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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兰色幽香     太平天国txt下载     太平天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三三章林子大了,可就是什么鸟儿都有

    “就你聪明,就你会想。你怎么知道一定来的是假的?真是莫名其妙,就算是有人冒充那又怎么样?放到你们身上,你们哪个肯愿意来冒这个险?”听了布政使的话,看了看面前这些幕僚们的态度,匡源一甩袖子站了起来,狠狠地哼了一声,“亏你们也说的出口。”

    和那个山东布政使一样,他后面想说的话还有好些没有说出来,他其实想说,“你们都好好看看自己,看看我们这些人,除了会尔虞我诈,除了嘴上一套心里一套,除了气人有、笑人无,除了有奶就是娘,除了身上披着的一张人皮,除了……我们都还有什么?谁还相信我们这些人的身上,哪怕是还有半点的人味儿?换成是我,我宁愿跟狗去培养感情,讲信誉,也绝不会相信你们的任何承诺,更不会踏进这济南城半步。”

    匡源的这番话,声音不大,却如同一块石头,重重地砸在地上,砸在每一个人的心里。正如巡抚大人自己想的那样,这里的每一个人看上去好像都是衣冠楚楚,可那一个人的心里没有肮脏?

    匡源在这些文武大员面前,就地转了两圈儿,随后,朝着门外一指,“对他们做的事情,我们没有亲自见过,可到处的传闻恐怕无人不知。虽然本抚不赞成他们那一套,不过,本抚宁愿相信他们对我们所承诺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曾国藩、左宗棠、郝立宿等等就都是样本。不要忘了,他们可还都不是投降过去的,而是直到在战场上被生擒活捉了之后,才转变了的。左宗棠一个曾经四处奔走,却始终难得朝廷重用的一个幕僚之徒,居然成了他们的安徽总督兼督军,现在已经是统管全北方战局的他们的北方行营的总参议,爵高位显,可以说跻身进了他们的最高军事权力机构。尤其是曾国藩,尽管他那曾家几兄弟都成了他们恨之入骨的汉奸,成了永远被他们唾骂的铁跪像,他们却仍然能感化了他,这本身就是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所有这一切,放在我们这里行吗?不要说陈玉成,即使他们的随便一个能有点儿名气的将领,只要到了我们的手里,不受凌迟之苦,恐怕你们谁都不会满意。朝廷更不满意。难道你们对这些就没有深思过?咳、咳……”

    也许过于激动,也许是近十天的围困闹得刚满四十一的匡源,一下苍老了许多,他连连咳了好一阵子。

    “大人……”邱总兵上千轻轻捶打着他的后背,想劝解一下,却被匡源阻止了。

    匡源使劲儿大喘了几口气,自己抚了抚前胸,“在济南,本抚总算得上是两袖清风了,可诸位以前都干了些什么,自己不会没有数。不要说两军对垒各为其主,就是单凭城内百姓的心愿,看看百姓们现在的表现,诸位只怕也是来日无多。唉,还用再说什么别的吗?本抚还是那句话,我们已经什么都丢尽了,可决不能再像姓曹的那样不要脸。到了最后,还要自己把自己弄到下流窝子里面去。你们都可以再好好想想,想想该不该按本抚的意思做。你们每一个人的家乡都在哪儿,家里的人怎么办?这都取决于你们自己。现在,谁要是后悔还来得及,只要有人反对,那咱们就各走各的。本抚甚至可以马上回转抚台衙门,本抚不想牵连族人,只好自我了断。但是,本抚还是最后提醒诸位一句话,曹克忠忠不忠本抚不管,可只要在济南城内谁敢谋杀他们的来人,不管这个人是不是陈玉成,后果是什么,你们不会不清楚,否则,他也绝对不会来。”

    匡源说的这个姓曹,就是现在济南城内的最高军事长官,山东提督曹克忠。

    济南城四面楚歌,硬撑到底下场会是个什么样子?城中的大小官员没有人会不清楚,匡源当然更是不糊涂。连续几番收到来自陈玉成及曾国藩等人的劝降书信后,匡源的心眼儿活动了。

    如今这一屋子的官员们,之所以能和匡源坐在一起,也和匡源一样,都是看清了形势。之所以能看清,往大里冠冕堂皇地说,他们是不满朝廷引来了沙俄这群恶鬼,不满这群恶鬼在自己的国土上,弄出的种种暴行。其实,这种说法,无论如何都是高抬了他们,他们真正懂得的是害怕。而这后一点,其实恰恰也是更重要的。

    想当年,满清区区二十几万人入关,就能够占领并统治这片大于他们的那个贼窝,何止千百倍的领土二百年之久,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一个字,“杀”。

    女真人再清楚不过,对这片土地上生存的这些习惯了张口闭口所谓的仁义道德,习惯了腆着干瘪的肚子也要讲讲可以包容一切,简单地说,就是习惯了向别人屈服的族群,“杀”,是一种最简单,又最实用的武器。流淌的如同大河一样的鲜血,不会叫他们清醒,反而会令他们更头脑清楚,也就变得更驯服。

    不错,当年的确有不少宁愿赴死,也绝不肯剃发易服的人,那又怎么样?从来就不知道谁是孔孟,只认识铁血的女真人,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你个千百万,直杀的你人人心惊,个个胆颤。可以杀得你想留发?你想保持什么乱七八糟的汉家尊严?那你一家老少都会跟你急红了眼,宁肯把你开出出籍,甚至还要出首告你个不服“朝廷王法”,甘愿“大义灭亲”。

    汉人多啊,可太多的都是对任何事情总是麻木不仁的人。对这些人来说,谁来统治他们,似乎根本就无所谓,只要给钱花,给饭吃,尽管不够花,尽管吃不好,能凑合就行。相反,同样是对这些人来说,真要是没有人骑在他们的头上了,没有人拿着大棒在他们眼前挥舞,他们倒会像是浑身上下长满了虱子,就茫然了,就束手无策了,绝对不自在。

    女真人用他们最原始的野蛮,达到了一个在东方历史上,恐怕也是世界文明史上,从未有过的经典记录,那就是他们不仅完全zhan有了这片肥沃的土地,还拥有了从内心到外表都成为了他们的绝对附属品的,一个号称是天下第一众多的,几万万的庞大族群。那个曾经目空一切的忽必烈,九泉之下有灵,也要在女真人的面前感到羞愧,甚至是无地自容。

    不少人说,要想达到一统天下的目的,必须要首先学会什么吸引士族,首先要学会什么善待孔孟之徒,首先要学会什么文明,还要首先要学会什么什么……

    用吗?有这种想法的人也太小儿科了。

    在这块土地上,只有当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时候,才需要拉大旗作虎皮,要各自渲染自己的伟大、圣明,要高歌自己是圣人之徒。什么为护圣人之道而战,什么为喇嘛而战,什么为如来佛祖而战等等都可以搬出来,耍弄上几下。

    而对外的时候呢?蒙元不读圣贤书,女真人当年最伟大的“高级知识分子”努尔哈赤,也仅仅看过水浒传和三国演义,仅仅翻腾出家底儿倒腾了十几套盔甲,就杀出了个红彤彤的天下。

    要想zhan有这块儿天下,什么乱七八糟的都不用靠,女真人已经教会了大家,靠的就是野蛮和凶残。是在大棒使劲挥舞完了之后,才会想起再“宽容地”拿出比一根小手指头还细的胡萝卜,那就足以,那就会叫这个卑贱族群中里的一切识字的什么什么之徒,都会从容地,甚至是兴高采烈地,帮助他们一起去整治其他那些根本就不识字的奴才们,叫他们“认祖归宗”。于是,他们不仅感激的痛哭流涕,还会一直刻骨铭心。几百年、几千年、哪怕是几万万年以后,你女真人也许学会了点儿文明,也许开始躲在被窝里窃笑的同时再偷偷地忏悔上那么几秒钟,可这些人照样还会记得从前。

    当然,他们永远记不住女真的罪恶,他们念念不忘的都是女真人带给他们这个下贱民族的种种宽容和盛世。他们还会变着法儿的把女真人的种种自己都会逐渐感到恶心的垃圾,当成是自己本来就有的东西,加以渲染,加以吹捧,以显示显示自己的博大。什么旗袍啦,唐装啊之类,什么高跟鞋也是俺们的伟大发明等等,都可以拿出来恬不知耻地招摇上一阵子。

    至于大男人再留起辫子来,那好像是差点事儿吧?没事儿,咱有精英了啊,咱有办法。那个时候,连人可能都可以用手工合成了,还有啥办不到的?咱就在汉人喜欢,又必备的春节年画上,弄上个不伦不类的小东西,留上个与猪尾巴差不多的小辫子,扣上个瓜皮帽,穿上大清的东西,对了,旁边还得摆放上一个穿戴的必须要像是汉人的小姑娘,以资纪念。满汉一家,完美无缺!

    万幸啊,万幸林海丰、郑南阴错阳差现身此时,万幸他们指导下的红色天朝横空出世,历史是不是该改写了呢?

    林海丰讲仁义,可这个“仁义”,是他的老人家教给他的,完全区别于孔孟的假仁假义。甚至于由于他的年轻,由于年轻人的天性是冲动,所以,他比起他的老人家来,也许更“横眉冷对千夫指”。他的仁义是用来对人的,绝对不对兽类。

    女真人知道野蛮和凶残是通向一统江山的必由之路,红色天朝更不逊色,他们懂得“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他们不仅也要杀、还能杀会杀,在这方面,他们将比女真人做的更出色。

    话出必行,言出必践,这是红色天朝对一切人的宗旨。讲讲道理是给你脸,你别给脸不要脸,更别想蹬鼻子上脸,没那个机会。你别招惹红色天朝生气,不然,一样叫你家破人亡,一样叫你断子绝孙。这是林海丰在反复对他的红军将士,耐心倡导“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同时,必须要附带上的话。

    在当今的这个世界,没有人比林海丰他们知道的更多。没有任何一个汉人还会知道,倘若没有他们的安王、宁王殿下,汉人们还将要遭受多大的屈辱和涂炭。他们绝不会知道“火烧圆明园”,绝不会知道“辛亥革命”,绝不会知道“南昌起义”和“秋收暴动”。也不会知道某个也自称是“伟人”的人,那个深懂孔孟,又崇拜耶稣上帝的“伟人”,会面对那群真正直起腰杆子来的同胞们,叫喊的那一句名言,“宁肯错杀三千,也绝不放跑一个”。他们自然也更不会想到,就是在这个所谓“伟人”领导之下的军队,会几十万、上百万的,一夜之间就成为倭寇进占中国的急先锋,变成第……个吴三桂。

    他们更不会想到,是不是会有那么一天,他们的这个族群不过就是一个虚无的符号,除了暂时还改变不了的语言(当然也是变种的语言)之外,再没有什么一点儿能体现他们这个族群的东西。

    只有林海丰他们最清楚。当全国进入真正和平以后,之所以还有胆敢胡作非为的人,之所以还有那么多恬不知耻的人,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从前杀的太少,是妇人之仁给自己留下的祸患。因此,成百的汉奸被红色天朝塑成了双手捧着辫子,面目丑陋的铁跪像,永远要跪在他们祖师爷的面前,去哭泣。因此,包括胡林翼在内的一个个大小汉奸的家族,也就要被“莫名其妙”地灭了门。

    林海丰在红色天朝最高层一直扬言,统一战线就是胡萝卜,这个胡萝卜个大,比女真人的大得多,也好吃的多。可你要不想吃,简单的很,红色天朝藏在背后的大棒更狠,是用钢铁做的,抡起来就决不手软,就没有你的回头路。

    正因为这样,济南城的官员们才都清清楚楚,只要济南不投降,最后的结局,一定是成百上千的济南官员被抄家灭族。仔细算算,济南城内的官员中,九成以上的人,老家早都已经成了红色天朝控制的区域,跑得了和尚,你还跑得了庙?

    问问每一个人,不怕吗?不怕才怪。

    别说,林子大了,可就是什么鸟儿都有。在济南城里,偏偏就有一些不信邪的,曹克忠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个角色。

    当匡源找到他商议济南最终去向的时候,匡源自己还没说话呢,曹克忠竟然出乎意料地、斩钉截铁地表示,只要红军方面派个能在山东说了算的人进城来,给大家一个台阶下,那就坚决献城投降。曹克忠的说法,倒是顺了匡源私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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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四章陈玉成原地不动,像尊雕像

    在此之前,匡源虽然有投降的念头,并不是他自己有多怕死。一般的文人都喜欢讲“气节”,诸如国家(不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之类,都能说的头头是道,就是怕死总也会装个样子。不像武将,到时候脚下抹油跑得快。他更多的是害怕胶州的家族真被牵连,那里可有他一门远近大小上千口。不过,好歹他也在军机大臣的座椅上坐过一阵子,如果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捧着大印出去了,那也太掉价了,以后还怎么混?

    所以,他才回信城外的围城红军,提出了他的要求。他得讨个面子,最好还能顺便讨个说法。

    哪知道,曹克忠私下的做法,却是更出乎匡源的意料了。

    曹克忠是个把自己坚决捆绑在大清朝战车上的人,他不怕被抄家,因为圣人教过他,他老母打小也教育过他,无国哪有家?所以,在忠孝不能两全之际,他要学习岳武穆,精忠报国。

    陈玉成、曾国藩写给匡源的信,他都从头到尾看过了。对那些东西,他一概嗤之以鼻。什么殖民者?什么侵略?简直就是一派胡言!这块地是中国的地,天是中国的天,谁当皇帝那是人家有本事人的事情,你管他是谁?只要是在这块土地上做了皇帝的,就都是中国人。而你们这些犯上作乱的穷凶极恶之徒,祸国殃民的刁蛮鼠辈,才是真正使国家衰败的祸根。你们不闹,我不闹,大家都不闹,国家不花银子去养兵,老百姓不都富裕了?康乾盛世得以延续,还用你们去搞什么解放,用你们去搞什么狗屁的天下大同?

    尤其是对曾国藩,曹克忠更是一脑门子的气。这个夸夸其谈的大清国败类,当初还他娘的叫嚷着要搞什么团练,要和发匪血战到底,老子差点瞎了眼要投奔你了。再看看你现在,居然又在那里大言不惭地吹捧起什么红色天朝来了,奶奶的,你算个什么玩意!老曾家的脸都他娘的叫你丢尽了,老曾家十八代祖宗都会在十八层地狱里臊死。

    曹克忠抱定了必死之心。

    当听说发匪贼首陈玉成,果然按照他和匡源提出的条件,居然答应亲自要来济南的时候,他兴奋的差点儿昏死过去。他发誓,发誓要在自己生命的最后,做出个惊天动地的大举动来。男子汉大丈夫,生要顶天立地,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这就是一种经过大清洗脑后的典型的汉人,对外鬼是孙儿,对他们认为的家贼是祖宗。

    正所谓没有不透风的墙。匡源也不是傻子。在匡源与属下的官员们周旋,期盼及早摆脱眼前这场危机的时候,作为一个曾经在军机处行走过的一品大员,他不会轻易地相信一切。曹克忠图谋想在济南劫持陈玉成的计划,几经周折还是传到了匡源的耳朵里。这一下,匡源是真的怕到家了。他知道,一旦叫曹克忠的计划得手,一旦进城来的陈玉成有什么损伤,那这里最后会死多少人?他想都不敢想。

    也正是因为这样,匡源按照自己与心腹们密定的计划,继续稳住曹克忠静候在他的抚台衙门里,他自己则带着心腹们来到南门。他下了一个决心,那就是只要陈玉成不违约定,他就要直接开城投降。至于曹克忠,交给城外的人去处理好了。

    人之蛟龙,许有英雄末路的遗憾。而人之残渣,也有其偶发的良善。这种良善,也许不是出于什么本意,但是,会有人记住他们,就如同英雄犯了错误一样,功过自有人论。

    “轰、轰、轰”,城外响起三声隆隆的炮响。

    匡源看着屋子里的官员们,“有反悔的吗?”

    官员们相互望着,没有人说话。

    “那好,都跟本抚走。”匡源说着,身子突然摇晃了一下,马上又站稳了脚跟。他一把推开上来搀扶的邱总兵,一抬脚,迈步走向紧闭的房门。

    “哐当”一声,突然被撞开的房门,险些就撞上了已经走到门口的匡源的身上。随着敞开的房门,一个满头大汗的绿营军官,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抚台大人,不好了……”

    “慌什么?”匡源少有的眼睛一横,瞪着这个由他安插在曹克忠身边的密探,跺脚大叫。

    “提……提督大人带着我们的提彪人马朝这里来了。”军官抹抹满头的汗水,大张着嘴,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粗气。

    “到了那里了?”匡源脸色一变,一把揪住那军官,“一共有多少人?”

    “卑……卑职跑……跑来的时候,他……他们……他们已经上了南门大……大街。总……总计千余人。”

    “大人,”邱总兵上前一步,询问的目光望着匡源,“现在怎么办?”

    匡源松开手里的那个军官,冲着邱总兵摆了摆手。然后,转身看看身后神色不一的官员们,“事到如今,都听本抚的调遣。各位带兵的大人,都立即赶回自己的营地,打开各自管辖的城门。除去维持城内秩序、各仓廒安全的部分兵丁之外,其他所有兵丁都招回各自的营内,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许随便外出,等候他们的收降。”

    “遵命!”七八个武官们立即冲出房门。

    匡源接着一拉邱总兵的胳膊,摇了摇头,“老弟啊,你还年轻,后面的路还很长,机会难得,千万不能错过啊!”

    “大人,卑职谨尊大人吩咐,万死不辞!”邱总兵嗖地抽出肋下的佩刀。

    “这就好!”匡源点点头,来到布政使的面前,“陶大人,请你带上他们,即刻绕道各回自己的衙门,安稳住衙门内的人员。邱老弟马上传令大开城门,并负责挡住曹克忠的人马,接应红军进城。”

    “遵命!”

    “等等!”邱总兵一脚刚跨出门口,又被后面的匡源给叫住了。

    “老弟……”匡源看看邱总兵,咬了咬牙,“唉,委屈你和弟兄们了,为了防备误伤,你们……你们千万别忘记先把辫子割了去。”

    “这……”邱总兵下意识地看看搭在肩上的那根油黑、粗大的辫子,紧绷着嘴唇,用力点点头。

    济南的历山门,在一阵沉闷的响声中打开了。随着大门的打开,护城河上的吊桥也放了下来。

    就两个穿戴整齐的满清官员策马奔出城来,急急忙忙冲过吊桥。为首之人,冲着正立马桥边的那个红军护卫在说着什么。

    “咱们也该上前一点儿了。”陈玉成一笑,轻轻抖动了一下手里的马缰,跨下白马舒展开轻盈的四条长腿。那个当先出城之人的顶戴花翎,已经显示了其自身的身份。双眼花翎,济南城中除去匡源,也再没有第二个了。

    “等等!”王虎一把扯着了陈玉成的坐骑,“必须等他们过来再说。”

    矫健的龙驹一样的白马在这一扯之下,咴的一声长嘶,两只前蹄腾起,在空中蹬踏。

    “你……”陈玉成横了王虎一眼,却没再说什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职责,王虎所做的都是自己该做的事情,他即便是总指挥,又能多说什么?

    吊桥边的三骑马同时在向这里跑,领先的护卫在几十步外开始边冲着这里挥舞着手,边大声地呼喊,“总指挥,快下令进城,他们献城了……”

    陈玉成抬头向城上看了一眼,马上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城头上的满清龙旗已经被丢了下来,甚至还能看见一闪又不见了的清兵们在割掉辫子的那一瞬。他呼地抽出腰间的短枪,向着身后的大营疾速一挥,“砰!”一枪冲天打响。

    他没有再驱马前冲,而是大吼一声,“冲!”

    “为了天朝,前进!”在几乎是同时响起的刀离鞘的声音里,卫队的十几骑战马,一声呐喊,掠过陈玉成、王虎的身边,风驰电掣地冲向吊桥。

    大营内,一直在用望远镜盯看着这里的李侍贤,怀揣着一窝子小兔似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嘴里一连声兴奋地大叫,“吹号,快吹号,马上冲锋!”

