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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兰色幽香     太平天国txt下载     太平天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七三章郑南也是报以一笑,同时,还朝着

    于是,奕?曾先跟林海丰通了个电话。只是这个时候的林海丰正在被那个英吉利的布鲁斯公使“纠缠着”,在简短地聊了几句之后,是林海丰在电话里告诉的他,石达开、郑南和洪仁玕,以及他本人,今天上午都会去杨秀清主席的官邸聚齐,他正好可以带上载垣和曾国藩过去,把第一手的情况原原本本地讲给大家听,以便更好地解决问题。

    连日来,作为全国人大授权的临时国家最高防卫机构——国土安全委员会的五大委员,同时又是共盟会的五大领袖的杨秀清等人,不断地再与国内的各镇诸侯们聚首,奕?对此是有了解的。

    眼下,两位难得一回的西北大员——林凤翔和左宗棠,居然也是一下火车就带着一身的征尘,急匆匆地赶来了这里,不用说也知道,这显然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在等着商议。

    曾经在“大清国”那一派乌烟瘴气的宦海里都摸爬滚打过的前议政王——奕?,不会连这点儿眼神没有。

    但这又怎么样呢?

    你们有你们的要务,我同样有我自己推脱不了的责任,又怎么能分得出先后。

    再说了,林海丰难道不知道今天在这里所谈的事情很重要、很紧迫?可他为什么一听到他奕?所急的事情,就会毫不犹豫地指点他奕?赶到这里来,而不是像洪仁玕这样的推三阻四呢?

    “杨主席,可能我们来的有点急了。不过,海丰与那位英吉利公使的会面还没结束,趁着这个当口儿,不是正好可以先谈谈楼兰和敦煌的问题吗?”奕?的眼神儿从洪仁玕的身上转向了杨秀清,不过,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有意无意地又看了眼郑南。

    “咳……”看到奕?那带有点儿求援般的神态,郑南咳了一声,可是,当他把目光投向了杨秀清,正要张口之际,没料到却被杨秀清一挥手给阻住了,“咳咳,嗯嗯,这个……既然你老奕非要把你的事情说个明明白白才能算完,我看,那就不妨等着海丰老弟也来了之后,咱们一起再谈吧。你看看,这么大的事情,它也不是一个两个人就能说了算的不是?”

    杨秀清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两样。

    尽管通过以往的书信及电报等各种的相互联系方式,杨秀清等人对于西北的事情,早就都已经是了如指掌。但是,纸面上的很多东西以及传话,毕竟总不如面对面绘声绘色地地讲来更惊心动魄,也更令人开心。

    而由于林海丰的暂时未到,杨秀清恰好从林凤翔和左宗棠这里,顺便找到了这种舒畅的感觉,偏偏不巧的是,才刚刚享受了没有多久,眼看着却就要被犟眼子似的奕?给搅和了。所以,杨秀清的心里很别扭。

    另外一点,对于奕?刚刚唠叨的那几句有关楼兰、敦煌之类的话题,在杨秀清听来又很怪异。

    他很清楚地知道,由于当年那场充满血腥的大回乱,甘肃的大部分地区,善于耕种的汉族民众几乎绝迹,这其中一部分汉族民众,被回暴徒残害,另外的一部分,则躲进了兰州、西宁等城内,大片的土地被荒弃,甘肃那本就不是很兴旺的农业,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大破坏。

    当天朝红军的旗帜覆盖了整个甘肃的头两年,甘肃数百万人口所需的活命粮,全部都需要天朝政府由外部调运。而正是因为大批由陕南、四川等地迁往边塞,甘心投身于农垦大业、白手起家的无数农垦官兵们的艰辛努力,十年之后的今天,才使一个数十里宽、两千余里长的狭窄的河西走廊,一下子变成了甘肃的大粮仓。这里不仅每年出产着甘肃全胜一半以上的粮食,还是甘肃唯一的棉花产地。

    对于这一点,多少年来的天朝政府上下,那可是无人不表示敬佩和赞赏。

    现在怎么了?照你奕?的意思,农垦官兵们今天的艰苦奋斗,倒成了是在砍掉后人乘凉的大树。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痛,你奕?要是真有本事的话,就给我整出一个不用人也能叫土地里长出粮食来的办法,叫大家看看。

    当然,杨秀清的不舒服,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林海丰这个家伙不仅太好事儿,还好到了连个大小、轻重、缓急都分不清楚的地步。

    现在是什么时候?要打仗了,而且打的还是一场过去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大战。为了这场陌生的大战,眼下该有的多少事情需要咱们静静地坐下来,排除一切干扰,才能做出周周详详地盘算和妥善的安排。你林海丰倒好,还有闲心扯这些不咸不淡的瞎事。别说奕?刚才谈及的事情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就算是几十年、上百年之后真有奕?所说的那种情况发生,那又怕什么,难道还能比把一个国家都搞没了更厉害?

    其实别说是杨秀清了,就是石达开,此时也有点儿这种感觉。尽管他不能说奕?的这种责任心不对,但总是有些太过着急了。

    总之,说完了那番话之后,杨秀清就把仰靠在椅子背上的身子向前一探,转而换成了一种神态,笑容可掬地望着林凤翔说到,“老林啊,你赶紧接着刚才的话说,那个叫白彦虎混蛋在被活剐了的时候,是不是也像那个任武一样,一通的哭爹唤娘啊?”

    说到这里,杨秀清还忍不住地吧唧了吧唧几下嘴,又补上了这么一句话,“娘的,对于这种混账王八蛋,不整出点儿狠招来,就没有震慑力。”他那神态,分明是为自己未能亲眼看到白彦虎伏法的丑恶状,而遗憾万分。

    林凤翔搓搓两手,先看看杨秀清,再瞅瞅郑南,嘿嘿地笑了笑。

    郑南也是报以一笑,同时,还朝着奕?挤了挤眼,意思显然是在告诉奕?等人,既来之则安之。

    奕?只好默默地低下头,顺便再看看手腕上的表,手表的指针,刚好已经指示的是上午十点。唉……他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恐怕今天这一天,都要耽误在这里了,他开始有点儿感到后悔了,早知如此,还真不如不来了。

    “呵呵,白彦虎这个东西,甭看他曾经闹得厉害,也很不可一世,而且在刚被抓获的时候,还敢整出一副生死不惧的滚刀肉的样子。但当真正地面对死亡的时候,哈哈,说真的,他还真不如任武呢……”

    接着,林凤翔继续说起了他的西北征战历程……(!)

第二七六章可惜的是,恩麟根本就做不到这一

    得知西宁等地又再度所爆发了回暴徒针对当地汉族民众的歇斯底里的大屠杀,巩昌的林凤祥顿时怒不可遏。

    但遗憾的是,他暂时还没有能力去制止那些早已丧失了人性的回暴徒们的疯狂。

    毕竟眼下他那近二十万的钢铁大军所面对的,不仅是连续作战半年之后的整训和补充,还有已经到了手的陕西、宁夏及陇西的大片地域,也在急需他们细细地进行消化。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亲自坐镇巩昌这个前哨。他要为全军主力的整训及尽快地安定后方提供坚实的保障,同时,他还要趁着这个难得的冬季整训,对各路新加盟天朝红军的回民义军,进行一次必要的整编,为日后的大举西进做好准备。

    于是,林凤祥在震怒及痛心的之余,开始运用报纸、集会、向兰州散发宣传品等等的各种形式,大张旗鼓地对西宁等地回暴徒的卑劣、无耻行径,进行舆论上的讨伐,以此激励方面军各部队将士的练兵热情,坚定新解放区民众们重建家园的信心,分化兰州城内的满清残余,涣散其斗志。

    与此同时,林凤翔还开始不断地派出快马,带着他的亲笔信进入兰州城,去“砸”恩麟的那个陕甘总督衙门的大门。

    在给恩麟的信中,林凤翔除去严斥恩麟及爪牙们为了那个早已**透顶的满清朝廷之私利,根本蔑视甘肃汉族民众的死活,对马文义之流回暴徒的有意放纵,从而极大地激化了回汉矛盾,不仅给广大汉族民众带来了灭顶之灾,也给众多被马文义等回暴分子所欺骗了的回族民众埋下了祸根的恶毒用心之外,同时还警告恩麟之流,务必牢记善恶终有报的千古名训。

    林凤翔的意思很明显,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恩麟折腾出来的事情,最好还是你恩麟自己来做个收场。

    恩麟能收这个场吗?

    据说恩麟在认真地看完了林凤翔的来信之后,一面将手中的信缓缓地放在桌案上,一面冲着相对而坐的那位从治下的西宁跑到兰州来“寄居”的西宁办事大臣图伽布,有气无力地发出了一声苦笑。

    马文义这帮子混蛋也实在是闹腾的有些太过分了!

    对于马文义等人所玩弄的这种血腥手段,此时的恩麟的确也感到有些享受不了。这倒不是因为马文义等人杀汉人杀的太多,而是因为马文义这帮子东西简直就像狗屎,根本就扶不上台盘。

    你杀人不怕,尤其是杀那些本就可有可无的泥脚杆子们,杀多了那是你们的本事。可你们这些王八蛋干嘛还非要跟那些大豪绅们过意不去?不错,杀绝了这些富得流油的大豪绅们,你马文义倒是能发个现成的大财。但是你们这些混账东西难道长的猪脑子?在做事之前,你们就他娘的不能好好用脑子想想,这些大豪绅们,又有哪个不是跟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大敌当前,你马文义居然还敢这么不管不顾,不是摆明了在给我上眼药吗?

    对马文义之流,恩麟很生气。

    也难怪,马文义这次在西宁、凉州及肃州三地整出来的这种“打土豪”的极端暴行,给恩麟带来的麻烦的确不小。

    那些从西宁等地躲进兰州城里来的豪绅们,已经开始有人在暗自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感到庆幸的同时,还发出了这样一种怨气冲天的奇谈怪论:

    奶奶的,那些当官的不是天天吓唬咱们,什么太平红军最善长的就是打土豪。可早知道这些被官府捧上了天的回军们会如此的丧心病狂,倒还真不如自觉自愿地被太平红军打了土豪来得更痛快。毕竟人家太平红军还只是为了要你的钱财和土地,而这些早该遭天杀的回军们,却是不仅要你的钱财,还要你的命!

    而令恩麟感到麻烦的还不仅仅就是如此。

    因为即便是在那些由各地密密压压地都挤入了兰州城内的官员当中,也已经有一部分人露出了异象。

    太平天国的军队虽然没来攻城,但在如今的兰州城内,来自太平天国一方的“黑帖子”,那可是接连不断现身大街小巷。

    在这些“黑帖子”的上面,太平红军可是明文奉劝城内的官兵们,务必要好自为之,将功补过。倘若冥顽不化,一旦将来兰州城破,一切作恶多端者,都将会受到天朝人民最严厉的惩处,一句话,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想想如今已经被他们折腾的乌烟瘴气的甘肃大地,又有几个人不惧怕将来的那个“一报还一报”。

    照这么下去,只怕是将来的太平红军大军只要一兵临城下,根本不用打,兰州城也就破了。

    此时的恩麟自然能联想这一点,而要想使这种事情不出现,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重新使城内的军民,紧紧地凝聚在一起。

    这就要求这位作为陕甘总督的恩麟大人,怎么着也得拿出点儿真正的实际行动来,给那些有怨气的人们出出气,给失去了信心的人们鼓鼓劲儿了。

    可惜的是,恩麟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

    先甭说他恩麟还不想去管马文义们的“闲事”,就算是他恩麟想管,也愿意去管一管,他又能管得了谁。

    身为堂堂的“大清国”西宁办事大臣的图伽布,是在恩麟所实施的对马文义们的纵容战略下,离开自己的治所西宁,郁闷地躲进兰州来的。其实,就算他不愿意走也不行,因为他已经惹不起马文义们了。

    图伽布当然清楚这位恩麟大人战略意图,他的这位总督大人是在企盼着马文义们,能在与太平军争斗的关键时刻助自己一臂之力。对此,图伽布虽然也曾有过认可,但却并不是十分的感冒。毕竟是在回回的圈子里混的久了的人,对于他们,他多少还算是有些了解的。

    从自己以往切实所见的种种情况中,图伽布有种这样的感觉,既马文义们之所以愿意折腾,可不是为了“大清国”,而纯粹是为了他们自己。

    而现在的事实,恰恰就充分地验证了他过去曾隐隐有过的那种猜想。

    马文义们最热衷的,已经不仅仅是排汉杀人了,现在的他们是极力在排斥一切可以排斥的“外来势力”。除此之外,他们还需要属于他们自己的大片的土地,扩大他们势力范围。就像过去的那个马化龙整出来了个“宁夏穆斯林王国”一样,现在的马文义们,果然又鼓捣出来了一个新的、所谓的“西宁穆斯林王国”。

    是到了应该适当地去管教管教马文义们的时候了。

    图伽布这样地认为。因为对马文义们的胡作非为,“大清国”的甘肃当局再不有所表示的话,无论是民心还是军心,恐怕就都不可用了。(!)

