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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兰色幽香     太平天国txt下载     太平天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一四章洪秀全咬着牙,丝毫不改口

    杨秀清一开始并没有想真的要打洪秀全,他甚至都知道,即便近卫旅的士兵们真的能把板子打下去,那每一下也未必就都是实实在在。他只是被洪秀全那无赖的德行,气得一时说顺嘴了,吓唬吓唬洪秀全而已。

    不过,当他现在看到洪秀全依然是肉烂嘴不烂的样子,还有那副故作委屈的丑恶嘴脸的时候,他的心境完全变了。正所谓一不作二不休,打就打你个灵魂出壳,打你个永远刻骨铭记。

    “你会知道你错在哪里的,”杨秀清仰面朝天闭着双目,手轻轻地一摆,“打!”

    东王府原来的侍卫衙门早已取消,这里的警卫和所有的王府一样,如今也换成了近卫旅来负责。组建这个近卫旅,当初也是林海丰的主意,只不过是借用了郑南的口和洪宣娇的手。其实谁都明白,近卫旅的出现,就是为了抵制各家王府豢养自己的“私军”。当然,为了叫大家开始的时候便于接受,除去大部分的士兵经过重新调整之外,原先各王府的侍卫首领们还是都被留用了下来。

    对这个组建近卫旅的建议,一开始杨秀清就感觉无所谓。天京现在是个小天堂,百姓们都可以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了,或许在他的脑子里,也就没有了什么“危险”这个概念。

    但是事到如今,杨秀清却发觉了不一样。因为他已经发了两次的命令,可还没有听到该有的声音。

    如果是在平时,不要说是打天王,就是随便任何一个士兵,近卫旅的将士们也不能去责打。他们也许比不上教导旅的将士们那么骁勇善战,因为他们之间所承担的任务不同。但是,他们被郑南调教了近两年,意志和作风上未必就能输给教导旅。也难怪当“天父”的口谕下来后,他们会面面相觑,感到为难了。

    诺大的被人海淹没的场地上,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当近卫旅的卫士们没有想到会接受这样的命令,在为了履行不履行而矛盾的时候,下面的官员们也感到了诧异,他们没有想到“天父”居然指挥不动王府里的卫士。

    洪秀全这个时候同样的奇怪,他看看“天父”两边儿还在迟疑的那些“东王府卫士”,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莫非这才是人心所向?这可不行,朕不挨打怎么行?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然后,回头看了看那满地跪伏的官员们,很是大义凛然地向后倒着退了两步,自己趴倒在地。

    “作为儿子,理当接受天父的责罚,父叫子死,子也不能不死!”

    面对近乎是叫板的洪秀全,杨秀清霍地挺直了身子,刀子一样的目光狠狠地刺向地下趴着的那个天王。他的脸颊在不停地抽动,“杨启龙,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杨启龙,负责护卫东王府的近卫旅二营的营长。他接受过宁王各种警卫条例的训练,可惟独当初就没有设想到会有今天的状况发生。事已至此,他别无选择,“天父”是崇高的,僵持下去不会有任何的好处。在这种时刻,即便明知道前面是海,该跳也得跳进去,谁叫他是东王的远亲呢。

    东王府已经没有了现成的军棍,杨启龙就抄起了身后花池边儿立着的一块木板,来到了天王的跟前。“天王,恕卑职无礼了!”他闭上眼睛,木板挟着风声落了下去。

    “一……二……三……”杨秀清目不转睛地盯着杨启龙挥动的板子,亲自查数着,“你们的任何一个歪斜心眼儿为父的都清清楚楚,谁也别想着要蒙混过关!”

    洪秀全被那实实在在落到屁股上的板子,打的呲牙咧嘴,他的拳头紧紧握着,额头布满豆大的汗珠儿,身子在随着板子的起落抽搐。娘的,杨秀清,老子今天就叫你看看,老子也是英雄!他硬是强忍着,绝不发出一点儿的痛苦呻吟……

    二十大板终于完全落在了洪秀全的身上。人群里发出不少的哀叹,还有涕泣,涕泣中到底有多少是出自真心,很难分清楚,逢场作戏的估计还是多些。

    石达开默默地低着头,过分!他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为父来问你,为什么在你任命洪仁达的诏书没有被确认以前,你居然另颁诏旨,叫洪仁达擅自夺了上海政府的权?”杨秀清逼视着已经被几个卫士架伏在脚下的洪秀全。

    “冤枉,冤枉啊!”洪秀全终于可以哭出来了,“小子绝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啊。从永安至今,天朝军政都是秀清兄弟主持,小子即便有什么想法,也都是要实现征得秀清兄弟的同意。天父所说的洪仁达一事,小子是实在不知啊!”

    “你敢说你不知道?那洪仁达携带的天王诏书来自何方?”杨秀清一声的冷笑,“你该不会说他是伪造的吧?”

    “天父圣明,先不说是不是有这种事情,即便有,那也一定是伪造小子的诏书。”洪秀全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这事。

    “好,好,秀全啊,你真是难为了为父对你的一片苦心啊!”杨秀清仰靠在椅子上,手指点着洪秀全,“这种假话居然你也能编排出来,那为父问你,洪仁达难道自己还有一个天王的御宝不成?”

    “这……”洪秀全抬头看看杨秀清,又转头瞅瞅旁边儿的石达开,轻轻哀叹了一声,“小子有愧天父的爱怜,最近以来,小子实在感觉自己不如其他兄弟的甚多。为了……为了天朝大计,小子一心想归隐山林,所以……所以对府里的事情疏于管理,给贼人以可乘之机。”

    鬼话!杨秀清心里暗骂了一声,“秀全啊,人无完人,只要你肯于承认一切,大不了收回诏书,向天朝百官重申应有的规矩,事情也就算过去了。你要是一味地这么坚持,那么,洪仁达所犯何罪,只怕大家都心如明镜。”

    “小子所说,句句是真!”洪秀全咬着牙,丝毫不改口。

    杨秀清是真没想到洪秀全居然能把假话说的如此的真实,更没有想到再利用了自己的一奶同胞之后,会这么轻易地一脚就踢开,完全不顾别人的死活。真没见过这么不要廉耻的人!

    “好,好,权且这么放下,洪仁达归了案自有分晓。”杨秀清冷冷一笑,“但愿你说的是真实的,否则,事情就不好说了。”

    “真的,都是真的,半句瞎话也没有。欺君惘上的事情,小子半点儿也做不来。”

    杨秀清不再理会还在赌咒发誓的洪秀全,他缓缓地站了起来,看着底下那大片的官员,语重心长地说到,“为父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把事情闹到了几乎要无可挽回的地步,今天是无论如何不能来的。为父为了千万的子女能进入天堂,不惜违背天意,派海丰和郑南二子协助你们。看到你们这里生机勃勃的大好局面,为父高兴啊。人心齐,可以搬动泰山,心不齐,就要丢掉一切。天朝军政只能令出一门。在这里,为父要重申,天朝所有决策,必须来自既定的指挥机构,任何人不能跨越!”

    “天父啊,小子无能,这个万岁理当让给秀清兄弟。”洪秀全忽然挣脱开搀扶自己的卫士,跪爬了几步,“为了天朝大计,小子情愿交出所有权力。”

    杨秀清斜眼儿瞟了瞟洪秀全,“那你就先闭门思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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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章不想去?你要不去,我自己去!

    “我是个粗人,没有你们那么多的学问。其实,事情能一步步发展到了今天,咱们都是哑巴吃饺子,各自心里有数。”杨秀清说到这里,忽然刹住了话头,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石达开。

    石达开心里一动,莫非杨秀清知道了林海丰的底细?

    杨秀清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却又放了回去,“我这个东王不是我自己抢来的吧?”他瞥了石达开一眼,象是在问,又没有等候对方的回答,而是抬头看看屋顶,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地接着说了下去,“军师,节制诸王,也都不是我强迫谁给我的。也许不少人回过头来会说,南王当时是受了委屈了,他根本不该屈居于我之下。或许还会有人说,是云山大哥为了大局有意谦让了我,因为我喜欢权力。可是,我自己要说,天朝这个大殿,没有我不行。我说这话听起来兴许是有些狂妄了,如果说下面的人不明白,至少你达开兄弟和韦昌辉应当清楚。天王他更应该明白。许多人怨恨我专权,可要是天王真的就那么英明,我就是想专权又怎么能专得起来?天王无能,你们大家一起把我推在了这个尴尬的位置,私底下却又一肚子的怨气。也就是我心粗,不愿意计较,否则,换个旁人试试,我看未必就能象我这样坚持下来,而且一直坚持到今天。”

    石达开默默地在听。说实在的,杨秀清能面对面地和他说这种心里话,从认识那天开始到现在,还是第一次。

    “自从海丰他们来了之后,我看出来了,不仅是天王,想必是许多人认为正好以此为机会,大可以分去我原有的权力。说心里话,我喜欢海丰老弟,大概你不会看不出来,因为他不爱权力,所以我愿意把权力交给他。当然,他也有不少的想法,让我也一时很难接受。照理说,现在我的权限应当比以前小了吧?事实上又不是,大事小情还是都要来找我,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的人惧怕我,这又是为了什么?如今的天朝已经不同于过去了,杨秀清的死活其实已经影响不到天朝的将来了。可是,怎么还是有人就是希望我早死呢?”杨秀清坐正了身子,目不转睛地望着石达开。

    “王兄想的过多了,怎么会有人这样想呢。”石达开摇摇头,嘴上劝说着杨秀清,心里却是不能不动。

    杨秀清忽然笑了,“怎么会这样想?呵呵,只怕他们明里是想要我的命,暗地里是想要海丰、郑南兄弟的命才是真的。可惜,可惜他们也只能是一相情愿的幻想而已。天京还没有能杀杨秀清的刀呢。”

    石达开心里暗暗地叹息了一声,东王想的实在是有些不着边际了。他当然明白杨秀清所说的“他们”指的到底是谁,天王洪秀全即便有那个心,也不会看不出天京眼下的形势来。天京已经没有了从前的那种近乎私人武装的军队,林海丰对他说过的那场自相残杀的“天京事变”,在如今似乎是彻底没有了可能。反过头来,如果杨秀清真的要想做出点儿什么出格的举动来,相比起天王来,也许是更为方便。想到这里,他的心砰然一动,倘若自己离开天京,杨秀清岂不又是军政大权集于一身了吗?这次所谓的“天父附体”,针对发生的意外变故也许是一种无奈之举,可是既然又开了头,就难保再有下回。

    “王兄,天王是一国之主,他该有他的尊严,咱们做臣子的,理当去加以维护。换个位置想想,我们总不愿意自己的下属也这样的对待自己吧?”

    “你说错了。”杨秀清摆了摆手,“你常在前线,倘若你所制定的战术就是明摆着叫弟兄们去送死,去跳火坑,那么你手下的弟兄们会怎么样?简单的很,要么离开你,要么就是废掉你。”

    “将帅可以,甚至王侯都可以,可就是没有随意废掉一个国家之主的君王的道理。”石达开显得有些激动,“没有天王,我们还叫什么天平天国?”

    “愚昧!这就是你们这些读多了书的人最愚昧的地方!”杨秀清的脾气上来了,他抬手一指北方,“满清的伪朝廷尚且还知道小皇帝是暂时用不得的,慈禧要垂帘听政,你能说他们的满清朝廷就变了?对于这个昏庸的天王,他也一样只能去老老实实地享受他能享受的那些东西,其他的没有他参与的一点儿份。他要是能做到这样,我可以保证他的天王位置坐下去。否则……”

    “王兄,没有人会甘心喜欢做傀儡,被人只用来当画看。”石达开放下高举的手,极力克制了下自己的情绪,“天王固然有错,可我们总还要冷静地去想一想,是不是我们某些方面做的有些过分了,是不是天王也是有什么一时的无奈。”

    “好啊,好啊,他是无奈,那我呢?我们呢?”如果换成了那个以前的杨秀清,他早就拂袖而去了。现在,他的脾气已经算是克制的多了。他冷冷地瞅瞅石达开,“不妨我找个地方躲起来,你来,你来试试怎么往下做!”

    “达开还有自知之明,小弟可是坐不起这个位置。”石达开一拱手,轻哼了一声。

    “那好,你立即去上海,不管出现什么情况,先把洪仁达抓起来,就地审问,结果出来后,马上返回天京。”杨秀清站了起来,“我事先说好,不管出现的是什么结果,都要严格保密,消息不得外露。”

    见石达开并没有马上回应,杨秀清又瞪起眼睛,逼视着他,“不想去?你要不去,我自己去!”

    “还是我去吧。”石达开也站了起来,“我马上动身。”

    “好。不过,有个情况你也许还不知道,京沪铁路已经不见回头的车了,上海方面滞留了所有发过去的车辆。为了安全考虑,你不能直接在上海下车。另外,你这次出京也要对外严格控制所知道的范围,也不要带你翼王府的侍卫了,我来通知李福猷,安排内务部的人马随你同行。”杨秀清说着,又上下看了看石达开,“不要总是把别人想的太好,一切要小心!”

    望着目光中流露出少有的温情的杨秀清,石达开有些感动。他不能不心里暗自地赞叹,杨秀清的确变了。“王兄放心,清妖的千军万马小弟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几个臭虫了。”他拱拱手,微微地一笑。

    “清妖好办啊,他们是在明处,可是现在面对的毕竟不是啊。”杨秀清也拱了拱手,“老弟啊,精忠报国是对的,可咱们也都不能学着去做那个屈死的岳飞啊!”

    “王兄……”

    杨秀清摆摆手,止住了石达开下面想说的话,“郑南老弟跑到福州去了,海丰那家伙又在江北,即便不是打仗,怕也是会寻个由头跑到哪里躲起来。天京的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来解决。”

    “不会吧?”石达开可没有杨秀清想的那么多。

    “你呀,不是我说你,你太单纯了。”杨秀清嘿嘿地一笑,“林海丰把他最喜欢的陈玉成放在了广州,节制两广及福建。江北战事尽管打得火热,大批的武器装备却依然源源不断地发往他们那里,眼看一个军就要变成三个军了。另外,还有造船厂、军工厂等等都在拼命建设中。你不想想,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巩固南方啊,保障云贵大军进入四川的武器弹药等后勤供应。另外,还有就是为了以后大举对北方动兵做准备。”石达开诧异地看着杨秀清,“这些都是事先计划好的啊?”

    “那只是一个方面吧?”杨秀清摇了摇头,“善祥那丫头临走时说过,如果天京出现内乱,安、宁二王一定不会介入。一旦把事情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们就会彻底离开我们。我相信那丫头的话。所以,我们要好自为之,他们真要独立出去,那谁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哼哼,还什么天王不天王的,一切都是梦话。”

    石达开看着杨秀清,好半晌才呵呵地笑了一声,“不会的,海丰他们绝对不会是那种人。”

    “但愿吧!”杨秀清也笑了笑,“不过,我相信他们也不会去学岳飞。”

    这倒是啊!石达开想起林海丰在江西曾经和他争辩过的所谓的“愚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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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章“太惨了!”有人在小声地嘀咕

    林海丰转身望了望巢湖方向,笑了笑,“你们看啊,尽管我们现在就站在这琅邪山上,可卡在我们和张乐行之间的那股清军我们也没有去动,在瑞麟看来,直到现在他还能和滁州保持着顺畅的联系,他们觉得自己还很安全,当然也就不会马上翻身回来,他们的阻击部队不是还在和张乐行对峙吗?你们看看,西面距离滁州最近的清军,在滁州危急的时刻反倒一直没有动。胜保最初不会相信滁州能被我们拿下,他怕的是一旦放弃对张乐行的包围,反被张乐行成了气候。呵呵,红五军在滁州以前的‘无作为’迷惑了他们,自我感觉不错。打了这么久了,胜保还没有能够真正了解我们的实力。”

    说着,他看看李秀成和潭绍光,叹了口气,“我们这次会战的目的,是要利用敌人突然出现的后勤供应危机,消灭大量的敌人有生力量,而不在于一城一地的暂时得失。攻城只是个手段。你们也都知道了,如果不是由于苗沛霖的出现,我们最初的目标就是把战线推到淮河岸边,主力也不会大举北上,我们还是希望把黄河泛滥引发的沉重包袱先留给满清先背着。我本来是想在拿下滁州之后,利用瑞麟到时候急于撤退的心理,首先集中兵力歼灭这股敌人。可是现在……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允许我们这样做了。庐州危急,一旦庐州有失,张乐行就要四面受敌,难以为再为我们提供坚实的屏障。所以,先放他的援军进来,也就减轻了庐州方向的压力。等它一进城,教导旅立即全力出击,打烂依然还隔在我们和张乐行部之间的清军营垒。”

    “如果胜保派来救援的又是他的忠义救**呢?”

