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你帮我查查这个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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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歉芳快步进了客厅,给安王殿下躬身问了个安。看到还有林凤祥在场,他笑着和林凤祥打过招呼,而后垂下手,恭敬地侍立在一旁。
说实在的,侯歉芳对自己现在的这个职位相当地满意了。晚上躺在床上,他不知盘算了多少遍。自己虽然还只是内务部军事情报局的总监,可是内务部新组建,眼看着经济情报局、还有安全总队和其它一些部门的头头都没有正式的委任,很多的事情都是由安王本人和自己来操办,他就不知道梦偷偷笑醒过多少回。这可比以前在东王府做尚书令的时候还要威风多了。
他自己觉得,他完全可以称的上是太平天国里情报部门的鼻祖了,从金田起事的那天起,就一直从事着这一神秘的职业。他侦破过大批的清妖奸细案,而且不止一次地乔装改扮,深入到清妖内部刺探情报。当初攻打金陵城,正是他多方探得的消息,使太平军轻而易举地定都在了这里。他心里清楚,如果没有自己的这些功劳在前,即便是安王接受了东王对自己的保荐,也决计不会交给自己这么重要的一个职位。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内务部的巨大潜力。这里不仅仅会掌握着方方面面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和从前不同的是,这里还将有军队。他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安王殿下的副手,或是走的更远,不管怎么样,自己这个恩赏丞相能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那离封侯可就不远了。
一想到封侯,他的心里就会有压抑不住的激动,他又想起埋在心里多时的那个娇艳美女,以前的金陵名妓潘小红。
侯谦芳今年才二十九岁,细高挑的身材,宽宽的肩膀,白白一副面孔上,镶嵌着一对总是笑眯眯的大眼睛,可以说他长得十分匀称健美,算是标准的个美男子。年初卧底金陵时,他在当时有名的妓院藏春院里,结识了潘小红。潘小红同样为侯歉芳的帅气所倾倒,因为潘小红并不了解侯谦芳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是广西大盐商张公子。对这位张公子她一见钟情,发誓要和他白头偕老。
太平军定都天京后,潘小红很快就被选进了天王府,成了天王的盘中餐。侯歉芳心痛之余,就是对自己命运的抱怨。
也许是老天真的照应自己,安王和宁王来了,渐渐地,侯歉芳感到有了希望。他看到两位新王在一点一点地影响和改变着天朝,凭借他的聪慧和敏锐,他已经觉察到东王也在慢慢地附和着两位新王。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东王的确在逐渐减少着以前王府里的闲杂人员。他坚信,就是天王早晚也得这样,一个人独享将近三千美女的日子不会很久了。
现在需要抓紧的是自己。封不了侯,即便有朝一日小红离开了天王府,两个人也终究难以团圆。因为天朝有强硬的分馆制度,侯以下所有官员,没结婚的不能结婚,结婚了的,夫妻也不能同宿。正是有着这样的心理因素,侯歉芳对于组建内务部那是拼尽了气力,不分日夜地埋头苦干,希冀着能够得到安王殿下的赏识。
对于侯歉芳的干劲儿,林海丰还是很赏识的,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也的确需要有这样一个熟悉情报工作的老手来帮助自己。尽管他深知这个人的毛病,还是希望慢慢地来改造他。同时也好有时间逐渐地来培植一些新生的力量。
望着眼前的侯歉芳脸颊上流淌的汗水,林海丰走到门口的脸盆架上,取了条面巾递给他,“先擦把汗,喝口水,都十月初了,这鬼天气还是这么热。”说着,把已经站起身来,准备告辞离去的林凤祥送到客厅外。
等安王殿下回到客厅正中的椅子上坐下,侯歉芳放下手里的茶杯,“殿下,刚刚已经和洪宣娇镇守使交接好了,李福猷的一千二百城防军已经正式归属咱们的安全总队。回来的路上,我特意还去看好了一处院落,那里又大又气派,殿下您猜那里以前是谁的宅院?”
“是谁的?”林海丰看着颇有些得意的侯歉芳,问。
“是西王娘,”侯歉芳还怕安王一时不明白,连忙补充说,“西王娘就是洪镇守使啊。她说内务部需要个好的环境,非把西王府让给咱们。”
林海丰一愣,“这个傻妹子啊,我们又不是没有地方,哪用得上她让啊?那她们打算搬到哪里?”
“洪镇守使说是搬天王府里去,还说反正就她一个人,占着那么个大宅院也是个浪费。以卑职看,这个主意也不错。”侯歉芳巴巴地说着,脸上放着光彩。
“内务部其它所有部门都去新营,经济情报局现在人手少,为了方便,暂时设在我这里。西王府既然能腾出来,以后可以作为它用,回头我和宣娇说。”林海丰笑着瞅瞅有些失望的侯歉芳,“你是情报方面的老手了,一定知道咱们这种部门越不张扬越好。这些天真是忙了你了,休息一下你还要和李福猷一同去下新营。我已经和陈玉成说过了,他的一个营也拨给安全总队,专门负责新营的警备任务。”
侯歉芳答应一声,立即起身。
“怎么,不再休息一会儿?”
“不了,还是先把事情处理好再说。”
林海丰满意地点点头,“事情刚开始,是要忙乱几天,慢慢就好了,找机会本王给你放几天假,好好休息休息。”
“看殿下说的,和您相比,我这还算得上是忙啊?”侯歉芳恭敬而谦逊地说。
“都是咱们应该做的,”林海丰呵呵地笑着,“对了,你先和李福猷说一声,安全总队由他负责,等我通报了天王和东王,再由统帅部下委任。”
“殿下,他才是个将军,这也”侯歉芳惊讶地看着安王,心里有点儿酸酸的,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好。
林海丰当然知道,太平天国除王、侯两个高爵位之外,官员是以丞相为首,以下是恩赏丞相、检点、指挥,再往下才是将军。按照安全总队的级别设置,能够指挥这个总队的至少也要是个检点一级的官员。尽管他还没有亲自召见过李福猷,但他脑海里有这个人的历史。他知道李福猷是太平天国后期难得的忠诚将领,而且勇猛善战,他需要的就是忠诚,其他的都是其次。
现在看到侯歉芳的那副表情,他笑了笑,“不能那么算啊,安全总队目前只相当于红军中一个旅级的官员,李福猷有带兵的经验,我想他能胜任的。”
“呵呵,殿下说的是,卑职愚昧。其实卑职刚才也只是有些担心,没有其他的意思。”侯歉芳咧嘴笑笑,躬身告辞,“殿下忙着,卑职这就去新营。”
“等等,还有一件事情。”林海丰叫住他,竭力在脑子里思索着,“天京有个金田起事时就加入咱们圣兵的广东妹子,她很善于模仿各地方言,又常做刺探任务。你帮我查查这个妹子,尽快的带来见我。另外,对那个清妖奸细张继庚的监控丝毫不能疏忽,一定要注意他都联络了什么人。”
“殿下放心,卑职已经安排人和他联系上了,这几天他正加紧活动,保证到时候一网打尽。”
侯歉芳走了。林海丰拿起桌案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惬意地伸展了一下两只胳膊。在他生长的时代,孩提时最喜欢做的游戏,就是几个小伙伴儿凑到一起玩抓特务,没想到现在自己居然成了一个真正的大特务头子了。
“当当”屋里西洋钟的报时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腕看看手表,下午四点了。他抬头冲着门外叫了一声,“汪海洋。”
正坐在门口太阳地儿里,不时地嘴里哈着气,一遍一遍反复擦拭着宝贝一样的六轮枪的汪海洋,听到安王殿下的呼唤,停下手里的活儿,把头探进门里,嘿嘿一笑,“殿下,是不是又要出去啊?”
林海丰抓起桌案上的王帽,边向外走边戴着,“走,去东王府。”
第二十八章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他冲傅善祥摆摆手,“快,叫大家都起来,有话好好说,哭个什么呢?”
“九千岁啊,你可要给我主啊,”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们孩子他爹去西征了,孩子也在镇江杀妖,就留下我一个在女馆本来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叫我自己去刨食啊?”
“就是,我那可怜的儿子去年就在长沙战死了,就我和孩子他爹两个了,还是成天不打对头。天王不是说过,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吗?怎么又变了?”
妇女们七嘴八舌地叫起撞天屈来。
杨秀清面带微笑,静静地听着。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对官员,他向来是以狠著称,而对士兵和百姓,他又是包容的多。当初,他会耐心地听取一个长江之上的老船工的建议,放弃了原本要去定都开封的战略意图,而攻克金陵并建都与此。他还会为士兵们巡哨、守卡时的冷暖而专门颁发诏令,提醒将领们时刻关心下层士兵的疾苦。
看着妇女们一个个地都抱怨完了,他想了一想,笑笑说:“你们的说法也不无道理。不过,本王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他站起身,示意大家都起来,“居家过日子,谁都知道坐吃山空的道理。你们都是为人母亲的,善于操持家务,你们希望自己的家都是这个样子吗?”
见大家都不回答他的问话,他笑了笑,“当然了,你们中有的人兴许会说,天国是天国,又不是自己的小家,圣库里有的是钱。其实不然啊,我刚刚才算过了一笔帐,别处不提,就单说咱们天京吧。天京城里,真正上阵杀妖的将士不过五万,可是一起吃圣库的人却有百十万。这里一不出稻米,二不产金银,就是孤城一座,凡事儿都怕个时间长,日子久了,圣库再大,又能支撑多久?”
接着,他给大家摆着新出诏令的条文,身体强健的年轻姑娘们愿意的可以去参加女营从军,其他的可以去被服厂、饲养场等等,愿意做小生意的,天朝可以资助其本钱,总之一句话,就是大家都各尽所能,把天京繁荣起来,叫那些背井离乡的人们主动的都回来。最后,他逗着大家,总不会谁愿意叫咱们的圣兵饿着肚子去杀妖吧?
