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章 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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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子里朱礼自然是不好留宿,时辰差不多了,也就走了。
岁梅和兰笙服侍杨云溪擦了身子净了面,随后便是打发了其他宫人,准备让杨云溪歇下。
兰笙和岁梅这几日都是一同守夜的,杨云溪现在身子还虚着,伤口也没好,起夜的话也是怕一个人不够用,所以便是干脆两人一起。横竖若是不起夜,她们两个也是可以睡一夜,并不影响第二日当差。
岁梅灭了灯,随后和兰笙都在地上铺好的褥子上躺了。黑暗里,兰笙轻轻的推了推岁梅。
岁梅犹豫了片刻,便是点点头,轻轻出了声:”主子半点都不担心么?“
杨云溪本已经闭上了眼睛,闻言便是又睁开来,含笑反问岁梅:”我该担心什么?是担心皇后之位旁落别处?还是担心阿石和阿木?“
岁梅一怔,倒是没想到杨云溪心里头都知道。随后她苦笑一声:”皇上忽然对太子这般怜惜,奴婢只怕原本已经成了定局的事儿出现变故。“
”出不了。“杨云溪的声音稳定,显得老神在在毫无担忧,只是一派从容:”真要有变故,我们也拦不住。皇上再怎么疼墩儿,墩儿已是太子,又能如何呢?只要阿石和阿木没有旁的心思,咱们也不必担心什么。至于皇后之位就算我当不了皇后,旁人谁又能呢?“
就算我当不了皇后,旁人谁又能呢?
这话透出来的狂妄简直就让人有些目瞪口呆:这还是那温婉柔和的贵妃么?怎么的竟是能说出这般狂妄的话来?这样的气势和自信,又是哪里来的?
不过这样的话虽然是听着狂妄,可是听在耳朵里,却是分外的叫人觉得安心——可不是安心么?不管是因为什么,或是杨云溪怎么打算的,只要有这句话,她们还担心什么?
岁梅和兰笙不约而同的都是吐出一口气来,觉得惴惴不安的心也算是落回去了几分。
杨云溪听得分明,心头好笑,却也没有多说的意思,只重新合上眼:“好了,睡罢。”
兰笙和岁梅却是一夜都没怎么睡好,反反复复想的都是那件事儿。
杨云溪倒是真不在意,第二日自然也是神清气爽。
同样神清气爽的,还有徐熏。昨儿朱礼说的那些话她自然也是听说了,心情自然是极好。不管怎么说,朱礼看重墩儿,这就是好事儿。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墩儿,都是。
第二日胡定欣神清气爽的去赏徐逐年的秋海棠了。
胡定欣看着徐逐年眼下淡淡的淤青,便是幸灾乐祸的笑了:“哎哟,这是昨儿没睡好?遇到什么事儿不高兴了?”
徐逐年淡淡的看了一眼胡定欣,见胡定欣丝毫没有憔悴的意思,反而是红光满面的,虽说不至于就不痛快了,可是心里多少也有些不乐意的:这区别未免太大了。
不过徐逐年脾气毕竟好,他很快就将心底那点子不痛快按了下去,而后笑道:“胡大人倒是心宽。我倒不是不高兴,我只是心中忧虑罢了。胡大人许是没想到,所以倒是不见忧虑之色。”
胡定欣笑容垮下来,“你说我没你聪明?”顿了顿,笑容倒是又重新的杨上去了:“是了,天塌了也有高个子顶着,我何苦担心呢?徐大人担心了一夜,不知可解决了烦忧?”
“虽未解决烦忧,不过倒是也有了主意。只是还得借助胡大人的手才行。不知胡大人——”徐逐年笑盈盈的,看那样子倒好似百无一害一般。
不过胡定欣和徐逐年是多年相处,哪里能不知徐逐年老狐狸一样的性子?
当下胡定欣一笑,不拒绝也不答应:“徐大人不妨仔细说说。”
“这皇后,却是不能够让贵妃娘娘当才是。否则的话,只怕咱们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辛苦为他人做了嫁衣裳了。“徐逐年眉头一皱,面上出现了几分忧虑之色。
胡定欣禁不住被逗笑了:”好好地摆着这幅摸样作甚?我却是不明白这话,贵妃娘娘当了皇后又如何?难不成还能影响什么?“
”现在暂时影响不了,可是以后会不会,那就说不准了。你也别跟我装傻,我知道你不乐意,但是事关太子,咱们还得拧成一股绳才好。“徐逐年被胡定欣弄得有些恼,不过好在最后到底是将火气压下去了。耐心与胡定欣分析。
”你想想,贵妃娘娘养着皇上嫡子,如今又生了一个自己的儿子,皇上过去,若是将来有朝一日偏心起来“徐逐年说着说着,自己倒是担心起来,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只怕到时候墩儿这个太子之位却是难保了。
胡定欣微微眯起眼睛:”那你的意思呢?“
“立后可以,却是不能是贵妃娘娘。”徐逐年点了点黄花梨的椅子扶手,神情严峻。
胡定欣无动于衷,微微挑眉:“好,那你说说,不立贵妃娘娘,却是要立谁?“
徐逐年略略露出了尴尬之色来。
胡定欣嗤的一声笑出来,而后一脸认真的看住徐逐年问他道:”你是真觉得我傻呢,还是你自己太傻呢?我有什么好处?当初立太子时候我出力也就罢了,这会子你还想让我打头阵?“
徐逐年苦笑一声:”这话是怎么说的。真真是叫人无地自容了。若不是胡娘娘身份太低,我倒是也乐意抬举你们胡家人,可是——而且惠妃娘娘虽然不是太子生母,可是她对太子如何,难道胡大人不知道?我们不过是为了太子罢了。你说这话便是没意思了。“
胡定欣的眼皮耷拉下来,半晌又翻了一翻,这才言道:”我考虑考虑。“说完便是起身告辞。
徐逐年只能送客,不过送走了胡定欣,转过身来他就沉了脸,悻悻的冷哼一声,没好气道:”他倒是还想问我要好处,真是脸脸面都不要了。“
徐逐年只当胡定欣不肯答应是觉得没油水,说考虑也是给他时间去谈条件。他却是不知,胡定欣是真没有那个意思。
而且,胡定欣一转头,就将这话传给了胡蔓。胡蔓得了后,犹豫片刻,便是带着自己绣的两个小肚兜过去给杨云溪请安了。
第一千零六章 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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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是胡蔓过来请安,杨云溪只略略一沉吟便是猜到了几分。而后笑了一笑,叫人将胡蔓带进来了。
胡蔓进来,先是给杨云溪正儿八经的请了个安。然后又恭喜了杨云溪一回。
杨云溪笑笑:“难为你有心。”
胡蔓便是拿出了肚兜来,亲自递到了杨云溪跟前去,笑道:”那些金玉之物却是不能表达我的心思,便是又绣了一对肚兜,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杨云溪看了一眼,那肚兜是今年进上来最柔的雪缎做的面子,最软的细棉布做的里子,雪白的缎面上,一个绣了麒麟,一个绣了青鸟,另外有蝙蝠灵芝和祥云,花纹都是精致无比,可见的确是花了不少心思。
杨云溪意外的看一眼胡蔓——这个肚兜显然不是最近才开始的,必是绣了有些时日了。应该是她还没生产时就绣了罢?倒是真真的有心的。
”多谢你了。“杨云溪说这话的时候,倒是也多了三分真心,看着胡蔓的神情也是更柔和了三分。
胡蔓看着杨云溪这般,心道也不枉自己花了这么一番心思。不过心头微微欢喜,可是面上神色却是更加的恭顺:”臣妾能替皇子和皇女做这样的事儿,却是臣妾的福分。娘娘不嫌弃臣妾,那更是臣妾的福分了。“
”你倒是会说话,嘴巧得跟八哥似的。“杨云溪自然也不会往心里去,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也并不多说什么。
胡蔓有心想要将话题引上正题,却是又有些忌讳周围宫人太多,只怕人多口杂到时候传出去了,反而是没什么好事儿。一时之间倒是颇有些欲言又止的味道。
杨云溪看着胡蔓如此,倒是忍不住一笑:“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是,我这里的宫人都知道分寸,绝不敢乱说什么。”
胡蔓虽还有些犹豫,可是杨云溪都如此说了,她自然是也不好再纠结什么,当下便是笑道:“说起来,臣妾倒是该恭喜贵妃娘娘,此番贵妃娘娘一举为皇上诞下龙凤胎,皇上必是不会亏待娘娘的。太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说了那么一番话,可见贵妃娘娘是真真儿要再进一步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杨云溪看着胡蔓那神色,便是淡淡的如此说了一句,却也是没有否认。这个时候,其实否认却也是没多大的意思了。
胡蔓也是笑,不过却是带了一二分讨好之色:”也不过是只差那一撇罢了。不过,臣妾等乐见其成,可是旁的人却是未必。惠妃娘娘的父亲徐大人,昨日便是邀请了臣妾父亲过府赏花,而后又与臣妾父亲说了一些话,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想要让胡家跟着一起反对此事儿。“
“看来胡大人却是不打算答应。”杨云溪将腰下的枕头重新换了个位置,让自己的靠得更舒服些。与此同时,她又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胡蔓点头:“娘娘果真聪慧。”
“倒不是我聪慧,而是这事儿本就是明摆的。若是胡大人答应了此事儿,只怕这会子你却是该去惠妃宫里,而不是来我这里了。”杨云溪淡笑,看了一眼胡蔓:“你也不必对我这般,我又不能助你得宠,无非最多保你在宫中过得安稳罢了。”
胡蔓的心思,其实她很明白。只是却是注定也是帮不了——她总不能让朱礼去宠爱胡蔓,也更不可能去对付徐熏,将墩儿交给胡蔓。
胡蔓的品行如何,她心知肚明,的确是不适合养墩儿。徐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可是胡家也没好到了哪里去。若是将墩儿交给胡蔓养,只怕是真真儿的就彻底的毁了墩儿了。
徐熏就算现在有小心思了,可是到底还是真心疼爱墩儿的,而且她的品行也端正,从未用过什么阴私手段。倒是不担心带坏了墩儿。
胡蔓被杨云溪这么一番话说得脸上一白,好半晌也是没能找出自己的声音说下一句。最后才听得胡蔓道:“臣妾并不敢有那样的心思。”
“如此那便是最好不过的。”杨云溪笑了笑,也并不往心头去。胡蔓听进去也好,听不进去也好,她都不在意。横竖,胡定欣是个识趣的,那也就罢了。
胡蔓从翔鸾宫出来后,也没回自己的宫里,却是去寻秦沁说话了。
秦沁自然也是猜得到胡蔓去做什么,看着胡蔓的脸色倒是诧异:“这倒是奇了。怎的脸色非但不好,倒是如此难看?你去说这么好的事儿,她难不成还给你不痛快了?”