    “之所以西面的清军一直不动,结果肯定就是这样。”林海丰冷笑了一声,“胜保要稳定战线,他还想扩大他的战果,只要保住滁州,在解决完庐州之后,他的目的自然就是要消灭已经陷入包围的张乐行部。可惜,他首先没有想到他的后院也在烧着大火。更没有想到,我们虽然拿了定远等地,却没有主动从背后来打击他们。为了尽快解决庐州,扭转他们目前被动的局面,他们还会把部队继续向庐州和滁州调动。按照计划,今天的凌晨,也就是现在,陈廷香的红大学兵军已经开始向寿州开刀了。最迟中午,胜保就会知道苗沛霖反正,还有寿州老窝丢失的消息。他就得跑,而为了他的跑,滁州就是不能丢失之地。他的精锐部队就得乖乖地留在滁州。一旦胜保全线撤退,淮北他是去不得了,唯一的路就是去河南,他所能带走的那些杂牌子武装,对我们来说,有和没有都是一样,只要追着屁股打,能回去的也是所剩无几。教导旅在击破清军营垒之后,要以一部在张乐行部的配合下抵挡来自瑞麟的进攻,他们没有别的出路了,皖南的农军和翼王派出的新整训的人马已经过了江,挡住了他们西去的道路。这是一只到时候急着想脱身的哀兵,可能很疯狂。还有,你们还要封住进到滁州城内所有清军的退路。怎么样,六千铁军去完成这样的任务,应该不难吧?”

    “不难,不难。”潭绍光笑了,只要弹药充分,别说他们这几万人马,就是再来个十万八万的,我也绝对不会放一个从我的身边儿溜过。”

    “我想也不难。”林海丰笑了笑,“没有你们这只铁军,我也不敢在胜保的嘴里去拔牙。不过,也不能太乐观啊。除二团不能归建,要继续投入到城内的巷战之外,你们的特务营和炮营也要交给李秀成指挥,用于城内的作战,重炮营也不能完全指望上。至于弹药,不瞒你们,我现在也没法保证一定能够供应得上。后面的补给一直没到,呵呵,我总不能空手来变吧?不过,我会争取的。不骗你们,李开芳那家伙我可是连去了几封信责骂他了,他也许真遇上了难处。”

    潭绍光和李秀成面面相觑。他们知道,李开芳是负责江北大军所有后勤供应的总指挥。

    “还有一件事情,我应该告诉你们。”林海丰微笑着看了看上海的方向,“上海发生了变故,能发展到什么地步,我还不知道。当然,再大的变故也只能是一时,不会长久。不过,你们也要先心里有个数,没有我们手上的枪支和弹药,难道我们就不去作战了吗?”

    潭绍光和李秀成相互望了望,没有说什么,但是,从他们的目光中林海丰已经得到了答案。他抬头看了看渐渐放亮的天空,又瞅瞅这两员爱将,“军歌是怎么唱的,还记得吗?”

    潭绍光和李秀成同时笑了。

    “恩,也许我问的有些简单。”林海丰没有笑,“记住,我们是人民的武装,不是哪一个私人的卫队,不管到哪一天,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我们红军绝对不向自己的兄弟开一枪。但是,谁要敢背叛天朝,背叛人民的意志,那他就是我们的敌人,无论他是谁,哪怕就是现在的我,你们也要毫不留情地去消灭他们!能做到吗?”

    “能!”潭绍光、李秀成丝毫没有迟疑地回答。

    “不仅是你们自己,还要保证每一个将士都能自觉做到这一点。”林海丰说着,又把话题转向了战场,他拍了拍李秀成的肩膀,“前一阶段肃清城内残敌的战术打的不好,太犹豫,力度也不够。下一阶段开始后,要加大火力,该节省的时候节省,不该节省的时候就不能吝啬。当然,你们有担心,这我心里也知道,不要怕打坏太多的东西,这是战争,一切破坏的责任都要算在满清的头上。打坏了的,咱们还可以重建。旧的滁州去了,新的滁州还会照样在我们的手中诞生。”

    随着忠义救**第八协进入滁州,已经收复了一些失地,感觉站稳了阵脚的徐双来,疯劲儿顿时就上来了。然而,他遇到的却是此时比他还疯的红军。

    羊群似的反击,在凶猛、强大的红军火力回应下没有奏效,在丢下成片的尸首之后,大批的忠义救**又只能是故技重演,一切能够堵在街巷上的东西,都被搬了出来,罗叠成了街垒,每一座院落、房屋,也都变成了堡垒。

    紧随在冲击部队后面的陆建德,他这个炮营营长,现在真正能指挥上的就是身边儿的这两门迫击炮,他的营都以班排为单位散在了各个攻击方向上。

    前面,一个向外喷射着火蛇,还夹杂着清军士兵得意狂叫的大院落,拦住了冲击部队的脚步。看着一排手榴弹扔进去,依然压制不住清军的嚣张,刘明远撸胳膊挽袖子、跳着脚叫喊起来,“掷弹筒,掷弹筒呢?都他娘的给我死哪去了?”

    “老弟,瞎喊什么呢。”陆建德一扯刘明远,指指后面正打开炮架的炮手们,“都撤下来,看我们的,我这个不比你的什么掷弹筒厉害?”

    “乖乖,老哥来的太及时了。”刘明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咧开大嘴笑了,“给我打,往死里打!”

    “哐哐……”,两门迫击炮炮身一震,院子里,一股股烟柱升腾起来,砖瓦夹带着清军的肢体四散……

    “上!”刘明远大叫一声,撇下陆建德头也不回地窜了出去。

    另外一个方向,红军重炮营的一门榴弹炮也被拖上了阵。直直的炮口指向前面的堆积起来的街垒,随着炮绳的拉动,炮弹几乎贴着地面飞了出去。街垒不在了。炮口一转,再伴随一声轰鸣,趴伏着一片清军士兵的高大屋脊又被掀上了天。

    随着红军前进的脚步,成捆的手榴弹、zha药包,凶狠的掷弹筒、迫击炮,将一个个附隅顽抗的堡垒变成了瓦砾和废墟。

    李秀成进了滁州,他的身前身后,还不时会落下几发敌人盲目发射过来的炮弹。

    “太惨了!”有人在小声地嘀咕,“幸亏城里已经没有了多少的百姓。”

    “这就是战争!”李秀成说着,忽然停下了脚步,看着几个红军士兵从废墟中抬出来一个血肉模糊的伤者,他忍不住走了过去,“是什么人?”

    “是个百姓。”一个忙着给伤者包扎的士兵头也没抬地叹了口气,“我们知道这个院子里有百姓,可是没办法。这不,弟兄们都冲上去了,排长留我们在这里寻找和抢救也许还生存的。”

    李秀成默默地直起了腰,又转头看看还在激烈搏杀的前面,“要问好他们的姓名,记住这个家庭,还有那些可能和他们同样的人,为了天朝,他们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天朝要回报他们!”

    “军长,是不是应该要求一下前面,这么打不行。再这样下去,北面这半个城就都成了废墟了,还有不知道多少百姓会无辜……”

    “放屁!”一向文雅的李秀成突然一把扯下头上的军帽,恶狠狠地瞪着说话的手下,一指前面枪炮轰鸣的战场,“那里有多少清妖?他们祸害了多少人?不打行吗?就是要一下把他们扫荡干净,才能建立我们的天堂,多数人的天堂。今天倒在这里的我们的将士,还有蒙受损失的百姓,都是为了多数人能过的更美好。这是战争的需要,尽管我们不想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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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章旅长,是不是叫我们去增援?

    昆寿率领协忠义救**第八协主力冲进滁州,大有和徐双来一起立时就能扭转危机之势,却还想不到那不过就是一场垂死挣扎的时候,潭绍光的教导旅主力三个团,犹如三把利剑,由琅邪山南鹿凶猛地杀了出来。他们连续突破清军的两道防线,彻底打通了与张乐行大营之间的联系。

    不仅如此,在北面定远城林启容的呼应下,胜保大军自此也被切割成了三块儿。

    古河以北被红军教导旅突破的防线,是瑞麟的人马。这六千多人据守的大营,既是他用来试图配合正面牵制张乐行难以救援巢湖的力量,又是保障他后路的屏障。这是他能够得到的所有补给的唯一通道。因此,即便滁州已经打的火热,瑞麟却丝毫不为所动。

    首先,他不相信滁州的徐双来会那么窝囊。其次,战场现在已经呈现出敌中有我,我中有敌,战线相互交叉的态势,而胜保还在坚持他的策略,那就是一定要拿下巢湖,所以,能够保留住自己和北线主力的联系,这似乎比起滁州来还更重要。再有一点就是,尽管受到了两次重创,丢失了两个协的忠义救**,瑞麟还是没有感觉到总体形势上会有多么的恶劣,毕竟在战场投入的总兵力上,他们还掌握着数量上的优势。

    现在变了,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伤亡了无数的兵将,手里最后的一个协忠义救**被打成了半残废,瑞麟总算“突破”了巢湖,偏偏这个时候就接到了后路被切断的败报。看着到手的巢湖,他居然产生了一种凄凉的感觉。

    刘乃心在巢湖可以说是已经尽了力了,近两万的人马,打到现在跟在他身边儿的还有不足五千人,可他却能把拥有洋枪洋炮,占尽优势的瑞麟阻挡在巢湖城外十几天。如果不是韦昌辉又想起他,他本来可以成为一个英雄。

    遗憾的是,韦昌辉离不开他。

    当得知北王要回天京的时候,刘乃心忘记了他应该对天朝所承担的一切责任,最后选择了放弃巢湖,也总算是圆了瑞麟的一个梦。

    瑞麟得到了巢湖,尽管这里已经失去了过去所能起到的那种意义,可他得到了他最想得到的粮草和火yao。正是这批救命的物资的获得,使他得以以巢湖作为依托,开始向北寻找回归之路,也延缓了他覆没的时限。

    古河以北的紧急军报,暂时止住了清军在巢湖已经燃烧起的报复怒火,他们掉回头来,又开始向北猛扑。不过,他们撞了墙。

    潭绍光指挥教导旅的两个团和张乐行部一起,在瑞麟的面前,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死死挡住了瑞麟的去路。生与死的抉择,化成了战场上血与火的较量。

    而在他们的后面,突然楔入到胜保大军与滁州之间,由潘起亮指挥的吴如孝团和旅直属队,更是承受着来自前后两个方向的清军反扑。

    对胜保和米流欣来说,现在已经是天塌地陷了。淮北的苗沛霖倒戈,长毛轻易赚取了他们的寿州老巢,撤退就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胜保再没有了以前的骄傲,完全陷入了混乱,照他的想法,拔脚就跑那才是最佳的上策,跑晚一分钟,只怕都是件危险万分的事情。

    顾问到底是顾问,米流欣要比胜保的确强了许多。他没有把背后发生的事情传达下去,而是象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一样,按部就班地把一只只绿营兵马打发出去,应付危急的局势。这才把刚刚撤下来休整完毕,原本是想继续投入到最后那半个庐州争夺中的忠义救**撤了下来,掩护着他的总部还是西撤。他要先经过六安,顺路会合还在攻打六安城的安徽巡抚福济,然后一起撤向河南的信阳。

    米流欣再聪明,也不敢向北逃,他不仅不敢,为了他们的顺利的西撤,他还要不得不把一部分兵力调去防堵可能顺势南下的天军。

    直接南下的天军的确有,那是还想再表现一下的苗沛霖。可是,拿下寿州后的红大学兵军和曾天养的主力,早就乘胜再夺正阳关,杀向了河南他们的必经之路。而与此同时,石祥桢的红四军也没有象绵洵惊恐的那样去攻打襄阳,却是闪电般地光复了信阳。

    胜保、米流欣早就走投无路了。

    林海丰见到头裹缠着被鲜血浸透的白布,始终却没有离开过他坚守的庐州城防司令部半步的韦正时,清军大部都已经被逐出了城。首脑逃的无影无踪,清军开始陷入了空前的混乱。

    韦昌辉居然没在庐州?林海丰听了韦正的简单叙述,心里一冷。

    “怎么样,身体还吃得消吗?”看到韦正一脸满不在乎的微笑,林海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清军已经开始全线溃退,你火速派人通知六安的两个军,尾随追击向西溃逃的清军。这里除留一部分人马清理城内外,其余各部都全力向东,包围那些还在顽抗的清军残部,消灭他们。”

    庐州、巢湖、滁州之间,形成了三大块儿战场。

    庐州以东的企图跨越林启容、潘起亮防线,打通与滁州联系的数万绿营兵在得知庐州战败,胜保等上官去向不明的情况下,前进不得,后退无路,顿时变成了无头的苍蝇,首先迅速崩溃。

    去掉一面压力的潘起亮、吴如孝,在林启容部的有力配合下,又将被轰赶出滁州城,还根本不知道庐州方向真实战况,拼命想西窜的徐双来、昆寿余部堵截在滁州城外的旷野里。

    古河至巢湖东岸,战火从凌晨一直燃烧到日暮。瑞麟打光了他所有的洋炮炮弹,救**士兵的枪膛也变的空空如也,却仍然撕扯不开阻挡在前面的钢铁防线。

    看着渐渐气馁的将领们,瑞麟眼睛都红了。从来到这里开始,他就抛弃了以往总是先设立营垒的习惯,就是为了给下面的将士们一个破釜沉舟一战的信念。他明白,如果不能乘热打铁杀出条血路来,一夜之后,面前的这条防线就会变得更加不可逾越,那他就只能龟缩回巢湖。回到巢湖之后,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他不难想象。

    于是,他开始避开教导旅两个团的防御地带,集中了包括巢湖缴获的一切炮火,亲自出阵,决心对张乐行的营垒发起孤注一掷的冲击。

    望着右翼被猛烈炮火烧红了半边天的残酷景象,潭绍光别无选择了。为了充分发挥一团、二团和特务营的战斗力,他把手头全部的弹药储备都拨给了他们,早在上一次清军进攻的时候,阵地上将士们弹药就已经基本告罄。

    “旅长,你叫我?”叶芸来气喘嘘嘘地跑过来,手里的帽子在满是泥汗的脸上抹着。

    “后面的战斗差不多了,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潭绍光一指火光冲天的战场方向,“清妖这是最后的疯狂,看来,张乐行他们那里很难承受住这一打击。他们在这里坚持了十多天了,无论人力还是物力都已经到了极境。”

    “说吧,旅长,是不是叫我们去增援?”叶芸来把帽子往头上一扣,胸脯随即一拔。

    “一味地坚守不是上策。”潭绍光看看叶芸来,“你们团的防线由四团派一个营接替,你们团马上从侧面突上去,给清妖一个致命的打击,也好告诉他们,我们不仅是把他们挡在这里,还完全有能力吃掉他们,叫他们老老实实地滚回去。”

    叶芸来笑了,“旅长放心,这是咱的拿手好戏,保证把旅长的命令传达给瑞麟。”

    夜幕里,一千多铁骑兵绕出了阵地,一阵简单、沉闷地格杀后,迅速突破了清军设在阵地前的警戒线,在慌乱的敌军面前,他们一掠而过,宛如黑色的闪电出现在左翼清军攻击部队的侧面。

    “为了天朝,前进!”激昂的冲锋号和叶芸来的高喊几乎同时响起。叶芸来没有直接去攻击对面正呼啸前扑的清军,他一眼盯准了前扑清军背后的一个黑压压的方阵。他清楚,那是敌人集中起来的后备部队,从炮口喷射出的火光里,他清楚地看到,那里还有敌人的炮队。按照惯例,在它的周围一定还有清军的大将领在,说不定里面就有瑞麟。只要先把他们打散,前面进攻的清军就会不战自乱。

    叶芸来一马当先,趁清军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带着他的滚滚铁骑杀进了还在专心静候出击号令的清军阵中。

    翻飞的马刀扫荡开了清军原本整齐的阵势,旋风似的又刮过清军的火炮阵地……

    听见清军突然稀落的炮火,潭绍光知道,那是叶芸来的三团已经和敌人交手了。他冲着身边儿早已准备好的号手们把手用力一挥,“吹冲锋号,全线反击!”