    红十八师的冲锋号,几乎是和前线指挥部的号声同时响起,惊心动魄的号声中,南门外,那一直宁静的就犹如城中一汪大明湖水般的连营,顷刻间就沸腾了起来。

    “为了天朝,前进!”随着吴定规岔了音的喊声,一个个大开的营门里,先是一股股,接着就是一片片与大地同色的潮流,呼啸着,铺天盖地的涌了出来。

    “陈总,快回去!”看看即将冲过身边儿的大队红军将士,望着已经到了面前的两个满清官员,王虎又使劲儿一扯陈玉成的马头。他不怕别的,就怕城里在这种时候打出炮来。

    “慌什么。”陈玉成不满地瞪了王虎一眼,“是匡巡抚吧,为了防止意外,有什么话前面再说。”他还握着短枪的右手在抬起的左手上一搭,随后又向营门一指,轻松地笑着。

    “咚、咚……”十几个铁球带着怪叫,砸在距离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落在他们面前的空地上。这是城内的曹克忠在万般无奈之下,使出的最后一招。他的提彪人马,已经被邱总兵手下已经反水的镇彪人马拦截住了,他只能期盼用打出来的炮弹,能带给他安慰。

    在当先红军护卫的引导下,脸色苍白的匡源及随从,迎着潮水似的红军队伍奔向营门。匡源的心里大概在感激自己命大,感激自己万幸。的确,他还是要感谢那个大清。大清再大,可他们到现在为止,也闹不明白怎么才能叫铁疙瘩开花,否则,后果难料。

    “陈总,你也撤!”王虎似乎有些得陇望蜀,再次不容置疑地要求着他的总指挥。

    “我不走!”陈玉成一举手里的短枪,看也没看王虎一眼。

    大片的红军将士开始掠过他们的身边,呐喊着,向前。没有人侧目,更没有人回头。他们的总指挥就在这里,他们的总指挥和他们同在。

    呼……又是一排炮弹打过来,有红军士兵仆倒在地。

    “救人!”一声大喊后,陈玉成依然挺立原地不动,像尊雕像。其实,他是在竭力地克制着自己。那激扬的“为了天朝,前进!”的吼声早已叫他热血沸腾,早已叫他的心底有种难以抑制的强烈yu望,他感觉自己的胸膛几乎就要爆裂。

    一个个左臂上绑着白布带的医护兵,在抢救受伤的将士。

    在飞奔的、排山倒海的脚步声中,在海潮般的呐喊声中,王虎支楞起耳朵在倾听,眼睛却始终不敢离开他的陈总。

    军号越吹越烈,红军将士在中间这挺立的两骑马所形成的岛屿处分流,再汇聚一起,再带着山崩地裂的呼啸,涌过吊桥,涌进了历山门。

    【不好意思,由于临近春节,应酬多,想不去都不行,影响团结。嘎嘎……所以更新晚了,抱歉啊抱歉。今天有份同事介绍的网上文章,大家一起说起来的时候有些感觉那人寻味,再加上马上要涉及到相关内容,怕有人骂偶是“史盲”故此发点儿上来供大家见人见智,品味品味。事先申明,这绝不是偶写的,偶没这么厉害的笔法。还要声明,偶写的是小说,不是历史。如有巧合,切勿对号入座。遗憾的是由于种种原因,全文中间的大部分偶上传不了,朋友们有兴趣的,不妨按照网址去看看。谢谢朋友们!

    (原创)一段被遗忘的历史:强jian和轮jian都是一种美德(请所有斑竹和网友都看看,有

    [本文网址:1931-9-18/遗老遗少的聚居地。孙中山自然不必说,人人敬仰,我也是敬仰的。在这里连蒋介石都是世界英雄,民族伟人。中美友谊自然是万岁万岁万万岁的。这种感觉,很久以前我也有,那时候的我也是喜欢讲民主、自由主义经济,向往中华民国的幸福美好生活。谈起**,自然是篡改历史的不民主不人道没人权野蛮**独裁卖国的。中华民国的幸福美好民主生活是多么美好啊,就是好啊就是好啊,蒋介石就是伟大啊就是伟大啊!精英是越读书,越民主*,就越精英。只是,与精英不同的是,随着我越读书,我就越感到精英的虚伪,按有些人给我的帽子——维护**。

    记得被**高中洗脑过的人都知道这样一件事,一九四八年,一月发生了美军强jian北京大学女学生沈崇事件。其实,历史书上讲的很简单,后来我看到有些资料说沈崇是南洋大臣沈保祯的后人,而沈保祯又是林则徐的女婿。看吧,你林则徐喜欢打老外是吧,现在报应到你的后人身上了。后来,沈崇事件,引起了一场学生运动,党国判了那个美国人几年,只是后来美国又把他改为无罪释放了。生在党国的伟大之下,长在中美友谊之中,在民主民族英雄蒋介石的阳光下,一个沈崇又算的了什么?

    七个月后,一九四八年八月七日汉口又发生了二十多名美国空军集体强jian中国“名媛”事件,即“景明大楼事件”。景明大楼在汉口鄱阳街四十九号,原来是英商景明洋行,美国空军有个临时招待所就在这里。一九四八年七月二十二日,住在景明大楼五楼的美孚公司汉口分公司大班利富,伙同美国空军军官乔治?林肯把先后在天星歌厅和江汉歌厅搞乐队的菲律宾人赛拉芬找去,决定由赛拉芬负责在利富住处组织一场舞会,除乐队外并要他代邀中国妇女参加,一是伴舞,二是伴宿,不许中国男人参加。

    赛拉芬领命后,立即跟菲侨克劳兹和他的中国姘妇章月明等商量,决定由自己和克劳兹组织乐队,章月明出面邀约中国妇女。章月明找到江汉歌厅茶房头佬杨玉麟,通过杨的关系,找江汉歌厅歌女莎莉等,并通过她们四出找人。后来章又找到江汉歌厅茶房刘宝山,要他找人伴舞。刘则找到失业舞女曹秀英,要她动员中国妇女去参加舞会,并许以厚利。曹见有利可图,当然十分热心。她不仅邀约了同屋的张太太、杨太太等,还与赛拉芬的中国姘妇谭碧珍一起,找来了刘太、罗太等10余人,连曹秀英的女儿也参加了。

    当然,除赛拉芬、利富、乔治?肯等数人外,其他人都以为只是伴伴舞,根本不知还要伴宿的事。舞会共有30多人参加,其中有达官巨贾的太太和如夫人,也有不少名门闺秀。其中年龄最大的是32岁的曹秀英,而年龄最小的则是曹的15岁的女儿。这些参加舞会的中国妇女,除极少数是职业舞女外,多数则是前来赶时髦参加“社交”活动的,也有的是为过舞瘾而来的。

    …………………………………………

    八月七日是星期六,正是西方的所谓周末,主谋者按照预定部署先将集合在一元路坤厚里十八号菲籍乐师克劳兹家的乐队人员接走。天黑后,再派汽车把预先约定的一部分中国妇女从三教街美宣琦西餐馆接到景明大楼。九时半利富的仆役刘忠泉将电梯上锁舞会旋即开始,在阵阵加紧的乐曲中,人多舞急,酒气缭绕烟雾弥漫。洋人们丑态渐露。有的强吻女伴,有的掐腰摸身,一个美军军官竟将女伴当众搂起随即按倒在地,将其内衣、短裤扯破。此时电灯熄灭乐队人员溜走,妇女呼叫之声不绝。

    正是兽行疯狂的八月七日深夜十二时许,侥幸逃出虎口的歌女巧巧找到未及逃出的莎莉家里,同莎莉的母亲一道将经历的情况告知汉口市保安警察总队分队长方向。由方向转报鄱阳街管段的汉口市警察六分局,再由该局局长苏天纯请示市警察局长任建鹏后,派分局巡官马步云带了警察前去侦察。等到马步云等到达景明大楼时遭遇洋人阻拦不准上楼。又是几番请示联系,侦查人员才准上到五楼。这时已是八日凌晨三时许了,现场上仅剩下利富和乔治林肯二人强作镇定始终不吐实情。只说是一场舞会已经结束,而他们那副兽性刚过的神情以及地上和沙发上的衣裤,他们来不及收捡整理。

    警察什么也不敢说,只有怏怏而归。8日上午,《中国晚报》记者杨钰通过关系了解到一些情况。在找汉口市警察局长任建鹏而遭到拒绝后,杨钰便在当日的《中国晚报》上把这桩丑闻捅了出来。这不是简单的强jian,而是大规模有预谋有准备的轮jian,有的妇女竟被轮jian达三次。惨案发生后,国民党当局尽力封锁消息,以顾全所谓“国家名誉”和“盟邦友谊”。人民的呼声,舆论的压力,迫使国民党当局不能保持沉默了。但他们惟恐事态扩大,“影响中美邦交”,一面派人向新闻界疏通,要记者们“顾全大局”;一面传讯章月明、杨玉麟、刘宝山、曹秀英、章继英等5人,要他们承担罪责。

    除美国人利富和菲籍侨民赛拉芬,早在此事公开揭露时逃往香港外,其他参与此事的美军军官和美英籍侨民们一直逍遥法外。1949年4月1日,国民党汉口市地方法院将章月明等5人各处有期徒刑,罪名是“妨害风化、意图营利”,让他们做了洋人的替罪羊。我特别说明是,受害的很多是国民党军官的家属。据《大连日报》1948年10月30日报道,其中还包括当时武汉市参议会的议长市议长张弥川的二太太和某行政首长的如夫人,以及住在巴公房子的高太太、宋太太、张太太等。事情远不是那么简单就结束了,因为国民党政府后来竟然将被强jian的妇女中的几个闹的凶的抓来判刑,理由是引诱勾引盟军从事yinluan活动。

    其实,沈崇事件和景明大楼事件只是美军在中国罪行的冰山一角。1840年前后,跟着英国人卖鸦片到中国的,就有美国,鸦片战争里和英国侵略中国的也有美国。幸福美好民主的中华民国要建立的时候,美国也没有承认孙中山的南方小政府。就连**和国民党都大力歌颂的美国飞虎队,其实都是一些兵痞。用一个美国官员(名字忘了,是个高级官员)的话说,把那些混蛋给陈纳德吧。强jian的很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的女人,也就是现在我们说的社会精英、民主斗士们的老婆女儿和母亲。其实也没有什么,美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传播民主的种子,自然也要检查一下中国社会精英的女人的*,看看*里民不民主,不民主就要播一些种子下去。

    邓……说:计算机要从娃娃抓起。民主也是这样,精英的女人身体里养的是民主的种子,民主在中华民国就此生根发芽,生下后代还可以拿美国绿卡。这件事已经过去56年,在大陆,除了熟悉历史的人,恐怕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了,就连教科书也没有这段幸福美好的生活。只是最近看到一些民运的文章,勾起了我的回忆。文章很多,自然观点也各不相同,我还记得住的有这样几种,一是说,这件事情其实是**策划的(**洗脑的本事还真是强啊,难道**都是生物学家、心理学家?)。二是,其实那不是强jian,而是男女之间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精英们的可戴了一顶大绿帽子,喂,那个精英,你的绿帽子戴歪了,麻烦你戴正,再怎么作乌龟也要抬头挺胸嘛,何况还是精英、蒋委员长的学生)。三是,根本就没有那回事或者没有那么严重,一切都是**别有用心的宣传(**真是“可恶”啊)。

    要么那是一件浪漫的爱情故事,要么根本就不存在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也是可恶的*搞的鬼。总之一句话,强jian和轮jian都是一种美德。所以你们看到历史记载的景明大楼事件不过是被**洗脑罢了,于是这个故事本来面目是这样的:大厅回响着高贵优雅的华尔兹,一群美军士兵嘴里含着玫瑰,脱去上衣,显示他们强健的肌肉,然后他们颇有骑士风度的单膝跪下,对着只穿了肚兜的名媛们,“可以跳个歌舞吗?”哦,不,应该这样说,“可以播种吗?”葡萄美酒、高贵优美的华尔兹、闪烁的红烛,芬芳的红玫瑰。一段象征着中美友谊的爱情故事,准确说是zuo爱故事发生了,更准确是民主播种的故事发生了。大家集体来开火车嘛,这可是先进文明。呜~呜。。。。。

    只是不知道他们的老公是怎么想的,当民族民主英雄蒋介石下令逮捕“引诱勾引盟军从事……活动”的女性,而不是逮捕美国人时,他们的老公——那些为党国卖命的人——恐怕觉得自己也被蒋介石轮jian了吧。不过,为了民主民族大义,还是忍了为好,一顶绿帽子而已,你们要深刻明白,强jian和轮jian都是一种美德。

    前段时间,看到宋美龄还和美国一个共和党大员有暧mei关系。蒋介石都以身作则,发扬**精神,把自己老婆给别人共享,你们这些小官员还叫什么,还不好好学习蒋委员长的精神,主动把自己的妻子女儿母亲拿给美军,在*里传播民主种子。发扬美德——强jian和轮jian都是一种美德。轮jian就轮jian了吧,这是民主的振痛而已。**不知好歹,你看人家俄罗斯多懂时务,自觉的让自己的女人送到世界各地去享受民主,就连偏僻西部的成都,都可以看到俄罗斯的流莺。

    强jian是一种美德。现在人家俄罗斯可就在享受民主了,你们傻瓜的中国人是享受不到的。中国人总是幸灾乐祸的看到驻韩驻日美军强jian日本、韩国女人(虽然我恨日本),我很同情这些女人。冲绳人在抗议示威,如果是在幸福美好的中华民国,党国精英们一定会抢着享受美国男人的民主种子。麻烦你强jian我们吧,没有被强jian到的如丧考妣,痛哭失声。

    每次,美国航母载着一群禽兽到伊拉克、阿富汗世界各地传播民主种子的时候,不知道又有多少良家妇女的*享受民主了。我麻烦你,精英们,党国的遗老遗少们,问问你的妻子儿女父母,景明大楼事件被强jian的人里面有没有你的妻子儿女父母或者你自己?所以,下次,精英们,党国的遗老遗少们在唾沫横飞宣扬什么东西的时候,麻烦你问问你的妻子儿女父母,还有你自己:今天,你被强jian了没有?或者今天,你准备被强jian了没有?如果没有,还麻烦你补上,因为这是幸福美好的中华民国的生活,因为强jian和轮jian都是一种美德。

    题外话:记得经济学家郎咸平在一个电视节目里说过:民主和自由经济不是解决问题的灵丹妙药,有这样一个国家,他有民主,有自由经济,他就是菲律宾。在你宣扬民主,宣扬自由经济之前,你要想想,如果有一天你的妻子女儿也要不得不给人作佣人,你该怎么办?

    其实巴西,阿根廷等等,何尝不都是这样。有一天,你——妻子女儿母亲——不得不要被或准备被强jian,你该怎么办?

    没有关系,因为就这些人而言,强jian和轮jian都是一种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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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六章“那又怎么样?”吴定彩眼睛一瞪

    沈夫人脸上笑咪咪的,在右手去拨拉冯子才那口大刀的同时,早在兖州就磨得飞快的那把利剪,却狠狠地刺进了冯子才的小腹。这个时候,她甚至还在笑,只是左手里紧紧握着的剪刀,却在狠狠地搅了一下之后,才抽了出来。

    “为了大清朝,杀贼!”沈夫人那涂抹的早就血红的两片厚嘴唇大咧着,尖利的声音震得无数人耳膜嗡嗡。她手里的剪刀高举着,血顺着剪刀尖儿在下淌,流到她白胖的手臂,流进她的衣袖,像尊指引众人前进的自由女神。

    “杀!”与此同时,她身边儿的提标兵将抡起大刀,挺起长枪,扑进冯子才身后的,那些还在充满善良之茫然的兵将们之中。

    “开炮!”曹克忠高举的腰刀冲着身后的炮队一摇。

    “轰”的一声巨响,后面的沈葆帧毫不迟疑地亲手点燃第一炮。夫人的英雄行为令他感动,也更激发了他无穷的力量。他要像夫人学习,要做个真正的男子汉,要给老丈人争光,要不能辜负了大清朝和俄国盟友们的期望。

    “狠打,放出去狠狠打那些冲城的‘赤匪’!”沈葆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大声狂叫。

    城内发射出来的炮弹,还在陈玉成的四周一个个落地,不时地有将士们倒地。

    “扑通!”王虎的战马倒地,一瞬间,他又腾身跃起,一只手伸出去,显然是想要继续去牢牢地抓住陈玉成的马头。

    陈玉成依然一动不动。

    军号在响,“为了天朝,前进!”的呐喊一浪高过一浪,与城内罕见的“为了大清朝,杀贼!”的叫嚣在空中对碰。

    邱仁理清醒过来了,听着由这个沈夫人掀动起来的巨大声浪及刀光剑影,他和他的士兵们都清醒了。为了生存,数千人拼尽全力,团团裹在一起,你砍我杀。

    哗……先是十几骑天朝红军突进战团。随着砰砰的枪声,随着闪亮的马刀荡开一条血路,扑向清军的炮队。

    沈夫人还在高举着利剪挺身而立,还在不停地嘶叫,对掠过身边儿的红军马队视若不见。

    疾驰的红军护卫马队中,一把马刀就在几乎要砍到她的头上的时候,却飘然而过。对于这种小丑,红军骑士实在懒得搭理,更何况,她是个女人。

    一个护卫跌落马下,又一个身体摇晃了几下,终于也由狂奔的马背上摔了下来。当红了眼的清兵们举着各式兵刃,想在他们的身上再补上一阵乱刀、乱枪的时候,“轰”、“轰”两声巨响,扬起两起红尘,伴随着爹呀妈呀的惨厉呼号。地上的红军护卫,无一例外地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拉响了早已准备给自己的炸弹。

    “为了天朝,前进!”的呼啸闯进城门,彻底压倒了沈夫人的哀鸣。红旗漫卷。

    红军骑士终于撕开所有清军的阻拦,突进后面的炮队之中。战刀闪闪,清军的炮手们抱头鼠窜。

    沈葆帧已经听不清夫人那令人荡气回肠的高叫,看不到掉头早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的曹克忠,满目看到的都是决了堤一般狂泄下来的溃兵。我要做男子汉!他暗暗提醒着自己,瞅准地上被砍下,也许是丢弃了的一把长枪,一个健步冲上去,俯身就抄。人就是要有精神,没有了精神,那就是废物一个。他又想起夫人的这句名言。的确,现在有了精神的他,浑身轻松,健步如飞,往常拿在手里费劲的长枪,今天一抄之下,居然也是那么的可心应手。

    “刷!”一道雪亮的光芒迅捷地闪起。沈葆帧后脑要有眼,一定能看到,遗憾的是,他没有。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脑后疾风吹袭,腰还没的及直起来,直接扑倒在地,脑袋却滚出了老远。

    到了现在,城里和城外,在滚动的人浪中,在也许就是生与死的抉择中,还是只有两个人伫立不动。因为,为了“英雄”和“责任”这两个既清晰,可对某些人又是模糊的字儿,他们谁都不能动。

    作为方面军的总指挥,在自己的弟兄们不顾一切,迈开脚步一直向前的时刻,陈玉成断然没有回头的道理。只有他的无畏,才能激发起全体将士们更无比的勇猛,才会叫所有将士们去藐视一切。

    沈夫人更不能动。之所以敢来到这里,她就抱定了必死的信念,尽管开始是被自己的乱兵碰撞,之后是被红色的浪潮涌动,她就如同是骇浪中的一片树叶儿,不得不随波飘浮。尽管她已经不再喊叫了,也许是喊累了,也许是看到自己一方的军队兵败如山倒,喊得自己都觉得无趣了,可她不跑,不逃。跑得动跑不动不说,事情到了眼下这一步,跑,恐怕就是件最难堪的事情。于是,她始终咬着牙在坚持挺立,只是剪子不再朝天,也不再冲人,而是双手紧握对着自己的心口窝。“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人一旦不怕死,还有什么可怕的?主要是不能受辱。

    偏偏厮杀的双方,谁都似乎没有在意她,一片片地从她的身旁杀过去,却任由这位刚烈女子的存在。

    城楼上下,红军士兵已经完成了各处防务的交接,战场前移了,大队的红军将士分成了一股股的洪流,开始向着城池的更深处涌动。他们的身后,留下了一块儿安静了不少,却又是一片狼藉的场地。

    横倒竖卧的死难者,发出阵阵呻吟和哀鸣的伤号。一个个医护兵、一副副担架,在紧张地穿梭、忙碌。

    邱总兵的人马在陆续地向城外开。

    在几个红军官兵的陪同下,邱仁理和十几个军官抬扶着一副担架走在最后。

    “敬礼!”随着城门口哨位上的红军士兵们一声高喊,迎面,一队精壮、彪悍的红军队列出现在历山门。

    红五军军长吴定彩手按指挥刀,大踏步走在最前面,他的嘴角紧绷着,眉宇中流露着隐隐的杀气。

    “吴将军!”邱仁理听到身边儿红军联络官的介绍,抬起扶着担架的手,与吴定彩见礼。

    “邱将军,辛苦了,”吴定彩的脸上换上了笑容,赶紧冲着邱仁理拱手还礼,然后又看看他身边儿的军官们,“弟兄们都辛苦了,我代表济南府百姓,真心感谢你们的抉择。”

    “不……不……”邱仁理叹了口气,又低头看看静静地躺在担架中的冯子才,“吴将军过奖了,我们……我们悔悟的太晚了。不然冯参将也不会……”

    “革命不分先后,只要是对我中华天下做了有益的事情,就都有功于人民。”吴定彩的脸变得肃穆了。他来到担架旁,默默地摘下头上的帽子,停顿了一刻。然后弯下腰,轻轻抬起一只手,合上冯子才那不愿意闭起的双眼,“所有为了百姓幸福而捐躯的将士,都将是我们永远不忘的英雄。”

    吴定彩直起腰,重新戴上帽子,看了看邱仁理等人,“你们下去后好好休息,冯将军和所有英勇捐躯的将士们一样,都是天朝的光荣,都将得到他们应得的荣誉,他们……”

    “不要碰我,否则……”远处一声女子的嘶哑的叫喊,打断了吴定彩的话。他扭头望望远处那个与四下正忙碌的人们,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的女子,奇怪地地看看邱仁理等人,问到,“怎么回事,她站那里干嘛呢?”

