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有关天神下凡的消息传遍了天京
天王府新整修好的御花园张灯结彩,数百名女官忙着张罗天王招待百官的晚宴,虽是烦琐,却各个显得喜气洋洋。
金殿内,气氛恰恰相反,以天王为首,所有丞相以上官员跪伏于地,肃然地静听着新加封的安王林海丰和宁王郑南转达天父的训示。
下午,按林海丰的要求,在韦昌辉、石达开等人陪同下,林海丰和郑南巡视了一下天京城。
从和众人见面开始,林海丰和郑南除去必要的寒暄外,都很少说什么。
来到这个尽管在书上了解,可现实中毕竟还是个陌生的世界,对于林海丰来讲,不能说他没有遗憾。出于一种需要,书上对这里美好的方面描述的过多了。
一个简单的中午的天王府午膳,已经叫他看到了农民战争永远离不开的那种怪圈。打倒一个封建王朝,随之而来的,无非还是一个新的封建王朝。林海丰没有操控大局的经历,他还需要准备。因此,他尽量地先不说或少说话,心里却一直在打着腹稿,他要利用好洪秀全拜上帝教自身发展中的漏洞,来制约住他们。否则,你纵然有天大的本领,也将会一事无成。
他知道,有关天神下凡的消息,一定早已会在整个天京城传开,这种巡视就是为了叫那些希望竞相亲眼目睹天神尊容的人们,坚定自己的信心。他要告诉所有人,那个遥远的天国是真实的。
可以说,他做到了。他令天京城的人们纷纷涌上街头,人们相信,他们就是传说中天父的化身。
此时,站在金龙殿御台上的林海丰,不由得暗自叹服自己那个时代的人民领袖*的伟大之处。破除迷信、解放思想,老人家说的多么的精辟啊!
他望着下面的洪秀全等人,充满激情地说道:“天父对三子云山、五子朝贵在凡界的表现,很是赞赏。天父说,你们几个兄弟必须要和从前一样,和衷共济,秀全为尊,大家要好好扶持,不得有异心。秀全家事宜简,乱则生祸,也违背了众人平等的教义,不好。秀清有才干,然性情过暴,与人与己均不好,注意不要太过注重了权利。昌辉乃精明之人,不要事事以己为重,顾全大局才是。达开具有军事上的造诣,日后多多主持军务,替秀全分担一下。
天父还说,你们现在做的我并不十分满意。我看到了你们的结局,这本是天数,不可更改。可是,为父不忍心看到千万生灵受到涂炭,你们拜上帝教的信徒都是我的子孙,因此,我违背天意派八、九二子下界来挽救你们。他们知道未来,你们要多多听从他们的告戒,成就大业,彻底斩尽妖兵,也不枉为父的一片苦心。我改变了天数,将会受到责罚,以后我再没有机会下界了,可我会看着你们,在遥远的天国祝福你们。你们要好自为之,日后也好来天堂见我。”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把自己感动了,眼睛也有些湿润了。
听训的人中,已经有人发出了唏嘘声。
郑南原本绷着的心慢慢放松了下来,他知道,林海丰的表演成功了。他拉着林海丰走下殿来,扶起洪秀全和杨秀清,又示意众官起身,然后,大声地说:“三哥云山和五哥朝贵现在随侍天父左右,来时嘱我二人向所有拜上帝会的兄弟姐妹问好!”
听了这话,众人更是欢呼雀跃。此时,面对两个真正的天神,没有人再怀疑上帝的存在。在他们的心目中,上帝是万能的,不仅知道过去,还通晓未来,一个人的一切都是掌握在上帝的手中的。你可以违背任何东西,但是绝不能违背上帝的意愿。
一个官帽上标有丞相字样的俊俏姑娘,呼地冲到郑南身边,一把拉住他的手,急急地问道:“快告诉我,他好吗?”
洪秀全笑着一拉她,说:“你这是干什么吗?”
姑娘发觉自己的失态,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放开了手。
不用细想,林海丰就猜到这个姑娘一定就是太平军里赫赫有名的巾帼英雄,洪宣娇。他哈哈一笑,“这位一定就是西王妃五嫂吧,五哥可也好想念你啊。”
“真的吗?”洪宣娇羞涩地低下了头,轻声地问,“安王兄,你说我还能见到他吗?”
“能,当然能。”林海丰肯定地点点头,“只要我们不做对不起天朝的事,我们都会在天堂里相见的。可谁要是成了天朝的叛徒,那就只好进阿鼻地狱了。”
洪宣娇笑了,金殿内响起一片笑声。
杨秀清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摸着自己修理的干干净净的下巴,微笑着望着这一切。
仙神鬼怪,历来都是文人丫丫电子书的虚幻,和百姓间茶余饭后的传说,怎么如今会成了真实的东西?他有些不理解。可事实终究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不知道这两个新王会不会是来和自己争权的?听他们代传天父的旨意里,可是有点这个意思啊。
“四哥,安王和宁王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可比那些算命的厉害多了。”
杨秀清扭脸瞅瞅不知什么时候凑到自己身边的韦昌辉,眉头簇了簇,“胡说,怎么能这么相提并论!”
韦昌辉脸上依旧是灿烂的笑意。他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当初若不是受乡里另外一个豪绅结连县衙欺压他,他绝对不会抛弃诺大家产,走上这条把脑袋掖在腰带上的道路。随着定都天京,他愈发看清了权力的重要。金龙殿里高高在上的天王宝座,每次见到,都会叫他产生一阵的遐想。
两位新王的到来,叫他心里酸意浓浓。以前,他可以在天王和东王两个人中间走钢丝,希望最终能够挑起这两位天朝权力鼎盛者的内讧,那也是他自己走向辉煌的唯一出路。如今难了,很显然,新来的两位也许将比东王杨秀清的实力更强,自己的地位怕是将越来越倒退了。
他望着满脸春guang的石达开,又看看似乎很是开心的天王,忽然心里一动,联想起正午在金龙殿前的那一幕,他感觉到,这个石达开好象事前就知道两位新王的到来啊?
洪秀全的确很开心。来了林海丰和郑南,他再也不用担心杨秀清的什么天父附体,他发觉,似乎现在自己才算上是个真正的天王。自己凭空编织的拜上帝会的神话,叫两位天父的使者给证实了,谁还会怀疑他的至高无上?
他一手拉起林海丰,一手拉起郑南,“走,朕要亲为二位兄弟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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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这也是天父的意愿
酒宴是在非常和谐的气氛中进行的。也许是想给林海丰和郑南留下些好的印象,洪秀全特意传旨,免去了许多的繁文缛节,大家似乎又回到了金田团营的那个美好境地。
天王祝过首杯酒后,东王杨秀清端酒起身,冲着身边的林海丰和郑南笑道:“二位兄弟,天朝新兴,外敌内忧使大家穷于应付。你们来自天父身边,熟悉天朝的过去,又知晓天朝的未来,还请二位兄弟多多承担天朝的担子。来,为大家能风雨同舟,咱们先干三杯。”
林海丰和郑南人连忙站起身。
“不敢不敢,”林海丰谦逊地说,“东王自金田团营以来,多次重大行动的指挥和决策都令小弟钦佩万分,东王的才干有目共睹。为天朝大业尽力,自然是我们的份内之事,日后还要请东王兄多多指教。”说罢,先自饮了三杯。
杨秀清哈哈大笑,“好兄弟,痛快。”也连饮了三杯。没有人不喜欢听奉承话,林海丰的这几句客套话,却叫杨秀清更感觉入耳。聪明人和聪明人间的交流,仅仅就是那一句半句话的事情。
接下来北王、翼王敬酒,陈承榕、洪宣娇、秦日刚等官员也纷纷上前敬酒。
林、郑二人自然是不敢多饮,或是饮上一杯,或是象征性地抿上一口。
酒至半酣,洪秀全眯起眼看着林海丰和郑南,笑着说:“二位兄弟来得匆忙,容不及朕为兄弟安排新府邸。下午朕叫宣娇在城里给你们临时找了个园子,二位兄弟权且将就数日。清袍,明日起开始安排起造两个新王府,这事就由你来承办了。”
“好,新王府我亲去选址。”杨秀清爽快地答应着。说实在的,杨秀清觉得自己开始喜欢这两个人了。
“多谢二位王兄了。”林海丰连忙摆摆手,“不过,在天堂,我们都是和天父同住在一个府邸。因此,只要天王能给我们两间房,有容身之地就够了。至于新王府那是万万不要的。目前,我们需要大量的财力和物力来发展新的军械,以武装我们的将士。无数贫苦的百姓还在等着抚慰,绝不可在这方面浪费过多的钱财,这也是天父的意愿。”
听着他的这番话,所有人都在默默地品味。
多数人渐渐心里一亮,血也在沸腾,少数人却不以为然。
半晌,洪秀全笑道:“好,那就先委屈二位兄弟了。”
“既然是这样,”杨秀清沉吟了一下,看看洪天王,“天王,我还有一个去处,就在离天王府不远的地方,很是幽雅。这几天不妨先叫二位兄弟暂居宣娇安排的那里,回头我再安排人把我说的园子布置一下,二位兄弟可以搬过去一个。终归是咱们天朝的王爷啊,体面还是要有的。”
洪秀全点点头,冲着洪宣娇笑道:“二位新王给你带来了朝贵在天父处的好消息,你总要报答人家啊。他们住所的物品和人员你都安置好了吗?可不能委屈了你这两位王兄。”
“看二哥说的,小妹哪敢啊。”洪宣娇不好意思地说。
稍停,她忽闪着一双大眼,又瞅着林海丰虔诚地问:“八哥,天国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啊?我想,一定会是花儿竟相斗艳,鸟儿自由地鸣唱,五谷丰登吧?”
林海丰笑着点点头。面前的这个巾帼英雄,为了她神圣的理想最后玉碎天京,没想到她竟会是个充满柔情和幻想的女儿家。
他看看洪天王,又扫了下都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的众官员,最后,他端起面前的酒杯,看着洪宣娇,“怎么说呢,有些事情现在说起来大家可能还暂时不能理解。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个世界是一个太平的世界,没有人欺压人,所有人都为着一个共同的目的,尽着自己的力量。”
“那个共同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洪宣娇微闭双眼,极力想象着,喃喃地问。
“很简单,那就是一切都为了别人的幸福,而不是为了自己。”林海丰一字一顿地说。
“一切都为了别人的幸福,而不是为了自己。”洪宣娇重复着林海丰说过的话。
“那那里有皇帝吗?”
林海丰循着这个甜美的声音望去,邻桌一个清雅俊秀的漂亮姑娘,正大瞪着一双慧眼,凝视着他。他看不清姑娘官帽上的官衔,凭猜测,他感觉这个姑娘一定就是太平天国的第一个女状元,傅善祥。
他看了眼洪秀全,又看看杨秀清,笑了,“女状元提出的问题就是很尖锐啊。”
杨秀清呵呵笑着,指了指傅善祥,“什么尖锐啊,我看简直就是昏话。怎么会没有皇帝,天父就是皇帝啊。”
傅善祥抿嘴儿笑了笑,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安王,那目光里似乎包含着一种期待。
林海丰想了想,仰头望望夜空中的一轮明月,“那里没有皇帝。”
没有皇帝?除去傅善祥心里感到了满足,其他人几乎都是惊讶不已。没有皇帝,那一个国家岂不是乱了套?