第二七七章真要是这样的话,马文义们会怎么

    说实在的,自打听了说马文义们在被他抛弃下了的治下所干出的那些令人发指的勾当之后,图伽布就仿佛是一个突然患上了精神分裂症的病人。他不仅开始害怕一人独处,还更害怕黑夜,倘若没有亲随们的前呼后拥,他甚至就连在阳光普照的大白天里,都不愿意(其实是不敢)在街市和闹区“逛游”。

    很难叫自己跟马文义们的暴行甩脱干系,当然是图伽布天天肝儿颤的原因之一,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他和恩麟在一起苦思冥想了好几天,都没理出个头绪来的更大的事情。那就是自打太平红军收拾干净了陕西的任武和白彦虎,以及马化龙的宁夏回军的那天起,他和恩麟患难与共的兰州,就与他们的大清朝廷完全失去了联系。

    过去,来自他们的朝廷的要求他们务必要誓死捍卫大清国的一草一木的各种褒奖和训示类的诏谕,恨不能一天就得送进兰州城来好几份,直看得他们最后都懒得再看。可现在倒好,诏谕再不来了,他们就好像是已经被朝廷彻底地遗忘了似的。

    真是一旦失去了东西,才会发觉出它的真正价值啊。

    所以,眼下的图伽布,那是从每一个他所碰上的人的眼睛里,似乎都能看到一种充满了恶毒的仇视的目光。这令他实在是太感到害怕了,他真的是害怕这些人指不定会在什么时候,说不上会在什么地方,就敢真的冲他捅刀子、下黑手。

    没有什么良心不良心的发现,也不是因为自己“擅离职守”而感到了某种的羞惭,当然也就更没有要誓死捍卫他的大清国的那种高桑境界,仅仅只是出于单纯地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图伽布的确是很着急地试图想劝说他的那位同僚恩麟大人,甭管是不是出于真心,都总得就马文义们的暴行,对兰州城内的官兵及士绅们,作出一个什么交代来,哪怕就是嘴头子上的咋呼咋呼呢。

    对于图伽布所提出的,对于马文义这帮子无赖们尽管他们已经不能搞出什么实际的惩治手段来了,但是在舆论上,却绝对不能再输给了那些只吆喝,根本不玩儿一点儿实际东西的太平红军来,必须要发檄严厉声讨马文义们,并为在西宁等地死难的汉民们,举行一个像模像样的祭礼的建议,恩麟在左思右想之后,还是给予了否定。

    恩麟有他恩麟自己的道理。

    在他看来,既然已经管不了马文义们了,那就对马文义们所干出来的一切的一切,还不如都装聋作哑来的更干脆。因为不管怎么样,马文义们才是他为大清国守住眼前的脚下的这点儿家业的同盟军。

    所以,对于恩麟来说,兰州城内的那些官绅们即便是再有什么不满,再有什么怨言,那也根本不是大事。而要是真的惹毛了那些本就是桀骜不驯的回回们,才是塌了天的大事。

    太平红军已经把马文义们骂的是猪狗都不如了,在这种情况下,咱大清要是也跟着咧开嘴巴一起骂的话,咱成什么人了?难道咱们倒跟那些犯上作乱的太平天国的逆贼们穿起了连裆裤不成?

    真要是这样的话,马文义们会怎么想咱们?京城那位年轻美丽的太后老佛爷又会怎么想咱们?

    另外,京城的朝廷是很有些日子没有给他发过什么了,他为此也的确很头痛了些时候。但是想来想去之后,他还是觉得,他们眼下之所以暂时会失去与朝廷了联络,绝对不会像图伽布所担心的那样,是京城出了什么变故。

    与西北不一样,在黄河的北岸,在京城的周围,拱卫大清国的不仅有在他们的太后老佛爷的最忠实的俄国盟友亲手指导下,所建立起来的大批精锐之师——英勇善战的忠义救**,更厉害的,还有成千上万的俄国盟友们的骁勇强悍的武装力量。

    太平天国这些逆贼们在西北可以肆无忌惮,嚣张一时。但在华北,他们可是绝不会再有如此的好运气。

    所以,说到朝廷现在一时顾不过来西北的原因,一是由于太平逆贼们控制住了山陕,阻断了京城与他们之间的联络线路,二是朝廷的精力都专注于了如何与俄国盟友们亲密联手,彻底打垮企图北进的太平逆贼之中。

    所以,在这种情形之下,作为他和图伽布这样的封疆大吏,不仅不该胡思乱想,不该对根基牢固的大清朝丧失任何的信心,或者是有任何些许的怀疑,而且还应该主动地为大清朝承担起更多的责任和义务,替太后主子分忧。

    其实,恩麟在用这番言论说服图伽布的同时,在他的内心里,还装着另外一个念头并没有跟图伽布摊开来说。

    面对眼下这种绝不乐观的局势,恩麟已经给自己在万不得已时的最后退身步,勾勒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一旦兰州不保,他就将主动放弃兰州西撤。当然,他绝对不是想凭借着自己曾经对马文义们的恩惠,而要在马文义们的那个所谓的“西宁穆斯林王国”中,谋个一官半职的。他只是想跟马文义们借个道,直接撤往新疆,跟伊犁协领哈布齐贤兵打一处,将合一家,为他的大清国,为他的太后主子继续发挥自己的光和热。

    至于西宁的回乱嘛,呵呵,归根到底,甭管是到了哪一天,也甭管是谁要真想去纠结其根源,说到底,那还不都是你图伽布这个西宁办事大臣的惹下的事儿。

    至于马文义们,老子本就没有想在时下收拾你们,当然,时下也收拾不了你们。不过,只要真正到了那一天,老子一个大方让开兰州,嘿嘿,马文义啊马文义啊,你老弟就好自为之吧。你他娘的就是跟太平逆贼打翻了天,也休想叫老子伸出一个小脚指头来帮你!

    要说在巩昌城里的林凤祥,也是很有意思。

    恩麟跟图伽布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想知道他们的那个大清朝的京都,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他们的太后主子,以及那些执掌着大清朝的军机要务的诸位王爷和大臣们,到底都在忙在什么的时候,林凤祥虽然一连写给了恩麟数封信,偏偏在信中就只字也没提过北京城的变化。

    直到一八五七年的一月已经来临了的时候,连在困守兰州的恩麟和图伽布都通过转弯抹角的渠道,得知了蒙古诸部落已经公开表示愿意接受太平天国政府管辖的时候,林凤祥才好像是刚刚想起来了似的,在新的一封信中警告恩麟及兰州城中的满清残余官兵,北京城早已被英勇的天朝红军光复,以慈禧为首的一干卖国贼,都落入了天朝人民之手。(!)

第二七八章强撑了一个月的恩麟,终于在林凤

    林凤祥的这一个“粗心”,对于那些还一直心存着侥幸、龟缩在兰州及其周边诸地等待着“大反攻”的那一天终会到来的满清残余势力来讲,实在是有些太残酷了。

    要知道,这两个多月来,与京都断了联系的兰州等地,各类的谣言四起。

    有的传言,忠义救**也好,比忠义救**更厉害的俄国洋人也罢,统统都也不是太平红军的对手,人家渡过黄河的太平红军就像是遛弯儿似的,扛着枪、拖着炮,就直奔了京城……

    于是,在这种传言的版本基础上,又派生出了更多的传言:

    有的说,京城其实早就已被太平红军团团围困,由于太平天国那边儿的人对紫禁城中的那些人恨的是咬牙切齿,所以,人家太平红军根本就不想再花费气力攻城,而是断水断粮,硬要把紫禁城中的皇上、太后什么的一干人等,都活活地饿死在里面。当然,皇上和太后这类的人要是在饿急了眼的时候,能相互活吃掉对方,那就更遂了人家太平天国那边儿的人的意了。否则的话,咱这儿咋就再也看不到从京城过来的人了呢。

    也有的说,京城被太平红军围困了不虚。不过,京城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人家真龙天子坐镇的风水宝地,在这样的好地方,好吃好喝的总是吃不尽、喝不完。尽管年纪轻轻,却是不让须眉的慈禧太后,每日里都会率领着数百个由宫中的宫女所组成的娘子军,亲自上城,与俄国盟友一起并肩战斗……

    还有的说,早在太平红军围困京城之前,太后就抱着小皇上出关了。毕竟关外那是他们满人的老家,根基牢固,只要修养上那么几年,就可以重振当年的雄威……

    当然还会有人说一切都是瞎扯,因为紫微星如今是出在了南方,大清朝气数已尽……

    好像有人说过,朦朦胧胧的爱,最美。

    而那种朦朦胧胧的怕,显然则是更可怕。因为你不知道怕的到底是什么,根本无从应对。

    兰州等地的人们就是在这种朦朦胧胧的惊恐与极度的混乱中,一天挨过一天。

    林凤祥的“粗心”,则更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到了现在,林凤祥能给恩麟等人所留下的选择,显然就只剩下了一个:

    老老实实地将他们还能控制的兰州诸地,完完整整地交还给天朝人民。

    把本属于俺们“大清国”的东西老老实实地交还给你们?

    姥姥!看到林凤祥的这封信的恩麟,当时就火了。

    不过,在跳着脚地发泄了一通之后,还在呼呼地吐着粗气的恩麟,又把目光投向了从一大早就又跑到了他这里闷坐的图伽布身上,那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京城真的丢了吗?太后老佛爷真的会落入了太平逆贼之手?

    但没等图伽布说什么,他自己又狠狠地摇了摇头,像是刚从林凤祥的魔咒中挣扎出来似的,紧咬着牙关,自己就给了自己一个回答,“他妈的,这个林凤祥纯属是在胡说八道。忠义救**的将士们对太后老佛爷是如何的忠诚,俄国盟友是如何的厉害,那都曾是老子亲眼目睹的!林凤祥这个老不死的,这是在涣散我的军心、民心!”

    恩麟不信。

    恩麟自己不信可以,不过,兰州城内又开始到处流传起来的来自太平天国那边儿的招贴,却叫其他的人不能不信。

    大清国都已经没了,咱们还困在这里瞎忙乎什么呢?兰州城开始大乱。

    接下来的一个月,是恩麟更加难过的日子。

    尽管到现在为止,兰州城下还根本没见过太平红军的影子,但兰州城却天天四门紧闭,城门口、城头上,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兵将,如临大敌。甚至连恩麟本人都披挂整齐,只要稍有时间,就会提着自己的标营人马,满城转悠、巡查,尤其是在夜间,就连大除夕的那天晚上,他都没有放弃自己的职责。

    可笑的是,恩麟辛辛苦苦所付出的这一切,却不是为了对付太平天国那边儿的,而是为了防止城内的人会外逃投敌。

    恩麟很累,因为“林凤祥的这一折腾”,他不仅身体上累,心里还更累。

    实际上,对于林凤祥信中的内容,在冷静下来之后,他还是相信了**成的。京城没了,主子也没了,这种极其意外的巨大变故,已经比他当初给预定下的那个“万不得已的时候”,显然是更“万不得已”了。

    城内人心惶惶,即便他把整个兰州城已经看的是铁桶般相仿了,但是每天都还会有人前赴后继地加入进了“叛逃者”的队伍。如果现在再不赶紧实施那个应变计划,也就是西跑,那么恐怕过不上半个月,兰州城的兵们就该逃得个干干净净了。

    可“跑”的这个念头刚在脑子里一闪,一种困惑,又油然而生。

    奇怪,既然京城已下,太后、小皇上连同诸王都被俘,换句话说,大清国已经倒了,可为什么林凤祥除去整几封信搅闹搅闹他之外,却还是始终地在数百里之外按兵不动呢?

    这万一真的就是林凤祥给他使得诈呢?

    在这种难解的困惑之外,恩麟还有一件现在也想不明白了的事情:

    “跑”到了新疆之后,还怎么办?

    做惯了奴才的人,一旦失去了主子的“细心照看”,也就变成了一只迷途的羔羊一般,他是什么都不会干的。

    劳心又劳力的恩麟,现在是非常想找个人好好地谈谈。不过,以前长期像是长在了他这里的那位西宁办事大臣图伽布,自从看到了林凤祥最后的那封信之后没几天,居然就病倒了,而且这一病不要紧,还一下子就病到了连床都已经再下不来了的地步。

    强撑了一个月的恩麟,终于在林凤祥的那封最后一信之后,又收到了林凤祥的来信。

    这次的来信内容,大部分与前面那封信的内容雷同,还是叫他将兰州等城拱手相送。唯一多了点儿的,是在过去的那封信中,林凤祥并没有给他指定交城的时间。

    这回,林凤祥警告他及兰州城中的满清残余,太平天国工农红军奉命清除暴乱的甘回、全面接管甘肃,如果到了三月二十日正午十二时,恩麟们仍不向天朝红军交出兰州及其周围诸城,一切后果自负。

    当然,这一回还有别的不一样之处,那就是与这封信一同被交到恩麟手上的,还有另外的两封信:

    其中一封是奕?以前满清摄政王的名义,代表“前大清国”发给恩麟及西北大员们的命令,命令要求甘肃、新疆的各地军政大员们各安职守,等待无条件地向天朝红军交出一切权力。

    而另外的一封,则是与他私交不错的载垣,写给他的私信。

    这一下,一切都已经是明白无误的了。可是,事情明白了,恩麟却变得更加混沌了。

    我的大清国啊!