    “如果她是个男人,早被乱刀剁了,还容她在那里喊叫!”一个起义军官撇了眼那个该死的女子,恨恨地咬着牙。

    “是这么回事……”

    “哦,原来冯将军是丧在了她的手里?”听过邱仁理简略的叙述,吴定彩禁不住好奇地又看了看那个不寻常的女人,“是啊,这种女子可是难得一见啊。走,一起去拜会拜会吧。”

    说完,他拉起邱仁理的手,缓缓走向已经很难再坚持多久的沈夫人。

    济南是个大火炉子,五月中的济南,日头早开始变得有些毒辣起来了。在这无情无义的烈日烘烤下,沈夫人的双颊,在流淌着不停的汗水,身子也在微微地晃动。她照样咬着牙,继续挺立着,手里那把锋利的剪子,更是一刻也不离心口,不许刚刚试图带走自己的那几个红军士兵靠近。

    吴定彩来到这位沈夫人的面前,冲着那几个似乎想说什么的红军士兵们摆了摆手,看了她一会儿,“何必呢?作为出生入死的军人,我佩服你的勇气及智慧。可你知书达礼,又出身官宦,事情到了眼下这一步,下面应该怎么做?你不会不明白。”说着,他的左手抬了起来。

    “别碰我,否则我死给你们看!”沈夫人把双手紧握的剪子动了动。

    “放心,我不会碰你。”吴定彩的语气还是那么不紧不慢,抬起的左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挠着,“战争已经过去了,你也能听到的,现在城里不是在渐渐安静下来吗?听我一劝,把手里的剪刀给他们。你看看,不打仗了,百姓们也都慢慢地出来了,总在这里站着,我觉得不是太好。跟他们去吧,不要怕,本官以本城警备司令的名义向你保证,即使是到了天朝的监狱,也不会有任何人对你不敬,或者是敢碰你,随便对谁都是一样,尤其是对女子。我们绝对干不出清妖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更何况,你还是林则徐的女公子,想想你的父亲。”

    “你休想说动我!”沈夫人的脖子一拧,“我就是要站在这里叫大家看,看看到底还有没有哪怕有一点儿良心的人在。我要用自己这条命告诉全城的人,尤其要告诉那些还在睡梦中浑浑噩噩的人们,这个‘人’字该怎么写,怎么做!”

    她悲愤中,眼睛湿润了,却依然使劲地一昂头,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看上去温柔和善,却一定是满肚子肮脏的“赤匪”头目,接着又大声叫到,“我父亲?我是想我父亲。可怜老人家早逝,否则,家尊同样会引领雄兵十万,跟你们这些祸国殃民的乱匪不共戴天!”

    “那又怎么样?”吴定彩眼睛一瞪,“我们敬仰的是在广州敢和洋人不惜决死一战,敢在虎门销毁洋人的鸦片,拯救万千中华百姓生灵的林大人。倘若今天他站在我们天朝的对面,那他就会像曹克忠,还有你的沈葆帧一样,被我们英勇的天朝红军毫不留情地砍翻在地。不过,我们一样会像抬起被你杀害的冯将军一样,抬起你的父亲,为他隆重地送葬。我们照样崇敬他当年的英雄气概。你和效忠的大清朝敢这么做吗?”

    随着最后一个字刚刚离口,吴定彩左手飞速一伸,紧跟着是一声大吼,“给我!”

    沈夫人手里的利剪,变戏法似的转眼间就到了吴定彩的手里。他瞥了眼茫然不所错的沈夫人,扭头把剪子放到了邱仁理的手中,然后冲着那几个红军士兵轻轻一挥手,“请林小姐上路。”

    城外,也已经变得安静了下来。

    济南拿下来了,陈玉成却没有进城,而是与几个救护队的士兵一起,共同抬着一副担架,默默地向大营走。

    担架上,是中了炮弹的王虎,他那条曾经坚实有力的左腿,现在仅仅剩下了残破的裤管,血还在流,洒了一路。

    随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李侍贤的一小队人马驰出营垒,转眼来到陈玉成的面前。

    “陈总,殿下到了,看样子很生气。”李侍贤翻身下马,凑到陈玉成的身边儿,轻声地说到。

    陈玉成抬头看了看李侍贤,“城里的事情要安排好。”

    “知道了。”李侍贤伸手摸了摸担架上昏迷不醒的王虎那张已经变得如同黄纸般的脸,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

第二四○章我知道,你是求死来的,何必呢

    白色的帐篷,外面围着一圈圈的人,焦急、期盼,还有疑惑。

    闷热的帐篷内,两张简易的木床上,并排静静地躺着林海丰和王虎。

    医生、护理在紧张地忙碌,清理、缝合着那巨大的伤口。

    随着林海丰一滴滴的鲜血流入到王虎的血管,随着缝合的最后完成,那张又早已失去了生动的年轻的脸,渐渐有了红润。实施手术的医生、护理们的脸上,露出了难以压制的喜悦。

    “奇迹,真是奇迹!”主治的老医生扭头望着另张床上微闭二目的林海丰,连声赞叹,然后又信心十足地说到,“林主任,我保证他活过来了。”

    林海丰慢慢睁开了眼睛,侧脸看看还在沉睡中的王虎,轻轻叹了口气,“不是什么奇迹,而是失误。”是啊,一切能想到,能造出来的杀人武器都搞了,却唯独没想起来这么一个关键的问题。在林海丰看来,与其说是失误,不如说是犯罪更恰如其分。

    出乎意料,在任何公开场合,陈玉成都没感觉到林主任对自己的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不满。也包括刚刚进行完的济南围城检讨会。

    不仅如此,在会上,林海丰除去盛赞匡源、邱仁理等人,在关键时刻的正确抉择外,还赞扬了围城指挥部、前线各部的高度警惕性,及可靠的协同和反应能力。同时也对陈玉成的做法加以了肯定。

    不过,等到会议结束,等到林海丰把陈玉成单独留下来,就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的时候,情况就不是那样了。

    “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感情用事。”林海丰狠狠地瞪着陈玉成,如果不是由于抽了血的关系,至少他会拍下桌子,“跟你说过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就是不改?关云长单刀赴会吗,很英雄是不是?那只是戏文!”

    陈玉成低着头,偷偷瞥瞥“殿下”那张原本脸色苍白,现在居然被气得开始红起来的脸,咕哝了一声,“我对匡源的以往是认真打听过的,他不会是那种人。”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哼哼,理由满充分嘛。”林海丰冷笑了一声,“可你能够了解清楚所有的人吗?你能算计到曹克忠、沈葆帧会是什么样的人吗?”

    陈玉成没有说话。

    “你不是一个师长、团长,你是方面军的首脑。各个方面军里都已经有了联络部,谁的工作就该谁去做,不能越俎代庖。”林海丰的口气放缓了一点儿,“倘若我一到这里,立即取代了你们的指挥权,一切都由我做主,那还要你们这个方面军司令部干什么?要知道,你的面前也不单单只是这么一个济南。东面还有青州,还有长途奔袭中的部队。你还应当多考虑考虑怎么跨越黄河,如何能把河对岸的沙俄们一举吃掉。是不是在广东那段和平时期呆的太久了啊,还真以为马上又要和平了啊?真以为我们可以高枕无忧了啊?无论是对他们,还是对我们自己,和平都是暂时的,都只不过是为了积蓄更大的力量,去彻底吃掉对方。这种时候,更需要你这个总指挥官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想想看,如果这次你真的进了城,你自己成为了他们手里的人质,那会是个什么结果?”

    陈玉成抬头看着林海丰。其实,林海丰自己都知道,他说的的确有些过重了,至少红一方面军从上到下就根本没有陶醉在即将展开的什么谈判中。而且,不久前他们还就如何大规模渡河作战的问题,专门做过一个建议,上报了北方行营。当然,这份报告是林海丰在来的路上才收到的,没有来得及看。就是看了,他今天也要这么说。无论如何,一块好钢,总是要经过无数次的锻打才能成就的。

    此时的陈玉成自然明白,“殿下”之所以在公开场合没有表示对自己的不满,那是为了保全自己在部属面前的尊严。“殿下”对自己,更多的是像一个严厉的长兄,不希望自己有哪怕是半点儿的差错出现。

    “当然了,不吃一堑,不长一智。可也不能忘记,有的时候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失误,那就永远没有第二回了。一个人想死很容易,不管是英雄地死,还是像曹克忠、沈葆帧他们那样恶心地去死。难的是如何只叫你的敌人死,而我们自己活着,还要好好地活着。”林海丰叹了口气,爱惜地看着陈玉成,“相信人是对的,遵守承诺更没错,问题是要如何相信,如何做承诺。一个人胸怀坦荡是好事,可现在毕竟是在战场,兵不厌诈,这可是兵法说的啊。在这一点上,你就不如李侍贤。”

    陈玉成不好意思地咧咧嘴,笑了。

    “还笑?”林海丰轻哼了一声,转了个话头。“给红一军的供应跟上去了吗?”

    “恩,”陈玉成点点头,“包括红十军那里,我们估计两边儿都是可能会有大批逃难出来的百姓,所以除去行营调拨的物资、粮草之外,又从这里特意抽掉了一部分,并分水旱两路,组织、动员了大批百姓帮助运输。”

    “这样很好。”林海丰总算笑了,“李开芳调行营主管后勤,有关解决胶东地方粮草的问题,行营马上统一办理,你们可以安心自己的事情。好了,你去吧,把济南安排好,等候我们‘贵宾们’。”

    “是!”陈玉成站起身,关切地望着林海丰,“殿下,您可要注意休息啊。”

    “休息?有你隔三岔五地给我出难题,我休息得了吗?”林海丰故意一瞪眼,随即呵呵一笑,“没事的,一个人抽点血出去不会有大妨碍的,我只是听到你们这里的事情后,赶路赶的急了些。”

    陈玉成心里一热,给林海丰敬了个礼,转身出了门。刚来到院子里,就看到迎面被带来的那位出了名的“沈夫人”。他回头看看林海丰的房间,又瞅瞅这个依然还是那么一副无所畏惧神色的女子,皱起眉头问跟在后面的士兵,“是殿下要见她?”

    “是。”

    陈玉成哼了一声,心里叹了口气。

    沈夫人被带进了客厅,随后接着进来的,还有左宗棠。

    柳湘荷给沈夫人、左宗棠斟上茶水,静静地坐在一个角落,上下审视着这个看上去很是硬气,似乎是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的,现在全城上下几乎就没有不知道得这个“不凡女子”。她感到不解,怎么在她的身上,丝毫也看不出丧夫之痛,还有身陷囹圄的无奈?

    沈夫人却是淡淡地听着左宗棠的介绍,在冷冷地瞟着面前这个一会儿被称作是“殿下”,一会儿又被叫做“主人(主任)”的人。不管她甘心不甘心,她都必须得承认,面前这位尽管看上去似乎有些倦意,眉宇间却是英气十足的男子,比她的那个郎君要威武的多。

    这使她不禁联想起一开始对自己搞突然袭击,粗暴地夺了自己手里赖以自卫的剪刀的那个“小混蛋”,再到刚才院子里见到的那个冲自己直皱眉的“小东西”,尤其英俊,怎么看也不像是凶神恶煞的土匪,杀人不眨眼的猛兽。她真奇了怪了,这些人要是读书求上进,跻身朝堂之上,为国家一展宏图,该有多好。可怎么就偏偏像是被灌了**汤,竟然甘心走上犯上作乱这条不归路?

    “林小姐,还好吧?”林海丰拿起烟斗,想了想,又放下了,看看这位没有任何表示的沈夫人,一笑,“监狱里尽管没有人身自由,可在其它的方面应该还是不错的,也不会遭受什么委屈,当然,至于吃的方面嘛,自然是要比自己家里差很多,毕竟不能随意呀。”

    沈夫人哼了一声,“何必假惺惺的呢?”

    “呵呵,怎么能说是假惺惺?”左宗棠也笑了,似乎是有些奇怪地看着这位故人的女儿,“难道林主任刚才说的不是真的?”

    沈夫人撇了他一眼,哀上心头。唉,人啊!你左宗棠算什么?不过就是个耍嘴皮子的书吏而已,招摇撞骗半辈子,不是也没混出个名堂?现在你倒是得意了啊,一头扎进了乱匪的怀抱,充当他们的急先锋,不就是为了对朝廷发泄发泄你那所谓“怀才不遇”的愤恨吗?皇上、太后当初是何等的英明啊,幸亏就没有赏识你这种东西。可叹先父怎么就瞎了眼,偏偏看上了他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奴才,还居然说他将来必成大器。这下是成了大器了,成了挖掘咱大清祖坟的大器了。

    想到这里,她淡淡一笑,看着左宗棠,“先父当年没少夸赞您左季高先生聪明有德啊。可叹当年一个寡弱的孟母,尚知为子孙后代计而不惜三迁其宅,而您左季高先生由福建至安徽,再至这里,却是只懂得三迁职位,三年间就跻身赤匪上流,佩服啊佩服。看来您是深得良禽择木而栖之真谛了。”

    她的确是不想再活下去了。牢狱里,她没有受苦,至少没有人对她不礼,尽管她用极其龌龊的手段杀过了人,尽管在眼下这无奈的境遇里,她自己甚至都做好了会被残酷报复的精神准备,可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她茫然、她闹心、仅仅一天多的时间里,就闹得她坐卧不安,吃食无味儿。人最怕的事情,其实就是茫然中的挣扎,不知道下一刻该怎么过去,更不知道下一刻会是怎么过去,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怖。所以,她得知是被带到“赤匪”最大的头目这里时,就抱定了一颗心,找死。

    先拐弯抹角骂骂这个不要脸的、宁与乱匪为伍的、禽兽不如的左宗棠,然后再……

    “非也,非也,”左宗棠认真地眨眨眼,“夫人言之有误,左某可不是什么良禽择木而栖哦。”

    “哦,”沈夫人也眨眨眼,“这么说,您是暂时委身了?是啊,您是大才啊,为了引起朝廷对您的热切关注,走一下曲线升迁的路子也是蛮好的。呵呵,将来你要是投奔了朝廷,绝对封王封侯。一个小小的口舌之士,能混到今天这一步,其实也不容易啊。”

    “呵呵,”左宗棠没有一点儿的恼怒,笑得自然、温暖,“夫人又错了。左某这是幡然悔悟,似乎是终于想起了老祖宗是谁,认祖归宗而已。左某的确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天朝上下都是,都是名不见经传,甚至有些连个完整的名字也没有,那又怎么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是啊,造反好啊,”沈夫人也呵呵一笑,“眼红高官厚禄,艳羡千顷良田,一造反,就全是你们的了。”

    她不再搭理左宗棠,眼睛转向了林海丰,“呵呵,您的部下们,其实就是一些穷凶极恶、灭绝天良,又完完全全的希冀于不劳而获的贱民。再能叫喊都没有用,事实就是这样。”

    “是啊,我们曾经是贱民,是一群开了田地却拿不到收获,盖起房屋却不能有住所,织起绫罗却只能衣不蔽体,铺满山林却没有自己的柴薪的贱民。没有我们这些贱民,哪来的你们的高贵?哪能显示出你们的富有?”林海丰缓缓地念叨着,眼睛忽然一亮,“再说了,没有我们,哪来的你林家小姐的今天的荣耀?‘为了大清朝,杀贼!’呵呵,你的幻想力很丰富啊。你大概是把自己当成了谯国夫人了,很可惜啊,当年的谯国夫人以一个边睡的少数民族,尚能明大体、识大义,为了天下的统一,她付出的巨大的。她古稀之年尚且能安抚一方百姓、绥靖地方,使岭南地区安定繁荣达数十年之久。她虽然曾经历事三朝,那是因为环境的使然,但她却始终忠于她的部族。作为同样的一个女人而言,你和她没有可比之处。因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和这位谯国夫人相反,如果觉得我说的不对,有时间你可以好好再翻翻书去,一条一条地对照对照,看看到底你们之间都差了些什么?当然,能比的也有一个,那就是你们同为女子。”

    “人嘴两张皮,漂亮的话由你说。”沈夫人不屑地一昂头,“大清朝的江山是铁打的,我们还有俄国朋友的帮助,你们这些不学无术的乱民,早晚要被历史所鞭挞,遗臭万年!不信试试看。”

    “是啊,二百多年了,大清早已叫你林小姐忘记了一切,你甚至觉得你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顺应历史的。”林海丰笑了笑,“我没有办法苛求你什么。我知道,你是求死来的,呵呵,没那么简单啊。这样吧,马上我就派人送你过黄河,回到你的大清朝去,回到你的俄国朋友中间去,我要叫你活下去。原因有三个,一呢,你是林则徐的女儿,为了报答林大人当年的禁烟功绩,我们应该赦免你。二呢,你是女人,手上又有血债,留下来,杀又杀不得,不杀?起义的将士们不干,麻烦多多,所以也得放你走。第三嘛,我们不怕你再模仿谯国夫人,因为你将要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劲,务必记住我的这句话。我们将会叫你亲眼看见你的大清朝,是如何在我们这些贱民的手里彻底覆灭的!”

    放?沈夫人听到这话,心里非但没有欣喜,反而感到身上一阵的发冷。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们这些恶贼,一定是要把自己交给邱仁理那帮丧了良心的家伙,以放人为借口,暗地里折磨自己。这种事情,在她的大清那里她早就耳闻过,某些假装仁慈的大清将军们不都是玩过这手吗?

    林海丰瞅瞅左宗棠,无奈地摇摇头,“呵呵,左参谋长啊,我可是给了你个大人情啊,领她走吧,叫情报部的周得贵亲自送她走。对了,不要忘记把沈葆帧的棺椁给一起带上,还有曹克忠的。唉,都打扫干净了,咱们也好准备和谈啊。”

    左宗棠带着沈夫人出去了。望着走路已经明显不如来的时候痛快的沈夫人背影儿,柳湘荷轻轻走到林海丰的身边儿,“就这么放她走了?”

    林海丰没有回答,轻松地点上了烟斗,惬意地深吸了一口,然后才悠闲地问,“怎么了,不好吗?”

    “不知道。”柳湘荷低垂着眼帘,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有时候我曾经想过咱们的以后,如果我要是被他们抓到了,那……”她摇摇头,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种异样。

    “不会的,”林海丰揽过娇弱的夫人,紧紧地搂着,眼睛不自觉地转向了东方,“放心,只要有我们的天朝红军在,就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从昨天开始,偶要上传一个章节,至少用去半个小时的时间。起点有毛病了,vip章节有编辑管,编辑可以代替上传,而偶的书没人管了,所以今天提前上传。有时候耽误了上传,朋友们谅解啊!

