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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兰色幽香     太平天国txt下载     太平天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八章真是为了给家乡父老保留血脉?

    信是负责筹备苏皖鄂几十万大军粮饷的山东巡抚张亮基来的,就在几天前,黄河突然决口于河南兰阳铜瓦厢,汹涌的黄河水瞬时分为三股,“一股由赵王河走山东曹州府以南下注,两股由直隶东明县南北二门分注,经山东濮州、范县,至张秋镇,汇流穿运(运河),总归大清河入海。”濮范以下,寿张以上尽遭淹没,其他如东平、汶上、平阴等州县,凡系运河及大清河所经之地均被波及,山东全省初步估计至少有五府二十余州县受灾,鲁西南、西北广大的地区到处都是黄水横流。

    黄河以“善淤、善决、善徙”而著称,向来就有“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的说法。无论是决口,还是改道,它所造成的灾难都不可言状的。在一八五五年的黄河改道之前,黄河连续发生了几次大的溃决,而且溃决后“久不合龙”,到一八五三年以来,苏北、鲁南各地的情形已经是“饿殍载道”、“尸骸遍野”,甚至出现了“倒毙之尸,半被饥民割肉而食”的惨状。由于黄河的屡次溃决和清政府的治理不力,当时的豫东、皖北、苏北、鲁南已经成了惨绝人寰的人间地狱。因而,在此次黄河改道之后,饱受黄水之害的苏、皖民众自然是如庆再生,而山东,百姓们却几乎要承担此后全部的黄河灾难。

    这次黄河的大改道,对胜保来说却无疑是晴天的霹雳。四十余万大军云集苏北、皖北、鄂北,以往朝廷赖以生存的鱼米之乡江浙早都没了,穷困的苏皖当地自己尚且养活不了自己,就根本没有供养这只大军的能力了。眼下,前线所有的粮饷都是主要来自于豫鲁及直隶,本来就磕磕绊绊四处叫苦,偏偏老天爷又是哪壶不开非提哪壶,这么一来,不仅一直依赖的山东粮饷成了问题,就是直隶解送军前的粮饷也平白无故地要增添许多的周折。战场上一是要靠军事实力,二打的就是粮饷,粮饷跟不上,这仗还怎么打?

    看着刚刚还喜笑颜开,现在却如同吃了苦瓜,愁眉不展又抓耳挠腮的副总统阁下,米流欣有些奇怪,“阁下,莫非您的那个奸细又出了问题?”

    胜保咧了咧嘴,望着面前的米流欣,又有些万幸之感。万幸的是淮北猖狂一时的捻子被及时扑灭了,倘若不是如此,没有了天然屏障的黄河做阻碍,捻子们的势力势必会长驱进入山东,那可真是越一发不可收拾了。

    由于张乐行的妥协,韦昌辉总算给自卫军临时补充了一部分的兵马,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对张乐行的自卫军进行大手术,激烈的战事就已经开始了。

    穷凶极恶的清军在以两路兵力牵制住六安、滁州方向的天军之后,一改平素少有的习惯,借着夜幕的掩护,开始动用了它的忠义救**,对庐州正面的天军前哨营垒发动了猛攻。驻守双墩集、八斗岭的自卫军首当其冲。

    双墩集自卫军的阵地被炸得木石乱飞,淹没在上百门大炮掀起得硝烟中。面对枪炮占据着绝对优势的强敌,张乐行一下就陷入了被动之中,第一垒很快失守。看着少数退下来的第一垒将士,张乐行是欲哭无泪。在他的脚下,还有三个营垒,还有不足五千将士,这三个营垒也许就是他们的坟墓。

    在八斗岭,龚德树的情况更为危险。作为八斗岭防御总指挥的龚德树,在自己得力人马驻守的第一垒险象环出的情形下,几次抽调后面刘永敬的蓝旗人马支援,刘永敬都巧言搪塞,置之不理,而希望中的滁州人马支援更是杳无音信。龚德树明白,只要第一垒丢了,那么整个的八斗岭防线就如同虚设,看来这个刘永敬为了一己之私是真要在关键的时刻釜底抽薪了。

    “副帅,再没有援军恐怕前面支撑不了多久了。”龚宝看看前面火光冲天的堡垒,又瞅瞅后面大旗猎猎却毫无声息的各垒,焦急地跺了跺脚。

    龚德树看看自己的这个侄子,忽然微微地笑了笑。他环顾一下身边儿的几十个精悍侍卫,随后拍了拍侄子的肩膀,“怎么没有援兵,你们就是。去吧,和弟兄们一起把第一垒给我守住,给我留点儿时间。”

    “副帅,你……”龚宝茫然地看着叔叔。

    “我亲自去找刘永敬。”龚德树说着,转过身去。

    “副帅,你不能自己去。”龚宝紧追了两步。

    “哪有那么严重?”龚德树横了龚宝一眼,“去,赶紧做你该做的去。”

    刘永敬在第三垒正召集手下的将领开着会,围坐在他周围的将领们面色有的凝重,有的喜悦。对于刚才总首领提出的要撤去滁州的想法,每个人的心情都不一样。在这只队伍里,大部分的人都希望能够尽早返回家乡去。但是,眼下前面白旗的弟兄们在浴血奋战,正热切盼望着他们的援助,无论如何他们也曾和自己并肩战斗了一年多,就这么抛弃他们,对这些号称是靠仗义聚集在一起的人来说,也难免会有些心中愧疚。另外,撤到滁州以后又怎么样?就真的能回家?没有几个人心里有底儿。所以,在刘永敬把想法全盘托出之后,除了少数几个表示赞同之外,更多的是沉默。

    刘永敬当然也没有把话完全说明白,至少现在还不能说。他的儿子和任化邦、牛宏升这两个干将都从上海跑回来了,他再没有了后顾之忧。现在,他不是什么要拉起队伍回淮北的事了,而是要接受滁州李昭寿的建议,一起投向满清的怀抱。以后还能不能再当上自己期盼中的“土皇帝”是一回事,至少不会坐在这里等着不是被朝廷消灭,也要被别人吞掉。

    “什么人?”警戒的侍卫一声大喊,打破了一时的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呐喊的方向。

    “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哟,是龚副帅啊,我们首领正在召集准备支援前面的会议,您看看是不是……”侍卫显然是在企图阻拦龚德树。

    “首领,还是我去看看吧?”任化邦瞅瞅紧皱眉头的刘永敬,笑着从一块儿大石头上站了起来。

    “这个家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捣乱。”刘永敬哼了一声,看了眼儿子刘全胜。

    刘全胜会意地点了点头,随手摸了摸腰间的短枪。

    “呵呵,你们这里的戒备够森严啊,这么紧张做什么,清妖还都被阻挡在第一垒的外面呢。”龚德树看着快步赶来的任化邦,笑了笑。

    “混蛋,副帅来了还敢推三阻四,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任化邦竖起眉毛冲着那几个侍卫训斥着,随后又揽起龚德树的胳膊,嘿嘿笑到,“我们首领向来小心,在议论军事大计的时候总是这样,副帅不必多想。”

    “是啊,仔细点儿好,还是仔细点儿好啊。”龚德树大声笑着。

    “还是副帅胸腹宽广。”任化邦大声随和着,紧接着又小声的嘀咕了几句话。

    “哎呀,你看看,还要副帅你亲自前来,呵呵,兄弟正在部署人马支援前面的作战呢。”刘永敬依旧大咧咧地坐着没动,手拱了一拱。

    “唉,这仗是没法打了。”龚德树找了块儿石头坐下来,摇了摇头,“清妖的火力凶猛,我的手下已经死伤大半,再打下去,我这马上就要成个光杆首领了。”

    “哦,难道副帅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刘永敬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问到。

    “我还能有什么想法?”龚德树叹息了一声,看看周围的蓝旗将领们,又笑了笑,“我也想回家啊,可惜清妖封死了我们回家的路,滁州该来的援兵又不到,现在除了坐以待毙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副帅,那就和我们一起撤到滁州去吧。”刘全胜嘿嘿地笑到,“安王殿下一再教导我们,生打硬拼那是傻瓜战术,战争的关键是要保存自己而消灭敌人。”

    “是吗?那么安王殿下就没教育你们人活着要有骨气,宁死不做满清的狗奴才?”龚德树歪头看着刘全胜,白天总要眯起来的一双眼睛瞪的老大。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刘全胜呼地跳了起来。

    “什么意思?”龚德树不慌不忙地笑了笑,“我是说你还没有完全学好呢,不该这么早从红军大学逃回来。”

    “龚瞎子,你这话说的可是不对头啊,俺儿是请了假的,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两个。”刘永敬一指身边儿的任化邦和牛宏升,“我们叫你一起去滁州是为了替家乡父老保留一些他们的血脉,你不能不识好歹。”

    “真是为了给家乡父老保留血脉?”龚德树哈哈大笑起来,手指点着刘永敬说到,“我说老刘啊,你可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丢下营垒逃进滁州,对天朝那就是背叛,对一个优秀的男儿那就是丧失了骨气。去滁州能干什么?能回家乡?我看,不情愿甘当清妖的奴才,怕是现在还过不了淮河吧?”

    一句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说愣了。

    刘永敬恼羞成怒,使劲儿一拍大腿,破着嗓子叫到,“龚瞎子,你胡说八道、搅乱军心,你才是另有企图,为了天朝,也为了我们几千的捻子,我要除掉你这个败类!”

    随着刘永敬的怪叫,刘全胜嗖地抽出了短枪,指向龚德树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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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韦昌辉紧锁双眉,检讨着自己

    龚德树从各方面已经探听到刘永敬阴谋拉走蓝旗的企图,由于刘永敬和李昭寿的联系秘密,再加上刘永敬除了对自己儿子、侄子之外,还暂时不敢把叛投满清的计划告诉更多的人,因此,尽管有任化邦的私下通报,他还不知道刘永敬去滁州其实就是为了叛乱。

    不过,龚德树今天就是想除掉这个刘永敬,为了师出有名,他才故意把刘永敬去滁州就是为了叛逃的话说出来,不这样,即便除掉了刘永敬,蓝旗的将士们也会心里不服。

    常言道,做贼者心虚。刘永敬曾经百般提防,生怕与李昭寿之间秘密接触的真实内容会扩散出去,现在龚德树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触动了他那根敏感的神经,他一时的惊愕、震怒及随后他父子们的表现,竟等于是承认了这个事实。

    刘全胜举起短枪对准龚德树,恶狠狠地咒骂到,“龚瞎子,十几万捻子弟兄就是毁在了你们的手里。是你们叫喊着依附这个鬼天朝,是你们甘愿把弟兄们的生命当成是他们的挡箭牌。我们拼死拼活的为他们卖命,到头来又得到了些什么?我们是后娘养的,我们的命贱,我们身上流着的不是血,在他们的眼里,完全就是他妈的白水。你管我们是不是投大清,至少我们不愿意把弟兄们的鲜血白白的流在这里。我佩服你,佩服一个人在这种时候还敢来到我们的蓝旗,都说你龚瞎子神机妙算,呵呵,你没算到会有今天吧?”

    “兄弟,别和他废话,干掉他,走咱们的阳关道。”刘天台仓啷一声拔出腰刀,看看二十几个目瞪口呆的蓝旗将领们,“我们要拥护我大叔做我们各捻的盟主,带领我们打回老家去。”

    龚德树眯起眼瞅着气势汹汹的刘全胜,嘴巴朝他身后努了努,“我说大侄子,你也太小看大叔了,没有准备我会一个人到这里来?”

    刘全胜退后一步,枪口依然指着龚德树,红军大学没白培养他,他知道该怎样保护自己。当他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身后时,他的手一抖。父亲刘永敬的脑袋两边儿同时被两把短枪紧紧地顶着,更叫他吃惊的是,这两个人居然就是他的好友,父亲还倚仗为心腹的任化邦和牛宏升。

    “你们……你们要造反?来人啊,拿下他们!”刘天台这个刘永敬的侄子和铁杆心腹大叫着,挥动腰刀扑向牛宏升。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刘天台一头栽倒在地。

    “刘全胜,放下武器,否则,对于你们这些天朝的叛逆,我是决不会留半点儿的情分的。”任化邦一枪打倒刘天台,吹了吹枪口还冒着的青烟,歪头瞅着刘全胜命令到。

    “你……我……”平常觉得自己还蛮聪明的刘全胜,现在的大脑里居然是一片的空白。他手中的枪口晃了几晃,这都是怎么了,怎么这人心都是说变就变?

    “啪!”任化邦趁这机会甩手又是一枪,刘全胜哼也没哼一声,脑袋就被打开了花。

    任化邦拣起地上刘全胜尸首边儿的短枪,看看龚德树,然后扫视了下由惊讶已经变成脸色惨白的蓝旗将领们,“大家都看到了,刘家爷们不是什么为了带大家回家乡去,而是要以撤进滁州的名义在半途中投降满清。大家仔细想想看,现在淮北清妖密集,如果当初哪怕有半点儿的办法,我们也不会退到淮南来。弟兄们,想回家吗?要想,就和第一垒的弟兄们一起把清妖挡住,不消灭清妖,我们永远回不去家乡。”

    “化邦兄弟做的对,也说的对。”龚德树扫了眼一声不吭仿佛痴呆了一样的刘永敬,“现在是特殊情况,我们没有过多的时间,只能以这种特别的手段来对付这些叛徒们。我现在宣布,由化邦兄弟暂时统带蓝旗,所有弟兄,如果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可以明说,马上你们就可以离开。但是,凡是肯留下来的,就必须认真执行每一个军令。不要总埋怨别人对我们如何的不好,也要仔细想想我们自己是不是缺少了些什么。我们现在是天军了,不是以前的捻子,既然是天军,那就要遵守天朝的法令。扬州驻军坚守扬州一年,难道他们就一点儿的功劳都没有?不是一样因为违反天条被严厉惩处了千百的人?弟兄们,困难总是暂时的,天朝终究是不会亏待我们的。”

    龚德树大致审问了刘永敬,一问之下,情况远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如果情况完全属实,滁州一旦兵变,那么不仅八斗岭这个庐州的前哨阵地将完全处于清妖的保卫之中,势必难以巩固,还会造成庐州、扬州两路大军被隔断,难以相互支援。龚德树一面继续坚守各垒,一面派人连夜押送刘永敬去庐州,请求庐州的支援。

    前哨战一打响,韦昌辉就开始了自己的应对计划。和前一次不同,他接受了以前受困庐州的教训,在准备阶段就特意对现有的军力进行了合理的配置。除了扬州被林海丰“吞并”的两个军和张乐行的自卫军外,他下属的还有十个军。这十个军,他摆在六安、庐州、滁州这三个一线重点地带四个军,而在二线的浦口、巢湖、霍山则部署了六个军,尤其是巢湖,更是集中了其中三个军的力量储备在那里。

    清妖的力量很强大,在自己的正面,有可能出现的将是清妖几十万大军的重点进攻。既然是要牵制住清妖的力量,那在节节抵抗、迟滞清妖的进攻和消耗其有生力量的同时,还必须要保证庐州不能再被困死。

    韦昌辉的安排很合理,而且,在战事一开始,他也并没有以往的那种厚彼薄此。按照他的计划,派往双墩集等前哨营垒的援军早就出去了,张乐行在得到了援军的支持,趁清军合围未成的时候,已经逐次地退往庐州。

    至于八斗岭一线,韦昌辉把援救那里自卫军的任务已经布置给了李昭寿,而战场真实发生的事情,是直到快天明了,他才由押送刘永敬来庐州的人嘴里获得。

    韦昌辉还没有来得及详细问明白情况,单只听说龚德树部还在独力支撑在八斗岭防线,他的脑子就是一大。张乐行等部都已经陆续撤出阵地了,得不到滁州支援的龚德树,将会陷入重围。

    韦昌辉可不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的人物,既然能做到今天这个北王的位置,就说明了他必有其过人之处。眼看着龚德树部被消灭这他可做不到,他是统帅啊,如果做的一切都叫人不信服,那他也无法统带这手下的十几万军队了。

    韦昌辉就是韦昌辉,他不会动用已经撤到庐州外围的张乐行等部得疲惫之师,而是迅速抽调驻防东城的一个师,火速开往八斗岭,并且一再申明,救不出八斗岭的守军,你那个师长也不要回来了。做大事者就是要这样,该打的时候就打,该拉的时候还要拉,只有这样,关键的时刻才回有人情愿的替你去卖命。

    处理完这一切,他就开始为刘永敬口里说出的东西犯难了。

    李昭寿真会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不顾自己对他的千般呵护,竟甘心投降满清?韦昌辉开始真是想不明白,但随后,他还是自己说服了自己。李昭寿在扬州差点就丢掉了性命,单单就是记恨林海丰,也保不齐会一时糊涂,做出什么越轨的事情来的。

