以说,在门宦的组织形式下,西北的伊斯兰教也就出现了真正具有社会意义上的所谓“教权”。

    这种“教权”发展到了这样,像什么呢?

    这时,秦日纲低低声的咕哝了一句,“这和我们起初的拜上帝教倒是有些差不多了。”

第一九一章历史的教训是绝对不能忘记的

    “可不一样,”林凤祥一听秦日纲的话,马上摇摇头,“他们怎么能和我们当时的拜上帝教相提并论。拜上帝会创建伊始,就提倡的是要天下大同,人人平等,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各民族的平等。而我们的武装力量更是为了驱赶入侵者、夺回自己被强行霸占的土地,为了使所有人脱离苦难去战斗,却不是用来维护所谓单纯的大汉族利益进行的什么民族间的械斗。尽管拜上帝教有着后来许多这样或者那样难以克服的自身毛病,但是和其它的教义相比,还是有着根本性的区别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地出现拜上帝教向共盟会的转变。这些门宦们追求的是什么?他们所追求的,不过就是他们少数人高高在上的地位,不仅地位低下的回民兄弟,还有我们这些所谓的外族则都是供他们随意驱使、宰割的奴隶,或是被完全消灭的对象。”

    “是这样的。“黄再兴点点头,又接着往下讲:

    不难想象,这种集宗教、地方行政组织和武装力量于一身的地方性宗教社会组织的出现,是任何一个政府都不能容忍的。可穆斯林的门宦领袖们不管这些,他们不是学西藏、蒙古的喇嘛教,通过和世俗政权,也就是现实的政府合作,用承认对方的世俗权力来换取政府对自己宗教权力的承认,双方受益,他们最终采取的是以“教权”来对抗政权的过激行为。

    说白了,他们就是要推翻满清政府的统治,在这一点上,他们的作为与我们以前的拜上帝教还是有些类似的地方,就是要用教权来代替政府职权。不一样的是,我们不是要建立起一个单独的汉族国家,而是要收回原本就属于我们整个中华民族的一切,统一整个的中华,这里面本身还包含了回民兄弟的利益。林老总刚才说的好,这些门宦们想的不是这个,他们只是想在陕甘这块儿地域上,建立起一个独立的穆斯林王国,从中华大家庭中分裂出去。可见,他们的反清是有条件的,只要满清能够跟他们妥协,承认或者默许他们的企图,那他们是绝对不会跟满清政府过意不去的。

    不过,满清再昏庸,也没有昏庸到把到了手的这么一片大好河山随意地拱手送给奴才,叫奴才们去任意宰割的地步。满清可是自认为他就是正统的我们这个大家庭的主子,奴才造反那是绝对不行的。当然,对洋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宁予洋夷,不给家奴,这是满清的口号,洋人是他们的主子。在这种情况下,以门宦形式出现的伊斯兰教权和滿清政府世俗政权间的剧烈冲突,也就是在所难免了。

    殿下曾经给我们一些人讲过历史上西北最著名的哲合忍耶暴动,就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

    这次大暴动的起源是哲合忍耶与虎菲耶两个门宦在一些教法细节问题上的分歧,与满清政府起初并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由于虎菲耶门宦与当时滿清西北官员之间的关系比较密切,于是,在争斗中吃了亏的哲合忍耶,在与虎菲耶继续斗争的同时,自然也就把矛头扩大到了滿清官府头上,从而直接引发了以哲合忍耶为一方、以满清政府为另一方的“教权”与世俗政权之间的暴力冲突。

    在冲突面前,在血的教训面前,哲合忍耶门宦的上层人物们所采取的,仍然是想通过牺牲教民们宝贵的生命来与滿清政府对抗到底,以维护他们自己神圣的“教权”。更遗憾的是,他们这个时候已经把矛头由满清政府转移扩大到了我们汉人的身上,开始宣传什么“官府是要灭我们的教”、“汉人要杀净回人”,“朝庭要大除根,要从**上消灭我们”等等。