    除夕之际,偶在书里也不再带有杀气,过年了,大家都高高兴兴的,总是好事。

    在此,偶给大家拜年了,祝福所有的朋友们,春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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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一章“唉,又有乱放枪的。”

    大沽河西岸,尸陈狼藉。战后的余烟中,一批批灰头土脸的满清兵丁,在红军士兵的押送下,带着疲倦,不少还带着疑惑的眼神儿,离开了这片令他们心伤的战场。这些来自莱州,当初没有赶得上去救援平度城的满清兵丁们,终于在这里找到了他们最后的归宿。

    他们显然是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结局。难怪,大批的红军不都是正在莱阳城下吗,怎么偏偏这里又冒出来了这许多的人?其实,令他们更想象不到的是,就在他们离开莱州城,就在他们抱着增援莱阳的幻想,赶了一天的路,却在半途中被围歼的过程中,他们的背后,大泽山西麓却有一支仅仅千余人的红色铁流,如同是神兵天降般的钻了出来,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老巢莱州城下。又是一个措手不及,又是一个出乎意料,莱州眨眼间易手。

    为了掩护红一军及教导旅的长途奔袭行动,一进胶东,与潜踪蹑行的红一军及教导旅恰恰相反,红十军是越打声势越浩大。与即墨县城围攻战同时展开的登莱门户平度州城一战,韦正打得狠,打得快,利用各路清军只图自保的心理,顺利踏进胶东。

    之后,夺取了即墨的南线部队,立即又马不停蹄地进逼胶东中心重镇莱阳城下。刚刚被红一军及教导旅“扩红了”的海阳,数万饥不果腹的百姓毫不迟疑地离开了他们暂时栖息的窝棚,涌上莱阳前线。莱阳成了一个巨大的诱饵。因为,莱阳不能丢,莱阳一失,原本就已经被孤悬起来的胶东,将一点陆地的依托和回旋都没有了。

    于是,围城两天后,唇亡齿寒的莱州清军果然坚持不住了。韦正不仅调动并在大沽河西岸成功地伏击了这支满清援军,而且已经用行动公开地告诉了还盘踞在各地的所有满清势力,天朝红军此次是大举动进,谁也别抱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莱州丢了,莱阳朝夕不保,招远、栖霞飞向登州登莱青胶道衙门的紧急求援文书一天之内,就如同雪片似的接连而至。“太平赤匪十数万人马大举东进,号称十天拿下登州府”,登州的满清大员们,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些火急求救公文,恐慌之余,又不自禁地“气恼”了起来。真是闹不明白了,他们不是叫喊着要打俄国人的吗,怎么却一股脑地都奔着咱们来了呢?

    不管理解不理解,赶紧调动军队才是真的,总不能坐等人家来把自己赶下海喂了鱼鳖吧?于是,当初被俄国人从威海轰出来,留在福山、牟平的清兵们,纷纷集中登州府城——蓬莱。同时,沿海开始征集各种船只,预备用于随时载上各种家私、官眷,向天津疏散。

    在红二师的威逼下,文登营里的百多名守军不得不出来缴枪的当天晚上,那又是一个月朗星繁的夜晚,不时地,有一阵阵凉爽的晚风吹过,带着特有的海的气息。在夏日的海滨,这绝对是一个理想的安眠之夜。

    然而,如果从天空俯瞰下去,就会发现,今晚绝对不会是一个宁静的夜。因为,在通向威海卫、荣成的所有北进的道路上,如今涌动的都是一股股的,与大地同色的人流。尽管他们偃旗息鼓,尽管坐下的马蹄子也被厚厚的布裹起,失去了往常那种清脆的步伐。但是,千军万马踏出的同一个节奏,却很难隐去。对于急进中的天朝红军将士们来说,这个威武的节奏,就像是一曲暂时憋闷在心里,而无法抒怀高唱的战歌。正是有了这曲战歌,从他们那一张张布满风尘的脸上,从他们那一双双闪亮的眸子里,你丝毫也看不出来连日长途行进的疲惫,更想象不出他们还经受着饥饿的折磨。

    五渚河畔的温泉汤,得名于汉代开始就能从沙滩中涌出来的几眼泉水。在这里,热气腾腾的泉水,源源不断地汇成一股清澈的溪流,之后再汩汩地融入五渚河中。即使是数九寒冬的冰天雪地里,那潺湲的泉水,蒸腾的热气,也是一样的依然如故。

    不仅如此,温泉汤周围还有群山环抱,崖层岫衍,绿树掩映,风景如画。再加上又地临交通要道,如果放在平时,这里就是“车水马龙,无日无之”。到了黄昏,那更是“行人络绎,熙来攘往,另成一番景象”。

    可现在不行了。自从威海特区一建立,现在的温泉汤不仅是拱卫威海卫军港的战略要地,还是沙俄兵们自己的乐园。

    凉爽宜人的山脚下,建起了一排排漂亮的度假村似的营房,东西的交通要道上,专门用来盘剥过往商旅的哨卡更是林立。白天,“车水马龙”已难见,晚上,这里更是中国人连做梦也做不到的地方。

    沙俄威海驻防军第六团一营,在这里已经舒舒服服地享受了半年之久。对于他们来说,今天与平常没有什么不同,吃饱喝足了,去泡泡美妙的温泉,之后,带着一身的躁动,幺幺喝喝地在营妓门前排起长龙,相互间还永远都忘不了调侃上一些最粗俗、最无聊的鬼话。直到种种的疲惫把他们最后送入梦境,开始了他们的梦呓,温泉汤终于安静了下来。

    山上,饱览过这一幕幕肮脏的郁郁葱葱的树木,在阵阵晚风的吹拂下,发出阵阵无奈的低吟,像是在抽泣。奔流的五诸河水,背负着禽兽们身上剥离下来的,带有膻腥气的杂物,打起一个个漩涡,发出沉闷的低吼,拼力挣扎着,似乎是要将这些污染了自己的烂货远远地抛弃。最终,留下的只能是她一声声的哀叹和永不停息的泪水。

    后半夜一点多了,还有一间屋子里亮着灯火。第六团一营的营长左手拥搂着自己独自享用的俄国女子,右手掐着酒杯,还在和他的副官聊着时局。白天在百里外的文登城出现的那场大战,由于红一师和教导旅的前出,消息一时还到不了这里。不过,文登境内有不法分子蹦星儿地出现,这种“传言”,无论如何他们也通过一些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的人的嘴里得到了。没办法的事情,这块土地上的人喜欢传言,知道的越多,本事越大嘛。

    “少校大人,”副官的面前没有酒杯,他是个在沙俄军伍中极少见的那种不嗜酒的人,“您判断那些谣传中的乱匪会是从哪里来的?难道就是一些曾经被我们打得走投无路,最后都躲藏进大山里的那些乱民吗?”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哦。”营长摇摇头。

    “那么是他们?”副官的嘴朝着南边的方向努了努,似乎有些不理解,“难道是他们的先头人马?应该不会来的这么快啊?”

    “在战场上,永远就没有应该和不应该。”营长狠狠地喝干杯中的酒。

    副官嘿嘿地笑了笑,看着搔首弄姿的营妓给少校大人斟满酒杯,“大人说的是,不过,司令部不是说和谈就要开始了吗,而且,而且其中一条,就是要保证我们俄国人在和谈前所获得的全部利益?”对他的少校大人,他还是相当钦佩的。尽管少校大人已近五十,可少校大人才算的是个真正的军人。

    少校大人曾经参加过一八二八年开始的,那场为时一年多的俄土战争,并与众多的沙皇斗士们一起,使得沙皇不仅获得了多瑙河口及其附近岛屿和黑海东岸,还迫使土耳其承认格鲁吉亚、伊梅列季亚、明格列利亚并入沙皇俄国版图的英雄之一。在眼下的威海驻防军中,能有少校大人这种显赫战功的人已是寥寥无几。

    “谈判?谈判要是就能够得到想要的一切,还要我们这些沙皇军人干什么?”营长晃动着肥大、**的上身,一张毛脸涨红着,“巴鲁什卡和达萨莫夫这两个懦夫,除去天真的幻想和贪婪之外,他们还懂得什么……”他开始发泄起自己的不满。是啊,不满太多了,出生入死几十年,军阶却像是进了终点站的列车,再也不会动弹。看着一个个那些从来就没有做过一天军人的人,如今却都可以扬眉吐气地高居自己之上,不满不行。看着手底下这些人渣,提不起来、扶不上去的烂货们,他甚至都欲哭无泪。以前的他可不像现在这样,他曾经为自己骄傲过,如今,进了这个大染缸,想不变都不行。

    听着少校大人发泄够了,副官无奈地叹口气,“我们所处的这个位置太重要了,一旦打起来,就是首当其冲。如果……如果出现万一的情况,唉……”

    副官说着,看了看窗外,那意思很明显,就依靠如今住在外面的那些“大爷们”,能打仗?唉,到时候能拿起枪站稳了,大概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营长也下意识地把目光停在了窗口片刻,声音里带有一些凄凉,“海上打得一塌糊涂,却咬着牙喊自己谁都不怕。守军港,呵呵,看看陆地上面哪有一个屏障。费尽了心机,早晚都是给别人预备的。”

    “唉,我是有些累了。”营长转回头,看着副官,“一会儿你要亲自查看查看所有的哨位,不能叫那些人渣抱着枪一个个地养神玩。从明天开始,全营不许再脱衣服睡觉,告诉那几个混蛋连长,谁要不听我的,那就是想和死神去接吻了。”

    “是!”副官站了起来,“大人,还是再和司令部要求要求,把那几个惹不起的爷换走吧,有他们在,这个营带不好。”

    “换?”营长咧嘴一笑,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十倍,“我就没有看到谁还能算上是好的!”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杯,牙齿猛地一咬,狠狠地把酒杯摔在地上。

    “啪!”一声脆响。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副官停顿了一下。他回头看看地上破碎的酒杯,看看眼睛被酒精烧得通红的少校,再看看那个大张着嘴,双手死命撕扯着自己那一头黄不黄、白不白的长发的女人,他摇了摇头。因为,他现在才明白,他所听到的这声脆响,不单单出现在屋子里,还有外面。

    “唉,又有乱放枪的。”

    “去看看是哪个杂种、混蛋干的,狠狠赏他十个耳光!”营长跳着脚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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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三章其实,战争的残酷是很难复原的

    温泉汤一战看上去就这么简单地结束了,真可谓是开始也匆匆,收场也匆匆了。其实,战争,或者说是一场战斗,是很难用文字或者其他什么方式来复制的。战争的残酷与否,外表只是一个方面,更多的都是内在的,是它留给每一个亲身经历过这场战争的人,在心灵上的永远的伤痛。

    作为教导旅的特务营,“五月十九凌晨”这一战,不能不说是打得够巧,可这巧之中,对他们自己来说,又有着太多的运气成分。尽管如此,作为教导旅对沙俄侵略军的第一仗,在常人看来,怎么宣传似乎也是都不为过。毕竟好运气不是人人都有的,也更不是时时都可以碰上的。

    然而,这场战斗,在后来以特务营发展起来的部队的军史上,都仅仅是一笔带过,看上去很谦虚。以至有人猜想,是不是因为红二师打文登首先抢了风头,作为天朝红军老模范、老尖刀的部队,感到再大肆宣扬温泉汤之战,颜面上总是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可是,从海阳出发,教导旅经由大嵛山北路出山,在短暂休整后即进至温泉汤及崮山等地,他们所承受的艰辛,是所有参战部队中最为巨大的。如果没有红二师由文登紧急接济过去的那点儿粮食,教导旅只能天天依靠野菜度日。想想看,一支疲惫、半饥半饱的部队,敢于以三十几个骑兵连闯三道哨卡而不倒,先不说指挥官的魄力,单看部队,那该需要具有多大的勇气和力量?短短十几分钟全歼沙俄一个整营,无一漏网,这种大无畏的精神难道不该赞颂?

    “我当天是值守第一哨位的,百无聊赖之时,前面的夜色里,突然疾驰来一队马队,我马上就精神了起来。”这是原沙俄第六团第一营二中队士兵乌卡对战时的回忆,“无论是我,还是别人,我敢说都没有人会想到对面来的是敌人。不怕任何人笑话,真的,那个时候,在我们的记忆里,敌人离我们还远,尤其是在整个威海特别区,能骑上马的除了沙皇的士兵,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士兵之外,别人是绝对不会再有机会的。您想想看,当时我们全营才只有不到十匹马。当时,我的第一个意识就是来了长官,我叫起旁边哨所里所有的弟兄,准备列队欢迎他们。哨所里,弟兄们其实在赌牌,我甚至听到班长在骂,接着是忙乱的脚步,弟兄们在边整理服装边朝外跑。您说什么?枪?呵呵,他们都没有拿枪,因为谁都知道,有我自己拿枪站在这里就足够了,就不会有人敢来捣乱,这里是威海,是特区啊。”

    “马队近了,怎么说呢,快得像风,当然,长官们一般都是这样的,这样才显得足够威风。”马卡经历的事情似乎就是这样,很是平淡,所以,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神情也没有多少的变化,“直到第一匹马上的长官,哦,其实不是长官,而是红军,当然,这也是后来我才知道的。当他的马刀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搭在了我的脖子上的时候,我也没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不过,我还是知道,我应该立即丢掉手里的枪,不丢不行,对面马上的那家伙太凶狠,从他的眼睛里我就看到了,只要我哪怕有一个稍微的犹豫,我就没有今天了。”

    这就是奇袭成功的得意之笔,也是作为第一指挥官的刘明远的骄傲。那么,为什么这场战斗会成为教导旅不愿意提及的事情呢?难道因为后来出现的那个枪声?

    第二个哨位上的沙俄士兵,已经一个都不存在了,所以,说不清后来为什么能出现那几乎是在想象中,可以破坏掉整个作战计划的那一枪。刘明远骂过,甚至恼怒地号称要追查,却没有这么办。事情显然是不了了之。

    笔者是个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也就和不少好事者一样,开始搜罗一切与温泉汤一战有关的资料。

    “那是一个恐怖的夜晚,说实在的,我永远都不愿意再想起来那一天。”杰夫斯卡,当年沙俄威海驻防军第六团第一营卫队的少尉队长。在十几年之后的格鲁吉亚,在某国一个年轻女记者数度请求下,最终答应作为被俘归来老兵接受采访的时候,提到那个“五月十九的凌晨”,目光还是有些呆滞,两只手下意识地在腿上搓动,“那个时候,去中国似乎不是为了打仗,不过就是举着刀枪比划比划而已,然后就是要什么有什么。”

    已经四十出头的杰夫斯卡说到这里,看着记者苦笑了一笑,“当然,我们那个时候的心态,现在的您毕竟很难理解。”

    “是啊,”年轻的女记者同情地点点头,“现在他们很强大,谁都怕,可那个时候还毕竟是……”

    “您错了!”杰夫斯卡摇了摇头,“我们当时所犯下的就是和您今天的错误一样。您可能只从听说,或是什么胡乱的介绍里得到的这个认识。但我告诉您,他们其实一直就很强大,当然,我说的不是您想象中的那个大辫子。那天夜里,我们都睡的死死的,与其说是睡,还不如说是醉的。整个营,除去我们的少校,没有几个曾经在军队服役过,我就是少数中的那几个。可我们都没有打过仗,少校打过,那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天夜里,我到底是怎么醒来的呢?至今我也没想明白。是枪声、炸弹声、还是谁的推搡?也许什么都有。倒霉的房子!对,我们住的是个倒霉的房子。屋后没有窗子,外面到处是枪声、炸弹声,所有想逃生的人,只有一个共同的念头,就是尽快冲出这个倒霉的房子。”

    “房门一开……”杰夫斯卡低下了头,好一会儿,他长叹了一口气,目光直直地盯着房门,“那打进来的是子弹吗?不是,简直就是由子弹编制成的一张密不透风的火网。达达达……我从来没有听过这种声音,尸体顷刻间就堵满了房门。接着……接着,窗户上丢进来几个黑乎乎的东西,我幸运啊!正因为我喝的太多,醒的最晚,才躲过了这场劫难。炸弹响了,拥在我前面的伙计们,替我做了盾牌。血、肉,我的身上和脸上全是他们的血和肉。那是个黑暗和充满硝烟、血腥的屋子……我真的哭了,真的,所有只要还活着的人,不管受了伤的,还是没有的,都在哭。不身临其境,您很难理解我们当时的那种恐怖。我抓起一堆衣服,哭叫着丢出窗外,大家一起拼命地扔,我们知道,那里面一定会有白色东西……”

    “难道您就一定认为他们能明白的您的意思?”女记者的脸色有些怪异,“到现在为止,当年的驻华派遣军军官们几乎没有能活着回来的,当然,也包括很多普通的士兵。”

    杰夫斯卡望着女记者,“难道我没有回来?我不是军官?”

    “对不起,我忘记了,您是少尉。”女记者似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说校级以上的军官们,比如说您当时的少校。”

    “他们都去效忠他们的沙皇了。”杰夫斯卡冷冷地哼了一声。

    “不是吧,据说不少都是后来在战俘营被处死的,您难道不知道这些事情?”女记者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您最好是去他们的墓地,亲自问问他们自己,如果他们还有墓地的话。”杰夫斯卡闭上了眼睛,嘴角儿露出一丝的嘲讽。

    “只有经历过了那种不该有的残酷场面,您才会感觉到,一个人在自己的家乡踏踏实实的活着,那该有多么的美好。”廖沙,当年沙俄威海驻防军第六团第一营三中队的士兵,半年前刚从中国被释放回来前战俘,如今在哈萨克斯坦某地依靠当年在战俘营里学到的木匠手艺,靠打零工度日。面对纠缠不休的记者,第一句话,就把自己在中国十多年的这一个轮回中,对生存的理解概括了出来。

    “我是个贼,活到十八岁的时候,我就在沙皇的大牢里进出过三次。”廖沙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黑暗的年代,还有那个刻骨难忘的日子,“第四次进监狱的时候,我自己都感觉这次怕是要坐到老了,可那个该死的命运之神偏偏却光顾了我,把我从一个黑暗推上了一个更黑暗的深渊。为了获得自由,我急不可耐地踏上了中国的土地。说真的,如果没有那个凌晨,我还不会觉得自己去中国是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我们中队的营房在最东侧,也许当时在别的中队看来,我们似乎有些受到上帝的格外关照了。红军是从西面打进来的,前面一座座营房的激烈战斗一开始,我们这里不少的人就被惊醒了。在我们营房再向东的河滩上,有我们中队的两个班级哨位,他们醒的更早,由于红军要首先消灭已经开始组织抵抗的他们,所以,尽管有炸弹丢进了院子,我们很多人还是从几个房间里跑了出来。可出来了又有什么用呢?”廖沙的脸变得惨白了起来,仿佛又看见了十几年前的那一幕,“院子都是用坚实的木栅栏围起来的,大门却只有一个。外面是不知多少的马队在奔腾,不少跳下马的红军打着枪也在向大门涌来。人是个很无奈的动物,为了生存,在那种时刻就只有一个想法,如何才能逃出这个万恶的院子。”

    “他们的炸弹有多厉害,没挨过,没看见过的人难以想象,回到屋子里等着挨炸那只有死路一条。于是,有人开始去翻越木栅栏,第一个一上去,就像是传染病,一群人围着上。我那个时候比现在瘦小的多,刚挤到跟前,还不及往上爬,就被挤到了一边儿。枪声一阵比一阵更凶猛。晕晕忽忽中,我突然感觉手臂上一阵热,上帝啊……”廖沙闭上了眼睛,眼角儿情不自禁地流下了两行泪水,“伊凡,我最好的朋友伊凡,被尖尖的木栅刺穿了肚子,可还是有人硬要借着他的身体向外逃。伊凡的叫声是那么……那么……我的手臂上流动竟然是他的……他的肠子……”

    “对不起,”年迈的记者有些伤感,“我又引起您的伤感了,不过,您无论如何也是一个军人,以前没见过流血?”

    “正因为见过,所以才会感到恐惧。”廖沙脊背深深地弯着,双手紧捂着头,“我看到过那些兵们是如何对待那里的老百姓,包括伊凡,当然,也包括我自己。我想到的就是我会和伊凡落个同样的悲惨结局,其实,那些拼命要跑的人,想的都是这样。”

    “是啊,”老记者感慨地点了点头,“庆幸的是您活下来了。据说后来在战俘营虽然时间很长,可也还不错。”说到这里,他轻轻笑了笑,尽量使语气变得轻松些,“从为了自由到走进黑暗的深渊,短短一年的时间,再由深渊回归失去自由,而这次一下失去的自由长达十几年,正像您中间说的那样,您还变得比以前更强壮了。呵呵,看来有些时候失去自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啊。”

    廖沙抬起头,看看老记者,“在别人的国土上,如果有了我们那种自由,那就是对全人类的践踏。”

    他扭头看了看东方,忽然轻声笑了笑,“从他们接受我的投降那天起,十几年间,我从来没有感觉自己失去了自由,我只是在赎罪,看看还能不能找回我作为一个人的良心。说实在的,我本来是想一生一世在那块儿美丽的土地上过下去的,可是人家不要我啊!”

