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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顾婉音     冠盖六宫txt下载     冠盖六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争斗不休

    胡蔓倒是实诚,见了杨云溪,行礼之后便是笑着道明了来意:“今儿我来,却是毛遂自荐的。”

    杨云溪闻言,微微一挑眉,看着胡蔓便是笑:“哦?却是不知怎么一个毛遂自荐法?”

    胡蔓面上带笑,缓缓坐下后这才轻声道:“如今娘娘要养身子,不可费心神,眼瞧着除夕宴也该准备起来了,臣妾便是来毛遂自荐,想要请娘娘信我一回,将这个差事交给臣妾办。”

    “你又如何知道,我竟是就缺人使唤了呢?”杨云溪一声轻笑,语气不置可否,却也似乎是带了一点点的讥诮和嘲讽。

    胡蔓面色不动:“必是缺人的。除夕宴是大事儿,光靠那些宫人,他们只怕却是不大愿意承担责任,到时候肯定也是事事来问。娘娘再是聪慧不过,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才是。”

    胡蔓胸有成竹的样子,倒是让杨云溪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她倒是真真儿的有些佩服胡蔓了,这般过来说起这个,倒是半点尴尬的样子也没有,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怎的好好的就想起了这一茬来。”杨云溪最后问了胡蔓这么一句话。

    胡蔓沉默了片刻,最终是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娘娘有儿子,又得宠,自然是不知道臣妾的担忧。臣妾什么也没有,自然是只能如此,好叫自己不至于太被冷落了。胡家因为太子的事情,已是十分冷淡与我了。这宫里,若是没了家族的扶持,臣妾却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顿了顿,似是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胡蔓又道:“臣妾不想再过那种连宫人脸色都要看的日子。也不想大冬天的,御膳房送来的饭菜都已半冷。更不愿意这辈子就这么孤独老死都没人知晓——”

    “所以你就想依附。”杨云溪点了点头,倒是也觉得可以理解胡蔓这种行为。只是……“你不是和德妃走的相近?怎的如今倒是又找上我来?”

    这种朝秦暮楚的行为,却是多少有些叫人觉得反感的。

    胡蔓沉默片刻,苦笑一声:“人总归是有很多时候无奈的。皇后娘娘您说是吗?娘娘就只当是可怜可怜臣妾,便是与臣妾分派些事情才好。“

    “我这里确实是用不上人。”杨云溪摇摇头,看着胡蔓眼底一点点露出绝望来,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不过我却是可以与你指一条明路。墩儿如今正是需要人关怀的时候,你既是空闲,不如每日亲自去接他下学,顺带送一口热的吃食。小孩子不记事,总不可能一辈子记得那些不痛快,而且,惠妃若是拉拢你,你也不必太过对立,毕竟,她是墩儿的养母。“

    “惠妃如今孤立无援,她自然不会再如同以前那般排斥与你。”杨云溪用杯盖轻轻的点了点杯沿,发出一点清脆的声音。而后灼灼的看住了胡蔓:“不过,我记得当初也曾提醒过你。但是你最好却是叫我失望了。有些事情,可一,却不可再有。宫里人已经够少了,我倒是也愿意你们都好好的,胜过了再让新的花朵进来夺了风头。不过,就是因为横竖已经够少了,我却也不介意再少些。”

    这话意味深长的,不过想来胡蔓却是能够听明白的。

    胡蔓面上微微有些不自在,显然也是想起了当时的情况。最后胡蔓还是站起身来,朝着杨云溪行了个大礼:“多谢娘娘提点。”

    从翔鸾宫出来,胡蔓便是去了秦沁那儿。

    秦沁看着胡蔓脸色不大好看,便是笑了笑:“怎么,她拒绝你了?这不是正常的事儿么?”

    胡蔓将杨云溪的话细细的说了一遍。

    秦沁听完了,倒是挑了挑眉:“她倒是心善。不过,也的确是占了这么个道理,若不是她不想选新人进宫来,你倒是肯定不会被留着了。毕竟你做的那些事儿……”

    秦沁一面说,一面摇摇头:“若是你当初没得陇望蜀,太子养母如今就是你,四妃的位置肯定也有你一个。只可惜……”

    所以这就是太过贪心的后果。

    顿了顿,秦沁又笃定道:“不过这个法子,倒是最好的法子。她乐得你给徐熏压力,乐得我们互相争斗,既是她想,那咱们就给她看就是。唯有如此,才是最安全的。横竖皇上的宠爱,你我都别想了。我有阿媛,这辈子倒是也不奢求什么了。不过了,为了阿媛以后,我却也不能就这般算了……”

    不受宠的公主,再没个有能力的母妃,那就是被人欺负到死也是无可奈何。她怎么舍得阿媛吃亏受苦?

    “况且皇上的身子……”秦沁将茶杯推开,脸色多少有些阴郁:“皇上的解药如今还没动静,在朝中更是早早选好了辅政大臣,我担心的是,将来太子早早登基。你以为皇上为何让太子搬出去?那是在为皇后铺路罢了。他怕他早早没了,到时候皇后一个人被人欺压。”

    “皇上都如此重视太子,你我更该如此。这也是为何我让你去接近太子的缘故。”秦沁叹了一口气,话倒是说得直白:“若不是胡家拜托,若不是你是太子的亲姨妈,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日?”

    宫里悄无声息悲惨死去的嫔妃,从来就不在少数。

    胡蔓苦笑一声,最后便是有了决断:“我今日便是开始。”

    秦沁颔首:“早该如此了。”

    胡蔓回去做甜汤,秦沁则是笑了一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却也不知什么时候,徐熏才会狠下心来。”等到那个时候,倒是精彩了。谁说后宫一定是为了宠爱争斗?

    为了皇帝争斗才是真的。不管谁是皇帝,赢得他们的关注,那便是赢了。所以现在,墩儿才显得那么至关重要。

    秦沁唇角无声的露出一个冷笑来,微微眯起的眼里,有冷芒闪烁。却也不知在想什么。

    而这头,杨云溪下午听了回禀,说说胡蔓去给墩儿送甜汤了,当下便是一笑:“那惠妃是什么反应?”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全力以赴

    杨云溪便是又问一句:“那惠妃知道这事儿之后,是什么反应?”

    “说起这个事情倒是也巧。太子殿下刚用了祥嫔娘娘的甜汤,那头惠妃娘娘派人也送来了甜汤。太子殿下不忍心叫惠妃娘娘失望,便是又硬撑着吃了两口,还是福井看着实在是不合适,便是只说汤里落了灰,不让太子殿下吃了,这才作罢。”来禀告的宫人叹了一口气,似是有些觉得不大落忍。

    毕竟,墩儿虽是太子,可是才多大一个人?

    杨云溪也是皱眉片刻,最后才叹了一声:“墩儿这是太过性子温柔孝顺了。只是他这般纯善,倒是叫咱们这些大人羞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这事儿真要怪,倒是怪她给胡蔓出了这么一个主意。不过事情本就是如此,她何尝又是故意?到底也不过是形势所逼罢了。

    “告诉墩儿,下次若是他两边都不好拒绝,便是都喝几口意思意思就行了。”杨云溪最后只能如此说了一句。随后又问起嚼舌头的事儿:“福井那头,可说了是什么人在墩儿跟前嚼舌头了不曾?”

    福井倒是真有消息,前来禀告的宫人压低了声音:“福井说是织湘身边的领着做事儿的一个小宫女。但是那小宫女屋里多了一对镯子和一只珍珠簪。”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倒是已经没有什么可多说的了。仿佛事情已经是再明显不过——这要么就是织湘的意思,要么就是有人故意买通了那小宫女。为的也不过是让墩儿相信?或者也想让人觉得这是徐熏的意思?

    “可能知道那些东西是谁给小宫女的?”杨云溪自然不可能只凭着这个就算了,而后又添上一句:“那福井打算如何?”

    这个福井却是没查出来,不过打算却是有了——既是织湘的人,那么就可以闹大这个事儿,顺带将织湘也挪出去。东宫的管事儿自然是只能一个,一直这般两人管着这个事儿,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福井不是个软和的,所以自然是想先下手为强。

    杨云溪准了此事儿。

    第二日,果然就得了禀告,说说福井将这事儿告诉了朱礼。朱礼自是勃然大怒,随后就将好几个宫女都是撵出去,自己另外拨了几个。

    朱礼选的人自然都是妥当的,首先便是品行都是规规矩矩的,绝不敢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另外有一点,就是和福井也多少是相熟的——如此一来,东宫,便是彻底的成了福井的天下。

    墩儿到底还小,对于这样的事情,倒是也不大在意。只是微微有些奇怪为何突然换了人。不过此事儿朱礼却是亲自与墩儿解释了几句,墩儿便是也没再做出什么反应,乖巧的接受了。

    倒是徐熏是直接过来求见杨云溪了。

    杨云溪却是没见:“我既然是在静养,那便是不见了罢。”

    兰笙便是出去笑盈盈的与徐熏歉然道:“主子刚躺着了,身上懒得很,却是不想起来,所以就不见惠妃娘娘了。若是惠妃娘娘有什么事儿,便是告诉奴婢,奴婢再去转告主子一声。”

    徐熏攥了攥手指,抿了抿唇到底还是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神色来,仿若不怎么在意:“不过是来问问织湘得事儿罢了。织湘在太子宫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被惩罚了?“

    兰笙轻笑了一声,露出一个恍然的神色,而后又对着徐熏说了这么一句话:“这个事儿倒是不必问皇后娘娘,奴婢却是知道缘故的。若是惠妃娘娘想听,不如让奴婢跟您说说?”

    徐熏看着兰笙,唇角几乎都是绷直成了一条线。她当然知道这件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儿,可是她过来,本来就不是为了问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而是希望杨云溪给她一个交代——毕竟这么一声不响的就将织湘换下去了,总应该给她一个交代的。

    可是现在这个架势,是什么意思?只用一个宫人就想打发她了?还是说,打发都懒得打发,根本也就是一种示威?

    “织湘虽是不好在太子跟前服侍了,不过到底是我宫里的人,她也不曾犯什么大错,我自然是想将人带回去的。织湘有错,我自是知道管教。”徐熏这一番话说得倒是十分强势,她紧紧的盯着兰笙,不怒自威。

    兰笙有些诧异于徐熏原来竟也是有如此强势的时候,不过,徐熏强势又如何?这事儿……又不是她做主。所以她便是看着徐熏,而后笑了一笑:“惠妃娘娘这般看着奴婢,倒是叫奴婢有些无所适从了。只是,惠妃娘娘您说的这件事情,却也是叫奴婢着实为难了。毕竟,人是皇上换的,咱们翔鸾宫这里,也只是知道而已,织湘也不归皇后娘娘管。”

    兰笙这意思,也算是委婉的提醒了徐熏找错人了,以及这个事情,着实也是不可能。其实若是让杨云溪来,倒是可以更直白些,不过现在么……兰笙自然也只能委婉一些。

    徐熏走的时候,面上却是多少有些不好看。即便是她拉下来了架子说:“就算本宫求一求皇后娘娘,娘娘也不能给本宫这个脸面么?”

    兰笙只回了一句:“娘娘要调养身子,已是闭门不出,这种事情却也是不好管的。”

    徐熏走后,兰笙进屋将话原封不动的与杨云溪描述了一遍。

    杨云溪沉吟片刻:“今儿晚上皇上未必过来用膳,便是不用准备他的了。”

    果不其然,朱礼刚往后宫这边走,就叫人拦去了东宫——自然是徐熏做的这事儿。

    徐熏倒是也挺看重织湘,竟是亲自去截人了。当着墩儿的面,朱礼倒是不大好不给徐熏这个脸面,所以到底还是去了。

    得了这个消息,兰笙倒是一脸惊叹的看住了杨云溪,眼底全是钦佩的光:“主子竟是这般料事如神?”