    在同样的“为了天朝,前进!”的炸雷般呐喊声中,四团的两个营铁蹄飞跃堑壕,冲向了对面的清军。

    已经危在旦夕的张乐行各部,一见清军在天朝红军的突然打击下陷入混乱,也不失时机地冲出乐营垒,全线投入反击。

    正如叶芸来所猜想的那样,瑞麟就在他进攻的清军阵列的后面,可惜,他没有发现瑞麟。不过,瑞麟倒是看见了他,还看见了尾随在他身后的那些一眼看不到头的滚滚铁流。

    瑞麟怕了。夜幕里,他根本猜想不出这骤风一样刮来的对手骑兵到底是有多少,那隆隆的马蹄声和震耳欲聋的号角声叫他心也颤抖。他只有一条路了,尽管他极其不情愿,可还是不得不这么做。

    “回巢湖。”他无奈地呻吟似的下达了他的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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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殿下,长痛不如短痛,该……

    杨秀清从新建的天京钢厂参加完开工典礼刚回来,桌案上就摆满了需要他必须马上处理的事情。

    和往常一样,一切还是从外埠开始。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卢贤拔的念颂,然后再接过每一道公文,仔细而又有些费劲地从头至尾看上一遍,重重地用朱笔画上一个不是很圆的圆圈儿,最后再交还给卢贤拔,说出自己的处理意见。

    今天的事情格外地多,格外地乱。也许是卢贤拔事先有意的安排,头几道公文都是叫人松心的事情。江西省矿业公司下属的铜矿和钨矿开工顺利,湖南调集的救援粮食已经开始向贵州起运。云南全省光复,红一方面军等待物资补充完毕后,将于十一月,最迟不超过年底由云贵同时进入四川。鉴于形势的发展需要,红一方面军总指挥部请求增补三个军的番号。在这份奏报里,林凤祥还奏明,经与越南国接触,越南国表示,不在与满清政府发生任何关系,转尔承认自己为天朝的一个藩国,不日将派使者携带礼品晋见天王……

    这些事情让杨秀清感到兴奋,尤其是对来自云南的奏报。他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几遍,呵呵地笑了,“这不是林凤祥自己写的,他的字我能看出来,不怎么样。不过,他也忙啊。云贵都是新安定的省份,底子也薄,既要安置百姓们,还要准备讨伐四川,尤其还要和临近的各国处理好关系。”

    卢贤拔点了点头,“是啊,林凤祥是个难得的能独挡一面的将领,别人都说,凡是出自东王手下的将领,都是好样的,在天朝绝对是一顶一的人物。”

    “别拍我啊。”杨秀清斜了卢贤拔一眼,又得意地笑了,“他可不是我的人,该说是林海丰那家伙的嫡系才是。”

    “一样,都一样。”卢贤拔嘿嘿地笑着,“其实安王不也是您的知己吗,您和安王都是慧眼识人,否则天朝能征惯战的将领众多,怎么就偏偏把这个第一的位置给了他呢?”

    “你怎么就能断定林海丰和我是知己?”杨秀清把林凤祥的奏文摊在桌案上,顺手拿起了朱笔,随后瞟了瞟卢贤拔,“也许他就是他,我就是我呢?”

    “不会的!”卢贤拔说的很肯定,“傅尚书走之前特意和卑职讲过,安王是您永远的可靠朋友。”

    “做他的朋友可是要付出的。”杨秀清在林凤祥的奏报上认真地画上了个一圈儿,推到卢贤拔的面前,“跟林凤祥说,军事统帅部早有安排,可以再给他十一到十八一共八个军的番号,叫他便宜行事,不必再行请示。”

    说完,他又瞅着卢贤拔,眉头动了动,“善祥那丫头最近一直再没有来信啊?”

    “是啊,路途太遥远了,来往的信件时间会很长。”卢贤拔笑了笑,“不过,等我们的电报线路铺设好了,以后就方便的多了。布尔布隆公使说过,只要我们的线路和香港一接通,就能够和法国的天朝公使馆通过电报联络了。”

    “恩,那感情好啊。”杨秀清点了点头,一挥手,“下面还有什么,接着来。”

    “这是科学院请求调拨实验经费的公文,另外就是他们那里又查出了几个英国的奸细,请示处理的办法。”

    “实验经费照准,叫他们拿上我的批示去内务部办理。”杨秀清开始笨拙地写着批示,“至于那几个奸细,先控制起来,等宁王回来具体处理。他们那里的事情麻烦的很,咱们搞不明白,还是宁王自己处理起来更妥当。”

    “是。”

    “说,接着说下一个事情。”杨秀清见卢贤拔似乎是在等待自己把批示写完,嘴里催促着。

    “负责协调江北大军后方勤务的李开芳禀报,由于上海方面的不合作,江北红军部队的弹药供应完全中断。为了解决这一事情,他已经去上海,具体结果后报。”

    尽管卢贤拔把语音调的很轻稳,杨秀清听了,他的手还是禁不住地抖动了一下,浓浓的墨汁将面前写了一半的批示浸黑了一片。怎么可能,难道上海的官员们都是死人?他扭头望着卢贤拔,脸上的肌肉一阵抽动,“接着说。”

    “内务部禀报,湖南督军洪仁发为了和几家洋商一起控制茶叶、盐业市场,私自挪用了大笔的铁路工程银,造成筑路百姓为拿不到工钱而产生混乱,很有可能会出更大的乱子。”卢贤拔说着,担心地瞅着东王。他知道,东王就看不惯那些不顾下层军民死活的人,听到这种消息,东王一定要暴跳如雷。

    “我知道了。”杨秀清的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过,他没有卢贤拔担心的那样再表示什么,或者发作起来,只是换了张纸,重新开始写着批示。

    卢贤拔明白,东王是在等他说下一个。“天王府来的公文,加封万岁是件大事,希望咱们东王府认真准备一下,不能太平淡了……”

    “什么加封万岁?我他妈的准备什么,难道还要给他祝寿?”杨秀清终于火了。他丢下手里的笔,狠狠地一拍桌案,“老子是东王,是总理大臣,不是他的管家!”

    “殿下……”卢贤拔奇怪地看着怒火冲天的东王,情不自禁地倒退了半步,“天王不是说要加封您为万岁的吗?应该就是明天了,只是见咱们东王府没有什么动静,所以才想推迟几天。他们说……”

    “放他妈的狗屁!”杨秀清想起来了,想起了洪秀全说过的话,“老子早该当他那个万岁了,还准备什么?告诉他们,想让今天晚上就给我让出来,都给我滚出太阳城,滚的越远越好。否则,否则老子一把火点了它!这群狗娘养的喂不饱的狼!”

    杨秀清是粗,还曾经是个文盲,可是天朝百官还没有什么人能听到他骂人的脏话。即便是面对当初那些罪恶的叛徒们,在审问的时候,尽管言辞严厉,却还是慢条斯理,就如同一个循循诱导的长者。他不用任何大刑,就可以叫叛徒们伏首。有人也许会说,那是因为在他的身上毕竟笼罩着“天父”的光环。其实未必,那是因为他的自身作为受到了更多人的敬畏,或者说是恐惧。

    现在的杨秀清却象一头暴怒的狮子。他一脚踢翻了身后的坐椅,双手又紧跟着握住了桌案,两膀刚要叫力,忽然看到殿门口有个身影儿一晃。“什么人在那里?”

    “殿……殿下,我,陈承瑢。”进来的是个短小精悍的小个子,天朝吏治大臣陈承瑢。

    “大白天的,要进就进,要走就走,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杨秀清狠狠地瞪了陈承瑢一眼。

    “我……我……”尽管陈承瑢也是当时号称天朝文臣之首的重要人物,可在杨秀清面前,也许是以前因为过错受到过杖责吧,他总是有些忐忑。

    望着陈承瑢那不自然的面孔,杨秀清陡地把火转到了他的头上,“你来的正好,我问你,洪仁发在湖南怎么样?”

    “不……不错吧?”陈承瑢的确不知道洪仁发究竟都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好尴尬地支应着。

    “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杨秀清一把抓起桌案上内务部的奏报,劈头摔到陈承瑢的身上,“看看,这就是不错?你们这个吏治部是干什么用的,混吃等死的吗?”

    陈承瑢拣起奏报,只略微浏览了一眼,额头上的汗水就下来了,“东王九千岁,卑职该死,是卑职疏于监管,卑职……”

    “疏于监管?你们天天凑到一起指桑骂槐,今天想得到这个,明天想得到那个,大臣当了,丢了个侯爵的帽子还难受,你们哪还会有空闲干正经事!”杨秀清砰地一砸桌案,吼到,“你马上去湖南,把洪仁发给我抓回来。必须平息筑路军民的怨愤,否则连你一起治罪!”

    “是,是。”脸色灰白的陈承瑢放下奏报,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看着陈承瑢的身影儿消失在门外,卢贤拔上前扶起歪倒的椅子,“殿下,长痛不如短痛,该对那些人动手了。”

    “谁?对谁动手?”杨秀清没有坐,目光直视着卢贤拔。

    “天王不是肯让位吗?”

    “放屁!”杨秀清狠狠地朝地下呸了一口,“你以为天王那个位置是谁想坐就能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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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盼杨秀清死的,陈承瑢当属第一个

    洪秀全还趴在他的龙榻上,洪仁玕和洪宣娇又一次被宣进他的寝宫。

    经过长期以来的底下运作,洪秀全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不少的支持者,现在,再有了这场苦肉计,他更是得到了众多的同情和怜悯。他感觉,是到了自己以“有道”伐“无道”的时候了。

    现在,他最需要的是洪宣娇的鼎力支持。当然,他一开始就没有指望洪宣娇这个妹子能够直接上阵,替他扳倒杨秀清,如果能那样,事情也就简单的多了。在他心里,他的这个妹子没有什么头脑,又过于看重感情,这种人很容易被别人所左右,关键时刻又会产生摇摆。所以,他不敢真的去使用她。但是,她所处的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天京的警备司令官,全城的武装力量都要接受她的指挥,这其中就包括直接掌握着各家王府命脉的天京近卫旅。得不到洪宣娇的帮助,韦昌辉想秘密地进城都难,更不要说发难了。

    “二哥,天父下凡的时候可没有说要封东王万岁,我看,你也没有必要这么闹下去了。哪有一个国度俩万岁的说法,天朝会乱的。”洪宣娇的心理很矛盾。东王是天朝实际的主宰,这从永安开始直到现在,要说变了,也变了,可要说没变,似乎也没怎么变。这些她都已经习惯了,也认为很正常,即便是在一个小家庭里,总还是要有一个人说了算的。可她也没有想到的却是,东王居然还会如此的霸道,竟公然责打天王。是亲三分向,她不能不心疼这个二哥。也正因为是亲三分向,她更不愿意天朝乱起来。她的丈夫宁王为了这个天朝呕心沥血,真要闹的分崩离析,她同样地难受。和宁王一起两年,她已经懂得了天朝最该需要的是安定。

    “你呀,怎么是朕在闹,分明是清袍他逼着朕这么做啊!”洪秀全满脸的苦楚,“他多次在朕面前表示,没有万岁这个头衔,他很再维持天朝的局面,你们也都知道,现在海丰兄弟的势力越来越庞大,据说当初在江浙、福建等地就有人公开高喊‘安王万岁’。海丰兄弟自前年出京,也竟然两年没回过天京半步。这一切朕倒觉得没有什么,可却都叫清袍感到不安。朕也明白,他也许是出于无奈,没有更大的权力,清袍的确不太好制约他们。封就封吧,反正朕这个万岁本来就是一个空头的。”

    “天王,臣弟有一言,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洪秀全瞅瞅自从进来就很少说话的洪仁玕,“你说。朕正想听听你的说法。”

    洪仁玕低下头,沉吟了片刻,终于又抬起头来,“天王,我先给讲讲我所知道的那个强大的英国吧。在英国,他们实行的是一种叫作‘君主立宪制’的政治制度。在这种制度下,宪法高于一切,他们的君主不能直接支配国家的政权,而是由内阁及首相来具体掌握行政权并对议会负责。但是,英王是‘一切权力的源泉’和‘国家的化身’。国王还是名义上的国家元首、联合王国武装部队总司令和英国国教的世袭领袖。但是有一点,他们的国王本身必须也要也要遵循国家的法令。事实证明,正是由于英国第一个采取了这种制度,才形成了它如今的强大。从某种方面上看,其实我们天朝目前所实施的办法,倒也有些与他们类似,只不过我们没有议会,毕竟我们还没有完成对全国的统一。”

    “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洪秀全似乎有些糊涂地看着洪仁玕。其实,他早听明白了。他真想扑上去狠狠地抽洪仁玕几个响亮的耳刮子。这个混蛋,在外面闲跑了几年,好的没学会,倒学会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是白白辜负了老子对他的那番期望。还什么他娘的名义,老子要是就为了这么一个名义,还瞎折腾什么呢?没有实际的权力,那不过就是一个儿皇帝,你知道哪天谁会不高兴一脚把你踹下去?法令?法令是什么?在具有数千年历史的这块儿土地上,法令就是实际上的君主所说过的话!就是拳头的象征!

    “臣弟正在起草各项的天朝法令,天王不妨效仿一下英国的王室,这样总比多封一个万岁要好。即便有什么人想起歹念,法令毕竟还在,就不会有人坐视不管,大家相互制约,国家自然也就安稳。如果是这样,那么天朝诸王就一定都会站在天王的一边。”洪仁玕说着,看了看洪宣娇。

    “我看这样不错。谁有能耐谁来主持朝政,二哥你就塌实地做你的天王。再说,小妹不相信东王会真的那么毫无顾忌地来要万岁这个空虚的称呼。不要说百官不肯,就是翼王、安王和我们宁王也不会答应。小妹总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人在鼓捣事情。”

    洪秀全差点没给这一唱一和的俩人给气死,他冲着洪宣娇摆了摆手,“妹子啊,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朕今天是有一事要求你了。”

    “叫我去找东王?”

    这个没脑子的东西,真是成心气我啊!洪秀全翻了下白眼,“朕大小也是天王,可你看看,朕就是想把这金龙城的侍卫们从前面派到后面去,不经过那个李福猷点头,朕都做不到。唉,他们哪里是来保护朕的,简直就是来看管朕的。妹子啊,你们不会是有意地要幽禁朕吧?”

    “二哥,你没发烧吧,怎么说起胡话来了?”洪宣娇无奈地笑了,“哪家王府的侍卫还不都是一样。他们近卫旅都是百里挑一的可靠将士,现在是没有什么大事,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就知道他们的用处了。”

    “那好,你还是把李福猷调你那里去吧。”洪秀全叹了口气,“现在朕的身边儿就没有几个真正能放心的人,朕要把整个太阳城的守卫交给蒙得恩。”

    “这我可做不了主。”洪宣娇赶紧摇了摇手,“近卫旅只是名义上受我节制,可人员安排我没有任何的权力,也包括他们的调动。”

    “又是清袍说了算?”洪秀全看上去几乎要哭出来,“不能干了,再干下去,朕要是有一天死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洪仁玕和洪宣娇同时苦苦地一笑。

    “吏治部大臣陈承瑢到!”