    老记者点点头,“其实,战争是最残酷的,那种残酷,是很难以什么大手笔的记叙或者复原所能够做到的。战争的残酷是内在的,是留给每一个经历战争的人在心灵上的创伤。我接触了好几个与您一样的人,五月十九的凌晨对他们来说,成了永远也抹不去,却又不想提及的一个伤痛。不过,您总算和他们不一样,毕竟告诉了我,在您眼中的那场说起来应当是短暂的战斗。”

    正像后来这位老记者说的那样,凡是在温泉汤一战存活下来的当年沙俄士兵,无一不对“五月十九的凌晨”恐怖万分。可对于特务营的将士们来说,之所以不愿意再反复提及这场战斗,甚至是回避,难道也是因为……

    笔者偶然的机会接触到了当年的特务营营长钟启明的日记,终于解开了这个谜团,当然,只是笔者个人的理解。

    “战斗发展的异常迅速,当我冲到他们的军营前的时候,我甚至认为这股沙俄军队根本就算不上是军队,以堂堂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铁军来打这样的一支豆腐渣军队,别人不笑话,我自己都感到脸上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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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七章这可不像是你的一贯作风啊?

    不知道是老天有意作祟,还是被红色将士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勇猛精神给打动了,天刚大亮,一场雨就不期而至。先是淅淅沥沥,接着是雷鸣电闪,豆大的雨珠子,瓢泼而下。

    正午时分,谭绍光及红一军军部人员按计划抵达风林集。不久,各路将领也就接踵而至。这是继海阳一别后,东进部队高级将领们的第一次大聚会。

    蓑衣抵挡不住铺天盖地的风雨,每一个进来的将领都是落汤鸡一般,在胡撸着那满脸的雨水的同时,却又一个个流露着难以掩饰的惬意。

    谭绍光满意地看着冒雨而来的将领们,拱起双手,向大家问候。怎么能不满意呢,大家出发自不同的地域,又各自承担着不同的行军和作战任务,然而,按照在海阳预定的部署,大家不仅如期到达了各自应该到达的位置,还没有耽误这个提前定下的“约会”。这一切,简直就像是有人提前用算盘打出来的一样,可以说是精确无误。

    “真是不凑巧啊,今天委屈大家了,我可是比预定到达这里的时间稍晚了一点儿,所以,没有来得及给大家准备点儿犒劳的东西。呵呵,不过,姜汤水我可是给大家准备了,都多喝上一点儿,咱们边喝边说。”谭绍光呵呵地笑着,朝谭体元扬了扬手,“参谋长,你把整理出来的战役第一阶段的战果,向诸位大将军们做个通报吧,至于新发生的事情,就由他们各自再来补充。”

    “好。”谭体元站了起来,走到墙边儿挂着的大幅地图前,“截至上午九点,我军第一阶段的战役基本达到了预期的目的。红一师全歼羊亭集沙俄第六团第三营,尤其需要提出的是,红一师一团打得坚决、果断,趁敌人混乱之际,一举攻占老虎山、佛顶山、仙姑頂。虽然歼灭的仅仅是沙俄第二团第一营一部,数量不多,但是,为我们取得了第二阶段战役的主动权。教导旅在全歼温泉汤沙俄守敌第一营的同时,在此地又再次全歼沙俄第六团团部及其所属第三营,表现及其突出。另外,在收复崮山战斗中,该旅也取得了击溃沙俄第四团团部及其所率第二营的战绩,战果斐然。红四师收复泊于、桥头,歼灭两地满清联防团七百余人。当然,红二师也是功不可没,不要小看了在后面打扫卫生的这种事情,可不容易哦。他们既是工作队,又是战斗队,这才能把那些猫啊狗的,连同苍蝇、臭虫一起鼓捣出来捏死,保障了前方部队的后面安全……”

    “嗯,总体情况还是很不错的,所有部队的前进脚步,就像咱们兜子里的怀表一样,几乎走的都是一丝不差。”谭绍光看着坐下的谭体元点点头,又把目光瞅向红三师师长邱远才,“我说老邱啊,别愁眉苦脸的嘛,呵呵,要有耐心,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好饭不怕晚,等肉一到嘴边,你就该乐了。”

    “我才不急,”邱远才挠着湿漉漉的头,大咧咧地一笑,“他娘的,该死的沙俄鬼只要来了,老子活剥了他们。”威海全线打响,到现在为止,唯一没有收获的就是他的红三师,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和他的师就进入了天福山,像是猫冬似的猫了起来,幸亏还有今天这个出来转转、活动活动的机会,要不,他非长毛不可。

    “那就好。”谭绍光笑了笑,看看赖裕新,“副军长,你那面有什么新情况,也给大家说说吧?”

    “呵呵,我那里现在可是热闹的很,”赖裕新开心地笑着,“南面这几个制高点一被占领,他们是真急了眼了。估计是大雨的原因,他们虽然兵没有出来,可是城里的炮打的是厉害的要命。不满各位说啊,长这么大,我还是头回遇到这么强烈的炮火。从天亮一直打到我来,而且炮火也是越来越密集、凶猛,山头上连个蚂蚁都站不住了。那阵势,绝对至少够个六七百们的大炮,看来,他们果然是把一些军舰上的大炮搬到岸上来了。”

    “好啊,”谭绍光眼睛一亮,笑着举了举翘起的大拇指,“欢迎啊,最好是能搬上来更多点儿。”

    “我的老天,再多点儿?哈哈,那我可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啊。”赖裕新装出一脸的苦相,“不过,我的一个团已经开始向城西运动,摆出了要和他争夺奈古山的架势,只要我今天黄昏前拿下奈古山,他就必须增加炮火向我反扑。至于他到底会再搬上来多少,那我可就做不了主了。我可是彻底尽了力了,唉,为了许宗扬那个家伙,殿下和你这个大军长,可真是把我们都豁出去了哦。”

    谭体元呵呵一笑,“没办法,谁叫咱们比他们强呢,能者多劳不是?”

    “对呀,就是这么一个理。我们的海军可是宝贝啊,能少损失点儿是点儿,等他们壮大了起来,将来咱们还要依靠他们哩。”谭绍光冲着谭体元点点头,突然扭脸看看陈廷香,“老陈呐,该你说说了,说说你那里的情况?”

    陈廷香咳了一声,脸上多少有些尴尬,“由于崮山的沙俄没有被完全消灭,致使南岸最高峰摩天岭的沙俄兵力得到了加强,再加上沙俄的炮火猛烈,我们对地势还不太熟悉,所以……所以,我把对摩天岭的争夺暂时停了下来。来之前,刘明远带着各团的将领们按照老乡的指点,在认真研究整个南岸的地形,为下一步攻击做准备……”

    “老陈啊,这可不像是你的一贯作风啊?”谭绍光哼了一声,看了看在座的将领们,然后目光直直地盯着陈廷香,“当然,我说的不是摩天岭。我只说崮山。你的一个二团,再加上特务营,竟然只打了个击溃战,这是怎么回事?打摩天岭不下,你可以埋怨当初我组建红八军的时候,抽走了教导旅的所有团队,以至你这后来的三个团都是新兵,没有经验,需要适应。可崮山呢?特务营还是你的老主力吧?尽管被分到了各团不少的骨干,可你一个特务营,单单共盟会会员就有近三百人,依旧号称是我们全军的第一把钢刀。根据你们的战报,温泉汤一战他们打的就很不错,怎么到了崮山,他们却突然都成了一群小脚老太太了?特务营在崮山的表现,竟然连一个新组建的团队都不如,是什么狗屁的钢刀?要是这样下去,我很难想象,以后南岸的战斗,你们还怎么打?还打不打得下去!”

    众目睽睽之下,陈廷香的头罕见地低了下去,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谭绍光的话显然是深深刺激狠了他。

    几个师长们的眼睛都转向了陈廷香。在他们看来,威海战役的第一个阶段,就数教导旅风光,斩获颇丰。尽管现在南岸的战斗暂时停止了下来,可陈廷香说的也很在理。事先了解到的情况,毕竟与实地还是有些差距,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认真了解了敌情后再做攻击,未尝不是最好。千里之外赶到这里,拼命,谁都准备好了,可战争不是单单拼命的问题,我们要的是结果。当然,他们都不知道崮山为什么天朝红军近五个营的力量对付不到两个营的沙俄,反而打成了击溃战的内在原因?但他们能想象出,崮山的敌人已经不是前面那些处于混沌中的敌人了,他们已经有了警觉,有了一定的准备。教导旅二团、特务营都是长途跋涉而去,一时的战术动作迟缓,似乎也并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

    唉,谁叫谭绍光军长是教导旅的老旅长呢,自然对教导旅的要求更高。要求的高也没错,不过,这对陈廷香来说,是不是有些太苛求了?尤其是这个一向趾高气扬的陈廷香,在这种环境下被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一顿数落,那还不跳起来啊?

    赖裕新偷偷捅了捅身边儿的谭绍光。谭绍光似乎没有感觉,而是看着一声不吭的陈廷香,继续问到,“我要你一句话,是不是应该用红二师替你们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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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八章阁下,奈古山失守了!

    陈廷香的头抬了起来,喉结上下窜动着。一会儿,他突然出人意料地嘿嘿笑了起来。其实,他太明白谭绍光心里是想知道什么了。显然,作为旅长,特务营在崮山的表现是不是有些太差强人意了?陈廷香不可能不知道。至于原因是什么?他也不可能不知道,而这也正是谭军长实际上想知道的问题。

    可陈廷香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善于护犊子,在这点上,他完全继承了他的领袖安王殿下的衣钵。特务营是他的老部属,像是从小一手带大的一个孩子,尽管他还年轻,也没有成家的经验,但是,人的本性决定了这点。总之,就像在听到刘明远的汇报之后他说的那样,“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他不愿意提,也不想再提,不管对谁。

    对于谭绍光这通指责,来之前,他就有了心理准备。可他还是感到难为情,因为他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的指责。当然,前两年追随安王殿下东征上海的时候除外。不过,先别说自己本来就有了把柄在人家得手里,偏偏坐在他面前的却又是谭绍光,同样是他惹不起的一个人物,他的老旅长。

    “军长啊,这崮山的事情咱就别提了吧?”说着,陈廷香瞟了瞟那几个打算“看他热闹的家伙们”,挠了挠头,腰板儿也直了起来,“如果对面打的是满清,换换二师也无妨啊。可惜,这帮子沙俄,离开咱教导旅来打,只怕他不舒服哦。”

    他看着谭绍光,变得嬉皮笑脸起来,“咱们还是说说南岸的战斗吧。俗话说的话,磨刀不误砍柴工,你给我的任务可是二十日午夜之前拿下鹿角嘴、龙庙嘴两个炮台,到时候我给你拿下来就是了,何必这么拿着小鞭子,紧着跟着咱的屁股后面抽呢?”

    谭绍光哼了一声,依旧是不依不饶,“你还能打?”

    “哎呀,我的军长啊,什么叫还能打?即使少了一个营,我的教导旅就残废了?你也太小看我的教导旅了吧?”陈廷香嘴一撇,“更何况,我的特务营还是特务营,到时间偶拿不下这两个炮台,我提头来见。”

    谭绍光没再搭理陈廷香。在心里,他和陈廷香有个共同点,同样对教导旅给予了无限的厚望。

    按照当初最早的整军令,是以教导旅为基础组建红八军的,也就是说,天朝第一支红军部队,在轰轰烈烈了两年多之后,从此旗号将不会在单独存在。为了保住这支英雄的部队,包括陈玉成、谭绍光、李侍贤等人在内的大批红军将领上书最高革命指挥委员会,教导旅最终得以保存。谭绍光不会不注重这支部队,军人,对自己的老部队都有一种特殊的情结。

    更何况,谭绍光是临东征前才接手的红一军,北方行营之所以有这样的安排,为了什么,其实是不言而喻。东征威海,参战部队除去红一军,还有一个教导旅,这是山东天朝红军唯有的两支骑兵部队。自然,能够指挥这次战役的主帅,除了既要有能指挥得动红一军的力量外,还要能制约得住教导旅,而这个人选,在陈玉成之后,也唯有谭绍光更适合。

    可想而知,来到威海,教导旅的每一个闪光之处,其实都是谭绍光所期望的。同样,教导旅一旦有个任何闪失,这就都不单单是教导旅本身的问题,也是直接牵扯着谭绍光个人的颜面问题。正所谓,爱之愈深则责之余烈。

    谭绍光看看在座的众将领,笑了笑,“战役的第二阶段,任务比前一阶段更严峻,也更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他看看赖裕新,“为了调动更多的沙俄舰炮上岸,你那里还要承担更重的压力啊。我考虑,今天的午夜之前,教导旅除以少量部队保持与沙俄的接触之外,暂时停止大规模的进攻。教导旅只做出截断南岸沙俄沙俄军队回援威海卫城的态势,给他们以错觉。另外,红二师调配给你们指挥,具体的安排,由参谋长来详细说明。我只再说一句话,二十日午夜之前,不管是南岸还是北岸的炮台,必须一个不剩地给我消灭掉。”

    十九日整整一个白天,已经稳居老虎山、佛顶山、仙姑頂等威海卫南线制高点的红一师,在威海卫西部屏障奈古山,又开始了与沙俄展开“激战”。军号激扬,一遍遍地吹响,红一师三团的将士们冒着大雨,一次次对盘踞在奈古山上的沙俄守军发起“猛攻”。

    无情的雨点,夹杂着双方凄厉的炮弹,在奈古山上下,反复地耕犁。

    天色渐渐黑暗了下来,奈古山方向也突然寂静了下来。不过,那也只是一段不长的时间,很快,由威海卫城内发射出来的的炮火,又把奈古山变成了一片的火海,映红了半边天。

    “我们是当天一早增援到山上来布防的,上来之后,营里、中队里的大人们都说,敌军正在南面与我军激战,我们的布防只是预备性的,估计敌军即使是能够突破我军南面的防御,那也是一天以后的事情。”沙俄威海驻防军第一团第二营的士兵,在回想起奈古山这场战斗的时候,眼睛里依旧流露着迷惘,“哪曾想到,中午饭还没吃上,他们就到了。从接近中午,一直打到夜幕降临。天好像是漏了,雨水打得人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可他们就是不停地吹号、就是不停地向上冲。炮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炮弹落地,溅起来的都不知道是血水还是雨水。泥水里趴的时间长了,整个人的身体也都被泡的浮肿了起来,手脚也不好使。到了最后,我感觉前肚皮几乎已经贴到后脊梁上了,饿得心发慌,眼睛发晕,看着旁边儿的死尸,我都恨不得上去咬上一口。可我就不明白,山腰里的他们怎么难道是石头做的?”

    “那打得是什么仗啊?我们炮队一共拖上山来的大炮有六门,战斗没开始多久,就被他们的炮火给打翻了四门。如果不是城内及时开始进行炮火支援,真难想象奈古山能守多久?”这是第二营炮队的一个士兵,对当时的回忆,“一直打到黄昏,我也早变成了步兵,只能趴在泥水里苦熬。两顿饭没吃上了,饿,加上冷,你可以看见每个还活着的人都是脸色青紫,身上也都在情不自禁地发抖。可下面红军的士兵就好象是永远也打不死的人,还是不停地上来、下去,下去、再上来。天色暗了,雨虽然不是那么大了,还是稀稀拉拉下个没完,一直停留在山腰间的红军似乎也是不想再打了,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他们有些已经开始掉头下山。‘乌拉’,有几个伙计在欢呼。是啊,没有人心里不激动的,至少一会儿就能吃上口饭了,哪怕是喝上一口热水呢,那也是件很值得兴奋的事情。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山的另外一侧,却摸上来了他们的人……”

    奈古山上的沙俄们仅仅两顿饭没吃上,就闹着饿得不行,可是,他们当面的红一师将士们,从昨天晚上出发到现在,每个人身上携带的全部伙食,就是块儿比巴掌还小些的玉米饼子。正是这些无畏的将士们,在创造着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按照赖裕新布置的折磨战术,红三团折磨了山上的沙俄守军多半天儿,折磨得威海卫城内发射出来的炮弹,不比天上的雨水更逊色多少。

    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山腰间的红三团开始佯装后撤。而在这时,师特务营却早已由北面山坡悄悄地摸了上来。等到冲锋号吹响,一排排犹如飞蝗般的手榴弹已经飞进山头沙俄的阵地,眨眼间,一场短兵相接的肉搏战就开始了……

    “阁下,奈古山失守了!”威海卫城内,沙俄第一团团长,踉踉跄跄地冲进警备司令部达萨莫夫的指挥室。

    “什么?”达萨莫夫浑身一抖,不相信地一把揪住第一团团长的脖领子,大声叫到,“不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呢?近十艘海军舰船上的大炮都搬进了威海卫,强大的炮火已经止住了南线红军的前进步伐,一个小小的奈古山,四个中队的防御力量,再配上数百们火炮,难道连半天竟然都守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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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章高高的摩天岭,变成了……

    摩天岭打得轰轰烈烈,观战的百姓们焦急、担忧,主峰上的沙俄们却是打得兴高采烈。

    不仅如此,由于海上平安无事,就是威海港内第三舰队的战舰也按耐不住寂寞,在“伏尔加河大妈号”的带领下,几艘战舰驶抵南岸岸边,用炮火为坚守摩天岭的守军助战。

    在他们看来,他们已经完全地压住了半山腰里那些太平红军的气势,虽然尖利的号角声还在一阵阵的响起,可是,沙俄们已经明显感觉到了那号角声一次比一次微弱,甚至对手们的大炮也停止了开始的吼叫。

    从后来的崮山农会会长家所在的那个村子,走出去的是教导旅特务营的将士们。当一团对摩天岭沙俄守军进行正面佯攻的时候,特务营借着夜幕的掩护,已经开始悄悄进入了摩天岭东侧的前进阵地。

    摩天岭正面的山脚下,陈廷香看看手里紧攥着的怀表,冲着刘明远甩了甩头,“开始!”

    “开炮!”随着刘明远的一声怒吼,已经沉闷多时的教导旅炮火再次汹涌而起。

    也就在这个时候,风林集方向也同时响起了低沉、密集的大炮的怒吼。风林集红一军炮兵团投入了战斗,他们把所有重炮的炮口,都指向了南岸岸边的沙俄战舰。几排炮火之后,一艘沙俄战舰燃起冲天的大火,开始倾覆。

    正对着摩天岭的南坡打得热火朝天的沙俄舰群,在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下,立时炸了窝,纷纷掉转船头向后逃窜。忙乱的规避中,“伏尔加河大妈号”竟然一头撞上了一艘自己的军舰……

    摩天岭上,红一团的冲锋号又一次惊天动地的吹响,真正的冲锋开始了。

    东面山坡的树丛中,特务营营长钟启明轻轻一拍早已等的不耐烦了的爆破队长纪明的肩膀,“兄弟,开始!”