郑南站了起来,“国家都会有国家的首脑,可我们不叫他皇帝。我们那里同样有着和这里类似的各级官员,可是,官衔的大小,不意味着他的身份有什么特殊之处,而是他必须对人民,哦,也就是百姓承担更大、更多的义务。他们都是百姓的公仆。在我们那里,百姓是国家的真正主人,国家的一切都归百姓所有,而不是某个人。”
他举起手中的酒杯,“我和海丰首先感谢天王、诸位哥哥,还有各位官员的盛情款待,让我们共同举杯,为了我们的共同目的,建立一个真正的太平世界,干杯!”
洪秀全看着手里刚刚喝干的酒杯,心里一阵的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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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怎么说呢,历史是人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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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洪宣娇,林海丰和郑南来到客厅西面的书房。
“这不是做梦吧?”郑南压低声说,“长这么大,我可是第一次住进这么华贵的房子啊。”说完,他用手指弹了下那金光耀眼的烛台,又轻轻地叹息着,“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如此的奢华。”
林海丰没有说话,他仰靠在椅子背上,目光直直的,似乎在想着什么。
郑南瞅了瞅他,微微一笑,“怎么样,残酷的现实面前,老兄是不是有些伤感,或是后悔了?”
“不是,”林海丰淡淡地一笑,“其实早就能够想到这一点。他们的最终失败,并不能简单地归结为领导层的不团结,或是别的什么。最主要的还是主席说的那句话,他们中的很多人,在拿着枪的敌人面前,他们无愧于英雄的称号,可是却经受不起糖衣炮弹的打击。失去了广大的劳苦大众的支持,才是他们的关键。”
“那是自然,这毕竟还是个皇权思想极其严重的时代。”郑南若有所思地说,“就是现在的现实情况和我想象的还是相差甚远了,对他们的了解我还只局限于历史教科书上写的东西。你看看酒席宴上我说的那番话后,他们更多的是不理解。”
“后悔了?”林海丰手指敲打着桌子,歪着头问。
“都已经是木已成舟,后悔又有什么用。”郑南笑了笑。
“唉,怎么说呢,历史是人写的,为了一个阶级本身的目的,自然会避讳一些东西的。”
“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对他们还是要慢慢的来吧。不过,我们现在从自己开始,就得努力地去改变这一切,不能陷入这销金窟里。”林海丰站起身,坚定地说。
“这你放心,我也是个受党教育多年的党员,觉悟还是有的。”郑南一点头。
林海丰想了想,说:“明天开始,你的工作就是尽快试制出子弹和手榴弹,还要能制造步枪。还要找时间去和洪天王聊聊,向他灌输我们那个社会的东西。我要找杨秀清好好交流一下,争取他和洪天王的团结是至关重要的。”
郑南似乎犹豫了一下。
在部队,他就是个出名的技术尖子,对兵器有着特殊的爱好。再加上和林海丰等人在西德时,又受过一年飞行维护方面的培训,可以说他绝对是个出类拔萃的机械专家。可眼下的现实情况,却使他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没有能源,没有设备,这不单单是个白手起家的问题。
他看着林海丰,“技术当然没问题,不要小看了咱这机械师,可这加工设备恐怕找不到啊。在这样的环境里,咱们的东西怕是很难起到作用啊。”
林海丰用手一指自己的脑袋,“到哪家山唱哪家歌,想想红军当年的兵工厂,要多动脑子。不要小看了这里的工匠,能人多了,要充分发挥人民群众的力量。我们现在的条件,其实要比当年的红军可强多了。对了,还记得淮海大战时我军用的那种土造掷弹筒吗?”
郑南点点头,“当然记得。”
“好,”林海丰笑了,“那可是好东西啊,你要在两个月内给我造出一百门来,我相信,你会造出比我军当时好得多的新式掷弹筒来的。”
郑南嘿嘿一笑,“放心好了,我的机长同志。”
林海丰扳起面孔,“不,是安王殿下。”
郑南一吐舌头,故做庄重的样子,“是,安王殿下。”
林海丰哈哈大笑,又压低低了声音,说到,“我的王号原本是几年后洪秀全要封给他哥哥的,没想到今天给了我了。”
郑南望着似乎永远在他脸上找不到愁容的林海丰,想了一想,“不过,你认为他们会轻易地接受我们的改造吗?”
林海丰笑了笑,“要牢记主席的教导,革命不是请客吃饭,而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力行动。广大的下层官兵和百姓,是会支持我们的,这也就是我们要尽快组织起一只新式军队的重要性。”
郑南也笑了,“看来你是真的想永远留在这里了?”
“我喜欢这里,”林海丰闭上眼睛,“在这里可以实现我们曾经有过的毕生梦想。只可惜我们就两个人,要不我们就可以组建一个党小组了!”说到这里,他轻轻挣开了双目,两只大大的眼睛里放射出异样的光彩。
“没有了组织,我是真的有点失去了主心骨似的。”郑南叹了口气说。
“会有的,”林海丰坚毅地说,“只要我们能保持住自己的本色,就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听你的,机长同志!”郑南一笑,又连忙改口说,“不,是安王殿下。”
“哈哈”林海丰开心地笑了,“总有一天,我们会把《国际歌》唱遍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不过,现在需要的是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先唱起来。”
“翼王殿下驾到!”随着一声高喊,柳湘荷快步走了进来,禀报着,“二位千岁殿下,翼王殿下来了。”
林海丰和郑南连忙来到客厅,一见到石达开互相寒暄了几句,分宾主落了座。
“恩,这里的环境还是真不错的,看来洪宣娇倒是没少下了工夫啊。”石达开看看屋子里的陈设,微笑着说。
“太奢侈了。”林海丰摇了摇头,指了指条几上的东西,“你看这些东西,如果换成钱财,可供多少人家生活啊。”
石达开呵呵一笑,“其实,必要的装点还是应该要的。”
“不是这么个简单的问题啊,”林海丰指了指女官刚刚送上的茶水,示意石达开喝一下,接着说,“问题的关键是怕形成上行下效之风。就天京而言,根本没有经济的发展空间,也就更谈不上什么财政收入,所有财政无非都来自于攻城掠地后的缴获。财富再多,也怕坐吃山空啊,更何况是挥霍了。”
石达开不能否认对方话语的正确性,可这个话题对他来讲,也是个新的东西,“那依兄弟之见呢?”
“有些习惯上的东西,要想一下就根除,总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林海丰笑了笑,“那就从我们这里开始。刚才洪丞相在的时候我就提起过,她说她做不了主。正好你来了,那就由你来解决吧。”
“什么事情?”石达开奇怪地问。
“第一是牌刀手安排的多了,用不上的。”林海丰又看了看屋子里的柳湘荷、路静等几个女官,“第二嘛,就是女官太多了,还有这些摆设,应该一律拿走。”
“这”石达开低下头,沉吟着。
“怎么,真的很难解决吗?”郑南有些困惑地问。
“也不完全是,”石达开抬起头,双手揉搓着,“你们这样来安排自然就有你们的道理。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慢慢地来好些。现在的天京,还不是一个太平的世界,清妖奸细也许就在我们身边。你们是咱天国的瑰宝,必须要保障你们的绝对安全。还有女官们”
石达开停顿了一下,瞅了瞅柳湘荷、路静她们,叹了口气,“她们能来到这里,也许就是上苍给予她们的福份,留在天王府不会有什么好的归宿。我看不如暂时先留下来吧,以后你们可以慢慢地安排她们。再有就是这屋子里的玉玩、金器,不想摆设可以收起来,现在它们属于二位兄弟了,以后用的上的时候还可以应一时之需哦。”
林海丰微微笑了笑。他也明白,其实自己考虑问题也不是很周到,他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在做。还有一个出自在他那个时代的人特有的惯性。勤俭节约、艰苦奋斗,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是作为一个革命军人所必须的优良品质。雷峰、门合、欧阳海等等,都是他们中的楷模。
看到林海丰、郑南两人若有所思的神色,石达开呵呵笑了笑,转了个话头,“适才我从天王那里来这儿之前,天王还在说,按照朝制,要特意为你们安排四十八人的黄罗大轿,依仗和东王等同。”
“轿子我们是绝对不坐的。”林海丰听了连连摇头,“先不要说作为军人就不该搞这种不必要的排场,单只说一点,天朝讲究人人平等,这‘平等’二字从何处体现?都是一样的兄弟姐妹,坐在他们的肩上,难道就那么心安理得?”
第十三章 当务之急是要尽早通知……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毕竟他所受到的教育告诉他,门第观念是不可更改的。官与民,天王与大臣,总该有区分。所谓人人平等,也无非是一种宣传上的需要。可是,他还是喜欢他们的思想,为官者,不贪图安逸,不追求权力,这是决定一个王朝兴盛的必要条件。
林海丰瞅着石达开,笑着问:“你说你现在穿的王袍和我们那身军装比起来,哪个更好些?”
“呵呵,还是你们的好些。”石达开眯缝起眼,脑海里闪现着当时一身戎装的林海丰和郑南,“既方便,又精神。尤其是那颗红星和左右的两块红布,很是好看。”
“我们追求的是天下大同,和你们所说的人人平等大同小异。”林海丰脸上泛着光彩,“你们喜欢黄色,因为黄色象征着皇权。我们不一样,我们喜爱红色,我们的军旗是红的,象征着无数为我们的事业献身的英雄们,是用他们的鲜血染红了我们的战旗。我们头上的红星是颗指路的明灯,照耀着我们前进的方向,而两边的领章就是两面红旗。”
“恩,寓意真是深刻。”石达开赞叹着,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杏黄色的王袍,又抬头瞅瞅林海丰他们身上雪白的衬衫,“这内衣的样式也不错。”
“这一切我们以后都能制作出来。”林海丰笑了,“军服的样式既要体现出人的精神,还有就是要方便、灵活。先说这颜色,黄色不利于夜间作战,太明显了,很容易被对方发现,因此还是草绿色好些。不过,一只军队是否能成为钢铁般的队伍,穿着还是次要的,关键是要官兵一致,做官的不能搞特殊化而脱离了士兵。”
从如何爱兵开始,林海丰一直讲到军队和老百姓的鱼水关系。
最后,他炯炯有神的目光凝视着石达开,“天军的将士很多都是好样的,我希望咱们一起努力,把天军真正建设成一只打不垮、拖不烂的人民军队。”
“会的,一定会的。”石达开两只拳头紧紧地攥着,激动地说。他本来还想和林海丰他们继续攀谈下去,西洋钟的十二下鸣声止住了他的念头。
“你看,我一下影响了你们的休息,明日上午还要去天王那里议事呢。”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站了起来,“二位贤弟明日的议事会上,一定要把对天朝以后的安排全部讲出来。”
“恩,”林海丰点点头,也站了起来,“当务之急是要尽早通知林凤祥他们顺原路马上返回天京,如果再耽误了,按照历史上的发展,他们就将放弃对怀庆的围困,进入山西了。”
“好,我连夜派人去招回他们。救兵如救火,明早再向天王和东王禀报就是了。”石达开从柳湘荷手里接过自己的王帽,“我就不耽误你们了,累了一天,也该早点休息了。”
林海丰和郑南一直把石达开送到大门口。
临分手,石达开拍着一边侍立的汪海洋的肩膀,庄重地说:“安王和宁王的安全就全托付在你们的身上了,要加一万分的小心,绝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汪海洋看看安、宁两位新王,胸脯一挺,冲着翼王坚定地说:“殿下放心,卑职会用生命来保证两位王爷的安全!”