    随着承宣官的喊声,陈承瑢满头大汗、一溜儿小跑地进来了。

    “天王,大事不好了,东王那边儿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要火烧太阳城!”陈承瑢边跑边回着头,似乎他的屁股后面就跟着东王放起来的那把火。

    “什么?”洪秀全噌地由床榻上坐起来,随即又“哎哟”一声痛呼趴了下去。

    陈承瑢才是今天洪秀全想教育和打动洪仁玕及洪宣娇的真正主角。这个出生在广西藤县,以赶大车为业的小个子,识字虽然不算多,却是一个被大家公认为颇有权谋的人物。

    他也和林凤祥一样,从金田被授予御林侍卫开始,接着升任殿左三指挥、殿右二检点,光复天京时,他已经是地官副丞相,几个月后,又晋升为天官正丞相,荣封侯爷,被尊为天朝文官之首。他不仅自己拥有着一个华丽的光环,还因为他有一个侄子,也就是威震八面,极受安王宠爱的天朝第一只红军部队的指挥官,现在的红一军军长陈玉成,从而使得他在天朝百官中,更是跃居为仅次于几个王爷之下,炙手可热的人物。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物,心胸却是极端地狭隘。只是由于当初因为一件并不是很大的事情而受到了东王杨秀清的责罚,他感觉自己丢了面子,从此就对杨秀清在心里产生了一种刻骨的仇恨。等到侯爵的帽子一变成乌有,他把一切的仇恨都加在了杨秀清的身上。

    杨秀清自己说过,天朝有不少人盼着他死,这话一点儿没错。而在这其中,陈承瑢当属第一个。洪秀全和韦昌辉为的只是权力之争,杨秀清如果能自己聪明,让开条路,他们未必就是想要杨秀清的命。再混蛋的人也希望自己能做一个伪君子,更何况这些就是想依靠欺骗大众而生存的政治家,或者说是阴谋家呢。可陈承瑢不同,他把自己搞到了与杨秀清不共戴天的地步。不管是不是今非惜比,是不是时过境迁,也不去考虑别人会不会已经有了什么变化,他一心只想寻找机会,来回报杨秀清对他的所谓“侮辱”。杨秀清不死,他寝食难安。

    随着天朝的局面越来越好,杨秀清非但没有因为安、宁两个新王的到来而日趋没落,反倒势力愈加庞大,甚至到处可闻上下一片的赞颂。陈承瑢对自己还能否复仇都已经近乎绝望了。

    即使是对杨秀清再仇视,他是不敢自己公然跳出来的。他知道自己不具备那种实力,他甚至还猜想,之所以两个新王来了之后,也很快就栽倒在杨秀清的怀里,那还不是就因为杨秀清的权势如日中天?可他就是不甘心啊!凭着灵敏的嗅觉,他渐渐找到了突破口,这就是天王洪秀全。历来为臣的权力达到极限的时候,也就是他末日的到来,杨秀清也跳不出这个轮回。

    陈承瑢开始主动接近天王,和韦昌辉如出一辙,在看上去很随意的闲言碎语中,却是极尽挑拨之能事。洪秀全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所起到的作用要远在韦昌辉、蒙得恩等人之上。

    当然,为了达到他那不可告人的目的,在怂恿天王与杨秀清做对的同时,他还是极力地去趋炎附势杨秀清。不要看杨秀清骂他,其实,杨秀清对他平时的作为还是很满意的。

    今天他去东王府就是奉了洪秀全的授意,或者说是他给洪秀全出的主意。东王府要是不大张旗鼓地搞迎封万岁的庆祝,天京哪里能够乱得起来?要杀杨秀清,不给他戴上谋反的帽子是根本不行的,至少安王、宁王那里就过不去。他可是比洪秀全清楚,杨秀清还算是好惹的,而那个安王实际上才是一个最难招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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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章四哥,该对天京实行戒严啊

    “东王他表面上没做什么预备,实际上就在等着这一天。天王说好了三天,如今一再拖延,东王已经急不可耐了,刚才东王说……”陈承瑢添油加醋地把东王府他听到的东西,连珠炮似的摆在了寝宫里的几个人面前。

    “看看,看到了吧,是朕想不想干,想怎么干的事情吗?”洪秀全脑袋伏在枕头上,右手拼命砸着床榻,“这是把朕要往死里逼啊!”

    “还有呢,”陈承瑢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下意识地向寝宫门口看了一眼,“东王下令臣去湖南抓捕洪仁发,要臣马上就得离开天京。”

    洪宣娇奇怪地瞅瞅陈承瑢,“抓洪仁发?为什么?”

    “哪里还有什么为什么哦,”陈承瑢呻吟了一声,“凡是天王任命的官员都要拿下,还要我们吏治部把所有与天王有关的官员造册。东王显然已经知道了臣与天王关系不一般,所以胁迫臣表示要与天王脱离干系,为了权宜之计,臣不得不曲意奉承。东王还是不放心,这才勒令臣即刻去湖南。现在的天京翼王不在,东王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天王,如果臣一走,天王恐怕就更危险了。”陈承瑢说着,眼睛里流出辛酸的泪水。

    “翼王?”洪宣娇疑惑地看着陈承瑢,“翼王不就是出城巡视了吗?”

    陈承瑢睁大一双本来不大的眼睛,好象根本不相信地看着洪宣娇和洪仁玕,“你们难道还揣着明白使糊涂?你们一个是天京警备司令官,一个是能够参与天朝决策的总理大臣助理,翼王明明是去了上海,何必还要在天王面前说这种话呢?”

    洪仁玕和洪宣娇面面相觑,一时无话可说。

    “不要这么说。”洪秀全此时已经强撑着半身坐在了龙榻上,“朕相信他们绝对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他费力地喘息了一会儿,似乎也在思索,“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朕不能不说,这一切都是东边儿的刻意安排。洪仁发去湖南不是朕的主张,仁发是不懂事,也无什么大能力,平时不学无术的,朕哪能不了解。可最后朕之所以发了哪份诏书,还是受了达袍的点示,他说仁发也该出去锻炼锻炼,免的总在京城叫人看不起。朕也是一时糊涂,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串通一气,就是寻找压迫朕的理由。还有洪仁达的事情,朕百思不得其解。朕说了不止一次,洪仁达不是受了朕的委任,他从哪里得到的御宝,朕不知道。可你们都仔细想想,如今天朝拿朕的诏书当什么?废纸不如啊。洪仁发再傻,也不会使用这种办法给自己找麻烦。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能说的通,御宝是内务部的人帮助他搞到的,那些人无孔不入,不要说盗用一下御宝,对他们来说,想拿什么都不是一件费力的事情。所有重要地带的所谓防卫不是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二哥,不会吧?”洪宣娇不相信地摇了摇头,天王把事情牵扯上了内务部,这一下,不仅等于是把安王直接牵扯了进来,还涉及到了宁王,很多时间里,宁王在辅助安王建立和完善内务部的系统。

    “朕没有怪罪海丰和郑南两兄弟的意思,他们都不在京城,难道东边儿的就指挥不动内务部了吗?”洪秀全哀叹了一声,“仁发和仁达都怕东边儿的怕的要死,又是两个没心没肺的家伙,难保不是他们受到了什么胁迫,才出现了这种能够至朕于死地的事情。这明摆着是有人故意给朕设下的圈套,朕不让位能行吗?”

    “天王说的是啊,臣刚才离开东府的时候,恰恰就和李福猷打了个照面。最近内务部进出东府十分繁忙啊。”陈承瑢睁着眼睛开始说胡话。

    洪秀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洪宣娇,“妹子啊,朕真是害怕啊。朕不想当什么天王了,只想能保存一条性命,带上家人亲眷回咱老家颐养天年,给祖上延续香火。你们都还年轻,有本事,谁当天王也得用你们,你们就继续留下来,为了天朝的千万百姓,尽心尽力吧。”

    洪宣娇茫然地看看洪仁玕。她在战场上是个英雄,但在官场上,又的确是个没有什么政治眼光的单纯的弱者。在她的心里,这个天下的人只有两类,一个好人,一个就是坏人。

    洪仁玕有主见,可他却不能按照自己的主见来做事。说白了,他不会,也没有聚集自己势力的能力和空间,他左右不了任何人,也就不想真正地卷入到里面。天王刚才有一句话真正说到了他的心里,那就是“你们都还年轻,有本事,谁当天王也得用你们”。

    “算了,朕也不想再为难妹子了。”洪秀全颓丧地又趴了下去,嘴里咕哝着,“朕要下旨给江北的北王和安王,叫他们火速回天京,面对面交接一切。当然,你们谁感觉不合适,可以马上去禀报给东王知道。到了现在,朕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如果安王能够回来,当然是件好事。”洪宣娇低下了头,她的确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对了。

    “只怕他们也未必就能够顺利地回来。”陈承瑢叹息了一声,“东王一旦知道了他们进城,一定会先下手为强。哪儿会没有他的人啊!”

    洪宣娇不再说话,她被洪秀全和陈承瑢渐渐牵进了一个圈套里。是啊,要是安王哥哥回来还好说,内务部总有他自己安全的地方。可是北王呢?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开始痛恨起翼王来了。她往常和翼王的关系非常好,可在这种关键的时刻,翼王竟然把自己当成了外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随后,她又想到了自己的丈夫,宁王原本是很快就能从上海回来的,偏偏又被发去了福建,难道这也是巧合?如果宁王在,她至少不会这么的迷惘。

    天京的街面上,还和往常一样的平和、繁荣。上层的争斗,暂时还没有给满城百姓的习惯生活笼罩上什么阴影儿。即使是巢湖陷落的消息传来,也只是象大海里丢进的一个小石子儿,一朵小小的浪花之后,一切都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杨秀清发泄完了就完了。他事情的确太多,最关键的还是象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是在心底里就不相信天京还能有杀自己的刀!在权谋上,他比洪秀全差了一筹。

    他先是叫来了军械局局长齐农,吩咐军械局立即加点赶制临时供应江北的弹药。接着又找来了李福猷,他担心上海石达开的安全,又再次叮嘱李福猷必须想方设法密切掌握上海方面的动静。最后,他又派人去请洪宣娇。

    巢湖失陷的消息只是通过各种谣传进来了,正式的军报直到现在他还没有看见。不管怎么样,长江渡口需要马上严格地控制起来。

    洪宣娇姗姗来迟。

    杨秀清现在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说白了,他还不是一个喜欢记仇的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为了天朝大局,在他手底下被处罚、失去官职的人多了,可当再次需要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因为某个人曾经受到过处罚就会看低他们一等,而是量才照样使用。他的心很宽,他也把别人想象的和他一样。

    当洪宣娇听到要控制沿江渡口的时候,再联想起路上遇到的由东王府出来的李福猷,她习惯地把这件事情,一下就靠到了适才在太阳城里正议论过的话题上。这其实本来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人一旦进入了牛角尖,正常也就成了不正常。

    东王是真的怕北王和安王回天京啊!

    “四哥,是不是还要对天京实行戒严啊?”洪宣娇脸上表现的不太自然,她不是那种会掩饰自己的人。

    “戒严?戒严做什么?”杨秀清没有想那么多,哈哈一笑,“你这个妹子啊,都是掌管天京军务的大将军了,还这么不沉稳。不要说巢湖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就是真的,即便是真的,也无关大局。海丰老弟已经去了庐州,有他和韦昌辉这两个王坐镇庐州,你还怕清妖打上门来不成?再说,即便清妖能够打上门来,也不用妹子亲自上阵,哥哥我替你出征。呵呵,宁王老弟不在,哥哥可不敢叫妹子出个三差二错的,到时候没法子交代啊!”

    洪宣娇的脑子是越来越乱了。东王好象还是那个东王,和自己还是那么地亲。

    “好了,没有什么事,妹子就去忙吧。要不是为了等你,哥哥我可是早走了。”杨秀清拿起王帽戴在头上,又瞟了眼还在低头闷坐的洪宣娇,“以后可不能这么磨磨蹭蹭的。”

    “是,四哥。”洪宣娇站了起来,看着急着要出门的东王,“四哥这是要去哪里啊?”

    杨秀清看看洪宣娇,轻轻叹息了一声,“江北的弹药断了,我要去军械局看看,不亲眼看着他们把弹药鼓捣出来,我总是放心不下。”

    “弹药断了?”洪宣娇一愣,“怎么可能?”

    “唉!”杨秀清无奈地一笑,“我也不愿意相信啊,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我不能瞒你了,上海预定发送的弹药一直没有到镇江,到底怎么回事,暂时还说不清楚。这件事情不能对外张扬,免得出现不必要的混乱。”

    “四哥,你能不能告诉我,翼王是不是去了上海?”洪宣娇望着杨秀清,问到。

    (真是很无奈,偏偏时间又赶到了今天,中华人民共和国五十八周年的大庆。小女子高兴之余,却总又有说不出的惆怅。为了天朝,前进!朋友,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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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章天王的诏旨对你都没用,你……

    杨秀清认真地看了洪宣娇好一会儿。

    “宣娇妹子,你以前不这样啊。有些事情该你知道的不会不叫你知道,当然,不该知道的,知道多了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也许是吧。”洪宣娇望着已经走到门口的杨秀清,心里暗暗地叹息了一声,她紧跟了两步,忍不住地又问到,“四哥,小妹看到您这府里的许多人喜气洋洋,是不是做万岁真的就很惬意?”

    杨秀清停下了脚步。他侧脸上下看看洪宣娇,“妹子,现在还有人喊我九千岁吗?”见洪宣娇没有马上回答,他忽然哈哈地笑了起来,“海丰老弟说过这样的话,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乌龟和王八就没一样是好东西的。”

    对洪仁达来说,上海的官员可真是就没有几个好东西。安王林海丰兼任上海市市长的时候,上海军政大权完全集于一身,可现在他这个市长,不仅政务贯彻下去都是别别扭扭的,没一样真正的顺利过,吴淞的红海军他根本就指挥不动,而浦东的东方实业更是连门都不叫他跨进去半步。难怪天王的话没人听啊,这里根本就不是洪家的天下。洪仁达恼了,如果没有郎继祖的百般阻拦,他是真的要杀人了。

    郎继祖早年是个金陵街头卖卦的半仙儿,不少人都说,他的那一张铁嘴能把死人说活。天军攻克金陵,他的卦摊也就随之变成了历史。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依靠上下两片嘴唇吃饭的他,此时也不得不和那些女人们一起,被征用去修建太阳城。安、宁二王的到来,使得没完没了的太阳城修建暂时停了下来,他也因此解脱了劳役的痛苦。更令他做梦都难以想象到的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他遇到了百无聊赖的国宗洪仁达。作为解闷儿的玩物,善于察言观色、能说会道的郎继祖进入了洪仁达的府邸,一来二去的,又成了洪仁达难以离开的心腹幕僚。

    这次和洪仁达来上海,郎继祖事先给自己着实地算上了一卦,上上签,主大吉大利、富贵盈门。是啊,携带着天王的“尚方宝剑”,不吉利才怪。在天京,和所有人一样,他当然不会不知道东王的厉害。不过,他有个小聪明,鸟无头不飞,蛇无头不行,天下万物九九归一,天朝姓洪,天王才是至高无上的唯一君主,这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对上海的了解,在来到之前,郎继祖只是还停留在报纸和传闻之中,就是这里比天京还好。可是真正到了这个地方,他才明白,这里的事情的确叫谁都会感到头疼。不仅是洪仁达,就是一直蛮以为自己是个大才的他自己,也一时根本适应不了这里。这里的新鲜东西实在太多。

    从天京出来,天王给他们的任务是控制上海,尤其是要抓住军队,为以后的天京撑腰壮胆。不要说那个愚蠢到家了的洪仁达,就是郎继祖一开始也把这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

    现在这种状况,如果象洪仁达想象的那样,仅仅依靠镇压几个不听话的人来达到他们的目的,显然是件危险的事情。郎继祖还记得他陪洪仁达去红海军吴淞司令部的情景。尽管洪仁达又以天王的诏旨说事,许宗扬却根本就不理那么回事,不要说是想调动他们,那个许宗扬甚至还公开警告他们,不要干涉红海军的军务,否则……

    否则什么?许宗扬自然没再说下去,只要看他使劲儿地拍着腰间短枪的那个样子,明眼人谁都明白。

    也正是因为这样,郎继祖终于想出了一个高明的主意。他怂恿洪仁达把东方实业准备发往镇江的军火,半路上完全截了下来,发给了李咸池的警备师。利用警备师将士对这批装备的眼热心理,他们不仅一时赢得了不少将士的称颂,还终于找到了一个好助手,警备师二团的团长林阿黄。林阿黄立即被提升为上海警备副司令官,架空了不太听话的李咸池,上海的局面也由此开始似乎有所改观。

    最能叫洪仁达、郎继祖感到满意的,是上海的戒严令得到了真正的落实。当刘丽川再次表示出异议的时候,他竟然也能被洪仁达顺利地软禁了起来。

    有了这一切,洪仁达、郎继祖开始再次染指东方实业这个庞大的国中国,他们清楚,只有拿下了这里,他们才算是真正能控制了上海。

    和前一次一样,气势汹汹的洪仁达、郎继祖被阻拦在了东方实业之外,所不一样的,是今天在这里意外地看见了汪海洋。

    洪仁达认识汪海洋,如果没有什么安王的到来,这个不起眼的小家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他的跟前硬起来。真是今非惜比,小家雀都成了老鹰了。

    “汪海洋,本官今天没有时间和你们多废话,”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洪仁达指了指林阿黄统领的士兵,“本官奉了天王的诏旨接管上海,这里如果还是天朝的土地,你就把路让开,否则……”

    “否则什么?”汪海洋好象很奇怪地问到。

    “否则我抓捕你!”洪仁达一跺脚。

    “呵呵,那么厉害啊。”汪海洋笑了,“洪大人,本官也正式告诉你,东方实业是内务部所属,不归你上海市政府统辖。你怎么折腾上海,本官也许无权管你,可在这里不行。不要我说我不能让路,就是我让开了,你也走不进去十步。”

    说着,他一指后面不远处的红色警戒线,“除了眼前这四个警卫,还有本官,别人你们是看不到的。不是我吓唬你们,只要谁敢跨过去那条线,我保证谁就会马上倒下去,再别想起来。”

    “汪总监,听你的意思,就是天王的诏书在这里都不管用了?”郎继祖似乎很惊讶,“如果天朝处处都是这样,各有各的章法,那还要天王干什么?”