    纪明嗖地从草丛中窜了出去,身后跟着十几条黑影儿。

    在一阵阵的爆炸声中,鹿砦被掀开。火光和烟雾之中,爆破队滚进护壕,在没膝深的积水里,一个个带有支架的zha药包被迅速安放在护壕的两侧。在又一片的爆炸声中,护壕里的积水被覆盖,陡峭的沟壁被炸塌,变成宽大的斜坡。

    “我们的对面,沙俄预先设置鹿砦和护壕,而护壕后面七八丈远的沙俄这段垛墙,是建在三尺多高的山岩上面,再加上垛墙的高度,将近一丈,这给我们的冲锋带来许多的麻烦。为此,我们准备了一个十五人的爆破队。我们刚上去的时候很隐蔽,沙俄们没有发现我们的行动,一排排来自杨峰岭的沙俄炮弹带着刺耳的怪叫,掠过我们的头顶,落到南坡一团的地域内。不过,等到我们的进攻一开始,情况就变了。杨峰岭的沙俄发现了我们的意图,炮火紧跟着转向了我们,就集中打护壕前后的这片区域……”

    正像钟启明日记中记载的那样,摩天岭东坡的突变,很快招来了杨峰岭的沙俄炮火,雨点般的炮弹在护壕的前后落下、炸开。

    山腰间,十几具掷弹筒,开始发出吼叫,把一枚枚愤怒的炮弹送进沙俄的炮台。树木后、草丛间,红军士兵的枪口在闪烁,一排排的枪弹射向对面的垛口。

    “上!”随着纪明的一声大吼,爆破队顶着密集的炮火,再度滚进护壕,在一排手榴弹飞出去之后,一个爆破队员夹起zha药包跳出护壕,冲向沙俄炮台的垛墙。

    临近垛墙,爆破队员身体突然一晃,扑倒在地。

    “我来!”不容任何人作出反应,纪明大叫一声,随即腾身冲出护壕,几个翻滚,扑到受伤的爆破队员身边儿。

    轰轰轰……垛墙外,沙俄的炮火在疯狂地宣泄。

    啪啪啪……垛墙上,乱枪在响,已经感到末日即将来临的沙俄,在做着最后的垂死的挣扎。

    纪明刚刚抓起前面那个受伤的弟兄落在地上的zha药包,就一头倒了下去。

    “队长也中枪了,我正想冲出去,却被身边儿的一个弟兄一把抓住。我看见队长又动了起来。”当年的爆破队员永远忘不了发生在摩天岭主峰上的那最后一幕,“队长爬到了垛墙下,突然一挺身站了起来。那个时候,雨已经停了,可一点儿的月色都没有,我看不清队长的脸,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伤在了哪里?我只看见队长摇摇晃晃的身体向后重重地一靠,然后把手抬起来,先是一指离他只有不远的李霖,接着双手扶着垛墙,头一昂,高喊了一声。队长的身后,导火索嗞嗞的冒着火花,我们一下都明白了,队长不会回来了,他把zha药包紧紧地倚在了他身后的沙俄垛墙上。‘为了天朝,前进!’这是队长唯一留下的东西。”

    “队长的那句喊声不大,尤其是在枪炮的轰鸣声中,显得更是微弱,除去护壕里的我们这几个人,估计没有人再能听到队长的那声喊叫。可我们都知道,队长那已经是用尽了全力。那声喊,多少年过去了,还一直在我的耳边儿回荡。队长比我还小两岁,那年刚满十八,是在红军大学学习过的学兵。好漂亮的一个小伙子,要是现在还活着的话……真是太可惜了!”另一个爆破队员在提到当年的摩天岭的时候,仍然是唏嘘不已,“从护壕到沙俄的垛墙,只有二十几步远,又是一个小斜坡,队长平时的任何战术动作都非常好,不管伤了哪里,他当时只要就地向下一滚,就完全可以脱离危险。他其实都是为了前面受伤的那个兄弟李霖,李霖当时受了重伤,是胸部中弹。虽然又被剧烈的爆炸震了一下,后来还是奇迹般地被救了过来。唉,我们都后悔啊,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早点儿上去一个,去把李霖抢下来呢,要是那样的话……”

    正像当年的爆破队员说的那样,随着纪明“为了天朝,前进!”的那不大的声音,引来的是山崩地裂的爆炸,勇士的一腔热血将坚实的沙俄垛墙化作了纷飞的泥土。然后,摩天岭上响起的都是比山呼海啸般更强烈、更震撼、更荡气回肠、更波澜壮阔的巨大共鸣,“为了天朝,前进!”。

    在英勇的天朝红军前赴后继的猛烈打击下,高高的摩天岭,变成了红军将士踏在脚下的平地。摩天岭上,天朝红军复仇的炮口指向莲子顶,指向杨峰岭。

    携摩天岭胜利之威,教导旅左翼一、二两团在刘明远的带领下,居高临下、势不可当,迅速攻占西北的莲子顶沙俄防御阵地,继而夺取龙庙嘴、鹿角嘴炮台。

    右翼,陈廷香亲自率领三团、特务营及旅各直属分队,首先扑向杨峰岭。号称是沙俄精锐的陆战团二营,被摩天岭上天朝红军的无比气势给震慑了。当天朝红军呼啸着冲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也仅仅招架了几下,就开始了溃散。

    布希金尼中校怎么也没有料想到,太平红军居然会连夜攻打他守卫的南岸炮台群,而且,摩天岭本来好好地已经坚持了半夜,却突然间就丢失了。更没有想到的是,杨峰岭上的陆战团竟然比他在摩天岭的部队还不如,连个最后给他选择是朝哪跑的时间都没留下来,就把打了将近一夜,却似乎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疲倦的太平红军也引到了百尺崖的所城外。

    其实,根本就不是杨峰岭的陆战团给不给布希金尼时间去想些什么的问题,在陈廷香带着三团及旅直各分队扑向杨峰岭之际,特务营早就利用沙俄海岸炮台无法调转炮口给红军制造麻烦的有利条件,在向导的带领下,沿着崎岖的小径,直插百尺崖。

    “真没想到,怎么看他们也不像是骑惯了马的人。如果要是搁在白天,估计俺们这些走惯了山路的人,也得输给他们。跟他们一起跑路,不用他们催促,你也得飞一样的走,慢上一点,心里都会感到丢人。咱是空手,他们可是都扛着家伙呢。”当时给红军带过路的向导们都有这样的体会。尤其是带着特务营赶奔百尺崖的几个向导,每个人事后都说那天的凌晨好累,与其说是走的,不如说是跑的嗓子眼儿冒火,一阵一阵的向外翻着腥气,就差要吐血了。

    天朝红军的无敌、无畏,不仅仅是体现在战场上的冲杀中。这些在马背上能随意玩出各式各样令人瞠目结舌的花样的彪悍骑兵,在离开了各自心爱的坐骑之后,在漆黑的山林间,崎岖泥泞的小径上,一样可以是步履矫健,快捷如飞。

    布希金尼其实应该想到,在崮山,他侥幸躲过了一劫,可这次,他是再没有任何的机会了。

    特务营抢占了与所城咫尺相望的北面高地,迎头拦住了由杨峰岭蜂拥而来的数百溃兵,同时堵住了所城的北门。不仅如此,没有多少时间,所城的南门外也出现了特务营的将士。

    这一下,布希金尼只能眼睁睁看着外面的陆战团官兵,在太平红军的前后围追堵截下彻底覆灭。

    枪声、爆炸声停止了,除了远处那隆隆地还在依旧响个不停的炮声外,被天朝红军困死的百尺崖所城内外一下都变得安静起来。

    不久,所城内响起一声枪响,布希金尼在城内官兵的逼迫下,自杀身亡。城头,那面肮脏的白蓝红三色旗颓然落下,一面白旗在拼命地摇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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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二章时间,关键是时间

    听着陈玉成的话,瑞麟瞟了那个哈巴克耶夫一眼。他觉得哈巴克耶夫这种人简直就有些无聊,又有些自讨无趣。你俄国人怎么了?来之前不就都准备着要划河而峙吗?这不是你们给设计的最佳方案吗?看着黄河以南各地的大清军队一个个被消灭,你们坐视不管,哦,现在打到你们自己的头上了,呵呵,这回你们可想起疼来了?姥姥,早晚了。既然是划河而峙,黄河以南自然就都是人家的天下,你赖在那里不走,不打你?不打你才怪。

    在眼下的满清众官员的眼睛里,别人也许还不太了解俄国人是什么样,真把俄国人当成支柱了。不过,他瑞麟可知道俄国人是怎么回事。欺负大清那些人俄国人一个顶俩还多,可是真要遇上了硬茬儿,比他姥姥的谁都蔫儿。当初在巢湖被困,那些开始的时候叫闹着投降最欢的,还不都是你们俄国的什么狗屁顾问?想到这里,瑞麟又不禁感到有些幸灾乐祸。

    说实在的,直到今天,瑞麟都不相信,真要是打起来黄河能够守住。尤其是黄河的东段,也就是俄国人负责把守的地段,他不止一次地留心观察过,在他看来,除去俄国人手里拥有更多的枪炮,要论起实际的战斗力来,只怕连李鸿章那里的一半都不如。因为,至少李鸿章和他的手下们,到时候还敢玩命儿。

    唉,要想保住黄河以北的大清,只怕除了这次谈判,也再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了。要但从这点考虑,瑞麟倒还是真有些要感谢俄国人了。当然,这个时候他还并不知道紫禁城里的那个太后,对和谈是有多么的愤怒。不过,即使知道了,他也会对那位似乎有些不知好歹的太后不以为然。商女不知亡国恨啊,也不知道战场是多么的残酷,打不过人家,再不谈谈,那你还想干什么?

    济南城内的南北主干道南门大街南段,距离省政府百多米外,路的西面依次是天朝红军济南警备司令部和红三方面军总指挥部,就在它们后面的巷子里,则是太平天国最高革命指挥委员会北方行营的驻地。

    “……红二十一军林绍璋部已正式划归红一方面军节制,按照二方面军的部署,在开封、郑州集中扩编为红三十一、三十二两军的张乐行、龚德树所属鲁豫皖游击纵队,还有红四军,将抽调八个师陆续开赴治黄工地。”林海丰的客厅里,左宗棠在详细讲述着刚刚汇总起来的情况,“在灵宝至孟津一线,红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三个军,一面帮助当地百姓恢复生产,一面开始修补、征集各种船只,训练水手。在一方面军区域,西线除红五军外、红九、二十七两军主力都开赴了治河工地。东线,红二十八军进至邹平,红八军抵广饶、博兴,根据李侍贤的报告,那里的民间船只损坏情况较河南要稍好些。陈玉成提议,在威海战役结束后,红一军及教导旅似应立即调至广饶一线再行休整为宜,以便适应那里的情况……”

    听完左宗棠的讲述,林海丰点点头,“陈玉成的建议不错,把红一军和教导旅直接拉到广饶、博兴去,可以起到两个效果,一是继续威胁沙俄,叫他们老老实实按住满清那些人的头,来济南认真地、好好地谈判。二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为以后一方面军主力的渡河作战提供方便。”

    说完,他想了一想,“今天是我们天朝公历的五月二十日,这样吧,立即给山东督军曾天养和前线的谭绍光、韦正发布命令,在登州及威海战役结束后,由红十军的两个师组建登州和威海两个守备区。之后,红一军移驻青州、博兴,教导旅驻广饶,红十军驻潍县进行整补。统帅部给我们调来的补充兵员,优先给他们调过去。另外,给统帅部发请示公文,鉴于罗大纲回京就任海军部总监,杨辅清就任河南省总督兼督军,我们提议由韦俊出任二方面军副总指挥仍兼红二十三军军长,张乐行出任二方面军副总指挥兼红三十一军军长,龚德树出任二方面军参谋长兼红三十二军军长,张遂谋去红一方面军,等到陕甘*问题一解决,接任黄再兴的参谋长职务。”

    听到林海丰的几个人事任命,曾国藩咳了一声。他清楚,张乐行和龚德树的升迁是原因的,红三十一军的副军长是张宗禹、红三十二军的副军长是任化邦和牛宏升,这几个人都是红军大学出来的,只是因为资历问题,才没有被直接任命为军长,提升张乐行和龚德树是为以后他们的提升做准备。而韦俊就不一样了,韦俊可是韦昌辉的亲弟弟。韦昌辉天京叛乱最后身败名裂,即使不牵扯上韦俊,也总不能授之于大权啊,这种人早晚都是要有异心的。

    “曾参议有话说?”林海丰笑着看了看曾国藩。

    “没有,没有,”曾国藩看看屋里的左宗棠、李开芳、侯裕田,然后冲着林海丰笑了笑,“我只是觉得过多的兼职似乎不是很好。”

    “呵呵,曾参议是说的韦俊吧?”林海丰抽了口手里的烟斗,点了点头,“其实,有些事情我不说大家也会明白,有些时候走走曲线还是要得的。任化邦、张宗禹的功劳大家是有目共睹,完全具备了单独指挥一个军的能力。不过,他们毕竟不是老金田,提升的快了,难保会有人心里不平衡,所以要过渡。可对于韦俊兄弟来讲,这个兼职是必需的。为什么呢?就是因为当初的北王。韦俊是个将才,洛阳战役表现优异,提升他为副总指挥就是对他的认可,而继续兼任红二十三军的军长,则表明天朝对他的无比信任。即使是亲戚,人和人也都是不一样的,我们不搞株连。其实,单就北王的过去来看,他也是个大英雄,尽管出现了后来令大家痛心的事情,可他的功劳还是功劳,不可否认,也是否认不了的。道理很简单,当我们日后修史的时候,谁能绕开当年的北王呢?”

    “是啊,当年韦氏一门大小数千口举家金田团营,家资尽数捐给了天朝,功劳首屈一指。虽然后来北王背叛了金田团营的誓言,毕竟不是投降了满清。再说,眼下的天朝政府、红军中,都有不少的韦氏族人与我们并肩奋斗。”李开芳赞同地点着头,“韦正去年死守庐州就是一个样板。”

    “是这个道理。”林海丰冲着李开芳点点头,又瞅瞅左宗棠和曾国藩,“我们就是要疑人不用,而用人就不疑。当然,曾参议的心意我还是明白的,那也是为了天朝着想。”

    曾国藩的脸微微地红了。

    “呵呵,接下来的事情就该您曾参议多唱唱了。”

    “我?”曾国藩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林海丰。

    “当然,”林海丰嘿嘿地一笑,“瑞麟来了,这是摸底来的,也是拖延时间来的。还是先前咱们的估计,北京城的慈禧绝对不会赞成与我们进行谈判,那么,三十日他们的谈判代表团很难组织起来。所以啊,咱们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方面强调时间的重要性,一方面顺其自然。您曾参议就陪着他们在济南周围好好转转,看看咱们红军的威风,看看咱们刚刚来到济南几天,老百姓对咱们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对了,侯部长,济南那些被抓起来的罪大恶极的家伙们什么时候公审啊?”

    “后天,”侯裕田笑着回答,“就等着他们呢。”

    “好啊,曾参议就陪同他们到时候去参观参观。”林海丰笑着点点头,“至于我方的谈判条件,暂时什么都没有,只要求他们先提出来,咱们品品合适不合适。当然,再含含糊糊地回答回答他们,给他们点儿错觉,那就更好了。就像昨天的《前线报》上您的文章‘一切为生产自救让路’一样,把和谈的气氛搞得浓浓的。”

    “等到最后我们再亮出底牌,叫他们难受去吧。”左宗棠笑了,“不过,林主任,我考虑的问题是,自六月到十月,都是黄河的伏秋讯季,河水也会暴涨。我们既有渡河面临的麻烦,还要面对未来冬季作战的不便。”

    “时间,关键是时间。”林海丰点点头,“我们由荷兰新购进的十几艘战舰已经到了上海,两个月后,就能够投入作战,到了那个时候,我们的主动性就大多了。”

    说完,他看着李开芳,“要协调好各种物资的及时供应,确保各部的渡河准备工作顺利进行。”

    他又看着侯裕田,“瑞麟他们那些人的保卫工作要做好,另外,叫你那个宝贝儿也去,给他提供更多的便利。”

    “是。”侯裕田明白,主任说的那个“宝贝儿”指的是周得桂。

    左宗棠望着林海丰,“如果在尽量短的时间内,一方面军能彻底解决陕甘*问题,那我们的主动性就更大了。”

    “不错,”林海丰点点头,“最好是这样。”

    威海港内的沙俄战舰与南岸两座已经易手天朝红军的炮台,从天一亮一直对射到中午,打得鬼神皆惊。日岛炮台,在红一军重炮团的猛烈炮火轰击下,首先土崩瓦解。紧跟着,刘公岛南口、北口炮台,也开始纷纷遭到凄厉无比的红军重炮的打击。

    巴鲁什卡少将几乎已经感觉到最后那个“万不得已”的时刻已经到了眼前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几个好消息的到来,却又叫他看到了希望。

    从凌晨开始,第一团柳南斯基上校组织起的对威海卫城西部屏障奈古山的连续争夺,历时一个上午,尽管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却终于成功收复了奈古山。借助西面反击成功的威势,达萨莫夫少将陡然间胆气十足,接着开始组织力量反击老虎山、佛顶山、仙姑頂。不仅如此,虽然现在在太平红军手里的龙庙嘴、鹿角嘴炮台还在疯狂吼叫,可是,远远望去,南岸各高地上的太平红军旗帜也纷纷开始南移。

    巴鲁什卡知道,那一定是他安置在荣成、文登各处的军队,已经杀到了太平红军的背后。上帝啊,真是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啊!这一下,巴鲁什卡如同被注射了兴奋剂,顿时变得激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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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三章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做

    谭绍光在教导旅拿下威海南岸炮台,转而利用到手的现成巨炮与军港内的沙俄战舰群对峙,搅的港内沙俄舰群乱成一锅粥之后,乘势将军炮兵团移至摩天岭脚下。依靠摩天岭得天独厚的有利地势,山顶设置的观察哨引导炮兵团的十几门重炮,一举摧毁日岛的沙俄炮台、并随后将刘公岛南口及北口的两座炮台,也打成了半残。

    直到接近中午,炮兵团团长蔡昌荣得到军部的命令,才极不情愿地停止了对刘公岛的炮击。与此同时,龙庙嘴、鹿角嘴两座炮台虽然还在不停地吼叫着,不过,势头也是渐渐放缓了许多。似乎是有了什么灵犀,龟缩在军港北岸的沙俄舰群,竟然也把对射的力度减弱了下来。双方好像都想喘口气了。

    眼见威海沙俄军港除去还有的北岸两个炮台外,其它能给红海军的突袭造成威胁的炮台基本上不复存在,谭绍光扯着巴鲁什卡这个风筝的线,也就该松松了。他不能把线绷的太紧,紧了容易断。

    按照预定的部署,红一师在给予投入反击作战的沙俄以大量杀伤后,主动又放弃了奈古山。而巴鲁什卡所看见的南岸天朝红军旗帜纷纷南移,而同样是既定的安排。沙俄威海卫外围驻防的两个团,已经被干净、彻底地消灭了,对南岸炮台,他们已经丧失了陆地反扑的能力。因此,教导旅一完全控制南岸,主力即开始后撤,除二团继续留驻南岸外,一、三两团及特务营则渡过五渚河,至逍遥河西岸进入暂时休整,同时承担位于泊于、桥头一带红四师的战役预备队任务。

    这种安排,显然是因为谭绍光考虑到荣成方向会来增援的敌人,可他也的确没有料到,沙俄的援军能来的这么及时。

    一支军队,主帅也许是个糊涂蛋,或者说是无能到了家。不过,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威海的沙俄军队里,也不可能都是一群无能之辈。威海特别区驻防荣成的沙俄第五团团长米纳布耶斯基上校,就自认为是其中的一位佼佼者。

    和温泉汤早已丧命在天朝红军枪口下的那位第六团一营的少校营长大人一样,米纳布耶斯基也是一八二八年那场俄土战争的参加者,而且自此以后不仅曾多次参加过对国内反抗沙皇者的武装镇压,还参加了欧洲大革命期间,沙皇俄国于一八四九年对匈牙利革命的武装干涉。可以说,他算得上是个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老军人了。

    十九日后夜,白马河西面没完没了出现的种种怪事情,米纳布耶斯基或多或少地都得到了些报告,也已经有了警觉。尽管他也没想到这会是太平红军大规模的“武装侵犯”,可他并不是一个吃饱了就睡的庸才,至少他已经感觉到了那是又有一些“别有用心者”在捣乱。

    天一亮,白马河(石家河)西岸也随之进入了平静,而米纳布耶斯基派出去想核实一下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侦察队,在泊于及桥头一带,竟然同时遭遇到不明身份的武装分子的拦截。按照从前面逃窜回来,惊魂未定的残余士兵们的描述,拦截他们的对手虽然人数并不多,却是极其的凶悍。

    米纳布耶斯基当时就怔住了。不是因为对手被自己的手下们描绘的多余强悍了,而是他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征兆。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有一支军队横插在荣成与威海卫之间的要道上?米纳布耶斯基仔细一看地图,浑身马上就开始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不好,来的这批人绝对不会是什么乌合之众,而是有备而来的,意在夺取整个威海特区的“不速之客”。道理很简单,如果是小股的乱匪,他们绝对不敢进入白马河一线,因为这是一个陷于威海卫、文登城及荣成三面包围的地带,傻子也会知道,在这里根本站不住脚。那么,事情就很明显了,这是一支有准备、有计划而来的大股人马,白马河出现的是他们的警戒部队,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要阻拦荣成方向的俄**队增援威海卫。

    米纳布耶斯基果然老道。他一想到这里,马上通知归属他临时统一指挥,尚且分散在沿海几个据点的第七团和第八团迅速向荣成靠拢集结。

    果然,十九日的下午,米纳布耶斯基就接到了来自威海驻防军巴鲁什卡司令官的火急指令。指令中尽管还不是十分明确地告诉他,威海卫是遭受到了来自太平天**队的沉重攻击,但是,巴鲁什卡却明确地表示,威海卫形势危急,米纳布耶斯基被任命为东线陆军总指挥官,负责指挥荣成第五团、第八团及驻防靖海卫一线的第七团,要求他务必尽快集结军队西进,以解威海卫军港的燃眉之急。

    当巴鲁什卡这份指令送达的时候,米纳布耶斯基早已坐在荣成他的司令部,正在与刚刚赶来的第七团团长莫尔西中校、第八团团长瓦拉基上校,商议着到底是不是应该增援威海的问题。

    现在,已经不用再探讨是不是应该去的问题了,而是必须要去,和如何去?