    “不过是了解徐熏的脾性罢了。”杨云溪笑了笑,而后又摇摇头:“徐熏如今是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徐熏了,对于这些,她也在意着呢。为了在宫中有威信些,她必是会全力以赴。”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人心可怖

    ?

    杨云溪心知肚明,徐熏这是在和她别苗头。

    不过……她却不这样认为。徐熏若是用这个和她别苗头,必是不会有胜算。

    果不其然,最终朱礼却是什么也没答应徐熏。用了晚膳之后,便是回了翔鸾宫。走之前又嘱咐福井盯着墩儿做功课。如此一来,徐熏自然也是没有了理由留下来,只得离开。

    这一场博弈,却是徐熏输了。只是输给的却不是杨云溪,而是她自己。织湘的确是有错的,身边的人做了那样的事儿半点也不知,偏生徐熏还要护着。朱礼只要是在意墩儿这个太子,必然就是不会给徐熏这个脸面。

    不过,随后朱礼却是又赏给了徐熏两匹料子。这料子却是一共只不过十匹罢了。连杨云溪也是没留,其他的全都是赏赐给了大臣。

    徐熏看着那光华流转,仿若仙人用的料子时,却是讥诮的笑了笑:“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吗?”

    只是一转头,到底还是用那料子给自己做了条裙子,又给墩儿做了件小褂子。打算在除夕的时候母子两个穿。

    一转眼过了七八日,这日安经再给杨云溪诊脉,却是忽然发现脉象竟是变了。之前若说只是内里空虚需要调养,如今倒更像是病入膏肓似的。

    可是看着杨云溪那脸色,哪里又像是病入膏肓?

    安经将情况与杨云溪说了,杨云溪沉默片刻才问:“你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身体的情况,她自己总归是多少也有感觉的。是不是病了,她比谁都清楚。而且调养这么久,哪里能半点的效果都没有,反倒是恶化了?

    安经之前也多有猜测,如今倒是也不管是不是,先将猜测说了出来:“要么是中毒了,要么就是别人在调养的药里动了手脚。”

    “可是我却是并不曾吃过什么药。”杨云溪叹了一口气:“那些药膳,都是小厨房亲自熬煮的,谁熬的便是谁端来,药渣子都是留着的,并不曾有人换过什么。自然不可能是动了手脚。”

    所以也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性了。

    中毒……这个可能性乍然看来不可信,可是却也并非是真的不可能。

    杨云溪沉吟片刻,最后便是叹了一口气:“你在这等着,回头太子下学了,你便是给太子诊一诊脉。”

    安经一愣,却也是没多问一个字。只是心头却是惊涛骇浪。

    杨云溪则是合上眼睛,一句话也不多说,只是养神。

    墩儿如往常一般仍是下学之后过来请安。

    杨云溪亦是如同往常一般的与墩儿说了几句家常,问了几句功课。不过随后在墩儿该告退的时候,她却是笑道:“叫安经给墩儿也把个平安脉罢。大冬天的,最是容易闷出什么小毛病来,如今又烤着火,更是容易上火,早些发现了,也不至于难受。”

    墩儿倒是对这个安排没什么异议,只是和小虫儿阿石分吃点心,玩得倒是高兴。不过,却也是不难看出,到底还是和以前有些不大一样了。规矩了许多。

    小虫儿或许是觉察出来了,又或许是没觉察,只是想拉着两个人去看小鹿。如今倒是已经不能用小鹿来形容了,不过性格倒仍是温顺。

    安经便是挨个儿的给几个孩子都诊了一遍脉。

    诊脉完之后,安经也不曾多说,倒是提醒了云姑姑一句:“二皇子殿下有些火燥,回头喝些降火汤罢。”

    云姑姑应了一声记在心上并不敢马虎半点。

    天色不早了,杨云溪随后便是打发了墩儿回去做功课。待到墩儿走后,杨云溪便是叫人将几个孩子都打发了,随后才看向安经。

    安经只说了四个字:“的确是太子。”

    杨云溪狠狠的闭了闭眼睛,而后再睁开的时候,便是道:“你看气色,太子身子可好?”

    安经没直接回答,却是这般问了一句:“二皇子殿下身子娘娘是知道的,太子殿下再怎么也不可能比二皇子殿下差。娘娘光看脸色,可看得出来太子殿下比二皇子身子差?”

    自是看不出来。阿石如今虽然还是瘦弱,可是面色却也嫣红光泽,看着倒不像是病弱了。

    杨云溪叹了一口气。点了点桌面,眼底一派复杂:“如今宫里这手段,倒是越发的厉害了。”

    “人多还不觉得,也不过是都想坐山观虎斗,可是就这么几个人,自然人人都得使出全力来。”安经倒是觉得正常,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带了几分戏谑。

    不过仔细想想,却也的确是这么一个道理。竟是说得半分也没错的。

    杨云溪有些头疼,摆摆手:“这事儿先瞒着,别叫皇上知道。”

    安经犹豫了一下:“怕也是瞒不了多久。迟迟不见好起来,皇上总会过问。”到时候叫其他太医一看,只从脉象来看,便是肯定露馅。

    “无妨。我随后也就好起来了。”杨云溪眯了眯眼睛,眼底略有锋芒闪过。

    安经一思忖,便是也明白了杨云溪的意思,当下一笑:“娘娘高明。”

    第二日,杨云溪果然便是“好”了起来,甚至去御花园里赏雪看梅,好不惬意。

    如今已是腊月二十二,园里的彩娟花朵已是有不少的绑在了树木之上,看着倒是热闹纷呈。杨云溪看着,便是忍不住笑:“若不是还有白雪皑皑,倒是真以为是到了春暖花开之际。”

    兰笙一指岁梅,口中直笑:“她办事办得好,主子还不快赏她?”

    杨云溪一挑眉,随后便是招手岁梅:“你过来。”

    岁梅有些羞涩,多少不自在。不过还是落落大方的上前去。

    杨云溪顺手拔下自己头上的金簪,然后替岁梅簪了上去:“我身旁的人,自然都是不可能没点本事的。不过你的确是办得不错,该赏。”

    岁梅谢了恩,又抿唇笑:“也就是主子玲珑心思,才想出了这样的法子来。”

    主仆一行人热闹欢喜,宫中自然是闹得人尽皆知。同时也是满宫皆惊。

    不是说皇后娘娘身体有漾需要静养?可是现在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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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帮忙

    ???

    听闻杨云溪好起来,最高兴的当属朱礼。最不高兴的……那也不可能表现出来。

    是以宫中还是一片欢声笑语,都是前往翔鸾宫恭贺杨云溪。

    杨云溪的目光在这些人面上来回的梭巡,最终定格在了徐熏身上。

    徐熏被杨云溪一看,倒是露出了几分纳闷来,而后便是出声询问:“却也不知皇后娘娘看臣妾是何意?”

    杨云溪一笑:“却是想起了昔日此时大雪纷飞之际,你我赏雪饮酒,好不惬意的时光,一时之间有些恍惚罢了。”

    提起过去,徐熏似乎也是忍不住的回想了一下,而后面上也是露出了几分恍惚之色来。不过这一缕恍惚之色来得快去得也是快,最终便是叹了一口气,神色恢复如常。只见她笑了一笑:“是啊,一恍过去,倒是有些怀念。”

    杨云溪点头:“那不若今日晚上便是在我这里饮酒作乐罢,石榴酒开上一坛子,热热的喝着,再煮些热烫的菜,咱们倒是也可好好乐上一乐。另外,我还请了昭平公主来。也算是替她接风了。“

    杨云溪都这般说了,众人自然也是不好拒绝的。当即都是一口应承下来。

    杨云溪差人去给朱礼说了一声,而后便是又叫御膳房准备吃食。这样冷的天,自然还是什么锅子之类的东西最是合适,一人一个小铜锅,用小火炉煮着,喜欢吃什么便是吃什么,自在又热乎。

    等到下午时分,昭平公主也是进了宫来。

    昭平公主消息倒是灵通,一见了杨云溪倒是先打量了她一番,而后这才笑着问:“都说你病得需要静养了,如今看来,倒是言过其实

    。这不是好好的么?”

    自然是好好的。杨云溪灿然一笑:“之前倒是真静养了一段时间的。不过却是也没什么大碍,虚惊一场罢了。倒是你,可是清减了不少。怎的,是寺庙里太过清苦,还是这相思之苦太过厉害——”

    不等杨云溪说完,昭平公主便是再忍耐不住,伸手拍了杨云溪一下:“你满嘴胡说什么?都是做皇后的人了,倒是满嘴没个遮拦,说话越发促狭了。”

    “对旁人又如何会这样?也不过是在你跟前罢了。”杨云溪抿唇浅笑,倒是不怕疼,只继续故意的打趣:“说起来倒是有件事情我头疼得很。你说,将来我是叫你阿姐呢,还是叫你嫂子呢?”

    昭平公主窘了一窘,随后却也是忍不住笑了。一面笑一面摇头:“你也太没个正经了。”

    两人说笑打趣了一阵子,倒是都各自放松不少。也都是笑得不行。最后两人都歪在了暖榻上,抱着手炉慵懒的说话。

    杨云溪叹了一口气:“如今宫里越发的人心可怖了。本以为人少些倒是少些是非,可是没想到却是越发的层出不穷起来。也不知她们到底在争什么。”她是真不明白,后宫如此局面,还有什么可争的?徐熏也就罢了,为了墩儿着想,倒是该早些算计。可是秦沁呢?

    秦沁这般的算计,到底是为了什么?论儿女,她也不过是只有一个阿媛罢了。

    昭平公主笑着摇头:“你却是没见识过人多的斗法,这算什么?再说了,就这么几个人,谁也不好不尽力,谁都怕自己没个好下场。谁也不想死,谁也不愿孤寂的死得悄无人知。这也是正常的。”

    顿了顿,昭平公主又说起了宫外的事儿:“林家找了我好几次,想将林荫要回去抚养。说是林家的子嗣,断没有去别家的道理。”

    “可总也不能让荫儿自己在林家长大。再说了,你不是想住公主府?这又何必呢?而且谁也没要求让荫儿改姓。”杨云溪皱了皱眉,一句话就将事情说死了。横竖她知道,昭平公主必然是舍不得的。

    昭平公主点了点头:“自是如此。荫儿绝不可能去林家。且不说别的,林家如今哪里还有他的位置?”林家颓败,嫡脉单薄,可是庶子却多,谁还想林荫回去分一杯羹?

    “还是说说别的事儿吧

    。对了,她情况如何了?”昭平公主有意岔开话题。

    杨云溪听了这话倒是还愣了一下,反应了片刻:“她?哪个她?”不过话一出口她却是又猛然的反应了过来:这个她,想来问的是李太后。

    “还是老样子的,没什么进展。用药吊着命,等着那孩子出生呢。”杨云溪叹了一口气,倒是也没瞒着昭平公主:“不过我看最多也就是正月里,那孩子必然也就出生了。素缕胎像不好,也不知生产时候如何。怕是有些不大好。”

    等到那孩子一落地,只怕李太后也就是数着日子过了。

    “大郎他果真能容得下那个孩子?”昭平公主沉默良久,最后问了这么一句话,倒是有些苦笑和恳切:”你与我说句实话。“

    “阿姐就这般不信大郎?”杨云溪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昭平公主,惊愕片刻才又郑重答道:“大郎既说了留下这个孩子,便是断然不会失信。再说了,一个孩子,能做什么?太后她一……安王府便也就是一个空壳子。”

    更何况,那孩子还不是朱启的亲生儿子。

    不过就算是朱启的亲生儿子,朱礼也未必会真斩尽杀绝。朱礼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也不是那种殃及无辜的性子。

    一个孩子罢了,知道什么?