    汪海洋上下看看郎继祖,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啊。本官正是为了天朝和天王,才要把这里看得死死的,免得被小人败坏了。”

    “哈哈,说的好,说的好!”郎继祖笑着拍了拍手,回头看看跟着的警备师士兵们,“听到了吧,汪总监是为了天王在这里的。”

    说着话,他从袖筒里抽出了一份诏书,冲着汪海洋扬了扬,随即缓缓地展开,“天王有旨,上海东方实业公司一切事务统由洪仁达调度,任何人不得搪塞阻挠,钦此。”

    “怎么样,汪总监,汪大人,你亲自看看,不会是本官蒙骗你吧。”洪仁达得意地一指郎继祖举着的天王诏旨。

    “对不起啊洪大人,我想你是把天王的诏书送错了地方了。”汪海洋没有去接那个所谓的天王诏旨,“这份诏书应当送到总理大臣府,本官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哪里能有直接接受天王旨意的好运气啊。”

    “汪大人,天王的诏旨对你都没用,难道你想造反不成?”

    汪海洋瞅了瞅凑上前来的林阿黄,奇怪地问到,“你是何方神圣啊?”

    “本官上海警备副司令官,林阿黄。”林阿黄拍拍腰里卦着的短枪,很有些威武的风采。

    “林阿黄?哦,本官想起来了,就是你带人抢劫了江北大军急需的军用物资。听说你还扣留了前来催讨物资的李开芳将军,呵呵,本事不小啊。”汪海洋鄙视地撇了林阿黄一眼,“老林啊,江北大军的弟兄们正在前方流血,没有这批物资的接济,会产生多么重大的后果,你不会不知道,难道你就不怕天朝早晚会和你算这笔帐吗?”

    “你少和我来这一套。”林阿黄一瞪眼,“本官是奉命为天朝装备自己的军队,这有什么错?至于那些胆敢违抗天王诏旨,心怀二心的人,本官见一个抓一个,绝对不会手软。”

    “好啊,你是不是还想抓我啊?”汪海洋双手抱着肩,冷冷地盯着林阿黄的脸,“不是我看不起你,本官一个人空手可以对付象你这样的十个。不信你试试?你要敢在我面前拔枪,我保证你的枪没举起来,我的刀就会先叫你倒下去。”

    看着林阿黄下意识地向后倒退了一步,汪海洋冲着警备师的士兵们举了举手,“弟兄们,我们都是自家兄弟,千万不要受人蒙骗,做出自相残杀的事情来。不要忘了你们的责任。你们都是上海的子弟兵,家人需要一个祥和的太平世界。上海能有今天这样的好景象,来之不易啊,都回去吧,去做你们应该做的事情。”

    “汪海洋,你不要蛊惑人心!”郎继祖冲着汪海洋一声尖利的吼叫,随后又看看开始交头接耳的士兵们,“弟兄们,谁见过胆敢抗拒王命的臣民?抗旨就是谋反,不消灭这些企图谋反的家伙,天朝就永无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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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五章殿下,您想的实在是太好了

    现在摆放在大家面前的难题实在是太难了。

    汪海洋其实是不久前才从台湾回到的上海。他正忙于秘密建立着一条专门的渠道,和英美等几国的商人一起,将以前缴获的大批鸦片销往日本。上海出现的突然变故,不是他所能想象得到的。负责东方实业安全的苏三娘被软禁在了上海城里,作为内务部眼下在这里的最高官员,本来只是转道要回天京的他迫于形势的需要,暂时留了下来。

    尽管他们已经得到了来自安王的密令,必须确保东方实业的安全,他也的确做了相应的安排,可是一旦真的冲突起来,后果会是什么,他的心里也没有底。对方毕竟口口声声是奉了天王的旨意。所以他先声夺人,意在使对方能够知难而退,避免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而作为现在的郎继祖,不要看他叫唤的欢,他还真就不敢立即冲进东方实业的大门,他真怕象汪海洋说的那样,进去就会倒下。要说放眼望去,想进东方实业似乎并不难,只要搬开大门口横着的木栏,前面就是一条笔直的大道,虽然二门那里还有第二个木栏在,可它的两侧只是和大门这里一样,除去几个哨位上的士兵,一切都很安静。不过,摆惯了卦摊的郎继祖,最怕的就是这种安静。从头道门到二道门,中间有近百步,夹着那条大道的树木后面,是刚好两排一直到底的房屋,看着已经退到红线后面的汪海洋那副生死不怕的劲头,郎继祖算不出那里面到底有没有人,或者说是里面会有多少黑洞洞的枪口在冲外就瞄准着他们。

    至于洪仁达那就更甭提了。来之前他只知道东方实业是个大宝库,内务部那个庞大的金库好象就在这里,他眼红。不过,狐假虎威惯了他,可就怕那种二杆子一样的人,他玩儿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玩儿命。随着僵持的时间在推移,洪仁达感觉站的腰腿都发酸了。他看看郎继祖,郎继祖看看林阿黄。

    林阿黄现在也不好过。他其实比郎继祖还怕这里,他是老上海了,不会不知道这个东方实业的厉害。这里说是一个工厂,可谁又都明白,这里其实就是一个大兵营。如果不是仗着洪仁达他们的钦差大臣身份,再借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来这里耍横。可是现在……

    他瞅瞅洪仁达,咬了咬牙,终于冲着身后的士兵们一挥手,“弟兄们,我们必须听从天王的号令,上!”人有利令智昏的时候。

    士兵们显然都在犹豫。

    “上,把他们都抓起来,违令者军法从事!”林阿黄指着木栏后面的警卫和汪海洋,大叫着。

    “好大的胆子,我看看,哪个敢上!”

    这是一个洪仁达非常熟悉的声音,他找了半天,才发觉声音是来自身后。

    石达开分开骚动的士兵,缓缓地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苏三娘和刘丽川。

    从昆山一下火车,石达开一行人换乘马匹赶往上海。本来他应该先到东方实业,然后集中在这里的一切力量,再去应对洪仁达,以防止意外的发生。可性格驱使,他还是临时改变了主意,直接去了上海城。他想和洪仁达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好好谈谈,希望能和平解决眼下的一切。

    不过,刚到戒备森严的城门,他的一行人果然就遇到了意外。

    城头上的守军一听到来的是翼王,不但脸上没有任何的惊讶,反而还有一种奇异的笑。一个带队的军官冲着下面一拱手,“翼王殿下,实在抱歉,由于城防司令部有严令,为了安全,非本城的武装人员一律不许进城。所以,除去您的两个贴身随从,其余那些人马暂时还不能进城,请殿下务必谅解!”

    “好吧,请你马上带我去见洪仁达。”石达开随口答应着,转身看看身后的侍卫们,“弟兄们一路劳顿,先就地休息。”

    “殿下,这怎么可以,太危险了。”负责此次专门保护翼王安全的王虎,怎么也没有想到翼王竟然会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石达开笑了笑,“这里还是天朝的地方,怕什么?再说,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我可是一直还毫发未损哩。”

    “这是两回事啊。”王虎有些急了,“来的时候东王特地有嘱咐,还是小心的好。”

    石达开撇了王虎一眼,“你要是害怕,可以不进去。”

    “我……”王虎眼看紧闭的城门仅打开一个窄缝儿,他明白自己改变不了翼王的意志,只好拉住前面的翼王,抢先一步进了城门。

    随着城门砰第一声再度关闭,石达开三人已经被团团地围了起来。

    “对不起,殿下,为了您的安全,请您命令您的随从交出他们的武器。”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石达开看看围拢上来的士兵,还有刚才城上的那个依然是面带微笑的军官,淡淡地问到。

    “不好意思,殿下,卑职只是在按照命令行事。这样也许会避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军官显得很无奈。

    “呵呵,好啊,好。”石达开瞅了瞅王虎,“交给他们。”

    王虎犹豫了一下,然后冲着同伴点点头,开始慢慢摘下了腰里的短枪。

    “这下总可以了吧?”石达开微笑着看看军官,拍了拍自己肋下的宝剑,“这个还要不?”

    “不用了,谢谢您的合作。你们可以……”一直笑着的军官伸手刚接过王虎递上来的那把短枪,脸上的笑就僵住了。

    王虎已经别无选择了,他闪电般地从宽大的袍袖里突然抽出了又一只短枪,把黑洞洞的枪口抵上了军官的脑袋,“叫你的人都给我滚开!”

    军官在一怔之后,居然淡淡地笑了,“没用的,朋友,即便你敢打死我,你们这几个叛逆也绝对再飞不出这城去。你也不仔细看看,这周围到底有多少人。”

    “我再次警告你,在你面前的是真正的翼王殿下。立即把城门打开,放我的人进来。”王虎一只胳膊死死卡住军官的脖子,把他拖到了石达开的身前。

    “我……我和你说了,那是做梦。”

    “即便是犯了死罪的罪犯,临刑前也总要给人家一个说话的时间。”石达开看着这个死犟的军官,“我不明白,我们好好的怎么就成了叛逆呢?”

    “我只是在遵守命令,城防司令部有严令,有人近日冒充翼王企图进入上海实施叛乱,只要见到就可以立即正法。”

    “奇怪,那你就认定我是假的了?”

    “对不起,真假不是该管的事情。”军官看看一直平静的石达开,“我之所以叫你们把武器交出来,就是我并没有想杀你们。我们陈团长有交代,真假由他来甄别。”

    “是这样啊,你们的陈团长现在在哪里?”石达开笑了,“带我们去见你的团长吧?”

    军官沉吟了一会儿,指指还在用枪顶着他脑袋的王虎,“陈团长马上就到,不过,您最好让他马上放了我。”

    “可以。”石达开笑了笑,“王虎,请你放开这位兄弟。”

    “殿下……”王虎看看翼王,没有动。这个难得的机会一旦失去,他将再难控制眼前的危险局面。

    “你呀,这个兄弟连死都不怕,你用死来威胁他又有什么用?”石达开上前轻轻推开王虎的枪口,“放开他,我相信这位兄弟,只要他说到的就一定能做到。”

    军官揉着被勒的生疼的脖子,慢慢走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里。他看看石达开三人,又看看自己的士兵们,轻轻挥了挥手,“都把武器收起来。”

    在邻近的一处偏僻住所,石达开见到了被软禁中的苏三娘。当得知城门口发生的那一幕,苏三娘看着翼王,连连摇头,“殿下,您这是太冒险了。今天幸亏遇到的是陈明堂的部下,否则……”

    陈明堂看看翼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按照苏市长的布置,卑职和李咸池司令官一个在西门一个在南门一直等候殿下的到来,没想到卑职就离开了那么一会儿,殿下就到了,叫殿下受惊了。”

    石达开摇摇头,“没什么,我一直相信天朝里的弟兄们大多数还是优秀的,我们总不会自相残杀的!”说着,他又笑着看看苏三娘,“你们看看,我们的苏大将军在被囚禁中还能指挥弟兄们来保护我,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殿下,您想的实在是太好了。”苏三娘叹息了一声,“可您不知道,他们太丧心病狂了。您这是没在上海下车,如果真要是那样,这后果就很难设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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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六章这本来就是假的!石达开……

    洪仁达想杀石达开。在得到石达开即将来上海的时候,郎继祖就帮他想出了杀掉石达开的最好办法。除了苏三娘等少数几个老天军外,上海的官员就没有真正见过石达开的人,尤其是在现在风声鹤唳的上海,只要给来人戴上个假冒伪劣的帽子,就不会有人有更多的想法。因此,他在火车站布置了专门的人马,也加强了各城门的力量,并下了严令,只要遇到冒翼王之名企图进入上海的人,格杀勿论。

    现在,石达开不仅没有能如愿地杀掉,反尔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又出现在了这里,洪仁达意外之余,却没有象郎继祖那样,显示出多少的恐惧。洪仁达不怕石达开。尽管石达开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可以叫清妖闻风丧胆,甚至他本人还武艺高强,被天军将士誉为“石敢当”,可在天朝的朝堂上下,这个石达开却是第一个喜欢循规蹈矩、喜欢讲理的人。混人向来就不怕讲理的。

    “洪老兄,别来无恙啊!”石达开面色和悦地看着洪仁达,拱了拱手,“怎么,能在这里见面是不是还感到意外吗?”

    “意外?”洪仁达现在倒比起前面要来的机敏的多,“阁下是哪位?”

    石达开好奇地看看正撇着大嘴、装出一副茫然的洪仁达,“哈哈,贵人好忘事啊,这才几天没见,就连本王都不认识了?”

    “洪仁达,不要忘了你的身份,见了翼王殿下为什么还不见礼?”苏三娘冷冷地看着洪仁达的那种丑态,厉声地责问。

    “翼王,这里谁是翼王?”洪仁达似乎有些莫名其妙地瞅瞅苏三娘,“苏三娘,你不好好地反省思过,怎么擅自跑到了这里?难道你就真要违抗天王旨意,造反不成?”说完,他又立即转头看着刘丽川,“你也出来了啊,好,你来告诉我,哪个是翼王?”

    刘丽川一指身前的石达开,“洪大人,既然您这么问我,那好,那我问问您,站在您面前的殿下是谁?”

    “你说是他?”洪仁达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想一下就蹦出几句有相当分量的话,可一时又搜罗不到,只好先笑。

    在一边儿几乎感觉天就要塌下来的郎继祖,这个时候的胆气终于被他的主子激发起来了。都说洪仁达笨,说洪仁达一无是处,可眼下的洪仁达简直叫他钦佩万分。要想扭转不利的局面,“假冒伪劣”这把尚方宝剑怎么能够丢掉?他上前一步,死死地盯住刘丽川,“刘将军,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以前见过翼王吗?”

    “没有,”刘丽川鄙弃地盯着郎继祖,“这又能说明了什么?”

    郎继祖没有再看他,而是把脸转向了早已经不知所措的林阿黄和他的士兵们,“弟兄们,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尊奉天王的旨意,为了天朝的利益。可你们都看到了,大家都没有见过翼王,真正认识翼王的只有洪市长、我,当然,还有苏三娘。苏三娘因为抗旨,已经早被命令闭门思过,大家不妨想想,偏偏这个号称翼王的人就是她领来的,为什么?为了对抗天王,这些龌龊的小人居然想出了假借我们神圣的翼王,来欺骗大家的下三滥手段。”

    世界上竟然就真有这些睁着眼睛说胡话的无赖。苏三娘给气的笑了,她指指郎继祖,叹了口气,“你这个摆摊看相的家伙,是不是今天出门前真给自己计算好了?你可别后悔啊?”

    “我后什么悔!”郎继祖脖子一梗,“你苏三娘厉害,你是‘铁娘子’,在上海你杀了不少的人,不少人心里都怕你。我郎继祖不怕。为了上海百姓的利益,我们不管对谁采取的都是忍让策略,从来不杀一个人。即便是象你和刘丽川这样顽固不化的人,我们还是一再迁就,希望你们能改过自新。你们能和我们相比吗?”

    “当然不会。”苏三娘的脸唰地一下变的冰冷,“对待天朝的敌人,我苏三娘向来就没有丝毫的仁慈。你们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善人了?我苏三娘之所以还能活到今天,那是你们胆子太小,你们害怕安王殿下会回来找你们算帐!”