    从当时的荣成县城(今成山镇)到威海卫有两条路可供选择,一是南路,经由桥头、温泉汤、虎山等地,再北至威海卫,这条路被称为芝罘大道。另一条是北路,民间称为威海大道,它是经由北港西、鲍家村、崮山后等地,再穿越威海南岸炮台,最后抵达至威海卫。

    按照地理条件,相对来讲南路好走,而北路道路多崎岖,难行。现实的情况是,不算正在赶赴县城以南的大疃集结的第七团,五、八两团的总兵力也有三千多人,再加上随行要带的各式火炮,莫尔西中校和瓦拉基上校都认为应当走南路。这种好处是,一旦遇到敌军强有力的阻拦,至少便于己方军队的展开。另外,由于时间紧迫,第七团显然不能与主力靠拢,必须单独经由大水泊穿越天福山驰援威海卫,主力如果走南路,双方还可以相互声援。

    不过,莫尔西和瓦拉基的建议却被早已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米纳布耶斯基给否定了。是啊,连莫尔西和瓦拉基他们一拍脑袋,就能想到大军要从威海大道援救威海卫,难道他的对手们会疏忽了这一点?兵无常势,越是大家容易疏忽、感觉困难重重的地方才越安全,那就是走北路。我的兵力展开不了,同样,真要是有敌人,他们也展开不了。当然,还不能这么简单,走北路,南路也放松不得。莫尔西和瓦拉基说的对,经天福山北上的第七团要有侧翼保护,自己也需要有个声势来掩盖主力的真正动向。

    于是,米纳布耶斯基下定决心,在大疃集结的第七团迅速经由天福山北上。为了策应第七团及主力的行动,以瓦拉基指挥第八团一个营,连同驻扎荣成县城的五百多大清兵,进占桥头,如果遇到敌军的阻击,务必要死缠烂打,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而他则亲率他的第五团及第八团主力走北路,他要声东击西。

    战役的棋盘又摆上了。

    年轻有年轻的好处。陈廷香仿佛身上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他把南岸炮台群的指挥交给刘明远,自己带着主力来到逍遥河西岸,连临时旅部都没进,就渡河进了设在金鸡山后村曹文元的红四师师部。

    “呵呵,老弟来的可真及时啊,”曹文元一见脸上被流淌的汗水冲刷的显现出一道道泥迹的陈廷香,笑着一点摊在几块木板子拼凑起来的桌案上的地图,“这帮沙俄鬼,来的好快哦,我正准备派人通知你老弟呢。”说着,他把已经侦察到的所有情况,向陈廷香做了一个全面的介绍。

    “桥头方向发现了沙俄鬼的先头部队?”陈廷香嘴里念叨着,眼睛盯看着地图,“曹兄,你认为这是他们的主力吗?”

    “暂时还难肯定,”曹文元笑了笑,“沙俄鬼在荣成短时间内能集中起来的人马总计有两个团的兵力,重装备显然不会少。为了尽快给威海卫解困,同时也由于他们不会不知道我们已经出现在了白马河一线。虽然他们一时还摸不清我们在这里到底集结了有多少人马在等着他们,可是,为了避免中途遭遇伏击,自然走桥头要比走泊于更稳妥。”

    “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做,”陈廷香直起腰,看着曹文元,抬起胳膊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汗水,“这样便于大部队及火力的展开,可以一路攻击前进。不过……我还是觉得,北路也许才是沙俄的重点进军路线。”

    “哦?”曹文元疑问地望着陈廷香,“为什么呢?”

    (附注:俄国沙皇尼古拉一世对匈牙利革命的武装干涉

    1848年,在法国二月革命的刺激下,欧洲大陆各地陆续爆发了一场大革命,这也是欧洲近代史上规模最大的革命。1848年3月初,杰出的诗人裴多菲等一批爱国者提出了争取民族独立的政治纲领,即著名的《十二条要求》。《要求》提出,保障信仰、集会和出版的自由,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废除劳役制和贵族特权,成立匈牙利议会、责任内阁和国民自卫军,撤出一切外**队和释放政治犯等等。

    这个纲领对推动匈牙利人民的斗争起了重大作用。3月15日晨,首都佩斯人民在裴多菲领导下举行起义,当天下午,成千上万的群众在国民博物馆广场集会,会上通过了《十二条要求》。接着,裴多菲满怀激情地朗诵了自己的新作——《民族之歌》。会后,示威群众包围了市政厅和总督府,迫使市长、总督接受了《十二条要求》,并控制了整个首都。在匈牙利议会中,科苏特提出了废除封建制度、建立匈牙利独立政府的议案,得到通过。科苏特当即率代表团去维也纳要求奥地利皇帝批准。

    这时的维也纳也已爆发革命,奥皇斐迪南一世不得已于3月17日任命巴蒂安尼伯爵组成了匈牙利第一届责任内阁。次日,议会和政府通过了一系列决议,宣布内阁对议会负责,并在军事和财政上独立自主,取消劳役制、什一税,废除免税特权,实行普遍纳税等。奥地利在镇压了布拉格起义和意大利革命后,于9月11日派军队大举进犯匈牙利。匈牙利革命进入了民族解放战争阶段。

    9月22日,议会罢免了软弱无能的巴蒂安尼内阁,成立了由科苏特领导的国防委员会。在科苏特领导下,匈牙利军民英勇抗敌,经过一个月的激战,把敌军赶出国土,开始了反攻。但是,奥地利在镇压了维也纳十月起义后,很快调集20万大军再次侵入匈牙利,并在1849年1月初占领了佩斯。匈牙利军民为收复失地,捍卫独立,在科苏特统率下坚持抵抗,于4月初扭转了战局。4月14日匈牙利议会发表宣言,正式宣布独立。推举科苏特为国家元首。5月21日,首都光复。

    战败的奥地利急忙向俄国求援。5月8日沙皇尼古拉一世发表干涉匈牙利革命的反动宣言。不久,14万俄军侵入匈牙利。在7月初的科马罗姆会战中,匈牙利军队惨遭失败。8月13日,匈军总司令戈尔盖被迫向俄军投降,轰轰烈烈的匈牙利革命遂告失败。裴多菲和成千上万的匈牙利优秀儿女,在保卫祖国独立的战斗中献出了生命。恩格斯曾经指出:匈牙利是最后拿起武器来保卫1848年革命的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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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五章战场上,没有如果,只有必然

    大道北侧所有的高地上,都在向道路中间的沙俄队伍倾泻着*般的枪弹,临近大道的几个山丘上,更是飞蝗一样丢掷下来成排的手榴弹,还有沙俄们难得一见的燃烧罐。顷刻间,行进中的沙俄人马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的开水,乱蹦乱窜。

    “我们营走在大队的中间,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临近大路北侧的那几个高地,前面过去的军队曾经都上去搜索过,不知什么时候太平红军却居然又上去了。密集的枪炮声才刚刚起来的那一瞬间,我就感觉到几乎要被头顶上像雨点般落下来的碎肉和残肢断臂给一下子覆盖起来一样。而最令人感到恐怖的却是,不知道这些东方人到底是搞了什么幻术,他们丢下来的一些东西,落地就能燃起一片的火海,沾到身上就别想再扑灭。”

    沙俄第五团二营的一个士兵后来回忆到,“我很快从茫然中醒悟过来,迅速翻滚到大道南侧的一条沟里,和几个也是同样滚下来的士兵们紧紧地拥挤在一起。由于头一天的大雨,沟里都是水,大家谁也不在乎,就那么趴着,身上在痉挛。看着许多不久前还在开着各种各样的下流玩笑,似乎都没把战争当成一回事的同伴们,如今一个个都已经变成了火人,在到处的乱跑、乱滚,在发着痛苦的哭嚎,只有这里才能带给我们更多的安全感。清醒过来的长官们在开始呼喊着组织反击,可我们几个谁都没动。枪声和山头红军丢下来的爆炸物的爆炸声、还有我们的士兵的哀嚎声,它们一直地不停地交织在一起,发出的回声在山谷中回荡。那是一种难以形容、令人窒息和发疯的声音,震撼得整个大地都在颤动、撞击、摇晃着,应该说绝对就像是地狱的召唤……”

    沙俄兵在这次战斗中的许多生存者,除去对遭受到伏击感到莫名其妙之外,记忆最深刻的都是那些会落地着火的“弹”。

    “……轰的一下,马上迸发出来的都是火,跟着是浓烟滚滚,一股股刺鼻的味道也弥漫开来。就在前面几码外的地带,整个都变成了火海。火海里奔突着一个个面目变得扭曲可怕的士兵,先是手舞足蹈地乱撞,接着是满地乱滚,痛苦的挣扎、哭叫,那种惨叫甚至比枪声和爆炸声更叫人感到恐怖……”

    “……我们小队当时挤在路边,那是一块向南有些凸出的地带,正给后面上来的炮队让路。我们的头顶,路北的山丘上突然飞下来一排黑乎乎的东西,随着一连串的巨响,顿时火光四溅,黑烟冲腾。真是太可怕了,那一霎那,就像是坐在了一个巨大的火炉子上,感觉热浪似乎一下要吸干你全身的水分,飞溅的火花更是粘哪儿哪儿就着。人、草木,就是被炸翻了的大炮居然也在着……我那次是被爆炸的气浪冲到了路下面,侥幸捡了条命。那个时候,时间就仿佛一下静止了一般,一切又仿佛都像是梦幻。我不敢抬头看任何东西,只是双手死死抱着头,把身体埋藏在一块不是很大的石头的后面。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肝胆俱裂,我的脑袋里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恨不能钻到地里去……”

    刚刚离开白马河西岸不远的米纳布耶斯基,也同样经历了由茫然到心惊的过程。北面山岭间雨点般飞过来的炮弹,凶狠地砸在他的行军纵队里面,走在他前面不远的一部分炮队的官兵、牲口,眼睁睁地看着被炸得四分五裂、东倒西歪,碎石和尘土溅了他满头满脸。这突如其来的炮火威力之强大,不仅叫他坐下的战马一阵的狂跳,就是他这个曾经久经战阵的老行伍都情不自禁地在浑身一抖,差点儿没从马上摔下来。

    “怎么回事?”米纳布耶斯基冲着副官大吼了一声。

    “哗……”几十码外的山头上刮风一样射来的子弹,打得他周围的卫士们人仰马翻,算是回答了他。

    “大人,快闪开,我们遭到伏击了!”廖柳沙一把拉住米纳布耶斯基的马头,想顺着杂草丛生的斜坡冲下此时已经万分危险的大路。

    “混蛋!”米纳布耶斯基举起手里的马鞭子,狠狠抽在副官的手上,倔强地圈回马头,昂然挺立。是中了有计划的伏击了,眼看着一抬头所能见到和听到的都是来自北面各处高地上的枪弹,低头瞅见的又都是自己被打得狼狈不堪、东躲西藏的士兵们,不用任何人说,米纳布耶斯基也心知肚明。他只是不明白,这个埋伏来的太奇怪了,前面那帮子负责搜索的混蛋当初都干了些什么?

    “火速命令,波卡营迅速布防泊于。命令后面的第八团炮队用炮火支援第八团一营,立即对当面高地上的敌军发动攻击,首先巩固我们的后翼,以支援沿途各营对当面之地的反击……”米纳布耶斯基不愧是老资格的军人,一个短暂的茫然和惊讶之后,马上恢复了他以往的沉着。在下达这一连串的命令的时候,他看了看左右慌乱不堪的人群的同时,甚至还下意识地看了看身后。

    “上校是个标准的军人,更是威海驻防军中难得的,也是唯一的最优秀的长官。如果当初威海的整个陆军布防能够采纳上校的意见,至少不会输的这么快。”作为米纳布耶斯基上校的副官,廖柳沙对这场战事似乎看得比较全面,“意料之外的敌人出现,还有那绝对称得上是残酷的打击,都没叫上校惊慌失措,他想对北面高地上的敌人,立即组织起有效的反击。由于上校平时对军队的训练很重视,短暂的慌乱后,各个营也的确都在拼力地想争取战场上的主动权,争夺各自当面的制高点。不过,这只是一厢情愿,第一轮打击之后没有多久,西面的高地上就吹响了尖利的号角,还有叫人听着头皮麻酥酥的嗷嗷呐喊声,太平红军居高临下地冲了下来。我曾经注意到在这之前,上校向依旧显得还是很安静的南面扫视的目光,那里面似乎有疑惑,还有担心。果然,更可怕的事情出现了。南面的高地上、山谷里都冒出来了太平红军的人马,尤其是沿着河岸,突出来了大队的骑兵……其实,我还是相信,如果当时没有从我们背后杀出来的那些人马,上校至少能把我们带回到河的东岸去……”

    战场上,没有如果,只有必然。在这块东西不过五里,南北被压缩成不足一里的狭长地带里,注定要成为埋葬这三千多沙俄鬼的巨大坟墓。

    当北面各个山梁上铺天盖地的天朝红军将士,平端起上有明晃晃刺刀的步枪,伴随着两千多个喉咙里爆发出来的山呼海啸般的“为了天朝,前进!”的呐喊,犹如猛虎扑食、毫无畏惧地冲向同样也把刺刀比喻作作神圣之利刃的沙俄兵们的时候,主动放弃金鸡山防线,大部已经撤过逍遥河西岸的红四师特务营,又翻身重新杀过河来。

    就当纷纷躲藏到路沟里,甚至是爬卧在泥水中,被大道上那几处烈火烧的惊魂未定的沙俄们咬紧牙关,准备与渐渐逼近的对手们决一死战的关键时刻,随着一阵的排炮,枪声大作,军号声、呐喊声骤然而起,由南面的一个个山头上、谷口里冲出来天朝红军教导旅的两个团,又在沙俄们的背后狠狠地捅上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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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七章怎么他娘的有这么多投降的?

    上帝!用可以连续不停扫来的枪弹开路,后面挥刀砍木桩似的,劈砍着一切所能遇上的目标,两军交错,当太平红军再度翻卷回来,再度响起那催人心碎的“达达达”的不停的枪声,再度撕裂他们的队伍,重复着前面那一幕的时候,哥萨克们剩下的更多的就是惊愕。

    波夫斯卡们之流永远不会懂,兵者,向来是诡秘之道。战场上,你死我活的争斗中,从来就没有所谓的“流氓”和“无赖”,只有强者和弱者之分。无论对谁来说,任何的抱怨都是没有用的。

    刘明远和钟启明带着特务营两个连的四百多铁骑,像是一条围猎的巨龙,张着血盆的大口,翻腾缠绕着同样曾经是四百多,现在变得越来越少,却号称是天下无敌的哥萨克们,一遍遍地,无情地吞噬着哥萨克们的**和心灵。

    沿河岸而上的特务营另外两百多铁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垮一部企图逃窜的沙俄士兵,封堵了沙俄身后唯一能够涉渡的白马河河岸。一部分开始向被炮火打得晕头转向,已经变得几乎是手无寸铁的沙俄炮兵、辎重兵下手,一部分抄向勉强正与红四师一部还在苦撑的沙俄第八团一营背后,沙俄顷刻间溃散。

    而在逍遥河东岸的金鸡山地带,天朝红军由东北南三个方向伸出的铁拳,重重地砸在突出在前面的沙俄两个营的身上,翻滚在漫长战线上的沙俄这条毒蛇的蛇头被斩断。

    三千多沙俄,在近七千凶猛无比的天朝红军的四面包围之中,被凄惨地继续分割成一小段一小段,陷入了灭顶之灾。

    米纳布耶斯基刚刚进了村,还没来得及用溃兵把波夫斯卡营留下的防御漏洞填补上,村子南口就突进来了红军的旗帜。

    他带着十几个卫士仓皇躲进一个院落,这个时候,一直跟随着他的一年多的副官廖柳沙偷偷地离开了他们,独自溜了。

    “我不能再跟着他了,军队已经完全陷入了包围,到处都是赤色的旗帜,到处都是尖利、骇人的号角声。在好不容易才挤进村子的一路上,我们遇到的大部分的士兵,脸上流露的都是惊恐,不听指挥,只是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撞,也根本不可能再战。那么,何必非要硬扛下去,白白地丧失掉那么多的无辜生命呢?上校在这种时刻显然很不明智,他平时的确对我们很好,不像其他长官那样喜欢辱骂士兵,他总是亲昵地称呼全团所有的官兵为孩子。可是,在关键时刻,他却希望我们这些孩子们都去为他殉葬。值得吗?我只能悄悄离开他们,和其他几个士兵一样,我把枪、刀,连同身上的皮带都扔了,红军一冲上来,我就赶紧高高地举起了手。”

    廖柳沙说这话的时候,已经由一个被俘的沙俄下级军官,变成了正做客太平天政府的俄国伟大思想家赫尔岑的忠实信徒,并进入了太平天国工农红军的红军大学里学习、深造,提起那段历史,他丝毫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第一个红军手里挥舞着一把马刀,恶狠狠地踹了我一脚,嘴里大声地咒骂着。呵呵,说起来有人可能会感到非常地意外,当年踢我的那个家伙现在就是我的同窗,而且还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之一。我曾经问过他,当初到底骂的是什么?他说他从来都不骂人,又说早忘了。当然,那个时候我一句中文不会说,骂的到底是什么我也听不明白,只是那么猜。接着,他们也根本没管我们,可能一是我们都早已空着手了,二是也怕耽误时间,就继续朝前冲去,直冲到上校躲藏的院子。这个时候,我真心地希望看见上校能从院子里主动走出来,那其实并不是什么耻辱。军人也是人,总要顺应形势。可惜,里面在不停地放枪。真的,从这次的战斗一开始没多久,我就感觉我们打得有些太无聊了。和当时的许多国家一样,我们曾经看不起中国人,而且是非常地看不起。谁都知道,他们愚昧、无能、胆小如鼠,又喜欢见利忘义,有奶就是娘,就像我们来到这里所看见的那样,许多人总是那么热衷于下跪。一个喜欢给别人下跪的国家,绝对不会是什么强大的国家。想想看,一个那么大领土的国家,居然能够不止一次地被人口相比之下少的可怜的野蛮外族部落所征服,甚至一下还能被征服数百年,还心甘情愿地把征服者奉为自己真正的主人,就足以说明了这一切。”

    “当然,当年蒙古人也曾经征服过我们,但那种征服和中国的这种被征服不是一个道理。至少那个时候我们的祖先都还铭记着,自己身体里流动着的血液来自哪里,所以最后我们赶走了蒙古人。可后来的现实告诉我,不是那样,我错了。我想,我当初看到的那些所谓的中国人,其实不能算是中国人,或者说不过就是生在了这块土地上,披着个中国人的躯壳而已。叫他们是满清人似乎应当更合适,当然,那个时候他们喜欢叫自己是大清人。呵呵,可以理解,一般没有本事的家伙都喜欢称自己大,我记得中文里形容这种人叫井底之蛙。”

    “我很喜欢读书,也研究过一些有关军事上的东西。在欧洲,十七世纪就有了把火yao和铅弹丸或金属碎片装入铁筒内的铁壳手抛弹药,因为它的外形和碎片很像石榴和石榴籽,所以叫它‘手榴弹’。当时手榴弹也曾是欧洲军队普遍使用的武器,并有专职的‘掷弹兵’部队。但在几十年前,由于枪炮的发展及城堡攻防战的减少,手榴弹被冷落了,甚至在我们的军队里,已经没有几个人还能够知道这种东西了。没有想到的是,在这里,我竟然看到了红军大量投掷出来的手榴弹,而且他们的这种东西,远远比我在书里了解到的要厉害得多的多。当然,还有他们使用的那种当时我都不知道叫什么的燃烧瓶。就冲这些,我就知道这仗的结局了。”

    “上校他们所在的院子里,最后也是在遭遇到了手榴弹后,彻底地安静了。我站在的地方离那个院子不很远,可以清楚地看见,红军士兵们是毫不吝惜地把成捆的手榴弹丢进院子里,巨响和浓烟之后,墙倒屋塌,更不要说还能有活着的人了。庆幸的是红军没用燃烧瓶烧他们,那样的话会更惨。现在,我有机会读了更多的书,都是关于中国的,我明白了更多的道理,也有机会看到了更多的真正的中国人。红色天朝太伟大了,只有她才能告诉全世界,中国人民其实是世界上最伟大、最富有智慧,同时又是最强悍的人民。我们的林校长说的好,自从有了红色天朝这天起,中国人就学会了上顶天,下立地,两条腿是钢铁炼成的,永远不会再弯曲!”