    唉,这件事情可是太棘手了,该怎么处理呢?要是镇守在滁州的那个军也能象林海丰训练出的部队那么叫人放心就好了,一个李昭寿就翻腾不起什么大浪了。当初只为了加速扩军,却忘记这方面应该加强的事情,看来以后不仅要抓好几个将领,还真要学学林海丰治军的真谛哩。

    韦昌辉紧锁双眉,检讨着自己。不过,想着想着,他又有些觉得好笑,他想起了自己的侍卫营,那可是林海丰当年教导旅训练出来的部队,到现在,还不是被自己改变成了韦家军。

    “殿下,滁州可是丢不得的,滁州一丢,整个苏皖大战就会陷入被动。危机之下,我们也得不到来自扬州方向的支援。”刘乃心的心情也很沉重,说实在的,他一向就瞧不起李昭寿这样的人物,吃喝嫖赌没一样不碰,享受起来比北王殿下都更欢畅,现在可是打天下的时候,北王身边儿要是多的都是这样的人,那不会有什么好结局的。可惜,当初北王就认准了这个家伙。

    韦昌辉没有说话,他还在思索。

    刚刚押送走刘永敬的周得桂回来了,一见看着北王沉痛的神色,他拍了拍胸脯子,“殿下,卑职和李昭寿面子上还说得过去,干脆我带侍卫营去滁州,趁他还没起事,先灭了他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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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殿下放心,有我红十八师在……

    红军教导旅一路长驱直入,第三天的凌晨,刘明远的特务营和吴如孝一团就已经分别出现在泰州的东门和南门两个方向。

    这一切显然都是来的太快了,快到沿途即使打算奔进泰州发出警报的满清散兵游勇,也都没有跑过教导旅的铁骑。至于泰州本来已经不多的守军,那就更没有任何的防备了。

    不用大炮,不用长梯,只是一堆zha药包送上去,还被黎明前的黑暗所遮掩的泰州城门,就在巨响之中轰然洞开,响彻云霄的冲锋号刹时粉碎了所有人安逸的梦乡。

    琦善老了,睡的也自然很轻,两声惊天动地的轰鸣一响起,他就象被蝎子蛰了似的猛然从床塌上坐起,再听到那惊心动魄的凄厉号音,不用问,他就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这是长毛的死硬人马红军居然神兵天降般的来到了泰州,他早听过那些有关红军的传言,也在扬州城下粗略地领教过。只有这种人马才不愿意擂什么战鼓,而是偏偏喜好这刺耳的号角。

    真实莫名其妙,这些人马是从哪里来的?如果是扬州出动的,可江都怎么没有受到打击,也没有任何的消息送过来呢?琦善手捂着心口,感觉忽然气息短促,心脏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一般。

    “大帅,长毛破城了!”这个时候才冲进来的戈什哈显然是比琦善醒来的还要晚,他奔到琦善的面前,脸色惨白,两颊奔淌的汗水一点儿都没体现出这一清早难得的凉爽。

    戈什哈也就刚刚喊完了这句话,紧跟着木呆呆地怔住了,眼睛里放射着疑惑和惊恐的目光。他看到大帅双手死揪着心口的睡衣,身子在一挺一挺的动,打嗓子里发出喔喔的哀鸣,很快,大帅又一晃,仰面倒在了床上,两腿抽动了几下,渐渐地变的安静了。

    “大……大帅……”戈什哈捂着嘴,上前轻轻碰了碰琦善。

    琦善死了,说是病的也好,吓的也好,就这么的死去了,留下的是千载的骂名。不过,正象他自己所想象的那样,他的大清王朝开始的种种卖国行径,多少还是给他遮了点儿羞。

    潭绍光进了泰州,这次他终于可以下令叫疲劳的将士们好好地喘口气了。按照预定的部署,他提前一天就完成整个的计划,教导旅不必再和谁赛跑了,也不怕胜利的消息传到任何的地方去。当然,他还要派出一只部队捎带脚拿下姜堰,为红大学兵军由如皋攻击海安提供掩护。

    如皋、姜堰、海安和泰州的情形大致类似,却又不尽相同。这三县对于当地的满清官员来说,相对于泰州还都是平静的大后方,除了那没完没了下乡征粮,再就是变着法的讨税,以供养永远也没有满足的江北大营军用之外,似乎再没有什么其它的事务。而且,在泰州,至少还有个三百人左右的绿营兵驻守着,在这些地方,除去一些和地痞无赖类似的团练外,要说是兵的,那也就只能算是县衙或是官府里面的差役了。

    红大学生军不象教导旅还有马可乘,他们完全是凭借着两条腿,离开通州强行军百来里后,又连夜轻取了如皋,不仅保障着教导旅右翼的安全,还为随后将至的大批后方勤务供应人员打开了通道。

    经过休整,陈廷香带着一大队做为前锋,又于教导旅攻克泰州的同时进抵海安城下。

    一大队的学兵完全都是天军中师以上的将领,曾经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大将军。现在,他们只是普通的士兵。就和往常的训练一样,在已经警醒的清军面前,他们按部就班地进行火力压制,奋不顾身地冲上去安放zha药,伴随着zha药的轰鸣和冲锋号声,他们端着上了雪亮枪刺的步枪,呐喊着冲进城去。

    而紧随在他们后面的,才是比他们从前职别更低的学兵们。

    林海丰在扬州对东路战场的形势发展很满意。由于通讯的问题,他暂时尽管还没有得到东路具体的情况,可从当面敌人的紧张调动来看,他已经得出了结论,东路比预想的进展要顺利,泰州显然已经被控制。为了防止天军的背后打击,清军正加强江都防御。当然,这还不够,还要更大的威胁和调动当面的敌人,叫他们兵力更加分散。

    这招棋就是西面待机的胡以晃和林启荣。

    林启荣率先发难,天军出**围攻天长。这一下,不仅是对江北大营的托明阿,就是对胜保和米流欣也是大出意外。

    胜保此时正沉浸在由于李昭寿的即将投降所带来的欢喜中,有了滁州、浦口、**的不战而降,扬州和庐州间的陆上联系将会被完全切断,还可以抄了庐州守军的后路。为此,除去攻打庐州外围各要塞的人马外,他已经另外把部分人马集中于定远城内及滁州以东地域,就等着李昭寿一献城,则马上杀向巢湖,对庐州再次形成包围的态势。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这种时候**的守军会杀向天长。这一招可是太狠了,天长一旦丢失,江北大营的琦善难受不说,自己的后背也随时都会受到威胁。莫非是李昭寿在使用诈降计?这个反复无常的家伙,怕不是又要采用对付当年的何桂珍的方法来对付自己吧?

    胜保想不明白,他只好一面派人去申斥李昭寿违背了献城前先坐山观虎斗的约定,一面抽调正开始投入剿灭八斗岭还在死命抵抗的长毛守军的人马,紧急增援天长。

    托明阿在得知天长被围之后,嘴角儿的燎泡当时就起来了。泰州失守,钦差大人琦善殉难,就叫他头疼的不得了,如今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打天长,这简直比直接攻打自己的右翼营垒还难受。天长要是再丢了,那么背后是水,另外三面却都是敌人,江北大营完全成了对手的盘中餐了。

    救啊,还要救!三万兵马,一部已经去了江都,再派出这部分人去天长,大营里兵马不足两万了,一旦扬州的长毛再有动作可怎么办?但愿胜保大人的人马也能及时救援天长,这样,解除了来自天长的威胁后,派出去的人马还可以及时的返回来。托明阿想的很是周全。

    要说起来,林海丰对托明阿还是蛮够意思的。托明阿的右营已经有人马奔向天长了,整整一个白天过去了,林海丰还是没有急于动手,甚至托明阿急急忙忙跑了趟江都安排下防务,再返回大营的时候,还为自己过于高估了对手感到汗颜呢。

    天长那边儿双方已经交上了手,这些长毛也真是够厉害的了,一夜之间居然就构筑起了十几个营垒,叫自己派出去的援兵到了就要攻坚,战局可想而知了,又是一个胶着。不过,胜保的援军也在陆续地开往天长,这总是个好消息了,托明阿暗暗松了口气,甚至还有些庆幸。

    随着日头下山了,提前吃过晚饭的天军各部也开始整装出发了。

    林海丰站在城门口,看着一队队红十八师的将士们雄赳赳、气昂昂地由身边儿走过,他握着吴定彩的手,又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着,“上次试打江北大营你们没参战,听说不少人私下抱怨我。这次机会来了,就要看你们的表现了,还是会上的那句话,要发扬教导旅的钢刀作风,猛打猛冲,彻底分割清军的大营,为逐个歼灭创造条件。”

    “放心吧,殿下,有我红十八师在,清妖的大营就不会再存在!”吴定彩一挺腰板儿,脸上满是得意的笑。他原本是教导旅四团的团长,红五军组建,他的四团全部编入了红五军的序列,并以四团为主,扩编成了红五军唯一的全部新式装备的红十八师。在他心里,四千人的一个师,如果要完不成殿下交给的首先将清军分割为两半的任务,那他这个师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好,好,要有这种勇气。”林海丰笑了笑,转身又看看李秀成,“现在你是前敌总指挥,我就当个甩手掌柜的了。你们前方打仗,和出发前一样,我在后面再给你们一场准备绝对丰盛的庆功宴,明天早上,随着太阳的升起,江北大营将永远成为历史。”

    和已经饱餐完的天军不一样,江北大营的官兵还在等待开饭。大小营垒烟火袅袅,饭香四溢。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粮草的供应似乎总是不及时,官兵的日常定额在削减。马少吃点儿还好说,总是不会说话的东西。可这人要是吃少那么一点点,也会觉得饿,怨言自然就少不了,每到开饭之前的等待阶段,那些普通的兵勇们眼睛发直,鼻子不停地抽动,嗓子眼儿好象有一只小手在向外伸。当然,嘴里骂爹骂娘的牢骚也会更多。

    托明阿的饭桌上摆放好了酒,也在等着菜肴上来。对于粮秣一时的紧张,他暂时也还不明白就里,总觉得也许是前阵子雨水太多了,运送粮草的迟误个几天也是常事儿。他能做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四外自筹度过粮荒。他不是不愁,要知道,兵不可一日无粮。可是,说到筹粮,那也难啊,以前难,现在就更难了,钦差大人不是跑到泰州养病带筹粮,粮食没筹到,把命也搭上了。说来说去,还是摊上了个倒霉的地方,这个苏北,简直就是兔子都不拉屎的鬼地方。

    他们还不知道,就是这样一顿最后的晚餐,他们也注定已经是吃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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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他更不知道,胡以晃正等着他呢

    “大人,长毛要进攻了!”随着一头闯进大帐兵勇那声嘶力竭,又好象还夹杂着哭腔的叫喊,前脚刚进帐来的厨子浑身一激灵,哗啦啦,他手里端着的一托盘子菜肴全扣到了地下。

    “什么?你……”托明阿屁股底下象坐上了火炭,陡地跳了起来,他好象还想再问个详细,然而,紧跟着他脚下的大地一颤,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炮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绝对都是真的。

    “他奶奶的!”冲出大帐的托明阿,又听到了炮声中那种既熟悉又刺耳的尖利号声,他不禁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声。上一次叫你们铩羽而归,还是不长教训,居然趁着老子分兵了想来讨便宜。他抽出腰刀,看了看丢下饭碗,正忙乱着集结的彪营人马,心里多少的一冷。他从兵勇们的眼睛里没有看到他们以往的那种骄横和无畏,更多兵勇的目光,还留恋在散发着诱人气息的锅灶方向。

    红五军的军旗下,李秀成立马在一处高坡上。不用望远镜,他可以看见一队队的红军、扬州驻防军将士从城外的营垒和扬州城里杀出,拉开一线,潮水似地扑向对面的清军营垒。

    举起望远镜,他看到猛烈的炮火掀翻了清军营垒前设置的鹿岩,英勇的士兵们用怀抱的草秸填平了面前的壕沟,随着炮火的停止,一座座清军的一线营寨前开始了殊死的争夺。

    很显然,仅凭着这种气势,战役一开始,天军就占了上风。李秀成又把望远镜移向正处于红十七、二十师背后的红十八师方向。

    就在敌我双方冷兵器杀的热火朝天、你死我活的当口,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的红十八师前锋五十五团三个营,各以一个前卫连开路,齐头并进,由红十七师、二十师结合部杀了出来。他们跨过被友军填平的壕沟,用手榴弹打开清军的寨栅,如同三把钢刀横扫过去,红旗飘舞,军号连连,随着他们前进的不断脚步,在他们身后,留下的是一道百米宽的通途,除去死尸和燃烧的营帐,再不会有一个活物。

    在红十八师主力的跟随下,前锋团打开的通道还在被加宽,象是一条汹涌的洪流,红十八师撕扯开清军的胸膛,朝着托明阿的中军大营奔腾。

    江北大营很少有没听说过天朝红军部队的兵将,不过,二十来天的那次交手带给了他们太多的误解。毕竟是他们“胜”了,传说中的红军也不过如此而已,同样是一个嘴巴两只眼,同样要用大刀拼杀,“手炮”是厉害,再厉害也是败在了自己的手下。骄傲永远是属于胜利者的。

    现在,有幸能碰上红十八师的清军兵将终于明白了,当初的“胜利”其实是多么的侥幸。这都是些什么人啊,直挺挺的腰板儿,列着队伍就那么的一直向前,不象打仗,倒象行军受阅。间或也会有人由行进的行列中倒下去,没有人会低头或者回头去看上一眼,更没有人会停止脚步,甚至哪怕是半点儿的犹豫。想阻挡吗?人上的再多,爆豆似的枪声一起,上去的弟兄就象收割时的稻草一样,成片地倒下去。如果背兴再碰上哪个不高兴的丢过来几颗“手炮”,那死的更惨,人会被炸的面目全非,四肢不全,血肉横飞。不要说能冲到他们身边儿去,就是跑慢几步,成排的刺刀就会找上你,碰上非死即伤,沾到就无路可走。

    在红十八师遇到的清军之中,难免会有随着琦善从广东过来的兵将,这些曾经被英军打的胆战心惊的老兵油子,此时才明白为什么连洋人都会惧怕面前的家伙们,他们既不怕死,又有和洋人一样的好东东,洋人都不敢惹的人,咱们去招惹,那只有活腻歪了人才肯去干。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当双方旗鼓相当的时候,清军兵将也会忘记饥饿,如果一时占了上风,兴许一天不吃饭也想不起来,看着对手在自己面前惨叫着倒下去,喷溅起老高的血水,习惯了战场上这种血腥的人,会有一种相当的满足感。

    可惜的是现在情况恰恰相反,战局一开始就不占便宜,再遇上这只如狼似虎的“凶残”军队,更多的清兵在恐惧之余,肚子也会不争气地叫,四肢渐渐酸软。如果不是为了活命,他们宁肯随地一倒,就是当官的喊破了喉咙,他们也要先赖上一时片刻的再说。

    两个营寨冲下来,红五十五团越战越勇,精神气倍增。整齐的队列,整齐的呐喊,和平时的队列训练如果说是有区别,那就是现在他们在一路的小跑,嘴里喊的是“杀”声。有时候,他们也会暂时放慢脚步,那是因为前面已经冲上去了爆破手。即使这样,他们依然是喊声不止,激励上去的同伴,震慑寨墙后面清兵的胆魄。

    越向前,抵抗没有了想象中的强烈,对面的清军已经被一个个营寨轻易的陷落完全震慑住了,除去少数做困兽之斗的败类,更多的选择的是逃窜。向后逃,向中军大营里逃,那里人多,吓破了胆的人就是喜欢找人多的地方。

    仅仅两个小时的时间,红十八师就已经团团围困了托明阿的中军大营。

    在红十八师的冲击下,清军整个连营已经是混乱一片,各不相顾,到处都是映红了夜空的冲天火光。红十七师、二十师相继突破面前的清军营垒,随着预备队红十九师和镇江农军的投入,战果开始扩大,各师开始向纵深推进。

    西线,扬州驻防军在曾立昌的指挥下,插到了增援天长的清军侧后,对江北大营的右翼发起猛攻。看着后面的大营被袭击,和林启荣已经鏖战了一整天的青州副都统常青,真是回援夜不是,留下也不是了。回援,以这么个疲劳之师,一旦离开营垒,万一背后的长毛再就势打一家伙,只怕是救援不成,自己也就先垮了。不援,要是真的大营没了,老窝丢了,那情况会更凄惨。

    常青在大帐里转了不知道有多少磨,还是不敢轻易回援。他火速派人绕过夹在天长、胜保援军和自己之间,占据了天长东、南两个方向的长毛连营,向胜保派来的援军和天长守军求救,他希望胜保的援军和天长守军能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迅速再次集中攻打长毛的连营,以便减轻他回师援救大营的压力。

    常青考虑的也不能说不周全,不过,他对面的林启荣其实可还是没有工夫搭理他呢。一天下来,林启荣牵制着比自己多出近一倍的三路清军,承受着来自不同方向的同时打击,他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十几座连营已经有几个丢失了,将士们更是疲惫至极,即便常青掉头跑了,他也没有追击的责任。他需要的是短暂的休整。按照计划,他至少还要在这里再坚持一个昼夜,不放西面清军的一兵一卒进入扬州战场,给全歼江北大营做保障。打烂的营垒还要连夜整修,各营的兵力部署也需要他再做调整,至于常青,那是胡以晃的事儿。

    常青只知道大营右翼的几座营垒遭受来自扬州方向天军的打击,他可不知道,这里面还有由**方向过来的胡以晃的人马,他更不知道,就在他和林启荣十里外的地方,胡以晃还留着刚刚开来的两个师万余的人马,正亲自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移动呢。

    胡以晃的身体好了,精神也比以前更好了。在部下们眼里,他是踏踏实实地坐在一片树林里,听着一个个返回的侦探通报着来自常青军营方向的消息。其实,常青的意外举动,叫他也是急的不行。他是个很正直,又有着极强报恩心理的人。他更想早打,并彻底打好眼前的这一仗。

    这次能够复出,他感慨万千。他的病他自己知道,他家里的长辈得过这种病的人不少,大都不过四十就过世了,在他看来,得上和长辈们一样的痨病,那就等于是和阎王坐在了一起。他没有想到,安、宁二王来到天朝,不仅仅是给天朝带来了许多新东西,使天朝受到万民的爱戴,疆域更是扩大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与此同时,他们还带来了上帝的福音,生产出了能治疗自己这病的药物。

    在上海,通过和安王难得的长时间接触,再加上耳闻目睹各地的巨大变化,他由原来心里对安王那些所谓**提法的抵触,渐渐改变了,他开始逐渐接受了安王的思想。安王的**才是天王早期幻想的那种天堂。

    不过,他到底是个儒将,就是天大的事情临头,他也会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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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为了天朝,前进!”