妇女们听着东王的讲述,渐渐地平静下来,细想一想,东王的话的确有道理。有的人甚至为自己初来时的做法感到羞涩。
“九千岁的话是不错,可是我们加入圣兵前是殷实富户,既不会针线,又没出过力,一下子就要人家去出劳力,我做不来。”一个看上去很富态的妇女,低头摆弄着自己那长长的指甲,嘴里嘟囔着。
杨秀清认识她,这是新近加入天军的殿右七十二检点李昭寿的老婆,他眉峰动了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厌恶,脸上却依然笑眯眯地问:“那你会做什么?”
“我除去会哄哄自己的孩子别的啥也不会。”
“这也是一技之长啊,怎么还说什么都不会呢?”
杨秀清循声音一看,原来正是那个老引诱自己朝坑里跳的林海丰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林海丰冲着杨秀清拱了拱手,转身望着李昭寿老婆,“看这位大姐的样子也像个知书答礼的人啊,会哄孩子可是不简单哩。”
李昭寿老婆见来人就是活天神安王殿下,还朝自己叫大姐,她胖胖的圆脸立刻就红了,赶紧低下头,“安王千岁见笑了,小女子罗翠蓝,刚才千岁称呼大姐,小女子实在是惶恐。”
林海丰瞅瞅殿里的人,呵呵地笑了,“咱们都是兄弟姐妹,你比我年长,当然就是大姐。刚才听你说就会哄孩子,那也正好啊,你想想看,咱们天京不少的姐妹都膝下有幼小的子女,她们要出去工作,孩子谁来带呢?所以啊,咱们就建一些幼儿园,白天把孩子统一看护着,教孩子们学点儿字什么的,姐妹们不就可以踏实地去工作了吗?”
“恩,这个活儿我倒是能做的。”李昭寿老婆不好意思地笑了。
林海丰点点头,瞅着殿里的妇女们,微笑着,“其实,咱们天朝和东王是鼓励大家一同去为天国尽下自己的能力,对于那些孤寡老人,还有丧失劳动能力的人,天朝会永远地赡养他们。对那些为了天朝流血牺牲的将士家属,天朝也有抚恤。就让咱们一起,用我们的双手去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美好天国吧!”
第三十章 回去后千万大意不得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老两口也不是不想躲,可是年纪已大,既跑不动,也没处去。真是人不赶事儿,事儿赶人,原本想听天由命的老两口果然就遇上了兵祸。自从前天三十来个官兵一进驻,老两口就成了当然的仆役,跳水、喂马、做饭一样不落。若不是穷的家徒四壁,指不定会有什么灾祸呢。
日头要落山的时候,眼瞅着下午出去的那个领头的又带回了十几个官兵,老汉看看面色黑黄,病蔫蔫儿的老伴儿,心里一阵的难受,又暗暗地埋怨着。都怪这个老婆子,一个破家有什么可恋的,当初还不如进到城里。一想到这儿,老汉又情不自禁地嘲笑起自己来。听说城内的太平军是男女分馆,真要去了,老两口还得分开去住,连个家也没了。再说,都是一大把年纪了,出不得大力了,老婆子又是一身的毛病,就是去了,谁又愿意白白收养个爹呢?自古只听说有拣孩子养的,还没听说过拣爹拣娘的呢。
“军爷们得了赏赐,你们俩也沾便宜,好好弄弄,剩下的你们就可以打打牙祭。不要觉得委屈了你们,盼着军爷们多住些日子,还省得你们自己刨食儿了。”
张富指挥手下把刚刚领回来的肉和菜丢到老两口跟前,咧着大嘴嘿嘿地笑着,“前天来的时候吃了你们一只老母鸡,看把你们心疼的,今天就算补偿你们了。”
望着张富出了屋,老汉狠狠地朝地上呸了一口。
“俺那可是下蛋用的老母鸡啊!”老婆子哀叹一声,嘴里咕哝着。
“从哪找点儿砒霜,一下都喂了这群畜生算了。”老汉瞅瞅身边的老伴儿,恨恨地小声嘀咕。
“可不敢胡说!”老婆子急忙伸手捂住老头子的嘴,又慌乱地看看门口,见外面没人,才长舒一口气,“这可是要命的事儿,叫他们听到了不得的。”
不远处的另外一间茅屋里,几十个人把个屋子塞的满满当当,奉承、吹捧,让张富周身都感到轻飘飘的,开心的脸上的麻点儿直颤。
“兄弟们,咱们是吹归吹,乐归乐,真格的还是不能忘记。”说这话的时候,张富扳起了面孔,“一会儿吃饱喝足了,还是和以往一样,加强防备。我可是在陈大人面前拍了胸脯子了,出了差错谁都吃罪不起。”
“哨官大人放心,咱们保准儿都是睁着一只眼睡觉,一个长毛也休想从咱们眼皮子低下滑过。”一个兵勇一只手掀起自己的眼皮,嘿嘿地做着怪样。
“没错儿,咱们还都等着跟哨官大人沾光呢。”“最好以后能赏点儿银子。”
“哈哈,要是能赏几个姑娘我看你最高兴了。”兵勇们七嘴八舌起着哄。
张富哈哈地一拍胸脯,“没问题,只要剿灭了长毛,什么都有。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去把四外的栅栏再整补整补,一旦被长毛抄了咱们的窝,那可是吃什么都不香了。”
鼓弄完那用几十棵放倒的大树做成的所谓寨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兵勇们几乎各个手揉着早已开始咕咕乱叫的干瘪肚子,眼巴巴瞅着老两口屋顶升腾的阵阵炊烟,不时地吞咽着吐沫。
张富瞅瞅手下们那没出息的样子,嘱咐着两个值更的兵勇,“眼睛瞪大点儿,好东西少不了你们的。”随后,他冲着手下们一摆手,“走,开饭去。”
看着喜笑颜开的手下们,他还是免不了又说了一句,“酒要少喝,多了误事,都给我记着啊。”
第三十三章 是石镇吉他们和清妖交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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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英雄!”林海丰感觉眼睛有点儿发潮,“才十六岁,在父母的身边还是个孩子。”
“他叫什么,他的爹娘在哪里?”曾水源瞅着陈玉成关心地问,“对这样的好弟兄,咱们不能忘记了他的家人。”
陈玉成轻轻摇了下头,“他是个孤儿,还是打长沙时才跟随的咱们圣兵,以前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是当年翼王殿下给他取了个‘石天’的名字。”
“石天,石破惊天。”林海丰低声地念叨着,抬头望望乌蒙蒙的夜空,“要给他安排个隆重的葬礼,还要在教导旅,不,要在全军宣扬他的精神!”
“啪!”远处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枪响,紧接着连成了片。
“是石镇吉他们和清妖交手了。”陈玉成扭头望望枪响的方向,嘿嘿地笑了。
“不管他,”林海丰一挥手,“曾丞相,你的人马就负责清理战场,暂时驻防在这里,我看这个营寨建的还蛮不错。”说着拉起陈玉成,“走,咱们先去安顿下老百姓,然后回城睡觉。”
当石镇吉一枪将为首的清妖打落马下,紧跟着是六十多只枪口喷射出愤怒的火焰。正一心疾速前进,打算去陈兴祖大营探个究竟的清军马队,立即被打的人仰马翻,乱成一片。
统兵的管带收拢好人马,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本来是陈副将哨站的小村落,却成了长毛的堡垒。而且,明摆着是遇到了长毛的洋枪队,绕过去不理睬绝对不行,那样会被人家追着后屁股打。硬攻吗?他瞅瞅刚才倒下的十几个弟兄,还有不少痛苦呻吟的伤兵,心里一点儿把握也没有。耳听着陈副将大营方向已经寂静下来,又想想临行前总兵大人的严令,思前想后,也只有咬着牙先拼掉眼前这股长毛再说。
他召集来几个队官,不满意地望望他们一个个惊恐的神色,“怕什么,前面的长毛人数根本就不会很多,否则他们早冲出来了。你们几个各自带领本队人马,从三个方向一起杀上去,剿灭他们。”
还没等这几个队官表态,突然,一阵比刚才还要猛烈的枪声在他们身背后噼噼啪啪响了起来。
也许是一开始就被打惊了,现在一听到这根本分不出个数的震耳枪响,有的兵勇干脆一撒马,没命地向着来路狂奔。好不容易整好的队伍,马上又陷入了极度的混乱。
到了这个时候,统兵的管带也只有一条路可选,他猛地带转马头,连声撤退的命令都来不及出口,就紧俯在马背上,一溜烟儿地向大营跑去。
数百匹战马翻开四蹄,扬起一片的烟尘,刹那间消失在茫茫的黑夜里。剩下的是依旧响个不停的噼啪声,还有被遗弃的伤兵那凄厉的哀号。
土岗上,石镇吉可是乐得够戗。他吹吹短枪的枪口,吩咐刘明远带人下去收拾清妖,恩,还要把前面树林里燃放鞭炮的弟兄们叫回来,换个地方照方抓药。这个仗打的有意思,连玩带闹事情就解决了。他又想起行前安王殿下说的,这种战法叫什么“麻雀战”,哈哈,树上唧唧喳喳的麻雀可没有这么厉害的叫声。马总兵啊,马总兵,从今晚开始俺石镇吉可就是你的克星了,你一天不走,俺就闹的你一天也睡不踏实。
马天宝不仅没法睡踏实,而且根本就睡不下了。派出一营骑兵前去陈兴祖大营后,他还是觉得不放心,又点了一营的步兵随后接应。北面有隐约的枪声在响,他的心就在被揪动,枪声渐渐沉寂下去了,他又仿佛掉进了冰窟窿里。长毛军中有火枪,这谁都知道,从广西开始一直到金陵,追来杀去的,官兵没少送了这种礼物给人家。可是一下子竟能集中起如此多的火枪来对付自己,他还是有些想不通。
当又一阵听着更清晰的枪声响起的时候,他坐不住了,不用猜他就知道,那一定是刚刚派出去的兵马遇到了阻拦。
第三十四章 马枪,一只真正的马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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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狼狈不堪逃回大营的领兵管带一番绘声绘色的叙述,马天宝心里也暗暗地吃惊不小。洋枪洋炮的厉害他可知道,当年的广州和镇海,哪一个不是败在洋人的枪炮之下?用血肉之躯去抵挡尖利的枪弹,那无疑是拿鸡蛋朝石头上碰。看来,陈兴祖那里是凶多吉少了。
他一面传令各营加强戒备,一面火速派人通禀总督大人。随后,他爬上中军设立的了望楼,举起千里眼期望着能窥测到什么。这天也是他娘的跟着捣乱,一切都隐藏到了黑漆漆的夜幕里,除去时断时续,忽而这里忽而又那里出现的枪响,什么也看不到。他失望地把千里眼丢给一旁的侍卫,嘴里不停地咒骂着。越猜不透事情发展的究竟,就越能加剧人的心理恐惧,尤其是作为一个军事统帅,一旦感觉自己如同是个瞎子,那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
马天宝无奈地下了了望楼,仔细检查着营垒的防务,生怕有半点儿纰漏。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坚守不出,坚持到天亮就是胜利,他心里哀叹着。
林海丰一觉睡醒,第一件事就是进了茅厕。
蹲在茅厕里,竖起耳朵听听外面没有动静,才由打怀里摸出了一盒早已被掖的皱皱巴巴的“大前门”香烟,极其认真地反复数了数,八根儿!“唉!”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当初离开兵站时,同为北京老乡的兵站政委送给他的一条烟,现在就仅仅剩下这八根儿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混啊?