    谁都知道,满清政府殖民统治下,他们回民的地位那还是列在我们汉民族之前的,所谓“满、蒙、回、汉”,作为人口绝对多数的汉民是个最受歧视的下等民族。

    和我们汉人喜欢读书,废武奉文,偏好借科举走官僚之路不同,回民兄弟常常是更喜欢习武,而且不能不说,他们不但民风彪悍,人心也更齐,什么抽大烟、裹小脚之类的不良嗜好当然是一概没有。再加上一般的回民兄弟们还是都多善于经营些小生意什么的,比起汉民来也就更富裕。

    因此,即便是在平时发生的小规模回汉之间的械斗中,往往也总是乐于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的汉民们吃亏。

    唉,一个汉民是一条龙,三个汉人在一起就成了一条虫了,怎么说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在满清政府与穆斯林门宦的争斗中,免不了会有汉官裹缠在这里面,在这些人中,自然也会混有更多的民族败类,还会说一些影响民族团结的极端言论,甚至是做出一些叫回民们难以接受的事情。但是他们的任何行为不过就是代表了满清政权,只是代表了他们个人的意志而已,又与我们广大的处于这个社会最底层、饱受凌辱的汉族兄弟们何关?

    他们的这些极端的宣传,无非就是要最大限度地煽动穆斯林们的宗教感情,调拨回汉之间的民族关系,驱赶生活在他们周围的汉人,为维护他们那些尊贵的教主们的“教权”,为建立一个他们梦想中的没有其他民族存在的伊斯兰绿洲卖命……

    在那场暴乱中,无辜死难的汉人数不胜数。

    “这么一说,当初满清的那帮子家伙们也并不是一点儿的好事都没干啊。如果那时真任由那个什么什么的门宦闹将起来,只怕西北就真要出现一个独立的穆斯林王国了。”秦日纲长长地叹了口气。

    黄再兴看看秦日纲,微微点了点头:

    从维护中华大家庭完整的方面看,当时的满清政府手段虽然卑鄙了一些,至少还是有值得赞许的之处。殿下不是说过吗,什么事情都不是绝对的,不能一味地强调敌人反对的什么东西我们就一定要认为是好,而敌人认为好的东西,我们就必须要去抛弃,任何事情不是都具有好和坏的两种方面嘛。

    不过,现在的满清政府可以说是穷困潦倒,已经到了卖国土、卖主权的地步。为了偿还巨额的对外债务,对内的军费支出,他们只能对包括陕甘在内仅有的几个所谓‘完善之区’进行大肆的搜括。贪官污吏更是乘机敲榨勒索,草菅人命,各地的百姓无以为生。

    根据收到的情报,景寿、穆荫等人一到西安,为了转移反清情绪日渐高涨的受难百姓们的注意力,同时他们也预感到了陕甘的最后归属不会再是他们,因此也为了要给我们的今后制造更多的麻烦,他们表面上采取所谓的‘护汉抑回’、‘以汉制回’等策略,甚至私下还指使华州等地的一些地主团练,假冒成是筹备起义的百姓武装,声称为了拥护我们天朝政府,为了迎接红军进关中,在各地散发一些所谓的‘天王圣谕’、‘太平天国是汉民的天堂,陕甘不留回民,天意灭回’等伪造传帖,大肆鼓励汉人歧视和侮辱回民兄弟,还叫喊着要在陕西首先大开杀戒。

    而暗地里,这些家伙又去怂恿和逼迫穆斯林的门宦们,起来进行所谓的“抗暴”,武装反抗汉民之暴,想借此掀起一次更大规模的回汉民族争端,利用门宦们原本就有的分裂心理,来和我们天朝作对。不说甘肃,单单一个陕西的泾水和渭水流域,回族人口就已经是近百万,真要让景寿、穆荫及穆斯林门宦们的阴谋得逞,这可就不是一般的麻烦了。

    “景寿的这一手可是够凶恶的,一旦成了事,即使我们打跑了陕甘的满清混蛋,穆斯林的门宦们也是不会与我们干休的。”秦日纲说着,一直拿着筷子的手,开始紧紧地握了起来。“卡吧”一声,两根结实的木筷居然被他握断了。