    但更叫混沌中的恩麟感到混沌的,就是奕?和载垣来信的时间。(!)

第二七九章猛一看到这位已经大病了很久的西

    因为在奕?和载垣通过林凤祥转给他的信上,落款的时间写的明明白白,是丙辰年十一月的初五,可是他收到这两封信的今天,却已是丁巳年的二月初八。

    尽管太平天国那边儿改用了他一看就别扭的所谓的天历,但毕竟由于接到林凤祥的来信“太多”,再加上个人的“聪明好学”,恩麟现在基本上已经能够独自熟练地进行“大清国时间”与“太平逆贼时间”之间的相互换算。

    如果是按照“太平逆贼的时间”来算,自奕?和载垣去年的十一月二十九日写下信之后,一直到今年的三月一日,这些信们才终于转悠到了他的手里。从京城到经转巩昌到兰州,这些信们在路上居然走了足足两个月都还有余的时间。

    两个多月,甭说是快马,就是个没了双腿的残废,也早爬到这里了。

    莫非是奕?和载垣在写下信之后又故意地拖延了时间?这种想法只是脑子里刚刚的一闪,就被恩麟自己给断然地否定了。因为这不太可能。就算是奕?和载垣在写这种信的时候,心里有多么地不情愿,可毕竟他们是落在了人家的手中,想拖又谈何容易。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林凤祥有意地把这两封信压在了手里,而且还通过严密的封锁,剥夺了他对兰州之外的大局势的“知情权”。

    “大清国”都没了好几个月了,可是他在这几个月间,却一无所知,还在哈呵呵地为他的“大清国”无怨无悔地坚持着。

    那个时候的恩麟,可真的是难受到家了。

    他震惊,他愤怒,他哀伤,他苦闷,他还迷惘……

    一个在家里曾经饱受宠爱和呵护,突然间却没了一双亲爷娘的孩童所有的凄惨感受,恩麟现在全有。

    恩麟这个恨啊,恨不能一把就将林凤祥揪到面前,活活地生吃了这个“老不死的狗东西”。

    可再愤怒,再难过毕竟都没有用,林凤祥那个“老王八蛋”说得清楚,再过十九天,本月的二十日,也就是“大清国时间”的二月二十七,他就必须得交出一切他曾经拥有过的权力。

    也就是说,到了那一天,他不仅要把他还能说了算的兰州等城拱手相让给林凤祥这帮子逆贼,而同时交出去的,还有他自己。人为刀俎,他却只能成为鱼肉。

    这绝对不行!

    虽然“大清国”亡了,虽然“老佛爷”落入了逆贼之手,但是平素总喜欢以“太后老佛爷的虔诚崇拜者”为荣的恩麟,却还是没有了“老佛爷”的那句“宁予洋夷,不给家奴”的至理名言。

    当然,就近他暂时还找不到什么洋夷,但这又何妨,就在他的“卧榻”边儿上,不是还有野心勃勃的马文义们吗。总之,“我大清”的东西给谁都行,就是不能叫那些最卑贱、最肮脏的劣等汉人得到。

    于是,恩麟在连瞪眼跺脚地,外叫骂带哭天抹泪地为“大清国”大厦的倒塌而很是悲戚了一阵子之后,毫不犹豫地又抓起笔。

    他要告诉西宁的马文义,以年轻圣明的慈禧太后为首的大清朝廷,对于马文义们所领导的甘肃回回们的争取民族独立和自由的伟大运动,非常地赞赏。而西宁穆斯王国的建立,毫无疑问是上顺应天意,下又遂了甘肃的广大回回们的民愿。

    因此,为了给广大的回回们创造一个和谐生活的好环境,“大清国”不仅承认“西宁穆斯林王国”的合法地位,同时还决定,把甘肃、青海及新疆三地的全境,统统划归“西宁穆斯林王国”的治下。

    有鉴于此,恩麟决定首先将如今自己还在打理的兰州等地交给“西宁穆斯林王国”,“恭请”本就对兰州有虎视眈眈之意的“尊敬的”马文义“国王殿下”,一定要火速派大军前来接管。因为他还急着要赶往新疆,将朝廷的这个重大决定转达给知会给伊犁将军扎拉芬泰,以便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能够尽早地与“西宁穆斯林王国”完成对新疆的交接。

    当时的恩麟,是在一边儿挥泪痛苦地写着,一边儿还在心里不住地冷笑。

    他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只要把兰州一转给马文义们,有了马文义那五十万的回回大军做“殿后”,林凤祥那个老东西纵然是再硬,他也能因此而给自己争取到数个月的时间。

    他也就能因此而顺利地跑进新疆,跟那个往常的交情还算是说得过去的伊犁将军扎拉芬泰做到一个板凳上。然后,再把比马文义那帮子回回们还更贪婪的俄国盟友引入新疆,就算是完不成对生养了自己的大清国的复国壮举,至少也是尽了自己对大清国的最后一点儿孝心。

    当然,一边儿写着的时候,他一边儿还在想着另外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在写完了这份八百里加急的急信后,他还得去看看那位一直大病不起的图伽布。

    当初由于西宁、肃州及凉州等地的驻军全部都被收拢到了兰州的周围,恩麟麾下直接统帅的“正规军”,就一度曾膨胀到了近三万的地步。而要是再加上兰州及其周围各地的地方练勇,恩麟的大军更是可以以“十万”计。

    但是,自从听到了“宁夏穆斯林王国”灰飞烟灭的消息之后,再加上太平天国那边儿对兰州等地所暴起的谣言的极力推波助澜,恩麟这支曾肥胖臃肿的庞大的军队,就开始了加速“瘦身”之举。

    仅仅在短短的两三个月间,正规军就逃亡了近三成,而那些曾号称是五六万的练勇们呢,也以“为了我大清”的名义,在百姓们的身上横发了一些大财或小财之后,更是有超过半数的人“不知所踪”。

    经过有关部门的统计,有一点曾令恩麟一时感到匪夷所思的是,正规军中的逃亡事件,竟然大多都是发生在原来就属他自己节制的各营中。而在丢弃了自己的原有属地之后,随着图伽布撤到兰州来的各营,逃亡的人数却明显地少了很多。

    换句说,在眼下所剩的这一万多正规军中,他还能将就着信任的军队,已经可怜到了仅仅的两三千人,且其中的大多数还都是由汉人所组成的绿营(出现在兰州满清残余的逃亡事件,好像有这样一个规律,首先,是被恩麟根本就看不起的那些由豪绅们解囊,全资资助起来的、只会“打家劫舍”的、乌合之众的团练,逃亡或找个地方藏匿起来的最多。其次,居然就是恩麟觉着应该是最值得信任的满营中的八旗兵丁,逃亡的多。而排在最后的,才是虽然不能打什么硬仗,但却很喜欢钱的绿营兵。毕竟为了大清的江山,恩麟还不是那种即便在生死攸关的时刻,那也要把一文钱掰成两半来花的吝啬之徒)。

    毕竟现在他的大清国已经亡了,在经过了大浪淘沙之后,还能坚持着留在这里准备与太平逆贼做生死一拼的将士们,都应该算是“大清国”的精英了,而若是“我大清”还想复国的话,没有这些精英们的不懈努力,断断是完不成的。

    因此,为了“我大清”,恩麟就必须要尽可能将所有的“精英们”,完完整整地带出去。

    大概是老天爷对那个时候的恩麟也忽然起了怜悯之心,还没等他亲自上门去找,那位一直被病魔折磨的爬不起床来的图伽布,居然竟自己上门来了。

    猛一看到这位已经大病了很久的西宁办事大臣突然又站在自己的面前,恩麟一下子就怔住了。(!)

第二八○章“这个……这样恐怕不合适。”

    由于手头上的公务实在是太繁忙。除了在图伽布的患病之初,恩麟是集公务带探访于一事,曾经主动登门去“慰问”过图伽布一次外,再后来的这近两个月的里,他还真就没想起来再去几趟。

    所以,当又看到了眼前的这位图伽布大人的时候,恩麟不由得竟生起了一种陌生感。

    过去那位虽然不算是很胖很胖,但至少还可以说是又白、又有些富态的图伽布,如今竟瘦得看上去就剩下了一把骨头。不过,他那双原本并不是很大的眼睛,现在却由于过度的消瘦,而随之变得大了许多,大有一种只要使劲地摇下头,一对儿眼珠子就能从干瘪、抠挖的眼眶子里滚出来似的。

    说来奇怪,当恩麟刚刚为这位图大人的那副着实令人怜悯的景象在心里叹息了几声之后,他却又这位图大人那对儿“变大”了眼睛中,感觉出了些许的异样。

    是什么呢?

    对,眼前的这位图大人虽然乍一看上去,很有一种见阵细风就能被吹倒的凄惨样子,但他的眼神儿,似乎却比两个月前的他。变得沉稳了许多,具体地说,就是缺少了过去的那种犹豫和不安。

    “哎呀图大人,我这还正想着忙完手上的事情后,要赶紧地去贵府上看看你呢,你咋自己就跑来了……啧啧,病都好利索了吗,看上去精神气儿倒还算可以,就是这身子骨可是太虚弱了,千万要注意好好地保养哟……不过,你图大人现在来的倒也正巧,看看,咱们的那个死对头已经把最后的通牒都送上门来了……”

    恩麟在怔了那么一会儿之后,好像是屁股挨了火烫似的,丢下手中的笔,忽地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地叨咕着的同时,一边儿又忙不迭地给图伽布搬椅子。还没等图伽布坐稳,又把桌上丢着的那三封信,一并也递给了图伽布。

    连客套话都没机会说的图伽布,走马观花般地很快就把那三封信都浏览完了一遍。随后,他长叹了一口,却还是没有开口说话,进来时的那双还是满沉稳的眼睛,又被恩麟所熟悉的那种犹豫的阴霾给笼罩了起来。

    得,又他娘的被吓着了!

    瞅着图伽布阴云密布的那张脸,恩麟心里很是不爽。因为他开始怀疑。像图伽布的这号人,大概已经很难会自觉自愿地跟他一起同舟共济。恩麟甚至还有点儿后悔,是不是就不应该把奕老六和载垣的来信,也一块儿都拿出来给图伽布看。

    其实,当时的恩麟绝没有想到,即便他什么都不给图伽布看,今天到来的这位图大人对他恩麟已经的事情,也都是一清二楚。

    如果真说起来,图伽布的身体从来就没有过什么病,他之所以会大病到卧床不起的地步,只是因为患上了严重的心病。

    而他的心病的起因,则是由于那天他离开恩麟的总督衙门,刚刚被大群的手下人簇拥着回到自己的临时官邸的时候,就看到了早已在他的临时官邸内焦急地等候了他多时的,从凉州镇的总兵岳登龙那里“偷”进城来的密使。

    实际上,岳登龙并不是他图伽布这个西宁办事大臣的部属,而是归由陕甘总督恩麟所节制。但由于过去俩人所在之地的地理上的原因,岳登龙跟他图伽布的来往,那还是比较近的。

    而自从放弃本镇,由打凉州与图伽布前后脚地分别撤到了兰州之后,由于恩麟唯恐他的这十几营人马会“搅闹”兰州城。干脆就直接把他轰去了金县。要知道,此时太平红军的前锋已经把他们的屁股,稳稳地坐在了距离金县不过才只有百余里的安定,金县,那无疑就是兰州的东南最前哨。

    恩麟这分明是在拿老子挡箭牌使啊!

    这样一来,心中气愤难平的岳登龙,与图伽布走的自然就更近了。

    图伽布从岳登龙的密使手里所收到的信,比恩麟还多一封,是四封。

    除去内容基本上与恩麟所收到的来自林凤翔和奕?的两封信外,还有两封信,分别是来自僧格林沁和赛尚阿。这后两人,不仅与图伽布一样,都流淌着蒙古族的血液,而且赛尚阿还跟他图伽布,有着同旗的(蒙古正蓝旗)渊源。

    林凤翔的“恐吓”,奕?的命令,僧格林沁和赛尚阿,则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现身说法。

    这可咋整!