他小心地掏出一根儿,歪头想了想,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一咬牙又把烟放回了烟盒里。不过,也就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他还是重新把烟又取了出来。“抽鸦片和吸烟有什么关系?这个洪秀全真是讨厌到家了,居然连吸烟也禁止,这不是损害人身的自主权力吗?不行,以后要想办法改改这个规矩。”他叼上烟卷儿,嚓地划燃火柴,他用力吸了口烟,嘴紧紧地绷了会儿,而后轻轻地张开,他的眼睛微合,使劲儿地把要从嘴边溜走的烟雾用鼻子完全地吸入到肺里,真香啊!
一口烟过后,林海丰恋恋不舍地掐灭烟头,小心地放进烟盒掖到怀里,这才站起身,掸掸袍子,又舒展舒展两只胳膊,一本正经地走了出去。他的脑子里又开始考虑着一个新的问题。
一个社会、一个时代,教育着一批批不同的人,每一个人都会被打上时代的烙印。对林海丰来讲,他生长的是一个红色的时代,又是一个英雄辈出的年代。从使那星星之火燎原大地的人民领袖,到舍身炸碉堡的普通士兵,到用血肉之躯扑向敌人机枪口的国际主义战士,无一不叫他景仰和崇拜。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做一个事业的接班人,那不是一个简单的口号。没有他们那个时代经历的人,很难想象到他们对红色理想的坚贞。“广阔天地,大有作为。”老人家的一句话,唤起千百万知识青年放弃城市的安逸环境,走进遥远的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叫本来处于落后的一个国家全民动员,大无畏地在珍宝岛和苏联修正主义份子针锋相对,寸土必争,什么原子弹、核武器一概威吓不住人民。
这一切,都不是靠简单的说教、理想的灌输所能作到的。官兵一致,领导和平头百姓患难与共,人民真正感觉到自己是生活在一片自由的蓝天下,一个幸福的环境里,才有了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红色中国。
林海丰的确不知道富有的滋味儿,甚至还有着对三年自然灾害中那种饥饿的恐惧,现在,可以说他开始富有了。他已经是安王千岁,尽管手边还没接触过一钱的银子,那也只是早晚的事,只要想要,就会有金山和银海。可是,他不需要那些。他想看到的正是深刻在心灵深处的那个红色的海洋。
为了这个神圣的目的,他竭力在做着一个完人,虽然很难,还要失去很多的自我,但他必须去做,他要给这里的人们树立一个榜样,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一迈进客厅的门槛儿,他就乐了。里面有林凤祥,还有好象是“很久”没有见到了的郑南。
三个人互相打过招呼,郑南神秘地瞅着林海丰,嘿嘿地说:“猜猜,本王给你带来了什么礼物?”
“手榴弹的样品,再不就是地雷。”林海丰看着郑南背在身后的两只手,欣喜地说。
“小儿科,太小儿科了。”郑南猛地从背后举起一样东西,“上眼看看,这是什么,我的安王殿下?”
马枪,一只真正的马枪!林海丰一下把枪夺了过来,小心而有仔细地欣赏着,“天啊,居然做的这么精致。”他拉开枪拴,退出一颗子弹,拿在手里看了看,“这种子弹也做的很不一般了,小郑子,我可是真的要好好感谢你了。”他把枪交到林凤祥的手里,拉着郑南坐下,端起一杯茶水恭恭敬敬地双手送到郑南的面前,“请宁王爷用茶。”
“免礼,免礼。”郑南哈哈笑着接过茶杯,看看林凤祥,又瞅瞅林海丰,无限感慨地说,“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和发展历史的动力,老人家说的就是真理啊。我原本也感觉这里兴许很难按照我们的想象发展,没有基础,谈不上有什么工业。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天京的军械所早就可以自己生产火yao,浇注大炮,工匠们的手艺叫我都感到吃惊。”
“当然,”林海丰坐下来,点着头说,“火yao是我们的祖先发明的,真正用于现代枪械的生产,本来在清初就可以作到,是他们的愚昧才叫这种新生的事物半途夭折。”
“我现在就是个技术员了,”郑南呵呵地笑着,“出个主意,就会有人把它变成现实。”
“你岂止是个技术员啊,我看你”林海丰瞅着他,忽然一皱眉头。
“看我什么?”郑南奇怪地问。
“唉!”林海丰做出很无奈的样子,“你不仅夺了人家诺贝尔的饭碗,还叫多少本该留名史书的人失去了宝贵的机会哦。”
郑南得意地笑了,笑了一会儿,他又感叹地说:“其实我算了什么啊。前几天我们在搞一个检测台,为了保证台面的加工精度,我想了好多办法。你猜怎么的,有个叫齐农的工匠,他就简单的一个举动就把事情办完了。”
“哦,”林海丰颇有兴致地问,“莫非他有了什么发明的工具?”
“什么啊,”郑南摇摇头,手一抬,“他身边一直带着块儿小铜镜面,那是他几辈人打磨出来的,足够我所需要的精度。他把铜镜和检测面合在一起,对着阳光一看,就能马上判断出加工的是否合适。”
第三十六章 我要去给一个战士找个家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卑职感觉现在部队已经差不多了。”林凤祥停住筷子,认真地说,“在教导旅接受训练的营连排军官都回来了,部队里原本就以老兵为主,对天朝忠心耿耿,再加上目前的精神教育,上下都憋着一股劲儿。”
“差不多?”林海丰瞟了他一眼,“我看不象。”
林凤祥目不转睛地望着安王,似乎不明白还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够。
“就说你林军长吧,”林海丰仍然是不紧不慢地边吃边说,“下发给你们的操典上有明确规定,当然啦,由于新服装还没换,关于敬礼的问题可以先搁在一边儿不提。可是你和我说话时的那个口头禅,却到如今也没改变,只不过由以前的什么‘小将’,变成了现在的‘卑职’。你能说差不多了吗?你一个军长尚且如此,可想而知,你的属下大概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个”林凤祥脸一红,“其实底下都做的很好,只是卑职”他举着筷子的手赶紧一捂嘴,瞅瞅桌上的几个人,嘿嘿地笑了。
“官兵平等,要体现在每一个细小的枝节上。我们需要礼节,但我们不需要任何自贬的名词。”林海丰微笑着,“其实你们现在做的还是不错的,整训的同时,不少的部队在参与着地方的建设工作,就是要这样,拿起刀枪我们是战士,拿起工具,我们就是劳动者。目前的战斗都是局部的,暂时用不上你们,还是那句话,放心,有的是仗打。”
“是,殿下,卑哦,不,我记住了。”
“还是这样好。连柳尚书她们这些小丫头都早改了,你个堂堂的军长大人还卑啊卑的,就不好了嘛。”林海丰呵呵地笑着,“好了,抓紧把饭吃完,本王可是下午还要急着去办件要紧的事儿呢。”
“什么事情?”郑南看看他,问到。
林海丰的脸色变的凝重起来,“我要去给一个战士找个家,也好叫他能够安静地休息!”
从王府到太平门的一路上,就象是要过节了一样的热闹。林海丰一行人看到的都是喜气洋洋,车载着各色家什,肩抗手提大包小裹、川流不息的天京百姓。天朝政府已经正式取消了男女分馆制度,人们又有了个自己的家。
登上紫金山,仔细地转了许久,林海丰停在了一处地势较为平坦,有着天然茂盛苍松的半坡上,从这里,可以俯瞰到天京城。
&n波着一棵苍松,深深地吸了口沁人心脾的清新气息,回头看看身后的林凤祥、陈玉成等人,“就这里吧。”说完,他从一个士兵手里取过一把锄头,开始清理地上的杂草。
所有人都跟着默默地干了起来。
柳湘荷手里没有工具,只好跟在殿下的身边用手拣拾着杂草,“殿下,应当种些花草吧?”
“不要用手去拔,小心伤到了。”看到柳湘荷试图拔着一棵荆棘,林海丰连忙制止,随手有锄头把它搂倒。他直起腰,向四下看了看,“要种,要有翠柏环绕,也要有鲜花簇拥在门前。要把这里建成一个漂亮的家园,叫弟兄们舒心地睡在这里,看着我们接着去做他们未竞的事业。”
林凤祥拄着镐把,凝视了安王一会儿,“殿下的意思是叫以后战死的兄弟都来这里?”