    说着话,她看了眼一直面无表情的翼王,从怀里取出来一样东西,慢慢地展开。然后,又看看早就已经止住了笑的洪仁达,“现在,我宣布天朝总理大臣和最高军事统帅部命令。洪仁达无视天朝法令,伪造天王诏书,搅乱天朝朝制,令翼王达开将其立即抓捕归案。望上海官员一如既往,各安其责……凡一时受其蒙骗,参与阴谋者,至本通令发布起,只要不再加重罪孽,一切既往不咎……”

    苏三娘把手里的命令举到脸色苍白的洪仁达面前,“洪兄,上海的戒严令已经取缔,李咸池司令官在恢复上海的一切。其实,你们的罪状还远远不止这些,你们欺骗警备师官兵,试图杀害翼王殿下,抢劫江北大军急需的军火、弹药,冲击天朝军事重地,险些引起更大的混乱。你该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了吧?”

    “你们……你们……”洪仁达什么也不知道了,他只是感到天旋地转。

    “大人,你这是怎么啦?你说,你说啊,天王的诏书是真的,卑职作证,是卑职亲眼看见天王交付给大人的。把天王的亲笔诏书拿给他们看。”郎继祖一把抱住站立不稳的洪仁达,使劲儿摇晃着。伪造天王诏书?那可是死罪!

    郎继祖的话,使得洪仁达犹如回光返照一样,他猛的摔开郎继祖,从怀里一把扯出那份天王的亲笔诏书,冲着石达开一扬,“你……你敢说它是假的?天王的亲笔,你不会不认识吧?”

    石达开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那似乎是一种苦涩。他微微的闭了下眼睛,“洪老兄,你可认识本王了?”

    “认识,认识,”洪仁达早忘了他以前曾经说过的话,“翼王千岁,都是我糊涂,刚才……刚才……千岁可不能说这个也是假的啊!”

    石达开叹了口气,他接过洪仁达手里高举着的天王诏书,却看也没看,直接递给了苏三娘,“假的,这本来就是假的!”

    他不再理会洪仁达,而是看看周围的警备师官兵,“弟兄们,能出现今天的这种局势,我很遗憾。有人为了一己之私,背弃了他们曾经对天朝许下的诺言,几乎把你们领上了一条不归路。作为天朝的军人,你们手中的武器是用来对付清妖和一切我们的敌人的,而不是我们的弟兄。作为警备师,你们的责任是维护一方的平安,却不是制造混乱,更不能成为某个人的私人保镖。当然,本王现在能站在这里说话,还要感谢上海警备师多数心有正义的官兵。他们在短短的几天里,既要表面上违心地去履行那些他们不愿意去做的事情,同时又在暗自地保护着许多的人,难能可贵。上海本王还是第一次来,上海不错,它是天朝铁打的地盘,永远也变不了天。不多说了,都各自回到你们以前的驻地去,做你们应该做的事情。”

    说到这儿,他瞅瞅刘丽川和苏三娘,“下面是你们的事情了。”他走了,迎着还一直挺立在那道红色警戒线上的汪海洋走了过去。

    望着现在已经完全变傻了的洪仁达,苏三娘笑了,一指就在前面的东方实业大门,“洪兄,你不是很想进去看看吗?请吧,这回没有人能拦着你了。”说着,她又一指郎继祖和林阿黄,“还有你们。”

    “我……我不去……”洪仁达向后连连倒退着,情不自禁地又冲着石达开的背影儿叫喊着,“翼王,石达开,你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啊,天王的诏书是真的,真的啊……他妈的,我知道了,好你个石达开啊,你是成心和杨秀清串通一气,要搞乱天朝,推dao天王……”

    “真是给脸不要脸!”看着越发疯乱的洪仁达,苏三娘杏眼一瞪,一闪身跳到洪仁达的面前,冲着他那圆圆、油亮的脸上就是狠狠地一拳,“我看你再胡说八道!”

    洪仁达肥胖的身体就象根朽木桩子,顿时应声倒地,双手紧捂着被打掉的下巴,呜呜地痛呼,鲜血也顺嘴角儿在流。

    “都给我拖进去!”苏三娘拍了拍两只玉葱般的秀手,冲着后面上来的王虎等人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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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章那也要分错的是什么?

    石达开没有去审问洪仁达,仅仅凭借洪仁达那里拿出的天王亲笔诏书他就知道,所有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天王洪秀全的一手安排,而不是洪秀全甚至在“天父”面前还口口声声坚持的那样,他是那么的冤枉。这其实是石达开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在苏三娘对洪仁达等人的审讯期间,石达开独自坐在隔壁的房间里,他开始把天京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当作是战场上的瞬息变化,仔细地反复品味。

    “殿下。”汪海洋推门走了进来。他看着沉思中的翼王,欲言又止。

    石达开抬起了头,望着汪海洋,眼神儿里似乎有种期待。

    “殿下,下令在上海可以趁乱杀掉您的,就是……”汪海洋的手朝着天上指了指。

    石达开的眼神儿变得失望了,脸色随即也黯淡下来。

    门再次被打开,进来的是苏三娘。她瞅了瞅一动不动的翼王,把手里的审讯记录放到翼王的面前,然后,默默地坐了下来。

    “都完了?”石达开没有去碰苏三娘放在他面前的东西,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声。

    “完了,”苏三娘眼皮向下耷拉着,“不用问我也敢肯定,事情完全就都是这样。”因为狠狠地揍了洪仁达的那一拳,她遭受到了翼王的严厉申斥,显然,直到现在她还在赌气。

    “关于天京方面,他们都知道些什么?”

    “具体的事情他们不知道,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告诉他们。”

    “那是你。”石达开轻轻地哼了一声。

    “不过……”苏三娘看看汪海洋,又把头转向石达开,“不过,据洪仁达说,说天王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怒东王。当然,也许他们在离开天京之前,并没有预料到您会亲自来上海。所以,天王下达的趁机谋害您的旨意,也只是不久前他们才接到的。殿下,真正的大事怕是还要出在天京。”

    “是啊,天京已经出了大事了。”石达开叹了口气,“东王借天父之手,把天王给责打了。”

    “这……”苏三娘疑惑地看看汪海洋,又看看翼王,“那么,洪仁达所说的东王是要逼天王封万岁,可是真的了?”

    “你们觉得呢?”

    “我不太相信。”苏三娘摇了摇头,“东王的权力已经足够的大了,他如果真想要这个万岁,干嘛不直接废了天王,反倒采取这种难以被任何人所接受的形式来给自己找麻烦?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挖陷阱吗?唉,不过,三娘总还是个女人,也许,也许没有你们男人想的那么多。海洋,你说说看,你信不?”

    汪海洋腼腆地笑了笑。他的职位不算低了,可是,在翼王和苏三娘这样的老金田面前,他毕竟还是个小字辈。他先瞅瞅翼王,再看看苏三娘,“以我看,东王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会办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情来。说东王逼封什么万岁,一定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圈套。再傻的人也不可能不知道,一个天朝,就不可能会有两个万岁。”

    “你们只是看到了事情的一个方面,从正常情况来讲,事情也许应该是你们所说的那样。”石达开看了看这两个人,微微笑了笑,笑的有些无奈,“可现在的天朝并不正常。”

    苏三娘和汪海洋相互看了看,有些茫然。

    石达开认真地看着他们,想了想,说到,“今天我也是有些问题难以找到答案,所以,所以想和你们俩人推心置腹地谈谈。你们都是久跟安王的人了,三娘可以说是我的老朋友了,海洋呢,还曾经是我的牌刀手。咱们现在都抛开一切私人感情不谈,我只想问问你们,天朝没有天王行吗?”

    苏三娘和汪海洋几乎同时低下了头。

    “怎么,是不想回答我,还是很难回答啊?”石达开不解地看看两人。

    “殿下,如果现在天王给你一道密旨,叫您去除掉安王,您该怎么做?”苏三娘抬起头,眼睛火辣辣地盯着石达开。

    “你……”石达开完全想不到苏三娘会反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来,竟然一时怔住了。

    “殿下,也许三娘的假设太重了。可有些时候,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就好象上海出现的情况一样,面对你本来不能接受的天王诏书,你还要去承受。殿下,三娘绝对不是因为天王解除过我的职务才记恨在心,三娘只是为上海这大好的局面险些化为乌有而感到后怕。”苏三娘说着,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天朝当然不能没有天王,就好象家里不能没有个一家之主一样。不过,连随便一个老百姓都会知道,没有一个好的一家之主,这家就要败。天朝恐怕也是一样。这次的事情是出现在上海,下次也许还会出现在别处。”

    石达开默默地看了苏三娘一会儿,慢慢地站了起来,“可是,谁又能保证自己永远没有错的时候呢?”

    “那也要分错的是什么?”

    “怎么讲?”石达开扭头看着苏三娘。

    “很简单,即便是您领着我们朝一条背弃天朝的死路上走,三娘开始也许被蒙在鼓里,会跟着您。可是,一旦三娘明白了,也会离开您的。”

    “可你毕竟还是容忍了洪仁达等人的行为。在一开始,你是完全有能力制止他们的。”

    “不错。可是由于他们手里有天王的亲笔诏书,造成了官员中的混乱,三娘只是不想出现自相残杀的局面。”

    “如果我要不来呢?”

    “那要看事态发生到什么地步。”

    “什么地步?”石达开冷冷地一笑,“就象刚才那样,你们打算怎么办?”

    “殿下,只要他们真的闯进这里,那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武力镇压。”一直沉默的汪海洋接上了话。

    “那要死多少人,你们想过没有?”石达开指指门外,又指指苏三娘,“包括那些无辜的将士们,也许还包括被软禁中的你、刘丽川等一批人。甚至你们或许还要背上背叛的名声。”

    “也许,但我们自己知道,我们是为了天朝。”苏三娘低声地说到。

    “错!”石达开的手一挥,“只能说你们在一开始就没有预料到以后会出现更严重的后果。如果你们真的把什么都想到了,就不应该把事情拖到今天,直到即将出现大规模武力冲突的时候,再来被动地解决问题。”

    看到苏三娘似乎还有些不服气的样子,石达开哼了一声,“不要老是埋怨别人,要首先看看自己。上海的事情闹的这么大,姑且不说天王是出于什么原因,最主要的责任,还是出在你们自己的身上。你们没有坚持按照天朝朝制来行事,只是想当然。在这一点上,你苏三娘不如许宗扬。如果许宗扬的红海军也是想当然地听从洪仁达的所谓天王旨意,事态的发展恐怕就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了。你们不妨想一想,如果不经过你苏三娘的允许,仅单凭我的一个手令,现在能把这里守卫的士兵随便地抽调走吗?”

    “殿下,三娘知错了。”苏三娘的脸通红。

    “这是一次教训。”石达开瞟了垂手而立的苏三娘一眼,“还和我说什么叫我杀人的天王密旨,难道我自己不长脑袋,谁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谁都会有错误,可是,有些时候你的一个小的错误,也会因为被一些人的盲从或者小聪明而变成难以挽回的大错。你呀,还是没把安王的精髓学到手里。”

    “人家……人家再怎么的也不能和殿下们相比啊。”苏三娘低下头,小声地咕哝着。

    石达开摸出怀表看了看,转身拿起桌子上的审讯记录,“算了,不多说了,你们马上组织物资交付李开芳供应江北。本来我是想等等李开芳的,时间不允许了。海洋啊,你不是要回天京的吗,就和我一起走。”

    “殿下,这就走吗?”

    “是啊。”石达开看看脸色已经转变过来的苏三娘,摇了摇头,“你呀,安王可是没少夸你,可本王觉得你是笨到家了。在上海官员中,天王的亲笔只有你自己见过,你要当时就一口咬死是假的,再赶紧通报天京,哪会有如今这么多的麻烦?我看你当时就是心虚,还什么铁娘子呢。”

    说到这里,他呵呵一笑,“不过,本王的确也有不如你的地方。”

    “殿下,您可真会说笑话,”苏三娘的脸又红了,“三娘哪里还有比殿下强的地方啊?”

    “有,本王可不是开玩笑。”石达开瞅瞅一边儿的汪海洋,“三娘那一拳打得真狠,倒象个铁娘子的样子。就是可惜啊,这一拳打的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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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章你这是为了北王殿下?我看……

    天京城南二十多里外的几个村子里,进驻了韦昌辉的秘密回京人马。

    从庐州撤出来的一路上,韦昌辉可以说还是心情很顺畅,虽然话语并不多,不过,脸上总还洋溢着一种少见的光彩。为了隐秘起见,他率领的这只人马没有贪图省事,选择乘船顺江直抵天京,而是自铜陵渡江后,即伪装成一只天军的勤务部队,经由陆路来到了这里。甚至他自己也脱下了那身一向珍惜的王袍,只打扮成了一个普通军官的模样。

    可是,当天京就在眼前的时候,他却好象变得不免有些忐忑了。

    即将发生在天京的事情太大了,成功了还好说,一旦出个三差二错,等着他的会是什么,他不难想象出来。先不要说被戴上个谋反的罪名,就是单只擅自放弃庐州一项,那个冷血的杨秀清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在他的临时指挥部里,现在除了刘乃心及周得桂师的几个大小头目之外,还有那位被东王勒令去长沙逮捕洪仁发,但出了天京就驻足不走,好不容易才盼到北王回京大军的陈承瑢。

    “说实在的,身为主将而放弃庐州返回天京,本王很是难受,兴许有些弟兄当初还会一时想不开,在心底里暗骂本王是个贪生怕死之辈。”韦昌辉举着洪秀全发给他的那封密信,面色沉痛,“现在,天王的密旨,大家都看到了,陈大人刚才的介绍,你们也都听得真真切切。东逆竟然冒天下之大不违,假借天父殴打天王,威逼天王封他为万岁。不仅如此,还四下捕捉那些忠于天王的大臣、将领。我们这次回来,也是迫不得已,大家想必都明白,在天朝,没有任何事情比起天王面临的危难来更重要。”

    他收起洪秀全的密信,又用一种似乎是很无奈的眼光看了看屋子里的十几个人,“有句话,诸位必须要告诉手下的弟兄们,我们虽然是奉了天王的谕旨,清除东逆,保卫天王,保卫天朝的。可我们毕竟身上都担负着临阵脱逃的罪名,天朝的军规是什么,不会没有人不知道。想洗刷掉这个罪名,方法就只有一个,我不说大家也都清楚。本王到了现在,已经和大家一样,都是过了河的小卒子,我们都没有了任何的退路。”

    看着北王坐了下去,刚刚从天京亲自实地查看了一遍的刘乃心站了起来,“现在我来宣布今天夜间的具体行动部署。由于东逆耳目众多,大军不能一次进入天京,定更之前,天京近卫旅的刘大鹏副旅长将由南门接应周师警卫营首先进城,入城后,埋伏在朝天宫以西的街巷内待命,并接受刘旅长的指挥。二更后,北殿卫队营、陈大人的卫队自旱西门进城,同时控制住旱西门。周师主力先埋伏在旱西门外,何时进城另行通知。”

    说着,他刻意地看看周得桂,战事一开始,周师警卫营、北殿侍卫营及刘旅长所部负责斩杀东逆,你们的任务一是堵截由东殿逃出来的各类人员,二是隔断翼殿与东殿间的联络,制止他们的人员介入。我还要强调一点,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与天京女军及翼殿侍卫营发生武力冲突。另外,东殿内有大批的各部官员在,他们并非是东逆的死党,绝不能滥杀,要经最后甄别再论。北王殿下带咱们回来是拯救天朝的,不能给别人留下我们滥杀无辜的口实……”

    “刘参谋长,按您的命令,这个仗我们就没有办法打下去了。”周得桂看看刘乃心,又瞅瞅自己的属下们,“怎么样才算是万不得已呢?等到他们把刀架在弟兄们的脖子上,我再还手还来得及吗?至于说到甄别,那更是可笑。我们的确是拯救天朝来了,可是拯救是要杀人的。既然杀人,就要斩草除根,妇人之仁,只能给我们自己留下祸患。今天我们不杀干净他们,明天被杀的那就会是我们自己。”早在铜陵渡江之前,他就心生了一种干脆直接干掉韦昌辉等人,返身投入大清怀抱的念头。如果不是在韦昌辉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了这次回天京的目的,他才不会一直跟随到这里。既然来了,他就是要在天京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我看也是。”陈承瑢瞅瞅韦昌辉,“东殿人员繁杂,一时很难断定好赖。至于说到天京的女军,由于洪宣娇默许了天王要保护秘密回京的诸王,所以避免与她们的冲突还有必要。但是对于别的,我看还是少些繁文缛节的更好。攻打东殿,要快,要狠,不能给在新城的安全部队以反应的时间,否则,即使我们再想动谁,也动不得的。”

    刘乃心看了看陈承瑢和周得桂,冷冷地笑了一声,“杀起来是痛快,可杀完了呢?将来如何收场?”