    昭平公主被杨云溪这么一问,好半晌都是没说话,最后才苦笑一声:“了解是一回事儿,可是政务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儿。”自古皇家里出了多少父子反目,兄弟倪墙的事情?还有侄儿害死皇叔的。层出不穷,这又算什么?

    杨云溪摇头:“大郎是一言九鼎之人。”顿了顿,不想再多说这个,她便是又问了一句:“阿姐去不去看看太后?”

    昭平公主却是摇了摇头:“你若再提起这事儿,我便是先回去了。”

    杨云溪无奈苦笑,便是再一次的岔开了话题:“其实今日请你来宫中,倒是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的。”

第一千零七十章 合计

    杨云溪笑着看住昭平公主:“今儿请你过来,却也是有件事情想要请阿姐你帮忙。”

    昭平公主一挑眉,倒是也不见得多奇怪,反而是笑问一句:“和后宫的事儿有关系?”

    杨云溪点点头,又摇摇头:“和后宫有干系,但是却更是干系到墩儿。”

    一说关系到了墩儿,昭平公主难免也有些诧异,也紧张了几分,忍不住细细的询问。

    杨云溪就说了个大概,末了又道:“也不过是个猜测,是不是真的是这样,还有待验证。我也不过是试探一二,看看端倪罢了。”

    昭平公主捧着手炉,神色凝重的思忖片刻,这才又开口:“这件事情倒是真真儿的有些过了。不管是谁,在墩儿身上动手的话……”都已不仅仅是后宫的争斗了。

    若是旁人做的这个事儿还好,若是徐熏……

    “徐熏想来不至于糊涂到做出这样的事情。“昭平公主眯了眯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却也是有些冷厉。

    杨云溪摇头:“未必是徐熏,但是极有可能是徐熏跟前的人。或者是徐家那头的意思。”当然也可能是秦沁或者胡蔓——不过可能性却是不大。

    “这个徐熏,说起来也是世家千金,怎的手段这样软?身边的人层出不穷的作出事儿来,她这挑人的眼光和管人的本事,可是太差了些。”昭平公主直起身来,神色倒是添了几分肃穆。

    杨云溪听了这话登时也是笑了:仔细想想,徐熏倒是真有这个毛病。她是不打会挑人。多少次了,总是这个上头出了毛病。墩儿身边的人看着不像话,她自己身边的,也是出过不少事儿。

    不过笑过之后,却是又叹了一口气:“所以大郎让墩儿搬去太子宫,也未尝不是好事儿。”纵然徐熏再疼爱墩儿,可是到底人没选好,将来也是不妥。

    两人将细节商量了一遍,倒是时辰也差不多了。

    杨云溪重新梳了头换了衣裳,便是与昭平公主先去后头小花园里折了一枝梅花,听闻胡蔓和秦沁过来了,这才又回了屋里。

    见了昭平公主,胡蔓和秦沁也都说了不少凑趣的话,也就着婚事说了些好听的,倒是没有丝毫觉得昭平公主和薛家的婚事有什么不妥和奇怪之处似的。

    不过面上这般,心里如何却是不得而知。

    徐熏仍是最后来的,态度倒是也挑不出错来。不过昭平公主却是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如今惠妃倒是架子大了不少。”

    徐熏有些委屈,却也是低声辩解:“因给太子熬了汤,所以便是出门晚了一些。还请大长公主见谅。”

    昭平公主也有分寸,倒是没再多说,只是坐下了。杨云溪便是招呼人将锅子都端了上来。

    汤色润白,菜蔬水灵,看着便是叫人食欲都涌了上来。再配上温好的石榴酒,将红色酒液往白玉的杯子一倒,便是只让人觉得都舍不得入口了。

    酒过三巡,气氛倒是也活络起来。

    昭平公主笑着提议:“只咱们有什么意趣?不如也叫孩子们来,这才是真真有趣儿呢。”

    杨云溪当即便是应了:“正是,小虫儿前些日子也说想吃这个,不如叫了一起来。“也不等旁人说话,便是让人去将墩儿等一众孩子都带过来。

    秦沁没让带阿媛,只是自罚了一杯:“阿媛身子弱,这样大的风,却是不叫她来了罢。且她肠胃弱,也不了这些,平日也不过吃些肉糜粥罢了。”

    杨云溪是知道阿媛的身子的,其实倒不是身子多差,只是纯粹的被秦沁娇惯了,平日又不爱出门,所以冬日里就越发容易风寒。她也没强求,横竖只要墩儿过来了就行了。

    不多时,几个孩子倒是都过来了。

    阿石和小虫儿毕竟就在厢房里住着,倒是来得快些。到了之后,小虫儿领着阿石规规矩矩的行礼,行了礼也不忘牵着阿石。倒是惹得昭平公主笑出声来,越发稀罕:“咱们小虫儿真的是懂事。”

    小虫儿得了夸奖,倒是得意得跟什么似的。

    杨云溪搂着阿石,昭平公主伸手将小虫儿揽了去,然后挑了些好消化的喂给两个孩子。

    墩儿过来,自然也就是坐在了徐熏旁边。

    徐熏显然也是好些时候没有和墩儿这般亲近过了,倒是高兴得很,拉着墩儿怎么也不撒手,又不住的给墩儿挑他喜欢吃的。

    墩儿被徐熏这般照顾着,倒是也开心,一直脸上都带着笑。

    昭平公主笑着时不时问墩儿几句话,无非也就是问问墩儿的功课什么的,不过听闻墩儿每日起得那般早,倒是皱了皱眉:“这么小的孩子,起那么早做什么?容易影响身子。我看墩儿这些日子也是瘦了些,要我看,让太医过来诊一诊脉看看才是。”

    这么突然一下子提起这个事情来,倒是有点儿突兀,众人都是明显愣了一下。

    杨云溪倒是没反对,只略做了个犹豫的表情,便是赶在了众人开口之前道:“也好,我今日平安脉倒是忘了,叫太医来的时候,顺带也替几个孩子看看。”

    徐熏诧异的看了一眼,也不知是如何想的,倒是也没反对。不过却是握紧了墩儿的手。

    其他几个人,面上也是看不出什么来,只当就是昭平公主突然想起了这么一茬罢了。

    杨云溪环视一圈,最后目光在胡蔓身上顿了顿。

    胡蔓倒是有些神色不对劲儿——一直频频的看墩儿,完全就是心不在焉的架势。

    最镇定的自然是秦沁,似她觉得石榴酒十分好喝,一会儿一小口,此时倒是已经脸带红霞了。看着竟是有些别样的妩媚风情。

    杨云溪看了一眼,倒是有些惋惜:这宫里的美人,却是就这么凋谢了。

    不过这样的念头也不过是一闪而过,到底她也不可能将朱礼分出去,更不可能再叫这些人出宫再嫁,所以,也不过是想想罢了。

    一时太医来了,却也不是安经,而是叫了另一个。安经今日却是休沐。自然这是一早就合计好的。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责问

    ?

    对于诊脉的结果,杨云溪自然是早就知道的。.

    不过其他人却是不知道,所以结果一出来,自然是满座皆惊。

    徐熏瞪着眼睛,有些不大相信“果真就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杨云溪只看着太医。

    太医急得这大冬天的几乎是一头的汗“这个事儿如何能作假?微臣也愿是诊错了,可是脉象如此——“

    也不必杨云溪再怎么说,昭平公主便是已经有了论断“去请皇上来。”

    昭平公主这般越俎代庖,杨云溪倒是也不恼,只默许了这件事情;

    徐熏却已是搂着墩儿哭出声来“我就说不该叫你搬出去。”言下之意,倒是有些指责的意思。

    杨云溪眸子一暗,最后看着徐熏,语气略微冷淡的出了声“惠妃还请慎言。太子身子如此,并非皇上愿意。他叫太子搬出来,也是为了太子好。你这般说话,是在埋怨皇上不成?”

    不管是什么情况,自然都是不能埋怨朱礼的。

    徐熏被这么一提醒,倒是猛然反应过来,不过口中虽是不说了,可是看着那神色,心里分明却也是有怨气的。

    朱礼来得倒是也快,听说墩儿出事儿了,他心头必也是紧张的。不过待到他听说了杨云溪的情况和墩儿也是一模一样的时候,先是一惊,随后面色便是沉了下来。

    朱礼挨个儿的从徐熏秦沁胡蔓的面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徐熏面上。

    徐熏心中一凛,也顾不上别的了,慌忙便是跪下“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竟是怀疑臣妾?臣妾对太子是什么心思,别人不知,难道皇上还不知?“

    杨云溪看着徐熏眼泪滚滚落下,倒是心头叹了一口气。.,,。不过她却也是没多说一个字,只是看着朱礼询问了一句“皇上现在是什么意思?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朱礼只吐出一个字来“查。”

    只从朱礼的神色来看,便是不难知道此事朱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不过杨云溪要的结果却也就是这个这事儿她去查,倒是也难查,而且她本身在局中,只怕也是容易被人误导。这件事情,还是让朱礼来查是最合适的,这样一来,不管是什么结果,倒是将来也不会有人记恨她。

    这个记恨,指的是墩儿。若是查出来这件事情和徐熏有关系,墩儿将来会不会记恨?

    她自是要防范未然的;

    墩儿已经是有些懵了,此时大概总算是回过神来,也是朝着朱礼跪下了,口中脆生生道“父皇,若是母妃做错什么,还请父皇莫要责罚母妃,儿臣愿意代替母妃受罚。”

    墩儿这般懂事体贴,徐熏便是越发哭得伤心。搂着墩儿几乎是不肯撒手。

    朱礼被哭得有些心烦,看了一眼墩儿,沉声斥道“住口!你身为儿子,孝顺是好事儿。可是身为太子,如此可合适?况且,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你便是这般,倒成了什么了?”

    末了又看一眼徐熏,似有些失望“你就是这般教导太子的?”

    徐熏被这么一句话说得僵硬半晌,最后只是伏在地上,额头触地“臣妾知错。”

    朱礼并不看徐熏,又看一眼杨云溪,同样态度也是严厉“皇后,这事儿你却是也有责任,若是再出现这样的事儿,朕便是唯有拿你是问了!”

    杨云溪也是只得应一声,而后看了一眼其他人“这话你们可都听见了?以后却是也都别抱怨我才是。”

    昭平公主此时接了一句“真真是乌烟瘴气,罢了罢了,也扰了兴致,我便是先回去了。”

    昭平公主这么一走,朱礼也就打发了其他人都是散了。

    不过墩儿却是被留了下来。朱礼刚才训斥几句,墩儿也是红了眼睛,不过没敢哭出来,只是可怜巴巴的样子。

    杨云溪多少有些不落忍,却也是拉过墩儿来道“墩儿放心吧,你母妃若是没犯错,必是不会被责罚的。”

    墩儿含泪点头,又朝着朱礼认错“父皇,儿臣知错,还请父皇不要生气。”

    朱礼看着墩儿这般,到底再说不出什么话来,最后便是到底软了几分语气“你也回去歇着罢。”

    这头墩儿也被送走后,朱礼便是看向了杨云溪,而后微微一挑眉。

    杨云溪被这么一看,登时就有些心虚起来。倒是不敢看朱礼了,不自然的笑了笑,招呼朱礼道“大郎你用了晚膳不曾?要不就将就用一些?我记得大郎喜欢吃冬笋,今儿这个笋片却是十分新鲜的;”

    朱礼唇角微微一挑,目光显得有些幽深。

    杨云溪咳了一声,倒是不敢再多说了。

    “我竟是不知,阿梓这样的会演戏。”朱礼冷笑一声,定定看着杨云溪,抱着双臂就那么站在那儿“说是痊愈了,只怕就是觉出不对了,故意才演了这么一出?让我猜猜,谁是同谋?安经肯定是同谋的,阿姐……必然也是同谋。”

    杨云溪的心随着朱礼的话,便是越发的七上八下起来,心里发虚得厉害。干咳一声,她不甚自在道“不过是没来得及与你说罢了。你昨儿回来时辰太晚了,便是没来得及……”

    朱礼眉头一挑,发出了一声带着尾音的轻哼来。

    杨云溪登时便是住了口,不敢再说了。最后等了片刻,见朱礼没有缓和的意思,倒是真心虚了,忙认错道“绝无下次。”

    朱礼唇角一勾,而后示意杨云溪走到了他跟前,这才压低声音漫不经心道“不计较也不是不可。但是——”

    杨云溪立刻会意,点头道“大郎说什么,我便是做什么可好?”