“是啊,”林海丰点点头,“要把这里建成一个陵园,将来有一天,我们都来这里,和弟兄们重新聚首。”说到这儿,他忽然产生了一种豪迈感,不由得想起了陈毅元帅的《梅岭三章》,“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他的声音不是很大,可在周围的人听来,却犹如空谷中一声惊天动地的长鸣,壮怀激烈。
柳湘荷诗书读的不少,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殿下刚才这首诗的出处,“殿下,您的诗做的真好!”她发自肺腑地赞叹着。
“这可不是我写的。”林海丰瞅了她一眼,又冲着四外的将士们招招手,“都来休息一下。”说完,放下手里的锄头,撩起王袍席地而坐,接着指指地上的锄柄,“柳尚书,你们女孩子娇贵,还是坐这里吧。”
柳湘荷脸一热,偷偷瞅瞅渐渐围拢过来的人们,顺从地坐了下来,“殿下,那是谁的佳作呢?我想,一定是个统军的大元帅写的。”
“恩,是个大元帅,”林海丰点了下头,一指林凤祥,“不过,在写这首诗的时候,他还和咱们的林军长一样,是个军长。这首诗是他在被匪兵围困,漫山燃起的熊熊烈火中写出来的。”
“难怪会有这么高的意境!”柳湘荷赞叹着,随后,又有些茫然地瞅瞅安王,“殿下,怎么天堂里还会有这么多的战争?”
“自从有了人类,有了不同的思维,就停止不了战争。”林海丰环顾了下周围的人们,“天上也是一样,之所以能叫作天堂,那也同样是用血与活换来的啊!”
“殿下说的在理,”林凤祥抹抹脸上的络腮胡须,“哪会有现成的天堂,老人们常讲后羿射日,当时天上就有十个日头,害苦了天下的苍生,可见天上还是有坏人的。”
“说的不错,”林海丰笑着点点头,伸出两只手,“十个指头还有长短呢,作为我们活生生的人来讲,就更难达到统一了。不过,同样的战争,其目的是不一样的。有的是纯粹为了争夺皇权,在那种战争中,你即使再勇敢,也最终成为不了被世人所尊敬的英雄,只能叫作是个炮灰。而有的战争是为了两种不同的精神意志,也就是思想,就象我们现在。我们需要天下大同,万民平等,而清妖希望依旧保持他们的皇权统治,继续欺压百姓,挥霍民脂民膏。这是两种不可调和的矛盾,只有通过严酷的战争手段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因此就需要我们去流血、牺牲。也许总有一天,我们都安静地躺到了这里,这个我们自己修建的陵园,但我们不会后悔。人民会永远记住躺在这儿的每一个人的。你们说是吗?”
第三十七章 那可不是作饭用的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稍近些的地方,正盖着一排排整齐的房舍。最叫她注目的,还是那个茅棚边耸立的大烟筒子,好粗好高,呼呼地向外冒着股股的浓烟。
“怎么,作饭还需要这么高的烟囱吗?”洪宣娇瞅瞅身边的郑南,奇怪地问。
“那可不是作饭用的。”郑南比划着说,“怎么说呢,那里在生产蒸汽,这个蒸汽用处可大了。就好比重载的大车需要马来驾辕才能拉走一样,有了马拉车,省去了好多的人力。蒸汽也是如此,它可以带动机器,节省了很多工匠的手工劳动,既快又省事。”
“是这样啊,”洪宣娇捂着嘴吃吃地笑了,“我还以为你们这里人多,作饭才会冒出这么大的烟呢。再说,现在还不到作饭的点儿呢啊。”
来到郑南办公的地方,洪宣娇怎么也没有想到竟会是如此的简陋。它只是一排帐篷中的一个,里面除去应有的十几把椅子,再就是一张很大的桌案了,可能是准备的匆忙,桌案表面还算光滑,桌腿却都很粗糙,甚至连漆都没漆。桌案上都是一张张画着她看不懂的道道的纸。在一侧,路静正埋头书写着什么,见到她进来,也只是抬头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就又顾自地忙着自己的事情。
“请坐,宣娇妹子。”郑南看着洪宣娇那略显诧异的目光,一面招呼侍卫进来给她倒茶,一面坐下来,呵呵地笑着,“是不是看着很凌乱啊?没办法,刚刚开始总会有个过程,慢慢就好了。今天妹子光临,有什么事情吗?”
“哦,”洪宣娇机械地答应了声,随即婉尔一笑,“没事就不能来吗?”
“可以,可以。”郑南接过侍卫端来的水,送到她的手里。
洪宣娇轻轻抿了口烫烫的茶水,心里一阵暖融融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当然是有事才来的这里。“九哥要是有室你就先忙你的,我先坐这歇会儿,我不急的,就是想来看看你。”说着,她的脸微微一红,轻轻低下了头。
“那好,妹子先坐,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一下再陪妹子聊天,晚饭就请妹子一起吃了。”郑南笑着站起身,收拾着桌案上的图纸,又把门口的侍卫叫了进来。
望着眼睛里布满红丝,脸色也明显发锈的宁王,洪宣娇的思绪一下回到了昨晚的天王府。
刚刚吃完晚饭,二哥就打发女官把她叫到了御书房。一见到二哥,他就好象不认识了似的,上下仔细地打量着自己,把她瞅的既感莫名其妙,又觉得羞涩。
“二哥,怎么了呀你?”洪宣娇嗔怪地坐了下来,椅子上也好象有着针芒。
洪秀全呵呵地笑了,“朕是想看看,朕的妹子还是不是从前待字闺中的那个妹子了。”
洪宣娇由打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来她心里就感觉酸酸的。她和几个哥哥不一样,从小不爱红装,见到笔砚和女工就头痛。她喜欢舞刀弄剑,为此也练就了一身的好武艺,并成了洪秀全起事前难得的好助手。她的确堪称是太平天国的第一巾帼,那不是因为沾了谁的光,而是全凭借自己深入虎穴时的机敏善变,攻城拔寨时的勇猛无畏,为自己博得了众人的赞誉。
遗憾的是她自己的终身大事却是草草率率,未能像她心目中想象的那样。为了政治目的,她委屈地事身于萧朝贵。可以说,为了二哥的所谓大业,她已完全舍弃了自我。现在,她又有了一种隐隐的感觉,这种感觉,在二哥当年劝自己委身于萧朝贵的时候就有过。
第三十八章 其实即便他不说,洪宣娇也......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妹子,“没有女人不成家,没有家作为一个男人总不是件好事。安王兄弟看上去温和,其实骨子里尖刻,倒是这个宁王兄弟,平平和和的性情很好,和妹子相当。所以,二哥觉得妹子能嫁给他最好不过了,也算是做哥哥的为以前的失误补偿一下妹子了。二哥可不愿意看着如花似玉的妹子年纪轻轻就老死闺中。”
当然,下面还有些话他是无法说出口的。林海丰和郑南在所有天朝军民的心中,那是活生生的天神,真正的龙子。一个杨秀清假借天父附体,一个萧朝贵伪托天兄临凡尚且迷惑了不少的人,更何况是他们了。一但这二人要是使出手段,在口传什么天父的旨意,可是比杨秀清来的更厉害啊!怪谁呢?归根到底还是怪自己,本来想愚昧别人,现在反过来锁住了自己。唉!有些时候他甚至在想,要是能把教义改改到好些了。晚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联姻,只要有一个能和自己一条心,那就万事大吉了。
其实即便他不说,洪宣娇也猜透了他的用意。她很矛盾,从内心讲,她倒是真的希望能和安王、宁王中的任意一个结合,她喜欢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字,听着叫人就有无比的希望和憧憬。另外,她更希望通过这种结合,能叫几个掌控着天国命运的人真正坐在一条船上,同心同德。可她还是个有着极强自尊和自爱的女人哪!再说,真要以后去了天堂,见到西王兄,她又该如何是好呢?
她轻轻地低下了头,喃喃地,又充满哀怨地说:“二哥,你怎么就不考虑一下小妹的心境?天朝禁止男女结合,作为宁王他肯破坏了这个规矩吗?作为小妹我,竟然连嫁二夫,又叫天下人如何看待我啊?”
洪秀全愣了下,马上又笑了,“这个好办。东边儿的前几天和我提起过这件事情,改啊,二哥马上就叫人拟旨,废除禁止男女结婚的禁令。”
看到妹子还是深埋着头,洪秀全想了想,“妹子啊,咱们天朝可是讲究妇女和男人一样平等的。既然是平等,男人可以娶小,女人就可以再嫁。现在咱们有了天下,不能像从前那样,二哥要轰轰烈烈地把妹子嫁出去,叫世人都看看,做天朝的姐妹就是荣耀!”
是啊,凭什么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要死守贞洁牌坊?孔夫子的牌位不是早就被二哥当年的一剑给劈倒了吗?洪宣娇慢慢抬起头,自己是该给姐妹们作个样子看看的!至少通过自己的牺牲,现在天朝的人们能够享受了人间应有的情爱生活,这就已经足够了。不过,要是从嘴里说出来,总还是有些难堪,她瞅瞅二哥,红晕飞上了俊俏的脸庞,“那总得叫人家再好好想想啊!”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姑娘特有的羞涩。
现在,看着正对进进出出的人安排着各项事务的郑南,洪宣娇心里竟像揣了十五个小兔儿,七上八下的砰砰乱跳。你想嫁给人家,人家可未必喜欢你,不能再有个貌合神离的婚姻。她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嘴里也干渴的厉害,看看手里紧抱着茶杯子,一口气儿喝干,要自己争取,要叫他喜欢自己!她悄悄地对着自己说。
“恩?茶杯子这不是都干了吗,怎么也不叫人来续上?”郑南处理好手头上的几件要紧事,回到洪宣娇的身边,瞅瞅还冲着干涸的茶杯子出神儿的洪宣娇,呵呵地笑了起来,赶紧从她手里拿过杯子,递给闻声进来的侍卫。
洪宣娇怔怔地看了宁王好一会儿,看得他感到了不好意思,这才轻柔地商议着说:“九哥,我想和你出去走走?”