石达开恩了一声,又瞅瞅四下里安静的巷子,满意地点点头
直到石达开一行人消逝在巷子的尽头,林海丰才转过脸来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汪海洋。看的出来,这个十七、八的小伙子是个精明强干的人,从帽子上的官衔,知道他已经是个“指挥”了。战争真是个大熔炉啊,它培养和造就了一大批的军事天才!林海丰心里感慨着。
他本来想安排汪海洋几句什么,当目光扫见一旁的柳湘荷和路静的时候,他轻轻摇了摇头,亲切地拍了拍汪海洋的肩头,“安排好值勤的卫士,你们就去休息吧。”
“遵命,殿下!”汪海洋笑着回答。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林海丰指了指门洞两边悬挂的足有一米直径的大灯笼,“这里挂灯笼是对的,可以方便来往人夜间的行走。不过,灯笼上的官衔标明就完全没有必要了,明天想着把它换下来。”
“这”汪海洋迟疑了一下,不解地看看安王又瞅瞅宁王。
“安王说的对,”郑南微笑着,“以后不单单是门前的灯笼,一切乱七八糟的依仗全部丢一边去。不要叫老百姓们一见到我们的样子就觉得和咱们很难接近。”
“遵命,殿下!”汪海洋答应着,心里却是有些莫名其妙。王府该有的标志和依仗都是朝制,也是为了体现天朝的威严,怎么都成了乱七八糟的了?
望着离去的两位王爷的背影,王府牌刀手的副统领李蒙凑到汪海洋的身边,捂着嘴小声地嘀咕着,“什么都没有了,这里也就不像个王府了啊?”
“不象?什么不象?”汪海洋扭头瞪了他一眼,“别说没有执事、依仗,就是不穿王袍,殿下们依旧是王爷,这里还是王府。”
“当然啦,”李蒙嘿嘿一笑,“我只是认为王府应当有王府的威严。”
“闲话少说,”汪海洋一摆手,“还记着临来时翼王殿下的吩咐吗?”
“当然记得,一切听从两位王爷的指令,保证他们的绝对安全。”李蒙敛起笑容,拍拍腰间斜插的西洋火枪。
“记得就好。”汪海洋一边指挥几个牌刀手关好朱漆大门,一边瞅着他说,“以后我跟随安王殿下,你跟随宁王。大门、二门和后院门都要放人守护,沿院墙每十步安排一个牌刀手,一个时辰一轮换,以免有人懈怠。”
“好,”李蒙点着头,又咂了咂嘴,指指房后略带遗憾地说,“就是这个园子小了点,后面的两个马棚也只能拴下二十几匹马,其余的马匹看来只能长期放在邻院了。”
“是啊,也只好先这样了,”汪海洋检查下关好的院门,呵呵一笑,“以后就会好的。对了,你住在后院,我住前院。另外还要注意告诉所有人,前后院来往不得骚扰内院的女官,违者严惩!”
“这你指挥大人就放心好了,咱们这些弟兄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好汉,绝对不会做出什么污七八糟的事情来的。”李蒙望着汪海洋,断然地说。他比汪海洋还要大几岁,可心里着实佩服这个童子军出身的小将,不仅作战勇猛,还心细如发。他是个旅帅,所有调来这里的牌刀手都是在他原有的旅里选出来的,比起汪海洋来,他更了解这些手下的兄弟。
第十四章 是烈士的遗孤啊!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殿下,放地上怎么能洗脸?”柳湘荷奇怪地问。
“可你们这样叫我们更洗不了脸了。”林海丰终于稳定下来了,他站起身,夺过女官手里的脸盆,端着走到那一排空椅子前,把脸盆放下,回头看看木呆呆的女官们,“你们看,放在椅子上不是也很好吗?”说着,他什么也顾不得管了,赶紧稀里胡噜洗洗脸,转身甩甩湿漉漉的双手。
“面巾,快,面巾,”柳湘荷刚刚反应过来,一边喊,一边劈手从还在发愣的女官手中抢过条擦脸巾,两步就到了安王的身边,“殿下,快擦擦。”
“这样多好,以后就这样。”林海丰接过擦脸巾,边擦边笑着,又指了下路静,“你们也这样啊,就别站在那了。”
看到终于郑南也洗完了脸,林海丰这才回到椅子上坐下。见另外的女官把脸盆放在了自己面前的地上,他满意地点点头,“就是要这样”话就说到这里,接下来他无论如何也笑不起来了。
放好脸盆的女官蹲下身子,伸出双手来脱他的鞋子。林海丰触电似的两脚急忙向椅子底下一收,脸上又是一阵的发烧,“不行,这样可不行,我”他是又摇头又摆手,话也说不利落了。
郑南现在是暗自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出现了这一幕光景,他有些幸灾乐祸地瞅瞅林海丰,而后冲着柳湘荷摆摆手,又看看路静,“快叫她们以后都千万别这样,看你们把安王殿下急的。哈哈哈”他终于忍耐不住地大笑起来,笑得弯了腰,笑到最后直捂着肚子。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几个小姑娘就叫自己如此地乱了阵脚?林海丰低着头,使劲儿攥了下拳头,越想也越觉得自己可笑,到最后竟也被郑南的怪笑给搞的俯在桌案上乐了起来。
女官们面面相觑都没有乐,她们甚至奇怪,两位殿下这是怎么了呢?
林海丰忽然扫见蹲在地上的女官还在面前没动,赶紧坐直了身体,“起来,快起来吧。”看到女官站了起来,他打了个唉声,瞅着面前的这些女官们,“咱们是天朝,不是满清的官衙、大户。你们和我们一样,都是天父的儿女,是平等的。如果洗脸、洗脚这样的小事都要你们来伺候,那我们成什么了?我们和那些满清的王侯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是可是我们就是来服侍殿下的啊?”刚刚站起的女官扭头瞅瞅柳湘荷,又茫然地望着安王,不解地说。
“看你的年纪也就是十五、六吧,你叫什么名字啊?”林海丰没有正面去回答她的问题。
“回禀殿下,我叫金梅,十六了。”
“金梅,金色的梅花,呵呵,不错的名字。”林海丰笑着点点头,又问,“那你是哪里的家啊,以前在家是做什么的呢?”
面对安王如此和善的问话,金梅原本紧张的心情渐渐放松了下来,“回禀殿下,我家是武昌的,以前是给人家做使女的。”
“哦,”林海丰望着这个小姑娘,想了想,“那你是怎么来天京了呢?”
金梅眼里闪露着悲伤,咬着嘴唇轻轻低下了头。
柳湘荷看看金梅,冲着安王轻声叹了口气,“金梅的母亲去年得了重病,没钱医治过世了。年初咱圣兵攻克武昌的时候,她父亲就带着她加入了圣兵,可惜在攻打天京的时候战死了。”
“是烈士的遗孤啊!”林海丰看眼郑南,转回头指了指屋子两边的空椅子,对女官们说,“都坐下,别在这里站着啊。”
女官们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都没有动。
林海丰一皱眉,“怎么,我说话你们没有听见吗?”
路静和柳湘荷对视了一下,喃喃地看着安王说:“回禀殿下,没有这个规矩啊。”
“规矩?什么规矩?”林海丰有些不高兴了,“一切规矩都是人定的。先不说你和柳湘荷了,你们都是这里的秘书,哦,不对,应该是尚书了,你们是这里的主人。单说金梅她们,以后在这个地方,一不许磕头下跪,二不必鞠躬侍立,没事的时候,该坐就坐,这是你们的权力。”
“这这样好象不妥啊,殿下?”柳湘荷低着头说,“宣娇姐姐说了,王府要有王府的尊严。”
“尊严?”林海丰扶着桌案站了起来,一指金梅,“她的父亲为天朝捐躯了,可她还要给我洗脚,做使唤丫头。在家里时就这样,到了天朝的王府还是这样,难道这就是王府的尊严?如果我们保留这种尊严,那这个王府和满清的贪官污吏、土豪恶霸又有什么区别?我们还建立这个天朝干什么?”
第十五章 这里的新鲜事儿可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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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石达开来接林海丰和郑南,准备一起去天王府。
刚到大门口,石达开就感觉这个地方似乎缺少了点什么,他停下来仔细地想了一会儿,望着迎出来的汪海洋,不满意地一指大门左右,“你们怎么搞的,连个官灯也不挂了,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民居啊?一点点小事也要提醒,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见汪海洋一副委屈的样子,石达开哼了一声,“当然,时间也许是仓促了些,不能全怪你们,可是总要抓紧啊?对了,王府的牌匾我已经安排做了,回头你们去取回来。两个牌匾,怎么挂呢?呵呵”他摇摇头,笑了,手托下额琢磨着,“干脆先挂安王府的匾额,宁王不久就要搬家了。”
看到翼王极其认真的神色,汪海洋嘿嘿一笑,“殿下,您这可是白操心了。”
“我怎么会白操心了?”石达开奇怪地瞟了他一眼,“莫不是你们还都自己就都安置好了?”
“没有啊,”汪海洋头一摇,“不过,俺们不用准备,因为殿下们有令,一切都免去。”
“哦,是这样啊。”石达开手背到身后,“去,通禀下你们王爷,说我来了。”
“还通禀什么啊,”汪海洋一侧身,做了个躬请的姿势,笑着说,“早上就有吩咐下来了,甭说是殿下您来了,就是随便一个百姓,想进去我们也得陪着进去。殿下您就赶紧请进吧。”
石达开瞅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一进大门,看到一个个精神抖擞的牌刀手,他满意地扭头瞅瞅汪海洋,“恩,不错,就是要严加戒备,不能有任何疏忽。”
“殿下放心,后院有李蒙亲自掌握,这里连个蚊子也休想逃过我们的眼睛。”汪海洋听到翼王的夸赞,有些得意。
“什么话都不能说的太满了,百密还有一疏呢。”石达开忽然一指旁边树干上伏着的苍蝇,“那有一只苍蝇,你注意到了吗?”
“哪里?”汪海洋眼睛大睁着,顺翼王手指的方向查看着。
石达开笑了,“怎么样,还蚊子呢,连个苍蝇都没发现到。”
汪海洋终于找到了那只可恶的苍蝇,迅速抽出腰间的佩刀,刷地寒光一闪,苍蝇居然被他劈成两半。他的腮帮子鼓鼓的,牙齿咬的紧紧,眼睛里闪烁着愤怒。
石达开望着那副怪样的汪海洋,满意地点点头,“好样的,刀法不错!”从汪海洋的身上,他又联想起了陈玉成、李秀成、潭韶光这一班子童子军出身的年轻将领。其实天朝不是没有人才啊,如果大业不成,那可真是天意了!
进了内院,完全和外面变了个样子。院子里静静的,连个人影儿也找不到。石达开一皱眉,回头看看汪海洋,“女官们都哪去了?”
汪海洋一吐舌头,没有直接回答翼王的问话,而是高叫了一声,“翼王殿下驾到!”