    红大学兵军突然出现在江都城东,二十几门轻便迫击炮带掷弹筒把准确的炮弹送上城墙。

    “为了天朝,前进!”随着李侍贤的一声令下,军号震天,二大队的学兵架起云梯扑向城头。

    一排手榴弹丢上城头之后,一个个矫健的身影飞上云梯,窜上城头。一切都是那么的娴熟自如又不容质疑。

    “你们是天朝的精英,是未来的希望,在你们的面前,永远都是叫敌人发抖,没有任何敌人能阻挡住你们的脚步!为了天朝,迈开你们的坚实的步伐,前进,永远向前进!”安王的话随时在红大学兵的脑海里翻腾,流淌在了他们的血液里。只要还一息尚存,他们的面前就不会有敌人的存在。

    面对这种无畏的军队,任何敌人都是草芥。

    眨眼之间,城头站上了红大的学兵,短暂的拼杀之后,城门大开。

    “为了天朝,前进!”陈廷香一马当先,挥舞着月光和火光影射下闪着耀眼光芒的马刀,冲进城门。他的身后,是平端着枪刺,发出同样呐喊的一大队学兵们。

    瞿腾龙刚赶到东门,就遇上了这罕见的一幕。

    号声,“为了天朝,前进!”的呐喊声震耳欲聋,东城的守军在潮水般涌入的红军驱赶下,就如同纷乱的羊群,又象是受了惊的兔子们,四下里乱窜。

    “冲上去,粘住他们!”瞿腾龙大叫一声,随即舞动手里足有半尺宽刀面的偃月刀,直奔当先的马上军官扑去。

    哗……一排枪声之后,尽管瞿腾龙身后的彪营被打倒一片,可是他照样头也没回。眼看着两马相交,瞿腾龙拼足了全身的气力,将手里的大刀迎头砍了过去。

    对面的陈廷香身子一侧,闪过对手疯狂的一刀。就在两马错蹬的一瞬间,他手中的马刀狠狠地一摆,同时愤怒地暴喝一声,“老匹夫,看刀!”

    “啊!”瞿腾龙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一挺,背上撕心裂肺的一阵巨痛。

    没容他再做第二反应,兜回马的陈廷香再次挥起手里冰冷、滴着鲜血的马刀,“下去!”这一刀,直砍进瞿腾龙的半个脖子。

    瞿腾龙脑袋当啷着,顺从地栽下马去……

    陈廷香身后,一大队的学兵们和冲近前的清军短兵相接。枪声,喊杀声此起彼伏。

    陈仕保一枪刺倒迎面扑上来的清兵,迅速拔出枪刺,又迎上去下一个嘴里不知道还在乱叫些什么的清妖军官。这个在扬州被百姓所称颂的前安抚使,在战场上同样是把好手。

    现在,作为一个一直冲杀在前的学兵,在他的枪下到底已经倒下了多少个清妖,他是记不得了。他的前胸上下都是血,至于那中间是不是还有自己的,他也不清楚。他只知道一样,手中的枪刺开始变弯了。

    “呼!”面对清妖劈头而下的腰刀,陈仕保闪也不闪,横起枪身向上就是一搪,跟着侧面一跨步,双手紧握枪管,抡起枪托砸向对手。

    清军军官惨叫一声,脑瓜子开了花。

    陈仕保没时间看他的战果,一纵身又跳到左面,他来不及去抽出肋下的佩刀,再次抡动枪托,砸向一个正企图由背后偷袭与当面清妖拼杀的钟芳礼。清兵的脑袋再度开花,陈仕保手里就只剩下了半截的枪身。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右肋一凉。“扑!”一把清妖的长矛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肋下。

    “混蛋!”陈仕保大叫一声,丢下半截的枪身,死死抓住对手的矛杆,争夺起来。

    “碰!”随着一声枪响,清兵的手松开了。另一侧的石镇伦冲了过来,几乎是抵着清兵的身体开了这一枪。

    陈仕保一咬牙,用力拔出矛尖,冲着石镇伦笑了笑。

    “没事吧?”石镇伦上前扶住摇晃着的陈仕保,掏出身上的救急包,堵住他不断向外涌流着鲜血的伤口,“下去,后面的大夫就上来了。”

    “这算啥。”陈仕保一手捂住伤口,一手抽出肋下的佩刀,撑住身体,惨白的脸上露着轻松的笑,“别管我,去杀妖,这股清妖就要垮了。”

    “你要小心。”石镇伦点了点头,端枪冲了上去。

    陈仕保跟在后面,坚持走了两步,双腿一软,终于倒了下去。朦胧中,他听到大队的同伴在他的身边儿冲过,滚滚向前。他还听到那动人心魄,曾经给他凭添过无数的力量,此时,却又似乎在渐渐远去的军号声。

    “为了天朝,前进!”他的左手死抠着地面,右手紧握着战刀,嘴里发出着呼唤。现在,这个发自肺腑的最强音,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他最后的一滴血流撒在了大地上,他的灵魂永远伴随着天朝。

    李侍贤、陈廷香带领的学兵军剿杀尽瞿腾龙这股顽强的清军,江都再难找到真正的抵抗力量。潘起亮、刘明远在打破城北两个清军营垒之后,更是一鼓作气拿下北门。而运河畔的几座清军大营也早已在教导旅主力和红二十军的沉重打击下纷纷瓦解。

    托明阿再无路可逃,在城西残余清军的裹胁下,被迫向无敌的天朝红军投降。

    剿灭面前的江北大营,对林海丰来讲,并不是什么太大的喜讯。如果想打它,他早把江北大营平掉了。满清现在就象是个有着巨人般躯体的穷汉,根本没有足够的财政来源支持他们把这场战争旷日持久地打下去。而林海丰的目的却就是要叫他们雪上加霜,伤口里撒盐。他要逼迫得满清这个小朝廷穷困潦倒到极点。百姓的心里有一杆秤,眼睛更是雪亮,在中国的大地上,只有红色天朝才能拯救万民,这就是林海丰要给天下所有人上的一课。

    按照他的计划,解除扬州当面的威胁后,将以红大学生军为主力,在数万农军的配合下,北上经略盐城、淮安,控制苏北大部地区,尤其是产盐地带。西面,他要以教导旅和红二十军乘胜拿下天长,之后奔袭定远、凤阳,威胁已经在庐州、滁州、六安方向全面展开的清军后方供给线。

    黄河的大改道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他要利用清军的补给困难,首先在淮河两岸寻机歼灭几个忠义救**的主力,然后把那些杂牌清军大部消灭在淮河以南,并把张乐行的皖省自卫军经过补充后再度派回淮北。没有了从前的黄河阻挡的自卫军,就可以把淮北和鲁西南的广大地域变为游击区。

    现在,胡以晃的紧急密报,却一下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如果不是这份密报的到来,林海丰还真一时忘记了这薛之元哥俩。这是两个天朝史上数得上的叛逆,他们的叛变一定是和滁州的李昭寿密不可分。

    林海丰死死的盯了半天的地图,抬起头来看看一身征尘的潭绍光和潘起亮,“李秀成已经去了天长前线,原本是要你们做下休整的,现在,我们的敌人却不给我们这种时间。我命令你们,马上赶赴**,不管薛之武是不是已经叛乱,都给我先擒拿下来算。之后就由你们暂时驻守**休整,等待下一步的安排。”

    “殿下,浦口薛之元是薛之武的亲哥哥,浦口怎么办?”李侍贤担心地问到。

    “是啊,殿下,不妨我们另外再把特务营和一个团派到浦口去,对付薛之元足够了。”潭绍光望着安王,自信地说到。

    “不,我要留着他,留着他,也包括滁州,以后还有戏好唱哩。”林海丰笑了笑,又看看李侍贤,“我把镇江的重炮营拨给你一个连,你们的原定计划不变,继续向北打。”

    说着,他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记住,我给你的可都是红军的希望啊,陈仕保他们这些英雄都是金不换,不能都给我拼光了啊!”

    “殿下……”李侍贤脸上一红。

    “不要说了,我知道,战场上难免会有牺牲。红大学兵军都是好样的,无论死去的,还是活着的,都无愧于英雄的称号。”林海丰叹了口气,他走到窗子前,深深呼吸了下迎面扑来的潮湿空气,“我就是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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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活捉他,这是一个长毛的匪首!

    米流欣和胜保尽管还不相信江北大营的三万人马一夜间就会灰飞烟灭,单从天长周围陆续涌来的太平军主力的气势上看,至少他们已经断定,托明阿是大势已去。随着天长争夺战的愈发激烈、残酷,太平军好象是势在必得,而清军在天长原有的优势却变得渐渐地丧失殆尽。

    米流欣只好把目光放在了滁州。

    胜保发给他认为还在滁州的李昭寿一份措辞严厉的申斥信,在一番恼羞成怒的责骂之后,限时要求李昭寿必须交出滁州。

    以米流欣的部署,如果滁州还继续掌握在李昭寿的手里,那么他派在滁州以北的警戒部队就根本不敢轻易调动去增援天长前线。他和胜保不一样,他不相信什么承诺,只看重事实。尽管来中国的时间才一年,可他似乎对这些号称是拥有多少千年文明而沾沾自喜的中国人也有了个大致的了解,在他看来,他们不过是更喜欢做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小人之举,不过都是些随风倒、墙头草之类的软骨头。

    此时接替李昭寿的滁州主将张元隆,恰恰就是米流欣认为的那种软骨头之一。他积极参与、筹划了李昭寿的叛变行为,当听说江北大营顷刻间土崩瓦解的时候,他又开始心虚了。他害怕红军的气势,担心一旦做了投降的举动,再得到和江北大营同样的下场。他甚至都在想象着,也许扬州的“活神仙”安王早就能算出他们的龌龊行为,就等着他们往下继续走呢。

    不过,当他接到胜保原本是发给李昭寿的信后,再听说大清兵马上就要攻打滁州,即将到来的眼前急又使他的叛投之心占据了上风。滁州守军仅有万余人,尽管前任城防司令曾经积屯粮草,做过认真的备战工作。可自打李昭寿到来之后,除去为了叛降上下紧忙之外,再没有任何大战前的准备。尤其是这只城防军,虽然仅有少数来自广东、广西的老兄弟,更多的却都是皖省的当地子弟。这些将士,不能说没见到天朝地方官员的肮脏一面,但他们更多的还是看到了家乡和以前的大不相同,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放弃家中的一时安逸,拿起了刀枪。

    张元隆、李允,任乾、韩秀峰等人清楚地知道,时间再拖延下去,他们本来就没有完全掌握住的军队,很有可能就会葬送了他们自己的美好前程。

    偏偏这个时候,任化邦到了西门外。张元隆是做贼心虚,顿时就慌成了一团。任化邦是他们蓝旗的人,可他已经由周得桂的嘴里得知了,就是任化邦等人协助龚瞎子吞并了蓝旗,并导致总首领刘永敬命丧庐州。

    张元隆终于选择了一条路,这条路对现在的他来说,是最安稳的,那就是立即迎接城北虎视眈眈的大清兵进城。

    “不能放自卫军的人马进城,他们对北王心怀不满,主动放弃了前哨营垒后撤,致使清兵得以全力对付我滁州。”张元隆一面命令李允继续欺骗、蒙蔽城西尚有疑惑的将士们,一面派韩秀峰赶紧联络清兵,并亲自打开了北门。

    徐双来率领的忠义救**第一协顺利冲进了滁州。

    正象张元隆所担心的那样,不仅城北开始了自发的抵抗,而东、南方向的部分天军一见北门方向火起,也迅速跑步增援城北。

    滁州,变成了血与火的海洋,枪声、喊杀声响成一片。

    被李允阻挡在西门外的任化邦等来了龚德树。可看着城中冲天的火光,不绝于耳的枪炮声和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他们也只能望城兴叹。

    芥蒂太深了,韦昌辉引起的从上到下对自卫军的蔑视和不信任,在这个当口已经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西门本来还有对不放自卫军进城而有些心存疑虑,却不明白真相的将士们,在李允的蛊惑和煽动下,尤其眼见北门已经被清军拿下,就更相信了自卫军就是清军的同党。他们不仅不会打开城门,反尔点燃大炮,轰击城下的自卫军。

    “清妖从北面围上来了!”

    不得不退出炮火射程的龚德树,又得到了从北面负责警戒的牛宏升那里发来的警报。

    “副总指挥,怎么办?”任化邦不甘心地瞅瞅近在咫尺的滁州城,恨恨地跺了下脚。

    “撤吧!”龚德树无奈地仰天长叹了一声,随后看了看任化邦,“我带主力原路回撤,你率部分轻骑向南,接应一下有可能从城里逃散出来的人马。另外,按照北王殿下的示下,你赶紧派人去通禀安王殿下那里,告诉他们滁州出现的情况。”

    东城守将许永年率两个旅还没赶到北门,就迎面遇上边打边撤的部分北城守军。

    “张元隆、韩秀峰献了北门,清妖已经大批涌了进来,他们的火器太强大了!”一个脸上还流着鲜血的军官踉踉跄跄地奔到许永年身前,痛苦地叫到。

    “赵旅长,不能再撤了,各门的守军马上就会增援上来,无论如何要把他们反击出去!”许永年扶住摇摇欲坠的赵旅长,回头大叫,“弟兄们,不把清妖杀出去,滁州百姓就会遭受劫难,为了天国,杀上去,决不后退一步!”

    “杀!”一千多的天军将士挥动刀枪,义无返顾地冲了上去,激烈的巷战展开了。随着各处涌来的天军逐渐的加入,街巷上、院墙内,到处可见宁死不屈的天军将士的身影,到处都是拼杀的场面。

    许永年,这个从广西放下锄头,杀到天京,又一路杀到滁州的中年农民,大字不识一个,能有今天的荣耀完全是凭借着一身的胆气。他曾经和林凤祥并肩做过天王的御林侍卫,他没有其他将领的那些聪慧和天赋,甚至还指挥不了几万或者几十万的大军绥靖一方,但他知道的却是自己身上应当承担的那种责任。天朝把他放在了滁州,他就抱定了与滁州共存亡的信念。

    他和任何一个普通的士兵一样,开始挥动手中的大刀,怒吼着扑向面前出现的敌人。

    这同样是场不对称的战斗。在清军强大的火力下,数不清的天军将士在为他们理想中的天国,流尽了他们最后的一滴血。

    许永年身边儿,一个个的侍卫们也陆续地倒了下去,他看到几乎站都站不稳了的那个赵旅长再次中弹仆倒在地。他中了几弹,不知道,他只是感觉手中的大刀已经变的极其的沉重。

    “活捉他,这是一个长毛的匪首!”