“好吧,”郑南站了起来,冲着还在忙着的路静招了招手,“路尚书,你也休息会儿,该写的东西还多,一口可吃不了个胖子。我陪宣娇妹子出去转转,一会儿饭就都拿到这里来。”说着,他又吩咐刚刚换上茶水进来的侍卫,叫他去安排随洪宣娇来的牌刀手们在李福猷那里用晚饭,这才跟着洪宣娇出了大帐。
偷眼瞅瞅好象是漫不经心地散着步的洪宣娇,郑南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毕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这点儿预感还是有的。
“九哥,我真的很喜欢你和安王哥哥说的那种世界。”洪宣娇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儿,在手里摆弄着,“可是可是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呢?”郑南有点儿不自然地问。
“天堂里讨厌再婚的女人吗?”洪宣娇极力装的很随便的问。
“不会的,咱们天国也不会的,不是说男女平等吗?女人当然也应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力。”
“哦,是这样啊。”洪宣娇点点头,看着凌空一对儿追逐戏耍的子,轻轻地笑了笑,“不过,你们男人似乎都不喜欢讨那样的老婆吧?”
“不一样的。”郑南心里开始有些突突的。
“是嘛,”洪宣娇转过脸来瞅着他,“我好象也听说一些特别的。好象当初有个什么李公子,看上了园子里的姑娘,恩,对姑娘叫杜十娘,还替她赎了身。这我还是从戏文里看到的呢。”她故意没有接着往下说。
郑南呵呵地笑了,笑的尽管不顺畅,这个洪宣娇,不会还想考究考究自己对戏文的了解吧?他把路上的一个石子儿踢到一边儿,“你说的那个李公子是什么东西啊,最后居然转卖了杜十娘,害得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自杀身亡。”
“呵呵,没准儿那李公子要是事先知道了杜十娘的百宝箱,还就能成了一段美好的因缘呢。九哥,你说是吧?”洪宣娇停下脚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郑南。
郑南被她那辣的眼神儿闹的浑身不自在,赶紧把头转到一边儿,嘴里应付着,“不会的,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观念。像他们那种感情,在当时的背景下,只能产生悲剧的结局。梁山伯和祝英台的美丽传说,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我才不欣赏祝英台呢。”洪宣娇低下头,向前走着,“有殉情的劲头儿,早还不如和梁山伯私奔呢。”
扭脸见郑南尾随着自己,不在说话,她嫣然一笑,“九哥,如果你现在就是那个李公子,你会怎么做呢?”
“我?我”郑南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他涨红着脸,吭哧了一会儿,忽然哈哈地笑了。
“笑什么啊?”洪宣娇再次停止了脚步,用期待的目光凝视着他。
郑南故意一甩双手,掩饰着自己,“现在咱们天朝严禁娼妓,我哪里还能有这种机会哦。”他知道,洪宣娇已经向自己挑明了心里的想法,这可怎么办好?晚上得赶紧抽时间去找海丰商量商量了。
第三十九章 柳尚书才貌绝佳,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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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地用过晚饭,韦昌辉先去了趟天王府,和天王闲聊了一会儿,又到了东王那里找引子坐了坐,这都是老习惯了,隔三差五的他总要这么走一趟。不过,今天他破例最后又来到了安王府,除去起初的那次暖居,他还是第一次单独来这里。
门前两个左手按着肋下刀柄的牌刀手,一见北王下了轿,立即胸脯一拔,右臂迅速抬起横在胸前,口里齐声响亮地叫到:“敬礼!”
刚刚直起腰的韦昌辉差点给吓了一跳。他愣了一下,马上背起双手,左右瞅瞅这两个牌刀手,笑着摇了摇头。难怪大家都说安王府奇事多,连正常的礼节竟也是不一样啊。
“内务部值班军帅韩幕岳,参见北王殿下,”门房里闻声小跑出来的一个军帅标志的官员恭敬地给北王施了个礼,“安王殿下现在不在府内,您是不是进去等候?”
“恩”韦昌辉沉吟着,摸出怀里的西洋怀表看了看,才九点多钟,还早,“好吧,那本王就先进去等等吧。”
“那殿下请进。”韩幕岳向旁边一闪,让出路来。
穿过门房,韦昌辉悠闲地边朝两边看着,边向内院走。
“呵呵,殿下,这里可真是怪啊,咱们进来居然连个小小的军帅也不肯陪同一下,好大的架子。”紧随他身后的心腹谋士刘乃心,回头瞅瞅又进了门房的那个自称叫韩幕岳的家伙,发着牢骚。
“不要胡乱攀扯,各府有各府的规矩,没人陪同不正说明人家充分地相信咱们吗?连这点儿道理也不懂。”韦昌辉扭头瞥了他一眼,“这是什么地方?这里不是一个简单的王府,外院可是内务部的官衙。”
来到内院门口,这回两边护卫的牌刀手再次喊出“敬礼!”时,韦昌辉没再吃惊,反尔感觉牌刀手的动作似乎还很值得玩味。他右拳虚握,模仿着牌刀手们的样子也把右臂横放当胸,呵呵地笑了笑,看看刘乃心,“乃心啊,你还别说,我倒觉得这个姿势蛮不赖的哩。”
“不赖,”刘乃心赶紧嘿嘿笑着,“是不赖啊。”
这次由打里面迎出来的是安王府尚书柳湘荷,背后还跟着女官金梅。“北王殿下安好!”柳湘荷双手抱拳,躬身问候。
“好,好,”韦昌辉和刚才见到那个总制时不一样,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并拱手还了一礼,“听说安王兄弟不在,本王想先进来候候,叨扰柳尚书了。”
“看殿下说的,”柳湘荷一边引领北王他们向客厅走,一边微笑着说,“您是稀客,迎候您还不是应该的啊。”
“哈哈哈,”韦昌辉愉快地笑了,“是啊,本王是稀客,不过,以后本王可要常来常往的哦,你们不厌烦就好哦。”
“殿下可真会开玩笑,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哪会厌烦呀。”柳香荷也咯咯地笑了。
韦昌辉坐在客厅的椅子上,随手向上撩了撩袍襟儿,很随意地看看四周,笑着问到,“柳尚书,安王兄弟可真是忙啊,这个钟点儿了也不在府里,这是又去了哪呀?”他发现客厅里变化并不大,要说少了些什么,恩,是以前的那些装饰品没有了。
一提起安王,柳湘荷似乎一肚子的不满意,她坐到对面那排椅子上,簇了簇眉头,“别提了,我们殿下下午说是去的林侯爷那里,晚上一定赶回来吃饭,谁知都到了现在了,连个人影儿也没见到,这饭都热的没法再热了。”
“依本王看,你这个尚书做的可是有些不够好啊,居然把个王爷给丢了。”韦昌辉故意取笑着。
柳湘荷眨眨眼,也捂着嘴儿笑了,“那有什么办法呢?我们殿下走哪儿根本就不带我们。”这时,她看到北王的眼神儿从身旁的茶桌上掠过,连忙解释,“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殿下平时不喜欢喝茶,所以开水也跟不上,还请殿下稍侯片刻。”
“没关系的,本王也不急着喝。”韦昌辉点点头,又饶有兴致地问到,“那平时你们殿下喜欢喝什么呢?”
“呶,”柳湘荷一指正中的桌案,“都在那里呢。”
韦昌辉看了看桌案上两个瓷坛子,奇怪地望着柳湘荷,“是酒吗?”
“什么酒呀,里面都是凉好的白开水呀。”柳湘荷嘿嘿地笑了起来。
韦昌辉怔了怔,瞅瞅刘乃心,也嘿嘿地笑了
当林海丰一脸疲惫回到府邸的时候,客厅西洋座钟里转出的铜人刚好敲完了第十下钟声,又隐藏到了钟摆的背后。
一见客厅里起身迎候自己的韦昌辉,他赶紧打起精神,抱拳拱手,脸上挂满了笑,“是北王兄啊,小弟回来晚了害的王兄久侯,真是该死该死。”
“哪里哪里,兄弟为天朝辛苦至极,是哥哥我打扰了你才是啊。”韦昌辉圆润光滑的脸膛上笑意融融,又瞅了眼柳湘荷,爽快地说,“柳尚书才貌绝佳,和她聊起歌赋真是其乐无穷,刀也忘记了时间的早晚,要不,哥哥还真是耐不住这候人的寂寞,早回府了。”这话倒是出自真心的。刚才,他一直和柳湘荷聊着诗词歌赋,一来为了消磨时间,二来又可以顺便展示一下自己也并非平庸之辈,尽管自己只是粗通一二,聊天可不影响。渐渐地,他明白到了,难怪在天王那里多次听到这个小女官的名字,而且天王的话语中还带有隐隐的抱憾,果然是不同凡响,即便就是和东府的女状元傅善祥比起来,也是难分上下。不过,这个柳湘荷似乎缺少了傅善祥柔媚之后的一股子韧劲儿,更多的却是天真和无邪。
奉承历来就是一门很深的学问。到了主人家里,想夸主人聪慧,那你就使劲儿地赞美赞美他的公子,或是千金,那怕孩子还在襁褓中,那都无关紧要。想赞美主人的雅致吗?那你就对着一盆花、一幅字画,大加推崇,把世界上一切美好的字眼儿都用上去也不为过,不要去管花的好赖,字画是不是赝品,即便旁边有人揭露字画的真伪,你也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因为并不是赝品就一定会比真品差。说穿了,只要主人满意了,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韦昌辉就是个深得此门要领的人。他从柳湘荷脸上的羞涩,还有林海丰向她似乎是很随意地瞟去那一眼的眼神儿里,看到了主人隐藏在心底的那种惬意。
林海丰叫柳湘荷给北王他们换了茶水,自己就跑到八仙桌前抱起坛子,大口喝了起来。随着他喉结的上下蠕动,“咕咚咕咚”之声也格外地响亮。引得韦昌辉和刘乃心不错眼珠儿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又互相瞅瞅,微微地一笑。是啊,这个姿势实在有伤王家千岁的雅致和体面。
第四十一章 他不是孤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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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人崇拜华盛顿,有人崇拜拿破伦,当然也有人会推崇希特勒,无论是谁都有其自身的理由。华盛顿伟大,伟大在不仅仅是建立了一个自主的美利坚合众国,更难能可贵的是在事业达到顶峰的时候,他心里渴望的却是一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希望安享自已的晚年。1797年3月3日,他担任公职的最后一天。当他举行了一次庄重而热烈的告别宴会,最终结束了他的公仆生活。在人们的惋惜、痛苦和眼泪中,平静的离开了政坛,回到他向往已久的家园____弗家山庄时候。他的退隐为美国总统的任期立下了不超过两届的先例,由此,他也成了美国历史上一座永久的丰碑。但是他同样有着自己的缺陷,作为陆军总司令,他打的败仗比胜仗还要多的多,战争中甚至还出现过动摇和迷惘。
拿破伦伟大,伟大在令所有军人为之倾倒的高超的军事指挥艺术,可惜他的终点却是滑铁卢。一个指挥家,败倒在自己的指挥棒下,不能不说是一个莫大的遗憾。我们也不能不承认,希特勒同样有其伟大之处,一个前陆军上尉,凭借极富感染和煽动力的口才,从纳粹党中赫然而起,竟然在欧洲打造了一个一党独裁的国家。无数狂热的信徒,还有独领风骚的军事将领,把他推到人生顶峰的同时,也把他牢牢地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纳粹,法西斯,作为世界上最恐怖的字眼儿,为世人所唾骂!