胡蔓脸上有些阴沉;“她却是没将我打上眼罢了。”
秦沁一愣,随后也是笑了,倒是颇有些理所当然的样子:“这也是应该的。我这个德妃都没让她看在眼里,你也不过是个嫔罢了。再说了,胡家会做人,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不过,她如此提点你,倒是也算是看在了胡家的面上了。”
胡蔓一怔,有些不痛快:“这算是什么提点?”
“惠妃和她那般要好,也不见她舍得将皇上分个手指头出去,你又凭什么?只要你不去触她的眉头,别想着皇上,自然是有你的好日子。”秦沁将一朵已经开到了颓靡的芙蓉从花枝上摘下来,随手丢在了泥地里,丝毫没有怜惜:“咱们就像是这园子里的花木一般,不过是个装饰罢了。若是这点自觉也没有,只怕连这点资格也要没了。”
“她就如此霸道?”胡蔓有些不甘心——她也不懂秦沁为何年纪轻轻的,便是甘心过这样守活寡一般行将就木的日子。横竖,她是不甘心的。早知进宫是这样,她拼命争取进宫的机会又是为了什么?
“她霸道与否不要紧,关键是皇上容着她这般霸道,咱们又有什么法子?”秦沁将手一摊,笑得无奈又讥诮:“咱们只能默默的祈祷着,将来有一日皇上明白过来了,便是不再容着她这般霸道,那时候你的出头之日便是到了。”
胡蔓的一腔不甘心便是慢慢的熄灭了,最终也是只化作了无奈——不甘心又如何?也不过是只能忍着罢了。
第一千零七章 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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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熏第二日偏生也去见了杨云溪。
杨云溪到底还是见了。只是等到徐熏进来,两人除了寒暄几句之外,却也是再无别的话可说。
徐熏叹了一口气:“熙和要死了。”
杨云溪一怔,随后却是又垂下眉去:”哦?是病了还是怎么的?“
徐熏轻描淡写:”她想死,我命人给了她一包毒药。“顿了顿,她似解释一般,又如此言道:“她害死了雁回,我自是不能就这么算了。她想死得快些,不过我给的却是让她受尽折磨的慢性毒药。“
饶是杨云溪再不在意熙和的命,此时也是不由得挑了挑眉。当然,她在意的仍不是熙和,而是徐熏这般的作法和态度。
印象中,徐熏并不是这样的人才是。到底是她一直就没太看清楚徐熏的性子,还是徐熏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变了呢?雁回的死……果真有那般大的影响?
”怎么了?贵妃娘娘想说什么?“徐熏捻起一粒葡萄,笑着如此问了一句。那葡萄名曰美人指,细长椭圆,底下一截嫣红如涂了胭脂,而果蒂那一截,却是颜色浅淡。如同美人指尖一般,故而得名美人指。不过可惜的是,本地却是不产,多为西域进贡。不过口味极好,甜如蜜糖,十分珍贵。
看着徐熏爱吃,杨云溪便是笑道:”我如今也吃不了那么多,回头再匀一些与你。“
这事儿在以往倒是再寻常不过的。以往两人身份毕竟摆在那儿,有什么进宫的珍贵之物能分到尝尝鲜都算是不错了,数量自然是少得可怜。朱礼体贴杨云溪,自然是偷偷多给了一些。只是徐熏喜欢,她便是总也匀给徐熏,每每做了什么好吃的,也总是记得送一份给徐熏。
却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事儿却是渐渐都没了。
如今杨云溪说得自然,反倒是徐熏微微一怔。送到了唇边的葡萄也是顿了一顿,好半晌才笑道:“那便是多谢你了。我和墩儿都十分喜欢。“
杨云溪浅笑:”那就更好了。“
话说到了这里,一时之间两人便是又没什么话说了,倒是好半晌徐熏才打破了沉默:”这次你生产没什么事儿罢?上一次……却是将人吓得够呛。“
说起这个,杨云溪倒是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要知道之前她还担心得要命,惶恐了许久不说,更是连带着小虫儿都是担心这事儿。如今再提起来,自是觉得自己未免胆小了些。于是捂脸笑道:“这一次倒是顺利得紧,倒是我白白担心了。”
徐熏抿唇浅笑,“担心也是应该的。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拿命去博的。“说这话的时候,她倒是心底隐隐有一丝丝的羡慕——她倒是愿意去体验一下这样的事儿呢,可是哪里又有机会?
不过羡慕是有,嫉妒倒是没有多少,纵有,也不过是一闪而逝罢了。
”皇上这几日对墩儿好了许多。“徐熏笑着说起了这个事儿,又道:”曾太妃那日的话我也是听见了,倒是该恭喜你的。“
杨云溪笑了一笑,揉了揉有些发凉的指尖。如今入了秋,多少也有些凉了。对于徐熏这话,她便是道:“皇上看重墩儿,自然是好事儿,你也能够安心了。至于太妃那话,八字还没一撇呢。”
“以皇上对你的重视,想来这事儿也不会不成。”徐熏叹了一口气,而后又道:“徐家的心思,到底不是我左右的。我虽然盼着墩儿好,可是你的品行我是知道的。你纵然有阿石,也有阿木,想来也不至于为了太子之位就将墩儿如何。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杨云溪眼波流转,半真半假的开玩笑:“听听这话,真真是叫人觉得有些不知该怎么说了。我就算真有心思,听了你这话,倒是也不好意思了。”
而且,徐熏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捧着她呢,还是想求个保证?
杨云溪看着徐熏那样子,心头略略有些复杂,最终却是又将满腔的思绪都压下去。
徐熏也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竟也是笑着道:“可不是?我得先给你戴一顶高帽子,将来你纵是有什么心思,怕也不好意思了。”
杨云溪一下子笑出声来,伸手去捏徐熏的脸:“都做母妃了,倒是还贫得很。”
徐熏也没躲,只是眯着眼抿着唇笑得狡黠。
这一瞬间,倒是颇有些时光倒转,回到了过去之感。两人之间的亲密,也在那一刹那都似乎回来了。
“今日我来,其实也是厚着脸皮想要求你个事儿。”徐熏开了口,神色多少有些腼腆和不自在。
杨云溪心头叹了一口气,而后便是笑着看住了徐熏:“你说。”只是刚才那种亲密之感,却是又如同潮水一般的退了去。
徐熏看着杨云溪,有些不大好意思,却还是鼓起勇气:”徐家不管做了什么,我虽不知也管不了,却也知道他们这样做总归也是为了我,为了墩儿。若是徐家做得不好,我愿承担罪责——“
徐熏这话情真意切,叫人看着都觉得有些不大忍心。
只是杨云溪听着却是忍不住的冷笑了一声:”徐熏,若是你来说这话的话,却还是别再继续说了。徐家且不说这还什么都没做,纵是真做了,自然也有皇上定夺。你又何必来我这里说?你若真在意咱们两人的情分,以后却是也别再做这样的事儿了。“
杨云溪知道徐熏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心头不舒服。徐家怎么就算做得不好?又怎么算做得好了?
徐家想要拦着她的路,徐熏却来说这样的话。若徐熏真是明白人,真是在意他们之间的情分,就不该说这样的话。之前徐熏提起这件事情,她只以为徐熏是想说,让她别因了徐家的事儿计较,从而影响了他们之间。可是现在……
她却是只后悔让徐熏将话说完了。
看着徐熏还想要开口的样子,杨云溪淡淡道:”这件事情你也不必再提,我也不去多想。徐家做什么,和咱们后宫没干系。我也影响不了前朝,至于墩儿是太子的事儿——我既是让他当了太子,就不会再存那小人的心思!”
第一千零八章 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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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熏最后是红着脸走的。
杨云溪看着没生气,可是情绪到底是真真的有点儿低沉了下去。
朱礼一过来,倒是觉得气氛有些不大对劲儿,而后便是笑着问了一句:“这是怎么的?”
杨云溪只说没什么,甚至故意岔开了话题。
朱礼自是不信,便是扫了一眼岁梅。
岁梅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杨云溪,到底是没敢多说,只道:”皇上还是问娘娘罢,奴婢可不敢多嘴。“
杨云溪看着朱礼为难岁梅,最后便是笑道:”好了,别为难她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我小性儿犯了罢了。徐家行事未免太贪心了些。“
她知道宫外的事儿这个事情,自然还是不能瞒着朱礼的。而且她也从没想着要瞒着朱礼。
朱礼挑眉,有些恍然:“却原来是因为这个?倒真是小性儿犯了。“
冷不丁被朱礼这么一打趣,杨云溪倒是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最后白了朱礼一眼:“就是小性儿犯了。”
朱礼怕再说真让杨云溪恼了,倒是不敢再说,只是连连发笑:”是是是,是徐家的不是!“
徐家的事儿朱礼自然也是心里门清。胡家的反应他也是满意——正因为胡家的懂事儿,便是更让人觉得胡家的人不知餍足。
墩儿已是太子,他也出言保证了墩儿的地位,可是徐家却还是不肯就此罢休。而且倒是还想左右他的心思和决定了——立后这件事情,他这个皇帝难道还不能选个合自己心意的了?
杨云溪看了一眼朱礼的态度,便是知道朱礼也有些不满意,当下叹道:”徐家这般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徐家和墩儿也没什么血缘关系。他们觉得让徐熏当皇后更保险些也是正常。“
朱礼看了一眼杨云溪:“怎么,又替徐熏想着呢?”
杨云溪一怔,随后白了朱礼一眼:“不过是随口一说。徐家怎么处置,我才不管。他们自己有那样的心思,怪得了谁?”
“你倒是明白。”朱礼捏了杨云溪一把,满脸都是笑意:“这会子是不是觉得好受些了?”