    许永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见了正躲闪在忠义救**士兵的身后,挥动大刀狂叫着的韩秀峰。

    “跪地免死!”十几个忠义救**士兵显然是被面前的“匪首”引起了兴趣,他们不再放枪,用十几把刺刀逼向浑身鲜血的许永年。

    许永年滴血的大刀撑着地,瞅着渐渐逼近的清妖们,嘴角儿露出一丝笑意来。他真的跪下了,不过不是面向他轻蔑的清妖和后面那个满清的奴才,他摇晃着跪向南方,跪向他心目中的天京。

    他没有说什么,而是将手里的大刀最后用尽全力的一挥,这把被无数清妖的血洗刷过的宝刀,最后挥向的是他自己的脖颈。这个朴实的农民将领,用他自己特殊的举动,表达着他对天朝的无比忠诚。

    “妈的……”忠义救**的士兵们蜂拥而上,刺刀在许永年已经卧倒在地的躯体上,疯狂发泄着他们的失望和愤恨。

    滁州全城几乎都被冲天的烈火吞没了,尽管大部地区已经毫无天军将士活动的身影儿,可枪声和杀戮并没有停止。无数的家庭被洗劫,无数的无辜百姓葬身火海,惨死在刀枪之下。超乎想象的天军猛烈抵抗,引发了徐双来这些忠义救**兵将们的疯狂报复。

    最后一批东城守军退到了城门口。一百多的将士放弃了出城就可以保存生命的机会,他们把成批的火yao填满了城门洞,在围上来的忠义救**众目睽睽之下,点燃了zha药。没有人说任何一句话,他们只是要用最后的举动来告诉正在他们面前闪露着疑惑神色的对手们,天军很快就会回来。

    巨大的爆炸声中,曾经坚固的滁州东门变成了瓦砾,随着升腾起来的,还有一百多个天朝的英灵!

    右路总指挥瑞麟进了滁州。滁州城的景象叫他颇为难过了片刻,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就连他按照张元隆的接引,到了是滁州城防司令部的原大清滁州府衙的时候,这里居然也早被大火吞噬掉了大半,院里院外,到处都是双方将士的尸首,闹得他想赶紧找个安顿的地方都没有。

    “这就是你献给本官的滁州?”瑞麟狠狠地撇了眼张元隆,“这就是一片废墟!”

    “大帅,小人……”张元隆看着瑞麟眼中的凶光,浑身不住的打颤。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搞了这么多天,滁州居然还会有如此众多的天朝死党。

    瑞麟不再搭理他,如果换在往常,象张元隆这类的东西早找个茬口就地除掉了。唉!现在不行啊,朝廷还要重用这些混蛋,好给其他人做个样子。

    “本官按钦差大人、苏皖兵马总统胜保大人的命令,授予张大人和李允,任乾、韩秀峰三位大人记名总兵衔,协同本官剿灭长毛乱匪。你们马上组织自己好的军马做向导,先引领本官的部属拿下浦口,而后攻取巢湖。”瑞麟背着手说着,忽然又一指张元隆,“朝廷待你们不薄啊,你们可不要再三心二意的心怀杂念。”

    心里正沾沾自喜的张元隆一听这话,满脑门子都是汗水,“大……大帅,小人以后就是大清的奴才,誓死效忠大清。大帅放心,浦口一准儿是手到擒来的,就是巢湖,也抵挡不住咱们忠义救**的强大攻势。”

    瑞麟瞅瞅摇尾巴狗似的张元隆,满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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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殿下,六合潭绍光有紧急公文来

    正象张元隆说的那样,浦口的薛之元尽管已经知道胡以晃到了**,而兄弟薛之武身上发生的具体情况也开始不明确,可在张元隆引来的满清忠义救**面前,还是先选择了自己该走的路。

    浦口和滁州的情况不同,长期以来,薛之元的死党已经牢牢地把持了两个师的各级重要位置,裹胁着大部分的官兵们一起投降了满清。

    浦口一得,通向巢湖的广阔原野上,似乎再没有人能够阻挡他瑞麟前进的脚步。瑞麟迅速以进入浦口的部分兵马,在薛之元的引导、配合下沿江东进,自己则亲率滁州主力南下,倍道兼程杀向巢湖。

    借助大部分区域还不知道自己叛变的消息,薛之元极尽奴才之能事,一路上成为清军破关拔城的急先锋,一座座城镇在浑然不觉中,被清军唾手而得。

    当然,他也记得还在**的亲兄弟薛之武,在献出浦口跟着就向天朝疯狂反扑的同时,他没忘了再派人前去**。他要去通知,或者说是转述瑞麟的命令,命令兄弟立即献出**,既为兄弟的“美好前程”着想,更多的却是想为自己的脚下增添一个未来爬升的垫脚石。

    薛之元派去**的任乾,没有能象以前那样,很快地见到薛之武,据说薛师长正忙于和已经到了**的胡以晃周旋。不过,当他终于见到满脸疲惫(其实是晦涩)的薛之武的时候,仓促之中,薛之武还是给了他一个不能算十分满意,却也是不枉来一遭的答复。

    鉴于来自东面的压力,**还是暂时不举反旗为好,以免很快就会陷入天军的打击之中。而如果保持现有的情况,不仅可以随时为大清军提供及时可靠的军事情报,还能迷惑天军,为西面的大清军攻打巢湖等地做屏障。

    薛之武的一番话,对任乾来说,听着倒也满顺耳,细想想还颇有些道理。可是,当浦口的毛三元听到这种不痛不痒的回复后,却是大为光火。

    能荣升忠义救**第三协协统的毛三元,如果不是遇上了朝廷新组建忠义救**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是做梦也梦不上他一个小小的守备会平步青云,能有了眼下这顶正三品的顶带。他除去为自己的文韬武略能经得起层层的筛选,而终于得以崭露头角感到欣喜之外,他也没少为自己不知道是哪代的祖坟上突然冒出了这股子青烟感到万幸。

    当他一路由直隶赶赴皖北前线来的时候,就抱定了要一展拳脚,好好施展一下浑身才华,叫朝廷决不会为选择自己而感到失望的念头。

    可是,事情往往就是那么的不顺心。天长解围战,顾问大人没有派到他。而滁州原本以为不会有多大的战事,当接到协同第一协进占该城的命令时,他甚至都有些沮丧,也就无心再做什么精心的打算。不料,第一协进去后,却是杀了个天翻地覆,等他明白过来,尾随着再冲进杀城的时候,又只赶上了个尾声。虽然多少也沾了些便宜,头彩毕竟还是被徐双来顺顺利利地得了去。

    如今,他的任务就是屏障西进人马的后面安全。你个薛之武居然还班门弄斧,搞这些小伎俩。

    “不行,绝对不行!”一听完任乾带来的回话,沙俄顾问官沙莫夫上尉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他一指毛三元,“协统先生,这种情形绝对不允许再出现,滁州那边儿我们就吃了不少的亏。如果不是你们的副总统先生当初过于相信了那个李昭寿的话,我们在天长的军队也不会遭遇到这么被动的局面。攻击天长的叛军就是从浦口和**过去的,可是他们当初也并没有带给我们任何的,哪怕只有半个字的什么情报。”

    “对,顾问先生说的对,**必须交给我们来掌管。”毛三元冲着顾问官点点头,然后看着任乾,“你要马上再去**,告诉那个薛之武,尽快约定时间把**交给我们,我们不怕什么来自东面的打击。”

    “说的好极了!”沙莫夫一挑大拇指,笑得双肩颤抖,“打击?只要叛军敢来,滁州得那场杀戮就是样板。”

    历经数日艰苦鏖战,天长最终落入了李秀成的手里。

    而在苏北大地,李侍贤和陈廷香所指挥的大军更是势如破竹,一路凯歌高揍。高邮、兴化、盐城相继告捷,沿途大批衣食无着的贫苦百姓纷纷加入到滚滚向前的大军队伍中来,声势浩大的李陈大军直抵又一个苏北重镇淮安城下。

    胜保、米流欣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现实。如果任由苏北数万的天军这么发展下去,已经兵力空虚的后方重要枢纽徐州,乃至整个的苏北,都将完全会沦落到对手的手里。万般无奈之下,胜保和米流欣只能把准备渡过淮河加入到庐州正面战场的二线军队,仓促调往苏北驰援。

    林海丰还在扬州。

    不管是不是出乎他的意料,滁州、浦口相继失陷的消息他都已经得到了。所幸的是,同样在李昭寿势力管辖范围内的来安,却没有步滁州的后尘。就是那么一个小小的来安,在韩秀峰引导清军趁夜赶来,企图诈开城门的时候,守军将士不仅识破了韩秀峰的无耻伎俩,还在人数完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苦战数个时辰,直到红五军的援兵赶来,来安终于扭危为安。英勇的来安守军为天军赢得了又一个未来反攻的桥头堡。

    面对现在的形势,林海丰也在认真思忖着。

    滁州、浦口都被清军右路统帅瑞麟派以他的精锐,忠义救**来驻守,很显然,胜保是又想采用第一次围困庐州的策略,用瑞麟挟轻得两座关键城池之威,攻取巢湖,掐断庐州的后勤补给。庐州的韦昌辉面对的压力可想而知。无论是庐州还是巢湖,面对尽管还不是训练整齐,但却称得上拥有装备优势的忠义救**,能固守的时间都不会很久。

    现在是需要他全力以赴的时候了,问题是,反攻滁州固然可以牵一发而动全局,不过,清军在庐州正面猬集了众多的人马,一打起来,援兵就会迅速赶到。天长拼了一下,虽然得到了城池,却并没有吸引住胜保忠义救**的抵死顽抗。为了天长,林启容部却损失了近三成的人马,太心疼了。如果再拿教导旅去这么拼,那是无论如何都要不得的。

    林海丰的手在地图上移动着,比量着。先打浦口,调集红十八师和教导旅一举吃掉浦口的忠义救**第三协,给西进的瑞麟背后狠狠地戳上一刀。

    “殿下,**潭绍光有紧急公文来。”柳湘荷进来了,看着还爬伏在桌案上,冥思苦想的夫君,轻声地禀报着。

    “哦?”林海丰直起腰,赶紧接过柳湘荷手里的信,大致先扫了一眼,嘴角儿马上微微的上翘了起来,“好,这个信儿来的可是太及时了。”

    “唉!这些叛贼真是太可恨了,我真恨不得一个个亲手都杀了他们!”柳湘荷紧绷着脸,恨恨地说到。叛贼们实在是可憎可恨,先部说他们会给天朝带来多大的危害,单单就是对自己的夫君,闹的已经是几天都吃不好,睡不好。仅凭这一点,杀了他们都是轻的,该千刀万剐才解气。

    “是啊,是可恨。”林海丰看完信,抬头想了想,嘴里说到,“其实,现在都暴露出来也是一件好事儿。”

    “好事儿?”柳湘荷哼了一声,“他们给咱们凭添了多少的麻烦,又损失了多少的弟兄?”

    “那是啊,我的意思是说,在战场上,敌人和朋友总还是容易分辨的。”林海丰笑了笑,拿起笔写着命令,“你想啊,要是有一天天下太平了,那些一时混入我们的队伍,却没机会暴露出来的家伙们,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会怎么样呢?也许他们会给我们的事业带来更大的危害,而在这之前,你却根本无法轻易地找出他们来。兴许他们还会利用各种各样的机会,给自己编织出一个美丽的花环,打造一个巨大的黑网,就是你想惩治他,呵呵,怕是也难啊。所以我说,还是现在这些敢于公开跳出来的叛徒们更好些,至少我们可以立即就处置他们!”

    “说的轻松,这些家伙们到时候跑的山南地北的,怕也未必就好抓呢。”

    “跑?不要说是山南地北,就是跑到海角天涯,天朝也会一个个把他们送上断头台的!”林海丰放下手中的笔,看看还在气鼓鼓的夫人,然后冲着门外叫了一声。

    “殿下,有什么吩咐?”门口,韩慕岳几乎是应声而至。

    林海丰拿起桌上的三封信,笑了笑,“马上派人快马分头送天长、来安,还有**,然后,你即刻率卫队的两个排赶赴瓜洲渡口,护送在那里待命的重炮营乘船去**,接受潭绍光的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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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有我杨秀清在,你洪秀全……

    石达开在天京接到的是来自云贵的一连串捷报,贵州平定,林凤祥指挥的第一方面军长驱直入云南。在当地风起云涌的各路大起义的呼应下,一路破府下州,如入无人之境。而秦日纲的第二方面军则出黔西,在当地百姓武装李永和、蓝大顺的策应下,一举攻克昭通这一滇东北重镇,威逼四川。

    正值苏皖形势错综复杂之际,这些捷报,无论如何都叫天京的朝野上下精神大振,为了对云贵的重大胜利表示庆祝,杨秀清还特意以天朝总理府的名义,宣布天京各界放假三天。

    压在天朝上层对江北战场上的隐云似乎也有些消散。尤其是那些还并不知道皖北的局势已经有了某些不利变化的普通百姓们,则完全沉浸在了《新天京报》不住刊载的各地报捷的战报之中,连日来更是鸣爆竹、立彩旗,人人喜笑颜开,他们自发地组织起各种活动,欢庆天朝的一系列重大胜利。

    杨秀清对江北的局势并不十分担忧,天朝所属区域难得的农业大面积丰收叫他欣喜,蓬勃发展的新兴工业,更叫他每每听到汇报还是乍舌不已。江浙、浙赣、浙闽等铁干路线全面开始铺设,而武昌至广州的粤汉铁路也已经在筹划之中。

    丝绸、茶叶不再是天朝唯一的代名词。在天朝,开始输出西洋的已经有军火(尽管还是有针对性的对法国出口)、医药,还有香烟、白酒等等五花八门的东西。最叫杨秀清感到舒畅的是,原本专门用来为各王侯府吹制各式各样玻璃装饰品的作坊,经过郑南的一指点,居然就生产出了能把开水温度一直保持数天的暖水瓶。再经过一番仔细的装饰,这东西立即就成了价格昂贵,又颇受洋人喜爱吸引力的抢手货。

    几乎是点石成金的例子还远远不是这类用郑南的话讲,就是给洋人提供尊贵身份象征的豪华产品。上海的服装厂更能折腾,据说在做洋人专门穿的什么西式服装。洋人的服装咱们做,嘿嘿,新鲜。杨秀清想不出来洋人最后会肯接受上海出产的服装的理由,不过,有林海丰呢,这家伙手眼通天,保不齐又是什么时候摸到了洋人的哪根儿脉了。

    俗话说的好,人逢喜事精神爽,杨秀清现在就是这样。进入天京之后的第一次外出,在看到了上海、苏州等地天翻地覆的变化后,他从这里面感悟了很多,当然,也从各地百姓表露在脸上,闪烁在眉宇间的喜庆中,也真正发觉了什么才是他的幸福和尊贵。他虽然再很少介入到那些小的军事议题之中,可他却比以前更忙了。为他所喜爱和关心的“小人物们”,几乎是事无巨细,总要亲自过问一下心里才塌实。

    “南方的发展太快了,林凤祥真算是个飞毛腿了,一个月前还在广西,一转眼竟占据了大半个云南。哈哈,可惜啊,如果不是海丰这家伙的溲主意,这林凤祥王爷的帽子就算戴到脑瓜顶上了。”杨秀清瞅瞅刚刚坐稳的石达开,调侃着。

    石达开也笑了。从东王的话语里,他总能听出东王对林海丰的那种格外的偏爱。他不能不钦佩林海丰,林海丰还真是把东王给维护住了。

    “要说南方之所以顺利,尽管海丰不在前线,可绝大的功劳还是要归属于他。”石达开看了眼墙上挂着的地图,“首先是我们出兵的时机好。和在贵州出现的情况相同,在云南,天军未到之前,各地反清的势力就已经是犹如干chai烈火,稍一引然即形成燎原之势,迫使满清四下应战,使满清本来就不充裕的力量再度被分散。而我军不同,无论第一、第二方面军,都是一只只攥紧的铁拳,重拳之下,滇蜀各自为战,不能相顾。另外,天军各部在黔、桂认真执行各民族和解、平等的政策,也是我军进入滇省后,能得到当地各族百姓拥护的首要因素之一。还是海丰兄弟说的好,兵马未动,宣传先行。其实,林凤祥的大军未到,当地的满清官员们就已经是惊弓之鸟了。依小弟看,如果不是因为地理条件限制,平定云南只是个把月的时间。这也是气数已尽的满清,给我们创造了一个个大好的时机啊。”