    难道就直接降了?可这不战就降,也对不起“大清国”的恩惠啊。

    不降,死战到底?眼下明显已是大势已去,纵然死战到底,也绝不会叫死去的“大清国”再复活。为了一个已经难以复活的死人玩儿命,真的值吗?

    而更令他感到纠结万分的是,他的所有的远近家眷,如今都已是在太平天国那边儿的掌握之下。如果他顽抗到底,再加上他无论如何都是难逃干系的西宁回乱,太平天国那边儿真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同样也干出点儿什么“凶残无比”的事情来。恐怕也没啥说不过去的。

    于是,图伽布就只好先闷在屋子里“病倒了”再说。

    人一旦这样的一“卧病”,肯定是茶饭不香,消瘦,那自然就是正常的,更何况“卧病”之中的图伽布,还得承受着相继而来的各种压力。

    既然大多来自太平天国那边儿的东西,往往都是经由了金县,这就已经表明驻防金县的岳登龙部,不仅与太平天国那边儿的距离最近,联系自然也是最多的。而事到如今,岳登龙更是首先流露出了明显的异心。

    至于其他追随着他图伽布来兰州避难的麾下各部,早就跟岳登龙一样,因为恩麟的厚此薄彼,轻辱和慢待怨言百出。而马文义的回军,则又火上浇油,在恩麟借给他的地盘儿庄浪,跟他的部属大搞摩擦,使得他图伽布从青海带出来军队,如今只能在兰州城外的一个个小村落中扎营。官兵们吃喝没人管,衣着无人问,简直就像是一群叫花子。官兵们也就难免会各怀鬼胎,脑后反骨丛生了。

    “图大人啊。我看是大势已去,这人总不能跟命斗。倘若再这么不明不白地混下去,我真担心保不齐哪一天,我的脑袋就会被我的手下人提着,送到那边儿去领赏了……”

    岳登龙在秘密带着来自“那边儿的人”进城探望他的时候所说这句话,以及“那边儿的人”吐露出的“只要洗心革面,将功补过,就可以既往不咎”的承诺,深深地触动了图伽布的灵魂。

    尽管他的内心深处还在做着最后的争斗,但在他的脑子里,已经有一点是清醒的了:

    必须要掌握好自己的实力。他们,不仅是他生命安全的保障,更是他最后的一种本钱。

    所以,“养病”中的图伽布,开始劝慰和疏导那些不时地在以“探病”的名义,前来他这儿摸底的将领们,一定要稳住军心。

    而等到他饱受了“病魔”的折磨之后,终于决定了自己应该走的路之际,他虽然还是“卧床不起”,但对他的将领们,他已经敢于说了这样的话,“告诉弟兄们,一定要各尽职守,我是不会领着大家继续往火坑里跳的。”

    正因为如此,图伽布虽然瘦了,但精神气儿却足了。

    也正因为如此,唯独图伽布的部属,逃亡的最少。

    “是到了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面对着好像是无精打采的图伽布,恩麟在略略迟顿了片刻之后,还是把自己的应变计划,全盘托了出来。

    “如果是这样,应该用不了两天,马文义的军队就能进入兰州城了,咱们也就可以拔腿走人了。”

    看到图伽布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本来是暗淡的眼睛中,居然又恢复了开始时的那种光亮,恩麟也变得情绪更高涨了起来,“没错儿。马文义这个贪得无厌的狗东西,一直就对兰州馋涎欲滴。他娘的,这回咱们就遂了他的愿,叫他在这里跟太平逆贼们痛痛快快地拼他娘的个你死我活吧……”

    “那现在我该做什么?”对于恩麟的说法,图伽布显示出似乎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说实在的,现在想起来,我还是真的觉得很是有些对不起你图老兄。你看看,由于我的疏忽,你图老兄的部属受到了不应有的冷落。可尽管如此,你图老兄的部属在此逆境中却依然是不屈不挠地坚持着。唉,我对你图老兄的带兵能力,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大浪淘沙,留下来的才是真金子。图老兄,日后我大清的复国大业,就指望着你图老兄所率领的这些真正精英了。”

    恩麟说着,站起来给图伽布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接着又说到,“待会儿我就传话下去,将城内还有的一切补给,都优先补充给你图老兄的各营,另外,在发给你图老兄麾下的将士们两个月的饷银,好好犒劳犒劳弟兄们。”

    眼见图伽布变得愈发的精神了,恩麟故意地停了停话头,随后,又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到,“今天夜里,你图老兄先把部分的军队拉进城来,如果一切顺利,明天马文义的前军就会抵达兰州。他们一到来,我就先率军连夜撤离,你图老兄全军留下殿后,等跟马文义的人完成交接,就赶紧追赶我的大队。”

    “这个……这样恐怕不合适。”

    图伽布看着面露疑惑的恩麟,沉吟着说到,“还是我做前军先撤的好。要知道,马文义这些人是没有什么信义可讲的东西,咱们可不能不做应付万一的准备。”

    原来图伽布是在关心自己的安全,害怕自己成了回回们的盘中美食。真是患难之中才能得见知己啊!恩麟一边儿感慨着,一边儿果断地摆摆手,“不妨事,我凉他马文义现在还没有这个胆量。再说了,他要是害了我,就不怕他再也拿不到新疆了?”

    说到这儿,恩麟得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图伽布瞅了瞅恩麟,也只好跟着一起大笑了起来。(!)

第二八一章事实上,早在刚刚收拾掉了宁夏的

    马文义在接到了恩麟的来信的时候,兴奋的差点儿没疯掉。

    自从接收了西宁、凉州和肃州这三大陇西的重镇,又亲手缔造了“西宁穆斯林王国”之后,与那个抓紧享乐的马化龙不同,马文义给自己定下的责任暂时就只有两个:

    一个是部署重兵,凭借绵延的长城,向东进行重点的防御,防备太平天国的红军部队西进。

    而另外的一个,那就是继续积极地扩大他的穆斯林王国的地盘儿。

    在如何更有效地从“大清盟友”的手中,为自己争夺地盘儿的问题上,马文义算得上是个绝顶的高手。

    他不会干那种给人以一种一抹脸就六亲不认,或是刚刚吃饱了就敢抡胳膊去打厨子的不雅之感。他只是通过怂恿自己的手下人,没完没了地去跟自己的“大清盟友”闹摩擦,就能把他的“大清盟友”们闹得鸡犬不宁,最后赶紧自己“自觉自愿”地卷铺盖卷儿走人了事。

    向东,马文义从图伽布的手下“摩擦”走了庄浪厅,又从恩麟的手下“摩擦”走了巴燕戍格厅,虽然在循化厅的“摩擦”中马文义好像是输给了恩麟一把,其实,那还完全都是因为马文义谦让了恩麟一回。

    原因很简单:

    其一,循化毕竟距离着已被马占鳌之流的穆斯林的叛逆所占据的河州过于近了些,马文义还是很清醒的,在这种地方,如果跟恩麟闹得太僵了,只会叫马占鳌这类的人捡便宜。

    其二,在与向东的“摩擦”同时所进行的向西的“摩擦”当中,马文义已经得到了更为巨大的收获。

    不仅甘州和安西州也全部被他收入了囊中,他的势力,还已经深入了青海数百里。

    对于自己为“西宁穆斯林王国”所创下的如此显赫的功绩,马文义虽然有些沾沾自喜,但却绝没有感到满足过。

    正如恩麟所说的那样,马文义无比钟情于兰州。可别看他把他自己的那个“王国”的字号前面加了个“西宁”,但在他的内心里,却始终把兰州想象成了他的那个王国最合适的都城。

    现在,他终于可以圆梦了。他不仅就要得到梦寐以求的兰州城,就连他暗地里也在垂涎的新疆及青海,现在也都开始全向他友好地招手了。

    马文义自然当仁不让,立即颁发谕令,除命令位于巴燕戍格厅及庄浪厅等地的“圣军(为了以示与马化龙的区别,同时也不怕沾马化龙的那个所谓的卫教军的晦气,马文义把自己的卫教军,定为了这个名字)”各部,就近火速接管兰州,同时还派遣他的“圣军”大元帅马桂源,率领数万大军,由西宁日夜兼程赶赴兰州,为将来的“迁都”做准备。

    事实上,早在刚刚收拾掉了宁夏的马化龙之初,红一方面军对马文义们就展开了非常耐心和细致的工作。

    不仅是林凤祥,还包括马占鳌、马海晏、闵殿臣、马悟真等所有能与西宁等地的回军有点儿关系的人,以及那位已经被俘了的马化龙,都给马文义等人写信送书,或是晓之以理,或是现身说法,极力奉劝马文义们千万不要再继续地糊涂下去,更不能重蹈马化龙和任武、白彦虎这些穆斯林败类的覆辙,以免将近百万的陇西回民民众,带进更深的深渊……

    但对于这些善意的忠告,马文义丝毫不为所动。

    在给林凤祥等人的回复信中,马文义公开表示,他之所以要决定走上这条所谓的不归路,绝不是为了自己个人的荣辱,而是在为饱受欺凌的穆斯林兄弟们争取最起码的生存权利。

    他声称,不管是出自什么原因,太平红军在陕甘对他的穆斯林兄弟们的暴行,都是极其惨无人道的野兽行为。所以,他有责任,也更有义务要带领着全体穆斯林兄弟,为那些殉难的同胞们讨回一个公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即便如此,以林凤祥为首的太平天国政府的西北领导层,还是给予了马文义们以极大的耐心。

    到了一八五七年的一月,马文义似乎有了一点儿的转变。

    马文义在这年一月写给马占鳌和马海晏等人的信中,不再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大口号,而是开始以一种还算是比较温和的口吻,提出了他和他的穆斯林兄弟们的愿望。

    马文义认为,由于西北长期以来一直存在的,也是难以从根本上彻底予以解决的各类民族冲突,当然也包括了满清人对穆斯林的欺榨,已经使他和他的穆斯林兄弟们完全丧失了对中原政权的认同感。换句话说,甭管是谁当政,他和他的穆斯林兄弟们,却永远都是被撂在别人的案板上肉。

    所以,一个独立的、强大的穆斯林国家的建立,就是他们唯一能够作的选择。

    在信中,马文义还极其诚恳地表示,他愿意付出百倍的努力,去劝说他的那些穆斯林兄弟们,彻底忘记在陕甘曾出现的那些痛苦之事,跟太平天国的红军兄弟们和平地相处。但前提条件是,太平天国政府必须要尊重他的穆斯林兄弟们所作出的那些自主的选择。也就是说,太平天国政府必须要承认“西宁穆斯林王国”的地位。

    他甚至还更进一步表明,只要太平天国政府能够这样地理解他和他的穆斯林兄弟们的心情,他情愿率领着他的“百万大军”,替太平天国政府收拾掉尚存在他的“王国”土地上的一切满清残余。

    到了这年的二月,马文义又当着马占鳌派去西宁的密使的面,拍着胸脯表示,如果今天太平天国政府同意与他的“王国”平等相处,明天,他就可以亲率大军杀奔兰州,替太平天国政府把恩麟、图伽布等一干的满清走狗,全部杀个干干净净。

    到了这种时候,林凤祥等人对马文义们已经彻底地失望了。

    至于马占鳌和马海晏等人,则更是在感到了极度的失望之余,还多了一种幽幽的伤感。

    马文义这是在不折腾到死,不罢休啊!

    三月一日,也就是恩麟已经决定要把兰州城拱手交给马文义们的那一天的夜里,一个从河州马占鳌的督官府中溜出来的家伙,骗过了河州北门的民族军守城士兵,不顾月黑风高,一骑马撒开四蹄,发疯一般地直奔百多里外的循化厅而去。(!)