朱礼还记着这个,杨云溪心头好笑,也捏了朱礼一下:”哪里有那么不舒服?也就是觉得有些太贪心了吧。“
已是有了个太子,还想着要出个皇后——抛开别的不说,只说徐熏这些年的资历,却也是不够做皇后的。
”这事儿便是尽快的办了。他们自然也就死心了。”朱礼笑了一下,颇有些意味深长。
杨云溪看了朱礼一眼,挑了挑眉。
“怎么,你不想?”朱礼瞧着杨云溪这般,倒是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便是这般的反问了一句。
杨云溪对朱礼是再了解不过的,当下便是白了朱礼一眼:“我不想你也不能立旁人。我心眼小,可是容不下。”
这话虽说带着几分玩笑的意思,不过却也是有几分真的。这本是于贤惠相悖的,不过朱礼听在心底,非但不恼,反而是有些觉得心头窃喜了一下,仿佛是被人浇了一勺新鲜的蜜糖在心头。
那种滋味,瞬间就甜到了心底。
杨云溪看着朱礼一下子笑起来,倒是心情也和朱礼差不多。
朱礼犹嫌不够,而后还道:”这般的小气?“
杨云溪白了朱礼一眼:”不和你说了。“
朱礼抿唇直笑,而后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握住杨云溪的手,顺势就推了上去。
杨云溪只觉得有温润的东西被戴在了自己的手上,而后她低头一看,却是看见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镯子。镯子却也不是通体纯净的,有几处飘着殷红的颜色,倒像是花瓣一般。
杨云溪看了一眼朱礼,有些讶然:“这是哪里来的?”
“我听闻有这么一个镯子,是昔日梁朝灭国之前从宫中流落出去的,便是叫人打听了一番,将镯子买了回来。”朱礼展眉一笑,一脸的得意和邀宠的架势:“你可喜欢?”
杨云溪低头看一眼镯子,最后便是笑了:”喜欢。“但凡是朱礼送的,她哪里会不喜欢?只冲着他的心意,便是送个木头镯子,或是死鱼眼睛给她,她也是甘之如饴,欢喜非凡。
”不过这镯子未免太贵重了,这样的好东西,若是磕了,岂不是心疼死了?“杨云溪越看越是喜欢,便是转着镯子细细的看,看得仔细了,便是更怕一个不小心磕花了,或是弄碎了。
朱礼登时笑了,握住杨云溪的手腕,连同镯子一同包在了手心里:”怕什么?既然得了,就是要你戴着的。再好的东西收起来不戴,也是白白浪费了。再说了,碎了还有别的好东西。怕什么。“
这天底下名贵稀罕的,但凡女人用得上的,他都愿意给杨云溪一一找来。
”朕的皇后,要么不戴,要戴自然是要戴天底下最好的。“朱礼挑眉,说得理所当然。那副样子,耀眼如同九天之上的炽阳,几乎叫人不敢直视。
杨云溪抿唇直笑:”也好,只当给小虫儿和阿芥当嫁妆。“
朱礼倒是也忽然想起这一茬来:”对了,之前你说做鞋子,我倒是想起来有一块极好的玉,正好做三个禁步,一人一个,你看如何?“
女孩子开始学规矩的时候,腰上都是要佩上禁步,禁步若是走起来碰撞作响,便是说明规矩学得不好。禁步上还有人系着铃铛的,倒是品种繁多,做得也是极其精致。
”嗯,小虫儿倒是需要这个。“想着小虫儿皮实的样子,杨云溪便是禁不住的笑:”只盼着阿芥将来文静些,千万莫要跟小虫儿似的。哪里有小姑娘文静的样子?“
“如今倒是好些了。”朱礼也是笑:“她倒是个好姐姐,看得我倒是禁不住的想起了当年阿姐来。真真是差不离。”
说起昭平公主,杨云溪倒是想起了薛治来,便是问朱礼:“怎么也没动静了?阿姐身子应该也好了,薛治那头——”这事儿总是这么吊着,也不是个法子。
薛治年岁不小,成或不成,也该有个结果才好。
第一千零九章 护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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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治的事儿,杨云溪不得不上心。.d.
杨云溪这般直接问朱礼,自然是让朱礼也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斟酌了片刻,他叹了一口气:“阿姐只怕是知道这件事情,可却是只做不知。这事儿我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巴巴的去问吧,这个话题未免尴尬了些。不问吧,这么耗着也不是什么法子。
”那就明日你请阿姐过来看看阿木和阿芥罢。“朱礼一个男人,不好问这个事情也是有的。而且一面是他姐姐,一面是他信重的臣子,他夹在中间,更是尴尬不已。所以杨云溪便是打算干脆自己来问。
朱礼犹豫片刻,最终却是摇摇头:”我先探探阿姐的心思。不管如何,她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有什么话也好说些。“杨云溪毕竟隔了一层,倘若万一因了这个事儿闹得不开心,那自然是不好。
杨云溪看了朱礼一眼,倒是也没争这个,只是温软一笑:”若是你觉得不好弄,便还是让我来。”
朱礼捏了一下杨云溪柔软的指尖,倒是不觉得这个事儿自己都搞不定,当下只笑言道:“放心罢。”
朱礼仔细斟酌了一番,第二日便是叫人将薛治上的折子直接给昭平公主送了过去。自然不只是一封,前前后后,薛治一共上了两次折子,都是求娶昭平公主的决心。
昭平公主起初听说朱礼叫人送东西过来,还只当是什么贡品他觉得好,特地打发人送过来。可是待到看清楚了匣子里只放着两封奏折,她便是微微一怔,顿在原地半晌也没什么动作。
聪明如她,自然也是猜到了那折子是什么。
昭平公主不动作,自然也是没人敢催促她。不过昭平公主自己也是知道,这件事情是必然要面对的。朱礼将折子送过来,就是不让她再继续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罢了。
所以纵然心头复杂,纵然心头不知所措,她到底还是抬起手来,将那两封奏折从匣子里拿了出来。
即便心头对奏折上写下的内容心头有数,她却也还是将那两封奏折看了一遍。奏折上的字迹她也认得,毕竟见的次数多了,就算不上心,她也是牢牢的记住了那字迹的样子。
看完了奏折,良久她叹了一口气,将那折子重新放回匣子里,侧头吩咐道:“服侍我更衣,我去见见皇上。”
这个时候去见朱礼,自然是有话想要问朱礼。
一身素色的衣裳,倒是将昭平公主的面容都衬得有些恬淡了,和素日里的打扮颇有些大相径庭。见惯了昭平公主穿艳色的衣裳,也习惯了她眉目之中的凌厉美艳,这般倒是叫人看得有些不大习惯了。
朱礼看着也是微微一愣,而后便是不由得道:“阿姐却是有些瘦了。”
昭平公主笑了一笑,却是只道:“最近发生了许多的事儿,难免心思重些。而且之前病了一场。”
朱礼点了点头,而后便是直奔主题:“阿姐想来也是看了折子了罢?却不知阿姐是什么意思?”
昭平公主垂眸在椅子上坐下,虽手拿起一个蜜桔慢慢的剥,金红色的橘子皮在莹白的指尖纠缠,看着犹如画卷一般好看。待到橘子剥完了,她又慢慢的去撕那些白色的脉络。
朱礼也不着急,只慢慢的等着昭平公主。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昭平公主将那橘子慢慢的摆弄出来了,而后叹了一口气,看着朱礼:”大郎你实话告诉我,这事儿你怎么想?“
朱礼一愣,倒是没想到昭平公主居然会问自己,好半晌后她才回过神来,摇摇头道:”这话说得,真真儿却也是让我有些不明白了。阿姐的事儿,阿姐自己拿主意即可。其他的,阿姐也不必多想。“
”不必多想么?“昭平公主听着这话,好半晌便是笑了一下,只是多少有些嘲讽的意思:“我已是妇人之身,年岁也比薛治大,更有个儿子,旁人会如何想?”
朱礼自然也知道旁人必定不会觉得昭平公主是好的,可是……“阿姐何时变得如此在意世俗的眼光了?”他倒是真有点儿诧异。在他想来,也不过是愿意或是不愿意的事儿罢了。
看着朱礼诧异的样子,昭平公主倒是忍不住笑了:”倒说得我好似不食人间烟火似的。以前不在意,现在却是不代表我不在意,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况且以往我不在意,那是因为……可如今,薛家会不在意么?薛治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一些,谁又知道,他是不是一时冲动呢?”
朱礼看着昭平公主这样,思忖片刻后忽然一笑,出声言道:“不然我便是替阿姐答应了这桩婚事罢。”
昭平公主一怔,随后柳眉倒竖倒是真露出了几分恼的神色来:“这话你若是再乱说,我便是不理你了。胡闹什么?”
朱礼挑眉:”阿姐说这话,倒是叫人误会了。我以为阿姐心中是愿意的,毕竟阿姐这话怎么听,也都不像是不愿意这事儿的。反倒是顾虑重重。”
昭平公主一愣,面上神色也是顿了许久,最后便是收敛了目光,只低头道:“这件事情不合适,休要再提。薛治人不错,何必耽误了他?我知道几家不错的姑娘,回头介绍给他,让他好好娶亲生子罢。”
朱礼听着这话,好半晌也不说话。最后只是叹道:“阿姐之前问我怎么想的,阿姐现在可还想听?”
“你说罢。”昭平公主揉了揉眉心,将吃了两瓣的橘子搁下了。神色有些疲惫,只是除了这个情绪之外,却是再无别的情绪了。让朱礼也无从深究。
朱礼一声轻叹,手指点了点奏折:“阿姐心里应该比谁都明白,这件事情薛治必定不是一时冲动,更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他上了两次折子,一次比一次执着,阿姐果真半点不动心?阿姐说的那些……我却是不觉得那些是值当阿姐担忧的。阿姐长公主的身份,嫁给谁也是他高攀了。“
昭平公主登时被朱礼护短的话给逗笑了。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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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溪看得出神,而同样其他服侍的人也是看得出了神。.
此时此刻,仿佛千言万语都只剩下了四个字:天造地设。
两人站在一起,竟是已不能用般配二字来形容。朱礼气势极盛,杨云溪却也不似一般女子那般柔和婉转,反倒是眉目之间自有一点凌厉的气势。这袆衣也更是衬托出她这一点不同与众的气势,也让她站在朱礼身旁,没了那种只为配饰之感,而是让人觉得,她是真真切切够那资格站在朱礼身边的。
“阿梓,果然如同我所料,这一身衣裳,才算配你。”朱礼良久从镜子中收回了目光,而后侧头看着杨云溪的侧脸微微一笑。
杨云溪面上如同蔷薇花瓣一般的颜色又浓郁几分,抬头看着朱礼,抿唇浅浅一笑:“所幸的是,我到底也没辜负了你的心思。”她能站在他身旁,固然和他的宠爱有关,可是她却也是认为,和她自己的付出也是有关。
她站在他身边,无愧于心,更无心虚和害怕。
这一身袆衣,却是她应得之物。
朱礼笑容拉大,带着些许自傲:“朕又如何会看错人?”