    石达开说的没错。就以昭通这一滇东北重镇为例,当地各族百姓在清朝统治者的挑拨离间下,形成了严重的民族隔阂。首先是回汉“构衅”,继而是满清官员出银子,请来四川凉山的彝族与该地的*再互相残杀。一系列的丑恶行径,使得昭通城处于“乡人逃避入城,城中人逃入乡。田野不辟,米粮罄尽”的情况,甚至出现了“煮人肉,卖汤锅”的惨景。即便是自然条件较好的绥江,也是“人民多半野食,终年不沾油盐者十之三、四”,“各乡田土渐多荒芜,不及当年繁盛之四、五”。这种普遍的现象,致使田野荒芜,农民流离失所,城镇手工业破产。为求生存,昭通各县都发生过“打富济贫”,打击贪官污吏,惩办土豪劣绅的反清壮举。借助天军的威势,百姓们揭竿而起,踊跃支援天军作战,也就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在云南,不仅有李永和、蓝大顺这样的天军支持者。以“连回、汉为一体,竖立义旗,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剪除贪污,出民水火”为口号,在蒙化起兵的*领袖杜文秀。以“彝汉庶民,共襄义举”,“驱逐满贼,铲尽脏官,杀绝庄主”为主张,领导哀牢山各族农民大起义的彝族农民李。在为天军平定云南的整个战役中,都拥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勋。

    杨秀清对石达开的话很有同感。满清**,**到了气数已尽的地步,那几乎人人皆知的事情,否则当初自己这些人也不会在金田冒死团营了。其实,各种有如干柴之势的反清力量,又何止是云贵等地区,全国只怕到处都是一样。

    不过,百姓毕竟是百姓,多少年饱受苦难折磨的他们,多数还在忍气吞声地宁愿经历着苦难的煎熬,甚至有些人即使被刀架在了脖子上,也不情愿做所谓的“强盗”。这一切,正如林海丰所说的那样,还需要艰苦耐心地工作,还需要现实中的对比,这也就是林海丰喜欢经常挂在嘴边儿的那个“宣传”一词。

    百姓需要对比,对比之下,才肯抛家舍业跟你去拼打一个也许是很遥远的理想,才会把一腔的热血丢撒在战场上而致死不悔。他们呢?他们这些掌握着无数人的命运的领袖们呢?同样也需要对比。

    没有林海丰,没有他倡导的那些适合百姓利益的政策,天朝就不会有如今这个大好的局面,这是不争的事实。

    可是,看上去一派喜气洋洋,平和、宁静的天朝内部,私底下到底有多少暗流在涌动?尽管谁也说不好,或是有人还不敢说,至少杨秀清知道,有!

    对他来说,天王洪秀全就是这股暗流的最大祸首。

    不久前,天王洪秀全极其诚挚地当面希望把天王的宝座让给他坐,说什么自人志大才疏,没有能力继续领导天朝,想激流勇退,回乡过个隐居的好生活。

    杨秀清一番客套,谦让后,对洪秀全用心之良苦不禁慨然生叹。真是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啊!他知道,尽管才半壁江山到手,可是已经玩腻了的天王是嫌寂寞了,又想出来玩权力了。

    天朝的历史纠葛,林海丰在初来之时就曾对他有过掐头去尾的介绍,杨秀清是牢记在心。没有想到的是,这种事情还是真的就一点点的爆发了出来。

    志大才疏?呵呵,你洪秀全算是说对了。不过,这个天王我杨秀清是不会去坐的,但是,万岁的权力我要。有我杨秀清在,你洪秀全可以享福,可以风光,就是不能拥有半点儿实际的权力!这是保障天朝昌盛的必要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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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难道你就不怕把天王牵扯进去?

    作为一个天朝军事情报界的首领,侯谦芳以他那特有的耐心和巧舌,最终熬到了他期待中的幸福时刻。

    尽管没有象从前想象中的那样被封侯,可他一样可以开始选择自己一生中的生活伴侣。他预测对了,天朝在随着安王势力的强大,逐渐走上了一条他说不上是完全喜欢,至少暂时还要兴奋一阵子的路。尤其是他打心底所崇敬的东王,果然从天王身边儿帮他讨回了他日思夜想的潘小红,这更叫他感到了世界的美好。

    侯谦芳开始要给自己组织一个足够气氛的家庭。也许是在天王身边儿呆惯了,目睹中的金碧辉煌、侍卑环绕的日子给潘小红留下了更多的渴望,也许是想用一种繁华来洗刷一下自己身上的污迹,潘小红对她和侯谦芳的这次难得的结合极为看重。

    为了满足苦等两年的心上人的要求,侯谦芳是下了一番大力气。好房子他不愁,用他私下的话说,待他简直比亲生父亲还亲的东王,在这种时候没有袖手旁观,特地安排给了他一所不大却是很别致的园子。不过,没有这么个好园子似乎愁事还不多,园子一有了,整修、装饰等等一系列的问题也就随后跟着出来了。

    他现在的权力不能说不大,大大小小近百个派出机构散布天朝各地,手下的人员更是以千来计算。可惜的是,他现在感到唯一缺少的就是钱,没有钱,他的宝贝儿想要的任何东西他都满足不了。

    无奈之下,他选择了“借”。在天京他还不敢,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官员们会有如何的下场,别人还可以说不是很明白,他可是没有不明白的。不过,他有办法,长期的情报工作,使他掌握了很多屁股底下有污点的官员的短处。象有私吞军饷的薛之元等等,随便卖个关子,恐怕没人敢不买他的帐。

    当然,他也知道这么做的危险性,可为了宝贝儿那美丽、灿烂的笑,他还是要冒下险。再说,只要自己亲自出面,和对方一对一的交换,别人也未必就能知道。打惯了鹰的,总不会叫鹰倒钳了眼吧?

    也许是赶上他倒霉,刚刚拿到扬州李昭寿的银圆,李昭寿倒了,而且还是倒在了他的顶头上司安王的手下,这一下吓出他一身的冷汗,好几天吃不好,睡不安。所幸的是李昭寿够朋友,没有出卖他。哪想到,等他乍起胆子回头再拿薛之元的钱,安静了没多久,薛之元居然投降了满清。他惊魂落魄了几天之后,想想似乎这样也许更好,至少比薛之元继续留在天朝能带给他的威胁要小些。

    潘小红想得到的一切都得到了。侯谦芳该做的也都做了,当他在温馨的安乐窝里,拥楼着心上人,重温几年前的旧梦的时候,他绝对没有想到,一根要命的绳索已经牢牢地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洪秀全早玩腻了潘小红,太阳城里佳丽数千,天姿国色的又何止她一个。当杨秀清寻找借口索要潘小红的时候,按照洪秀全的指令,蒙得恩早把潘小红整治的服服帖帖。侯谦芳遇到的可不是鹰,而是一个专门来捕捉猎鹰的人的。

    依洪秀全的本意,潘小红会成为杨秀清的宠物,伴随在杨秀清的身边儿,他要把潘小红作为自己的眼线安插在那里。想不到的是,半路上杀出来了个侯谦芳,洪秀全有些失望。可当潘小红把侯谦芳的作为,完全通报到蒙得恩那里的时候,洪秀全乐了。一万银圆的贪赃,又是林海丰和杨秀清双方的宠儿,他终于得到了打击杨、林二人最佳的枪。

    蒙得恩讲完了。当然,他回避了潘小红是他有意安排为眼线的这一节,只说是潘小红在与从前的姐妹炫耀中偶尔露出的口风,又经过他的再三核实,确实如此。

    “翼王,内务部的权势到底有多大,您一定明白。您看看,他们利用手中掌握的东西都在干着什么?更为可怕的是,就是因为他们的放纵,才有如今李昭寿、薛之元之流的叛逆。作为军事情报局的首领尚且如此,下面究竟会是个什么样子?再想想他们的经济情报局,据说他们有自己的金库,搜罗的钱财从来不上缴圣库,这正常吗?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干着些什么,更没有人知道那些钱财都用在了哪里。汪海洋可以说是神出鬼没,人影都难得一见。上个月天王召见他,总算找到了人,来了一问,他却是一问三不知。唉!看来他们不是天朝的官员,而是安王私家的人了……”

    “得恩呐,不许这么说海丰兄弟。”洪秀全狠狠地瞪了蒙得恩一眼,“朕说过多少次了,安王是天朝的擎天拄,他上无片瓦、身无分文,一心为天朝在外苦战,朕不许任何人损害他的声誉!朕相信,他绝对不是侯谦芳那样的龌龊小人。”

    “是,天王。其实小臣到不是说安王什么,只是觉得……”蒙得恩看看天王,又看看石达开,支吾了两声,不再说下去了。

    侯谦芳的真正后台是谁,石达开清楚,他甚至知道林海丰对侯谦芳的早有不满。他也更清楚,军事情报局在历次大战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侯谦芳的能干是有目共睹的,几乎曾经改变了他一贯对这个人的看法。也正是因为这样,作为林海丰指定的内务部大臣助理李福猷才无法指挥的动侯谦芳。

    至于经济情报局的工作,林海丰曾经和他有过交代,尽管具体细节还不十分明白,但他相信,经济情报局是在做他们应当做的一切。不过,林海丰居然把内务部金库对天王也是守口如瓶一事,他却总感觉有些别扭。这个金库里到底有多少好东西,他不知道,但他明白,杨秀清一定是了如指掌。看来,林海丰是决意要在适当的时候搬倒天王了。现在,有关杨秀清想逼封万岁的说法,石达开开始渐渐地相信了。

    看着紧簇眉头一直不说话的石达开,洪秀全脸上愁苦万分,心里却是兴高采烈。郑南说过,天王只属于他洪秀全一个人。石达开同样,这个翼王,更是一个忠君的楷模。只不过,这个人聪明,不会愿意卷入到内部的自相残杀上面去。

    “达袍,你看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呢?”洪秀全叹了口气,似乎很是有些无奈,“唉,要是以朕的意思,不妨就这么的算了吧,只要侯谦芳能退回全部赃款,拉倒得了。一旦闹腾起来,叫百姓们知道了,反为不美了。”

    “贪赃百元、千元的官员都被无情地镇压了,这么大的数目,尤其是还出自如此重要的位置,不严惩不行!”石达开抬头望着洪天王,坚定地说到。

    “不好办啊!”洪秀全又是一声长叹,跟着摇了摇头,“朕处置不了他。如果由律政部介入,达袍啊,朕不能不提醒你,黄玉昆可是你的岳丈,这事触动了清袍的心尖子,清袍不会坐视的。万一引起你们两家的不睦,那对天朝可是重大的损失了。”

    石达开瞅了瞅洪天王,微微地苦笑了一下,“天王,达开做的是天朝的翼王,岳丈吃的是天朝的粮食。事情既然出了,总要有人去承担。”

    说着,他转脸看看蒙得恩,“你去律政部告发此事,我想,黄玉昆该知道怎么去做的。”

    “是不是该请个天王的诏旨啊?”蒙得恩望望天王和翼王,犹豫着,“如果就这么去了,万一东王干涉,小臣也要受到牵扯了。”

    “蒙得恩,难道你就不怕把天王牵扯进去?”石达开冷冷地盯着蒙得恩,训斥到,“东王是总理大臣,他自然要干涉,这是他份内得事情。你怎么就知道东王一定会宽恕侯谦芳?”

    “就是,就是,得恩啊,翼王训诫的对,你以后要多注意你那张嘴。”洪秀全摊了摊手,自嘲地笑了笑,“如果朕写了圣旨,岂不是和清袍为难?再说了,要是没有人肯尊旨,那朕的诏书又成什么了?无知,太无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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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章很多的传言也未必就是真的啊!

    黄玉昆来不及按部就班地履行正常的那些上报手续,为了尽快砸死侯谦芳的案件,以便警示那些还敢以身试法的官员,他离开内务部,又连夜赶去东王府。他就是要请出东王的旨意,压压内务部那些人的气势。

    “什么?他们把侯谦芳抓了?”杨秀清连黄玉昆的话还没听全,就已经显露的暴跳如雷,“谁叫他们抓的?就凭一个简单的控告?”

    黄玉昆曾经想象得到东王对侯谦芳一案一定会加以阻碍,却没有想到东王发作的居然这么厉害。看来,东王对侯谦芳的偏爱,已经是不能用什么一般来形容的了。

    他看着东王气咻咻地发作完了,这才不紧不慢地解释了起来,“侯谦芳的新娶夫人潘小红在天王府和从前熟识的女官闲聊时,无意间露出了他们钱财颇多的细节。细心的天王府总管蒙得恩深入一追究,这才使侯谦芳索要李昭寿、薛之元贿赂之事揭露了出来。而且,刚才在内务部,潘小红依然还再次表示愿意就此事做证。”

    “昏话!”杨秀清碰的一拍桌子,“索拿李昭寿、薛之元的银圆?她怎么不说是拿别人的?这两个混蛋一个成了野鬼,一个在引领清妖攻打巢湖,他们用什么去核实?这摆明了就是反间计。清妖出十万银子正悬赏侯谦芳的头颅,难道你们还有谁会不知道?”

    “殿下,有件事情您可能忽略了。”黄玉昆耐着性子,继续解释着,“根据蒙得恩讯问的时间可以推断,潘小红在说这话的时候,李昭寿、薛之元的叛变行为即使已经开始,当时您也可能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恐怕不会有更多的人知道这种内情,更何况,潘小红怎么会知道?常言说的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侯谦芳之所以能索到李、薛二人的身上,那也是和他们自身的不检点是密不可分的。”

    “如果要是侯谦芳那个混蛋自己在潘小红面前透露过李薛之流的叛逆行为呢?”杨秀清这话一出口,马上又觉得自己这个猜测不太可能。因为,直到接到韦昌辉及逃至江南的浦口守军禀报,他知道了李、薛出事的时候,就是侯谦芳也没有向他或者石达开禀报过丝毫在这方面的苗头。

    不过,他还是不相信侯谦芳会变成这样。为了侯谦芳的婚事,他不仅安排给了侯谦芳的房子,还特意由自己掌握的资金里给了侯谦芳五百银圆,以作零用。对于侯谦芳这些将领们来说,婚姻毕竟是一种大事,出生入死许多年,该享受总要享受一下,他从来不愿意亏待任何一个手下的人。

    可是,事情怎么就出的这么巧呢?杨秀清慢慢冷静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对,那就只有一个说法能过关了。想到这里,杨秀清看着黄玉昆,嘴角儿忽然一丝令人恐怖的冷笑,“难道,你就能保证蒙得恩说的那一切都会是真的?”

    “这……”黄玉昆愣了。东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在怀疑蒙得恩作假?这事儿可就大了。如果蒙得恩是故意在作假,那么背后牵扯的就不是什么一个侯谦芳的案件了,而是……

    他不敢往下再想。

    仿佛是看穿了黄玉昆的心思,杨秀清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他把语气变缓了些,说到,“算了,抓了就抓了,正好可以借此印证一下侯谦芳的清白。本王只给你三天的时间,必须在三天内得出结论。哦,对了,这么晚了,你来本王这里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得事情?”