    “老兄啊,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啊?”陈承瑢好象不理解地注视着刘乃心,“东殿有多大的势力,老兄不会不知道吧?真要给了他们反手的气力,你我恐怕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看是你们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要说实力,大头何止一个东殿。一旦惹火上身,天京的女军和安全部队就足以置我们于死地,即便天王也保护不了我们。”刘乃心横了陈承瑢一眼。“向来只有施仁政者治天下,诸位……

    “要是东怕西怕,我们还来这里干什么?”周得桂不失时机地又插上了话,“自古功勋最大的就是护君救驾,为了北王殿下挟此大功日后能顺利执掌天朝,趁此机会就应当剪除一切绊脚石。”

    “你这是为了北王殿下?我看你是成心要……”

    “算了,不要争了。”韦昌辉摆了摆手,止住了刘乃心,“除了东逆之外,本王其实并不想多杀一个人。但是,弟兄们的生命是最重要的,无论是谁,只要胆敢阻挡弟兄们的脚步,格杀勿论!就这样,望诸位兄弟下去立即做好一切准备。有一句话大家务必记住,东逆只要死的,不要活的,斩杀东逆者,就是天朝的最大功臣。”

    周得桂带着满意的笑,瞥了刘乃心一眼,和他的属下们离去了。

    韦昌辉瞅瞅面带忧郁的刘乃心,似乎有些不解,“乃心啊,往常你不是这个样子啊,今天怎么……”

    刘乃心看了看陈承瑢最后出门的背影儿,轻轻叹了口气,“殿下,今天和往常不一样啊。其实,其实我还是坚持以前的看法,为了殿下的将来,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只杀掉杨秀清一个,别的人杀多了,对殿下没有任何意义。”

    “书呆子气。”韦昌辉摇了摇头,“不杀,不杀何以立威?”

    刘乃心眼睛盯着韦昌辉,“殿下怎么忘了,杨秀清之所以会有今天,原因是什么?”

    “那怎么能一样。”

    “殿下,难道您就没想过,是不是有人在利用您?”

    “谁?”

    “太简单了。”刘乃心苦笑了一下,“洪宣娇就掌管着天京的军队,要想拿掉杨秀清,何必还需要我们?我担心的倒是,今天您帮他扳倒了杨秀清,下一个倒霉的可能就是您自己,而罪名恰恰就是您滥杀无辜。乃心跟您至今,不想贪图更多的富贵,只是希望能协助殿下完成您的宏伟心愿。”

    “怎么可能。”韦昌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他暂时还需要一个能与另外几个王分庭抗礼的人,这是为君之道。你就没有想过?石达开和林海丰他们是一路的,没有本王,他会比现在更凄凉。”

    刘乃心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北王,于是掉转了一个方向,“殿下,今晚您就不要进城了,把城内的一切都交给陈承瑢大人和我,即使将来有个什么纰漏,殿下总还有个退身之步。”

    韦昌辉注视了刘乃心好一会儿,先是呵呵地一笑,接着又长叹一声,“你的心思本王明白。不过,能有这句话,本王就足够了。事到如今,我们都已经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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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九章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午膳刚过,洪秀全就开始在构思着一篇文章,这是他准备发在明天《新天京报》上的“讨逆诏告”。他鼓吹天朝上下要大力运用白话文,《新天京报》上的白话文章更是铺天盖地,可是,他写来写去却总还是写不好。也许是习惯了,文章前一部分一出来,怎么看怎么还都是个不伦不类的打油诗,不过就是比起平时来长了点儿而已。但这似乎并不影响他的心绪,常言说的好,人逢喜事精神也爽嘛。精神一好,就是那被打肿的屁股,现在也好象一下就好了不少。

    “盘古开天,万物有序,爷总是爷,孙就是孙。君主一言,快马一鞭,颠倒黑白,岂不枉然?东逆秀清,少小张狂,山中烧碳,凌弱持强。金田从龙,心怀异志,得月望日,天狗丑相……”

    忙活到现在,连午饭还没顾得吃的蒙得恩,看到天王凝神细思的样子,一时不好意思打搅了天王的文思,立在一边儿很是虔诚地在默默地拜读。读了几句,连他自己都觉得脸开始在发烧。

    东王毕竟是天朝开国的最大元勋啊,怎么在天王的丫丫电子书,倒成了一个脚底生疮,头顶流脓,打小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的人了?蒙得恩再蠢,他还知道一个老人们常说的道理,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东王要是真的如此,嘿嘿,那天朝上下可就真都成了一群的癞蛤蟆了。

    不过,脸烧归烧,仔细一想想,蒙得恩又情不自禁地在心里给天王暗挑大拇指。天王到底就是天王,杀人嘛,不能搞那些什么“莫须有”,就是要挖根溯源。要叫上上下下都没话说。尤其是对付那些个百姓,这一手包治百病,你要不把人说得坏坏的,谁又肯相信他今天能够大吃到谋夺天王宝座的地步呢?

    洪秀全大概也是被自己写的东西给弄得快二虎了,他停下了笔,转头看看似乎已经陶醉了的蒙得恩,“得恩呐,你来说说看,这朕写的是不是有些过火啊?”由于刚才精神过于集中了,这一转身,屁股动的厉害了点儿,他的嘴也禁不住地一咧。

    “不过,怎么会过呢?”蒙得恩嘿嘿地笑着,“我记得安王好象不是老爱说嘛,百姓是水,我们是鱼,无水哪有活着的鱼?东边儿的阴谋篡位,百姓们自然不知道底细,他们为了嘴里得到的那些吃食,还一股脑地赞颂什么东王的圣明。现在,咱们就是要告诉他们,他们所赞美的那个东王之本来面目。天王才是真正的圣明。”

    “有道理。”洪秀全揉了揉屁股,“朕还要多多地夸赞一下安、宁二王,得告诉天朝上下,要饮水思源。没有天朝,就没有安、宁二王,没有安、宁二王,哪有东逆的什么圣明?东逆所做的那点子好事儿,还不都是安、宁二王和他激烈斗争的结果?饮水思源,呵呵,这个词好,好象也是安王先提出来的吧?”

    “恩,这种新东西,也只有安王他们能想的出来。”蒙得恩随口应承着,忽然,他好象明白了什么,小眼睛立时笑眯成了一条缝儿,“就是应该大张旗鼓地号召天朝上下要人人知道,必须会饮水思源。哎呀,天王啊,最好还要再把安王爱说的另外一句话贴满天京的大街小巷。”

    “哦,是句什么话?”洪秀全饶有兴致地瞅瞅蒙得恩。

    “等等,让臣仔细想想,这句话要一个字不错地鼓弄出去……好象是什么什么忘记……忘记了从前就怎么的……”蒙得恩使劲儿挠了挠脑袋,冥思苦想了半天,“对了,是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天王啊,这话现在听起来可真是很有些顺耳哩。”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哈哈,好,说的真好。”洪秀全看着蒙得恩,赞许地朗朗大笑起来,“得恩啊,可真是难为你了,记得这么多他说过的话。”

    “天王过奖了,臣不过就是替天王事先在搜集安王那些蛊惑人心的言论,以备天王不时之需啊。”蒙得恩躬下身,献媚地陪着笑。

    “唉,朕的身边儿要是各个都如同你一样,朕也就能高枕无忧几天了。”洪秀全长叹了一声,慢慢地站了起来,也随即想起了正题,“外面的情况如何?”

    蒙得恩猫腰躬身搀扶着洪秀全上了龙榻,一边儿满脸轻松地回禀着,“天王,北王那边儿都已经布置停当了。为了以防不测,刘大鹏还特地以训练为名,将近卫旅暂时闲置的两个营拉到了城东南几十里外。到时候,即便他们想回来救东边儿的驾,也来不及了。回来的时候,臣顺便去看了李福猷,他那里一切照旧,没有什么变化。北王回来的事情他们显然还不知道。天京火车站臣也去看了看,听站长讲,火车现在已经完全中断了。看来,仁达他们做的还是很不错的。另外宣娇那里臣按照天王的嘱咐也亲自跑去了一趟,她晚饭的时候来晋见天王。”

    “东逆呢?”洪秀全接过蒙得恩递上来的茶水,轻轻抿了口。

    “东边儿的还和前几天一样,一早就去了新城的军械局,根据他们的安排,晚上他要在那里宴请些什么所谓的功臣,这样算来,他回东府至少又是要在午夜了。”蒙得恩说到这里,似乎有些担忧起来,“这样一来,北王他们埋伏的人马怕要等上一段时间了。”

    “是啊,时间久了,难免就要泄漏出去什么风声,这对他们倒是件难事了。”洪秀全的眉头轻轻地动了动,接着又问到,“宴请的时候会有什么官员前去啊?”

    “还不都是几个他看得上眼的一些各部的大臣,对了,洪仁玕大人也要去的。”蒙得恩真是没白忙和啊,事事打听的详而又详,细之又细。

    “是这样啊。”洪秀全喃喃地叨咕着,似乎有些遗憾,“这个家伙,朕都把话说的如此明确了,他居然还是没有大张旗鼓地准备明天受封万岁。”

    “他折腾不折腾已经不重要了,按天王您的旨意,臣下午已经派人开始在天朝门外的天台广场上搭建封赏台,再加上前些日子的周密布置,天京城几乎无人不知道此事。这些风声他不可能听不到,可他并没有加以制止,嘿嘿,明眼人谁会看不出来呢?这其实就是那个什么什么昭之心……”蒙得恩的嘴咧着,干笑了两声。

    “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洪秀全瞥了蒙得恩一眼。

    “嘿嘿,天王圣明,是,就是他的心。”

    洪秀全笑了,笑的很开心。蒙得恩会说话,会顺他的心,尽管笨拙了点儿,可是有这么个忠实的仆从在身边儿,又很能令他有种成就感。今非惜比,从前的几个王里,至少还有一个大老粗的杨秀清,使他感到多少有些安慰。现在可好,这个大老粗的名字竟成了报纸上的常客,时不时地会弄出个什么狗屁文章来。那些文章显然不会是出自杨秀清自己的手,客别人谁又知道呢?估计天京的百姓们兴许还会觉得他们的这个东王,以前还是个进士出身的吧?

    “天王,还有什么吩咐吗?如果暂时没有,那臣先下去忙点儿别的。”蒙得恩的肚子在呱呱地唱着大戏,两条腿都感到有些发飘。

    “等等,”洪秀全把手里的茶杯交给蒙得恩,又仔细地想了想,“还有一个事儿,内务部在城里不是还有一只千来人的巡防人马吗,他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哦,天王问他们啊?”蒙得恩笑了,只要是在天王的面前,他的脸上永远就没有疲惫,“他们都集中到火车站附近了,今天晚上他们要押送军火去镇江,所以,所以臣就没有谈他们。”

    “他们要去镇江?”洪秀全怔了下,似乎有些不相信。

    “没错,由于上海发运的军火中途被私分,东边儿的大概是怕安王在江北吃亏,特意叫他们押送这批赶制的军火去救急。”蒙得恩再次证实着他的话。

    “是吗,他们不会是要去上海的吧?”洪秀全看着蒙得恩,象是在问,又象是自言自语。

    “去上海?哎呀,臣倒还真没往这上面去想。”蒙得恩使劲这一拍自己的脑袋,“要真是这样,那洪仁达他们就危险了。”

    恰恰就在这个时候,随着承宣官的一声娇唤,上海派来的信使到了。

    洪秀全的心随即一下就提了起来。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现在的上海可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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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章子弹都集中给一排, 钟老蔫……

    陈承瑢的这种主意,其实韦昌辉并不是没有想到,他不过只是不想自己的嘴里说出来而已。他还有他自己将来更远大的抱负呢,他可是不希望别人会感觉他有多么的阴险。作为未来的一国领袖,在面对自己的国民和下属的时候,表面上给人一个慈祥,或者说是傻憨一点,总比锋芒过露的要好,大智若愚嘛,傻不傻自己心里知道还不是比什么都强?

    “这个……”韦昌辉迟疑地看了看陈承瑢,“安王他们劳苦功高,本王说句心里话吧,我还是相当钦佩他们的能力的,再说,天朝也离不开他们。”

    陈承瑢心里在暗暗地发着笑,唉!我的北王殿下啊,我难道还看不透你那点儿子心思?不过,他表面上还是装的很正经,“殿下,我也说句心里的话吧,其实天朝发展到了现在,已经不能在需要他们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韦昌辉好像很不理解的样子,说着话,他又扭头瞅了瞅刘乃心,一指陈承瑢啧啧地笑了,“你看咱们这个吏治大臣说的,多简单啊。天朝这么一个庞大的摊子,这么多新鲜的东西,哪里是一般人能那么好摆弄的?安、宁二王搞的那些东西,咱们以前想都没有想过,更不要说去做了。”

    刘乃心微微地一笑,没有说话,可心里却是对面前这个陈承瑢有了一种钦佩感,他已经猜想到下面这位吏治大臣想说的话了。

    陈承瑢也笑了,“殿下,不就是和清妖争夺个天下嘛,现在有的这些东西已经够用了,再多也是无益。眼下的这些东西,只要我们肯做,就没有做不了的道理。”他边说,便看看刘乃心,“我说要多杀人,刘参谋长还颇有顾虑。嘿嘿,人不多杀,轻描淡写地就过去,怎么能显出他们支持杨逆而给天朝到底带来了多大的危害?”