这一句话,夸了他自己,却也是夸了杨云溪。
杨云溪轻笑一声,眼波流转白了他一眼:“好了,我去换衣裳了。”说罢抽出自己的手,然后便是逃也似的去了屏风后头。只是到了屏风后头,却也是顾不上立刻换衣裳,反倒是先捂住了“砰砰砰”直跳的心口。
没想到她和朱礼在一起已经这么多年了,连孩子都是生了两个了,事到如今反倒是被朱礼这么看了两眼,整个人都是如同怀春少女一般了起来。真真是丢人得紧。
所以刚才她便是忍不住的忙躲开来,就怕朱礼看出了她的异样。
感觉脸颊有些发烫,杨云溪便是又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兰笙瞧着杨云溪这般,便是忍不住的偷笑出声。又打趣:”主子这般做什么?“
杨云溪忙瞪了一眼兰笙,压低声音嘱咐:”你若是敢乱说,便是将你嫁出去算了。真是太纵容你了些,倒是连我都敢打趣了。“
兰笙不敢再造次,只能是硬生生的忍耐住笑意,只服侍杨云溪换衣裳不提。
好在等到衣裳换过了,杨云溪这头而也算是平复下来。若无其事的走出去,便是瞧见朱礼正搂着小虫儿说话。
”小虫儿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杨云溪笑着走过去,捏了捏小虫儿吃点心塞得鼓鼓囊囊的脸:”就知道吃,都成了胖姑娘了。“
小虫儿不乐意,扭了扭身子不肯理杨云溪了,趴在朱礼怀里哼哼唧唧的表达自己的委屈。
朱礼闷笑着安抚小虫儿,只道:“你娘不过是说笑罢了,哪里就成胖姑娘了。吃两块点心罢了。”
杨云溪也不再逗小虫儿,坐在窗棱下的贵妃榻上,含笑看着父女两个说话。心中一派安宁——日子若是一直这样过下去,有这样的安宁和美,那此生便是也再无遗憾了。
不过这样的安宁和美,注定却是要被居心不良的人打破的。
朱礼立后的圣旨刚下,立刻便是有人上了许多反对的折子。朝中反对之声不少,不少老臣都是竭力反对,只说不合适。
至于到底不合适在哪里,一个是出身,一个则是因为墩儿。
杨云溪出身不高,而且家族还出了那样的丑事儿——出了丑事儿也就罢了,关键是还闹得人尽皆知。若真立下她为后,老臣们觉得必是要让民间觉得朱礼昏聩,而皇室的名声也是要因此受损。
毕竟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哪怕你是皇帝,总也不能不要脸罢?
至于墩儿这头,理由就更简单了。墩儿毕竟不是杨云溪所出,而杨云溪如今却是有自己的儿子。太子并非皇后亲子,更不是养在皇后名下,这事儿到底是太过不合适了一些。
朱礼情绪不好,杨云溪自然也是得了消息。
这事儿薛家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可是递进去一个消息去也是可以的。
杨云溪得了消息后,倒是也不觉得恼,反而是觉得有些预料之中——她早就想过,立后的这件事情,必定是不可能那般顺利的。如今这般,倒是也不奇怪。
朱礼召见了忠顺老亲王。
朱礼的意思很简单:朕要立后,而皇后只能是杨云溪。
忠顺老亲王叹了一口气,劝说朱礼道:“皇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朱礼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身为皇帝做点这样的事儿便是重重阻挠的,不痛快的时候,他心头多少也是有点儿挫败和不甘心。末了只是悻悻的冷笑一声:”朕倒是要来看看,这一次谁是胳膊谁是大腿!这些老臣,正经朝政上的事儿不操心,倒是操心起了朕的私事儿来了。“
忠顺老亲王面露为难,可到底还是实话实说:”立后这件事情关乎甚大,倒也不全是皇上一人的私事儿。贵妃娘娘品德贵重,的确堪为皇后。只是这出身和太子殿下那头,自然也是无从辩驳。“
朱礼自然是知道这一点,事实上他早就将这事儿反复思量过。期间会出现什么情况,他早就心知肚明。此时恼怒,也不过是因为暗恨那些老臣起哄罢了。
朝堂之上,犹如后宫,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了东风。朱礼和这些臣子们,时时刻刻都是在较量着。
朱礼发了一阵子脾气,便是将情绪都尽数收敛了,而后冷笑一声:”这次朕倒是要好好看看,他们一个个,到底是想做什么。“
只是这头发了狠,那头也是不可能立刻将这个事儿尘埃落定。所以再见杨云溪的时候,多少便是有些愧疚:”这事儿只怕是要折腾一些时日了。却是委屈了你。“
杨云溪也是多少有些委屈,不过再大的委屈在看到了朱礼这般的态度时,到底都是彻底的消散了。她伸手去抚朱礼眉心之间的折痕:”多大点儿事儿?你和他们计较什么?没得气坏了你自己。不过是耗着罢了,难道他们还能咬死了不同意不成?“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隐晦
???
杨云溪瞬间就明白了古青羽的意思。不过却是在仔细沉吟之后,便是摇了摇头。
“若这是李熙和她自己弄出来的事儿,未免太过逼真了一些。今儿殿下跟我说,她纵然好了之后,只怕余毒清不干净,这辈子也是不好再怀孕的。”杨云溪微微蹙眉,想象不出什么样的人才能狠到了这个地步。
“哦?”古青羽挑眉,倒是有些讶然。不过很快又哂笑了一下:“这会子是这样的,可以后未必还是这样。再说了,我想来想去,这事儿对别人也着实没利益。”
“曾贵妃呢?或是别人想陷害她呢?”杨云溪提出了自己曾经的猜疑。
古青羽却顿时是笑了:“你也不想想。曾贵妃能在宫里立足这么些年,对于皇后的各种刁难一直游刃有余,你说她会轻易让人算计了?她又不糊涂,自然也知道就算她此时害死了李皇后,她也决不可能有任何好处。后位怎么也不可能是她的。”
“所以说来说去,倒是只有熙和得了利。”杨云溪微微挑眉,又觉得疑惑起来:“可是她不至于拿着以后自己能不能生孩子这事儿开玩笑吧?”
“这事儿咱们暂且看着吧。横竖总能水落石出的。”古青羽笑了笑:“对了,你来找我是想做什么?”
“孙淳妍那儿,你觉得让谁去照顾她好?”杨云溪想到孙淳妍那般,还是不大情愿自己去。
“谁也不必去。回头我去见一见她。她自己就会照顾好自己。”古青羽笑了笑:“为母则强,只要她自己振作起来,比谁去照顾都管用。至于熙和那儿,你却是要辛苦一些了。”
“殿下对熙和心有愧疚,不管事情如何。咱们都必须拿出个态度来。”杨云溪低声言道,又叹了一口气:“我猜皇后娘娘这次肯定会卯足了劲儿的帮熙和的。”
“这是自然的。”古青羽叹了一口气,随后冷笑:“皇后这是恨不得我连太子妃这个位置也让给熙和呢。她常说太后偏心,可是她自己比谁心都偏呢。”
古青羽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明显的满含了怨气的。
杨云溪自然也理解古青羽这种情绪:换做是她,肯定也是觉得委屈。李皇后做得太明显也太过了。
“好歹太后和殿下还是明事理的。”杨云溪觉得说其他的也没什么用,便是最终如此说了一句。
古青羽轻叹了一声,却是没说话。
杨云溪也没多坐太久,便是也回了自己的蔷薇院。第一件事情自然还是去看小虫儿。
小虫儿此时已是吃了奶睡下了。
杨云溪看着小虫儿安静的睡脸,想着宫里的复杂,便是面上也是带了几许的担忧:“小虫儿,还好你是个女孩儿。不然的话……”我真的护得住你吗?
杨云溪想着,便是再一次深深的庆幸起来。庆幸自己生了小虫儿,生了个女孩儿。
用过晚膳没多久,朱礼便是回了太子宫。不过却是直接去了熙和那儿。
杨云溪听了青釉的禀告,便是沉默了一下。
青釉以为杨云溪在意这个事儿,便是轻声劝道:“主子也别在意。李贵人今儿才立下大功,殿下过去也是应当的。”
杨云溪闻言便是微微一笑:“我当然知道。我也不是小气得连这个都受不住。我只是在想今日太子妃跟我说的那些话罢了。”
青釉自然不明就里,杨云溪也没解释什么。
倒是朱礼当天夜里也没过来蔷薇院,只是陪着熙和。
第二日杨云溪仍是用过早膳就去见熙和了。
熙和却是还在睡着。杨云溪便是吃了个闭门羹。
杨云溪听了宫女的禀告,倒是也愣了好一下子,末了才笑道:“既然李贵人还没醒,那便是我一会儿再来罢。对了,昨儿李贵人按时用药用膳了罢?”
那宫女便是笑道:“昨儿晚上是殿下亲自陪着我们主子用的药和晚膳。主子说不想喝药,怕苦,还是殿下亲自喂了主子喝的。”
杨云溪笑容一顿,随后却是又拉大几分:“是吗?”似笑非笑的目光从那宫女面上滑过,对方不大片刻便是有些心虚不自在起来。
“如今李贵人如此,殿下用心些也是理所应当。不过正因为如此,殿下都这般在意,你们更不可马虎犯错了。明白了?”杨云溪随口训诫了两句,便是转身出了熙和的院子。
只有青釉才看见了杨云溪一转身之后便是收敛起笑容的样子。
走出老远,青釉才叹了一口气:“主子别往心里去。这样下三滥的炫耀,咱们也不值当计较。”
杨云溪浅笑了一下,忽然侧头问青釉:“你觉得那番话,是那宫女自己要说的,还是熙和让她说的?”
青釉被问得微微一怔。
杨云溪的神色却是渐渐肃穆。
青釉仔细的想了想,还是给出了自己心里最偏向的一个答案:“我觉得宫人没那么大胆。”
杨云溪顿时又笑了,笑容却是染上了一种玩味:“是啊,我也觉得宫人没那么大胆。”再蠢的宫人,也该知道说那番话是明摆摆的炫耀之意。对着她这么一个以受宠爬上来的主子说这样的话,摆明了就是在戳她心窝子。要说不得罪人,谁信?
杨云溪心道,若是自己真对一个小小的宫人迁怒起来,就算对方是熙和的宫女,她也是总有法子让对方不痛快不好过的。
所以,宫人是没有谁敢这样明摆摆自己找死得罪主子的。
杨云溪一转头去了徐熏那儿。
徐熏正在院子里练五禽戏呢,见了杨云溪倒是惊讶:“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杨云溪看着徐熏架势倒是摆得挺足,便是笑她:“怎么好好的就变成了一个猴儿了?”