    朱礼笑容更深,眸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使坏,撩得人都是有些不自在“果真?”

    她顿时觉得心头不祥,可是看着朱礼那架势,到底还是没骨气的一口应下“果真。”

    朱礼一笑,压低声音与杨云溪耳语了几句,倒是将她弄得面红耳赤。

    朱礼却是自得。只等着杨云溪应下,那副样子,倒是格外的让人觉得可恨。

    不过这头朱礼逗弄着杨云溪,那头秦沁却是看住了胡蔓,之前醉态半点不剩“这件事情,不会是你做的吧?”

    今天才知道,网文这一块抄袭到底有严重,心里有点儿说不出来的感觉。让阿音缓一缓~今天就更新两章,明日补上欠下那一章~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论断

    秦沁在问这个话的时候,眼底的凌厉几乎是弥漫出来。之前醉酒的迷蒙更是涓滴不剩,只有严肃。

    胡蔓猛然一惊,甚至连脚步都顿住,整个人几乎是僵硬在了原地:“德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秦沁神色不变,双眸灼灼的死死盯着胡蔓,声音亦是冰冷,几和这漫天风雪有得一拼:“你说我是什么意思?别和我装糊涂。”

    胡蔓也是沉了脸:“我却是不明白德妃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竟是还敢害墩儿不成?”

    “不是最好。”秦沁似乎也并不相信,不过却也没有再一味的追究下去:“若是你做的,这次大罗金仙来了,却也是绝对保不住你的性命!”说完这句话,秦沁便是没再理会胡蔓,径直离去。

    胡蔓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神色变换莫名,最终便是冷哼了一声,而后抱紧了手里的暖炉离去。不过却也是没去追秦沁,就那么直接回了自己那儿。

    朱礼既是命人追查,自然也是指派了人过来的。不过最终还是和王顺合作罢了——这事儿关系到了后宫,说是朱礼出面,可是杨云溪哪里能真的半点不出力?

    所以有了结果之后,杨云溪却是第一个知道的。

    出问题的竟是织湘。或者说是织湘亲手给墩儿做的一个香囊上。

    香囊里塞着一个香薰球,里头装的却全是黑褐色的粉末,香味清淡,倒似乎也没什么奇怪之处。可是等到太医一验,却是一下子就漏了馅儿。

    宫中规矩,墩儿是不会连着戴同一个香囊的。所以同样味道的总是做几个样式,轮番着戴。

    而杨云溪脉象骤然发生了变换的那日,墩儿却是带着这个香囊,再往前推,也是这个香囊。

    安经这次被罚了,倒是没能参与验证这个粉末的事儿里——朱礼的意思很明白,安经伙同杨云溪瞒着他,他不舍的责备杨云溪,自然也是得将火气撒在安经身上。又或者是觉得安经风头太盛,所以故意的便是要打压安经罢了。

    其他太医杨云溪虽然也信,但是到底不如信任安经那般。所以开方子调养过来这个事儿,她便是婉拒了:“既是身子没什么问题,那也不必喝药,慢慢的它自己就缓过来了。”

    说起来,这个事儿也不过是小小的把戏罢了。那药粉对身体伤害不大,可是对脉象影响却是颇大,所以也就造成了这样的效果。

    织湘当天夜里便是悬梁了。用自己的衣带将自己挂在了住处的屋梁上。等到事情弄明白了,去抓织湘的时候,这个女子已经是香消玉殒了整整一日了。

    杨云溪得了消息,便是只剩下冷笑了:“看来织湘的消息倒是灵通。我竟然不知,浣衣局这样的地方,还有这样灵通的消息。”上次嚼舌头的事儿之后,织湘就被打发去了浣衣局。

    王顺面上有些羞愧,低声辩解:“浣衣局的管事说,织湘是受不住浣衣局的苦,这才悬梁自尽的。”

    杨云溪看着王顺,有些忍不住的气笑了:“王顺,你别告诉我,你竟然是信了这话。”好好的,之前怎的没半点事儿?现在竟是就忍不住了?墩儿这头事情没发现时候,怎么就忍得住?一出事儿,就立马忍不住了?

    说起来,织湘去了浣衣局,倒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现在才受不住,这个理由倒是未免太过牵强了。

    王顺被训得有些默然,好半晌才道:“是奴才没将事情办好,还请主子惩处。”

    “我若是你,我现在便是立刻去查,织湘临死之前,到底是和谁接触过。”杨云溪点了点桌面,倒是有些失望:“自从你当上这大总管,倒是有些浮躁了。怎么,是底下那些人请你吃酒喝茶,将人都吃糊涂了不成?”

    王顺悚然一惊,只觉得如同一桶凉水泼下来,只将整个人都是惊得一个激灵。

    “我能用你,自然也能不用你。王顺,好好琢磨琢磨这话吧。”杨云溪说完这话,一个字也没再多说,摆摆手示意王顺退出去。

    王顺也不敢再多辩解,只能是暂且先退了出去。只是一出门,却是忍不住的擦了擦额上滴落下来的冷汗。兰笙正好路过,便是抿唇嗤笑一声:“你呀,就是自作孽。好好的的做事儿,什么也缺不了,非要去吃什么酒喝什么茶?这下可好了?”

    兰笙说笑完了,便是撩开帘子进了屋子里去。随后压低声音将王顺的反应说了。而后又道:“却也不知他会不会长教训。”

    杨云溪正往手炉里加炭,闻言便是一笑,眸中却是微有些冷淡:“若是不长教训,换人也就是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王顺最近着实也有些不大像话了。

    “不过岁梅倒是不错。”兰笙笑着言道,倒是替岁梅说了一句好话:“比王顺倒是聪明些。”

    “她的心思不在宫里,她怕是想出去的,所以自然和王顺想法不同。她知道她的出路在哪里呢。”杨云溪添完了炭火,而后又将手炉的盖子合上,末了才又捧在手里,笑着继续说下去:“不过,她办事儿不错。我只盼着她能在她离宫之前,再给我带两个妥帖的人出来。”

    兰笙琢磨了一下杨云溪这话的意思,随后便是有些惊讶:“莫非主子已经有了主意?却也不知选中了谁家的公子。”

    “并不是世家望族里的人。而是皇上跟前侍卫里的一个,年轻有为,只是家世差了些。不过如此一来,岁梅嫁过去便是能够掌管家业,主持中馈,也不必觉得自己身世不如配不上。回头再问问她自己的意思,让她看一眼,她若是喜欢,那便是成了。”杨云溪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虽然经验不足,可也知道该怎么选人。岁梅既然有这个心思,又服侍了她这么多年,她便是该成全她。

    倒是随后她又看一眼兰笙,含笑打趣:“你若是想出宫,我自然有比这个更好的留给你。”

    兰笙顿时板起脸来:“主子莫要胡说。”

    杨云溪叹了一口气,便是住口不言了。只是心头却是想着墩儿的事儿——对于这件事情,她心头其实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定论了。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敲打和回礼

    虽然事情仍是没有彻底的揪出背后使坏的人,不过织湘是徐熏的人,所以杨云溪便是召见了徐熏。

    徐熏过来的时候,显然倒是也听闻了一些消息,行礼之后,便是问道:“可是墩儿的事情有了结果了?”

    杨云溪微微颔首:“和织湘有关。”说着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织湘身上。末了,她又将织湘的死也是一并说了:“不过织湘已是自尽身亡了。你若是顾念着主仆情谊,倒是也可以选择去送她一程。”

    徐熏一愣,显然是有些惊讶:“织湘她……自尽身亡了?怎么会……“

    随后徐熏脸色都是蓦然变白了:“织湘也是跟了我多年的,从我进宫她便是在我身边,她怎么会……”

    “所以,你说别人会如何作想?”杨云溪笑了一笑,看着徐熏,目光却是渐渐凌厉:“徐熏,你说句实话,这件事情和你有没有干系?”

    徐熏显然是有些发蒙,好半晌都没说话。不过最后却是蓦然又恢复了平静,就那般看了杨云溪一眼,而后反问了这么一句:“皇后娘娘认识臣妾这么多年,难道竟是不知臣妾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臣妾”,一个“皇后娘娘”,就这么简单的两个称呼,倒是顿时又成了那个疏离端庄的惠妃了。

    杨云溪看着徐熏这般,良久才垂眸如此说了一句:“时光流转,并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当年的徐熏不会,可是如今的惠妃,本宫却也不知会不会。”

    徐熏仿佛被这话噎了一下,好半晌都是没说出一个字来--的确,当年的徐熏和现在的徐熏,差距不可谓不大。但是……徐熏微微垂下眸子,看着自己修剪得圆润饱满的指甲,淡淡道:“就算臣妾对皇后娘娘出手,也断不会搭上墩儿。墩儿就是臣妾的命根子。”

    这话的确是徐熏的心声。

    不过信不信,则是得看杨云溪。

    杨云溪想了想,觉得自己是相信的。不过,她随后却是冷淡一笑:“或许你不会,可是徐家呢?”

    徐熏的面色,在这一句话之下,却是渐渐的变白了。

    杨云溪看着徐熏,没再多说,只是道:“眼下要过年了,宫中妃嫔都可召见家中女眷相见,你若心有疑惑,倒是不妨去问问。”说完这话之后,随后她便是摆摆手示意徐熏退了出去。

    徐熏果不其然第二日便是召见了她的母亲徐逐年的夫人。

    杨云溪也召见了她的舅母徐氏,以及杨景辉的妻子郑氏。

    杨景辉娶妻娶得很是匆忙,是赶在热孝里娶的妻。沈老夫人终于是死了,死在冬日里的漫天风雪里。不过叫人有些唏嘘的是,沈老夫人临死前,最惦记的却是杨云溪。

    沈老夫人给杨景辉和他妻子郑氏留下一句遗言,让他二人进宫拜见杨云溪。另外给杨云溪带了一句话,说:老婆子我下地狱去给薛氏赔罪去了。

    听闻沈老夫人的死讯,杨云溪倒是什么反应也没有,最后只是淡淡一笑:“赔罪?只怕母亲未必是想再见她。”

    郑氏看着杨云溪这个反应,倒是吓得有些胆颤。她进门晚,婆婆吴氏提起皇后娘娘只是支支吾吾,进宫之前也就只提醒了一句:千万别得罪了皇后娘娘,小心谨慎些。

    所以此时看着杨云溪一言不发,就心里恐慌得厉害。

    杨云溪看着郑氏这个反应,最后倒是叹了一口气:“你这样,倒是有些配不上景辉了。你又不曾得罪本宫,以前的旧事也是以前的事儿,并不和你有关,你怕什么?”