    “现在的局势很有点儿当年哲合忍耶门宦被逼暴乱的翻版,无论是对穆斯林兄弟们,还是对我们,处理不好,都是一场灾难。历史的教训是绝对不能忘记的。”黄再兴摆弄着面前的饭碗,看看秦日纲,“杜文秀总督在昆明亲自组织、派遣来的回民事务工作队近几天就要到了,秦老总来到之前,林老总就也已经派人去请曾副参谋长马上回总部。下午咱们在一起具体商量一下,一旦进了关中,如何与陕甘的穆斯林门宦们进行和平的谈判,把这场即将被点燃起来的民族仇恨之火,消灭在萌芽状态。”

第一九二章我们首先要学会自尊和自爱

    “陕甘是个形势越来越复杂的地区,我们是得更要慎重地执行民族政策,在没有下一步具体的天朝最高个民指挥委员会指令之前,只有我们自己摸着石头过河了。”林凤祥说着,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站起来踱了一会儿步子,然后,转头看看秦日纲和黄再兴。

    “民族平等不是一句口号。所谓平等,就是谁都不能歧视谁,谁也别觉得自己高贵,谁都不是老大,不管他是藏族的、蒙古族的、穆斯林的,还是我们汉族,都一样。至于合法的政权,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她就是我们的太平天国政权,谁不承认那都是绝对不行的。我们必须要尽量避免类似的回汉互杀情况再次发生,各民族兄弟团结一起,推翻、驱赶满清殖民者是对的,重建我们共同的家园是对的。但如果有人想以此为机会,打着反清的幌子,在底下却是企图发展自己的势力,继续干一些影响民族大义的事情,利用了我们的善意,那自然是我们不希望的,也是天朝政府所不能接受和允许的。”

    “林老总说的对,我对咱们天朝现在的民族政策领会出的也是一样,不能只要一提起民族平等,就好像是说我们占据了人口多数的汉人,总必须得去屈从于某些少数民族,给他们搞点儿什么特殊的关照,而是要提倡相互间的平等尊重,即尊重对方,也要自己尊重自己。一个民族自身的德行不好,谈何别人的尊重?”

    黄再兴看着来回踱步的林凤祥,连连点着头。

    “殿下说过,西藏及蒙古、新疆问题的解决方式,毕竟是有着种种历史上的内外因素在里面,‘自治’这种提法,更有利于全国的光复进程。至于其他地区和民族的自治会不会有,东王、安王、翼王、宁王殿下他们怎么想,现在谁也不知道。不过,就为个人而论,我倒是觉得还是越少越好。在我们天朝及红军队伍当中有众多的各民族兄弟,金田团营的时候,又尤以壮家兄弟为多,现在还多了苗、彝、回等民族的兄弟姐妹们,他们早都已经完全和我们融合在了一起,谁又能分的出、或者想过要分出彼此来呢?没有嘛。”

    “无论做任何的事情,我们从来也没有把谁是那个民族的先放在首位,大家是一家人,自然是一视同仁。难道非要反过头去再搞什么广西壮家的自治,贵州苗家自治等等,叫大家一定要重新分清你我,才能证明大家就是真正地平等了吗?那我们还提中华民族干什么?这个问题可不是空穴来风,不仅秦老总刚才有这种担心,事实上,不久前在四川的时候,针对西藏的政策一提出来,我就听过某些人的私下议论,这太极端了,也很危险。”

    “说这话的家伙,我看他们简直就是一群混蛋。”秦日纲用还在手里握着的两根半截筷子猛地一敲桌子,腮帮子鼓鼓的,“哦,凑集一帮子人占据一个村、一个乡、一个县的就闹闹嚷嚷搞什么自治,那我该说了,这岂不是变相地排挤我们汉人,人为地制造民族分歧?既然是各民族一家,就应当不分彼此,居住、生活在一起,相互融合,这叫……对了,殿下说的,这叫取长补短,对谁都是有好处的。不然怎么叫一家人?”