徐熏闻言嗔怪的看了杨云溪一眼,也不收了架势,只是坚持将几个动作都做完了,这才笑道:“这也是一个太医告诉我的。我练了一阵子,倒是觉得十分不错。其实你也可以试试。强身健体总是好的。”
杨云溪应了一声,“那你回头教教我。”
徐熏兴致勃勃的又介绍了两句,忽然就反应过来,看着杨云溪打量;“不对,你是从熙和那儿过来的?”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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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太妃饶是知道杨云溪不大在意,可是却也是怎么也没想到,杨云溪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这也太……直白和小心眼儿了一些。
那意思,可不就是在说选妃没问题,可是选出来的结果,也不过是后宫多几个养着吃白饭的罢了。那和不选妃有什么两样?
杨云溪含笑看着曾太妃面色变换,唇角的弧度并不变化,而后笑着问道:”怎么,太妃有什么意见?“
曾太妃却是全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最后只叹了一口气:”这事儿也不过是我替我娘家的人问问,如今大郎年轻有为,他们自然就动了别的心思。我便是先来问问,如今看来,却是没有这个必要了。你也不必多想,这事儿却是我处理不周。“
杨云溪微微浅笑,似乎并不在意此事儿:“也没什么,太妃问的这个话,也没什么不可问的。倒是我,太妃不觉得我霸道不讲理便是好了。毕竟,我也是为了大郎的身子着想罢了。”
杨云溪说得冠冕堂皇,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她就是不想将朱礼分给旁人罢了。哪怕一个手指头尖,她也不愿意。
曾太妃点点头,倒是也没反驳杨云溪的话:“大郎的身子的确是不大好。瞧着如今还没缓过来呢。”
杨云溪自然知道朱礼的身子其实还没缓过来——只是这件事情她纵然心急却也是没什么用。只能是循序渐进的来给朱礼慢慢进补。
“其实立后也好,选妃也好,那都是以后的事儿。”杨云溪叹了一口气,深深的看着曾太妃:“大郎身子的隐患还没除去,如今说什么都不过是白说罢了。唯有大郎身子彻底好了,其他事儿才算是有意义。”
曾太妃沉默了良久,最终面色有些发白道:“却是我糊涂了。”
“太妃您是为了大郎好,只是有时候,却也别总想着规矩和旧例。许多事情,总该因人而异。”杨云溪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说完这话,她也没再久留,便是起身告辞了。
不管曾太妃是听了谁的话,才跟她提起了这么一个事儿,可是她总归是愿意相信,曾太妃是为了朱礼好的。
出了曾太妃那儿,杨云溪便是往园子里风景好的地方去了。虽说她不怎么恼,可是要说半点介意没有,她却也是不可能的。不过,曾太妃事先还问她的意思,却也是尊重了她了,比起旁人也不知好了多少。她也不好怨曾太妃,自然是只能自己疏散情绪。
这般明白的回绝曾太妃的时候。杨云溪也是心知肚明,以后她这个善妒小气的名声,却是只怕要伴随她一辈子了。
不过,她却是心甘情愿,毫无委屈。
她不愿做那名义上大度,实际上却是将朱礼让给别的女人的事情。
“这件事情,你们谁也不许在皇上跟前提起。皇上已经是够烦心了,后宫的事儿不必扰了他。“面对着浩淼的太液池,杨云溪深吸一口气,又将浊气缓缓吐出,几次之后便是将情绪都遣散了许多。心头也不再那般不痛快,当下便是侧头看一眼兰笙,淡淡吩咐了这么一句。
兰笙应了一声,”主子也不必不痛快,皇上必也是不会同意此事儿的。”
“是啊,皇上不会同意,我也不乐意。可是你说怎么就这么多人前赴后继的要送人进宫呢?”杨云溪轻嘲的笑了一声。
兰笙不知该如何回,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劝慰杨云溪道:“主子既是进了宫,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儿。”
兰笙说得有些无奈,可是杨云溪听在耳里,却是忽然就生出了一种豁然开朗之感——是啊,自己又何必难受呢?自己选的这条路,早就该做好准备才是。为了这些必然会有的事儿膈应,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
拍了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杨云溪笑着道:“好了,咱们回去看阿木和阿芥罢。”
阿木和阿芥如今长开了不少,只是依旧看着还是差不多。就是杨云溪自己,也不能很好的分辨出两人来,只能凭借着襁褓颜色分辨。这一点倒是连小虫儿都不如。小虫儿总是能一眼认出分别是谁。
杨云溪去的时候,阿木和阿芥正在洗澡,放在温水里,倒是扑腾得十分欢。
小虫儿拉着阿石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笑嘻嘻的:“阿木真乖,都不玩水。阿石你也不许玩水,知道吗?”
阿石闷声应了,偷偷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杨云溪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忍不住的便是想发笑,而后更是不厚道的出声打趣小虫儿:“昨儿我还听璟姑姑说小虫儿你洗澡时候玩水,将华枝弄了一身的水,你倒是有脸说阿石。”
小虫儿被拆穿老底,当下便是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来,红着脸悻悻的跺脚:“娘坏!”说完倒是不肯再看杨云溪了。
璟姑姑轻笑出声,“小虫儿这是不想失去了当阿姐的威严,主子又何必总是使坏?”
杨云溪一面笑,一面半跪下去,一手搂住小虫儿,一手搂住阿石,柔声的与小虫儿说道:“你既是都知道玩水不好,也知道告诫阿石,那么也该知道什么叫以身作则才是。你若是没玩水,娘也不能说你不是?”末了又看向阿石,也不管阿石动不动,只是笑问他:“阿石,你说是不是?”
阿石懵里懵懂的点头。
小虫儿有些不好意思,知道自己错了,可是到底还是扭扭捏捏的:“哼。”
杨云溪也不知小虫儿的性子像谁,无奈的捏了一下小虫儿的鼻尖儿,“好了,都是当阿姐的人了,还脾气这么坏,也不怕阿木和阿芥笑话你。”
小虫儿心虚的看一眼阿木,随后抿了抿唇,小脸儿绷得紧紧的:”以后不玩水了。“
杨云溪也就不再说小虫儿,只是一起乐呵呵的看着阿木和阿芥。
看了一阵子,也不知小虫儿忽然想起了什么,歪着头忽然问了一句:“皇后是什么?”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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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虫儿这样一问,倒是将杨云溪问得有些发蒙了。
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什么?怎么好好的想起了这个问题来?“
杨云溪神色有些肃穆,倒是有些吓住了小虫儿。她往后缩了缩,似乎有点儿不明白怎么好好的杨云溪就恼了。
杨云溪登时意识到了自己不该表现得如此,便是又放柔了声音:“谁跟你说的这个事儿?”
小虫儿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被杨云溪这么问,倒是有点儿不知所措,好半晌才道:“小太监说的。”
“你屋里的小太监?”杨云溪怕吓到了小虫儿,便是越发的放柔了声音:“他是怎么说的?”
小虫儿偷偷看一眼杨云溪,似乎在确定她到底恼没恼,见杨云溪带着笑,也一脸柔和,便是放心了,低声道:”他们说娘想当皇后。所以弄死了别人。”
顿了顿,小虫儿又问一遍:“皇后是什么?什么叫弄死?别人又是谁?“
杨云溪几乎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不足五岁的孩子,用这般天真无邪的语气,问了这么三个问题,这一瞬间,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是猛然冲到了头上。
几乎是用了浑身的力气,她才算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没让自己猛然变了脸色。只是饶是如此,她自己依旧却也是感觉到了自己面上的僵硬。
勉强一笑,杨云溪只觉得自己已是用光了所有的耐心:“小虫儿,皇后就是皇帝的妻子,至于弄死……你还记得曾祖母么?曾祖母最后被放进棺椁里送出宫去……“
“就是走了,不会再回来了?”小虫儿眨了眨眼睛,而后接了这么一句话。
杨云溪咬着牙点头。顿了顿又道:“别人就是……小虫儿记得淑妃娘娘么?还有德妃,还有宁嫔祥嫔,便都是别人。”
几乎是有些忐忑的,她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小虫儿觉得娘会做这样的事儿么?“
”害死别人,是坏人。“小虫儿歪着头想了一阵子,不甚确定的道。而后嘟嘴道:“娘不是坏人。”
杨云溪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觉得自己松快了一些。而后她看着小虫儿,认真道:“有些时候,别人说的话不可尽信,小虫儿,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吗?”
小虫儿懵里懵懂的,不过看着杨云溪认真的表情,到底还是点点头,几乎是印证一般的道:“小太监的话不能信。“
”对。“杨云溪这个字。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好了,你带着阿石看弟弟妹妹,娘先去厨房看看。”杨云溪站起身来,而后随意找了个理由便是要离开。
小虫儿倒是一听到有吃的,倒是自觉的道:”要吃桂花糖。“
阿石也跟着点头:”桂花糖。“
杨云溪饶是心情糟糕,也是忍不住笑了一笑:”嗯,好,让厨房做桂花糖。“
只是出了屋子,杨云溪的面色便是彻底的沉了下来。而后她看一眼跟出来的璟姑姑:“去将小虫儿跟前的小太监都叫过来。”
璟姑姑摇头:“绝不应该是小虫儿跟前的小太监,上一次有人在小虫儿跟前乱说话,主子立下规矩,他们绝不敢嘴碎。很有可能是在外头听到的。或是偷偷在哪里听见的,谁敢当着小虫儿的面说这样的话?”不要命了么?
杨云溪自然知道应该不是旁人故意在小虫儿面前故意说这话,可是即便不是故意——那也是污了小虫儿的耳朵。那么纯净一个小孩子,怎么就能听见这般肮脏龌蹉的话?
杨云溪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即便是刻意压住了,可是却还是在眸子里分明有狠戾:“不管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事儿却是必须得查清楚。”
杨云溪动了真火,璟姑姑自然也是不敢再多说,只心头替底下那些不省心的小宫人们默默的担心了一回,而后便是去叫人了。
“主子别气坏了身子。”兰笙看着杨云溪这般,也只能是硬着头开了口劝了这么一句。这才刚出月子呢,这般动怒可是不大好。
杨云溪自然也不想发火,只是火气上来了,她却是怎么也压不住,最终只勉强平静道:”嗯,有分寸。“
兰笙却是不信,心头暗地里捉摸,是不是该叫人去跟皇上说一声?