林海丰最景仰的是*,这几乎是那个年代的中国人统一的信念。*伟大,伟大在从小小井冈山把星星之火燎原到整个中国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伟大在他无与伦比的超凡智慧和才学。四渡赤水,作为军事上的经典,永远为军事大师们慢慢地品味,论持久战,成为无数期望以小胜多的统帅们随身携带的必读圣典。和所有伟人一样,*是个人,他就会有自己的缺陷。这一切,在林海丰的心目中是没有的,老人家是个完美的圣贤,是革命军人的指路人。他五体投地的要去仿照老人家的作为,可惜他没有老人家那独特的风范,更不具备老人家的智慧,他还是个更平凡的人,还需要在实践中经受更多的磨练。
现在的林海丰就已经感到自己有些快抗不住了。
他原本想把第一只红军队伍打造成一个极度完美,为人人所称颂的人民军队,一个瑕疵偏偏就出来了。
这是个什么世道!他胡乱地填饱肚子,疲惫不堪地歪倒在了床上。目送陈玉成离去后,按陈玉成的叙述,他去了出事姑娘的家,了解到石镇吉和姑娘的确是两情相爱。面对着已经开始懊悔并为石镇吉苦苦求情的赵家老人,他只能表示要坚决执行天朝的规矩,认真地处理此事。可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就没法这么想了。
作为军人的后代,林海丰继承了先辈宁折不弯的性格同时,其实又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他喜欢的电影是《英雄儿女》和《董存瑞》,因为王成双手紧握爆破筒扑向敌群的那一刻叫他热血沸腾,而那一曲《英雄的颂歌》却令他流泪。每当看到董存瑞手托zha药包,激昂地高唤着“为了新中国,前进!”的时候,他从来都是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银幕,眸子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他舍不得用石镇吉去为那愚昧的制度殉葬,更气愤韦昌辉暗中含露的杀机。是不是自己选择错了路?如果直接拉出石达开,另起炉灶也许更顺畅?他竟生出了一种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的悲哀!
忽然,他猛地从床上蹦起,马上,又颓然地跌坐到床铺上,用力一拍脑袋,“我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干嘛要叫陈玉成把石镇吉押起来?干嘛不先私下放跑他?有人说怕什么?老子就是老子,就这么做了,爱咋咋地,出水才见两脚泥呢!”
他开始打怀里胡乱摸索起来。找烟。没错儿,就是找烟,可惜那最后一只烟早已经被化作烟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弥散到了空气之中。
“殿下!”门外一声轻轻的呼唤。
是柳湘荷。林海丰皱着眉头,没有好气地问到,“什么事,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不想过了吗?”
还从没见过殿下这么和自己说话的态度,柳湘荷心里有些委屈,鼻子酸酸的,“把这些东西给您,我就去睡觉。”她把一包掖在怀里的东西丢在门口的小茶桌上,转身要走。
林海丰感到自己的失态,长舒口气,放缓了脸色,“什么东西啊?”
看到殿下根本没有打算动弹的意思,柳湘荷又重新拿起了刚才的油布包包,慢吞吞地蹭到殿下的跟前儿,“呶,殿下自己看。”
林海丰唉了一声,随手接下油布包,就这一下,他的眼睛突然一亮。凭手感他猜到了里面的东西,赶紧探头朝门口望望,耳朵也马上竖了起来。见门口的确再没有人了,外面也没有任何动静,这才仔细小心地打开包包,烟袋锅儿,还有心爱的烟叶儿!
天啊!他把鼻子使劲儿地凑到烟叶儿上,嗅着、嗅着
“我走了,殿下。”望着痴迷的殿下,柳湘荷揉揉有些湿润的眼角儿,轻柔地说着。
林海丰抬起头,充满感激地瞅着她。屋子里摇曳的烛光下,柳湘荷是那么的楚楚动人,甜蜜的笑脸儿婉若白玉,一双晶莹透彻的眸子犹如流淌的清泉。林海丰心里一阵的躁动,忽然有了一种想搂抱住她,深深地亲吻上一口的感觉。
柳湘荷转身走了,轻飘飘的,像柔暖的清风。
好久,林海丰仿佛又找回了以前的自我。在这个世界里,他不是孤独的,尽管也在做着错事。他还得继续奋斗,不能辜负了大家的关爱!
他卷起一棵“大炮”,凑到蜡烛上点燃,开始盘算着怎么能把石镇吉救下来。
第四十二章 本王怎么救你?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且慢!”刘乃心看着绳捆索绑的韦源珖即将被推出门外,忽然大叫了一声,几步凑到北王的跟前,“殿下,眼前尚有一线希望。”
“什么希望?”韦昌辉瞪了他一眼。
“赶紧去求安王殿下,兴许”
“你相信那个安王会帮咱们说话吗?”没容刘乃心把话说完,韦昌辉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我看他就是东边的帮凶,你没看他今天说话的那个劲头儿,恨不能把东边的抬到天上了。”
“不是都说安王、宁王两位天神是大善人吗,求求他们,毕竟是人命关天,他们不会坐视不管的啊?”韦母好象黑夜里突然看到了一线的光明,向前挪动了两步恳求着儿子,“你要不去,老身自己去。”
韦昌辉看都没看老母一眼,冲正按着韦源珖的几个贴身牌刀手把手一扬,随即腾腾地出了大殿。
看着消失在殿外两个儿子的身影儿,韦母腿一软,瘫坐到地上,“早知道会有今天的样子,还不如做个普通的百姓,那该有多好啊!”
过足了烟瘾,事情也理出了个头绪,刚刚朦胧睡下的林海丰,又被汪海洋给叫醒了。
他半睁着眼,不满意地看看汪海洋,“我的老天,就不能叫我多睡会儿啊?”
“殿下,是北王的老母亲求见,正在院子里等候呢。”
林海丰蹭地由打床上蹦了起来,“混蛋,怎么不请老人家进客厅!”边骂着汪海洋,边胡乱地套上靴子,三步并两步窜出房门。
门外,正忐忑不安焦急地等候着的韦母,一见屋子里火急火撩地奔出一个人来,先是一愣。眼睛本就有点儿花,出来的人又背对着门里射出的光亮,韦母看不清来人的面目,但凭感觉,她认定来的就是自己想找的人,“安王千岁,救人呀!”她哀哀地呼唤着,挣脱开身边两个女官的搀扶,腿屈了下去。
“哎呀,怎么可以这样,”林海丰一把搀扶起韦母,跺了跺脚,“老人家,有什么事儿咱们进去慢慢地说,可不敢这样啊,哪有长辈给晚辈行此大礼的?”
“千岁啊,您放开老身,老身自己能行,叫千岁搀扶,会折杀老身的!”韦母顿顿手里的拐杖,羞惭地请求着。
“老人家是北王兄的母亲,也就是我林海丰的母亲,难道这还不是应该的吗?”林海丰呵呵地笑了,他小心地扶着老人向屋子里缓缓地走,嘴里温声地解劝着,“不要急,天大的事情进了屋咱们慢慢地聊。”
坐在韦母的身边,手扶着中间的小茶桌,侧身洗洗地听完她的哀述,林海丰心里一阵的难受。王府里的尊贵生活似乎并没有带给老人过多的安逸,原本应该富态毕现的脸上,更多的却是岁月的沧桑,老人的两鬓都已斑白,又非常的消瘦,那拄着拐杖不停抖动的手指,就如同五根干枯的枝条。
他的脑海里一下又闪现出了自己母亲的形象,唉,妈妈的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子女不孝,给予老人的就只能是凄苦和遗憾!
见安王没有动静,韦母心里有些凉意,她把手里的拐杖靠在一边儿,双手紧紧地抱在一起,“千岁啊,您是神仙,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就念在我儿也为了当年团营出过微薄之力的份儿上,帮帮他,只要留下个活命就行啊!”
林海丰轻轻点了点头,“老人家,您儿子聚众殴打天朝自己的兄弟姐妹,违背了教义,也触犯了咱们天朝的法度,他理当承受应有的制裁。不过,您不要把东王想的那么复杂,东王是主持制订咱们法度的人,不会随意践踏它的。您喝杯茶,暖和暖和身子,这深更半夜的害您老大老远的跑来,真是”
韦母是个有文墨的人,从安王殿下似乎冠冕堂皇的官话里,她听出了点儿什么,心里稍微踏实了些,不好意思四抹抹脸上的泪痕,“是老身仓促,只为了一己之私打扰了千岁的休息,实在是对不住千岁啊!”