随着他的声音未落,厢房里跑出了金梅,从着翼王一鞠躬,“殿下请进,我们殿下正在屋子里试袍服呢。”
“哦,怎么就你自己,其他人呢?”石达开一边向客厅里走,一边问着金梅。
“现在是我值班,别的姐妹都在做自己的事呢。”金梅说到“值班”两个字的时候显得很是生疏。
“值班?”石达开奇怪地看看她。
金梅点点头,“恩,反正我们殿下是这么样说的,就是我来负责招呼客人。”
这里的新鲜事儿可真多,石达开心想。
林海丰换好女官们连夜赶制出来的王袍和王帽,穿上那厚厚的纳底子的靴子,走出卧房。他感觉这靴子很是可脚,就象以前妈妈给自己做的步鞋,舒适。看着对面穿着一样新朝服的郑南,他抖着两只宽大的袍袖,瞅着柳湘荷和路静,笑着问:“这下是不是就象你们说的王爷的样子了?”
“当然啊。”柳湘荷和路静几乎是异口同声。尤其是柳湘荷,她端详着安王殿下,总觉得自己好象和殿下似曾相识。看着看着,她的脸儿微微感到发热,心儿也如同揣了小兔儿,扑通扑通跳个厉害。再往下殿下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她也一点儿没听到。
跟着金梅走进来的石达开瞅着林海丰和郑南,呵呵笑着,“你们这里真是天天新事多啊。”
“王兄一定是说我们这里人少安静吧。”林海丰嘿嘿一笑,“其实没有必要都呼啦啦拥在这里的,我给女官们都安排了任务,各尽其责呢。”
“是吗,”石达开满有兴致地笑着,“回头有什么好的注意也告诉哥哥一声,我也得学学你们了。”
“好啊,”林海丰请石达开坐下,扭脸看见柳湘荷还傻呆呆地站在原地没动,叫了一声,“柳尚书,翼王来了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啊?”
柳湘荷身子一震,扫了一圈才见到坐在椅子上的翼王殿下。她的脸腾地红的象个熟透的苹果,赶紧双手抱在胸前,低垂着头,声音慌乱地说:“躬送翼王殿下!”
真是乱了套了,刚走到桌案边打算坐下的林海丰回头瞅着柳湘荷,这个姑娘,怎么糊涂了啊?
正想和林海丰他们说点儿什么的石达开,被柳湘荷的一句话闹的莫名其妙,本来想说的话也忘了。
郑南先开始也是一愣,可看看柳湘荷那似醒非醒的样儿,不由得觉得好笑,他瞅瞅林海丰,又望望石达开,哈哈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起了连锁反应,不仅是石达开和林海丰,就连路静和门口的金梅,也禁不住地捂着嘴儿吃吃地笑。
柳湘荷愈发显得慌乱了,她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笑,莫非自己做错了什么
第十六章 杨秀清和洪秀全的想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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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城,金龙殿内,现在凑齐的是太平天国的正好六个王。
东王杨秀清首先给林海丰和郑南介绍了天朝下前期的各项军事部署,而后以询问的目光看看两人,“不知二位贤弟对这些部署有何建议?”
林海丰看看郑南,清清嗓门,“小弟初来,对一切还需有个了解的过程,谈不上什么建议,只是说说自己一些粗浅的看法,如果有何不妥之处,还请诸位王兄指教。目前来看,由翼王兄亲率大军西征,也是上策。不过,北伐之事,我看不如暂时取消。北伐军力单薄,既成就不了大事,一旦有个闪失,反倒要白白丧失这些老兄弟们。这些从广西出来的老兄弟可是我们的财富啊!”
翼王点点头,扭头用征询的目光望望杨秀清,“我看也只好如此,既然不能抽出更多的军力组织北伐,不如暂缓一下更好。为了争取时间,以免林凤祥他们按照历史上的发展进入山西,小弟昨夜已经派出信使通知他们做好返回扬州和镇江的准备。天王、东王兄,你们看呢?如果觉得可行,就立即发旨意诏回他们。”
洪秀全想了想,没有表态,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杨秀清。从心里讲,他不愿意诏回林凤祥他们,既然林海丰和郑南都能预测到未来事态的发展,那就完全可以以此来指点北伐的将士,确保北伐能够顺利进行。
杨秀清和洪秀全的想法不同。到底是个实际掌控全局的谋略家,他也看出了北伐就这么硬撑下去,未必能达到先前的战略目的,也只是能起到牵制北方的清妖,不至于一下有更多的人马来围困天京而已。尤其是林海丰说的最后那句话打动了他,北伐的将士都是能征惯战的捍勇之人,对天朝更是忠心耿耿,又都是以前他的本属。想到这里,他用力一挥手,“既然二位都以为可行,我自然赞成。马上就通知北伐的人马迅速返回,正好可以集中力量,伺机打掉向容这个老妖头的江南大营,省得他总在天京城外碍眼。天王,你看呢?”
眼见东王和翼王难得的意见一致,又都支持林海丰的说法,洪天王惋惜地说:“只是难得的北伐大好局面就丢掉了,将士们白白付出了血的代价。”
“这并不可惜,”林海丰望着洪天王,“清妖在山东、直隶都有大批的人马即将加入对北伐部队的围堵。咸丰还会抽调蒙古僧格林沁的精锐马队,北伐军面对的清军是强大的。而依我们目前的情况来看,为了保证天京的安全,既不能放弃扬州和镇江,更不可能从天京抽出人马。林凤祥他们只能是孤军作战。没有后援,没有回旋的余地,这种作战是不会有结局的。”
洪秀全点点头,“昌辉,你的看法呢?”他把唯一的一线希望寄托在了闷头不响的韦昌辉身上。
韦昌辉没有想到东王会如此和这新来的安王默契非常,心里感觉自己在天朝的地位已经开始下滑,正低着头颇有些伤感。听到天王问自己,他连忙抬起头,丝毫也不犹豫地说:“小弟完全赞成取消北伐,孤军深入乃是兵家大忌,除掉江南大营才是上策。”
“好吧,既然大家意见都这么一致,就先这样定下来了。”洪秀全有些无可奈何地说。
杨秀清笑了笑,看着天王,“安王和宁王都是大才,为了天朝大计考虑,秀清以为该由他们两位来主持朝中的军事决策,秀清愿意让出军师的职位。请天王照准。”
洪秀全心里一阵的高兴,刚想就势表态,却被林海丰抢了个先。
林海丰连连摇着手,真诚地看着杨秀清,“东王兄,这么样就不好了。说心里话,对目前这个现实的世界,我和郑南还是很陌生的,我们替代不了王兄在天朝的作用。”
说着,他的目光从洪天王和石达开、韦昌辉的身上一一扫过,“我们可以给天朝出谋划策,尽最大的能力来协助诸位王兄。”
“安王说的对,”郑南微笑着说,“我们只是做点儿实际的工作,叫天朝发展的更好。”
他们俩人的话,叫洪秀全感到有些失望,杨秀清却对他们平添了不少的好感。他摇摇头,同样是发自内心地说:“二位兄弟需要有权力,否则无法施展你们的能力。”
“我是要向天王要权力的。”林海丰笑了,“我要组织一只新军,宁王需要建设大型的军械所,还需要天王的照准,还有各位王兄的鼎力相助啊。”
杨秀清不假思索地瞅着天王,“这是好事啊,当然要依准和支持了。”
洪秀全也笑着点头,“照准,当然照准。”
石达开看着林海丰和郑南,“有天王和东王的支持,二位可以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啊。盼望你们尽快建立起一只洋枪队,到时候非叫清妖胆颤不可。”说着,他得意地笑了。
洪秀全、杨秀清他们也都满意地笑了。
“可不是什么洋枪队啊,”郑南笑着纠正着,“是咱们自己的枪!”
“这洋枪,哦,不,象你们说的那火器真的那么厉害?”洪秀全似乎还有些不相信地望着林海丰和郑南,“说实话,那洋枪就已经够厉害的了,要是咱们真有了比洋枪还厉害的家伙,那扫荡清妖还不是如履平地啊?”
“洋枪算什么,”郑南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等安王训练好了新军,诸位王兄可以去观看一下。到那个时候,王兄们就体会到新式武器的作用了。我敢这么说,只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我们几十个士兵就可以把成千上万的清兵拦在一处,叫他动弹不得。”
“好啊,”洪秀全连连点头,“那海丰兄弟就尽快把新军训练出来,朕可是有些等不及了。”说着,呵呵地笑了。
“对,是要抓紧新军的建立。”石达开冲着林海丰一笑,“海丰兄弟,谈谈你对天朝下一步安排的建议吧?”
“好,”林海丰爽快地答应一声,“正象刚才东王所说的那样,林凤祥部安全撤回后,我们先集中兵力消灭向荣的江南大营。而后出兵东征,夺取上海,平定江浙。江浙是鱼米之乡,有了江浙,我们就有了发展的空间和后盾。”
“对江北大营怎么处理?”杨秀清问到。真能顺利东征当然是件好事,可他不能不考虑一旦东征,江北大营的十几万清军带给天京的威胁。
林海丰笑了笑,“我想短期内尽量先不急着动它。为了消耗清军的力量,先把琦善粘在扬州和镇江的坚城之下。同时也可以给咸丰一颗定心丸吃,琦善他们这些人,都是喜欢报喜不报忧的。等我们平定了江浙后,再和他算总帐。”
第十七“错是没错,”郑南被她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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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郑南的观点,洪秀全不得不赞同。因为那些说法,与他在给拜上帝教的教众“”时的主要思想并不矛盾,他无法反驳。他心里不服的是,自己是天王,说穿了,这以后的整个天下都是自己的,难道自己连享受生活的权力都没有吗?
郑南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自然,绝对的平等是没有的。但我们完全能够做到的是,让我们的将士明白为什么去作战。这就要我们让他们看到,他们的家庭、亲友生活的比以前好,他们不再是谁的奴仆,而是自己主宰自己命运的人。这需要我们用实际的东西去让他们获得,而不是依靠简单、空洞的教义所能实现的。”
“在这点上,难道我们做的还不够吗?”洪天王似乎很不以为然,“天朝上下,支出都取自于圣库,大家不愁吃用。就说这杏黄的服饰吧,以往还不都是皇家的专用,现在天朝上下却可以任意穿着。”
“当然,天朝的确有许多地方不同于满清政府,不然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人跟着太平军了。常言说的好,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说句天王不中听的话,天朝为了区别于满清,权力机构和官职的设置,就别出心裁。那么多奇怪的官职,其实难记的很。可是,真正应该与满清有区别的事情,你们却并没有做。”
“哦!”洪天王疑惑地看看郑南,问到,“什么啊?”
郑南微微一笑,“这天王府岂不是和紫禁城一样吗?”
听到这里,洪宣娇乐了,可不是嘛,天王府还不就是北京城的皇宫啊?
洪秀全瞥了妹子一眼,看着郑南,“难道不该有天王府?”
郑南摇摇头,缓缓地说到,“不是该不该有的问题,天朝如果与清妖没有根本上的区别,又怎么能让我们的士兵和天下的百姓,为了我们的事业去流血?”
洪秀全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直直地望着郑南。他们明显地反对有皇帝,更反对有皇宫,他们会真心地拥戴自己的洪家天下吗?
洪宣娇觉得宁王说的却是那么的入耳,见哥哥沉默不语,她不管不顾地哼了一声,“二哥,其实宁王哥哥说的在理。自从咱们留在了天京,原本生龙活虎的老兄弟们开始变的乌烟瘴气,比官爵比排场,比穿着服饰。稍微大点儿官员就可以开衙设府,养着数不清的闲人。我有句话早就想说,当我们女兵营的姑娘们在城外和清妖拼杀的时候,你们这些老爷们闲在那里也好意思吗?”