杨云溪却是猜到了兰笙的心思,当下看了兰笙一眼,徐徐道:”此事儿不许告诉皇上。“
兰笙心里一苦,只能是无奈苦笑一声:”主子可千万别太恼了。而且这个事儿,闹大了只怕……本身现在就是风口浪尖呢。
杨云溪明白兰笙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在提醒她,现在朱礼刚说了要立后,便是出现了这样的事儿,若真闹大了,只怕更是要成为那些人反对她的理由了。所以还是不要闹大的好。
“旁的我都能忍。”杨云溪缓缓言道,神色却是越发的冰冷,眼底也是出现了厌恶之色:“可是唯独这个,我却是不能忍。”
龙有逆鳞,她虽非弄龙,可是也一样有逆鳞。而触碰了龙的逆鳞的人,如何能有好下场?
杨云溪觉得自己并非残暴嗜杀之人,可是现在……她却是有一种想杀人的心思。
尤其是一回想了小虫儿刚才问的那话,她更是觉得心中的怒气几乎要焚毁一切!就算不能焚毁一切,她也想要让旁人明白什么叫痛!
即便是要付出一些代价,可是她也愿意!
她甚至不敢想,若是小虫儿再大一点,知道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又该怎么想她这个做母亲的?到时候又会如何问她?而她到时候又该如何回答?
她纵然是恶贯满盈,她也想要在自己的孩子面前保持纯净的样子。更何况,她还尚不是恶贯满盈。
不过饶是这般,她到底还是记着小虫儿和阿石的要求,让兰笙去小厨房说了一声,让小厨房做桂花糖过来。而后她便是候着璟姑姑等人过来。
不过璟姑姑过来之后,却是立刻跪下了:”奴婢问了一圈,怕真不是他们说的那些话。“
”小虫儿身边时刻都有人跟着,她在哪里听了这话,一问便知。“杨云溪深吸一口气,看住璟姑姑:”姑姑心疼这些小宫人没什么错,可是现在却不是心疼他们的时候。”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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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一层层的查下去,自然也是就很快查出来了结果。
杨云溪看着底下跪着的小宫女,面色看不出喜怒,不过众人都是分明觉得周身气氛几乎到了一个凝滞的地步,叫他们连一口大气都是不敢喘。
小宫女更是抖抖索索的几乎趴在地上缩成了一团。
这小宫女长得其实也很是灵秀,若不是如此的话,只怕她也是不可能被选到小虫儿跟前当差。
“说罢,这是在何处听见的,还是根本就是你私底下议论的时候,被小虫儿听见了?”杨云溪看着那小宫女吓得那样,却也是半点都不曾心软,只是冷笑了一声:“你既是领着差事,如今出了事儿,你又何必做出这般摸样?若是你的错,你领罚也该心服口服。若不是你的错,我自然也不会牵连你,好好的回话。”
杨云溪不喜欢这样的做派——遇到事儿除了哭就抖,一点镇定和魄力都没有,算什么?她精心给小虫儿挑选的人,若都是这样,她怎么敢将小虫儿托付给她们?遇到事儿,更如何敢指望他们?
杨云溪心头打定主意,此番之后,不管这宫女有错没错,还是该换一批人才好。璟姑姑到底也是年岁大了,如今事情也管不了那么细致,若是小虫儿跟前再无能有担当的,那成什么样子?
小宫女自然是不知道杨云溪心头的想法,只被杨云溪这般厉声呵斥了之后,却是怕得更加厉害,不过好在却也是没沉默了,只是磕头道:“前两日公主她去御花园里玩耍,是奴婢跟着的。奴婢遇到了两个以往一同进宫的宫女,便是说了几句话。这些话却是她们说的。当时公主正在摘花玩儿,奴婢没想到公主都听见了!”
杨云溪气得登时笑了:“没想到她都听见了?这么说来,若是她没听见,这事儿也就算了?当初你进宫的时候,教习嬷嬷难道没教你宫规?议论主子,胡乱编排谣言,哪一样不是大罪?”
杨云溪看着小宫女惶恐那样子,忽然只觉得心里疲得厉害。近几年进宫的宫女也好,太监也好,规矩着实学得太马虎了些。是该好好的重新让他们好好学学了。
那些话难不成没让小虫儿听见就可以说了?
“还有,你服侍小虫儿出去,你便是该寸步不离的跟着,这般与人闲聊,就不怕一个错眼小虫儿出了什么差池?!”让杨云溪恼的,还有这一点。宫里人多手杂,又是御花园那样的地方。纵然没有人包藏祸心,可是哪怕只是磕碰了,她也一样心疼担忧!
小宫女已经抖成了一团儿。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了。
杨云溪垂眸,声音冷淡:”到底是谁与你说的这些话,你还是不肯说?打算包庇到底不成?”
这些话,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既是说了要追查彻底,那么就一定会追查彻底。
小宫女听了这话微微一怔,随后抖得更厉害了,不住磕头道:“我们并不是有意,还请贵妃娘娘饶了我们一命!”
杨云溪却是懒怠多说,只看一眼兰笙,吩咐了一个字:“查。”
兰笙心里虽说觉得这般闹大了多少有些不妥,可是到底还是只听杨云溪的,当下便是领了差事,心头叹了一口气,暗道这些小宫女也是运气不好——怎么就让小虫儿听见了?偏生还问了出来。
当然,也不全是运气不好,更多的还是自作孽不可活罢了。
杨云溪这头没再多留,转头带着人去了厨房。取了刚做出出来的桂花糖,便是亲自给小虫儿送去了。
小虫儿和阿石一直在杨云溪跟前留到了朱礼过来,四个人一同用了晚膳,朱礼便是叫人先将小虫儿和阿石带走了。
杨云溪和朱礼便是一同去御花园里散步。如今已经是深秋,御花园里的枫叶早就红得如同是拿火在烧一般。虽然别处透出了肃杀萧瑟的味道,可是这处却依旧是火红热闹,全然没有冬日即将来临之感。
朱礼和杨云溪还没走近,朱礼便是指着那一片火红丹枫笑道:”阿梓你瞧,都说红叶胜火,我看倒是也的确不是假的。”
“秋日最好的景便是这成片的丹枫,自然是不可能差了。”杨云溪抿唇浅浅一笑,而后随手从旁边的花木上捡起一片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飘过来的枫叶,而后看一眼朱礼:“回头咱们也捡几片叶子做书签罢。”
“可惜这个却不似花儿朵儿,可以养在瓶子里看。”朱礼颇有些遗憾:“否则的话,倒是可以在屋中便是欣赏到这番美景。”
“就算可以养在瓶子里,却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哪里有这样震撼浩荡?也失去了这份炽烈的热情了。”杨云溪微微摇头:“再说了,离得又不远,想看随时也就过来看了。”
朱礼握住杨云溪的手,笑道:”我也不过是害怕你累着罢了。听说你今日去给太妃请安了?太妃身子如何?“
杨云溪仔细的看一眼朱礼神色,随后抿唇一笑:”若是担心太妃的身子,你便是该自己过去看看才是。你若是亲自过去,太妃必然是高兴的。“
曾太妃如今心里只怕也是认真的想过要和朱礼修复母子关系,所以若是朱礼过去,曾太妃自然是欢喜。
”有空便是过去。“朱礼却是似乎有些不大自在的样子,而后笑着看一眼杨云溪:“今儿你宫里又出什么事儿了?听说为了个小宫女恼了?”
杨云溪只是微微的一顿,倒是也没多诧异。宫里的事儿,只怕想瞒住朱礼还真不容易,而后她笑看朱礼,故意玩笑道:”好好的问起这个,我倒是都要忍不住怀疑皇上是不是看上那小宫女了。“
朱礼愕然一怔,随后便是笑出声来,摇摇头瞪了杨云溪一眼:”你且信口雌黄罢。叫人听去了明日真将那小宫女送到了我跟前,看你如何是好。“
杨云溪闷笑:”若是皇上喜欢,那臣妾也是愿意贤惠一些的。“
“果真?”朱礼挑眉不信。
杨云溪淡然回道:“果真。到时候,我便是带着孩子们去别宫住,好给皇上腾出宫殿来才是。”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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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礼哑然失笑,只是无奈摇头:“你呀——”
不过话题到底被岔开了去,朱礼倒是再没提那小宫女。
这件事情仿佛就这么悄然的过去了,然而就像是兰笙说的,这件事情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果不其然,没出两日,杨云溪为了两句话的事儿,便是责罚了三个小宫女的事儿就传遍了整个后宫。不过那是后话了。
第二日是阿木和阿芥的满月宴,虽说是四十多天了,不过也没人追究这个。众人唯一注意到的是,这一场满月宴,杨云溪要出面不说,更是办得空前的热闹。朱礼如今子女也不算少了,可是办得最热闹的还是这一对龙凤胎。而其余几个里头,还是却得属于小虫儿的又办得最好。太子也好,阿石也好,都是比不上杨云溪生养的孩子。
而再加上之前朱礼立后的意思,所以如今虽说是两个孩子的满月宴,可是在众人眼里,分明却还是杨云溪更为紧要一些。
命妇们也都是冲着杨云溪去的。
这时不同洗三的时候,杨云溪纵然是不耐烦这个,却还是得打点起精神来应对。好在曾太妃一直跟在她身旁,倒是让她多了几分帮衬。
纵然立后的事儿有些障碍,可是到底还是有不少人是来讨好杨云溪了。曾贵妃悄悄的压低声音轻笑:“除了那些个明着反对的,其他人总归是愿意和你交好的。你也不必太过亲和,也得拿出架子来。”
杨云溪也明白这个道理,便是拿出了贵妃的派头来。除却几个老王妃,那是长辈得敬重谦和些之外,其他的人那儿,她自然都是摆足了姿态。
徐氏本想和杨云溪说几句话,不过看着杨云溪忙的样子,便是将话又咽回去了。扫了一圈倒是也没看见几个相熟的,最后徐氏想了想,便是去了昭平公主跟前。
昭平公主素来便不是什么脾气好的,所以命妇们倒是也都有自知之明,除非关系的确是不错的,倒是没有几个人敢在昭平公主身边停留。因而昭平公主身边倒是冷冷清清的。
徐氏走过去后,第一件事情倒是向昭平公主道谢:”上次公主赐药,老身一直也没当面拜谢,如今才算是有机会,还请公主莫要嫌弃。“
昭平公主微微一怔,看着徐氏不知怎么的倒是有些心虚,更是没敢受了徐氏的全礼,将身子侧开了:”不过是几瓶药罢了,也应该如此。“若不是薛治,她如今在哪里都是不知道呢。所以要谢,其实也该她说谢谢才是。
昭平公主如此的客气,徐氏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不过也没太过惊讶,只以为昭平公主是看在杨云溪的面子上,所以才会如此。
徐氏见昭平公主似乎没有排斥的样子,便是在昭平公主身旁坐下来,笑着问道:”公主怎么没带孩子过来?“
昭平公主倒是没想到徐氏会问起林荫,倒是有些愣神。而后才又笑了一笑,柔声回话道:”前两日受了凉,微微有些咳嗽,所以便是没带过来。一则是怕过了病气给阿木他们,二则也是怕折腾来折腾去他严重了。“
徐氏闻言倒是生出几分关切和担忧来,而后忙又跟昭平公主说了几个治疗小儿咳疾的民间偏方:”都是薛治他们小时候用过的,也是十分见效。尤其是薛治,小时候不生病则以,一生病就轻易不得好,简直让人担心得不行。“
昭平公主笑着与徐氏道谢,又状似不经意的随口问了一句:”说起来,薛大人的伤不知好了没有?算算时日,应该也是好得差不多了罢?可销假继续当差了?“
徐氏笑道:”已经是好得差不多了。亲事也是有着落了,我还盘算着等他彻底好了,便是正式提亲下聘,早些完婚才好。他年岁不小了,可是耽搁不起。“
徐氏突然说起这个,昭平公主便是猛然一惊,而后她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恐怕有些太过,便是又笑道:“之前也没听说,怎么突然就有消息了?”