    郑氏虽说家世不显,可是却也是有些家族底蕴的人家里出来的千金小姐,听了杨云溪这话,哪里有不明白杨云溪意思的?当下便是大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被吊起来的心,又缓缓的落了下去。

    杨云溪看着郑氏的变化,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岁梅。

    岁梅捧了玉如意和香串头面等物出来,轻轻的放在了郑氏手里。

    郑氏一愣,随后便是听见杨云溪道:“既然你嫁作杨家妇,以后便是好好侍奉丈夫,相夫教子。这点东西,算是本宫作为姑姐的一点见面礼。”

    这样的打赏,倒是也不算太厚,不过也不算太薄了。她对杨家疏离,却是因为当年的事儿。可是却也犯不着对杨景辉夫妻两个冷淡苛刻。而且,如今她毕竟是皇后了,一举一动天下人都盯着,自然也是该大度些。不然难免叫人说嘴。

    杨云溪话里并不提起杨家其他的人,郑氏便是恍若醍醐灌顶一般的,忽然就明白了这位皇后娘娘的心思。郑氏暗暗下定决心,回头还是不能和婆婆太过亲厚了。

    杨云溪对待舅母徐氏的态度,自然是和郑氏是截然不同的。就是过年的赏赐,也是十分丰厚--秦沁送来的那颗鸳鸯宝石,却是叫她给了郑氏。她压低声音笑道:“这宝石成色算不上多好,可是胜在稀罕,回头舅母做成首饰,等到新妇进门的时候,送给新妇倒是再合适不过的。”

    这块鸳鸯宝石,配得上昭平公主。不至于寒酸了。

    徐氏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却是几乎有些眼睛发酸我,随后郑重谢了恩,便是又笑道:“明年九月有三个日子都不错,娘娘点一个,咱们回去便是可以下帖子了。”

    杨云溪笑着点了个中间的十这个数字:“只盼着这桩婚事能十全十美。”

    郑氏在旁边看着,不无艳羡。

    杨云溪送走了郑氏和徐氏,便是叫人过来问:“惠妃宫里是个什么情况?”

    宫人低声答道:“人还没走呢,不过,瞧着不大好。惠妃娘娘似恼了,不过具体为什么说了些什么却也是不知道了。”

    “嗯,下去罢。”杨云溪笑了笑,心道:必然说的就是墩儿的事儿了。徐夫人纵然不承认,可是徐熏肯定也会觉得是徐家的意思。此番,算是她借着徐熏的手,给徐逐年好好的提点提点,告诉徐逐年别将手伸到后宫来。

    不过,徐逐年这般对她,倒是也该以牙还牙,给徐逐年一个回礼才是。不然,倒是显得她软弱可欺了。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撑腰和掂量

    杨云溪最后替胡家求了个恩典。

    既是过年,那么墩儿也该去自己外祖父那儿拜年的。论起来,倒是有三家都该去——胡家也好,徐家也好,一个是生恩,一个是养恩。然后还剩下一个杨家——作为墩儿的嫡母,杨家那头自然也算是墩儿的外家。

    本来不去还好,一去便是少不得也要有个先后排名。

    杨云溪笑着对朱礼道:“胡家毕竟是墩儿正儿八经的外祖家,而且胡家也是数次立功。就只当是给胡家这个恩典,便是让墩儿先去胡家吧。至于杨家和徐家——”

    杨云溪压下了声音,只交给朱礼决断。

    朱礼倒是没什么犹豫的,当下便是笑道:“杨家先去,不然你岂不是没了脸面?至于徐家……最后去也无妨。”徐逐年最近越发不知道天高地厚,是该好好的压一压了。还别说,他的阿梓想的这个法子,倒是深得他的心意。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胡蔓知道了这个事儿的时候,几乎是目瞪口呆。而徐熏则是抿了一抿唇,什么也没说。

    秦沁会意一笑,倒像是什么都知道。

    除夕那日,命妇们一大早便是进宫请安。今日是岁末最后一日,请安自是理所当然的。当然,各处也是有年礼送进宫来——

    这次进宫请安的却不是睿王妃,而是杨凤溪。

    虽说是双胞胎,可是随着岁月的流失,杨云溪和杨凤溪便像是越走越远一般,竟是越来越不像了。虽然眉眼还是相似,可是气质却是迥然。

    杨云溪的眸光在杨凤溪面上只不过是微微一停留,很快就是转了开去。若无其事的继续笑道:“诸位命妇都是请免礼。”待到众人都坐下了,她又和其他身份尊贵些的命妇寒暄了几句,这才看住了杨凤溪:“睿王妃今日怎的竟是不曾进宫来?“

    杨凤溪回答也是中规中矩,似乎并不因为那是她亲妹妹,就有什么样的骄傲和自得以及随意。甚至她比旁人更谨慎恭敬些。

    这样的情况落在旁人的眼底,难免让人多想几分。有些个动了心思想走杨凤溪这条路的,便是悄悄的将心思又收敛了。

    睿王妃却是病得不轻。纵然李家被抄家,许多事情都是终结了,可是睿王妃却倒是有些思念家人成疾的样子一般,日渐的消瘦下去。前几日不过是吹了吹风,倒是一下病得就起不来床了。

    杨云溪听着这个,便是叹了一口气:“让睿王妃好好吃药,等到正月里咱们好一起放花灯玩。”

    杨凤溪恭敬的应了,正要退回去坐下,却是冷不丁又被杨云溪问了一句:“听闻你有喜了?这倒是好事儿。”

    杨凤溪面上神色终于也是有了几分波动,微微的绽出一丝笑容来,神色也是温和了许多:“不过是沾了娘娘的喜气罢了。”

    杨云溪也就没再多说,只是笑了笑又与旁人去说话了。不过等到时辰到了众人告辞的时候,却是又单独的留下了杨凤溪。

    杨凤溪气色瞧着不大好,所以她便是想着问问。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姊妹,她自然也是不可能真当陌生人一样的。之前再多的不和睦再多的不喜和怨怼,随着时间的过去,总也是会消散的。

    “怎么怀孕了反倒是没一丝欢喜的样子?”杨云溪一面将果盘往杨凤溪面前推了推,一面这般问了一句。看着杨凤溪并不动,便是干脆自己拿起一个柑橘,慢慢的剥了起来。

    杨凤溪看着杨云溪手里的橘子,有些拘谨和不自在:“也没什么,不过是府里的气氛不大好,我瞧着也难受罢了。王妃这次病得有些严重,王爷很是担忧。”

    “毕竟是结发夫妻,哪能真没有半点感情?”杨云溪只当杨凤溪是在意睿王,所以不高兴,便是如此开解了一句:“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担心说明他倒是个有情谊的。我倒是也能放心将你托付给他一些。”

    “不是,我是在想,王妃会不会这一次熬不过去。”杨凤溪看着杨云溪递过来的橘子肉有些出神,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这才伸手接过了橘子肉,取下一瓣儿放入口中,喃喃道:“真甜。”

    杨云溪本来还没多想什么,不过看着杨凤溪这般神色,擦手的动作却是微微一顿,随后她问了这么一句:“你是不是想做睿王妃了?”

    杨凤溪顿时被这话惊住了,诧异的看了杨云溪一眼,随后慢慢的露出苦笑来:“你看,连皇后娘娘您也这样想我。更遑论别人了。王爷他以为……王妃病重是我的缘故。”

    杨云溪眉头一皱,下意识追问一句:“你的确是什么也没做过?”

    杨凤溪断然点头,苦笑一声:“我是想过,但是并不曾做过。毕竟……您是皇后娘娘,她也不敢欺负我什么,我又有儿子傍身……”

    杨云溪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什么也没做过那就好。就怕是做过了,到时候就是跳进黄河也是洗不清了。不过,睿王这般怀疑杨凤溪……也不是好事儿。

    “要不,你去薛家住几日,”杨云溪本想留杨凤溪在宫里,可是又觉得不合适,最后便是这般说了一句:“你避出府去,深居简出,也不过问睿王府的事儿。这样一来,就算真出了什么事儿,总也怪不得你。若是睿王来接你,你便是回去,若是他不接你,你便是住到他想接你为之。”

    杨凤溪被杨云溪这话惊得完全呆住,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神思来。随后感觉手指有些凉,一低头却是发现自己将橘子瓣儿都捏破了。低头思量片刻,她却是摇摇头:“可是府中现在是我在主持中馈……”

    杨云溪明白杨凤溪的意思——杨凤溪这是害怕她这一走,睿王府就没人打理了。

    杨云溪冷笑一声,灼灼的看住了杨凤溪:“若是你不走,你一辈子都得面对睿王心里这个疙瘩。况且,离了你,难道睿王府就要乱了天了不成?你自己想想罢,现在我还可以替你撑腰,将来真出了事儿,我就是再怎么替你撑腰,也无济于事。你若只求个荣华富贵自是无所谓,可若你想和睿王感情和睦,却是要仔细掂量掂量。”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圣女

    杨凤溪怎么做,杨云溪提醒过了之后也就没再操心。横竖日子是杨凤溪自己过的。

    一转头,她便是仔细的询问起晚上除夕宴的事儿。

    除夕是要守岁的,按照以往惯例,便是宫中所有主子都聚在一处,饮宴作乐,直到子时这才各自散去。

    不过朱礼却是不大想这般。别说朱礼,就是她自己,也不大愿意,所以两人倒是早早商量好了,只说天冷,让众人各自回去守岁便是。

    所以除了正儿八经的除夕宴,她又命小厨房准备了小火锅和烤肉的炉子。打算等到散了之后,她和朱礼便是在屋子里享用,不然总不能干巴巴的坐着守岁不是?

    宫里这日是要放炮竹和焰火的。不过那都是在城楼上放,翔鸾宫这边的单独准备了另外的。

    小虫儿早早的就闹着要放焰火,她想着难得过年,到底还是不能让孩子失望不是?

    中午朱礼在前头招待大臣们饮宴,不过倒是也十分克制,并不曾饮太多的酒。他回了翔鸾宫之后,杨云溪细细的闻了一闻,倒是十分满意。

    朱礼却是被逗得直笑,抱着阿芥和阿木,忍不住的打趣:“朕的皇后,什么时候竟是跟猫儿似的了?还学会这一招了?“

    杨云溪白了他一眼,不过随后却是被他这般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的架势给逗得发笑。不过最叫人忍不住笑意的还是小虫儿——小虫儿巴巴的看着朱礼,生怕朱礼摔了她的弟弟或者妹妹。那样子,跟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似的。

    一家人在一处玩闹了一阵子,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杨云溪便是道:“咱们这便是出发罢。”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倒是颇有些气势惊人——朱礼身边跟着的人,她身边跟着的人,几个孩子各自的乳母和丫头,零零总总加起来,可不是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

    不过这头还没走出多远呢,倒是有人呼哧带喘的奔到了朱礼跟前,来不及多喘一口气,便是忙禀告道:“刘公公回宫了!”

    朱礼一挑眉,“刘恩?”