    黄玉昆被东王闹的几乎差点儿也忘了自己来的目的,他眨巴了几下眼睛,“哦,是这样的。侯谦芳清白不清白,那要经过缜密的审理和调查。现在,本来该属于我们律政部管辖的事情,内务部却要以怕涉及机密为借口,硬是要把侯谦芳关押在他们那里。当然,卑职也相信内务部的官员不是徇私枉法。但这总会牵扯到此案的公正,也对洗刷侯谦芳不利。因此,卑职希望殿下下令,允许卑职将侯谦芳带回律政府,慢慢查明真相。”

    黄玉昆特意把话说的非常婉转。他在暗示给东王,我正是要按您的意思去洗刷侯谦芳的所谓不白之冤的,可不是硬要整死他的。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动杨秀清。没想到,他碰上的还是个钉子。

    “内务部说的对,侯谦芳身上有许多的机密,是不能随便被哪个人引逗出去的。在这个问题上,当初本王和安王有默契。内务部官员犯案,审理过程中必须要有他们的官员在场,这也是为了天朝的大局。”杨秀清勉强地笑了笑,看看黄玉昆,“放心,在审理过程中如果有人和你为难,或者设置任何人为的障碍,本王一切为你做主。”

    黄玉昆走了,来的时候气恼加忧虑,走的时候忧虑更加深了一些。他预感到也许侯谦芳的案件会很难审理下去,不仅如此,作为他本人,也许还更要难受。这个案件两头是天朝的首要人物,一个是名义上的君主,一个是实际掌控天朝大权,说一不二的领袖。而且中间偏偏还夹杂着一个更重要的人物,万民瞩目的安王。安王擅以清廉、公正为朝野上下所崇拜,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安王才更不愿意叫他人看到自己直属部下的那些肮脏吧?内务部可真成了一个小王朝了。

    不过,离开的时候,黄玉昆抬头看看天色,再回头看看宁静的东王府,忽然有了个奇怪的想法。外面四处传言东王荒淫至极,可是,自己进王府的时候就已经接近夜半了,却即刻受到了东王的召见。显然,东王在他到来之前,就一直在书房里,现在,四更的更鼓都响过了。唉,看来很多的传言也未必就是真的啊!兴许是一些人为了给自己的荒淫无耻找到合适的借口,才会编排出这些庸俗的东西出来吧……

    杨秀清一个人还留在书房里。

    他的心乱的很。说实在的,当他一个人独自冷静下来,回味回味黄玉昆所说过的话,再仔细考虑考虑的以后,对侯谦芳是否真正的清白,他自己也没有了底。不过,联想起不久前洪秀全下给石达开那份关于洪仁发的委任诏书,联想起那个被他从天王府要出来的“无私”潘小红,他还是认准了所谓侯谦芳的案件,就是洪秀全用来借以打击自己和林海丰的小伎俩。看来,洪秀全真是铁下心来要“夺权”啊。

    所幸的是内务部出头留下了侯谦芳,要是真的直接到了黄玉昆的手里,这个黑脸的“包公”,是轻易饶不过侯谦芳的。不管怎么说,侯谦芳的功劳远远大于其过失,先不要说没有,就是真的有了这种事情,为了区区这一万银圆来处置他,那就是不能接受。

    该如何应对洪秀全呢?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了傅善祥。

    “殿下,有些时候主动的退让,并不意味着就会失去什么。反尔过分的主动、盲目的进取,才会叫一个人失去原本就能够得到的一切……”

    想到分手时傅善祥那番意味深长的话,杨秀清长长叹息了一声。

    过去的那个深山里的窑工杨秀清,在生活的艰辛中,培养成了一种山一般坚硬,又宁折不弯的性格。而无论是在金田出师之前还是以后,又是在他这个真正的舵手睿智、机敏的领导和指挥下,天朝这只曾经是风雨中飘摇的船,才得以劈波斩浪,绕暗礁、避险滩,驶进了现在这个安宁的港湾,终于有了一派大好的局面。在他的字典里,很难找到“退让”这两个字。

    杨秀清也承认洪秀全这个天朝奠基人的至高无上,但是,他心里还更有一种长期以来的骄傲,那就是,如果没有当初金田力挽狂澜的杨秀清,就绝对没有今天的天朝。从这一点上讲,天朝也许更应该就是要一切权力都归他的。洪秀全不过就是提出了一个梦,是他亲手把这个美丽的梦变成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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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章在浦口,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没有几个人听到了任乾临死前的这声悲哀。不过,来自四面八方那震人心魄的叫喊声,却是每个忠义救**的兵将听得真真切切的。当然,也包括毛三元自己。

    “交枪不杀!”

    “活捉毛三元!”

    跨黄河,越淮河,指望着饮马长江,曾经何等的雄壮过。唉,怎么刚刚到了这里,这第一次真正的交锋竟败的如此一败涂地。毛三元周围的忠义救**们已经没有了斗志,在生与死的抉择中,他们更多的选择是继续的生存下去。

    毛三元知道大势已去,他把短枪在自己脑袋上比划了一下。

    “大人,不能啊!”一个贴身侍卫一把抱住他的手。

    毛三元就势松开了手,他其实并下不了死的决心。

    “毛三元,毛协统,难得,难得一见啊!”垂头丧气走在一队俘虏之中的毛三元,被一个腰挎短枪的年轻红军军官揪了出来。“怎么样,才一个小时,哦,应该对你说才半个时辰,你的两标人马连同炮队,就都集中在了这里,当然,还有不少站不起来的。嘿嘿,很高兴你给了本官第一个俘获你们忠义救**高级将领的机会。”

    “你……你是……”毛三元有些羞涩难堪地瞅瞅面前这个眉眼清秀的年轻军人。

    “呵呵,本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官就是太平天国工农红军教导旅第三团团长叶芸来。”叶芸来身子一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你……你们不是在天长吗?”毛三元诧异地望着骄傲的对手。根据滁州方面的情报,这个可怕的红军部队已经出了天长,正向盱眙方向有所动作,怎么竟然又会出现在了这里?

    “哈哈……”叶芸来大笑了起来,手指一伸,“我们是天军,来往自然飘忽不定,哪就叫你们明白了。不过,我说毛协统啊,你就知足吧。为了收拾你们,我们可是动员了五个团的力量。知道吗,不仅装备比你们那些破烂玩意儿占尽了优势,人数也比你们多了两倍。不是挤兑你们,就是你们那些烂枪,白给我们都不用。呵呵,我们安王殿下说了,根本没时间配给它们弹药,留给我们的农军看家护院,吓唬吓唬那些心怀鬼胎者还凑合。和你们打仗不过瘾,太不过瘾了。”说完,他一挥手,冲着身边儿的士兵喊了声,“押到旅部去,旅长等着‘招待’他呢。”

    毛三元的头几乎抵到了胸口,窝囊,实在是太窝囊了。走出没有几步,他又听到背后传来叶芸来的朗笑,“毛大人,如果你有幸还能活下去的话,你吃惊的东西还多着呢。”

    毛三元相信吗?他自己都不知道该信,还是不信。

    浦口炮火连天,城里的沙俄顾问官沙莫夫上尉怎么也不会相信,明明是毛三元在利用里应外合之计袭取**去了,叛军即使有反抗的力气,那也只能是用在**,哪知道大批新式装备的叛军竟然天刚放亮,就出现在了浦口的北、东、南三个方向。更叫他难以理解的是,仅仅就在他刚接到有叛军攻城的那一会儿时间里,东门就首先告破。

    沙莫夫上尉清楚地知道,浦口和滁州一样,不仅是东出大军的后卫屏障,城里还囤积有刚刚转运来的大批弹药、粮草,是沿江而上兜取巢湖叛军后路的大军的生命线,不然,上面也不会把精锐的第一和第三协分别驻防在这两个地方。可是现在,虽然城里兵马过三千,可大都是些后方勤务的保障人员,真正能够作战的也仅有一个标的人马,除此之外,再找下去,那也只能说是跟在他身边儿的那三十几个哥萨克骑兵护卫了。

    “顾问阁下,长毛的炮火太厉害了,几炮就轰塌了城墙,我们刚刚增援上去,就被打垮了,阿廖夫顾问也阵亡了……”第一标的路标统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满脸都是惊恐。

    “混蛋!”正在部署各处增援力量,及反击东城计划的沙莫夫上尉狠狠地一拍桌子,跳着脚地大骂起来,“猪猡,蠢猪,你们这些中国胆小鬼,你的位置在城门,不坚持在哪里,你他妈的跑下来干什么?”

    “我……”路标统嘴张了几张,“顾问阁下,我带到东门的人都打没了,我……”

    “放你奶奶的狗屁!”沙莫夫上尉抄起墙上挂着的马刀,又一脚踹翻了桌子,“你带的是士兵,不是茅草!你给我立即集结一切能上阵的人员,马上加强南北两门的防御,派人向巢湖前线和滁州求援。我带预备营去西门反击。”

    临出门,沙莫夫上尉又回头看看还在磨蹭的路标统,“告诉大家,叛军这是为了诱惑袭击**的我军回援,才搞的突袭行动,我们决不能叫他们得手。另外,滁州第一协马上也会增援我们的。”

    “是,是……”仿佛沙莫夫上尉所说的滁州援兵带给了路标统一些勇气,他拔脚跟着窜出门外。看着沙莫夫上尉带着一队哥萨克骑士风一般狂奔出去,他不免又有了些担心。刚才还忘了告诉顾问阁下当面长毛的真正厉害之处了,这么贸然的前去,千万不要再遭了长毛的毒手啊!

    沙莫夫上尉所说的滁州第一协,现在还别说根本就不知道发生在**、浦口两地的真实情况,就是知道了,恐怕他们也没有时间来顾及这里。从午夜开始,林海丰就派遣李秀成带领红十九、十七两个师,大张旗鼓地“猛”攻滁州东门。

    那被一百多天军英灵埋葬过,现在勉强临时堵死的东城门,经受不住红军炮火的猛烈袭击,再次轰然倒塌。徐双来只听到那一阵紧似一阵的冲锋号声,还有看不清的到底有多少人马在黑暗中扑向城门那巨大的缺口,在一片混战之中,缺口曾经一度失守。

    徐双来紧急调集预备人马,开始奋力反击。

    这场“大战”,一直打到日头升起老高,徐双来终于牢牢守住了缺口。也许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感到了事情的奇怪。城外的太平军就是他们号称精锐的红军,尽管号角激烈,呐喊也高昂,夜间要说打的还是的确顽强,可是,天一放亮,他们仿佛立时就失去了底气,每每一抵近那富有诱惑力的巨大缺口,很快就又退潮似的被自己反击下去。

    再经过仔细的观察,徐双来到底看出了端倪。原来,所谓的红军兵器依然大都还是原始的冷兵刃,除去大炮和己方还能有一比,其他方面不过就是小儿科而已。难怪他们晚上闹的厉害,呵呵,看来是见不得阳光的。

    索性,徐双来放弃了再封堵缺口的想法,也放弃了原本企图出城袭击对面敌人的念头。他有意减轻了城墙两侧的力量,却把两营兵马布置在缺口后面,城内的炮口也都指向了缺口,他要留下这个诱饵,利用优势的火力给这些自以为是的什么红军做丧葬场。

    李秀成更不傻,他的任务早完成了。所有的部队都开始进入土工作业和临时休整,表面上象是准备一直打下去,暗中却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不过,只要你城里的兵不出来,我就赖着不走。

    双方各有主意,战场一时冷清了下来。

    在浦口,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长江之上,天军内河水师用炮火严密封锁了城南。继东门被教导旅突破之后,北门在红十八师的猛烈冲击下,也宣告被突破。近六千红军将士两路杀进浦口城。

    在重炮营的协助下,刘明远的特务营又是一马当先,驱散守卫东门的忠义救**,打散第一拨前来增援的敌人之后,迎面遇到的就是沙莫夫上尉前来反击的人马。

    “洋鬼子的骑兵!”不知是谁首先兴奋地叫喊了起来。

    作为红军中的铁骑兵,能和真正的骑兵对手交锋,那几乎是每一个教导旅将士的心愿。可惜的是对手的骑兵人数太少了,即便是在兴奋喊叫之人的声音里,多少都还含有一些遗憾。

    刘明远不用发布什么命令,就在沙莫夫和哥萨克们都以为将要进行的马上就是骑士间特有的那种格斗的时候,“哗……”冲在特务营最前面的冲锋枪手们,枪口里的子弹就如同泼水似的倾泻而出。红军的骑士们有着和真正对手交锋的渴望,也喜欢用手里的马刀和敌人一决高低,尽情展示自己的风采,但他们同时还懂得现在时间的可贵。

    仅仅就是眨眼之间,三十几个挥舞着马刀的哥萨克们,淹没在特务营的铁流里。无数耀眼的战刀,开始在紧随其后的一营忠义救**中翻飞……

    日上三杆,红旗插遍浦口各城门,忠义救**第三协唯一剩下的一个标,除去少部分会同溃兵由西门逃窜之外,其余全部被歼。浦口重新回到天朝的怀抱。

    按照任何的推想,天朝的红军一杀回来,首先就该修补城墙,整顿防御,甚至许许多多的百姓早一心里做好了准备。人有一种生活的惯性,在天朝的管理下生活了两年多,说不上完美,至少比以往少了许多的忧愁,人们也习惯了没有辫子的日子。而几天前突然而来的横祸,却要求他们再恢复到几年前的生活轨道上去,他们一时还是很难接受,在他们的心目中,更多的是希望能永久保留刚刚开始的新习惯。

    尤其是没有几次三番的对比,百姓们也难以对天军和满清兵有个各方面的认真比较。天朝好,天军好,这是不争的事实。满城的百姓现在唯一热切的期望就是红军永留浦口,为此他们愿意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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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章韦昌辉一扫脸上的晦气,显得……

    谁也没有想到,一进浦口的前线总指挥潘起亮,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劝说浦口百姓向城外暂时疏散,同时命令各部立即将缴获的各种物资紧急向江边儿的天军船队上抢运,一天之内,即使有部分带不走的也要就地掩埋起来,尤其是粮食。

    “不能给清妖留下一点儿粮食!”浦口到处都是这样的喊叫。

    红军丝毫没有象以前的天军那样重视城防,显然是不想再固守浦口了。

    百姓们茫然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

    抢运辎重、疏散百姓,浦口除去红十八师一个团和教导旅特务营留下来驻防,其他部队很快就要撤出。不要说百姓们不理解,刚刚经过了奋勇冲杀,踏着同伴流洒的血迹进入浦口的红军士兵们不理解,就是被蒙在鼓里的各路将领们也难以接受这种事实。

    浦口收复,直接危险到南路进攻巢湖清军的后方,清军不可能置之不理。一旦清军返回头来,大敌之下,以区区一个团的兵力,势必难以抵挡清军的围攻。既然打下了又不固守,那何必当初要打?

    “浦口难道我们就不要了?”

    面对将领们的责问,潘起亮的回答很明确,“要,谁说不要?当然要!不过,军人的天职是服从,殿下吩咐了这样,我们就要一丝不苟地遵照执行。”

    其实,潘起亮心里清楚,他所做的还不远止表面上的那些事情,特务营已经开始在浦口城墙各预定地段秘密埋设着大量的zha药。

    巢湖,炮火连天,杀声不绝。刘乃心指挥仅有的不足二万的一军人马,同四面围攻上来的清军进行着艰苦的鏖战。

    清军火力强劲,又数倍于天军,再加上协前几天得势的虎威,瑞麟大有一口就吞下巢湖的心境。

    “这些该死的叛贼,简直就是不管死活了!”两天下来,瑞麟耳朵里充斥的都是那些依旧无攻而返的将领们的怒骂,甚至是不理解。

    瑞麟也想不明白,他本来设计的很好,由滁州一下来,他是马不停蹄地直抵巢湖城下,军队没有进行任何休整,也没等南线的人马来到,就完全投入了战斗。很显然,他的这一行动,一开始还是达到了他预想的突袭效果。在天军还没有充分思想准备的情况下,第二协曾经一度突破巢湖东城的防御。谁料想城内的长毛居然就是以血肉之躯,硬生生把第二协的突击部队给反击了出来。

    他不用“千里眼”也能清楚地看到,城墙被炸塌的缺口处,已经被堆积起来的双方士兵尸首重新添塞了起来。他看到天军士兵把一个个火yao筒点燃,有的顺城墙直推下来,有的干脆就是几个士兵推抱着火yao和涌向缺口的己方将士同归于尽。最令人生畏的,就是最后关键时刻的那一场大火。

    双方的气力显然都快用到了最后,谁在坚持一下,胜负也许就会在瞬间决定出来。第二协用后面新上来的一个标替换下几乎成了半残的攻城兵将,再度发起猛攻。毕竟是生力军,士兵们扒着摞叠的尸首,顶着上面洒落下来的各种防御武器的袭击,嗷嗷地涌向城头。

    好样的,不愧是太后花尽心血来打造起来的这些忠勇将士!瑞麟当时心情颇为激动,一向总喜欢仿效文人统帅那种儒雅风尚的他,此时也情不自禁地立马高处大声地激励着他的将士们,“打破巢湖,屠城三日,官佐士兵尽情去发泄你们的一切!”