第二八二章妥明这下可是对马文义感到完全地

    这个人是河州的阿訇——妥明,当初曾与马占鳌等人一起共同策划过河州**,现在,他是河州督管马占鳌的重要助手。

    虽然在大趋势的逼迫下,妥明也不得不随大流,跟着河州的回军倒向了太平天国一边儿,但是打心眼儿里说,妥明对这种归宿是很不情愿的。因为在他的心里所梦寐以求的,毕竟还是一个纯纯粹粹的穆斯林国,就像马化龙和马文义他们曾经和正在做着的那样。

    几天前,刚刚荣任太平天国政府西北军政公署主任兼西北军区司令官的林凤祥,已经对西北的太平红军,下达了即将全力西进的命令。

    而三月二十一日,则是太平红军大举西进的标准时间。

    在这一天,已经完成了整编任务的原各路回军,也就是如今分驻河州与靖远的太平天国工农红军第一和第二民族军,此番不仅将随同红军的主力一同西进,还将在就要发起的兰州战役扮演重要的角色,并在其后的进军途中充当先锋,为主力的西进开道。

    虽然由于地方政权建设的需要,妥明也和马占鳌等不少的人一样,都没有在回到以原河州义军为主整编成的第一民族军任职,但是作为地处支前第一线的河州的督管府的参议,对于红军的下一步作战计划,妥明多少还是知道个大概的。

    而且,就算是他不清楚在别的地方是否也有曾在陕西、宁夏威震八方的,大家眼中真正的太平红军的主力人马在不断地开过来,但至少他在河州境内,却已经看到了“据说是”从西安周围刚刚开来的,由那个曾以生擒了白彦虎而威震陕甘的朱锡坤,所统帅的红二军的人马。

    当然,在最近的一次陪同马占鳌一起去巩昌,参加由林凤祥亲自主持的支前工作会的时候,在那里,妥明还见到了更多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红军的将领的身影儿。

    这一切早就都表明,红军是真的要大打出手了。

    “兰州只怕不好打。当然,要是单凭恩麟和图伽布这号的人,想拿下兰州那还是很容易的。不过……毕竟在他们的后面,可还有马文义的那近百万的人马……”

    就在他出逃的前一天,妥明以对将要参加兰州战役的第一民族军的河州子弟兵们甚是牵肠挂肚的理由,曾这样地与马占鳌聊过。

    “近百万的人马?呵呵,那不过是马文义的虚张声势而已,要知道,上阵打仗,可不是凑桌吃席,长张嘴就能跟着起哄占便宜。打仗是要流血死人的,而到了真正该流血死人的时候,就总是会有人得惜命的。所以,马文义的真正能战之兵,至多也不过就是十万而已罢了。现在的形势是明摆着的,他马文义要想凭借他的这点儿力量来阻挡红军的西进,毫无疑问,那是以卵击石。而更为主要的是,马文义心中所想的是什么,其实你我都最清楚,他是根本不会关心什么恩麟的死活的,就像当初他宁愿坐看着马化龙、任武和白彦虎之流跟红军死拼,却绝没有想到过伸出手来帮衬一下他们一样……依我看,现在的兰州啊,那可早已是一只被我们煮熟了的鸭子,无论如何都是再也飞不起来了。呵呵呵……”

    妥明的确是感觉着马占鳌的话讲的有道理。

    可如果这一切都变成了事实的话,那么,发生在“宁夏穆斯林王国”的悲剧,就将会在“西宁穆斯林王国”的父老们身上重演。

    于是,为了扭转这一切,妥明选择了从河州出逃。

    出逃的妥明没有奔往兰州,同样也没有投向还在由恩麟控制着的循化,而是依仗着对地形的极为熟悉,从这二者之间穿过。

    三月二日的黄昏,马不停蹄的妥明进入了马文义的“圣军”在巴燕戍格部的防区。

    虽然在这里终于见到了“久别了的亲人”,但心急如焚的妥明并没有做更多的停留。

    “大战即将临头,一定要放弃一切杂念,时刻注意循化方向清军的动静,做好随时救助他们的准备……”

    在撂下这一番诚恳的告诫之后,妥明就继续上路。

    三月四日夜,泥蛋蛋似的妥明出现在了西宁马文义的“王府”。

    果不其然,尽管妥明既把三月二十一日这个太平天国红军大举西进的标准时间,以及他所知道的、或者是道听途说的相关红军的军事安排,都摊在了马文义的面前,同时,他还苦口婆心地给马文义很谈了一通诸如“唇亡齿寒”的通俗哲理。可是,在他才刚刚提及了“圣军”应该立即出兵兰州之事的时候,马文义的头依旧顿时就变成了一只拨浪鼓。

    兰州丢不丢与老子何干!恩麟、图伽布之类的丧家犬的死活,更是关老子个屁事!你妥老兄简直就是不养孩子不知道肚子痛。

    不错,老子可以“不计前嫌”,尽全力去帮助恩麟和图伽布他们稳保兰州不失。可拼到最后,得意的只是恩麟和图伽布这些人,老子呢,除去死人和赔钱之外,却是狗屁都捞不到一个。

    照你妥老兄这么折腾,还他妈的真不如老子继续想办法与太平天国搞友好相处呢。

    妥明这下可是对马文义感到完全地失望了。但是,失望至极的妥明,最后还是狠狠地耍了一把马文义。

    妥明告诉马文义,他在新疆的乌噜木齐(今乌鲁木齐市)等地有不少的好友。眼下,大清国已经没了,新疆也就成了个没娘的孩儿,如果马文义能借给他些许的人手的话,当然不用太多,有个三五百人即可,他就愿意替马文义去那里为“咱们的穆斯林王国”扩大新版图。

    妥明的这个主意一提出,马文义的脸上立即笑开了花。

    开始很无奈、很失望,现在倒是又开始变得高高兴兴了的妥明走了。

    而随着妥明后脚到来的,就是恩麟的信使。

    哈哈,把兰州白白地交给老子,这还像件人干的事情。(!)

第二八三章左宗棠边说着,边缓缓地转过了身

    一八五七年三月四日,林凤祥在巩昌的总司令部,先是得到了经由岳登龙转来的图伽布的密信,紧跟着,又迎来了他的新任参谋长左宗棠。

    从心底里讲,对于左宗棠的到来,林凤祥并不是怎么感到兴奋的。仗打了这么多年,手底下败的都是什么人,不用说像林凤祥这样的能够运筹帷幄的高级人物,就是最普通的红军士兵,都知道那个所谓的“大清国”的将领们,该有多么的烂。

    自从黄再兴奉命回京,顿感颇为失落的林凤祥,早就希望自己能够有一个虽然可以比不上黄再兴,但至少也应该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得力助手。可他万万也没想到的是,“伟大无比的安王殿下”竟然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给他派来了个地地道道的专门善卖狗皮膏药的高人。

    左宗棠?又那里比得了他一直向最高统帅部推荐的赖裕新。

    不过,既然是最高统帅部的命令,他林凤祥不服从肯定不行。于是,借着眼前的这个大好的“凑巧”时机,林凤祥连做个假客套客套的样子都没给左宗棠,也没有更多地把红一方面军当下的种种部署向左宗棠介绍一下,就直接把从岳登龙那儿转来的图伽布的信,摊在了一身的泥汗都还没来得及好好地洗上一洗的左宗棠的面前。

    对于林凤祥的这种“不友好”的态度,左宗棠是早做好了准备的。尽管在跟林海丰相处的日子里,他已经习惯了一种同僚间无拘无束,甚至可以随意地信口开河的比肩日子,但在离开北方行营之后,他就做好了另外的一种准备。

    要是论年龄,他跟林凤祥虽然总还应该算是一个辈分之人,但毕竟还是了一差些。而再要是论起“资历”来,他显然就更跟林凤祥无法比拟。再加上在林凤祥的统帅下,红一方面军所获得的那一连串的赫赫战功,初到这里很可能会被人“看不起”,似乎也应该是件并不怎么会令人感到意外的事情。

    因此,左宗棠宁愿把林凤祥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不友好”,看成是对自己这个新上任的红一方面军的总参谋长的能力的极大信任。

    他先是拿着图伽布的那封密信,很快地浏览了一遍。随后,又把信摊在了桌子上,两只明显带有些疲惫的眼睛,继续在信上扫着,“林总,跟马文义那边儿的谈判,应该还没有停下来吧?”

    自打一看到图伽布的那封密信,就在脑子里开始紧张地盘算着该如何尽快地变更一下原有的部署,以应对目前的这种突然变化的局势的林凤祥,听到的却是左宗棠如此的问话,心里不由得发出一阵暗暗的冷笑。

    到底是个擅长“玩儿嘴的”啊,都快火烧眉毛了,还忘不了整这种没用的假把式。

    “停也好,不停也罢,还不都是一些假招子……”

    林凤祥抬起手,将夹在两个指头之中的香烟立在嘴边儿,随意地一吹,袅袅的烟雾随同一截子烟灰一起,向前倾倒。随后,他看着已经把头从图伽布的信上转向了自己,并表露出了一种疑惑的左宗棠,正要接着说下去,手边电话所发出来的急促叫声,却打断了他的话头。

    “我,林凤祥。什么?你说清楚点儿……”

    一把抄起电话的林凤祥,眉头很快地就拧在了一起……

    “混蛋!”终于放下了电话的林凤祥,在恨恨地咒骂了这么一句之后,把目光与左宗棠一碰,“河州马占鳌那儿一个叫妥明的东西,在三天之前就去向不明了。”

    “应该是个穆斯林吧?”左宗棠似乎对此并不怎么介意的样子。

    “是的,还是个声望不小的阿訇,”林凤祥甩掉手里的烟头,又用脚狠狠地在地上碾了几碾,“马占鳌这个家伙,居然把这么大的事情,一直拖到了今天。”

    “呵呵,也难怪啊。照我估计,敢在如此关键的时候玩失踪,这个妥明一定是逃到那边儿去了。当然,马占鳌也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只是他还心存着一些幻想而已。”

    左宗棠说着,站起身,走到悬挂在墙壁上的那幅巨型军用地图前,对着上面的各种标识,认真地端详了一会儿。

    “林总,如果咱们现在把原定的计划提前实施,各部能承受得了吗?”

    “一线的几个军没问题。不过……”林凤祥望着左宗棠的后背,犹豫了一下,“不过,二线的几个军恐怕不行。他们大都还在运动中,至少还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才有可能完全进至各自的位置。”

    “我有个想法……”

    左宗棠边说着,边缓缓地转过了身,一双看上去已经没有了疲乏、眯缝得细细的眼睛,瞅着林凤祥,不紧不慢地开始说着他的那个想法。

    左宗棠认为,针对目前所发生的事情,还是要有两手打算。

    第一手,当然是尽快地点诉诸于武力。

    由于图伽布、岳登龙等人的亟待反正,拿下兰州已经不是一件难事。但问题是何时去拿兰州?大军一动,攻城略地虽然是份内的事情,但却不是唯一应该做的事情。说来说去,问题的关键,还是要尽可能多地去消灭那些反动分子的力量。

    在兰州也应该如此。

    图伽布在信中说的很清楚,他的部队已经按照恩麟的思路,开始陆续地进入兰州城,以静候马文义的回暴军前来交接。更主要的,图伽布和岳登龙与咱们之间的接触一直都是最高的机密,不为外人所知。既然有了这些好基础,咱们何不来他个就坡下驴,与图伽布相互配合,在兰州城下狠狠地叼他马文义一口。

    而为了能够叫那个马文义踏踏实实地挨上这一叼,还得用好第二手。

    第二手打算就是接着跟他马文义谈。可以明确地告诉马文义,只要他们不再跟那些满清的残余穿连裆裤,肯于跟恩麟之流的翻脸,就一切都好商量……

    “当然,我的这些想法也未必成熟,毕竟对这里的具体态势,我还不很熟悉。所以,至于是否真正地可行,可还得您林总拿大主意啊,呵呵呵……”(!)

第二八五章从来都没有几个人能看到过他还会

    不说左宗棠收到马文义的这种来信及答复之后会怎么想,又怎么做,先看看另外的一个收信者图伽布。

    马文义的来信,是被兰州城的守军用土筐顺着城墙由城下提上城头,再转送到图伽布的手中的。

    其实,恩麟逃出兰州的次日的傍晚,一些“先知先觉”的“西宁穆斯林王国”的小股武装,就陆陆续续地开始赶奔兰州而来。兰州城毕竟是他们心目中的一个相当伟大,当然也是相当富庶的大都市,既然老天有眼给了大家一个这么好的发财机会,根本用不着再做什么动员,“圣军们”也会一个赛着一个,马不停蹄地朝着“金城”狂奔。

    可是,他们还没有望见兰州城的模样,就在距离目的地仅有三四十里的西固城外,遇到了图伽布部的阻拦。

    西固城,不仅是古丝绸之路上的一座重要商贸城廓,还是一座西域的边陲重镇。

    还早在秦昭王在位的时候,这里就已经被纳入了秦的版图,隶属陇西郡。

    到了西汉昭帝时期,这里又开始被设置成了金城县,隶属大汉的金城郡。

    西晋的建兴二年,这里又成为了金城郡的郡治所在地。

    由于五代十国时期,天下纷乱,吐蕃借机将这里据为了己有。

    但进入了宋代,这里重返中原的怀抱。宋元丰五年,为了北抗西夏,西拒吐蕃,宋边军又开始在此地筑堡设防,称为西关堡,隶属兰州。

    其后由于蒙元灭掉了金,西关堡被废。

    直到大明的弘治十二年,明军在西关堡的旧址上再次重建城堡,得名“西古城”。

    等到满清侵入后,“西古城”又被更名为了“西固城”。

    尽管由于时代的变迁,随着城市重心的东移,一提起“金城”,大家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到后来才崛起的兰州城,原来的金城县治的所在地西固城,也早已失去了政治、商贸、文化中心的重要地位。

    但是,西固城却始终从来都失去“兴其兰州兴、亡其兰州亡”的军事要塞的地位。无论是唐宋时期还是如今,在这一千多年的漫长时间里,西固城始终作为兰州城的西部的屏风和险障,起着无可替代的唇安则齿暖的锁钥作用。