    半个时辰不到,战场上的枪炮声渐渐稀落下来,曾经在威海特别区横行霸道惯了的沙俄们,曾经不可一世的哥萨克们,除去一片片再难动弹一丁点儿的死尸,还有躺倒在地哭叫哀鸣的伤兵之外,在天朝红军锋利的马刀和枪刺之下,一个个的,一股股的,一群群的跪在地上,高举起他们那一双双肮脏的手,眼睛里流露着乞怜的目光,嘴里发着不停的哀求……

    “怎么他娘的有这么多投降的?”泊于村口,刚刚与曹文玉一碰面的陈廷香,看看那成群的战俘,紧皱眉头恨恨地在地上啐了一口。

    是啊,部队的粮食供应早就陷于了停顿,多一个活口,都将会从将士们的嘴里分去那本来就可怜的不得了的口粮。曹文玉摊了摊手,苦笑着摇摇头,“没办法。”

    “威海卫城拿下来就好了,再这么闹腾两天,我吃人的心都他娘的要有了。”陈廷香叹了口气,随后一拍曹文玉的肩膀,嘿嘿地笑了笑,“我说老兄啊,你的部队还能不能再跑跑远道啊?”

    曹文元看看陈廷香,哈哈地笑了,“有你老弟的特务营替我过河去堵截了桥头沙俄鬼的退路,我再不出点大力也说不过去了嘛。再说了,我的兵们是累了,可他们的坐骑各个都是一直在养精蓄锐,跑个百八里的小意思。”

    “那还等什么?”陈廷香也是哈哈地一笑,手一比划,“这里的后事我来帮你料理,我就等着明天一早你给我送粮食来了。”

    曹文玉抬头望望西沉的日头,然后看了看陈廷香,“军长给我的任务可是明天进军荣成,不过,为了你的教导旅,我就破例了,连夜端掉它再说。”

    “好说,”陈廷香嘿嘿地笑了笑,“这个情我领定了,要是谭军长又要骂人,那还是骂我好了。反正谁都知道我这个人,那是地地道道的皇上他妈,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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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八章当然,他们不来老子才着急

    要说起领情来,那么米纳布耶斯基倒是真该好好领领第八团团长瓦拉基上校的情了,只可惜米纳布耶斯死得太早了,没有机会来褒扬瓦拉基上校对他整个军事部署的坚贞和不渝。

    桥头,白马河东岸,在十几门火炮的掩护下,两个多小时内,瓦拉基上校指挥部下,对河西岸拼命抵抗的敌军连续发动了十几次凶猛的进攻。先是用跟来的大清兵,最后替上他的沙皇士兵,从小队的试探,再到成中队的轮番大举进攻,甚至用金钱诱惑出来了一批的敢死队,使上了各种招数。

    可是,结局却实在令他感到无奈。最初上去的被他当作炮灰使用的满清兵一部,还曾经一度以他难以想象的顽强和毅力,居然冲破过敌人在对岸设置的第一道防御沟,尽管在随后第二道防御沟里冲出来的敌军强力反击下,他们最后又被打回了东岸。不过,那毕竟还给过他一些的兴奋和冲动。而在后来,当他的嫡系人马再上去的时候,那第一道横在前面的数百码长的防御沟,反倒陡然间又变成了一座防洪的堤坝一样。自己的军队一次次涉过白马河,在暴起的“乌拉”声中冲上对岸,那声势,看着犹如汹涌奔腾的洪流,可只要一触及到那道被炮火似乎早已淹没了的防御沟,却立即就被撞得粉碎。洪流变成涓涓的小溪,更像是一滴一滴的雨点儿,悄无声息地又倒流了回来……

    尽管如此,瓦拉基上校却并没有气馁。他观察到对岸的敌军不停地在调动,根据他的判断,在他的当面,至少已经集中了对手两个营的兵力。临出发前的作战会议上,他和米纳布耶斯及莫尔西曾经通过认真分析研究后,断定的就是白马河一带出现的敌军绝对不会超过两千人。理由是,这些敌军其实就是对手为了实现其首先夺取威海卫的作战目的,在此地留下来的一批防御人马。既然现在敌军把目光大部分都注意在了自己的身上,那么,北路米纳布耶斯上校所率的主力,压力就小得多。

    果然,情况恰恰就像他分析的这样,米纳布耶斯的传令兵送给了瓦拉基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在我军强有力的、出其不意的残酷打击下,太平红军的脆弱防线被击垮,北路全军开始渡过白马河……”同时,米纳布耶斯要求他的中路军继续向河对岸的敌军施加压力,拖住当面之地,坚持到底,只要坚持到北出天福山的南路莫尔西一出现在桥头敌军的背后,他当面的桥头之敌就会陷入灭顶之灾。

    不仅如此,就在瓦拉基面对天朝红军炸不垮、打不烂的防御阵地碰得头破血流之际,几股荣成各地的联防团竟然轰轰烈烈地增援了上来。虽然人数不能算多,加在一起也不过只有区区的四五百人,可在瓦拉基看来,这不是什么人数的问题,更关键的是它可以再激励起自己那些官兵的斗志。

    瓦拉基不再急于一次次的硬攻,只是用炮火不停地轰击对方。他相信,对面的敌军将领不会得不到他们自己的北线军队已经失利的消息,可他们还没有表现出要移动的任何意思,估计现在他们一定是进退两难。那么,他自己应该做的就是反复调动人马,作出即将大举进攻的强劲势头,拖延拖延时间。现在的时间很重要,他可以借此给被打得有些胆怯了的官兵们一个喘息的机会,攒足未来真正发起的全面攻势的力量。现在是下午三点,五点之前,北路大军就能够渡过全部渡过逍遥河,而前锋可以抵达五渚河一线,出现在敌军的背后。无论是敌军再度发兵阻击与否,威海卫的情形都将由此而产生决定性地变化。

    而最关键的,按照南路莫尔西中校的行军速度,黄昏之前,他们就应当能够有至少一部的人马进入桥头敌军防线的后侧。他已经把对岸的敌军观察的清清楚楚,当面的这些敌人,虽然也有枪炮,可火力并没有他的更强大。只是对方凭借一种能用手抛出来的炸弹,给自己的军队造成了严重的威胁。另外,他们的确不能说是不凶狠,总是喜欢用短促的反击,来与自己的士兵进行近身的格斗,造成自己火炮威力的下降。一想到这里,瓦拉基看看手里倒提着一把三股钢叉,上身已经脱得光光,露出一片黑森森胸毛的联防团头目丘自阴,再瞅瞅淹没在炮火之中的敌军防御沟,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绝妙的念头。

    等等,四点之前,只要第七团的先锋人马还不露头,就这么干他一家伙!瓦拉基使劲儿攥了攥自己的两个拳头。

    就当瓦拉基正在白马河东岸攥拳头的时候,莫尔西中校已经通过百凤口,站在前百凤口村前,正一面举着望远镜四下观望,一面催促着他的团队加速赶路。

    他颇有兴致地回首又向刚刚经过的山口望了望,他突然惊奇地发现,从这里仔细看去,这座不是很起眼的小山倒是极像一只那些中国人喜欢描绘的凤凰。呵呵,难怪这里当地人把后面这个山口叫做百凤口了,百鸟朝凤,凤凰美啊,像女人。他放下望远镜,又瞅了瞅已经空无一人的村落,不禁有些遗憾地摇摇头。

    他再次举起了望远镜,镜头对准西北方向的那座最高山峰。他知道,那就是天福山的主峰玉皇顶。他甚至还知道,这座座落在一片山丘之中,由群山四面拱卫,峰谷相间,林深草郁,山泉甘冽,环境清幽的秀美之地,由于自古就有“天賜福地”之称,故尔才有了天福山这个美称。

    莫尔西中校去年夏天就曾经来过这里,仔细饱览过这里的山色,对此地的美景他一直是难以忘怀。如果不是急于赶到桥头去,他真想再好好地享受享受这里的宁静,还应该做上一两首诗,将来回到遥远的家乡后,也好有个纪念。

    啊……

    天赐沙皇之福,我们拥有了美丽、富饶的山川和土地。

    广阔的大地啊,在俄罗斯勇士们的脚下颤栗。

    旅顺、天津、威海特区,

    我们高贵的沙皇帝国战旗,

    伴随着勇士们的脚步,

    走到哪里,就在哪里高高地飘起!

    这是莫尔西第一次游览天福山时的杰作。

    莫尔西有个富有的家庭,加入军队前曾经幻想着要做个诗人。他极其崇拜亚•;谢•;普希金,不过,他折腾了数年,始终也写不出他的偶像那种带有积极、浪漫主义情绪的伟大诗歌来。“阿里斯特!你也想当帕耳那索斯的奴仆,把桀骜不驯的珀伽索斯降伏;通过危险的途径来追求桂冠,还要跟严格的批评大胆论战!阿里斯特,听我的话,放下你的笔,忘却那溪流、幽林和凄凉的墓地,不要用冰冷的小诗去表白爱情,快快下来,免得滚下高高的山峰!就是没有你,诗人已经不少;他们的诗刚一发表,就被世人忘掉。也许,另一部《忒勒玛科斯颂》的作者,此刻,远远离开闹市的喧嚣……”于是,他像他的偶像说的那样,远远离开了闹市的喧嚣,拿起武器走进了军营。

    与这位诗人中校相反,距离他不到百来丈的前方,同样也在拿着望远镜伏在山梁上,正向他这里得意地看着的红三师师长邱远才,虽然也粗通点儿文墨,却绝对写不出半句诗来。对他来说,天福山是绝对的美,美在了那浓密的森林,可以掩盖起他所有的部队,美在他们可以耐心地等着脚底下的猎物,一步步走进深渊。

    “这帮子家伙可真是够胆子大的,连个向两侧搜索的部队都不派出来。”参谋长望着急促前进中的沙俄鬼们,压低着声音笑到。

    “呵呵,他们着急啊。”邱远才也轻声笑了笑。

    “我看师长也不比他们强啊。”

    “呵呵,当然,他们不来老子才着急,现在嘛……”邱远才的话头停住了,他忽然身体向前一倾,把望远镜死死锁在正由南而北走来的那队沙俄骑兵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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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九章我要叫他付出百倍的代价!

    “狼崽子,你们他娘的终于进来了。”邱远才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咒骂着,右手轻轻地一抬,仿佛生怕吓跑了就要走进他脚下山谷中的莫尔西中校。

    其实,邱远才绝对不会认识莫尔西是谁,可他知道,上百个前呼后拥的骑兵中间,能同时有四五个手拿望远镜、游览般悠闲地骑在马上的家伙存在,那这一定就是沙俄鬼的心脏之所在。

    他紧咬着嘴唇,眼睛冒着火,眼看着马上可以手到拈来的猎物,他的心里一阵一阵的兴奋之余,不免还有一些的懊恼。娘的,为了你们这帮狼崽子,老子三千多的精锐骑兵都他娘的变成了爬山虎,风雨里苦苦熬了一天多的时间,你们倒他娘的逍遥。这仗一打起来,老子就是一个个把你们都活剥了,也不会觉得过瘾。

    邱远才的手高高地举着,他的左后侧,四个号兵已经把金灿灿的军号号嘴儿放在了嘴里,屏住呼吸,静候着师长的手一动,就立即吹响总攻击号。而在他的右后测的一片丛林里,师属炮营的二十几个掷弹筒,同样也早已标定好了方位,就等待着最后的一声令下。

    骑在马上,享受着山谷里阵阵迎面吹来的凉爽微风,莫尔西中校陶醉了。吟诵完在第一次来此地游览时的大作,他解开领口的扣子,洋洋得意地看看左右的随从们。

    这首诗,他的随从们听过不止一次两次了。不过,即使这样,当团长大人又习惯性地顺嘴把它溜达出来的时候,大家照例还是一阵拍手吹捧。高,实在是高!这才是文武兼备之帅才的超人风度。什么普希金,他也只配给团长大人擦马靴。他们从没有读过什么普希金的诗作,如果不是以前听团长大人谈及过,很多人还都以为这个叫团长大人总是耿耿于怀的家伙,兴许也是哪知沙皇军队里的军官呢。当然,那个时候他们觉得普希金至少该是个上校,否则也不会引起团长大人的牢骚了。

    莫尔西越发轻飘飘起来了。他可是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正钻向一个曲曲弯弯长达**里,宽可仅有几十码的一个巨大的口袋。当他的左右炮兵和辎重走过百凤口,那个美丽的如同凤凰一般的山口就会被封闭,现在他所能享受到的这些追捧,也许就是他人生的最后一次难得的机会了。

    “往死里给老子整!”邱远才的右臂终于向下狠狠地一摔,咬着牙吼了一声。和别的将领们不同,他喜欢把“打”说成是“整”,似乎只有这样才解气。

    随着他的这声吼叫,参谋长手里早就举在半空中的短枪,“啪、啪、啪”连放了三枪。

    激扬的军号声冲天而起,响彻山谷。

    “哐哐哐……”掷弹筒的鸣叫在山谷中回荡,二十几发出了膛的炮弹携着特有的凄厉吟唱,划出二十几道美丽的轨迹,最后,在高高的空中,长了眼睛似的,直上直下地扑向山谷里的沙俄骑兵群中。

    “轰隆隆……”

    “啪啪啪……”

    一阵接着一阵的炮弹和手榴弹的爆炸轰鸣,密集的如同爆豆似的枪声,把一个宁静的号称是僧道最佳养生之地的天福山,搅动的山崩地裂。陡然间冲腾而起的片片烟雾,碎石、尘土,裹杂着人的肢体漫天飞舞,天像是塌了。

    就在那第一批从天而至的炮弹的轰鸣中,莫尔西中校先是从马背上高高地飞起,随即,又狠狠地被摔出了两丈开外。不过,落到地上的只是半个多点儿的躯体,他的两条大腿,一条不知去向,一条挂在一棵皂角树的树枝上,随风摇曳。

    此时,沙俄后卫刚刚通过的百凤山口,被两面山坡上冲出来的天朝红军,铁闸一样地迅速关死。

    红三师二团担负的是拦头任务,主力一营埋伏在北面的西自城。

    “西自城这个地方很有意思,村子之四周皆是山,象城墙拱卫着整个村子,故而村庄看上去很像是一座自然形成的城池,据当地百姓讲,这里有‘群山环绕自然城’之说。我们团的任务是斩蛇头,而我们营就分别埋伏在西自城西东南三个方向及大路对面的山梁上。远远的,一面沙俄鬼的旗帜出现了,越来越近,旗帜上白蓝红三个颜色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大摇大摆的沙俄鬼也许是走的热了,各个敞着领口,背着长枪的姿态什么样的都有,总之就不像是个打仗的样子。我们连守在南山靠近山下正路的西侧山梁上,眼看着沙俄鬼的前卫没走正路,却是向西一折,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朝村子里面溜,弟兄们似乎有些沉不住气了。没办法不急,因为村子东面的山上没有我们的部队。”

    这是时任红三师二团一营一连连长的马英博的日记。

    “可是,直到这时,攻击的信号还是没有发出来。我小声和副连长商议,等到攻击令一下,由他带着一个排及连部坚守阵地,完成预定的任务,而我带两个排冲下山去,一方面占领东面高地,封死沙俄鬼的退路,一方面配合其他连队消灭进村的敌人。可副连长坚决不同意。因为这个时候,另外一股沙俄鬼已经出现在我们西面的正路上。是啊,难怪副连长不同意,团里给我们营的任务事先交代的很明确,就是绝不允许沙俄鬼进入桥头方向。现在,得不到营里的命令,如果因为我们擅自行动,而导致正面阻击出现漏洞,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可是,能这样的看着这股沙俄鬼逃掉吗?当然,如果他们听到开战就逃还好说,万一他们从背后夹击我们呢?毕竟正在进入西自城的有至少近二百的沙俄人马啊……”

    “总攻的号声终于响起来了。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再多说的必要,我以连共盟会书记的身份,严厉地命令副连长必须无条件地、坚决执行我的命令,随后带着两个排就从侧面向东山上冲。果然不出所料,进了村的沙俄鬼一部也在向东山冲,试图抢占这个唯一没有我们驻守的制高点,而其主力经过一阵短暂的慌乱后,开始顺北坡扑向我们连的阵地。我当即命令三排长带领他的排绕到南坡沙俄鬼的侧翼,攻击他们,同时在山口又留下了二排长和他的一个班,负责堵死通向村子的必经之路。即使是这样,当我们接近东山山梁的时候,沙俄鬼已经先我们一步占据了山头……”

    邱远才现在光明正大地站在了山巅上,一只脚踏在岩石上,帽子抓在了手里,露出由海州出发前曾经挂的光秃秃发亮光,如今已经长出黑黑一层密发的头。看着山谷里被打得人仰马翻、乱成一团的沙俄鬼们,他的脸上禁不住地露出了讥讽的笑。

    “吹号,冲锋!”邱远才抓着帽子的手向前一伸,似乎是打在他的对手身上重重的一拳。是一拳,而且是一记重拳,这一拳下去,就没有已经失去首脑的沙俄鬼们再想重新组织起来的机会。

    像是接力,伴随着从邱远才身边儿响起的嘹亮冲锋号声,两面所有的山上号声不断。

    “为了天朝,前进!”一排排、一队队猛虎似的红军将士腾身跃出阵地,端起刺刀,挥舞着马刀,在一座座的山坡上,山洪爆发似的汹涌狂泻。

    手榴弹开路,刺刀见红,一片片的马刀上下翻飞。接着,爆炸物的轰鸣声没有了,枪声也变得有些稀落。长长的山谷里,到处都是短兵相接的肉搏,喊杀声、痛苦的呻吟、哀鸣声不绝于耳。

    这些用他们师长不久前的话来说,就是被雨水浇完,又在丛林间忍受了漫长时间的阴湿折磨,几乎都快长毛了的红色战士们,这些仅仅是依靠野菜、野果果腹的天朝勇士们,用他们顽强的意志,及蔑视一切的无畏,在告诉着他们的对手,什么样的军队才是一支真正不可战胜的力量。

    “他娘的!”不知道邱远才在望远镜里又看到了什么,他把望远镜向卫士的怀里一塞,帽子随手扣在脑袋上,呼啦抽出肋下的马刀,“上,敢他娘的伤我一个,我要叫他付出百倍的代价!”话音未落,他的人就已经顺山坡疯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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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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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介绍:
在遍地贪官污吏,及苛政猛于虎的满清侵略者腐朽政权残暴压榨下,在以英国为首的西方列强为加速对中国的经济侵略,借机发动鸦片战争以取得五口通商权利,进而大量输入祸国殃民的鸦片毒品的无情掠夺下,中华大地哀鸿遍野,炎黄的子孙在生死线上、在泛滥的鸦片中做着垂死的挣扎,古老的中华民族面临着一场空前的大毁灭、大灾难。
1851年1月11日,在一个永远光辉的日子,以广西金田村洪秀全为首的拜上帝会领袖,以建立天下大同之天堂为目标,聚集起了一大批优秀的中华儿女,引导饱受压迫的人民揭竿而起,在不到两年半的时间内即席卷了整条长江流域,进而定都南京。无数的天朝英雄用他们一腔的热血,谱写、展开了一曲反抗、驱逐入侵者,为民族独立、自由而战的“太平天国”伟大壮阔史诗。
可曾记得,伴随着天国史诗的是杨秀清、冯云山、肖超贵、石达开、陈玉成等一个个不朽的民族英雄闪亮的名字,还有那一幕幕令人扼腕,为之流泪、叹息的悲剧,还有天国都城最后沦陷的人间惨剧,那是一场灭绝人性的大屠杀,又是中华民族的真正精英们向后人们展现出的最后辉煌……
纯属偶然,也许是必然,两个年轻的红色军人来到了一百二十二年前的这个世界,来到了他们崇敬的英雄们中间。凭着他们对中华民族和人民无限的爱、对共产主义事业的无比忠诚,他们和无数的天国英雄一起,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在永不停息的“为了天朝,前进!”那惊天地、撼山岳、泣鬼神的呼啸声中,终于扭转了历史,造就了一个全新的社会,演绎着人世间的真爱。
这是一个真正的太平天国,一个你、我、他都会无比向往的红色天国......
(本书并非政治教材,只是想和大家一起探讨,怎样去为自己的民族奋斗!)太平天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平天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平天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