“这些都不说了,只盼着到时候办喜事儿,公主能赏脸光临,也算是他们的福分。”徐氏自己尚也不知薛治到底说的是谁,便是将这个问题含混了过去,只是如此说了一句。
徐氏倒是真心邀请,只是昭平公主却是心里蓦然有些复杂起来,连带着情绪也是低了下来,不过好歹面上没带出什么来,最后便是听得她随口笑道:”若是有空,必是要去的。“
不过昭平公主心头却是打定了主意,却还是不去的好。除了惊愕之外,对于这个事情,她多少也觉得有些不大自在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怒——薛治才与她求亲,这才多久?便是又另外定下了。虽说也是她拒绝了薛治,可是……
心头到底是不痛快罢了。
徐氏很快便是觉得昭平公主有些情绪不高,似乎不太愿意闲谈,当下也就住了口。
恰逢此时徐熏匆匆进来,在杨云溪跟前说了几句话,杨云溪面色有些变了,所以当下徐氏便是看向了杨云溪。
杨云溪微微蹙起了眉头来。
曾太妃便是问了一句:”怎么了这是?“大喜的日子,好好的怎么就皱眉了。
杨云溪摇摇头:”没事儿。熙和病得有些严重,恐怕是熬不住了。”
曾太妃一皱眉,露出几分厌弃的颜色来:“怎么偏生挑了这样的日子?真真是叫人有些……”这个时候若是熙和死了,虽然死不足惜,可是到底是有些晦气。
杨云溪也和曾太妃的心思差不多,所以便是道:”给她请个太医罢。“好歹吊着熙和的命,别叫她给这大喜的日子添了晦气。
徐熏苦笑一声:”只怕是没什么用,之前我与你说过的——“
熙和不是病了,而是中毒了。毒还是徐熏给的。只是谁也没想到,熙和竟然会选这个时候——
徐熏露出几分懊恼的颜色来,有些歉然的看了一眼杨云溪:“我却是也没想到——”
“不干你的事儿——”杨云溪摆摆手,“还是请个太医过去罢。”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害怕
???
这事儿就算她觉得有些责怪徐熏,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一个地步,她也不可能表现出来。
况且这个事儿,徐熏一开始也是告诉她了。
熙和之所以选了今日……恐怕也是存了些破坏的意思吧?
杨云溪心中恼恨,可是眼下这样的场合,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更不能表现出什么来,所以只能如此轻描淡写。
曾太妃听杨云溪的意思是要给熙和请太医,便是直白的道:“让太医无论如何吊着她的气,别叫她给这大喜的日子添了晦气。”
徐熏便是又出去了,多少有些歉意。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众人自然是有些好奇和猜测,虽说没人明着问,不过却也是都难免私底下喁喁几句,或是交换一个眼神。我
杨云溪看在眼里,将情绪却是压在心底,淡淡出声:“刚才出了一点小事儿罢了,希望不要影响了大家饮宴才是。”
众人连称不会,倒是也不敢再议论此事儿,只也是压在心底。
不过还没等到饮宴完毕,徐熏却是去而复返了,神色比起之前更为晦暗难看。
杨云溪只看了一眼,便是明白只怕熙和已是命殒黄泉了。
曾太妃自然也是明白,不过却是看了一眼徐熏,出声训斥道:“任凭什么样大的事儿,你也不该这般慌慌张张的,哪里还有惠妃的气度?又不是那没见过世面的宫人!你这样如何教养太子?”
曾太妃虽不是太后,可是毕竟是长辈,所以这般训斥徐熏,自然也是站得住脚,也没人敢说个不字。只是……这话到底是未免有些打脸了。
杨云溪诧异的看了一眼曾太妃,倒是有些诧异,怎的曾太妃竟是这般的不给徐熏脸面。这可是和曾太妃一贯的风格有些大相径庭了。
不过这个时候,她倒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是笑道:“也不是惠妃的错,惠妃性子柔软了些,太妃也别恼才是。谁也不愿如此。“
徐熏低这头呐呐的应了一声:”太妃娘娘训斥得是。“
曾太妃看着徐熏这般,唇角便是不明意味的微微勾了一勾,而后语气到底还是软和下去:”却是我脾气燥了一些。“
众位命妇在底下看着,却也是没人敢多说一句。只是心头多少看出了些端倪来——曾太妃这是踩着惠妃的脸,抬举贵妃娘娘呢。
这般想着,众人便是对杨云溪难免又多了三分畏惧——连太妃都要如此,她们可不能惹了贵妃不痛快。
比起刚开始的欢乐轻松和随意,如今便是拘谨了许多。
杨云溪自然也是感觉到了,所以便是也没再久留,略饮了几杯,便是让曾太妃照看着,她只说自己不胜酒力,有些头疼便是离开了。
徐熏也是跟着一并出来了。
徐熏叹了一口气,满面都是歉意:“却是我的不是,我没想到——”
杨云溪看着徐熏这般,自是只能道:“不过是小事儿罢了,你做出这样,又是何必?熙和又算是什么东西?死了也就死了。”这般轻易死了,却是便宜熙和了。
不过熙和装疯卖傻的忍了这么久,却是这般轻易的就死了……
“我去看看。”杨云溪玩味的一勾唇角,而后下了如此的决定。
徐熏一怔,倒是没想到杨云溪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不过却也是不得不承认,杨云溪这般的态度,却也是的确没错——熙和的封号被褫夺,而份位也取消了,如今连个宫女都不如,死了也就死了,其实也没什么打紧的。
但是,为何杨云溪又要去看?
“恩怨纠葛了这么久,总归也是要过去送她最后一程,处理好她的尸身,不然我又怎么会安心呢?”杨云溪勾唇一笑,提起绯红的裙摆下一步步的下了台阶。
徐熏看着杨云溪的背影,看着她大衣裳后背绣的那只五彩鸾鸟,咬了咬唇眼底有了一瞬间的复杂。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罢了,很快她便是收拾了情绪,跟了上去。
因了距离远,所以是坐了轿子过去的。
熙和呆的地方,自然是不可能好得到哪里去。虽算不上破败,可是到底也却也是荒凉了。再好的屋子,几年不住人,看着也是荒凉凄惨的。
屋门口只有一个小太监守着,见了杨云溪倒是惊得不行,行礼都是战战兢兢的。
杨云溪看那小太监深秋了都还穿着单衣,薄得似乎连风都挡不住,便是侧头问兰笙:“怎么今年的棉衣还没发下来?”
兰笙摇头:“早就发了。哪里能不发呢?”
杨云溪便是问那小太监:“这样冷的天,怎么还穿这般单薄?”
小太监几乎是有些受宠若惊:”回主子的话,奴婢在这里当差,衣裳容易脏,便是舍不得穿新衣。“
杨云溪哭笑不得,“纵然爱惜新衣裳,也更该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
小太监忙应了,那虔诚恭敬的样子看得人都有些忍不住生出怜惜来。
小太监看着也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算起来还是个孩子呢,这般守在这荒凉的地方,里头还有个死人,也不知怕不怕。
“兰笙,赏他些银子,让他买点心吃。”杨云溪心肠终归还是软,便是如此说了一句。而后便是要抬脚往屋里走。
小太监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是伸手去拦:“贵妃娘娘还是别进去得好。”
兰笙蹙眉:”怎的,你还想拦着贵妃娘娘?“
小太监忙摇头,又急忙的解释:“不是,里头的情形有些……奴婢怕吓着娘娘。”
杨云溪看着小太监急得头上汗都冒出来的样子,便是忍不住笑了一笑:“不碍的。人都死了,又有什么可怕的?活着的时候,可比死了更让人害怕。”
可不是么?熙和活着的时候算计颇多,她被算计了多少次?如今熙和死了,她倒是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不是么?至少以后不必再担忧,熙和再阴魂不散的一直对她算计不是么?
说完这话,杨云溪也不理会小太监了,直接便是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屋里味道有些难闻,杨云溪便是忍不住连呼吸都放缓了几分。待到适应了屋中有些阴沉的光线后,她便是继续往里头走,熙和想来应该是停放在寝室的床上的。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痛苦
???