    “如果要是真论起来什么自治就是平等,满清霸占我们的土地二百多年了,二百年间也号称有过那么多的什么高尚人士,也高喊着他娘的什么满汉一家,可谁他娘的又提出过叫咱们汉人也自治自治?好像我们这个民族天生的就要下贱,就要搞什么所谓的礼让别人一样。孔老二的那些言论放在别的地方可以,要是用在这个方面,我看啊,哪里是什么礼让呢,简直就是曲意逢迎,是自己根本就觉得自己下贱罢了。”

    “秦老弟、黄老弟看问题看得都很尖锐,你们的担忧我想以后未必就没有可能会出现。”林凤祥叹了口气,重新又坐回到饭桌边儿。“咱们这块儿土地上的人啊,太喜欢起哄架秧子了。有了西藏的这个先例,一定就会有人跟在后面叫嚣什么所谓的本民族利益,唯恐自己吃了丁点儿的亏。唉,真要那样,就只能说明他们自己从来就没有把其他民族真正地当成是他们的兄弟。再往严重点儿说,有这种想法的人,就是并不甘心与我们在一个大家庭里共存。”

    他拿起筷子,拨弄着面前碟子里的辣椒,表情也变得有些阴郁起来,“我们天朝一开始之所以云集起的都是占有绝对多数的汉民族子孙,这绝对不是偶然,而是一种必然的事情。我想,我们推翻侵略者统治大业的壮举,也是任何其他民族都难以能够替代的。中华民族的复兴,从根本上讲,首先应该是我们汉民族的复兴,我们虽然不做大汉族,可我们毕竟占据着中华民族的绝对大多数,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直接关系到整个中华民族的利益。正人先正己,我们首先要学会自尊和自爱,我们尊重、不干涉一切其它民族兄弟的精神信仰,只要做到了这一点,那我们就可以问心无愧。既然是一个大家庭,在一个锅里舀饭吃,大家就必须共同握好一把勺子,这把勺子既不是我们汉族,也不是另外哪一个民族,她是中华民族。”

    他看看黄再兴,“方面军政训部及各部政训部门,在这方面的宣传和教育力度还要加大。要把共盟会倡导的‘富贵不淫、威武不屈、贫贱不移,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弯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满于海’;‘能百千而不厌不倦’的我红军战士之本色、胸襟、胆魄、情怀和追求这五大精神,在不久的将来变成是我们整个汉民族的根本精神。”

    “每一个人要是都能做到这样,那我们这个民族就真的是无往而不胜了。”秦日纲长长地吐了口气。

    黄再兴夹起个辣椒,丢进嘴里,狠狠地咀嚼着,“会的,只要我们能像殿下说的那样,不懈地努力,只要我们不做任何一点儿对不起民族利益的事情,这个目的就一定能够达到。”

    “哈哈,怎么这顿饭吃了这么久,背着我是不是请秦老总吃什么山珍海味了啊?”

    随着一阵朗朗的笑声,红一方面军副参谋长曾锦发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

    “山珍海味?”秦日纲大眼睛一忽闪,冲着曾锦发咧咧嘴,“什么山珍海味啊,要说是吃了一肚皮的鸟气还差不多了。”

    曾锦发笑着看看秦日纲,显然是发现了他手里的半截筷子,“这是谁惹了我们的秦老总了,一会儿我替你去收拾他。”

    秦日纲看看侍卫送来的筷子,再低头瞅瞅自己手里原先的,随手一丢,哈哈笑了起来,“算了,还是我老秦自己来吧。”

    “回来的这么快,一定是路上又没顾上吃饭吧?”林凤祥看着曾锦发自己搬了个木凳坐了下来,赶紧招招手,叫门口的侍卫给曾锦发拿副碗筷,接着又微笑着把刚才饭桌上的话题简略地说了一下。

    曾锦发先是接过侍卫递来的一条手巾擦了擦脸上、手上的泥汗,再端过饭碗,筷子在碗里拨拉了两下,望着林凤祥三人轻轻地叹了口气,“早先听说汉中一直是个河川农业地区,应该是很不错的,可是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有种说不出的什么滋味儿。”