“看您老说的,”林海丰接过柳湘荷拿来的温水浸过的面巾,放到韦母的手里,“不要再叫我什么千岁,不好听,还是叫我海丰好些。千岁,真要活那么久可不是什么好事,千年的”说到这儿,他瞅瞅屋子里几个大眼瞪小眼的人,站起身哈哈地笑了起来。
大家都笑了,就连门口随韦母来到这里的女官们,也一个个手捂着嘴,嘿嘿地窃笑。
韦母开始没跟着笑,她觉得那样似乎对安王千岁不恭敬,可当她现在平静地认真打量了下千岁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地微微笑了。
林海丰笑够了,可屋子里的人还在看着他笑。他感觉到有问题,这里瞅瞅,那里看看,当目光落到自己的身上时,他的脸马上红了,王袍的大扣错了位,最可气的是,两只靴子怎么会穿错了位置?
第四十三章 要杀人了!谢妃心中在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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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天京的战局很平稳,由于林海丰、洪宣娇指挥红军教导旅和其他天军各部相互配合,不断地小规模出击、骚扰清妖的江南大营,使得清妖一时间无法适应,没有了以前那种嚣张。西征方面,有了石达开的亲自主持,九江、武昌都已再度收复,天京不仅有了西部的坚实屏障,不久还会有大批的钱财和粮秣接济过来。这样,他就有了更多的时间来筹划经营天京。
下午他去了新建的农场和由织营改建的军用被服厂。在被服厂他看到许多有趣儿的东西,供新军使用的被服、衣帽、鞋子、袜子,有各式的皮带、枪套林林总总多不胜数,还有一个东西方方正正的布垫儿似的东西,两边带着布带带,也叫不上啥名字来,听被服厂的总监介绍,那叫口罩,是专门为军械所生产的,可以使在有害地方工作的工匠减少中毒的机会。
无论走到哪里,他最大的收获就是从一个个农工、女工流露出的真挚目光里,他看到了他们和她们对自己的爱戴,而不是以前单纯的一种敬畏。所有这些人都是在进厂几天后,就破天荒地得到了自己第一个月的收入,钱可能不算多,但他们感觉到了自己的价值,更感激提供给自己机会的领袖。离开的时候,他收到了女工们给他的礼物,两双经过千挑万选的袜子,还有一双黑色的敞口布鞋。
回来的路上,杨秀清又顺便查看了几处街面上开设的店铺。现在天京的街道上,不单单有农商部的店铺,各色私人的商家也与日增多。尽管还不显得很繁华喧闹,毕竟已经开始了。这一切,都叫他感受到了天京又有了活力。他没有直接回自己的王府,而是乘兴拜见了天王洪秀全,他认为有必要把在农场和被服厂试行的政策再扩大一点儿范围。
从天王那里回来,已经近午夜了。用热水泡完乏惫的双脚,临上chuang睡觉前,杨秀清把女工们送给他的袜子套到了脚上,他乐了。还是这个好,不象刚刚换下的那个,又肥大又松垮,这个还省了系带子。他翘起两脚,自我欣赏了好一会儿,“那个海丰老弟说的有理,天京不应该是座军营,而应该是百姓们心目中的天堂!”他袜子也没有脱,就直接钻进被窝儿,舒服地睡了。
按照惯例,在东王熟睡的时候,没有重大军国大事,是没有人敢惊动他的。韦昌辉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可他依旧到了东府。
在东王府参护衙门,韦昌辉详细地讲述了自己兄长所犯下的滔天罪状,并一再表示这种人就该五马分尸。把绑缚的兄长移交给参护衙门后,他走了,一路上还在思索着,该用个什么方法才能博得东王妃的欢心呢?
东王妃谢氏看到哥哥那副狼狈相的时候,几乎被气疯过去,居然有人没大没小到如此的地步?不过,得知东王回府的时候,她还是没敢马上去见他。在东王府的十几个王妃里,她还不是有地位的人,即便就是正宫东王娘本人,没有东王的召幸也不敢随意地去见东王,自打那个“狐媚子”傅善祥来了之后,府中就有了这个规矩。尽管谁也没有亲眼目睹过傅善祥在东王的寝宫里过夜,可大家都这么认为,傅善祥早已是东王的人,封不封王娘只是个表面和时间上的事情。
好不容易挨到天明,探知东王起床了,谢妃这才派女官去东王处请求召见。
刚刚起床,杨秀清就已经得到了内侍卫衙门的禀告,现在再见到谢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就犹如火上浇油,他脸上的刀疤开始有节奏地颤动。
要杀人了!谢妃心中在窃笑,“千岁呀,姓韦的这不是冲着臣妾的兄长啊,那都是奔千岁来的。没有北王做后盾,借给他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干呀?”她扑通坐到地上,披头散发地耍起了“坐地炮”的赖劲儿来了,“千岁爷取消了北王对天京军队的指挥权,他能不怀恨在心啊,他”
“滚!”杨秀清突然大吼一声,一脚将谢妃踢出好几个跟头,“和北王有什么干系,你个臭婆娘算什么东西,也竟敢污蔑朝中大臣。干涉朝政?”
“来人!”他紧接着一指应声而进的几个牌刀手,“把这个死婆娘给我关起来,三天不许给她吃饭,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都是谁呀,一大清早的就招惹我四哥生这么大的气?”随着一串儿清脆的笑声,洪宣娇在傅善祥的陪同下轻盈地走了进来。
杨秀清瞥了她一眼,眉峰挑了挑,心里恨恨地骂了声,“你个死丫头,还有心思笑?”
洪宣娇上下看看东王,夸张地一边儿乍起两只手,一边儿朝傅善祥的身后躲了躲,哭丧着一副脸儿,哀哀地央告着,“好东王九千岁,奴婢刚才不想笑的,都是这个臭善祥在背后胳肢俺,还请九千岁大人大量,千万不要踢俺呀!俺身子骨弱,可受不了您那一大脚丫子。”
“踢你?”杨秀清给气乐了,“善祥把剑给我,看我不割了这个臭丫头的舌头才怪。”
洪宣娇咯咯地笑了,撒娇地凑到东王的身边儿,“哥哥要是舍得,妹子这里就有剑,您自己来拿。”
“好了好了,没心思和你瞎闹了。”杨秀清叹了口气,转身坐到宝座上,“一大早的跑来干什么,不会是来看热闹的吧?”
洪宣娇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随意地找个椅子一坐,看着傅善祥啧啧地咂巴着嘴儿,“哎呀,刚才一路上遇到不少急匆匆去上工的人,嘴里都没完没了地赞美一个人,妹妹你猜是谁?”
傅善祥似乎很认真地想了想,“不会就是你宣娇姐姐吧?女英雄,大将军,保卫着我们天天能安稳地过日子。”
“呦,妹妹是真的假的呀,哪会有人夸我啊,骂我还差不多,今天抓这个,明天捕那个的,净得罪人了。”洪宣娇一撇嘴儿,显得很无奈的样子。
傅善祥呵呵地笑了,“那会是谁呢?”
“算了,看你的笨样儿就不叫你猜了。”洪宣娇一甩手,站了起来,“是东王九千岁呀。我现在没时间了,要有时间我真得编个戏本儿,好好唱唱,恩戏本儿的名字就叫‘幸福不忘咱天朝,吃水要想九千岁。’妹妹觉得怎么样,够味儿不?”
“好哇好哇,有时间我和姐姐一起写。”傅善祥欢喜地叫着。
看着眼前两个姑娘合唱的一出双簧,杨秀清的心境冷静了一点儿。
他喜欢洪宣娇,那是因为一个女孩子身上具有男人的无畏。他也喜欢傅善祥,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更多的是她身上的才华。来身边的时间并不算长,可她就像一个扫把,默默地打扫着自己遗留在身后的残迹。面对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要是一点儿都不动心,那他一定不是男人。杨秀清动过心,要想zhan有傅善祥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但他没有像旁人想象的那样,他是个人,不是畜生。他对傅善祥更多的爱是出自于长辈对孩子,尽管他才三十出头。
第四十四章 “好象有点儿道理啊,”傅善祥眨巴着眼睛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我正准备派人把那个家伙送回北王那里呢,省得脏了我的地方。”
“那好啊,既然四哥不留,那就叫小妹带走吧。”洪宣娇说着,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那可不行。”杨秀清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慢条斯理地说。
“为什么?”洪宣娇重又坐了下来。
“你看啊,妹子,”杨秀清掰着指头,十分认真地说着,“这个韦源珖可是你北王兄的亲哥哥,又犯了大不敬的十恶大罪。要是交由妹子带走,你北王兄会不恨你?这是一。这二呢,哥哥我可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把人犯交给北王自己看着去处理,好赖都和咱们没关,岂不是两全其美?”
“四哥高明啊,不过,小妹有几个问题想问?”
“呵呵,别给哥哥灌汤,说说看。”
“先请教四哥,韦源珖殴打了东王妃的兄长,人家还是北王的哥哥呢,怎么也叫大不敬?”洪宣娇歪着头,看着东王。
杨秀清呵呵一笑,没有说话,那意思明显是根本就不用回答。
傅善祥扑哧地笑了,“宣娇姐姐今天是怎么啦,糊涂啦?东王节制诸王,当然东王娘的兄长比北王的兄长大。”
“是这样啊,”洪宣娇好象刚刚才明白似的,扭头望着傅善祥,“那妹妹说,我和四哥谁大啊?”
“东王啊。”
“错。”洪宣娇也学着杨秀清的样子,掰着手指头说,“你看我给你算算啊。要是以我西王娘的身份呢,我小,四哥大。那依年纪呢算呢,也是我小,四哥大。可是要从天王那论呢,是不是该我大了?”
“好象有点儿道理啊,”傅善祥眨巴着眼睛,似乎很费力地思考着,“哎呀,别算了,我都晕了。反正我们殿下大。”
“好,先不说这个了。”洪宣娇笑了笑,又把头转向东王,“小妹是天京镇守使,当初说的明白,凡违反天朝律法者,无论官职大小,一律由镇守使衙门抓捕送交律政部议罪。这个该不会错吧?”