    “是。”那人喘息不定,不过语气却是欢喜:“还带了一位苗疆来的客人,正在宫门口候着,请求皇上见上一见。”

    朱礼神色上看不出什么来,不过杨云溪却是蓦然就明白了刘恩带回来的是什么人,当下便是整个人都是欢喜起来。紧走了两步,她立刻便是做主道:“我与大郎你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其他人先过去。让他们略等一等。“

    一路行去,杨云溪整个人都是有些亢奋的。那种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想要的那种结果时的心情,着实让人整个儿都是有些飘飘然和止不住想笑的。

    而且,那种心头大石终于被放下来的感觉,更是叫人轻松无比。

    刘恩因有腰牌,所以便是先行进宫了。至于那位从苗疆请过来的“客人”,自然是还留在宫门口候着呢。

    刘恩满面风尘,瘦了许多,看见朱礼的时候,便是蓦然的跪伏在了地上,几乎是要哽咽起来:“皇上,臣回来了!”只是却是耽搁了这么久,辱没了朱礼对他的期望。所以他心头是羞愧难当的。

    杨云溪看了一眼朱礼,却见朱礼快步走过去,一把将刘恩扶了起来:“朕甚为欣慰。你却是一路辛苦了。”

    看着君臣两人都是十分感慨的样子,杨云溪忍不住也是有些眼角发酸。不过她却是随后开口打破这种气氛,故意玩笑道:“你们君臣二人,竟是要在这冰天雪地里冻成冰雕不成?还是想着改明儿便是有佳话传出,名曰君臣冰雕?”

    这话逗得朱礼忍不住一笑,刘恩也是忙道:“外头冰寒,皇上还是赶快回屋才好。”

    朱礼应了一声,随后这才领头先行。刘恩落后一步,一路上将自己的经历仔细的描述了一遍。最后才细细的说起了这位从苗疆请来的圣女。

    这位苗疆“请”来的圣女,并没有姓,只有一个名“阿幼朵“。阿幼朵是这一代的圣女,天生的圣女,加上蛊术高超,又医术了得,生性善良爱护子民,所以深受爱戴。

    哪怕是苗疆的头领,见了阿幼朵也同样是要行礼。恭敬有加的对待。

    这一次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倒是多亏了这位阿幼朵圣女。若不是阿幼朵圣女勒令苗疆头领不许动手,只怕刘恩的队伍便是个全军覆没的结果。而且投鼠忌器,苗疆头领更是命人一直护送他们出了苗疆……

    “既是生性善良,那么她肯出手吗?”杨云溪却是迫不及待的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刘恩一顿,神色便是露出了一丝古怪来。

    看着刘恩这般神色,杨云溪原本放下的心,登时又如同被高高的悬了起来,那种难受的滋味……

    就是朱礼也被这个神色弄得微微一怔,随后便是道:“莫不是这位圣女竟是提了什么苛刻的条件?“

    刘恩压根就不敢看朱礼,好半晌才苦笑一声:“的确是提了个很古怪的要求。”

    杨云溪蹙眉,“是什么要求?莫非是要城池和土地?还是想要借兵?还是——”

    “都不是。”刘恩打断杨云溪的话,面色更加古怪,犹豫的看了一眼杨云溪,这才吐出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话来:“阿幼朵圣女,想做皇妃。”

    杨云溪听了这话便是直接愣住了。脚下也不知是踩到了冰雪,还是自己不小心,整个人都是一个踉跄。

    朱礼下意识的便是扶了一把。随后握着杨云溪的手却是再没放开过。

    杨云溪紧紧的蹙着眉头,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才好。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千里迢迢被“请”过来的圣女,竟是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真真儿也是够古怪的。

    朱礼看了一眼杨云溪,语气低沉却又断然:“不行。”

    朱礼这个回答,几乎是让杨云溪手指都是下意识的扣紧了几分。

    而很快的,她却是又抿紧了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先去见一见这位圣女再说。”

    “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不客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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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云溪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只觉得心里都是疼得厉害。像是被人用一根钢针,一点点的戳进了心里。

    可是就算是疼,她却也是只能强忍着。

    朱礼手指紧了紧,攥得杨云溪甚至觉得骨头都有些疼。可是她却是觉得,这样的感受,反而让她觉得舒服:朱礼是在意她的。这就够了。

    如果朱礼的性命和别的相比,她不管如何都会选朱礼的性命。

    “四妃之位尚有空闲,多一个也无妨。”杨云溪勉强笑了笑,侧头看着朱礼,最后如此说了一句。这话她倒也是真心的,“况且,咱们后宫里也不是养不起人了。多一个人吃饭罢了,也不打紧。”

    杨云溪这样一说,朱礼的神色倒是好看了几分。不过却还是难看,最终他道:“既是如此,那咱们先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人物,竟然是提出如此不知廉耻的条件来。”

    也怪道朱礼说话难听。毕竟,换做是谁被人这么威胁着,必然也是不痛快的。而且上赶着要给男子做妾侍,的确也显得是有些太过不知羞耻。

    杨云溪按住朱礼,低声提醒:“何必将话说得如此难听?事情还没到了那一步呢。或许可以用其他的利益去换——”

    朱礼心里是暴躁又恼怒的。最后却又慢慢的按捺下去,眼底幽深一片,却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一路行去,气氛都是格外沉凝。

    片片雪花从高空中坠落,圣洁又轻盈。只是这般美景,却是终归没有人欣赏。

    到了屋中之后,又略等了片刻,这才算是等到了这位阿幼朵圣女。

    当听见外头禀告声的时候,杨云溪便是不自觉的猛然挺直了背脊,拿出了身为一国之母的气势来。或许她自己都是没意识到,这一刻的她自己,是充满了戒备和示威的。那种姿态,就像是自己领地被人侵犯的猛兽,一下子便是浑身毛都立了起来。

    阿幼朵圣女走进来的时候,倒是叫所有人都是惊了一惊。随后朱礼更是微微一侧头,不再将目光落在那阿幼朵圣女的身上。

    杨云溪下意识的便是想问一句:“竟是不冷么?”

    不过到底是压抑住了,并不曾问出口。不过阿幼朵圣女的那一身彩衣,却也是着实叫她开了眼界。这样五彩斑斓的颜色聚在一处,倒是没闲的俗气,反而是生出一种奇异的异族风情来。

    只是这阿幼朵圣女的上衣着实太短,几乎是将白嫩的腰肢都是露出了一大截来。那白嫩的肌肤,圆润的肚脐,倒是叫人看得有些目眩。

    杨云溪也是微微的挪开了目光。饶是同样身为女子,她却也是能感受到对方的那种风情万种来。

    阿幼朵圣女一步步走到了朱礼跟前不过五六步的距离,这才盈盈一弯腰。应是行了礼,不过却是她们苗人的礼节。而她说的话,倒是出人意料的并不是苗人的话,而是一口官话。虽说似还带了点口音,不过却也是说得十分不错。

    阿幼朵圣女笑盈盈的看着朱礼道:“阿幼朵给皇帝陛下请安。祝愿皇帝陛下身体健康,福寿绵延。”

    也不知怎么的,在杨云溪听来,这话却是分明的有些讥讽的味道。

    朱礼没开口,面上也是淡淡的。

    阿幼朵圣女讨了个没趣,倒是也不见尴尬之色,反而是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杨云溪,笑着开口道:“这位是皇后娘娘罢?阿幼朵给皇后娘娘请安,祝皇后娘娘身体康健,福寿绵延。”

    朱礼都已是没开口了,若是她再不开口,那倒是显得有些太过于冷漠了。而且毕竟朱礼的身子还得求着阿幼朵呢,所以当下杨云溪便是压下心头的情绪,微微一笑道:“不必如此多礼。圣女是刘恩请来的贵客,却是坐下说话罢。”

    顿了顿,她又笑看一眼岁梅,嘱咐道:“岁梅,将我的披风给圣女披着罢。圣女衣裳单薄,如今这样冷的天,冻坏了可不好。”

    岁梅脆生生的应了,而后便是麻利的将手里捧着的披风给阿幼朵圣女披在了身上,然后又系上了。

    阿幼朵有些不大自在,伸手想去解下来,口中更是笑道:“阿幼朵习惯了,并不用——”

    “本宫赐给圣女,圣女难道是不喜欢?天冷,还是穿着罢。”杨云溪笑容淡淡的如此打断了阿幼朵的话。

    也不知是明白了杨云溪的意思,还是着实不好拒绝,阿幼朵圣女到底还是没再推辞。反而是笑盈盈的道了谢。

    阿幼朵圣女身量却是娇小玲珑的,披着杨云溪的披风,倒是有些长了,下摆拖在地上,倒是越发衬得她纤细精致。

    杨云溪看了一眼朱礼,见朱礼并无开口的意思。而后便是干脆自己开了口:“想必圣女对刘恩请你来的目的也是十分了解的,却是不知圣女什么时候方便?毕竟这事儿却也是你们苗疆的人惹出来的祸事,圣女难道不准备负责?”

    杨云溪是故意这般说的。先发制人,总归是有好处的。就算没有效果,那也不打紧不是?

    阿幼朵圣女却是显然并不吃这一套,很快便是笑道:“那么皇帝陛下是愿意答应阿幼朵这个请求了吗?”

    阿幼朵的语气再是平常不过,带着一点点笑意和俏皮,却是丝毫没有半点的旖旎之色。坦然平静得叫人觉得有些汗颜和糊涂。

    朱礼蹙眉看了一眼阿幼朵,不过很快便是又是微微垂下眸子,将眼底的幽深都尽数敛去。许久,他才挑眉一问:“为何要提出这个要求?朕竟是不知,苗疆万人拥戴的圣女,竟是萌动了春思,迫不及待的要嫁人了不成?”

    朱礼这话说得有些刻薄和难听。

    杨云溪不大赞同的看了一眼朱礼。

    朱礼却是给了杨云溪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后更是得寸进尺一般的继续问道:“还是说,圣女以为作了朕的皇妃之后,便是能够说服朕给圣女什么好处?总不可能是圣女对朕倾心了罢?这未免太可笑了些。毕竟之前圣女可是从未见过朕。”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出力

    ?

    朱礼这话简直就像是淬了毒的刀子,还一刀刀的直往人要害上戳。

    杨云溪本想说两句,可是想着朱礼的眼色,便是又生生按捺住。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朱礼说话纵然已经这般伤人了,可阿幼朵圣女却依旧是半点恼怒的意思也没有。也不知是没听懂,还是真个儿的就不介意。看着阿幼朵圣女仍是笑吟吟的样子,杨云溪忍不住挑了挑眉。

    而阿幼朵圣女等到朱礼说完之后,便是笑着道:“不管皇帝陛下怎么想,阿幼朵都只有这么一个条件。只要皇帝陛下答应了,阿幼朵便是立刻替皇帝陛下您驱除蛊毒。容阿幼朵提醒一句,皇帝陛下您可是没多少时间犹豫了。蛊毒一旦狂暴,即便是阿幼朵,也是没有办法。您的时间,最多还有半个月。”

    杨云溪忍不住攥紧了手指,然后看向朱礼。

    朱礼神色淡然,有着泰山崩于面前而神色不改的镇定自若。只是他眼底幽深,却也完全不知他在想什么。

    “若是朕不答应呢?”朱礼唇角一勾,而后如此说了一句。

    杨云溪手指蓦然松开来——不管如何,真到了最后时刻,她也可以答应此事儿。在那之前,朱礼既是想做什么,那么让他试试也无妨。而且瞧着朱礼这样,也不应该只是单纯的不喜这位作风奔放的苗疆圣女。

    这样一想,她倒是反倒放开了。最后便是浅浅一笑,从容淡定的低头去喝茶了。

    阿幼朵圣女却似乎有些奇怪,歪了歪头。她头上的银冠上那些细碎的坠子便是发出一些细小的碰撞声,听起来清脆俏皮。而阿幼朵圣女的神色,则是迷蒙和茫然,分明就是很不理解朱礼这样的心思:“娶了阿幼朵,皇帝陛下您可是一举两得。既是解决了蛊毒的事儿,更是可换来苗疆的友好,何乐不为?”