    “不能说你说的没有道理,可是往后呢?”韦昌辉叹了口气,似乎很是无奈的样子。

    “往后?”陈承瑢朝门口看了看,“不能否认,在天朝范围内,他们那套还是有些市场的,至少相当数量的普通百姓挺吃他们那些东西。但是,反对他们的人也不在少数,尤其是在不少的老金田的眼里,他们简直就是在剥夺大家拼死才换来的富贵。人是有私心的,只要殿下您能高高举起天王这杆大旗,不愁赶不跑他们。天王看上了内务部的秘密金库,那好啊,咱们就圈楞着天王找安王要,把这个秘密公开于天下,看他们还怎么说?然后,再叫那些身受东殿他们迫害,现在还在铁路等工地上卖傻力的大批以前的官员翻身,并充分地运用起来,安王的势头就会被遏制。这些人会把殿下当作是再生父母,还会用百倍的疯狂去报复那些迫害过他们的人,到那个时候,安王纵然有三头六臂,也是独力难撑,独木难支。至于天王,呵呵……”他看了看韦昌辉和刘乃心,不再说下去了。

    “好,好,陈大人果然是睿智过人,不愧为我天朝文臣之首。”刘乃心连连点着头,一伸大拇指,随后看着韦昌辉,“殿下,干吧,先挟天子以令诸侯,早晚会有殿下登基的那一天。只要能压制住安王他们,天王不是喜欢参政吗,那好啊,咱们就把总理大臣的文案衙门搬到他的天王府去,凡事都要他‘点头’,所有诰谕,他不点头咱还不发了,看看他什么时候厌烦。天京的事情一定,马上把大批的被解职官员派往各地,替换安王那些死党。林凤祥之流都要换下去。”

    “何止是林凤祥,就是广东的陈玉成也必须要换掉。”陈承瑢冷冷地接了一句。

    “他可是你的亲侄子?”韦昌辉眨巴眨巴眼睛,瞅着陈承瑢。

    “亲侄子?”陈承瑢摇了摇头,“如果他在天京,我敢断定,第一个向我举刀的,也许就是他,我这个亲侄子。我算看透了,这个家伙才是安王他们的死硬同党。”

    “难得,难得啊!”韦昌辉叹了口气,“唉,本王看来真是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了,只有赶着鸭子上架了。”

    钟老蔫离开学堂,回到了他的连队。叫他钟老蔫,他其实并不老,而且还很年轻,今年才刚满二十岁。能够上“老”这个字的,那就是他年岁不大,可是个老金田。他个头不高,眼睛也不大,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把自己闷在一个角落里,一天恐怕都说不上几句话,谁也不知道他都在想着什么,因此,也就博得了这个老蔫的雅号。日子久了,也喊的习惯了,不管是上官还是下级,竟然没有几个人能叫上他的大号了。

    不过,就是这个被大家称为老蔫的娃娃,在战场上却是出奇地凶猛。他是当年攻克武昌时陈玉成的童子军敢死队中的一员,到了今天,身上到底留下了多少个清军给他的伤疤,只有他自己知道。冥冥之中也许自有天数,天朝第一支红军部队诞生,他有幸作为北殿推举的优秀士兵加入其中,破江南大营之后,他成为了红军教导旅的一个班长。

    李侍贤受命镇守扬州,钟老蔫所在的连队扩编组建了一个营,跟随李侍贤去了扬州驻防,成为一只扬州守军的中坚力量。

    在其后追随北王遭遇寿州那场惨烈突围战的时候,已经荣升排长的钟老蔫率领全排一马当先,以三处刀伤为北王杀开一条血路。而他自己,如果不是排里仅存的几个士兵舍不得他暴尸荒野,恐怕也就永远和大地为伴了。

    正是由于他的赫赫战功,也许还有他一家是追随北王当年赶赴金田团营的原因,韦昌辉对他念念不忘。在北王侍卫营重新补充,并已经交给周得桂掌管的情况下,全营军官被清洗,他还是成了唯一一个留下来的前任军官,掌握起了全军唯一的一只快枪连。

    钟老蔫没有急于召集班排长们布置任务,而是先逐一检查着分散在三个院落里的连队。士兵们都怀抱长枪,默默地坐在院子里,鸦雀无声。院子的主人们经过开始的一阵忙乱之后,现在也变得安安静静,显然是都已经睡下了。他抬头看了看接近正空的那一轮弦月,轻轻摇了摇头。

    回到他自己的位置,他习惯地闷头坐了下来,眉头拧成了一团。连队能够按照他的要求,不惊扰房东,他满意。可是,他也从一些官兵的脸上看到了那种隐隐的怨恨。现在这个连队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当初的老兵们都打的所剩无几了。

    “我说老蔫啊,这到底是叫我们干什么来了?”副连长见连长回来就找了个角落闷声不语,莫名其妙地凑了过来,小声问着。

    “哦,都来,开会。”钟老蔫蹦豆似的蹦出了这几个字。

    低低的院门开动声在响起,班排长们一个个陆续地到了,钟老蔫却依然没有抬头。

    “老蔫,人都到齐了,说话啊?”副连长轻轻捅了捅他。

    钟老蔫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他扫视了一下正用期待的目光盯着他的部下们,咳了一声,“天京即将发生武装叛乱,我们面临的可能又是一次极其艰难的苦战。由于我们随身携带的子弹数量不多,我不想再出现寿州突围的那一幕。”

    显然,围拢在他周围的班排长们没有弄明白他的话。,相互望望之后,又把疑惑的目光指向了他。

    “全连的子弹都集中给一排,”钟老蔫一指一排长,“马上开始带人去收缴,任何人不许私藏一粒子弹,否则别怪决不客气!”

    “那我们呢?”

    “就是,我们手里的枪还做什么用?”

    另外的两个排长不愿意了。

    “老子在当初寿州就是靠刺刀杀出的路!”钟老蔫把眼睛一横,呼地站了起来,“时间紧迫,立即执行。”

    “我说老蔫,是不是我的子弹也要交啊?”副连长看看几个还赖着不动的班排长们,拍了拍腰间的短枪,用怪异的眼神儿瞅着钟老蔫。一排是连长的心尖子,这一点不仅是他,全连乃至全营都是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

    “不需要。”钟老蔫撇了眼这个周得桂安放在他身边儿的钉子,随后一指面前的那几个班排长,“你们都要交,马上,没有任何道理可讲。谁敢耽误了北王殿下的大计,老子现在就叫人捅了你。”

    看着人都去了,钟老蔫拉起副连长的胳膊,呵呵笑了,“伙计,快枪打仗讲究的是火力集中,你还没有真正参加过实战,不了解这快枪的优势。我告诉你啊,只要咱们牢牢掌握住这一个排,火力不停,就是上千人的一只队伍,也能在瞬间把它打垮。当年我们教导旅突破江南大营的时候,搞的就是这一手。”

    “可这百来只枪一起上,不是更厉害?”

    “不是那个道理啊,老兄,”钟老蔫笑着摇摇头,“这里是天京城,不是无遮无拦的旷野,同时哪能展开那么多的人。到时候我带人在前面冲,老兄只要在后面给我压压阵,顺手捡捡便宜就是了。”

    “呵呵……”副连长好像是明白了。

    “现在还要麻烦老兄帮忙处理好这一切,我得赶紧歇一歇,也好攒足精神。”钟老蔫说着,拍了拍副连长的肩膀,一屁股又坐了下去,伸了伸懒腰,“唉呀,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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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章东王兄要回王府?这太冒险了!

    “我想先听听东王兄都具体是如何安排的?”石达开看看杨秀清,又用目光扫视了下依然还留在这里的李福猷等内务部的官员。

    “我没有什么安排,只是随着那位北王殿下的心思做了点儿应付。”杨秀清的手指轻轻地,有节奏地敲打着桌子上洪仁达等人的那份供状。

    “韦昌辉现在在哪里?已经进了天京了吧?”

    “是啊,就掩藏在你我两家宅院的中间。”

    “那小弟就有些不明白了,”石达开望着似乎很是轻松的杨秀清,“东王兄既然已经提前知道了韦昌辉等人的意图,为什么还要先放他们进城而后封锁天京?”

    “我为什么就不能叫他进城呢?”杨秀清从袖筒里拿出两封信,放在石达开的面前,“看看吧,这是来自海丰老弟和庐州韦正的,你可以看看咱们尊敬的北王殿下在庐州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肮脏的事。不错,仅凭这一点,我就有权下令马上在城外抓捕他。”

    杨秀清摸出了一只烟,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可那又能怎么样呢?他奉得是那位的旨意,他甚至还可以冠冕堂皇地说,他是为了天朝的利益才这么做的。我不信,你不信,他们也可以不信,”他拿着烟的手一指李福猷和汪海洋等人,“可是咱们都阻止不了会有人信他这套。这一阵子下来,我算明白了。跟这种人争斗,和戏台子上看戏不一样,人一出场好赖先给你个分明。在眼下,必须却要给这些人以充分的表现机会,叫所有人都看得真真切切,杀也杀他个服服帖帖。否则,按倒一个葫芦,指不定哪又会冒出一个瓢来。”

    怎么又是和上海那个苏三娘一样的想法?石达开叹了口气,“东王兄啊,韦昌辉是有备而来,依他的秉性,事情一旦开始,就不会是和风絮语地过去,他势必会在天京闹起一场血雨腥风。这将导致……”

    “不要说了。”杨秀清划燃火柴,却没有点上烟,而是举着燃烧的火柴棒,看了看,“我明白老弟的意思,所以我才会按照北王殿下的想法,把战火就烧在我的东殿内。别的事情我看咱们还是慢慢地再说,呵呵,北王殿下不管怎么样,现在还不得不听从本王的指令,我不叫他开始,他就只好耐着性子去等。我把一切平息这场叛乱的军事指挥权都移交给你,你来指挥,怎么样?”

    “东王兄,小弟还想问问,对天王,王兄打算如何应对?”对杨秀清的提法,石达开没置可否。他知道,杨秀清这是在向自己表示,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非常信任自己。当然,这并不单单地是因为自己提前给杨秀清发来了有关希望和天王洪秀全坐下来,和平解决这场争端的密信。

    石达开过去虽然并不满意杨秀清飞扬跋扈的作风,而且在某些有关决定天朝命运的战略指导思想上,与杨秀清还颇有争议,甚至都给天朝众官们留有一个印象,那就是翼王大部分时间都站在东王的对立面上。可真要细细地品味起来,在天朝首义诸王中,如果说是相互之间关系算的上密切的,偏偏又是在他和杨秀清之间,尤其是在定都天京后,这种密切程度已经达到了顶峰。

    别的不说,只从两家自入天京之后,虽然都搬迁过,却始终是邻居这一个方面看,就可略见一斑。远亲不如近邻啊。

    其实,石达开和杨秀清的争议,完全是建立在他们各自的工作职能基础上的。在林海丰、郑南未进入天京之前,所有天朝诰谕虽然都是出自东殿,但却必须事先经过翼殿的审核,才能对外发布。既然石达开有审核之权,争议也就在所难免。

    另外,杨秀清尽管对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或者可以横加指责,甚至还能在天王洪秀全的面前公开表示他的喜和怒,推桌子、搡茶碗、翻白眼之类的等等不恭敬行为,那是屡见不鲜。偏偏这个不会笼络人心的东王,唯独对胆敢公开和自己叫号儿的石达开,却是礼遇有加,从来没有过过分的举动和言辞。可见,在杨秀清的心里,他知道石达开的无私,欣赏年轻气盛的石达开的才干。

    在这方面,石达开还是能够充分地理解到杨秀清的内心世界,杨秀清的确是把天朝的大利益看得要比其他人要重,至少是比起那位天王洪秀全来要更上心。

    作为天朝军事统帅,指挥军队平息已经迫在眉睫的叛乱,那是他的本分,没有愿意和不愿意之论。但石达开想得更多的,却是如何让事态尽量地不要扩大。他是想把天王的事情推迟到以后,等到林海丰他们都能够回来的时候再说。

    杨秀清可没有石达开那么好的耐性。

    “天王闹腾了一个多月,全天京传遍了本王要夺权。最近他折腾起来更是变本加厉,天朝门外已经搭建起了封赏台,就差那明天的一份儿诏谕了。呵呵,这可不是我逼他的,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不过,本王不稀罕那个了。”他抽了口烟,又摸摸自己的脖子,“我看,什么都没有把脑袋好好地留在这个上面好。可这天王的盛意不能退却啊,明天召集百官集会,然后诏告天下,天王从此不再过问天朝政务,永远!”

    石达开摇了摇头,“太仓促了,还是应该等安王、宁王回天京以后再谈论这种事情更好。”

    “一点儿都不仓促。”杨秀清轻轻地哼了一声,看了看一直是脸色难堪,还有些似乎是坐立不安的洪仁玕,“你是天王的表亲,留你下来就是要让你亲眼看着,我们是如何真正挽救天朝的。刚才翼王埋怨本王对天京的戒严令下晚了,其实再早又有什么用?谁会相信,韦昌辉就是洪宣娇这死妮子给我放进来的?当然,她也是受了天王等人的迷惑,尤其是那个混帐的陈承瑢!”

    他转脸看着石达开,“你去上海之事,除了李福猷、你本人和我知道之外,就只有他知道。一个深受信任的吏治大臣,竟成了个可耻卑鄙的奸贼。我说老弟,你是不知道啊,在城外我是根本抓不得韦昌辉的,那才会引起一场大乱呢。”

    石达开沉默了。

    “好了,就这样,”杨秀清丢掉手里的烟蒂,站了起来,“现在我把已经进行的一些具体的部署跟你交代一下。你的指挥部就设在这里,叛军除了城西的韦昌辉、陈承瑢、刘大鹏等部,旱西门外还有周得桂统领的两千余人,正在等待机会进城。被刘大鹏事先带出天京,留在城南的近卫旅两个营,由在城外视察的天京市长胡元炜率领,已经按照指令去了旱西门外。这里,安全总队的两个大队也已经集结完毕,将绕城赶赴旱西门外,准备两面夹击,先把周得桂的这些人马解决了。你的翼王府里,除去原有的一个近卫营外,还安排了安全总队的一个大队。天京科学院的警卫人马不能动,现在能在这里做护卫的,就只有随你一起回来的那百来人了。”

    “天京的女军呢?怎么不动?”石达开奇怪地问。

    “那死妮子哪能老老实实地听我的?”杨秀清摇摇头,呵呵地笑了,“她对我不满意了,想等你回来再说。可惜,她已经被她那信任的二哥给暂时扣留在了金龙城。”

    “扣留了?”石达开一惊。

    “恩,不过,没有什么危险。”杨秀清点点头,撇了眼额头渗着汗水的洪仁玕,“天王是怕她打搅了北王殿下的好事,先留她坐坐。呵呵,等知道我死了,他就该放宣娇出去了。”

    “叫宣娇妹子去杀韦昌辉?”石达开疑惑地看着杨秀清。

    “大概就是这样吧。”杨秀清笑了笑,“所以我说要叫大家都出来表演一下,最后看看哪个忠,哪个是奸?免得把话说早了,会有人不服,或者还怀疑什么。”

    说完,他拍了拍王袍,看看石达开,“好了,你开始吧,我要去做我的事情了。”

    “好,王兄就去钟楼观战吧,达开会尽心的。”石达开点点头,终于站了起来。

    “我哪有那福气啊,我得回我的老窝去,不然咱们那位北王怎么会跳出来啊。”杨秀清哈哈地笑着,朝洪仁玕挤了挤眼儿,“咋样,敢不敢跟我一起去啊?”

    洪仁玕根本就没有想到东王会有这样的行动,更没有这样的准备,一下怔在了那里。

    “什么,王兄要回王府?这……这太冒险了!”石达开赶紧劝阻着,“不就是叫他相信王兄回到王府了吗?咱们可以……”

    杨秀清拍了拍石达开的肩膀,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办法的办法,谁知道我的身边儿有谁和他们还在通着气儿呢?”

    “不行,这样不行!”

    “不要说了,就这样。”杨秀清止住了有些激动的石达开,“我说老弟啊,难道你真相信天京还有杀我杨秀清的刀?”

    “我……”面对这位喜欢说一不二的东王,石达开真不知道再该说些什么好了。

    “放心,我会慢慢地溜达着走的。只要你老弟一切安排的好,本王就没有任何的问题。说实在的,以前我总是愿意想,天朝是不能没有我杨秀清的。可现在,我……我感觉不是这样了。要是没有林海丰那家伙,你我的脑袋早晚都要搬家。唉,还是善祥那丫头聪明啊!”杨秀清说着,瞅瞅还在不知所措的洪仁玕,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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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介绍:
在遍地贪官污吏,及苛政猛于虎的满清侵略者腐朽政权残暴压榨下,在以英国为首的西方列强为加速对中国的经济侵略,借机发动鸦片战争以取得五口通商权利,进而大量输入祸国殃民的鸦片毒品的无情掠夺下,中华大地哀鸿遍野,炎黄的子孙在生死线上、在泛滥的鸦片中做着垂死的挣扎,古老的中华民族面临着一场空前的大毁灭、大灾难。
1851年1月11日,在一个永远光辉的日子,以广西金田村洪秀全为首的拜上帝会领袖,以建立天下大同之天堂为目标,聚集起了一大批优秀的中华儿女,引导饱受压迫的人民揭竿而起,在不到两年半的时间内即席卷了整条长江流域,进而定都南京。无数的天朝英雄用他们一腔的热血,谱写、展开了一曲反抗、驱逐入侵者,为民族独立、自由而战的“太平天国”伟大壮阔史诗。
可曾记得,伴随着天国史诗的是杨秀清、冯云山、肖超贵、石达开、陈玉成等一个个不朽的民族英雄闪亮的名字,还有那一幕幕令人扼腕,为之流泪、叹息的悲剧,还有天国都城最后沦陷的人间惨剧,那是一场灭绝人性的大屠杀,又是中华民族的真正精英们向后人们展现出的最后辉煌……
纯属偶然,也许是必然,两个年轻的红色军人来到了一百二十二年前的这个世界,来到了他们崇敬的英雄们中间。凭着他们对中华民族和人民无限的爱、对共产主义事业的无比忠诚,他们和无数的天国英雄一起,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在永不停息的“为了天朝,前进!”那惊天地、撼山岳、泣鬼神的呼啸声中,终于扭转了历史,造就了一个全新的社会,演绎着人世间的真爱。
这是一个真正的太平天国,一个你、我、他都会无比向往的红色天国......
(本书并非政治教材,只是想和大家一起探讨,怎样去为自己的民族奋斗!)太平天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平天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平天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