    他当时真的以为这既是开始,也是预示着结束的最后一击。可惜,他想的太早了些。他不知道到底是因为火yao的爆炸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是好几丈阔的偌大缺口处,忽然燃起了熊熊的烈火。火光冲天,笼罩了整个缺口,近千米之外的他,都能够闻到随即传来的那些卧在缺口上的尸首被烧焦的奇异臭气。

    烈火形成了一堵天然的屏障,烧得他无数的官兵滚落城下。更难以想象的是,烈火中居然还能窜出对方的士兵,带着一身的火焰,扑向正狼狈溃逃的自己的手下。

    面对这样的一群对手,瑞麟剩下的也只有无奈的怨恨了。

    刘乃心是霍了命也要坚守住巢湖。他按照北王的指令,赶到巢湖调集两个军的人马紧急支援庐州方向之后,就留在了这里,要为北王把守住后门。他没有想到清军会来的如此之快,在得知小部分清军的前队出现在城外的时候,他虽然开始向各处加派防御力量,增送防御器械,却也没有考虑到马上会有大批的清军紧跟而至,并不加任何准备就立即攻城。

    东城的吃紧,使他立即清醒了过来。滁州是真的失守了,莫非李昭寿没有被北王诓进庐州?本来他开始还是对北王临别的那番话有很多的不理解,可是经过路上的仔细思索,再加上他对韦昌辉的了解,他终于想明白了,原来北王是有企图的。只要李昭寿能象往常一样那么看重权力,李昭寿就一定会上当。即便就是为了投降满清,能掌握住庐州,那也会给这个叛徒带去更大的实惠,为了给自己在新主子面前捞取更多的资本,李昭寿应该是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的。

    不过,由于没有能及时得到庐州方面的确切消息,刘乃心此时的判断只能是李昭寿果然献出了滁州,可对于浦口等地发生的变故,他还完全蒙在鼓里。尽管如此,他已经有了深深的自责。

    自责什么呢?刘乃心突然想到了周得桂。回想起周得桂过去的种种言行,他不禁浑身的冷汗淋淋。这个周得桂看来并不单单只是对天朝的某种制度有怨气,很有可能就是一个掩藏的更深的危险敌人。如果当初早点把自己私下得到的那些情况禀报给北王,如果不是北王派遣周得桂去滁州,也许事情还不会发展到象现在这样的被动。

    作为一个韦昌辉得心腹谋士,刘乃心为了他的北王,可以说是宁肯剖心沥胆。不过,在对待周得桂得事情上,当初他既有明哲保身的想法,不愿意和这个被北王视作心腹的人过意不去,又有为了北王的未来大业培植力量,拉拢各路豪杰的心思。那些时候,他更多地是把一些对天朝心怀不满的人当作知己。

    现在想想,刘乃心除去自责之外,还有不少的悲哀。此时的他已经不能再有其他任何的杂念,如果战局一发不可收拾,北王就会失去一切应有的威望,不要说是大业,就是目前的地位恐怕都难以保全。正是缘自这些心理,他搅尽各种脑汁,想出了种种的招数,用一种同归于尽的精神,把瑞麟死死地挡在了巢湖城外。

    韦昌辉在庐州最初的战况还算不错,由于二线军队的陆续投入,六安及庐州牢牢地控制在他的手里。尤其是庐州,战火还仅仅在城外的各个支撑点上燃烧。可当张乐行有关滁州的禀报一到,随后的日子他就不好过了。

    虽然解决了李昭寿,滁州还是丢了。这一下,即恰恰证明了他对以前所信任的那些人的暗自怀疑是正确的,也把他的整个战略部署打乱了。庐州以东的各天军要点,现在都面临着来自前后两个方向清军的威胁,再这样坚持下去,不仅起不到对庐州的拱卫作用,还只能被对手各个击破。尤其是身后的巢湖,那是他的补给重地,一旦落到对手的手里,后果更严重。

    无奈之下,韦昌辉一面向庐州收缩兵力,一面紧急派遣张乐行指挥自卫军及后三军,回援巢湖。

    张乐行的大军距离巢湖还有几十里,就被早迎候在前面的清军营垒挡住了去路。虽经几次冲杀,最终也没有能够得手。

    巢湖到底情况如何了?韦昌辉现在已经无法得到确切的消息,他和巢湖完全失去了联系的通道。他所知道的只是巢湖被围困。同时,从张乐行在战场上发现的情况又告诉他,不仅是滁州背叛了天朝,浦口也是一样,因为张乐行从捕获的清兵嘴里,得到了薛之元叛变的消息。

    韦昌辉好了没有几天的脸色变得更加灰暗了,他最不想得到的这一切,又残酷地变成了现实。

    在北王临时官邸,韦昌辉又召集诸将,开始应付眼前的困境。

    “怎么,都有些心里没底了?”面对将领们困惑,甚至个别还有些不安的目光,韦昌辉一扫脸上的晦气,显得很是轻松地呵呵笑着,手一指大桌子上面铺开的地图,“弟兄们,现在,我们刻意追求的效果来了。大家看看,在整个淮南大片的区域内,我们牢牢吸引住了三十多万清妖的力量,并迫使他们分散在六安、庐州、巢湖这三个战场上面。还不仅仅是如此,在鄂北的大山里,罗大纲还牵着清妖三个协的什么狗屁救**在转磨磨。他们误以为死死追踪的还是罗大纲的主力,其实,他们的前面只有几千的天军在做诱饵,而罗大纲主力早回去休整待机了。”

    看着将领们对他这番话似乎还有不理解,韦昌辉在地图上一比划,“清妖原本是要集中兵力解决苏皖我军,并倾其所有要把五十万大军完全投入到苏皖战场上。可是,我们没有叫他们如愿,鄂北的诱饵行动,迫使进入苏皖的部分清军精锐西调。至于这里,大家可能还不明白,我们其实是一个更大的诱饵。清妖主力极其精锐,全部扑到了我们的身上,这恰好给苏北,也就是我们的皖东争取到了最佳的战机。大家都知道了,红军大学所有学兵组成的我天朝精锐军团,已经一路势如破竹地拿下了皖东沿海的大部分地域,天朝的红海军还在海上给俄国洋毛子以沉重打击。现在,是安王他们该动手的时候了。战场的扩大,正好给安王大军寻找清妖的弱点以有利的机会。为此,我们必须牢牢守住这几个战略要点,拖住清妖,不给他们以任何喘息的机会。”

    在座的诸将,都是经过前一次庐州危机的将领,现在,韦昌辉的话,恰恰又激发起了他们内心的那种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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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章即便是那样,夫君你又能如何?

    苗沛霖就是苗沛霖,他多少具有了一个乱世枭雄的远见,还拥有着政治家的擅变和投机,或者说是夹缝里求生存的特殊技能。为了自己做大做强,当张乐行的自卫军影响到他的时候,他必须要起来抵抗,而且不惜投身满清。可是,当眼看张乐行已经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的时候,他又掉过头来,暗中帮了向淮南撤退的张乐行一把。在西淝河岸的展沟,对皖省自卫军穷追不舍的崇安遭受突然打击,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苗沛霖硬是以种种借口,不仅不参战,还放开河口,甚至提供船只,使得自卫军大胜之后,顺利南下。

    苗沛霖心里有数,依着自己现在的力量,还难以在整个皖北称王称霸。综观满清进入皖北的军队,他知道自己真要大肆地闹将起来,就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因此,皖北不能没有张乐行和太平军,只有他们依然存在,满清才会拿他无可奈何,才会更加表面上倚重他。

    战火开始烧向了淮南,苗沛霖的势力现在已经遍及阜阳、蒙城、怀远、凤阳等一大片的地区。表面上看来,苗沛霖想得到的东西似乎正按照他自己的期望开了个好头。

    可是,一进入八月,所有陆续发生在身边儿的事情,再细细地品味起来,苗沛霖又不禁有些担心了。

    他拥有了一块儿自己说得算的大地盘,却仿佛又背上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他暂时似乎开始远离了战场的厮杀,却又进入了另外一个战场,那就是要替前线数十万嘴从自己管辖的百姓口里抢食儿。

    其实,百姓最后有没有什么吃的用来维持生计,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搜刮到最后会出现什么结局,他可是清清楚楚的。作为一个拥有着所谓“宏伟抱负”的枭雄,他自然念念不忘天时、地利、人和这三个有助于他滋生的必要条件。抢别人的可以,抢自己的总要有点分寸,凡事一过分,势必就要物极必反。

    还有一点就是所谓当事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苗沛霖在心底一直没把自己真正当作交战双方的任何一方,他只是作为一个寻找下嘴机会的狩猎者,随时改变着自己该做的一切。黄河突然改道,使他萌生了向北发展的念头,没有了黄河这个屏障,鲁西南就成了他下一个扩展的目标。恰恰这个时候,苏北的战火全面燃烧了起来。在天朝新军的沉重打击下,尽管山东巡抚张亮基弛兵增援,苏北依然是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毫无还手之力。

    经过一番苦思之后,他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太平军是要在全面拿下苏北后,西取淮北,隔绝满清大军的后方供应线,如果是这样,没有足够粮草作为后盾的满清军队,很有可能不久就会被歼灭在淮河以南。倘若胜保等人还算聪明的话,势必就要重新退回淮北,那么,他刚刚得到的实惠又要丢掉。至于太平军一方呢?他们想得到的是整个天下,一旦皖北取得重大胜利,他们绝对不会就此停下脚步,他们很可能要继续北上,去同满清进行更大规模的决战。满清就算一时在苏皖全面失败,他们毕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有足够的力气在黄河两岸与太平军对峙,就象现在淮南实际发生的情况一样。

    就在张亮基几度向他求援,胜保也希望他能够提兵进入苏北的时候,苗沛霖发觉一个更有利于他进一步发展的机会终于又来了。一旦有了他自己认为是绝好机会的时候,他是从来不会犹豫的。当胡以晃、林启容攻克定远的消息一传来,坐镇怀远的苗沛霖没有去苏北,却即刻派遣同族兄弟苗天庆去了定远。他选择了要与太平军联手。

    天朝最高军事统帅部发来了委任林海丰为江北前线总指挥的命令,在浦口大张旗鼓搞着轰轰烈烈的祝捷活动同时,教导旅红十八师已经悄然向滁州南面集中,也许只是又一个刹那间的事情,东西两路大军又要重新联系起来。东面的形势发展更是迅速,红大学兵军又收复了宿迁,开始向徐州挺进。现在,正面战场上又有了苗沛霖这一举动的配合,满清大军的后勤线实际上已经完全中断,后面将会出现什么样的结局,稍微有点儿军事常识的人都会不难想象出来的。

    可是,在来安的林海丰得到这一连串的好消息,似乎兴致并不是很大。当然,周围的人见到的,还都是安王殿下那充满自信的惬意的笑。只有死说活说还是拖着沉重的身子由扬州跟到来安的柳湘荷知道,殿下现在的内心充斥的都是焦虑河苦闷。

    战场上的节节胜利,似乎给了天京更多的刺激,那股潜藏的暗流对林海丰来说是日趋公开化。洪秀全对郑南所说的话,林海丰都知道了。洪秀全和杨秀清的交谈,林海丰也由杨秀清的来信中得知。由于对杨秀清长期以来压在心底的不满意,石达开在此时的表态似乎很不明确,来信中多是对杨秀清那种极其蔑视天王的责难。

    接着,侯谦芳案子一出来,长期积累的各种矛盾似乎一下子就全部爆发了出来。

    洪秀全突然发来了安慰旨意,希望他不要为此愧疚自己,侯谦芳毕竟是东王的旧部,如果当初他要是完全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来组建内务部,自然也就不会出现类似侯谦芳这中天朝的败类云云。最后,洪秀全还没有忘记告诉他,为了不损害他在天朝军民中的崇高形象,决定对侯谦芳不予追究。

    可是,等收到了石达开随后的急信,情况又变了。石达开极其愤怒地告诉他,是杨秀清公然藐视天朝法律,胁迫天王赦免侯谦芳……

    奇怪的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他却没有收到来自杨秀清的只言片语。

    如果换成是别人,林海丰对现在发生在天京的事情兴许并不会感到意外,可恰恰闹起来的这几个人,却不能不叫他扼腕叹息。他们都是知道了历史上那场“天京事变”的人,尽管他们知道的角度不同,深浅不一。偏偏事到临头的时候,又一个个情不自禁地投入了进去,扮演着各自本来就有的角色。

    “夫君,你累吗?”看着倚靠在床头,双眉紧锁的夫君,柳湘荷发觉摇曳的烛光下,夫君的脸色竟然是少有的灰暗。她轻轻把头依偎在夫君的怀里,声音温存,却又有些哀伤。

    “累啊,怎么能不累!”林海丰抚mo着夫人的秀发,眼睛闭了起来。

    “要是能有一个安静幽雅的地方,就湘荷陪伴着夫君,那该多好。”柳湘荷说着,感觉自己的眼睛潮湿了。

    “哪里能有那么一个好地方?”

    “是啊,真难找啊!”柳湘荷闭起眼睛,听着夫君胸口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声,喃喃地说到,“湘荷真想叫夫君带着一起去天上的那个世界,夫君不要做王,湘荷也不想做王娘。”

    “如果能那样,那该多好啊!可惜,可惜天父不允许啊……”林海丰嘴里说着,思绪飞向了远方。他想起红军“第五次反围剿”的失败,想起那个震惊世界的万里长征,也想到了遵义会议的灯火……

    见夫君很久没有一点儿的声音,柳湘荷慢慢抬起了头,“夫君,你可不能回天京啊!”

    “哦,为什么?”林海丰似乎已经拿定了什么主意,脸上又有了些以往的光彩。

    “这……”柳湘荷此时脑海里又出现了傅善祥临走前再三叮嘱过她的话,“夫君,我们没有必要去获得那么多的权力,他们愿意争是他们的事。再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说有理的,外面谁又闹的明白。天王其实就是皇帝,没听说过有哪个再厉害的王公大臣能够厉害得过皇帝的。”

    “是嘛,夫人倒很有一番高论啊。”林海丰低头轻轻亲吻了下柳湘荷,嘿嘿地笑到,“那依你说,我以后该怎么做呢?”

    “唉!”柳湘荷轻轻叹了口气,“咱们就一直朝北打吧,只要杀尽了清妖们,给百姓一个安定的环境,其他的咱们是无能为力的。”

    “那要是最后不过就是一个换汤不换药呢?”林海丰眨巴眨巴眼睛,认真地问到。

    “即便是那样,夫君你又能如何?”

    “是啊,我又能如何呢?”林海丰忽然奇怪地看看柳湘荷,“要不……要不咱们找个大山沟子隐姓埋名的过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吧?”

    “瞎说呢,躲哪里啊?”柳湘荷摇了摇头,“唉,人家就是挖地三尺,也非要找到咱们的。嘿嘿,那些清妖和洋人,恐怕没有一个不想抓到你的。”她说着,心里竟然生出了一种骄傲。一个能叫那么多对手害怕的人物,就是一个最大最大的英雄。

    “嘿嘿,我倒忘记了。”林海丰一笑,“那咱们就投奔满清算了。到了那边儿,不给个亲王都不干,省得在这里勾心斗角的。”

    “可不敢这么说,要遭雷劈的!”柳湘荷赶紧伸手捂住夫君的嘴,“再说了,他们那里更乱,亲王有什么好,当年的吴三桂就是平西亲王,还不是一样没有好下场?再说,要是没有天朝,人家……人家还不会认识你呢。要依我说啊……”

    柳湘荷说着说着,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她闪动着长长的睫毛,看了夫君一会儿,突然一捶林海丰的胸脯,“大坏蛋,你在耍弄人家。”

    “我哪敢啊,我的确在很认真听着夫人的高见啊。”林海丰哈哈地笑了,一把楼住自己的夫人,“说的真不错,再接着说下去。”

    “要我说啊,他们是都在拿侯谦芳的问题说事儿。其实,关键还是要是看夫君自己如何做。”柳湘荷想了想,“东王待咱们不薄,夫君要想留下侯谦芳很容易,只要咱们不把从薛之元那里获得的口供交出去,那就是死无对证。如果夫君不考虑东王这一层,那不妨赶紧派人带上口供回天京,问题自然也就应刃而解。东王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倘若不是索要到了薛之元的头上,也许还有商量,事情的真相一出来,东王未必还能再护着侯谦芳。反正不管怎样,尽管他是内务部的人,夫君在如何处置他的事情上,最好保持沉默。”

    “可要是我自己主张坚决杀掉侯谦芳呢?”

    柳湘荷看了看夫君,微微闭上了眼睛,“夫君杀的人实在太多了,老人们都说,那样会折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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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章苏三娘被软禁了,不过……

    苏三娘根本就不害怕什么。她连用正眼儿瞅瞅那几个扑上来的壮汉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冷冷地盯着洪仁达,嘴角涌起一丝的嘲笑,“恐怕你还没有能杀我的刀呢。”

    “是吗?”洪仁达的脸在扭曲,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那我就叫看看!”

    “洪仁达,你想扣在我头上的帽子,没有任何人能够相信,也包括天王。我奉劝你千万不要一错再错。”苏三娘看看那几个已经扑到跟前,却依然不敢动手的壮汉们,头甩了甩,理了理一头飘逸的长发,“我不是吓唬你,没有总理大臣府和最高军事统帅部的命令,只要你敢随便杀掉任何一个这里在座的官员,就都是谋反行为。请你不要毁了你自己,更不要毁了我们的天王!”