    阿幼朵倒是将成语用得十分不错。不过即便是如此,朱礼也不过只是笑了一笑,“可若是朕死在蛊毒之上,凭借苗疆一己之力,又能坚持多久?圣女难道不是深知实力悬殊,所以才这般不辞千里的前来么?“

    阿幼朵咬了咬唇,轻轻摇头:“皇帝陛下不答应这个要求,阿幼朵不能替皇上驱除蛊毒。”

    杨云溪看着朱礼还要说话,倒是有些担心说崩了,当下便是道:“时辰不早了,宫妃们都还等着,皇上该与臣妾一道过去了。”顿了顿,又看一眼阿幼朵:“圣女千里迢迢过来,正好却是除夕。既是如此,便是与咱们一同饮宴庆贺,圣女看如何?”

    阿幼朵冲着杨云溪灿然一笑:“好啊。”

    杨云溪看了一眼阿幼朵的打扮,又笑:“所谓入乡随俗,圣女不知能否换一身衣裳?若是圣女愿意,本宫便是叫人替圣女准备。”

    阿幼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似是有些不明白自己这般穿戴到底哪里不不妥当,不过最后还是乖巧道:“阿幼朵听您的。”

    杨云溪看着这位苗疆圣女,心头忍不住猜测了一下——或许这位圣女,其实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年纪罢了。而且,只从说话看,性子倒是似乎有些单纯?可是若论作法……却是又让人有些拿不定。

    不管如何,和朱礼进屋去面对宫中诸位妃嫔的时候,她却是将情绪都压了下去,将阿幼朵圣女安置在了自己的下首之处。扫了一眼有些惊异的众人,避重就轻的介绍道:“这位却是远方来的贵客。叫阿幼朵。“

    却也是并不仔细介绍阿幼朵的身份,倒是有些含混过去的架势。

    众人此时自然此时也不敢去触霉头,杨云溪不提,大家也就默契的什么也不问,只是笑着与阿幼朵招呼。

    阿幼朵被众人的热情倒是弄得有些应接不暇,不过始终大大方方的,倒是不见腼腆和羞涩。

    阿幼朵更似乎很喜欢几个孩子,尤其是小虫儿,两人对视了片刻,阿幼朵便是也不知从哪里弄出一只漂亮的镯子,放在手心里笑着招呼小虫儿:“小姑娘,你过来,我将它送给你。”

    小虫儿却是不大稀罕这些——从小见惯了,自也是不觉得多稀奇,另外就是,到底还没到了喜欢这些东西的年纪,所以当下倒是只见得她摇摇头:“姑姑留着戴吧。我有。”说着用手指拨弄了一下头上戴的珍珠流苏铃铛。这些珍珠都是米粒大小的珍珠,细小可爱,精致非凡。

    阿幼朵似有些遗憾,却也是没再多说。然后就将簪子收了起来。

    秦沁看着这一幕,便是搂紧了阿媛,面色一瞬间有些不大好看。

    杨云溪挑了挑眉,冲着小虫儿招招手:“来娘这里。”

    小虫儿便是没耽搁,直接就扑进了杨云溪的怀里。而后又去拉朱礼的袖子。朱礼任由她拉着,倒是也半点不见恼的。反倒是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

    阿幼朵看着这一幕,倒是有些恍然:“原来她是皇后娘娘您的女儿。”

    杨云溪浅笑应了一声。而后让小虫儿乖乖坐好,这才端起杯子来冲着阿幼朵一举:“阿幼朵你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却是辛苦了。本宫便是敬你一杯,不管如何,咱们都有情分在。”

    阿幼朵倒是爽快,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只是对于宽大的袖子有些不习惯,拉拉扯扯的,倒是十分不自在。

    “本宫掌管宫中一切,不管阿幼朵你缺了什么,都尽可以差人告诉本宫。“杨云溪笑着又补上这一句,由叮嘱其他人:“阿幼朵是尊贵的客人,你们也都多帮着本宫照顾着些。若是怠慢了她,本宫饶不了你们。”

    众人齐声应了,而后便是都朝着阿幼朵敬酒。

    朱礼侧头含笑看了杨云溪一眼。杨云溪抿了抿唇,冲着朱礼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微笑来。

    阿幼朵连着喝了几杯酒,脸上便是泛出了桃花一样的色彩来,一双眼睛却似乎是更加明亮了。她自己又倒了一杯,却是自顾自的站起来冲着朱礼唱起歌来。歌声婉转,倒像是那百灵鸟的叫声一般,说不出的好听。

    刘恩此时也是换了衣裳在朱礼跟前服侍,听见阿幼朵开口便是低声道:“这是苗寨的祝酒歌。就跟咱们的祝酒词一般。”

    朱礼微微一颔首,倒是也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来。既是杨云溪故意要灌醉这个圣女,他自然也得出力不是?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并非等闲

    ?

    阿幼朵唱罢祝酒歌,朱礼便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示意阿幼朵也喝。只是看着阿幼朵仰头喝酒的样子,他倒是没有半点欺负小丫头的负罪感,反而觉得这苗疆的人倒是有些意思——似乎格外的奔放和热情些?仿佛天生就不知矜持和端庄是什么,倒是和中原这边的人截然不同。

    待到酒过三巡的时候,阿幼朵倒是已经有些喝醉了。眼里一片迷蒙之色,见人便是笑,便是举杯敬酒。

    杨云溪正想着是不是差不多了,冷不丁却是看见阿幼朵手里多了一个东西。却是……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蜘蛛!

    饶是杨云溪再怎么稳得住,也是吓得浑身猛然一紧。下意识的便是将身旁的小虫儿搂住了。

    而秦沁和胡蔓也是瞧见了这一幕,登时一声惊呼。秦沁害怕吓到阿媛,一把就将阿媛按在了自己的怀中,厉声喝道:“你做什么?!”

    徐熏倒是镇定自若,揽着墩儿只是站起身来,随时准备避开。

    阿幼朵眨了眨眼睛,面上的笑容灿烂得像是太阳。她伸出白皙的手指来,轻轻的摸了摸大蜘蛛的肚子,笑眯眯道:“这是阿多,最是听我的话了。曾经有人想对我出手,阿多就咬了那个人一口。就一口,然后你们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死的吗?全身都溃烂了,最后是自己受不住自杀死的。”

    众人忍不住的幻想了一下那样的局面,最后都是有点儿不由自主的背脊发函。且不说全身溃烂是个什么样子,只说让人受不住要自杀的痛苦,又该是多可怕?

    一时之间,众人看着阿幼朵,倒是都不敢小瞧了这个长得水灵的姑娘了。尤其是那只色彩斑斓的蜘蛛,更是十分的吓人。

    杨云溪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了一眼阿幼朵笑得得意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阿幼朵你快将这个收起来罢。孩子们都还小呢,吓到了可不好。“

    阿幼朵似乎这才是想起来了这件事情,露出懊恼的神色:“是哦!”说完便是将那大蜘蛛收了起来。

    杨云溪看着阿幼朵满是红霞的脸,倒是不再觉得阿幼朵这是已经喝醉了——若是喝醉了,怎么还会用这样的手段来示威?阿幼朵突然做出这般的样子,明显也不过是为了要告诉众人:别看她孤身一人进京,可她的自保手段,却是十分多的。

    那蜘蛛不知被阿幼朵藏在身上何处,更不知她身上还有多少类似的毒虫。杨云溪压下试探的念头,只笑了笑:“时辰也不早了,阿幼朵你一路风尘想必也是累了,便是先去歇着罢。至于其他人,也各自回自己的宫里守岁去罢。”

    阿幼朵的住处杨云溪也是安排妥当了的。因也不是宫妃,所以就安排在了靠近外宫的地方。

    这头杨云溪和朱礼带着阿石和小虫儿回了翔鸾宫。

    小虫儿还有些好奇,趴在朱礼肩膀上问:“刚才那是蜘蛛吗?”

    杨云溪应了一声,想了一想又沉了脸嘱咐小虫儿:“你不许和她去玩,她若是找你,你便是离得远远的,听见了吗?”

    小虫儿被杨云溪这般的架势有些吓到了,倒是好半晌不敢说话,最后只咬着手指头点了点头。

    杨云溪又看一眼小虫儿和阿石的奶妈,两人也都是忙点头,是知道其中的要紧的。

    小虫儿和阿石还小,杨云溪也没想着让他们守岁,便是只让奶娘带着先去睡了。她原本打算和朱礼吃的那些,此时倒是也没多少心情了。

    倒是朱礼脱了大衣裳后道:“倒是也没吃上几口菜,反有些饿了。”

    杨云溪一听这话,便是也打点起了精神来,叫人将准备好的锅子都端上来,另外烤肉的小炉子也是抬上来。

    小厨房自然也是已经烤了一些在上头了,朱礼瞧了,便是笑道:“这个天儿吃烤肉,倒是十分不错。”说着便是取了一片鹿肉,细细的品了品后,这才又给杨云溪取了一片。

    “不管如何,这件事情总有解决的法子。那苗疆圣女提出这个要求着实古怪,咱们还得多试探几次才好。”朱礼将肉片放在杨云溪跟前的碟子里,柔声如此宽慰了一番。

    杨云溪微微叹了一口气,而后看了一眼朱礼:“我只是担忧罢了。这位苗疆圣女,倒也不是什么善茬。”

    “指不定根本不是刘恩本事大能将人掳来,而是这位圣女自己本来就打算来。”朱礼微微眯了眯眼睛,眼底有些锋锐,却偏生又露出一个笑容来:“不过这样一来却是更显得有趣不是吗?”

    杨云溪应了一声,犹豫再三到底将心底压了一晚上的话说出了口:“纵然我不乐意,可是真到了没法子的时候,咱们还是答应她罢。不管如何,总要先将你的命保住,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朱礼与杨云溪对视了片刻,仿佛已是看穿了她心底所有心思。最后他笑了笑:“你舍得,我却是不愿意。堂堂一国皇帝,哪能如此?传出去,我的威严还要不要了?”

    杨云溪抿了抿唇,轻叹一声,主动握住朱礼的手,“我不管别的,我只要你好好的。”

    朱礼用力回握住她的:“放心,总会有法子的。”随即又道:“好了,今年是你封后之后第一次除夕,咱们可不能这般愁眉苦脸的过了才是。好歹吃几口菜,然后我带你放焰火去。“

    杨云溪看着朱礼笑意满满的样子,倒是心中阴翳也少了一些。她笑了一笑,倒是也想明白了:这般的确是不合适。不管明日是什么光景,今日总还是该好好的过的。

    菜蔬都是她精心选择搭配的,其中朱礼喜欢的占了大多数。此时两人都有心想要活络气氛,自然更是吃得欢声笑语。

    待到时辰差不多,朱礼听见了外头鞭炮声之后,便是兴致勃勃的拉着杨云溪往外头走:“走,咱们放焰火去。你不知,小时侯我和阿姐他们倒是没少放,为了这个,皇祖父倒是还被皇祖母说了好几回。有一次焰火筒子倒了,险些烧着阿姐的裙子,吓得我们几个做弟弟的都懵了。倒是阿姐偷偷的换了一条裙子,硬是将这事儿瞒着了。那次之后,我好几年都不敢点焰火。”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斥责

    宫中特制的焰火自然是比宫外的不知强上多少倍。

    杨云溪以前虽然也看过,可是却从未亲手放过。如今朱礼握着她的手,用她手里的香去点焰火,她自然是有些新奇。

    引线被火红的香头一触,很快便是发出了“嗤”的一声轻响,飞快的着了。

    朱礼拉着杨云溪退后了几步,然后示意她仰头看。

    刚抬起头来,便是听见“碰”的一声响,地上急速升起了一抹明亮的光线来,像是一只拖着长长的发亮尾羽的鸟儿,陡然冲上了天空。紧接着便是在天空中炸开了无数的绚烂。

    杨云溪忍不住抿唇笑起来。

    她仰头看着漫天焰火,朱礼则是看着她,看着她面上绽出笑来,看她眼底一片璀璨,随后他也是禁不住笑了。

    大年初一一大早,杨云溪和朱礼便是匆匆去祭天——作为一年的开始,自是要祭拜天地,以求今年风调雨顺,万事顺利的。

    几个孩子那儿,杨云溪都是叫人送了铜钱和红线编的小龙或是鲤鱼如意。自然,除了墩儿那之外,其他的都是鲤鱼或是如意。这也是为了不叫人有什么风凉话可说。

    小虫儿的是个鲤鱼,一醒来就在枕头底下摸到了。登时就笑出声来,抱着不撒手,连鞋也不穿就蹦下床去,见着了璟姑姑就笑:“看,鲤鱼。”

    璟姑姑也笑:“娃娃抱鲤鱼,吉祥又如意!”