杨秀清叫她搅和的有些不耐烦了,抬手摆了摆,“得得,妹子不是愿意做恶人吗,那就把人带走好了。”他的心里在暗自地发狠,送到哪儿也一样叫那个混蛋难逃死罪!
洪宣娇嘻嘻地笑了,她站起身,冲着东王认真地说:“哎呀,小妹从小懒散惯了,以后可要学习学习人家有学问的人,不敢再乱说乱闹了,别哪天谁万一要是不高兴,也给人家安个大不敬的帽子戴上,哭都没地方哭去。”
杨秀清瞅着她那副怪样子,用手指点了她几下,好半天才叹了口气,“你个臭丫头啊,以后还是少来我这里,早晚叫你给气死。”
“不会吧?”洪宣娇连忙拉起傅善祥,装作很委屈的样子说,“妹妹可得给我说句公道话,从进这银龙殿开始,我可是一句不中听的话也没讲过啊,你说我有多冤枉。”
傅善祥瞅瞅她,又瞅瞅东王,捂着嘴儿呵呵地笑了。
杨秀清赶紧拱拱手,“好了,妹子没说,不中听的话都是哥哥我说的好了吧?快带人走吧,免得我后悔。”
“好,那我走了。”洪宣娇笑了笑,“不过,谢王妃的兄长小妹也得请去。总要核对一下情况啊,也免得以后有人叫屈。四哥放心,完了事小妹马上派人送他回来。”
杨秀清怔了下,马上又一摆手,“去吧,去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这回不能说谁惹你麻烦了吧?好好把京城给我看护好,出了事情那可怪哥哥我也六亲不认啊?”
洪宣娇终于满意了,她拉拉傅善祥的手,偷偷挤咕了几下眼睛,临出门又想起了安王哥哥叫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她回头瞅瞅正低头思索着什么的东王,“四哥,昨天被服厂的女工们好象有好多都没给您行大礼,是不是一会儿小妹去把她们都抓起来,一并治了罪算了。”
“什么?”杨秀清猛地抬起头,当明白过来正想说什么的时候,洪宣娇早已出了殿门,留下的是一串清亮的笑声。
第四十五章 算了,不要生钻牛角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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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有些想不通啊,这想做点儿事情可真是难啊!”林海丰显得很是无奈。
“算了,不要生钻牛角尖了。”杨秀清把茶杯朝他跟前推了推,“在天堂里,你们的生活也许很规矩,因此,我看你是把事情想的也就太简单化了。遇到了一点难处就觉得丧气,这样可不好。何必呢,饭要一口一口地吃,总的来讲,咱们天军大部分还是很好的,再加上你们的训练和装备,尽管还没打大仗,可是红军的实力我已经有了数。别急,慢慢地来,我相信你。你看看,自打你们两位兄弟来了,天朝呈现了一派大好的局面。别人不知道,哥哥我还不清楚吗?这里面都是你们的功劳哩。”
林海丰打了个唉声,“王兄你说,一个刚刚十八的小伙子,你急的哪门子啊?娶妻生子,乃是人之常伦,早晚还能不允许你这么做吗?非要搞这些鸡鸣狗盗的事情,叫人家看不起。”
杨秀清笑了,“大男人见了钟情的女子,还有不上心的道理?尤其是这些十七八的年轻人,更难把持自己了。再说,要是在寻常人家,像他们这个年纪,早就成家立业了。”
“听王兄这么一说,我倒还是好受一些。”林海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难怪天父说王兄胸有乾坤,是个掌舵的人。其实仔细想想,也真难为了这些不畏生死,和清妖浴血拼杀的弟兄们了。”
“是啊,还是你说的对,如果不给将士们把后顾之忧解除掉,不叫他们清楚地看到明天会是多么美好,日子久了,难免他们会生疲惫之心。真要是那样,咱们所有的心血才是白白浪费掉了呢。”说到这里,杨秀清若有所思地瞅瞅林海丰,“老弟是不是感觉禁止婚姻这个策略有什么问题啊?”
林海丰想了想,看看杨秀清,“王兄,当初金田起事后,在天军中实行男女分馆可以说是件颇有谋略的事情。父母、妻子、儿女同处一军,分治便于管理,禁止男女随意同宿,还可以稳定队伍。当然,这里多少还带有一定的人质作用,使弟兄们难生二心。不过,后来对天京城里的百姓也如此管理,我感觉就不妥当了。事情的发展也说明了这一点对我们的危害性,百姓们开始逃亡。王兄果断解散男女馆,时间虽然不长,可效果就已经出来了。”
杨秀清点点头,“对百姓分馆管理,当时也是处于无奈。西征、北伐,还要保卫天京,还需要有那么多的劳役,哪里去找那么多的兵马。只好一时先这么做了。民间的怨言,哥哥我也不是听不到,就是想再拖上些时日,等有了雄厚的实力,最后再加以解决。不瞒老弟说,最初这个策略就是我想出来的,成果不能说没有,城里的建设还真多亏了那些妇女、老弱。”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放下手里一直没喝的茶水,“至于禁止婚姻,那明摆着是瞎话,都不生儿育女,天朝岂不断了烟火。”
“王兄真是考虑的深远,处事不惊也叫小弟钦佩不已。”林海丰感慨着说。
“得了,老弟就别再恭维我了。”杨秀清呵呵地笑着,“要不是你及时提醒,我去调阅了天京的户籍,说实在的,我还得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要多久呢。唉,没有人会和我说实话的,他们那些人就会奉承我如何的英明。”
“也未必啊,兴许大家还没注意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知道了哪能不说呢?”林海丰很认真地说。
“不居功,不自傲,老弟和宁王都是难得的干才。”杨秀清一挑大拇指,真心地赞誉着,然后,他眯起眼看看林海丰,“石镇吉这件事情的确有些棘手。这小子和陈玉成他们一样,都是未来的栋梁之才,而且毕竟又是翼王的族弟,真要给处置了,怕也会影响到翼王的情绪。老弟啊,你是不是想叫我出面饶恕了他们啊?”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小弟不敢有这种想法。”林海丰有些惶恐地说,“我只是觉得他们毕竟是两情相悦,想请王兄网开一面,饶恕了那个姑娘,能给他留个香火就行了!”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他?”杨秀清有些诧异地问。
“按照天条,又是第一个出现这种情形的人,是该点天灯,也好警示后人的。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林海丰闭上眼睛,缓缓地说。
杨秀清轻轻地点点头,叹息了一声,接着又神秘地笑了笑,“哥哥我可有个事情要求老弟帮忙呢?”
第四十六章 “除非什么?”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半年的时间不到,分馆的弊病就一览无余。殿下英明,及时改正了分馆的制度,可是”说到这儿,她的微微一红,“可是为什么会留个尾巴?洞房花烛、老来得子都是人生之至喜,天朝要还百姓一个太平的盛世,却为什么要剥夺他们最起码的人生权利?”
“话不能这么说,”杨秀清摇了摇头,“首先,要维护天朝的威严,也就是法度不能朝令夕改。分馆取消是对,可我总觉得仓促了些,也许很多人为此会感觉天朝的法度如同儿戏。另外,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好东西要一点一点的给他们,才不会引起他们过分的贪婪。通婚这个问题很复杂,既然我们不同于清妖,就要有和他们不同的规矩。是否准许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三妻四妾的娶呢?对官员怎么办?对天军是不是要特别的规定什么?这都需要认真地考虑。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傅善祥看着东王,摇摇头,“真的那么糊涂吗?安王今天来是为了什么?怎么会不想去救石镇吉啊,可是,他还想救的是所有的人。”
杨秀清歪头看着这个聪明绝顶的姑娘,“我当然不糊涂,可是我要是就不按着海丰老弟下的赌注走呢,哈哈,那这个坏蛋该后悔了吧?”
傅善祥哼了一声,一撇嘴儿,“那早晚后悔的是殿下您自己。”
“我后悔什么?”杨秀清似乎满不在乎的样子,“我要是做了,就从来不后悔。”
傅善祥咯咯地笑了,“不后悔才怪。历来一个事业都要有人去付出,去做奠基石的。殿下要不想做被万民爱戴的人可以,石镇吉无非为了国法军纪付出了本就应该付出的东西,没有人会为此去骂安王如何的残暴,毕竟法度不是安王制定的。那么最终有一天,就像殿下从前考虑的那样,法度要改,挨骂的会是谁呢?要换了别人掌握新军,兴许巴不得看着石镇吉去送死呢,其结果只能促使新军产生对天朝的怨恨,为人所利用。”说着,她站起身,顽皮地冲着东王伸出一只手,“不信我和殿下击掌打赌,法场上安王殿下的挥泪斩马谡唱的绝对精彩!”
“你这个鬼灵精!”杨秀清摸了摸脸上的疤,“这么说你也断定我会照着海丰老弟划的圈儿走了?”
傅善祥看着他,有些激动,“殿下,不是您在按照安王划的圈子走,是安王已经知道了您的心理。他知道未来,当然也明白您将来会做的一切,无非是叫您早些做罢了。我相信殿下会那么做的,因为殿下一直在想着叫天朝兴盛,叫百姓安居乐业。像这种关系到百姓和天朝所有人员切身利益的事情,早做要比晚做更好。另外还有一点,就是”
杨秀清已经站了起来,在地上缓缓地踱着步,见她不再往下说了,就扭头用鼓励的眼神儿看了看她,“就是什么?”
“我还不知道以前安王都跟您说过什么,”傅善祥笑了笑,接着说到,“但我想说的另外一点就是,安王殿下非常信任您,而且知道您的才智。换句话说,他更想和您联起手来,一起治理咱们天国。其实很多人都看出来了,安王非常的尊重殿下。”
“你说的有点儿道理,”杨秀清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托着腮,沉思了一会儿,像是对傅善祥,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到,“要看看,改是早晚的事,可是要慎重。还是先叫他们自己处置吧,我倒真想看看他们训练出来的军队在这种情况下的表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