    图伽布自从被恩麟推上了类似“兰州总镇守”之后,首先接管的就是西固城。当恩麟撒丫子一真正开溜,图伽布也没有把更多的气力花在兰州城的防御上面,而是几乎把他手里所掌握的力量中的六成,都摆在了这里。

    只要他图伽布不乐意,“穆斯林王国”的“圣军们”,谁也别想轻易地就能靠近他的兰州城。

    当然,图伽布对于“圣军们”的拒绝,绝不是随意地胡来的,而是很有其道理的:

    凡是总要有个规矩,如果任由你们这么东一股西一股随意地在兰州乱窜,有损“圣军”的形象不说,倘若一不小心惹出个三差二错,而被某些别有用心者利用了,岂不是影响了“和平交接”的大事。

    别着急,也不用急,好饭总是有的,好饭不怕晚嘛。

    对于西固城守军的这种劝阻的说法,满怀美丽的梦想辛辛苦苦跑来的“圣军”的弟兄们,虽然不是很满意,倒也没太大的脾气。

    等吧。反正早已变得空无一人的村子满眼都是,要想来个就地扎营,也实在是件很方便的事情。

    三月八日,马桂源所统帅的“和平接管”大军的前锋马队,也如同是追风赶日般地抵达了西固城下。

    但西固城的守军还是严格地按照他们的图大人所开出的药单子,一方面对“圣军”的弟兄们赔着极其的温暖的笑,一方面又予以了同样的礼拒。只不过这次他们还多了一句话,“马文义国王陛下所委派的兰州接管大员是马桂源大元帅。”

    于是,甭管这些“圣军”的前锋怎么不愿意,也只能和前几拨的同胞们一样,只能等。

    三月十日,马桂源的大队人马终于到了。

    这回西固城的守军在经过了一番认真和细致的核对之后,果然也就没再为难“圣军”的弟兄们,爽快地开关放人。

    马桂源带着他的三万大军,终于踏上了“和平接管”西北第一重镇兰州城的“坦途”。

    当最后一批“圣军”的人马涌入西固城关隘,沿着黄河南岸绝尘而去的时候,已经显得很是急于一览兰州城的诱人风貌,超越了护卫中军而与前锋马队裹在了一起的马桂源,早已经跑到了位于兰州城城北的白塔山下。

    现在,在他的眼前,虽然还是横躺着那条滚滚而去的滔滔黄河,但是这里已不同于其他的别处,因为在这里有着一条横跨黄河的大桥,经由它,马桂源可以舒舒服服地一脚就能把那个桀骜不驯的黄河踩在脚下。

    马桂源的眼前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了的这座大桥,就是有着“天下黄河第一桥”之美称,还是始建于大明年间的大型浮桥——“镇远桥”。

    大明洪武五年,出镇西北的大明开国元勋,曾经建造起了嘉峪关这个国防工程的征西将军、宋国公冯胜,为了使黄河天堑变成坦途,在兰州城西的七里处,督建起来了黄河有史以来的第一座桥,一举打破了“天下黄河不桥”的历史神话。

    大明洪武九年,又一位大明的开国元勋,冯胜的继任者卫国公邓愈,将浮桥下移至了城西的十里处。

    由于黄河水流湍急,为了切实保证这座浮桥的长久坚实可靠,在邓愈的指挥下,当年睿智的建造者们又对原有的桥桩进行了改进,采用了由纯铸铁浇造的桥柱做桥桩。这些被当年的人们誉为是“将军柱”、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的桥柱,各个的高度都接近六米,而每个的重量,则更是已经达到了两万余斤,

    二十四艘被两道铁缆和四道麻缆维系在一起的巨舰,依靠着如此坚实的桥柱,形成了整座浮桥的主体。当船上再铺就了一块块木板的时候,一座进入冬季的冰封期可拆,而到了春暖花开之际又可以马上复原的大型浮桥,诞生了。

    与此同时,这座黄河上的第一桥也有了一个自己的响亮名字——镇远桥。

    到了大明洪武十八年,兰州卫的指挥杨廉有根据实际的情况,再度将这座浮桥进行了迁移。镇远桥最终落户在了现在的位置,位于兰州城的北门——广源门外仅约两里之处。

    据说是自打一落生的那天起,就从来都没有几个人能看到过他还会笑的马桂源,此时立马与兰州城仅仅就是隔河相望了的黄河北岸上,脸上所浮现出来的笑,却是相当地灿烂的。

    这的确是应该很值得高兴的一刻。因为只要一踏过镇远桥,再策马昂首进入广源门,他马桂源就是这座兰州城的新主人了。

    不过,现在的马桂源好像是乐得还是稍微早了那么一点。

    因为在他与镇远桥之间,还耸立着一座极其险要的关隘,而且,这座险关的关门,很明显地是在紧闭着。

第二八五章马桂源带着他的三万大军,终于踏

    不说左宗棠收到马文义的这种来信及答复之后会怎么想,又怎么做,先看看另外的一个收信者图伽布。

    马文义的来信,是被兰州城的守军用土筐顺着城墙由城下提上城头,再转送到图伽布的手中的。

    其实,恩麟逃出兰州的次日的傍晚,一些“先知先觉”的“西宁穆斯林王国”的小股武装,就陆陆续续地开始赶奔兰州而来。兰州城毕竟是他们心目中的一个相当伟大,当然也是相当富庶的大都市,既然老天有眼给了大家一个这么好的发财机会,根本用不着再做什么动员,“圣军们”也会一个赛着一个,马不停蹄地朝着“金城”狂奔。

    可是,他们还没有望见兰州城的模样,就在距离目的地仅有三四十里的西固城外,遇到了图伽布部的阻拦。

    西固城,不仅是古丝绸之路上的一座重要商贸城廓,还是一座西域的边陲重镇。

    还早在秦昭王在位的时候,这里就已经被纳入了秦的版图,隶属陇西郡。

    到了西汉昭帝时期,这里又开始被设置成了金城县,隶属大汉的金城郡。

    西晋的建兴二年,这里又成为了金城郡的郡治所在地。

    由于五代十国时期,天下纷乱,吐蕃借机将这里据为了己有。

    但进入了宋代,这里重返中原的怀抱。宋元丰五年,为了北抗西夏,西拒吐蕃,宋边军又开始在此地筑堡设防,称为西关堡,隶属兰州。

    其后由于蒙元灭掉了金,西关堡被废。

    直到大明的弘治十二年,明军在西关堡的旧址上再次重建城堡,得名“西古城”。

    等到满清侵入后,“西古城”又被更名为了“西固城”。

    尽管由于时代的变迁,随着城市重心的东移,一提起“金城”,大家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到后来才崛起的兰州城,原来的金城县治的所在地西固城,也早已失去了政治、商贸、文化中心的重要地位。

    但是,西固城却始终从来都失去“兴其兰州兴、亡其兰州亡”的军事要塞的地位。无论是唐宋时期还是如今,在这一千多年的漫长时间里,西固城始终作为兰州城的西部的屏风和险障,起着无可替代的唇安则齿暖的锁钥作用。

    图伽布自从被恩麟推上了类似“兰州总镇守”之后,首先接管的就是西固城。当恩麟撒丫子一真正开溜,图伽布也没有把更多的气力花在兰州城的防御上面,而是几乎把他手里所掌握的力量中的六成,都摆在了这里。

    只要他图伽布不乐意,“穆斯林王国”的“圣军们”,谁也别想轻易地就能靠近他的兰州城。

    当然,图伽布对于“圣军们”的拒绝,绝不是随意地胡来的,而是很有其道理的:

    凡是总要有个规矩,如果任由你们这么东一股西一股随意地在兰州乱窜,有损“圣军”的形象不说,倘若一不小心惹出个三差二错,而被某些别有用心者利用了,岂不是影响了“和平交接”的大事。

    别着急,也不用急,好饭总是有的,好饭不怕晚嘛。

    对于西固城守军的这种劝阻的说法,满怀美丽的梦想辛辛苦苦跑来的“圣军”的弟兄们,虽然不是很满意,倒也没太大的脾气。

    等吧。反正早已变得空无一人的村子满眼都是,要想来个就地扎营,也实在是件很方便的事情。

    三月八日,马桂源所统帅的“和平接管”大军的前锋马队,也如同是追风赶日般地抵达了西固城下。

    但西固城的守军还是严格地按照他们的图大人所开出的药单子,一方面对“圣军”的弟兄们赔着极其的温暖的笑,一方面又予以了同样的礼拒。只不过这次他们还多了一句话,“马文义国王陛下所委派的兰州接管大员是马桂源大元帅。”

    于是,甭管这些“圣军”的前锋怎么不愿意,也只能和前几拨的同胞们一样,只能等。

    三月十日,马桂源的大队人马终于到了。

    这回西固城的守军在经过了一番认真和细致的核对之后,果然也就没再为难“圣军”的弟兄们,爽快地开关放人。

    马桂源带着他的三万大军,终于踏上了“和平接管”西北第一重镇兰州城的“坦途”。

    当最后一批“圣军”的人马涌入西固城关隘,沿着黄河南岸绝尘而去的时候,已经显得很是急于一览兰州城的诱人风貌,超越了护卫中军而与前锋马队裹在了一起的马桂源,早已经跑到了位于兰州城城北的白塔山下。

    现在,在他的眼前,虽然还是横躺着那条滚滚而去的滔滔黄河,但是这里已不同于其他的别处,因为在这里有着一条横跨黄河的大桥,经由它,马桂源可以舒舒服服地一脚就能把那个桀骜不驯的黄河踩在脚下。

    马桂源的眼前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了的这座大桥,就是有着“天下黄河第一桥”之美称,还是始建于大明年间的大型浮桥——“镇远桥”。

    大明洪武五年,出镇西北的大明开国元勋,曾经建造起了嘉峪关这个国防工程的征西将军、宋国公冯胜,为了使黄河天堑变成坦途,在兰州城西的七里处,督建起来了黄河有史以来的第一座桥,一举打破了“天下黄河不桥”的历史神话。

    大明洪武九年,又一位大明的开国元勋,冯胜的继任者卫国公邓愈,将浮桥下移至了城西的十里处。

    由于黄河水流湍急,为了切实保证这座浮桥的长久坚实可靠,在邓愈的指挥下,当年睿智的建造者们又对原有的桥桩进行了改进,采用了由纯铸铁浇造的桥柱做桥桩。这些被当年的人们誉为是“将军柱”、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的桥柱,各个的高度都接近六米,而每个的重量,则更是已经达到了两万余斤,

    二十四艘被两道铁缆和四道麻缆维系在一起的巨舰,依靠着如此坚实的桥柱,形成了整座浮桥的主体。当船上再铺就了一块块木板的时候,一座进入冬季的冰封期可拆,而到了春暖花开之际又可以马上复原的大型浮桥,诞生了。

    与此同时,这座黄河上的第一桥也有了一个自己的响亮名字——镇远桥。

    到了大明洪武十八年,兰州卫的指挥杨廉有根据实际的情况,再度将这座浮桥进行了迁移。镇远桥最终落户在了现在的位置,位于兰州城的北门——广源门外仅约两里之处。

    据说是自打一落生的那天起,就从来都没有几个人能看到过他还会笑的马桂源,此时立马与兰州城仅仅就是隔河相望了的黄河北岸上,脸上所浮现出来的笑,却是相当地灿烂的。

    这的确是应该很值得高兴的一刻。因为只要一踏过镇远桥,再策马昂首进入广源门,他马桂源就是这座兰州城的新主人了。

    不过,现在的马桂源好像是乐得还是稍微早了那么一点。

    因为在他与镇远桥之间,还耸立着一座极其险要的关隘,而且,这座险关的关门,很明显地是在紧闭着。(!)