    洪仁达是真想杀了眼前的这个苏三娘啊!不仅如此,早在来之前,他就反复地考虑过,如果不杀上几个上海的安王党死硬份子,他根本在上海就难以立足。不过,临行前天王的一再叮嘱,使得他却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洪秀全是明知道自己这个二哥的草包无能,在派洪仁达出来实现他刺激杨秀清的计划时,洪秀全曾苦口婆心地劝导过他,千万不能蛮干,千万不要触犯众怒,更不能因此过于引起江北林海丰的不满,要学会捞取人心。只要你不做过分,就不会给予林海丰任何机会介入进来,也不会叫林海丰对他洪秀全不放心。

    其实,洪仁达对自己能来上海高就的真正原因根本就不知道。他只是知道自己看着大哥洪仁发去了湖南感到殷红,软磨硬泡之下,天王才给的他这个机会。苏三娘的话不能不说是已经很明确了,如果换成别人,他一定会小心地思考思考。偏偏洪仁达听不明白这些。要是在天京,一提到东王,他恨不能吓得拉在裤子里。现在不同了,这里不是天京,而且还有自己的天王兄弟的公开支持,他是有恃无恐。哪怕他只要聪明那么一点点,他也该思索下,自己会不会就是被他那天王兄弟玩弄于掌握之中的一条枪,甚至在最关键的时刻会不会还有可能被无情地抛弃?

    唉,对蠢材,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冲着天王的旨意,洪仁达不敢乱开杀机。冲着座位上那一片茫然里而又夹杂着愤怒的目光,他也更不敢直接这么的做。他是草包,可他还知道,单凭借自己带来的那几十个随从,真闹起来了,他怕收不了场。

    就在洪仁达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继续下去的时候,他身后转出来一个人。这个人个头不高,留着个八字的胡须,年岁显然己近五十,身体是出奇地瘦,瘦到什么地步?估计浑身上下去了骨头都是皮,只能用可怜两个字来形容。

    “苏将军,现在的规矩已经变了。天王是真正的一国之主,天王的话就是金口玉言,一句顶一万句。自古道,忠君报国,咱们天朝都是忠义之人,没有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当然,您既然非要看总理大臣府的命令才心甘,那也简单,我们会很快通知天京,专门为您发份命令过来的。”

    “你又是什么人?”苏三娘冷冷地看了这个摇头晃脑的陌生人一眼。

    “呵呵,本人郎继祖,是洪侯爷的幕僚。”郎继祖得意地摸了摸八字胡须。

    “对啊,你不是要东王的诏示吗,那好,你就先回去等吧,我会给你要来的。”洪仁达看着凛然不可侵犯的苏三娘,硬生生地把刚才那口怨气憋到了心里。说着话,他又冲着门口一摆手,“去吧,在没有得到你所谓的命令之前,你不能离开上海城。”

    说完,他不再去看苏三娘,而是把脸转向了在座的官员们,扬了扬手中的天王圣旨,“在天王诏书宣读完之后,凡是被解职的官员,都要暂时在各自的府上静侯以后的安排。”

    郎继祖接着洪仁达的话,不失时机地说到,“我们来之前,天王亲口和我们说了,上海许多的方面搞得非常地好,之所以好,那都是安王的功劳,希望诸位能够给安王殿下争口气。洪侯爷来执政上海,完全是因为安王殿下已经受命指挥江北所有大军,在消灭皖北清妖之后,很可能继续北伐。另外,有人被免职并不意味着谁有多大的错,而是对不同的人天朝还另有不同的任用,大家务必不要误会。现在江北还在激烈的争夺中,大家也许还并不十分清楚,说实在的,皖北接连出现背叛天朝的事情发生,叫天王陛下很是伤心,才不得不加强上海这个重要地区的力量。现在更需要安定,只有我们安定了,安王的大军才能所向无敌。鄙人以为,这个愿望大概我们都是相同的吧?”

    苏三娘走了。她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能先回去,然后再把上海发生的情况向江北的安王和天京的东王报告。她不是没有想过要把洪仁达等人扣起来,可是当看着她周围那些官员的表情的时候,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上海官员中多数都是原来小刀会的将领,恰恰他们又都没有被解职,而且除去刘丽川之外基本上还都有不同的升迁。在这种情况下做出激烈的举动,一旦没有统一的认识,只会造成更大的混乱。洪仁达毕竟是举着天王的招牌。郎继祖刚才不管是不是出自真心,至少一句话说的是对的,那就是上海不能乱。也许洪仁达还会做出些意外的举动来,但是,苏三娘相信这里的大多数人,他们都是天朝的忠勇之士。

    拿着天王这块金字招牌做尚方宝剑,洪仁达在上海表面上很快完成了他的夺权计划,而且宣布了上海的宵禁令。不过,即便是这样,他还有他头疼的事情,那个神秘的东方实业他暂时还插手不进去,而且,他的宵禁令也是只能动用上海的警备部队单独来执行,上海的内务部队居然不接受李咸池的指挥。

    苏三娘被软禁了,不过,洪仁达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的,对苏三娘的这个软禁会是多么的虚弱。她是什么人?她是继出现在上海的那个“铁碗王爷”之后的“铁娘子”。你敢杀她是祸,不杀她更是祸。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习惯了上海这个生活氛围的人们,谁想昧心地做些什么,都会先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脖子。

    上海出现的意外情况终于报到了杨秀清的案头上。

    “殿下,不能再这么暗着争斗下去了,要公开化,否则,以后的情况还要复杂得多!”卢贤拔的儒生气上来了。

    “唉!”杨秀清看看卢贤拔,仰头朝着房顶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毕竟是天王啊!”

    是啊,天王就是天王,现在,洪仁达是拿着天王的诏旨在说话,如果总理大臣府再发公文,那就是明着告诉大家天王诏旨是废纸,百姓们会怎么看?卢贤拔不由得恨恨地咕哝了一声,“都是安王他们闹的祸害。”他说的是实话,没有安王他们这么一折腾,洪秀全即便是天王,又哪敢在东王的面前耍弄。

    “要不,马上去找翼王,一起去晋见天王,劝说天王收回成命。“见东王没有任何的表示,卢贤拔又提出了一个自己都不相信会成功的主意。

    杨秀清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闭着眼睛随口问了一句,“什么时间了?”

    “这……”卢贤拔四下寻摸了一会儿,这才找到那座本来很熟悉的西洋座钟的位置,“就快半夜十二点了,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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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章天父下凡了!

    看着东王又变得沉默了,卢贤拔不免有些着急起来。

    他是东王的智囊人物,可面对眼下这种事情,他无计可施。刚才他抱怨安王,自然有他的道理。如果不是因为安王的到来,天父每每在最关键的时刻就可以降临人间,用他那至高无上的权威来拯救天朝的危难。

    对天父的存在,卢贤拔是深信不疑的。这还不仅仅是他,参加了金田团营的老兄弟们更都是如此。当初在永安城,周锡能等人阴谋叛乱被侦知,负责审讯的北王韦昌辉从叛徒嘴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恰恰是天父附体东王,戳穿了一口抵赖的周锡能等人的伎俩。单从这一点上看,即便是那些选择了背叛的叛徒们,也同样是对天父的存在丝毫也不怀疑。

    天朝有天王,卢贤拔当然知道。可真正天王为了天朝做了些什么,真要想脱口就说出来,他还很费劲。他看到的更多的都是东王所做的一切。东王才是天朝的希望,否则天父不会情愿站在他的一边。卢贤拔甚至想过,如果没有天父的支持,天朝不会有今天,也包括如今安王和宁王的到来。如果是那样,东王即使再有天大的本领,也驾驭不了天朝这架庞大、纷乱的马车。因为,东王的上面还有个整天昏昏然的天王。天王更多的是喜欢胡来,就象现在一样。

    “殿下……”看着似乎已经睡去似的东王,卢贤拔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哦……”杨秀清睁开了眼睛。他瞅瞅卢贤拔,慢慢地站了起来,似乎很疲惫,“唉,本王怎么这么的疲乏,我……”

    卢贤拔望着一脸憔悴的东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为了天朝,东王可以说是呕心沥血了,得到的却又是什么?他伸出手去打算搀扶东王一把。哪知道他的手刚刚伸出,只见东王的身体忽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原本安详、寂静的天京夜晚,一下子被来自四面八方的纷杂脚步声、车马声打破了。天京各大部门的官员们,如同是接到了战斗警报一样,奔向一个目的地,东王府。天父下凡了!

    东王府的银龙殿前,能容纳上千人的场地上灯火通明,映如白昼。

    无数的官员们跪伏在地,尽管不少人一直还牢记着安王、宁王下凡天朝的那番告戒之话,已经心有疑惑,可照样没有人敢说什么,甚至没有交头接耳。广场上,只有四外火把的燃烧声在劈啪作响。

    石达开也在跪伏的人群之中。内务部传来的关于上海发生的意外变故,他也得到了,只是要比杨秀清稍微晚些。从内心讲,他还不愿意相信天王能够做出这样傻事来。杨秀清曾经以嘲笑的口吻,和他顺便提及过有关天王想封洪仁达为上海特别市市长的事情,为了什么,当然杨秀清没有说明。不过,在听到之后,他也是报以微微的一笑。怎么可能呢?上海是什么地方,一个洪仁达能主持得了?简直就是玩笑。

    可是,当玩笑变成了事实的时候,石达开也茫然了。上海那里必须要保证稳定,要尽快恢复那里的一切,这不用说,关键是如何恢复?怎么去公开否定天王的诏旨,当然,还要杜绝类似的事情以后再发生。这可是太难了。以前天王能够墨守成规,遵循天朝的既定管理方式,那还好说。现在种种迹象表明,天王是想收回原本就该属于他的一切权力,做大臣的又能怎么办?

    他明白,杨秀清也会得到同样的情报,他思索再三,正准备去找杨秀清商议一下应付的策略的时候,东王府的快马又带来了“天父下凡”的消息。

    石达开心里咯噔一下。东王这是要公开和天王叫阵了。

    他早不相信了有关什么天父、天兄的事情,和林海丰交流了那么久,这一切子虚乌有的东西早成了他的过眼烟云。对杨秀清再次祭出天父这个法宝,他很是反感,可是,他还是来了。

    在战场上,他可以横眉冷对任何顽固、凶悍的敌人。可惜,对发生在内部的纠纷,甚至是最明显的错误,他都不愿意过分地去纠缠和理论。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对身边儿的人说,他的刀剑上,绝对不会沾染任何一个自己兄弟姐妹的鲜血。

    按照往常曾经有过的惯例,接到“天父下凡”的消息,洪秀全每次虽然诚惶诚恐地连忙赶去听训,却还总要摆出自己天王的派头来。六十四人抬的黄绫大轿,成千的仪仗,向他的臣民们显示着他的尊贵。

    今天,洪秀全很特别。

    当东王府的承宣官高声呼唤着“天王驾到”的时候,一乘肩舆上,下来了满脸惶恐的洪秀全,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向了银龙殿前台阶上安详而坐的杨秀清,扑通一声跪伏在台阶下面。

    “天父啊,你老人家可是想煞小子了!”洪秀全磕头如捣蒜,声音中充满了激动,仿佛两年未见天父临凡,他真的好想好想一般。

    “下面跪的可是秀全我儿?”杨秀清闭着双眼,毫无表情地问到。

    “是,正是小子。”洪秀全挺直上身,恭敬地回答,“小子迎接天父尊驾来迟,还望天父责罚。”

    “为父今天是偷偷下界,没有时间和你们多说。”杨秀清的身子微微动了动,“为父要问你,派你下界是做什么来的?”

    “拯救万民于水火,小子也是真的这么去做的。”

    “胡说!”杨秀清忽然用力一拍椅子的扶手,“你沉迷声色犬马,不思进取,反尔随便利用手里的权力,为你自家的兄弟谋取私利,完全置天朝的利益于不顾。”

    “小子冤枉!”洪秀全又把头伏了下去,一边儿叩头,一边儿委屈地叫唤着,“小子从前是有沉迷于声色犬马的毛病,后来经过秀清等兄弟们的多方开导,如今已经洁身自好,处处为天朝大事考虑。小子……”

    杨秀清不耐烦地一摆手,打断了洪秀全的表白,“那我问你,天朝本来制定好的各项规矩,你为什么要自己超越?总理大臣府和军事统帅部是天朝最高的军政号令之处,是你们几个兄弟共同达成一致的意见,谁给了你擅自向外发号施令的权力?政出多门,难道你就不怕搅乱了朝纲?”

    “没有,没有啊!”洪秀全委屈得几乎要哭出来了,“天父啊,容小子说句话。自从海丰、郑南两兄弟被你老人家派来天朝之后,天朝一切欣欣向荣,秀清兄弟更是神明异常,使得小子总是感觉自己处处不如。小子已经觉得这个万岁被叫屈了,还是该秀清来做这个万岁更合适。因此,小子一向办事总要和秀清等家兄弟商议,从来没有越轨之事。”

    “哈哈……”杨秀清一阵的大笑,“好啊,好啊,你居然连为父的也敢蒙骗了。看来,不给你点教育,你总不会有个记性。来人啊,给我打,重重地打这个不孝的东西二十大板!”

    “天父开恩啊,不能打啊!”天王是君父啊,哪里能够打得?根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众官员们,一听到天父要责打天王,顿时都惊呆了。随后就是在乱纷纷恳请的同时,又把目光一起集中到了翼王的身上。

    石达开站了起来。眼见事情发生到了这一步,他不能不起来说话了。他可以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公开点破杨秀清天父附体的假象。他不能。尽管林海丰当初说过天父不会再来的话,可要是戳穿了,没有什么好处不说,还会更加增添百官的混乱。因为,在林海丰和郑南来到天朝,百官们对天上的天父和那个天堂更是深信不疑了。尤其关键的是,他已经听明白了,杨秀清是要用天父来制止天王在上海的作为。从现实来看,这也恐怕是唯一的一个出路了。所以,他只能是看着杨秀清弄假成真。剩下的,他就只能去制止杨秀清的过分行为。

    在他看来,天王同样是不能打的,有再大的错,天王毕竟还是是天王。天王是一国的君主,应当保持他应有的尊贵。

    “天王,有什么事情尽可以对天父直说,天朝以忠孝为先,知错能改同样是人主的风范。”石达开向前两步,跪倒在洪秀全的身边儿,劝说之后,又把脸转向高高在上的“天父“,“天父在上,二兄有错,错在我等帮扶不利,如果天父责罚,小子愿意替二兄受打。”

    “达袍啊,朕真的是冤枉啊!”洪秀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委屈着,“朕,朕一直就是老老实实地闷在府里,朕是真不知道错在何处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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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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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介绍:
在遍地贪官污吏,及苛政猛于虎的满清侵略者腐朽政权残暴压榨下,在以英国为首的西方列强为加速对中国的经济侵略,借机发动鸦片战争以取得五口通商权利,进而大量输入祸国殃民的鸦片毒品的无情掠夺下,中华大地哀鸿遍野,炎黄的子孙在生死线上、在泛滥的鸦片中做着垂死的挣扎,古老的中华民族面临着一场空前的大毁灭、大灾难。
1851年1月11日,在一个永远光辉的日子,以广西金田村洪秀全为首的拜上帝会领袖,以建立天下大同之天堂为目标,聚集起了一大批优秀的中华儿女,引导饱受压迫的人民揭竿而起,在不到两年半的时间内即席卷了整条长江流域,进而定都南京。无数的天朝英雄用他们一腔的热血,谱写、展开了一曲反抗、驱逐入侵者,为民族独立、自由而战的“太平天国”伟大壮阔史诗。
可曾记得,伴随着天国史诗的是杨秀清、冯云山、肖超贵、石达开、陈玉成等一个个不朽的民族英雄闪亮的名字,还有那一幕幕令人扼腕,为之流泪、叹息的悲剧,还有天国都城最后沦陷的人间惨剧,那是一场灭绝人性的大屠杀,又是中华民族的真正精英们向后人们展现出的最后辉煌……
纯属偶然,也许是必然,两个年轻的红色军人来到了一百二十二年前的这个世界,来到了他们崇敬的英雄们中间。凭着他们对中华民族和人民无限的爱、对共产主义事业的无比忠诚,他们和无数的天国英雄一起,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在永不停息的“为了天朝,前进!”那惊天地、撼山岳、泣鬼神的呼啸声中,终于扭转了历史,造就了一个全新的社会,演绎着人世间的真爱。
这是一个真正的太平天国,一个你、我、他都会无比向往的红色天国......
(本书并非政治教材,只是想和大家一起探讨,怎样去为自己的民族奋斗!)太平天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平天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平天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