洪秀全被妹子刀子似的小嘴儿给逗乐了,“那依你的意思,是不是还要朕去领着你们的姑娘们去厮杀啊?”他疼爱这个妹子,不仅仅是因为妹子堪称天朝第一红颜须眉,还有就是当初为了政治目的,逼迫妹子嫁给了西王肖朝贵,导致妹子年纪轻轻就在守寡。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洪宣娇把目光转向郑南,“宁王哥哥,你说我二哥他要是和你们一样,还有人敢这么做吗?”
郑南呵呵地笑了,“宣娇妹子说的也太绝对了。”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洪宣娇大睁着一双火辣辣的眼睛,不解地瞅着他。
“错是没错,”郑南被她瞅的有点儿浑身不自在,转脸看看洪秀全,“只是天王毕竟是天王,他是一个国家的象征,该有他特有的尊严和权力。”
洪秀全多聪明啊,尽管知道郑南这是一语双关,可是表面上听起来,还是很受用。
第十八章 他暗暗嘲笑起自己的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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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秀清此时已从林海丰的讲述中清醒过来,震惊之余又感到似乎有些必然。
他凝视着林海丰,听他继续说:“天父说东王兄应该是个能容天下之人,一定能改写这天定之数,也不枉他老人家一番苦心!”
杨秀清激动地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次,停到林海丰的眼前,“谢谢老弟在愚兄面前泄露天机!”说着,他一跺脚,“若说我存心要夺天王之位,实在是无稽之谈。要说对天王有不满之处,那我毫不隐瞒。自入天京,他一头钻进那逍遥窟,不理朝政,王妃娶了一个又一个。贤弟啊,打广西出来的老兄弟一刀一枪拼到这里,你天王不愿再走,老兄弟们自然也想享乐几时。人心啊!当初不是我不想倾力北伐,实在是无能为力啊。试想一下,现在天朝号称百万之众,其实能战之兵不过二十万,一旦举国北上,就算取了清妖的京师,也许下场会更坏。”
林海丰完全赞同杨秀清的这个说法。就算取了北京,从上到下的也许更坏,那无疑就是第二个李自成。他让杨秀清坐下,感慨地说:“是啊,天朝的问题不是在是否夺取多少城池,而是要解决最根本的问题,那就是如何争取民心。如何把我们的教义和我们的行动结合起来,让天下人看在眼里,并从中得到实际收获。得民心者,才能够得天下。”
杨秀清点着头。他已经认定林海丰他们是真心来扶助天朝的,毫无任何私心杂念。于是,他也完全坦露胸襟,诚恳地说:“海丰老弟啊,我其实是个粗人,没有多少文墨,做起事来也就粗糙的很。可我真心是想叫天朝昌盛的。我知道,这些年来其实我得罪了不少的人,有很多人甚至背地里骂我专权、霸道。这能都怪我吗?天王把我放到了正军师这个位置上,按照朝制,所有天朝大小事情自然就都是由我来发号施令。我就不累吗?”
林海丰默默地听着他往下说,“今天在金龙殿里我说请你们来主持天朝的军事,不瞒老弟说,当时我的确是有两重的意思。一是想试探下你们是不是喜欢争权夺势之人,二呢,也是愚兄真的想这样做。”
看到林海丰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他笑着止住林海丰,“老弟不用多加解释,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的为人。暂时就想按老弟的想法去做,合适的时候替愚兄多分担点儿压力。愚兄就是再笨,至少还明白一个道理,我和我的一切,都是和天朝共存亡的!”
直到这时,林海丰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才算全落了地。他把天国史讲给杨秀清听,其实根本就是在进行一次赌博。结果好了,杨秀清会和他结成联盟,如果不好,就要导致整个太平天国上层的混乱。不过,对于最坏的结果他也有了相应的准备,那就是兵变。他可以扶助石达开,铲除一切敢于阻止他的计划之人,绝不手软!
当目的已经达到的时候,他却开始暗暗嘲笑起自己的卑鄙了。从石达开到杨秀清,自己就象是在串老婆舌,把个天国史掐头去尾为我所用。天京的洪杨之乱,在这里已经被他改头换面,既不是洪秀全祛除异己,也不是杨秀清逼宫夺权,而是君臣不睦被小人钻了空子,假传旨意导致他们反目。不过,历史是从来不责备胜利者的,好象还曾经有个国外的名人这么说过,政治家其实就是最大的阴谋家。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林海丰和杨秀清越谈越投机。从当前的土地政策、军队编制、政权管理、吏治等方面,一直说到婚姻及婚姻道德。不知不觉早已过了午饭的时分,虽然有些问题上还有待商榷,可在大多方面都已经取得了共识。
由于事先有东王命令,傅善祥几次想进书房提醒两位殿下该用午膳了,却都没敢打搅。她转磨磨似的在书房外想着,用什么办法能够提醒里面知道该吃午膳了呢?忽然,她眼前一亮,招手叫门口侍立的女官来到自己身边,俯耳嘱咐了几句什么。
女官先是犹豫,可看着傅尚书那不容商议的眼神儿,只好一咬牙跑了出去。很快,又端着个瓷盆回来了。见傅尚书鼓励地瞅着自己,她举起瓷盆,狠狠地摔到地上。
伴随着瓷盆破碎的脆响,傅善祥冲着书房的门大声呵斥着,“东王和安王正在谈事情,一再说不要打搅,你们这是干什么?不就是吃个饭吗,怎么还这么不小心?都给我下去,谁也不许吃饭了,饿死你们!”说完,回头朝女官努努嘴儿,嫣然一笑。
这一招果然灵验,杨秀清和林海丰都被门外的声音给打断了思路。
杨秀清霍地把头转向书房门,脸上的刀疤一抽搐,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临发火前的征兆。不过,很快他的脸上又浮出了笑意,因为听着外面傅善祥的训斥,他的确感到是有些饿了。
他一瞅角落里立着的大座钟,回头望着林海丰,两手揉揉肚子,呵呵地笑了,“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早过了吃饭的时间,还叫老弟饿着。要不是善祥这个鬼丫头,老弟一出府门就得骂愚兄。”
“当然得骂,诺大的东王府居然不管饭,我得骂王兄一辈子。”林海丰哈哈地笑了起来。
“是啊,一辈子,但愿咱们能合作好这一辈子!”杨秀清脸上又出现了习惯性的那种表情,半眯着左眼,看着林海丰,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不过,这次他既没有不屑的意思,也没有什么得意,更多的却是一种期盼。
第十九章 我林凤祥还要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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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旨意上的详细撤军计划,林凤祥歪头瞅瞅亲自前来送信的夏官又正丞相曾立昌,“这个旨意可是写的真够细致了,甚至连我们该走哪个渡口都给选定了。”
曾立昌笑了笑,“林侯爷,事情的确有些特殊,否则也就不会叫我大老远的跑这里来找你们了。从扬州到这儿,按着给你们规定的撤军线路,我都一一亲自勘察过了,果然是一条绝佳的线路。我带着二百牌刀手,中间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
“多谢老弟细致,替我们做了回哨探。”林凤祥脸上露出了笑容,把手里的诏旨抖了抖,放到桌案上,“兵无常势,军情同样会随时在变,一个诏旨发的如此的详细,未必”他呵呵笑了两声,不再说下去。
“得了,你林侯爷也是未卜先知啊,”曾立昌抬手一指,“我途经的黄河渡口,怎么都是吉文元的兵马啊,莫非你也事先就料到了我会来传撤军的诏旨?”
“我可没有诸葛亮那两下子,我不过是遵从翼王的号令,提前做了些准备而已。”林凤祥哈哈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他忽然摇了摇头,盯着曾立昌问到,“是不是天京出了什么变故啊,怎么突然能把北伐取消了呢?”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听东王府传令给我的人讲,天父的八、九两个儿子下凡了。现在他们受封安王和宁王。”曾立昌笑笑说。
“呵呵,不会又是什么人被附体了吧?”林凤祥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不是,”曾立昌一本正经地说,“在京的大小官员,包括天王,都是亲眼目睹他们从天上飞下来的。”
“会有这种事?”林凤祥似乎不太相信。
“不是亲眼看见,谁也不会相信的。”曾立昌听到大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知道是李开芳来了,就站起身,看着林凤祥笑着说,“我走的时候,还收到由扬州和镇江守军中指定抽调一些人的诏旨,听说是要去天京组建新军的。你们这里可是集中了咱天朝的精锐,运气要好,兴许马上就能回天京见到安王和宁王了。”
午后,怀庆城下又展开了一场鏖战。
隆隆的战鼓声,炮声,风一般飘过又飘去的马蹄声,与声嘶力竭的人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震撼的大地都在抖动。无数青冷兵刃泛起的寒芒,连成海洋,令太阳也为之羞涩,偷偷躲到云层的后面,再也不肯出来。
余炳涛望着潮水一样无休止地涌上来,退下去,再次又涌上来,面对死神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畏惧的长毛们,在切齿的痛恨同时,也不能有点儿不钦佩和惋惜。咱大清的兵勇如果各个也是这样,何至于跟洋人签那些辱国之约?