第二八六章一场突如其来的龙卷风的洗劫对于

    它就是金城关。

    和马桂源眼下所处的时令一样,只不过,马桂源这是由西东来想为他的那个“穆斯林王国”从中华的一统江山上剜肉,而两千年前的大汉骠骑将军霍去病,却是怀揣着为大汉王朝一统天下的伟大理想,于汉武帝元狩二年的那年春天,率领着大军由东西来,踏上了他西征匈奴的征程。

    在完成了出击匈奴的壮举,凯旋而归的霍去病派遣军中的大行(礼宾官,汉初时也称之为典客)李息,在黄河的南岸修筑城堡(西古城),从此大汉多了个金城县。

    所谓的“金城”,即为大汉之城“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与此同时,为了保障黄河南北两岸的交通通畅,霍去病又在大军来往的黄河渡口处,设立了金城渡。

    由于古时候的交通大多都是利用了沿河谷而行的方式,所以,渡口的至关重要性,那是不言而喻的。

    霍去病设置起的金城渡,就是这样一把能够控制住黄河渡口的铁锁,一座关隘。

    通过金城渡,跨越黄河之后,西北可以取道永登出河西走廊,直抵西域。西南则可沿湟水而上,进入青藏高原。

    而若是外敌经此南来翻越了南山,却可达剑指河州、狄道,直接威胁关中腹地。

    因此,金城的金城渡,就与芮城风陵渡、河套的君子渡、靖远的鹯阴口一起,被并称作是黄河上的四大名渡。

    与“嘉峪关”和“山海关”等那些用来控制要塞的“关”完全不同,霍去病所设置的这个“金城关”,其作用就是为了能够牢牢地控遏住黄河上一个渡口的“关”,或者说是一个“桥头堡”。

    但由于随着随着此处的河道等原因的不断变迁,“金城关”的位置也在发生着不同的改变。

    到了北周的武帝时期,金城渡被移到了距离现今的镇远桥以西约两里的黄河北岸白塔山的西山腰处。

    隋文帝开皇十八年,白塔山下的金城渡关城又开始修建。

    “古戍依重险,高楼见五凉。山根盘驿道,河水浸城墙。”

    在这首来自于唐玄宗天宝年间的著名边塞诗人岑参的诗句里,活灵灵地描绘出了当年的金城关的雄伟及险要。

    但在安史之乱后的唐代宗年间,由于外敌吐蕃已经借大唐王朝的内部动乱而乘虚占领了陇右,原本是用来作为阻挡西域的游牧民族南下东来的金城关,也就失去了其应有的作用,逐渐被废弃掉。

    北宋元丰四年,大将李宪挥师北上,一举击败西夏军并收复了兰州。元丰七年,金城关又得以重建。威武的金城关包围着身后的黄河渡口,与已经经过了扩大之后的兰州城,形成了一个整体的坚固防御体系,抵御着西夏党项人的进攻。

    进入大明时代,金城关再度先后被重建过了三次。

    洪武年间,兰州卫的指挥杨廉在修建了镇远浮桥之时,同时还在镇远桥的北岸重建了金城关,用以拱卫浮桥,阻隔蒙古鞑靼人的侵扰。

    金城关的关城依着白塔山而建,东西长足有两百丈,两端各建城门一座,关城的城门上不仅建有戍楼,还设立了炮台。

    而在金城关的东面,此后又相继落成的凤林关,以及拱卫白马浪(传说唐僧取经时曾从这里过河)的玉垒关,三关相互支撑,共同构筑起了一个坚固的防御体系。

    兰州因为黄河、因为金城关,而成为了雄踞西北的军事重镇。

    “云雷天堑,金汤地险,名藩自古皋兰;营屯绣错,山形米聚,襟喉百二秦关”。

    正所谓“倚岩百丈侍雄关,西域咽喉在此间”。

    有人说,如果固守住了雄险的金城关,就可以使黄河以西、以北的少数民族望而却步。换句话说,金城关曾是划分中原的农业文明与西域的游牧文明的天然界线。

    在金城关的东面,一个庞大的帝国曾经磨刀霍霍。而在它的西面,闲散的游牧文明也曾经在不断地暗藏着杀机。

    这种说法对于眼下来说,虽然不是十分地贴切(毕竟“圣军”们还代表不了游牧文明,而太平天国虽然庞大,却也绝不是一个帝国),但若细想起来,倒也有那么点儿靠谱儿。

    在金城关的东面,的确是有个庞大的政权在磨刀霍霍。

    而在金城关的西面,又的确有一帮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们在暗藏着杀机。

    “去,告诉图伽布,我马桂源到了,叫他们赶紧打开关门,老子还他妈的急着过河呢。”

    马桂源摇晃着手里拎着的马鞭子,一面春风得意地下达着命令。一面从贴身的护卫手中接过递来的块儿白布巾,又一次抹着自己那张还根本不算是脏的脸。

    没办法,马桂源虽然嘴里很脏,但却比较注意自己外表的形象,尤其是在眼下这种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他更是不愿意有一点儿的马虎。

    而就在这个关键的当口,风云突变。

    马桂源今天的运气,可实在是不怎么好。

    因为他的话音还未落地,从白塔山的西麓,猛地就窜出了一个巨大的、黄乎乎的“柱子”,顺着白塔山的山脚,一面发着嗷嗷的骇人的吼叫,一面疯狂地旋转着,由西向东地席卷而来。

    龙卷风!

    好一阵令人恐怖的龙卷风,所到之处昏天黑地,人喊马嘶,乌七八糟的旗帜连同一条条的白头巾,漫天飞舞……

    一场突如其来的龙卷风的洗劫对于马桂源来说,还不过才是他运气不好的一小部分。更直白地说,这才是他即将展开的一场噩梦的开端。

    龙卷风很快地就跑了,可金城关的关门,却一直不为其所开。

    他妈的,再不开城老子就要翻脸了!

    直到马桂源恼的火上了房,跳着脚地叫骂了起来的时候,金城关上的人这才从上面丢给了他一封图伽布的信。

    图伽布在信中先是说了一连串的道歉话,随后声称,眼下城内的军民对于马大帅所统带的“圣军”弟兄们的到来,在感情上一时还很是接受不了,如果对城内的军民们逼得太急,搞不好就会大规模的民变。所以,他请马大帅千万莫要急躁,正好借此机会就地先安排其手下“圣军”的弟兄们暂且稍事做下休息。他会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妥善地做好城内军民的思想工作,让大家高高兴兴地迎接“圣军”朋友们的到来……

    他妈的,图伽布你这个老东西,这不是耍老子吗!

    马桂源火冒三丈。(!)

第二八七章不料,马桂源这一等,竟然就是整

    由于当初对兰州方面的形势想象的太过乐观,再加上脑子里存在的那个要能够尽可能早地成为兰州城主人的念想的驱使,马桂源从西宁走的是相当地匆忙。

    除去由西宁城带出来的那两千被他用作护卫中军的人马之外,其他的各路“大军”,则都是临时四处征调来的。

    而这些争先恐后的人马,直到在快要接近西固城时才完成了集结之前,不要说相互之间很少有过什么的协作,就是各路领军的头目们,大多也是生疏得很。

    就算是马桂源本人,或许能知道某个人的名字,但相互见了面,同样是谁都不认识谁。

    也难怪,都说是乱世出英雄。其实,在乱世之中,还有很多的人愿意吃粮当兵。尤其是在眼下的这种乱世,既然只要扯起杆旗子就能吆五喝六,就能抢东拿西,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连傻子也不会再甘心像过去那样,继续单凭着自己的一双手,去黄土地里刨食儿。

    于是,还早在陕西、宁夏的回暴刚起,甘肃西部各府县的“回军”就已经闹得是够汹涌澎湃的了,如今的“西宁穆斯林王国”再一成立,“圣军”的队伍就更像是吹气似的迅速膨胀。真可谓是百万回回,百万兵。

    三万大军,临时拼凑,互不相熟不说,还肯定是各怀鬼胎。

    单这一条,就已经是够仓促的了,可更仓促的事情还远非如此。

    当然,那些更仓促的事情,在全军刚一集结起来的时候,虽然就已经都明摆在了马桂源的面前,可还是没有能引起马桂源的重视。

    之所以没能引起的马桂源的重视,原因也并不稀奇。

    比如说,由于弟兄们都认为只要一到了兰州,就会要啥有啥,当然也就不会有人再肯耽误哪怕是一点儿的时间去准备,耗费更多的气力来携带那些吃起来感觉很不爽的干硬干硬的大饼之类的吃食。

    当然,至于打硬仗马上得需要的种种东西,弟兄们就更是要啥没啥了。

    不过,那个时候的马桂源也觉得这似乎都很正常。本就是来和平接管兰州的嘛,如果再带上那么多的“坛坛罐罐”,怎么说也有点儿画蛇添足之嫌。

    可现在,马桂源突然发现自己确实是有些太大意了。

    这小一年来,他和他的那些同胞们可是没少整治了汉人,回汉之间的矛盾早已形同水火。常言道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也得咬人,更何况是人乎。恩麟和图伽布是满人,他们连自己的大清国都已经没了,当然也就不会再吝啬一个兰州。但兰州城内毕竟还是汉人们更多,他们岂会不为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

    所以,冒火归冒火,面对着紧闭的金城关的大门,现在的马桂源又很是无奈。

    干脆来硬的吗?显然不行。尽管他带来的人是不少,可先不说大家谁也没有这回是来硬啃兰州的思想准备,就即便是大家都愿意打,也都能打,但趁手的攻城用的家伙呢?再说了,这一旦攻关失利,伤了面子还是小事儿,兰州那可能就是真的没了。

    而不打,再忍忍呢?似乎也不行。

    总是三万多人啊,难不成就这么的给撂在这个被西固城和金城关前后封堵着,北靠大山、南傍黄河的四十里长的狭窄夹道中了?要是仅仅就一个半个的白天还凑合,可万一再长点儿呢,三万人在这已经成了无人区的荒凉野地里吃啥?又住啥?

    思前想后,从来不愿吃半点儿亏的马桂源,还是决定先忍忍再说。

    不过,忍忍可以,但条件却还是要提的:

    第一,时间不能太长。

    第二,要求图伽布支援足够的粮草。

    对于马桂源所提出来的这两个条件,图伽布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一个时辰之后,金城关的大门虽然依旧紧闭,但关城之上的守军兵将们,还是严格地执行了他们的图大人命令,不仅给“圣军的朋友们”顺下来了数百麻包的米和面,还给马大帅本人顺下了他们的图大人专门拿出来慰劳他的带有酒肉类的精品食物。

    马桂源多少算是得到了点儿安慰,开始耐着性子的等待。

    不料,马桂源这一等,竟然就是整整的三天三夜。

    春季大西北白天的气候,应该还算是好过的,只要没有一阵一阵的狂风卷起漫漫的黄尘,凭着马桂源及其部属们随身的那些衣物,倒也不会感觉很冷。

    但是到了晚上,那个罪遭的可就是相当的难受了。

    在大西北,广为流传着这样的一种说法:

    早穿皮袄,午穿纱,到了夜里,得守着火炉吃西瓜。

    尽管这句话针对的是夏天的新疆所说,尽管兰州这个地方比起新疆来,似乎还得好许多。但是,兰州这里的早晚温差,同样也足以能令那些露宿荒野的“守夜者们”,饱尝冬天的气息。

    更何况马桂源所带领的这些“守夜神们”,每天还都不得不把自己的三根肠子,闲起来接近两根半呢。

    奇怪,马桂源难道就会这么的听话?他会宁愿老老实实地在这荒野之中,忍饥挨冻地熬上三天三夜?

    当然,之所以能够有这种几乎是海市蜃楼的奇观出现,功劳可都得记在兰州城内的图伽布的身上。

    真要是说起来,陷身于大野地里的马桂源,的确应该算是很凄惨。但是,兰州城内的图伽布,也并不就是十分的舒服。

    图伽布是已经决意要投奔太平红军了,只是他还并不情愿就那么无条件地投奔过去。光是为了投奔的最后条件,他就跟林凤祥所派出的代表,反反复复地“磋商了”六七回。

    说白了,他还是害怕指不定哪一天,太平天国会翻腾起他把西宁等地“出卖”给回暴军的老账来。

    直到已经身为红一方面军南线前敌总指挥的左宗棠,于三月十二日夜亲自进入兰州城“单刀赴会”,再加上来自岳登龙等正处于一线的将领们的压力,图伽布这才总算是有了个最后的准主意。

    既要应酬好太平天国那一方,还得稳住大野地里风餐露宿的马桂源,图伽布虽然忙的是脚后跟朝前,不过倒也很“规范”。

    应酬来自太平天国方面的种种事情,就可以忽略不计了。但对付马桂源的手段,图伽布玩的那是相当地高超,无论如何都值得写上几笔。(!)