    小虫儿听着顺口,也跟着学了一句,而后自己又把自己逗笑了。

    等到小虫儿穿了衣裳,又去看阿石。阿石被闹醒了,迷迷瞪瞪的坐起来,然后就看自己姐姐乐呵呵的站在床头。

    小虫儿被阿石这样逗得直笑,一面戳了戳阿石的手,把阿石冰得一个激灵之后,便是伸手摸出了他枕头底下的鲤鱼一把塞进他的怀里。而后拍手笑:“娃娃抱鲤鱼,吉祥又如意!”

    小虫儿声音清脆,听见的人都是忍不住一笑。

    不大一会儿,等到阿石穿上了衣裳,小虫儿又拉着阿石去看阿木和阿芥。阿木和阿芥的摇篮里也是塞了铜钱红线的鲤鱼和如意,不过小虫儿没敢碰,小心的看了一会儿后便是心满意足的领着阿石去用早膳了。

    这头墩儿醒了之后,便是也立刻觉得枕头底下不对劲儿,当下伸手一摸,便是拽出了被人偷偷塞在枕头底下的铜钱小龙。龙自是比其他的更难编一些,而且用的铜钱也多些。

    饶是墩儿其实力气也不算小了,捧着那龙也是有些吃力。

    墩儿毕竟是小孩子,难免也是喜欢这些的。玩了一阵子后,他随口问福井:“是谁赐的?”

    福井笑道:“皇后娘娘赐下的,昨儿就叫人送来了。宫里只有殿下一人得了个龙,其他人都是鲤鱼和如意。”当然,后面这句是他故意说的。

    墩儿听了这句话,倒是低着头自顾自的想了半晌,也不知到底是想了些什么。最后他抬起头来,又问了一句:“那母妃呢?没叫人送东西来么?“

    福井摇了摇头:“许是想亲自给殿下,惠妃娘娘并不曾打发人送东西过来。殿下该起身了,一会儿皇上和皇后娘娘祭天归来,您得过去请安的。晚了可不好。”

    墩儿面上闪过一丝丝的失望,不过很快就收敛起来,似乎并不想要让福井看见。

    他却是不知,福井是瞧在眼底的,同时眼底也闪过了一丝怪异的光芒来。其实并不是惠妃没送,而是送了却是送了一模一样的东西来。或许惠妃没有和皇后娘娘别苗头的意思,可是皇上却是不打算让任何人夺了皇后娘娘的光彩。

    所以,惠妃那一份,便是仔细的收起来了,并不曾拿出来。

    过去请安的时候,恰逢宫妃们也是都在,墩儿倒是提前见到了徐熏。

    不过叫徐熏意外的是,墩儿今日却是没看她,反而是板着脸就那么走了过去。

    徐熏几乎是当即就呆怔在了原地,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墩儿走上前去认真的行礼请安,然后对杨云溪温柔的问话答得异常乖巧。

    徐熏只觉得自己心口都是有些泛着疼。不由得握紧了手,直将自己掐得关节泛白却是不自知。

    杨云溪其实心头也是纳闷——墩儿今日的态度,她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好好的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下意识的,她看了一眼朱礼。朱礼却是仿佛并无什么感受,只是搂着小虫儿,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玩。

    小虫儿倒是问起了墩儿:“哥哥得了什么?”

    墩儿抿了抿唇,却是没有多少笑意:“是一只小龙。”顿了顿,又似乎是故意的:“妹妹想要吗?想要的话,我就给你。”

    小虫儿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可是我有啊。”

    因是初一,所以杨云溪便是又招待众人在翔鸾宫一处用了午膳。这才叫人各自散了。

    徐熏笑着与墩儿道:“墩儿,母妃做了汤圆,特意给你的,走,随母妃回去。“

    然而面对徐熏伸出来的手,墩儿却是看着,并不伸出手来。最后他慢吞吞的道:“老师布置了功课,我还要回去写字,母妃先回去罢。”

    徐熏愣愣的看着墩儿,好半晌才讷讷道:“这样吗?那……好吧。”语气里都是失望。

    墩儿低下头去,踢了踢地上的石板,又等了半天,见徐熏并没有再说什么话,这才闷声道:“那我走了。”

    墩儿走的时候,倒是回头了好几次。

    不过徐熏却也不知是怎的,一直在走神,倒是都没看见。

    最后墩儿跺了跺脚,抿着唇板着脸气鼓鼓的回了东宫。

    福井看着墩儿这般,自是有些诧异,当下问了一句:“殿下这是怎么了?谁惹了殿下了?”

    墩儿却是起身猛然踢了福井一脚,厉声喝道:“死奴才问什么?再多问一个字,就把你拖下去喂狗!”

    小孩子力气小,倒是踢得不疼,不过那话却是吓了福井一跳,立刻便是跪下了,一个字也是不敢多说了,只连连认错:“请主子责罚。”

第一千零八十章 爆发

    墩儿这事儿,自然还是叫福井禀告给了朱礼。

    朱礼听的时候,杨云溪也在旁边,倒是也知道了。

    两人俱是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来。墩儿这般的行事,着实是叫人有些惊诧和不喜——毕竟现在墩儿才多大?就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来……

    宫人虽说身份卑微,可却总也是人。而且福井更是东宫的管事,还是朱礼亲自挑选的,更不该如此辱骂作践。再说得严重一些,就是:现在都如此作践宫人,心狠至此,那将来长大之后,只有变本加厉的。

    而且,杨云溪疑惑的是:到底墩儿是在何处听来的这些难听的话?总归是听过,学了,这才能骂得出口不是?

    朱礼比起杨云溪来自是更恼怒些,当即脸色就难看得厉害。最后便是命人去传唤墩儿过来。

    杨云溪皱眉劝道:“毕竟是初一,训诫两句就算了。“

    朱礼没应声。等到墩儿到了,也不等墩儿开口,他便是冷喝一声道:“墩儿你跪下。”

    墩儿立刻便是跪下了,只是面上却还带着一些委屈,仿佛并不明白朱礼这般是为了什么。

    朱礼见状自是更加恼怒,当即气得冷笑一声,霍然起身冷冷看着墩儿:“你可知朕为何叫你跪?你可知你究竟犯了什么错?”

    墩儿摇头,伏在地上有些微微发颤,声音里也透着一股子的害怕:“儿臣不知。”

    杨云溪扯了朱礼一下,提醒他别太吓唬墩儿了。毕竟大年初一,弄得大家都不高兴也没意思。新年头一天,高高兴兴的不好?

    “朕问你,你那些个骂人的脏污话是从哪里学来的?”朱礼沉着脸问,不过语气到底没再像是刚才那般冷厉吓人,听着倒是温和了一些。不过饶是如此,却也是让墩儿害怕的。

    不过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墩儿到底还是明白了到底是为什么,那就有些太过糊涂了。而这么一明白过来之后,他却是更加的害怕了。就是他自己,也明白那话到底有不好。

    不过朱礼问话,墩儿不敢不答,只得乖乖道:“儿臣知错。”

    “朕再问你一遍,你那些脏污的话到底是哪里学来的?”朱礼却是不管别的,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墩儿只能是吞吞吐吐的答了:“我听见那些小太监打架时候骂的。”

    “那又是谁教你的可以肆意作践宫人?”朱礼语气仍是威严,不过看在墩儿还算乖巧的份上,到底是语气又缓和了三分,人也没那么生气了,甚至后退一步坐下了。

    杨云溪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过却是没开口。这个事儿她倒是不大好开口,若是说得过了,墩儿心里不舒服,替墩儿说话吧,到底也是不大好。毕竟这事儿的确是墩儿不应该,也的确是该管教墩儿。

    今日这个事情,猛然便是让她意识到了一件事情——或许墩儿已经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幼稚单纯了。他虽然还小,可是心里已经有自己的想法和认知。而且也有自己想要处理得方式。

    所以,她便是轻易的不敢让墩儿对她产生一丝一毫的不满。虽然这个太子可以算是她一手扶持起来的,可是到了如今,她倒是不得不处处留心这个太子的心思。

    朱礼狠狠的训斥了墩儿一顿,不大的功夫倒是满宫皆知。而朱礼虽然没罚跪墩儿,可却让墩儿回去临摹一百篇的大字,半个月之内交上来。

    这个惩罚也算是狠了。不过朱礼的意思也只是想让墩儿长教训罢了。

    徐熏傍晚的时候去了一趟东宫,带着自己亲手做的饺子和汤圆。

    墩儿正在临摹字帖,徐熏进了屋,他抬头看了一眼却是没叫人,反而抿了抿唇又将头低下去继续临摹了。

    这幅冷淡的态度,叫徐熏蓦然想起了下午的时候那情景来,当下便是就呆了一呆。随后她也是有些恼了,语气便是不由有些严厉:“墩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平日里就是这般教导你的?“

    墩儿脸色登时就沉了下去,而后蓦然扔了笔,大声道:“母妃也想责罚我吗?”

    徐熏没想到墩儿气性这么大,倒是好半晌都没想到该说什么话才好。好半晌,她才看了一眼被墩儿扔掉的笔,以及纸上的墨团儿,语气又严厉了几分:“墩儿,你什么时候竟是变成了这样了?”

    墩儿蓦然哭出声来,却是梗着脖子,越发的大声:“你又不是我生母,你自是不疼我!”

    徐熏被墩儿这一句话弄得瞪大了眼睛,几乎是有些承受不住的往后退了好几步,盯着墩儿看了半晌,几乎是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这个被她带大的孩子了。

    而她手里的食盒也是有些抓不住一般的蓦然的落到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这一声响,惊醒了徐熏,也惊醒了墩儿。

    墩儿也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的这话到底是给徐熏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当下缩了缩肩膀,缓缓低下头去,有些无措的的哭着。

    徐熏也是一把捂住了唇,好悬是没哭出声来。

    两个主子都是如此,旁边服侍的宫人一个个都是惊得不敢说话,死死的埋着头,恨不得自己是什么也看不见。

    好半晌,徐熏哭着转身就往外跑,墩儿抬起头来,弱弱的叫了一声“母妃”,却是没能挽留住徐熏。更甚至,可能徐熏是根本都没听见。

    徐熏这头跑出了东宫,一路哭着回去,自然也是不少人瞧见了。

    杨云溪没多久也是听说了这件事情——朱礼自然也是知道了。她看了一眼朱礼,见朱礼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便是叹了一口气:“墩儿果然也是记得当初的事儿的。”

    “也不奇怪。”朱礼抿了一口茶,眉头缓缓的皱起:“但是我有些担心的是,只怕朕的这个太子,是长歪了。”

    杨云溪或多或少也是有这样的担心,当即便是难免自责:“若不是我——如今却也是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是好好教导着,所幸墩儿毕竟还小,咱们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改一改他的性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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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六宫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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