    “别都愣着了,咱们还是边吃边说,两不耽误。”林凤祥瞅瞅眉头又有些往一起凑的秦日纲,呵呵地笑着。

    “我可不是想给秦老总你添堵哦,有件天大的好事我要到最后才能说,提前说了怕你秦老总更吃不下这顿饭了。”曾锦发也看着秦日纲笑了笑,“从留坝到勉县及西面所有地区,缺粮少衣的百姓比比皆是,为了帮助他们,各部都在节省自己的口粮。就是这样,有些大户们还是不肯主动拿出他们的囤粮来。”

    “好大的胆子,我就是没时间,有时间我亲自登门去拜访拜访,看看他们都长没长人心。”秦日纲的话刚一说完,眼睛迅速瞥了黄再兴一眼,吐了吐舌头,嘿嘿地赶紧低头吃了口饭,“可惜可惜,今非昔比喽,就是我去了,他们也敢不卖老子的帐了。要讲政策,还要团结这些个混蛋不是。”黄再兴是共盟会在方面军中的第一把手,秦日纲知道,在这位大人面前讲些有悖政策的话题,那可不是一件好玩儿的事情。装模作样地哼唧了一会儿,他忍不住抬起头来,把目光落到曾锦发的身上,又转移到黄再兴那里,他在猜想曾锦发到底带回来的是什么。

第一九三章问题比我们想像的还复杂的多

    “这是个很突出的问题啊,”林凤祥点点头,“目前曾水源那边的压力是越来越大了,随着大军的北进,粮草供应、运输都是不能忽视的大问题,不能把以后的希望放在就地筹粮上。”

    黄再兴收起刚刚由关中发回来的紧急情报,端起了饭碗,“农业发展取决于地理环境的优势。汉中、兴安地区以前的环境不错,因此农作物自然兴旺。听当地人讲,这里始于唐代的‘畲田’运动和宋代较大规模的伐木修栈,对整个盆地的自然环境就有了破坏,不过,从程度上看仍是轻微的。后来明代曾经出现过几次涌入秦巴山区的流民潮,但由于安置得当,虽然农垦面积有所扩大,地理环境的影响也不是十分严重。清初以后,特别是乾隆至嘉庆这段时间,由于缺少自己的土地,随着上百万的移民大规模迁入和在秦、巴山区疯狂地毁林开荒、滥伐滥垦,才致使盆地周边地理环境日益恶化,山区森林数目锐减,水土流失严重,江河淤积,洪涝灾害加剧。从前修筑的一些水利设施更是遭到了破坏,这就导致了自嘉庆以后,汉中盆地农业经济的衰退和萧条。”

    “是啊,什么东西都不能过,过了就会出现反面的作用。”曾锦发给林凤祥、秦日纲分别夹了些菜。

    “不错,”林凤祥点点头,“关中也曾是中原的粮仓,而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还是个很富庶的地区。可自从‘安史之乱’以后呢,由于屡屡遭遭受到战争的破坏,也就开始逐渐的走向了衰落。尤其是自明清以后,关中的水利建设十分落后,在这一时期中,不但没有兴修大的水利工程以利于农业的发展,甚至于还把历史上有名的郑国渠都几乎要废弃。所以,此地就经常会遭受到天灾的威胁,三年一小旱,十年一大旱,几乎就成了一条铁定的规律。不能充分利用水利资源,关中地区丧失了历史上的优势地位,自然就形成了所谓的‘西北之地多困’、‘西北地力不尽’的局面。”

    “由于历史的原因,关中的手工业不少,石料、铁器、造纸、制盐、榨油、酿酒、食品制造、竹器、皮、毛制品、瓷器加工等等,种类繁多,可是却又多数不太发达。究其原因,主要还是满清政府的残酷掠夺,摧残了这里手工业的发展。当然,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关中的父老兄弟还不善于利用资源,不重视手工业,这也造成了关中社会经济的贫困落后。这种情况也涉及到了商贸业。”