“余大人,看来长毛有些精疲力竭了。”一个负责指挥由各家院家丁组织起来的武装,协助绿营兵守城的千总指着城下,有些得意地说。
余炳涛也发现,今天长毛的攻击和声势尽管比往日显得还要凶猛,可临到城墙根的时候,似乎就丧失了那股子韧劲儿。“不可大意。长毛在城外耗了二十多日了,还要顾及胜保大人后面的牵制,总有疲惫的时候。再坚持数日,估计咱们就可以解围了。”说着,他低头看看自己手里天天提着的那把颇显沉重的大片刀,心里不由得一阵的好笑,真要是和长毛短兵相接,自己能砍到人吗?管他呢,反正是很快就会丢掉它了。想到这里,望着城外铺天盖地的长毛们,忽然嘴角浮出一丝微笑,也许自己还要感谢这些长毛呢,是他们帮助自己成就了一个奇迹。
持续的鏖战直到临近黄昏,还没有结束的迹象。人世间血与火的搏杀,叫老天爷也感到了忧伤,它的脸开始变的阴郁,随着它几声巨大而沉闷的叹息,豆大的泪水流了下来。先是斑斑点点,后来连珠成线,及至最后犹如瓢泼。
在老天爷的干预下,双方终于都偃旗息鼓了。
余炳涛回到衙门,胡捋干净身上的雨水,和以往相同,就开始给朝廷写起了奏报,“今天一天,长毛们对怀庆之攻击不断,且无比之猖狂。臣亲冒炮火,督率绿营兵和乡勇与之死力相博,最终叫长毛再次望城而兴叹。怀庆城下,长毛血积成河,尸叠如山”
写完后,他轻轻放下手里的笔,又反复欣赏了几遍。他身子向后一靠,闭起双眼,两腿舒适地伸展开,区区怀庆,在自己的手中居然变成了固若金汤,万岁爷圣明,断断不会忘记自己的
借着暴雨和夜幕的掩护,林凤祥随着最后一批将士撤出了营地。
他不时地回头观望,望着身后一如既往的营盘,望着远处怀庆那黑黝黝的城垣,作为北伐的主将,他现在更多的是惋惜。
“你们这里可是集中了咱天朝的精锐,运气要好,兴许马上就能回天京见到安王和宁王了。”不过,当他脑海里又想起曾立昌这番话的时候,他的心里似乎又萌生了期望。
他毅然回过头来,不再朝后看,“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我林凤祥要回来的,不单单是区区怀庆小城,我还要去北京,去紫禁城”他用力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嘴角儿挂着轻蔑的笑意。
第二十一章 他们脚下的大地在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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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山下,辟建起了一处巨大的新城,高高的砖墙围绕,四面都设置了林立的碉楼。这里戒备森严,除去能见到偶尔来往的军兵,还有大车小车不时出入外,很少有人能明白里面到底都做着些什么。附近的百姓们只知道那是个兵营,习惯地叫它新营。
这里的确称得上是新营,因为这里不仅仅要生产出大量为世人所罕见的武器装备,还要源源不断地为今后的太平天国培养着最新的士兵。
林海丰专门组建的教导旅正式进驻了。
在这只部队上,他是下了大功夫。按他的要求,东王杨秀清刻意诏回了陈玉成、李秀成、李侍贤、潭绍光等一批童子军出身的青年将领,还有一批骨干士兵。既有来自北伐、西征的将士,也有天京、镇江和扬州的守军。在这里,他们将接受新式武器的使用和新战法的运用。当然,还必须要更新最新的思想观念。一切的一切,对他们来讲,都将是一次重新的开始。
“弟兄们,你们是我天军的精锐将士,是天朝的希望,你们将会成为令一切敌人胆寒的英雄!”这是教导旅首次集会上林海丰的开场白。
望着将台四面围坐的,由两千四百将士组成的六个方阵,林海丰感到满意。这两千四百人的简历,他都是一一亲自过目了的。他们都是穷苦出身,都有着骄人的战绩,还都年轻。
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个好士兵,林海丰从小在父亲的影响下,就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统领千军万马,那是一个军人毕生的骄傲。只不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是在这个时代,统领着这样的一群人。
“我知道,弟兄们参加天军前,都是穷苦人,你们有烧窑的碳工,有地主家的佃户,还有店铺的小伙计。我想大家一定明白,如果我们都有田有地、衣食不愁,我们也就不会冒着灭门的风险,提着脑袋参加天军了。那么,我们参加天军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林海丰环顾了下四周,把目光停留在前排陈玉成的脸上,“陈玉成,我想请你来回答我的这个问题。”
陈玉成,这是个还不满十七的年轻人,周身上下却都透漏着一股子英武的气息,是战争让他过早地成熟了。他的眼睛不算大,可眸子上面那双眼皮的纹路却极深,以至于不少人开玩笑地叫他四只眼。别看他年纪不大,在天军中却是名气不小。年初的武昌战役中,是他第一个口衔钢刀,首先冲上武昌城头,为此,获得了天王的嘉奖。他与李秀成、李侍贤、潭韶光还有陈坤书、范汝僧六人,并称童子军的六只猛虎。
听到安王的问话,他腼腆地站起身,“回禀殿下,我们的目的就是推翻满清皇帝,创建一个崭新的天国。”
“呵呵,”林海丰笑了笑,“那你能告诉我这个崭新的天国是个什么样吗?”
“回禀殿下,天下太平,不再有战争,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陈玉成挺直腰板,大声地回答。
林海丰示意他坐下,又随即指指他身后的一个普通士兵,“你来说说你的想法。”
“起先就是知道跟着天王走,就能吃饱饭。后来日子长了,也知道了刚才检点大人说的那些道理。可是具体叫我说,殿下,我也说不好。”士兵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好,说的很好。”林海丰摆摆手,“都说的不错,可是不够全面。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要彻底推翻封建王朝,建立一个人民自己当家做主的太平世界。‘人民’是什么呢?是你,是我,是我们的家人,还有全天下所有被官府、恶霸欺压的你所不认识的那些人。”
他停顿了一下,双手叉腰,高声地说:“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可我还不想先讲这些。今天我只想教给大家两个字和一首歌儿。”
“两个什么字呢?就是‘革命’,什么是‘革命’?”他望着聚精会神等着他下文的将士们,伸出手掌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力一划,“就是消灭掉一切敢于违反我们的意志,阻止我们建立一个美好世界的所有势力。革掉满清皇帝的命,革掉那些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贪官污吏、土豪劣绅的命!”
“一首歌儿又是什么?这就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我们是新军人,要时刻牢记我们还是人民的子弟兵,是‘革命’的队伍。大家不仅要学会唱,还要把它唱遍军营,唱遍整个军队,更重要是要把它铭刻在骨子里,落实在我们的每一个行动上!”林海丰在将台上走动着,严肃地看着所有人,“一个月后,将举行正式的教导旅组建授旗仪式和相应的任命,暂时按照现行编制进行学习和训练。在这中间,凡是有不合格的人员,将一律清除出新军的队伍。我们不需要任何渣子!”
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要注意
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第二不拿群众一针线,群众对我拥护又喜欢
第三一切缴获要归公,努力减轻人民的负担
三大纪律我们要做到,八项注意切莫忘记了
第一说话态度要和好,尊重群众不要耍骄傲
第二买卖价钱要公平,公买公卖不许逞霸道
第三借人东西用过了,当面归还切莫遗失掉
第四若把东西损坏了,照价赔偿不差半分毫
第五不许打人和骂人,军阀作风坚决克服掉
第六爱护群众的庄稼,行军作战处处注意到
第七不许调戏妇女们,流氓习气坚决要除掉
第八不许虐待俘虏兵,不许打骂不许搜腰包
遵守纪律人人要自觉,互相监督切莫违反了
革命纪律条条要记清,人民战士处处爱人民
保卫祖国永远向前进,全国人民拥护又欢迎
他一字一句地教唱着,掰着指头详细讲解着。他努力想模仿心目中伟大领袖的样子,甚至感觉自己要是也有一口浓重的湖南乡音就好了。
和着他的是南腔北调、粗细不一的声音,由纷乱到齐整。当两千多人扯起喉咙,最后唱出这首歌儿的时候,他们脚下的大地在震颤,远处坚固的碉楼似乎都在摇曳
第二十三章 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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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达开率领早已准备好的人马要离开天京了。
林海丰和郑南一直送石达开到江边儿。
瞅瞅陆续蹬船的人马,石达开笑了笑,“两位贤弟果然是能人,愚兄也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林海丰和郑南相视一笑。
“愚兄就是觉得还慢了点儿,要改就该大刀阔斧地改。”石达开思索着说,“譬如什么丁点儿大的官员就排场老大,还有拼命建设私宅等等。”
“有些事情急不得,”林海丰依旧微笑着,慢条斯理地说,“就好象我们还要慢慢适应这里一样,水到自然渠成。”
“恩,我相信你们。”石达开用力拍拍两个人的肩膀,真诚地说,“最后还是那句话,什么事情都是次要的,你们的绝对安全是第一位。两为贤弟为了天朝大业,一定要多多保重!”
“你也多多保重!”林海丰紧紧握着他的手,用力摇晃着。
“祝你旗开得胜,及早收复武昌,”郑南一抱拳,“我们可都等着你早日凯旋,坐镇天京呢。”
“会的,我会绝对保障天京西面的安全,为你们东征提供方便。”石达开说着,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眷恋,“套分手了,还有什么需要告戒为兄的吗?”
“大哥太客气了,”林海丰想了想,“还是咱们常提到的作法,‘打土豪、分田地’,发动起所有老百姓才是根本。不能只做表面上的事情,要真正触及到他们的切实利益,给百姓们以希望。”
“打仗为兄的不怕,这方面还是个生手,不过,为兄会努力去做好的。”石达开笑着。
“总有头一次的,什么事儿都是不怕不会做,关键还是大家想不想去做。”林海丰也笑了,转尔又说,“西线的主要对手,就是即将出山的曾国藩,还有去年你在湖南没能留下来的左宗棠。适当的机会要是能够收降他们,可是对我们有利的事情。”
“是这个道理。”石达开点点头,忽然压低声音,“你们二位也要适应这里的生活环境,不要委屈了自己。”
林海丰和郑南都愣了一下,马上就理解了他的意思,脸几乎同时的都红了。
石达开得意地笑了笑,转身大步走向等着他的战船。
船队徐徐驶离了码头。看着仍然伫立舱外,眺望着早已远逝的码头的翼王,跟在身后的心腹战将张遂谋笑了笑,“殿下,自从进了天京,可没怎么见到殿下有如此的好心绪啊!”
石达开长嘘一口气,感叹着,“天国有幸,遂谋啊,记住,天国中兴的时候到了!”
张遂谋似乎还有些怀疑,他想了想,小心地到,“殿下,难道二位新王真的就有如此的本事?”
“以后不得再有丝毫对安王和宁王不恭敬的言辞!”石达开不满意地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依安宁二王的本领,就是全天下之人加到一处,也难望其项背,他们可是天国的国宝啊!”
“是,”张遂谋嘿嘿笑着,“卑职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天朝依旧还掌握在东王的手里,没有实际的控制权,做起事来不会很方便的。再说,既然定下了由殿下主持未来整个天朝的军务,就不该离开天京。”
石达开没有说话,只是摘下了王帽,任由袭袭吹来的江风,打散自己的长发
望着石达开的船队远去了,林海丰和郑南没有急着回去。在这里,宽阔的扬子江,夹有湿气的清新空气,岸边垂柳送来的阵阵微风,都叫他们忙碌之余,感到了周身的舒畅。
“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郑南拾起一块儿石子,使劲儿地投向滚滚东去的江水,“南京长江大桥应该在哪个位置上?”
“呵呵,”林海丰笑了,“我以前可是也没有到过南京啊。”
郑南点了点头,找了个大石头坐下,望着满脸惬意的林海丰,认真地问:“海丰,新的管理机构设立了,人员的安排上,我们是不是也要注意一下啊?”
“目前没有那个必要,”林海丰挨着他坐下,摇了摇头,“还是尊重他们的意见。我们现在更多的只是给他们提供建议,争取他们能按照我们的步子来。”
“可是”郑南思索了一会儿,轻声地说,“没有实际的权力,办起事来怕也不会顺畅。”
“你的军械所最近不是发展的很好吗,杨秀清不是在各方面都竭尽全力地支持着你吗?”林海丰笑了笑,“这样就很好,我们多做些实际的工作,不能卷入到权力的角逐中去。”
“我不太赞成你的意见。”郑南回头看了看远处的汪海洋和李蒙,“我们所做的一切,就如同是历史上的变法,这会触动很多人的根本利益。如果一旦出现万一,只怕要玉石俱焚了。”
林海丰点点头,一手搭在郑南的肩上,“你说的不错,可是我们不能从争权入手。
我们要打造出一只新的军队,一只忠于人民的红色军队。”
“我明白了。谁要是硬做历史的绊脚石,我们就给他来个遵义会议。”郑南笑了,“新军的歌声可是够响彻云霄的了,不过,还应该教会他们军歌。”
“当然。”林海丰也得意地笑了。
“你就没打算给新军起个什么名字?”
“我想就叫工农红军,”林海丰看着面前的江水,“我喜欢这个名字。我们就是要建设一个红色的太平天国!”
“怎么样,我说殿下们肯定还会在这里吧。”随着一串银铃似的咯咯笑声,柳香荷和路静像两只子,轻捷地从他们身后的柳林里飘了出来。
林海丰站起身,奇怪地瞅着这两个姑娘,“你们怎么也来这了?”
柳香荷看看路静,又看看两位殿下,一嘟嘴儿,“要不是宣娇姐姐吩咐,人家大老远的谁来这儿啊。”
郑南哈哈地笑了,“真难为你们俩了,怎么一下就找来了?莫非你们有千里眼?”