第二八八章随着图伽布的这声怒吼,一连串更

    在把马桂源阻于金城关外的当夜,为了给自己制造出个更好的借口,以便让那位马大帅能在大野地里甘心情愿地再露宿上几天,图伽布就在城西的镇远门附近,不仅点燃了一把大火,还出动了七八百的士兵,大呼小叫、兵兵乓乓地很是折腾了一通。

    冲天的火光,跟真的一样的刀枪相碰声,再带上人的狂呼及惨叫,图伽布所导演的这夜大戏,足以令那位正在野地里与严寒做着争斗的马大帅,在恨天恨地的一通大骂之后,又不得不将身上的大皮袄使劲地裹裹,再踏踏实实地忍上一宿。

    第一夜的“大火”烧完了,而紧跟着的白天,图伽布又在城内鼓捣起了狼烟。

    整整的一天,兰州城内东一处、西一处的滚滚浓烟是此起彼伏,城头及黄河南岸的各个守备点上的兵将,不仅如临大敌,随之还频繁地调来调去。

    此后的图伽布,晚上“放火”,白天就“舞烟”,玩的是得心应手。

    眼睁睁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兰州城的那一派乌烟瘴气,马桂源纵然再有多少的不高兴,却也很难怀疑图伽布的“城内刁民不断生事,希望马大帅能再忍耐个三几天的时间”的“请求话”。当然,在好言相求的同时,图伽布也不会忘记告诉这位马大帅,他将尽一切的可能,排除一切的困难,来为“圣军”的弟兄们做好这三几天的后勤保障工作。

    图伽布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图伽布不仅把一批批的米面通过金城关的城头,不断地顺给外面正嗷嗷待哺的“圣军弟兄们”,还“搜尽了兰州城内一切所有的帐篷”之类,帮助大野地里的“圣军弟兄们”御寒。

    不过,图伽布都“已经尽其所有”了,可他所顺给马大帅的那点儿东西,离着马大帅的那三万大军的需求,却是差的相当相当的远。

    帐篷不够。虽然六七成的“圣军弟兄们”还得天当被来地当床,但至少还可以从就近的山上,到处搜罗点儿尽管是很稀少,却总还算有的草木来烧火取暖。

    可粮食不够,这就惨了。

    “圣军弟兄们”得为图大人顺下来的那点儿数量可怜米面,相互之间动辄争得面红耳赤,甚至有时候还要不惜大打出手。

    尽管如此,自第二天开始的一日三餐,“圣军弟兄们”的食物,也只得是能够照出自己影子来的“粥”,再不就是稀汤寡水的“面”了。

    图伽布似乎也感觉到这样长久下去“圣军”的弟兄们会熬不住苦,于是,为了尽可能地再帮马大帅一把,他又号令兰州城内各个酒坊所出产的白酒,甚至还包括酒糟,都必须无条件地优先供应豪迈善饮的“圣军弟兄们”。

    除此之外,城内的图伽布至少每隔两个时辰,就要向城外的马大帅致书一封,在信中,他一方面随时汇报城内的“平乱”进展情况,一方面还要不断地进行自我批评。

    就这样,马大帅在兰州城外终于熬进了第三个寒冷的夜晚。

    这一夜,是冻饿交加、疲惫更到了极点的“圣军弟兄们”,终于见到了曙光的一个夜晚。

    当黑暗又一次完全笼罩了大地的时候,马桂源终于收到了一封来自图伽布的,能令他长舒一口气的,又感到辛苦没白吃的信。

    在这封信中,图伽布喜气洋洋地告诉马大帅,城内的“刁民们”已经被肃清的差不多了,明天日头不上三竿的时候,他就会率领兰州的大小官员一起出金城关迎接马大帅及其官兵,而兰州的全体军民,届时也会以最热烈的方式,夹道欢迎马大帅的到来。

    就在刚刚读完了图伽布的喜信不久,从身后的西固关那里,又转来了他的“国王陛下”的来信。当然,这封信不是给他的,而是写给图伽布的。

    虽然是写给图伽布的信,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马桂源,也是要先睹为快的。

    也正是因为看了这封马文义写给图伽布的信,马桂源才突然发现自己这几天已经犯下了一个极大的错误。因为自从离开了西宁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跟他的“国王陛下”联系过一次。

    算了,没联系过就没联系过吧,反正即使想写封信,也没个子丑寅卯可以说的。而且若是真把自己在这里的惨象报回西宁去,岂不是很伤面子,又哪如等进了兰州城之后再一块儿说。

    于是,马桂源吩咐人赶紧把恩麟那边儿的“喜信”送至金城关下,然后调整好心态,就等着明天早晨那光灿灿的太阳了。

    对于马桂源来说,一八五七年三月十三日的太阳,简直就像个步履蹒跚的老妪,盼的他眼睛都快瞪瞎了,这才慢吞吞地从金城关的背后爬出来。

    最幸福、最有意义的伟大时刻就要到来了。

    在黄河北岸的河谷中已经连饿带冻地熬过了三个日夜,本来已经是想直起把腰都相当费劲了的“圣军们”,居然犹如回光返照,一个个猛地都精神了起来。

    密压压的人流开始朝着金城关的方向挤过来,带着满脸贪婪的馋样的“圣军们”捂着干瘪的肚皮,已经做好了冲进关去,狠狠地大吃上一通的准备。

    图伽布很守信誉,三天来,他终于第一次出现在了金城关的关楼上。

    不过,当他跟城楼下的那位马大帅,相隔着五六十米的距离,四目相对之后,他捻着胡须,冲这位早已对他是望眼欲穿的马大帅嘿嘿地一笑,然后运足中气,狠狠地一拍关城的垛口,大声吼出了一句令这位马大帅目瞪口呆的话,“马桂源,你终于来还债了!”

    随着图伽布的这声怒吼,一连串更加振聋发聩的怒吼,骤然而起。

    但那已经不是来自人的呐喊,而是钢铁的呼啸和轰鸣,是无情的排炮所谱写出来的复仇的交响乐。

    大地在颤抖,白塔山在摇晃,河谷里的“圣军们”,以他们漫天飞舞的肢体,及鬼哭狼嚎般的惨叫,也不得不加入了这曲大型的交响乐章。(!)

第二八九章为完成天朝的最终一统,北路军指

    马桂源实在是很不幸,因为他在抱着满腔的期望,强忍了三天三天夜之后所等来的,不仅是图伽布的那一声怒发冲冠的断喝,更有太平天国工农红军强大炮火的突袭。

    如今,屹立金城关头的图伽布所依仗的,已经是隶属赖汉英所指挥的红一方面军北路集团,专程由平凉赶来的红十九军的主力。

    宁夏平叛中的翟践镇西高地一战,由于接替李文学担任前线总指挥的李鸿藻的严重失误,不仅使自己的红十九军损伤惨重,也丧失了此后的那一个个能够为本军争得荣誉的大好机会。当然,也使他自己不得不让出了红十九军军长的位置,而去副军长的职位上,反省了小半年的时间。

    “那个时候,杀掉我以儆效尤的呼声,无论是在我们十九军,还是其他因我而遭受了重创的友军,甚至于在方面军的总部内,都是不少的。其实,就连我自己也是确确实实地感觉到,我若不死,又何以能对得起那些因我而不幸死去的好兄弟们!可没有想到的是,我犯下了这么大的罪过,竟然才只是得到了一个被降一级的处分。唉,怎么说都是一个侥幸,太轻了,相当地轻微……”

    对于方面军总部提请天朝最高统帅部所给予自己的这种“相当轻微”的处理结果,李鸿藻在感到无比侥幸的同时,也深深地体会到了最高统帅部及方面军总部对自己的殷切期望。

    所以,此后的那些日子里,李鸿藻几乎是习惯了“见人就矮三分”。在军长一直没有到位的情况下,他深入基层各部,主动与官兵们打成一片,共同探讨如何更好地锻炼队伍,重振红十九军的军威等问题,并尽可能地与周边的友军加大相互间的接触力度,以增进双方的友谊。

    在他的带领下,红十九军不仅顺利而认真地完成了方面军总部所下达的冬季整补任务,还配合平凉的天朝地方政府,在对原居民的内迁,新移民的安置以及稳定整个平凉的社会秩序等方面,一丝不苟地履行了他们所应尽的一切职责。

    红十九军也因此而得到了方面军总部的嘉奖。

    尽管如此,包括李鸿藻在内的红十九军的全体官兵们,却并没有多少的兴奋。毕竟他们都是军人,而在军人们的内心中所憧憬的最高荣誉,是唯有严酷的战争才能真正地给予他们的。

    三月五日夜,一直期待着要在战争中来验证自己的红十九军的官兵们,终于把这种机会给等来了。

    为完成天朝的最终一统,北路军指挥部急电红十九军,按照方面军总部的最新部署,命令他们作为西进红军北路军的前锋,立即投入到解放兰州,继而挺进新疆的战斗中去。

    与此同时,李鸿藻本人则也得到了一个令他又没有想到的电令,他的红十九军军长的职务,被恢复了。

    “从那一天起,原本在我的心中一直就有的那种生为天朝人,死是天朝鬼的信念,变得更加无比的坚定。我已经深深地明白了,我的一切都是天朝人民给的,我的所有的地位与荣誉,都与天朝红军全体的弟兄们密不可分。为了他们,我随时可以奉献自己的一切!”

    李鸿藻不仅是这么说的,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尽管在接到方面军总部紧急电令的时候,红十九军的各部都还分散在各自的驻地上,按照方面总部以前的部署,正在与地方政府之间做着各式各样的最后的交接工作。

    但是,由于红十九军从上到下始终都没有忘记自己所肩负的西进的这个伟大的重任,军部的号令一下,全军立即像是一架上满了弦的大钟,不管是一线的作战部队,还是二线的后勤各部,都紧张却又不失节奏地运转乐起来。

    仅仅是二十四个小时后的三月六日夜,伤愈复原的孟文悦,就率领着齐装满员的红十九军的第一主力师——红七十三师与李鸿藻所带的军部,几乎是同时分别由静宁和平凉府城出发,率先踏上了西进的征途。

    三月十二日夜,当图伽布终于肯与“单刀赴会”的左宗棠“拱手相欢”之后,早已等候了多日的孟文悦的红七十三师,就迅速通过了金城关的东部屏障王保保城,神不知鬼不觉地地接管了金城关。

    这一切,对于当时还在金城关外满怀憧憬的马桂源来说,不仅仅是一无所知,也是完全不可想象的。

    马桂源很不幸,而他遇到了孟文悦这样的“屠夫”,那就是更为不幸了。

    当然,如果马桂源要是还能想到在他的屁股后面的西固城,还有马左卫和赖培英所率领的红一方面军民族第二军,担负着扎口袋的艰巨任务,他就必须得感觉自己实在是更更不幸了。

    三月十三日才终于发现自己是被图伽布实实在在地忽悠了一番的马桂源,大概很后悔自己没有及时地认清图伽布的嘴脸,或许他还要为自己没能更早地与图伽布动手翻脸抢得先机而懊悔不已。

    但实际上,马桂源实在是应该要为自己没有提前跟图伽布翻脸,而感到十分地荣幸。因为,早在他的全军刚刚通过西固城,正一路高歌、兴致勃勃地赶往金城关,却又“意外地”被图伽布阻在了金城关外的当天,本应在靖远驻防的天朝红军第一民族军的前锋,已由红十三军四十九师师长的位置上,被调任为了第一民族军的副军长的赖培英的带领下,早就抵达了西固城的东郊。

    如果马桂源真的不识时务,竟敢在被图伽布阻在金城关外的当天,就跟图伽布死磕,他只会更早地清楚到,原来自己这次不是来和平接管兰州的,而是地地道道的自投罗网。

    换句话说,不管正在兰州城内摇摆不定的图伽布最终的选择是什么,马左卫和赖培英都会严格地履行北路军指挥部所赋予他们的任务,无论采取任何的方式,必须牢牢地控制住西固城,彻底卡死马桂源的后退之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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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介绍:
在遍地贪官污吏,及苛政猛于虎的满清侵略者腐朽政权残暴压榨下,在以英国为首的西方列强为加速对中国的经济侵略,借机发动鸦片战争以取得五口通商权利,进而大量输入祸国殃民的鸦片毒品的无情掠夺下,中华大地哀鸿遍野,炎黄的子孙在生死线上、在泛滥的鸦片中做着垂死的挣扎,古老的中华民族面临着一场空前的大毁灭、大灾难。
1851年1月11日,在一个永远光辉的日子,以广西金田村洪秀全为首的拜上帝会领袖,以建立天下大同之天堂为目标,聚集起了一大批优秀的中华儿女,引导饱受压迫的人民揭竿而起,在不到两年半的时间内即席卷了整条长江流域,进而定都南京。无数的天朝英雄用他们一腔的热血,谱写、展开了一曲反抗、驱逐入侵者,为民族独立、自由而战的“太平天国”伟大壮阔史诗。
可曾记得,伴随着天国史诗的是杨秀清、冯云山、肖超贵、石达开、陈玉成等一个个不朽的民族英雄闪亮的名字,还有那一幕幕令人扼腕,为之流泪、叹息的悲剧,还有天国都城最后沦陷的人间惨剧,那是一场灭绝人性的大屠杀,又是中华民族的真正精英们向后人们展现出的最后辉煌……
纯属偶然,也许是必然,两个年轻的红色军人来到了一百二十二年前的这个世界,来到了他们崇敬的英雄们中间。凭着他们对中华民族和人民无限的爱、对共产主义事业的无比忠诚,他们和无数的天国英雄一起,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在永不停息的“为了天朝,前进!”那惊天地、撼山岳、泣鬼神的呼啸声中,终于扭转了历史,造就了一个全新的社会,演绎着人世间的真爱。
这是一个真正的太平天国,一个你、我、他都会无比向往的红色天国......
(本书并非政治教材,只是想和大家一起探讨,怎样去为自己的民族奋斗!)太平天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平天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平天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