    黄再兴的老婆婆嘴又开始念叨起来了。

    “关中地区富含煤矿,这一地带的人们甚至称其为渭北的‘黑腰带’。这里煤矿开采的历史早,明清时期关中煤矿的数量一直还是在增加,所谓土窑林立。但这种胡乱开采只能维持当地的用煤,而无法利用煤矿来达到致富的目的,这是种非常可惜的事情。殿下说过,世界上有许多的东西都是短时间内不能再生的,浪费不得。所以,要想扭转关中等地的贫困局面,将来既要对当地实行各种的优惠和扶植,大兴水利,还要组织各守备部队参与屯田,更主要的是要向南方请调各类专门人员,提供必要的生产技艺保障。鼓励发展工商业,但对矿产资源必须实行绝对的统一管理,严禁各种私人小规模的开采。类似的政策对陇西及西北大多数的地区都适用。”

    “还是黄老弟说的好,关中、陇西一带的经济发展,将会直接带动西北各地。”林凤祥点着头,长舒了一口气,“随着战争的发展,我们也必须要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经济恢复和经济建设方面上来了。我们就是要叫所有民族的兄弟们看看,我们这个汉民族,我们伟大的红色天国,不仅能打烂一个旧世界容易,还能带领大家一起去建设一个全新的世界。”

    “呵呵,说实在的,我秦日纲好像天生就是为了打仗来的,对这些方面的事情,我过去还是真没怎么上心过。”秦日纲端起饭碗,扒拉了两口,目光盯着黄再兴,“今天你们诸位的话,叫我老秦还是真有些开了窍。打了半天为什么呢?不就是为了天下的老百姓们有个真正富裕的日子过,嗯,没事的时候,看来是要多想想这些东西了。”

    他停顿了一下,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唉,要是老弟不走,咱们一直搭伙在一起那该多好,我老秦也就省去了不少的心哦。”

    黄再兴笑了,连连摇着手,“秦老总说笑了,小弟这点子东西,不过就是跟在殿下的身边儿呆久了,耳濡目染而已。还是殿下看的远啊!当初在上海的时候,殿下就已经看到了今天。从贵州开始,我们一路上搞的那些经济建设和规划,那都是殿下平时一点一点的,耐心传授给我们这些在他身边儿的人的。”

    “殿下到底是殿下,不服不行啊。”秦日纲笑着夹起一只辣椒,憋了憋气,一口吃下去,顿时就是满头的大汗,“好吃。”他叫了一声,开始不住地跺脚、攥拳头,嘴里不停地哈着。

    看着他那副怪怪的样子,林凤祥和黄再兴都忍不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林凤祥终于也夹起了碟子里一直不敢再去碰的辣椒,咬了一小口,“啊,香,呵呵,我们可也都是西北人喽。”

    “这个可不算啊,”黄再兴笑着看看林凤祥和秦日纲,“明天咱们应该抽出时间,一起出去吃上一顿汉中最著名的面皮儿,那才叫成了真正的西北人哩。”

    “得了,得了,饶了我吧。”秦日纲连连摇摆着手,“我的天妈哟,还吃?一看他们把那好好的东西弄的红糊糊的,不用吃,我的头皮就要扎楞起来了。呵呵,要吃,你们二位自己去吧,我可是不奉陪了。俺老秦不等明天了,今天晚上我就要连夜往回赶。”

    “呵呵,怎么这么着急,好好休息休息再说嘛。”林凤祥瞅瞅黄再兴,笑着劝阻秦日纲。

    “不了,我得赶紧点儿,不然,石祥桢那个鬼家伙的脚太快。”秦日纲边大口吃着饭,边嘿嘿地笑着,“等进了关中,咱们哥几个再好好地聚聚,辣子就着酒,喝它个一醉方休,看谁先爬下?”