路静搂着柳香荷,骄傲地一昂头,“还是我们香妹妹聪明,她说你们一定会留在这里的。”
“哦,这是为什么?”郑南饶有兴致地问。
柳香荷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人家也是瞎猜的。殿下们平日里繁忙的没有任何空闲,一旦到了这么个好地方,哪里会舍得离开呢?”
“真是个鬼灵精!”林海丰循她们的来路望了望,“怎么,就你们俩人就跑来了?十几里的路,连个卫士都不带?”
“没事的,”柳香荷摘下头上已经标有“指挥”字样的官帽,一甩满头的秀发,“咱们天京是太平世界,哪有坏人啊?”
“是啊,是个太平世界。”林海丰瞅瞅郑南,笑了。
郑南看着柳香荷,“柳尚书给我们大家吟颂首诗歌吧,也不枉咱们来这风景秀丽的地方啊?”
“我?”柳香荷一指自己的鼻子尖,咯咯地笑到,“还是路姐姐来吧,她会的比我多呢。”
“人家殿下是叫你吟颂的,你还谦逊什么呀。要不,我可揭你老底了啊,”路静一边推着柳香荷,一边冲着两位殿下笑着说,“我们香妹妹不仅诗词吟颂的好,歌儿还唱的好听呢。”
“是吗?”林海丰歪着头,恳切地说,“那就给我们吟颂一首吧。”
柳香荷不好意思地低头整了整被江风吹的散乱的头发,偷偷瞅了眼安王,随后凝视着眼前流逝的滔滔江水,想了想,“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liu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一首苏东坡的《赤壁怀古》,叫她吟唱起来,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儿
第二十四章 林凤祥对天神下凡的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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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风在呼啸军号响!听,革命歌声多么嘹亮!弟兄们整齐步伐奔向解放战场,弟兄们整齐步伐奔向祖国的边疆。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向最后的胜利,向全人类的解放!
不要说除去听过大戏,再没有什么音乐入耳的人们,即便是听惯了小曲儿和宫乐,看惯了才子佳人的王侯们,也被这节奏鲜明,极富感染力的曲调,以及那通俗易懂,又振奋人心的歌词所打动了。
望着那鲜艳的军旗,听着那气势如宏的歌声,傅善祥、柳湘荷、路静这三个女尚书,眼睛里竟闪现着晶莹的泪花。尤其是柳湘荷和路静,因为军旗上也有着她们的心血。
歌声停止了,林海丰凝视着陈玉成,指指身边的那二十个冲锋枪手,“我把他们也交给你了,去吧,和你的弟兄们站在一起。”
目送陈玉成走下将台,林海丰此时的心情极为激动,他稍微停顿了片刻,大声地说:“弟兄们,你们都看到了,我们的战旗是鲜红的,因为它是用无数为了天朝而流血牺牲的忠勇将士们的鲜血染红的。面对这面战旗,我们应当怎么做?”
陈玉成高举右拳,率领他的部下齐声高呼:“我宣誓,忠于天国,忠于人民,永不背叛!消灭一切敌人,我们是永远不可战胜的工农红军!”
仪式结束了,郑南先告辞离去,再往里去,就是他的军械所,他很忙。
依洪秀全的意思,想叫杨秀清、韦昌辉及一百多前来观看的官员、随从们,和教导旅的将士们一同共进午餐,以示平易近人。可是当林海丰笑着说了几句什么的时候,他怔了怔,马上打了个哈哈。
见杨秀清那似乎带有责备的目光探问着自己,韦昌辉赶紧笑笑,不解地瞅瞅陈玉成、李侍贤、李秀成他们三个,又望着林海丰,“贤弟啊,你这个什么什么军,哦,就说新军的军饷吧,哥哥可是都按时拨付了的,总要叫弟兄们吃好才是。”
杨秀清此时也把目光转向了林海丰,“就是,苦了谁都不能苦弟兄们,他们要去流血,不能饿着肚子去打仗。”
林海丰点点头,“由于清妖的封锁,眼下天京城粮食紧张。我们都是新军人,不能和百姓争食。不过王兄们放心,弟兄们有的是办法,不会饿到肚皮的。”
韦昌辉笑了,“弟兄们从嘴里节省下的这点儿东西,影响不了大局的。”
“不积小溪无以成江海,不积跬步难以行千里。一切从点滴做起,才能叫百姓们在我们的身上看到希望。”林海丰呵呵地笑着,“怎么样,王兄们要不要来尝尝将士们的饭菜?”
“朕看还是就算了吧,”洪秀全看看杨秀清和韦昌辉,哈哈一笑,“朕和你们也不能与弟兄们争食啊。”
杨秀清恩了一声,“咱们就回去吃自己的吧。”他明白自己很可能咽不下这里的饭菜,尽管也不反对刚才林海丰的说法,可他自己不愿意去做个什么样子,委屈了自己不说,出洋相可是要不得。
目送洪天王他们离去,林海丰转回身一摆手,“海洋、柳尚书,咱们跟陈旅长他们去吃饭。”
“殿下,靖胡侯林侯爷等您呢。”柳湘荷指着身边一个四方大脸,有着浓浓络腮胡须的强壮汉子,介绍着。
“小将林凤祥参见安王千岁,千千岁!”
“呵呵,大名鼎鼎,纵横豫皖无敌手的北伐主将。”林海丰笑着拱手还礼,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历史上永留着重重一笔的林凤祥。没想到一个有胆有识的上将军,乍看上去倒是个极其粗旷的人。不过,看不出他已经是个年过五十的人了,好象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
“千岁见笑了,”林凤祥那古铜色的脸膛一阵的发烧,“小将连个区区怀庆都久攻不下,哪里谈的上什么无敌啊。”
林海丰无所谓地一摇手,“胜败乃兵家常事,一个怀庆之战无伤大雅。你们都回到天京了吗?”
“回禀千岁,按统帅部的诏令,经过仔细筛选后的一万八千军马都已驻扎雨花台。我是听说今天的新军授旗典礼,未经召见,偷偷跑了来看看的,还请千岁制裁。”林凤祥恭敬地说。
“未经召见,主将擅离职守是不可原谅的错误。”林海丰扳起面孔,很认真地说。停顿了几秒钟,他瞅瞅一旁肃然而立的陈玉成等人,又扭脸看看等着处分的林凤祥,呵呵地笑了,“不过,今天就先免了,一来念你是初犯,二来嘛,本王也是快要饿疯了。走,走,咱们还是边吃边聊吧。”
第一次见面,林凤祥对这个天神下凡的安王有种非常亲切的感觉。可他也看出来,和东王、翼王相比,安王身上似乎缺少一种霸气,也就是那种不言自威的气势。而安王身上给人更多的感觉却好象是个文人书生。
第二十五章 我给大家讲个九个炊事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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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再给大家讲个故事吧?”陈玉成说着,朝对面的旅特务连连长石镇吉挤挤眼儿。
石镇吉会意地端着碗汤凑到安王殿下的身边,双手送上那只能说是刷锅水的清汤,“殿下,昨天您给三排讲天上红军十八勇士强渡大渡河的故事,我们只听了个尾巴,也给我们讲个吧。”
林海丰接过汤,喝了一口,随手把饭碗里剩下的半碗饭,倒在身旁那个身高马大的士兵碗里,呵呵笑了笑,“我吃饱了,剩下的浪费了又不好,你就替我吃了吧。”说着,他瞅瞅正用期待的目光紧盯着自己的将士们,想了一想,“其实,天上的那只红军队伍,为了创建一个太平盛世,涌现出的何止是几个、几十个英雄,他们是个英雄的集体,因此才能造就着一个又一个的奇迹。今天我给大家讲个‘九个炊事员’的故事。”
他又喝了口汤,把碗轻轻放到地上,“炊事员就是咱们常说的火头兵。在天上,当初为了粉碎妖兵的围追堵截,为了北上抵制夷国的入侵,红军进行了一场坚苦卓绝的长征。他们缺少粮食、缺少御寒的物品,十冬腊月,许多的红军战士还都穿着单衣和草鞋,环境极其的恶劣。在一个红军连队里,有着一个炊事班,连班长在内一共是九个炊事员。比起其他士兵们,他们要付出更多的艰辛。行军中,他们要背负着一口大铝锅和各种用具,要提前赶到预先定下的营地,为弟兄们做好仅仅能维持最低生存条件的可怜的食物”
林海丰动情地讲述着,讲到老班长在同志们都吃过饭后,接着开始给大家烧洗脚水,讲着老班长偷偷地藏起一块儿黑锅巴,最后锅巴又都化作了同志们赖以生存的米汤,讲到老班长最终竟是被饿死。原本一直由老班长背负的大铝锅传到了又一个炊事员的背上。可是,老班长走了,他的精神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炊事员在踏着他的足迹,默默地重复着老班长做过的一切。一个倒了下去,再有一个接上来。
“当残酷的雪山、草地被英勇的工农红军抛在身后的时候,一天早上,连队里的弟兄们发现,炊事班的那口大铝锅已经背在了指导员的身上。行军的队伍里,再也见不到一个炊事员的影子了。九个普通的炊事员,都为他们所追求的神圣事业流尽了最后的一滴血。然而,他们的灵魂将永远伴随着红军,伴随着自己的连队,正是有了他们的付出,最终保障了连队里没有一个战斗员倒在征途上。”
林海丰的故事讲完了,所有的将士们还在凝神地注视着他,忘记了手中的饭碗里还有没吃完的饭。而紧挨他身边坐着的柳湘荷,饭碗里更是不知道落进了多少的泪水。
陈玉成从安王殿下的故事中理解了更多的东西,他揉揉发酸的鼻子,“我们和那只红军相比,还差了很多。不少人还看不起做饭这个差事,总觉得上阵杀清妖才算得上是个英雄,昨天还有人找我,闹着要离开炊事班。”
“是啊,天天做饭、洗菜,当然没有杀敌来得痛快。”林海丰笑了笑,望着大家说,“可我们是红军,无论是我,还是你们的旅长,咱们只是每个人所承担的责任不一样。我们就是要提倡平等,官兵平等,战斗兵和炊事兵平等,哪个岗位上都能出英雄,咱们谁也离不开谁。等有时间的,我要亲自去炊事班,给你们大家做顿饭菜,也叫你们好好看看本王的手艺。”
大家都笑了。林凤祥也笑了,这个安王殿下可是真会调教士兵啊,他心里赞叹着。一个故事,远远比任何说教都来的更快。
“殿下,我们是不是也要和这些弟兄们一样,把头发剃了?”石镇吉指指对面身穿新式军装的冲锋枪手,嘿嘿地笑着问。
“你们觉得怎么样好啊?”林海丰笑着瞅瞅他,又把目光转向众人,最后落在林凤祥的身上。
石镇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刚才没吃饭的时候弟兄们就闹了一会儿,都说剃了好看,可就是这个”他捋着肩上的长发,低下了头。
“我倒是觉得还是像千岁这样的好,”林凤祥直率地说,“凉快不说,单从战场上看,一旦头部受了伤,像我们这样这长长的头发都是不方便之处。”
“我同意林侯的说法,剃,都剃,我们是红军,就要有红军的特点,”陈玉成一挥手,“过几天不是就要换新军服了吗,谁不剃就清除出去。殿下早就说过,我们红军是反对一切封建制度的武装,我们不仅要打倒满清的封建皇朝,也要打倒自己的脑子里的封建东西。”
“陈旅长,可不要这么武断啊。”林海丰笑着看看陈玉成,见越来越多的将士们聚拢过来,就站了起来,“这里面还有个感情的问题。从古至今,男人留发是个习惯,当然还有其道理,那就是所谓的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随意伤害就是对祖宗的大不敬,也是对祖宗的背叛。”
说到这儿,他抚摸下自己的短发,望着大家,“我是个汉人,你们说我现在还是个汉人不?”