    总算把饭吃完了,看着侍卫们把空盘空碗收拾下去,黄再兴终于亮出了曾锦发新带回来的情报。

    “果然不出所料,关中的回汉冲突已经开始了,”黄再兴一字不漏地读完情报的内容,看看林凤祥等人,“看来,问题比我们想像的还复杂的多。”

    关中的确发生了大事。

    原来,由于当初太平天国的兴起,满清在各地都兴起了团练,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民兵。二十几天前,一批原籍同州、被红二十一军打得七零八落的商州团练中的回勇,在丧家犬一样逃回老家的途中,到了华州(今华县)胜山一个叫小张村的地方。

    村子边儿一片茂盛的竹林,引起了回勇们的注意。也许是眼见后面没有了追兵,喜欢做生意的天性又涌了起来,再加上看到正在守护竹林的主人年纪轻轻,不像个太懂世故的人,他们就开始同竹林的年轻主人凶狠地讨价还价,打算运到前面顺手牵羊“大赚一笔”。

    哪知道,刚刚谈妥价格,十几个回勇正在砍竹子的时候,年轻主人的父亲却来了。

    由于回勇们给年轻主人的价钱实在太低,老头在得知卖竹子的实际情况后,根本就无法接受,于是想到了反悔。不过,老头不能责怪自己的年幼的儿子不会做买卖,而是采取了极不理智的行为,诬陷砍竹子的回勇是偷竹子,双方就此发生了冲突。

    在当时,按照当地官府的规定,以及民间的习俗,一旦发生盗抢案件,必须要“鸣钟告警”。竹子买卖双方发生了冲突,按主人的一面之辞是“偷”而不是“买”,打盗贼自然就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情。

    更巧合的是,随着鸣钟聚集而来的当地团练,就是秉承景寿等满清大员的旨意,假冒成是筹备起义的百姓武装,声称为了拥护天朝政府,为了迎接红军进关中,到处散发假冒的天朝贴子,造谣、煽动汉族与回民间的对立,筹备在关中“杀光回人”的赵金胡手下的华州团练。

    面对这种机会,赵金胡的团练根本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大打出手,当场打死八名“偷竹子”的回勇。

    吃了亏的回勇逃离现场后,当然是一肚子的委屈。前方卖命差点儿做了太平天国红军的刀下鬼,没有人可怜不说,买点儿竹子想顺手发个财吧,居然被人当成了贼,八条人命顷刻间魂归真主阿拉。残余的回勇一溜烟儿逃进华州城,到华州官府去告状鸣冤,希望官府能主持公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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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介绍:
在遍地贪官污吏,及苛政猛于虎的满清侵略者腐朽政权残暴压榨下,在以英国为首的西方列强为加速对中国的经济侵略,借机发动鸦片战争以取得五口通商权利,进而大量输入祸国殃民的鸦片毒品的无情掠夺下,中华大地哀鸿遍野,炎黄的子孙在生死线上、在泛滥的鸦片中做着垂死的挣扎,古老的中华民族面临着一场空前的大毁灭、大灾难。
1851年1月11日,在一个永远光辉的日子,以广西金田村洪秀全为首的拜上帝会领袖,以建立天下大同之天堂为目标,聚集起了一大批优秀的中华儿女,引导饱受压迫的人民揭竿而起,在不到两年半的时间内即席卷了整条长江流域,进而定都南京。无数的天朝英雄用他们一腔的热血,谱写、展开了一曲反抗、驱逐入侵者,为民族独立、自由而战的“太平天国”伟大壮阔史诗。
可曾记得,伴随着天国史诗的是杨秀清、冯云山、肖超贵、石达开、陈玉成等一个个不朽的民族英雄闪亮的名字,还有那一幕幕令人扼腕,为之流泪、叹息的悲剧,还有天国都城最后沦陷的人间惨剧,那是一场灭绝人性的大屠杀,又是中华民族的真正精英们向后人们展现出的最后辉煌……
纯属偶然,也许是必然,两个年轻的红色军人来到了一百二十二年前的这个世界,来到了他们崇敬的英雄们中间。凭着他们对中华民族和人民无限的爱、对共产主义事业的无比忠诚,他们和无数的天国英雄一起,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在永不停息的“为了天朝,前进!”那惊天地、撼山岳、泣鬼神的呼啸声中,终于扭转了历史,造就了一个全新的社会,演绎着人世间的真爱。
这是一个真正的太平天国,一个你、我、他都会无比向往的红色天国......
(本书并非政治教材,只是想和大家一起探讨,怎样去为自己的民族奋斗!)太平天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平天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平天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