将士们互相瞅瞅,当然不会改变啊。就是把头发都剃光了,什么人不是还照样是什么人。
“您当然还是汉人,”柳湘荷激情的目光望着安王殿下,“殿下是天神,是我们汉人的骄傲!”
“没人骂我是背叛祖宗吗?”林海丰哈哈地笑了,“其实,铭记父母对我们的养育之恩,给祖宗脸上增添光彩,并不在于你是不是表面上保留着他们的痕迹,关键是能不能时刻把他们放在心上,有没有实际的行动。陪父母说上几句贴心话,尽最大努力叫父母吃好、穿好,要比每天去请个安就去顾自的享乐好。叫我们整个天国昌盛,百姓安居乐业,你付出了自己的汗水和热血,被大家所铭记,我们的祖宗就有光彩。这要比你天天去给祖宗牌位上香、磕头来的更好。”
他手向北一指,“满清入关,曾经逼迫咱们剃发。当初多少人不肯就范,而失去了宝贵的性命。他们为什么那么做?因为他们觉得,剃发就等于背叛了祖宗,自己就不是个老祖宗的子孙了。可如今呢,多少人又习惯了背上一根长长的辫子,你要叫他剪去辫子,他会怎么说?他还是会死死地抱定自己的辫子,认为只有这样才是维护了祖宗的体面。难道这不奇怪吗?”
将士们认真地听着安王说的每一个字,内心颇多的感慨。是啊,就是那些和自己一样的人们,现在早已习惯了剃光额头,结起长辫子,反倒会极端地仇视恢复了祖宗留发习惯的太平军,恶毒地称呼为“发匪”,“长毛”。屠杀起太平军将士来,也更是百倍的疯狂。什么身体发肤来之于父母动不得,纯粹都是鬼话!
“要我说,这一切都是那些封建文人们强加在我们身上的枷锁。”林海丰断然地把手向下一切,大声地说,随后,他又微笑着,“远古时候,有女娲补天,后来有花木兰从军,有佘太君、穆桂英挂帅,如今还有咱们无敌的女军。这些不都是为祖制所不啻的吗,怎么她们都成了流芳千古的英雄?”
林海丰在人群中踱了几步,来到一个冲锋枪手的身边,正了正他头上的军帽,拍着他的肩膀,回过头把手用力一挥,“我还是那句话,英勇的红军将士们,你们肩负着全人类的期望,为了人民的利益,向着太阳,前进!”
第二十六章 姑娘们笑的舒心笑的羞涩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扬州城外琦善的江北大营虎视耽耽,可他的部队到达扬州后,马上又奉命南渡长江进了镇江。在那里接到的新命令是裁员,老弱、意志薄弱者要求转到其他建制里去,只允许他保留一万八千人的员额,不久就又接到立即回天京驻防的诏令。
新营里的见闻,叫他产生了一线幻想,那就是期望自己的部队也能够像陈玉成他们一样,成为这崭新的工农红军中的一员。午后,他跟随安王一行回到了安王的府邸。
按照安排,安王府的许多牌刀手将归入到林凤祥部,而十几个女官也将去天京的军用被服厂,做新式军装生产的指导官。尽管大家早已收拾利落,却始终站在院子里不愿意离去,他们都在等待,等待安王殿下回来。
林海丰他们一进院,女官们就上前把柳湘荷团团围住了,眼里充满了眷恋,有的在低声抽泣,不时地偷眼瞅瞅牌刀手们中间的安王殿下。
林海丰看着即将离开的牌刀手们,拍拍这个的肩,拉拉那个的手,“弟兄们,感谢两个月来大家的辛苦。你们就要去新的部队了,希望大家能把在咱们这里的好作风也都带过去,没事儿空闲的时候,欢迎大家常回来坐坐。”说到这里,他咧咧嘴笑了笑,“我现在还是个穷王,拿不出什么好的礼物送给你们,包裹里的新式军装就权当礼物吧,以后穿着它,做个人民的好战士。”
他转身叫过汪海洋,“好好代我送弟兄们一程。”
随后,他来到了姑娘们的身后。习惯成自然,林海丰也不再是那个见了姑娘就脸红的人了。他瞅着个个眼圈儿红红的姑娘们,嘿嘿地打趣儿说:“你看看,你看看,离开这个鬼地方,去被服厂当指导官多好啊,不比在这里伺候人强多了。要是我啊,乐还来不及呢,谁会哭鼻子呀。”
“我是舍不得离开这里的姐妹。”一个女官揉揉眼睛,嘴里咕哝着。
“哦,原来是这样,闹了半天不是舍不得本王啊?”林海丰哀叹一声,“那干脆这样好了,不就剩下柳尚书和小金梅了吗?正好,东王筹建的畜牧场还缺少人手,柳尚书和金梅就去养猪、养鸭吧,这下就都不用想了。”
姑娘们都被逗乐了。
金梅嘟起嘴儿,脖子一梗,“人家才不去呢,就留下来和湘荷姐姐一起养殿下呢。”话刚出口,她赶紧一捂嘴儿,小脸儿红红的吃吃地笑了。
“恩,是把本王当猪养啊?你这个臭丫头。”林海丰嘿嘿地乐了,他望着这些淳朴的姑娘们,缓缓地说,“在咱们府里,你们就一直没有闲着过。可是你们亲手绣制的红旗已经开始飘扬在军营里,你们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军装温暖着将士们的心,令所有看到他们的人都充满了希望和羡慕。我真心感谢你们!”
“人家别的王府里女官多着呢,咱们才十几个姐妹,要是再分到两个王府里,那就更少了,怎么就不能留下来呢?”金梅瞅瞅柳湘荷小声嘀咕着。
“是呀,殿下,还是把她们留下来吧。”柳湘荷恳切地望着安王,“人都走光了,谁来照顾你啊?再说,汪海洋早和我说了,他们那里做饭的老王头可会糊弄人了,做的饭一点儿都没有的好。”
“没有调查可是不能乱发言论啊,柳尚书。”林海丰呵呵地笑着,瞟了眼一旁嘿嘿笑着的汪海洋,“汪海洋可是个小骗子,内务部侯歉芳都和我说了,老王以前可是在武昌的酒楼里做过大师傅的,饭菜做的好着呢。”
见柳湘荷低头不语,他又扫扫周围的姑娘们,“再说,要是真心为这些姐妹们好,就该叫她们出去工作,这样将来才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总在咱们这里可不是个事儿啊,会耽误她们的。”
“殿下,那干吗不叫我们去女军?我们也想当红军。”一个女官双手抱在胸前,动情地喃喃细语,“我好喜欢那面红旗,真美啊!”
“就是,红旗是我们绣的,可红军却不要我们。”
林海丰笑了,“是啊,军旗是美。可是为了叫这面美丽的军旗永远的高高飘扬,这可不仅仅是需要有战士。也需要你们,还有许许多多和你们一样的人,用一针一线缝制出战士们身上的军衣,可脚的鞋子。前方取得的每一个胜利,都将和你们是分不开的。”
“可是,可是我们也穿不上军装啊?”
“谁说的?”林海丰神秘地笑了笑,“不要着急,本王答应你们,将来军队整编完了,不但叫你们都穿军装,还叫你们穿上比现在的还要漂亮的女装呢。保证小伙子们见了你们,各个犯迷瞪,到时候有了婆家,可别忘了本王才是啊?”
姑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吃吃地笑了,笑的舒心,笑的羞涩
送走依然是恋恋不舍的姑娘们,林海丰在客厅里默默地坐着,目光一直停留在门口,仿佛忘记了林凤祥的存在。
林凤祥接过金梅递来的茶杯,轻轻地放在一边,摇摇头,冲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他凝视着安王,从安王的脸上他感到安王似乎是有种失落。
林海丰沉默了好久,才冲着林凤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宁王搬走了,以前院子里总是热热闹闹的,猛的一静下来,唉!我这个人啊,就是怕和已经熟识的人分手。”他轻声叹息着。
林凤祥点点头,笑了笑。
“哦,你喝茶啊,”林海丰笑着站起身,指指林凤祥身边一直未动的茶杯,“你看我这个人,连叫你来做什么都差点给忘了。”说着快步走进以前郑南的房间,那里现在是他的办公室。
林凤祥看着有意思的安王抱着一摞子的文书转回来,试探着问到,“千岁,叫我们回天京,是不是要打江南大营啊?”
“呵呵,又想打仗了?”林海丰把怀里的文件放到林凤祥身边的茶桌上,坐了下来,“打仗着什么急,以后有的是仗打。”
林凤祥嘿嘿地一笑,“弟兄们在怀庆窝够了火,想找个出气的地方。”
“是吗?”林海丰又指了指杯子,示意他喝茶,而后似乎是很随意地问,“根据你们的情报,怀庆府里有多少清妖的驻军?”
“两千多绿营兵。”林凤祥认真地回答。
“呵呵,”林海丰笑着摇摇头,伸出一个手指头,“没有那么多,只有一营的绿营兵,才三百多人啊。”
“三百人?”林凤祥吃惊地瞪着一双大眼,不相信地摇摇头。怎么可能?要是怀庆城里仅有三百的清妖,那自己可是更窝囊透了。
“不错,就是三百多人。”林海丰肯定地说,“怀庆知府余炳涛算是个人才,他充分调动了城里那些豪绅大户的积极性,这些地方反动武装才是导致你们对怀庆久攻不下的真正原因。”
看着默然无语的林凤祥,他微微一笑,“你们这次回来,是经统帅部批准,将你们整编成工农红军第一军的。”他冲着茶桌上的文件努努嘴,“这里是训练大纲,还有些必须领会的文件,拿回去先好好看看。”
“遵命,千岁。”
林海丰恩了一声,“借这次难得的休整机会,认真训练好部队。我们不仅仅是要造就一只战无不胜的军队,还是在培养一只宣传队,要将士们都能够随时随地的宣传我们的思想。说白了,就是当我们需要的时候,老百姓们是不是也能死心塌地的来帮助我们,我们总不能连个怀庆府的清妖头余炳涛都赶不上吧?”
“明白,千岁放心,我们一定会比清妖头做的更好!”林凤祥斩钉截铁地说。
“有这种决心就好。”林海丰起身去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回头瞅瞅林凤祥,“对新军的印象如何?”
“真是太好了!”林凤祥兴奋地一拍大腿,马上又意识到自己有些放肆了。当看到安王还是那么笑眯眯地瞅着自己,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时,他憨厚地嘿嘿一笑,耳边仿佛又回荡起那气势磅礴的歌声,“我们是工农的子弟,我们是人民的武装。千岁,歌子里唱出的是我们想说,又说不明白的心声。不过”
“不过什么?”林海丰有兴致地问。
“小将以为,要统一地剃发,这样才能保证队伍的完整性。”
“呵呵,人的思想观念要慢慢地转变,”林海丰笑眯眯地说,“咱们可不能做那种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事情。”
“殿下,内务部侯歉芳侯总监求见。”柳湘荷轻盈地走了进来,轻声地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