待到看见熙和的时候,杨云溪便是整个人都惊了一下。
熙和的眼睛并不曾闭上,而整个人都是处于一种泛青的样子,唇色乌黑,不难看出她是中毒身亡。
若只是这样,熙和这幅样子,倒是也不至于吓住了她。关键是,熙和的手脚关节,都是几乎反转,看着格外的渗人。被这么一个死状古怪的死人这么睁着眼瞪着,任谁也是不能够淡定如初。
不过纵然是惊吓,也不过是一瞬间罢了。很快便是恢复了平静,蹙了蹙眉头,侧头问跟进来的小太监:“怎么就弄成了这幅样子?“
”奴婢也是不知。“小太监到底年岁小,不敢多看一眼,害怕几乎都写在了脸上。声音里也透着颤抖:”之前还好好的。今日忽然便是躁动不安,疯了似的挣扎,不过因绑着手脚,最后倒是成了这般摸样。“
除此之外,其实也是吐了不少血的,都是黑色的,看着特别的渗人。味道也是腥臭。
不过那些场景小太监觉得却是太渗人了一些,也就没细细描述,只怕吓坏了贵人。
杨云溪想象了一下熙和痛苦挣扎的样子,直至于是自己挣得关节都扭曲,那该是什么样的痛苦才能将人逼得如此?当下她便是微微的打了一个寒噤,而后看住了徐熏。
这样烈性的毒药,徐熏却是从哪里弄来的?杨云溪侧头去看徐熏,却是发现徐熏根本就不敢看熙和一眼,始终是低着头,垂着眸子,脸色也微微有些泛白。
”徐熏,你觉得该如何安置?“杨云溪问了徐熏这么一句。
徐熏一怔,微微皱眉:”这事儿……我却又如何知晓?按照规矩……“
”她如今什么也不是。李家也是败落。“杨云溪挑了挑眉,有些玩味儿的看了一眼熙和:”说起来,倒是真不好处置。其实这般轻易就死了,倒是便宜她了。“
徐熏抿了抿唇,良久反问了杨云溪一句:”那你的意思——“
“扔在乱葬岗去吧。”杨云溪冷笑一声,收回目光淡淡的如此吩咐一句。
徐熏并未曾反对,不过还是心软:”好歹给口薄棺材——“
”既是你心善,我本不应该拒绝,只是……李家那些死了的人,连张草席也没混上呢。她何德何能,还能有口棺材?她害死的人不少,没将她挫骨扬灰,却也是便宜她了。“杨云溪却是没答应徐熏的意思,反而说了这么一番狠戾的话。
徐熏一怔,随后便是改了口:”既是如此,那就给她一张草席,好歹也是服侍过皇上的,这般到底不雅。“
杨云溪哂笑一下,到底是没再反驳。只是看了一眼徐熏:“既是如此,那这件事情便是交给你去办罢。我在熙和手里吃了太多亏,我的人去办这事儿,只怕未必会给熙和好下场。”
说完这话,杨云溪便是转身离去了
徐熏看了一眼熙和,不过目光还未触及熙和,便是又飞快的收了回来。那样子,倒是整个人都有些惶惶。
徐熏紧追着杨云溪的脚步出了屋子,背脊都是微微有些发凉。
杨云溪上了轿子,一路回了翔鸾宫,便是吩咐:“打水,我要沐浴。一会儿换下这身衣裳,便是直接拿去烧掉。”沾了晦气的衣裳,她却是没有再穿的欲望,不如索性烧毁了。
兰笙应了,而后又道:“叫厨房烧水的时候,在水里加几片柚子叶。”
杨云溪应了,而后看了一眼兰笙:“你回去喝一杯压惊茶罢。”
兰笙一怔:“喝那个做什么?”
“怕你今儿晚上做噩梦罢了。熙和那样子,倒是也的确是吓人。”杨云溪想着熙和那样子,倒是心里又有些膈应起来,而后叹了一口气:“也不知徐熏从哪里弄来那样烈性的毒药。”
“主子既然是生疑,不如叫王顺去查查,未免的确是太吓人了些。宫里头原不该有这样的东西才是。”兰笙有些后怕的想,幸而徐熏只是给了熙和,倒是没拿来害人。不然……
杨云溪一怔,随后思忖了许久,倒是真忽然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查一查这个事情了。
不过犹豫了一阵子,最后还是将这个念头放下了——真查了,万一徐熏知道了,倒是她枉做小人了。要查,也不该她去查。
下午朱礼带着酒气过来的时候,杨云溪便是将这件事情与朱礼说了:”熙和没了。“
朱礼手上动作微微一顿:”没了?好好的怎么就没了?”
“中毒没了的。“杨云溪看着朱礼这般神色,倒是微微皱了皱眉:”怎么了,皇上觉得心疼和不舍了么?“
朱礼一愣,而后便是明白了杨云溪为何脾性这般大了。当下不由得失笑:“怎么,你以为我没弄死她,是因为舍不得和心疼了?吃醋了还是小性儿又发作了?“
杨云溪倒是也没吃醋,就是对朱礼没将熙和处死,而是留了她一条命这件事情多少有些在意罢了,至于耿耿于怀,倒是也谈不上。
对于朱礼半是玩笑半是询问的话,她也没回应,只是将事情说了一遍:”徐熏给了熙和毒药,我默许了此事儿。熙和是自己服毒死的。不过……那毒药却是烈性得很,我今日去看了一眼,那情形很是可怖。“
朱礼倒是没太在意此事儿,反倒是仔细的看了杨云溪好几眼,直到确定了杨云溪的确是没恼,他这才伸手扳过了杨云溪的肩:”我留着她,本是想看看她还有没有隐瞒的事儿罢了,毕竟她的心思深沉,不知道还有没有后手。倒不是因为别的,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她算是什么东西?哪里值当如此?“
杨云溪反倒是被朱礼这般正儿八经解释的态度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微微挣扎了一下,不过没挣开来,便是只白了他一眼:”和你说正经的,你倒是只注意到了不正经的事儿。熙和毒死了,你就没多想什么?“
“着人去查一查就是了。”朱礼自然也不是真没听见杨云溪的话,便是笑着如此说了一句。不过却也是真不大在意——宫里是不会有毒药的,自然也就是徐家送进来的。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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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话,朱礼便是冷笑了一下,眼底出现丝丝玩味:”你说说,若是去问徐逐年,他会是什么反应?“
杨云溪愕然片刻,便是明白了朱礼的意思:徐家是立后的最大阻力,若是徐家自己这头因为心虚主动退出了压迫朱礼的这一茬事儿,那么其他人坚持的立场就更小了。
而且徐熏明知宫规,却是故意去犯了,这本身也是污点。更不可能让徐家捧着她做皇后。
杨云溪反复的思量了一下朱礼这话,最后便是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还是算了罢,徐熏到底没犯多大的错。她这些年在宫中,也并未曾有过失,规规矩矩本本分分的,将墩儿也养得尽心尽力。何必牵扯她进来——“
”你到底是心软了些。“朱礼失笑,微微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失望,只是无奈罢了。伸手捏了捏杨云溪的肩膀,他叹了一口气:“你这般心软,我总忍不住担心你被旁人欺负了去,这可怎么是好?”
徐家敢这样做,徐熏的默许何尝不是一种许可?若是徐熏不肯答应,墩儿毕竟是她养着,徐家怎么可能不顾虑她的心思和想法?
可是徐熏却是并不曾反对什么。
只是这话朱礼到底是没说出口来——他着实不愿意看到杨云溪失望难过的样子,所以宁可将这话咽下去,而后他自己多护着杨云溪几分,也不愿意因为这个杨云溪心情低落了。
杨云溪看了一眼朱礼,“不过是想着墩儿罢了。”
朱礼却是并不相信,不过嘴上却还是附和道:”是是是,不过是为了墩儿罢了。你说得是,只是这件事情,既我知道了,总归要问一声。不然这毒下一次用在谁身上,谁说得清?只当是敲山震虎罢给他们个提醒罢了。”
“可徐熏……”杨云溪还有些迟疑。
“这事儿和你无关,熙和没了,我总要问个为什么。”朱礼笑着捏杨云溪的手指玩,口中的言语却是有些漫不经心。“你放心,纵然是徐熏,也不会知道我是从你这里知晓的事情。她自然也就无从怪罪你。”
杨云溪被朱礼这话说得微微一怔,而后叹了一口气:“我也并不是怕她怪罪我,就是怕她觉得是有些脸上过不去。而且毕竟这事儿她也是与我说过,我也默许了——”
而如今再来追究,徐熏脸上自然是觉得过不去。
“自己做的选择,自然是只能自己承担。”朱礼挑眉,又斜睨了杨云溪一眼:“不说徐熏,就是你,这件事情也是做得不妥。你当时就该想到,徐熏哪里来的毒药?这宫里,也该好好整顿了。“
杨云溪被朱礼这一句训斥,倒是说得有些没头没脑的,好半晌才明白了朱礼的意思,当下便是叹道:“既是如此,那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只是到时候,要斥责便是一起斥责了得好。也趁机整顿整顿宫中。”
整顿宫中的这个想法,从昨儿起她便是有了。如今这宫中,未免太散漫了些。若是再不整顿,只怕终有一日会酿成大祸。
朱礼应了一声,颇有些无奈。
杨云溪自觉也是有些矫情,面上微微烫,而后故意拿别的话题岔开了这个事儿。
这头杨云溪尚且还想着徐熏脸上不好看,谁知也没过两日,倒是王顺脸色有些不大好看的与她说了一件事情:“如今宫内外都在传一件事儿。说是主子您手段狠毒,毒死了熙和。”
杨云溪闻言便是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话音未落,她自己倒是已经反应了过来,脑中登时浮现出了好几种可能。每一种,都不是什么好的。最坏的,自然是栽赃嫁祸。
杨云溪闭了闭眼睛,将心底翻滚情绪都压下去,而后才道:“你说罢,这些话都是怎么传出来的?熙和最后又是怎么处置的?”
王顺却是不知,不过立刻便是道:“奴婢这就去查。”
杨云溪摆摆手示意王顺只管去,而后端起茶杯来,狠狠的喝了两口茶来,才将心头的情绪压了下去。这件事情在这个时候传出来,就算她能证明自己清白,可是她还能逢人便是去澄清不成?到时候,天下的百姓,一样还会觉得她是蛇蝎心肠。
杨云溪叹了一口气,垂眸思量了半晌,也没思量个结果出来,最后便是索性不再去想。只道:“去看看阿木他们。”
阿木他们现如今还小,自然是睡觉的时候居多。杨云溪过去的时候,他们便是睡着。
杨云溪自己看了一阵子,倒是也不腻味,反倒是心情好了不少。对于这件事情,倒是也看淡了不少——名声这个东西,好与不好,在于一个经营。若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手段就让她翻身不得,那么她的确是不配为后。更不配站在朱礼身边与他比肩。
想着收在箱子里那一套袆衣,杨云溪便是深觉自己不该如此为了一件小事儿便是动怒,而且失了冷静从容。
熙和算什么?不过是个罪人罢了,赐毒而死,又如何?谁能说个不字?
杨云溪想明白了这一点,当下便是笑着起了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只等着王顺回来禀告。
王顺回来得有些迟,看样子打听这些倒是费了不少功夫。不过这般却也是有原因的:“回禀主子,奴婢打听的时候,没叫人知道是咱们在打听,所以倒是也不怕旁人知道。”
杨云溪点点头,夸了王顺一句:“你办事儿妥当。做得不错。熙和尸身,最后是如何处置的?“
”一张草席裹着送出了宫,就那么丢在了乱葬岗。偏生叫人发现了她是中毒死的,加上身上衣裳料子好,还有首饰……所以便是叫人报官了。这事儿闹得颇有些大,所以才会传得如此厉害。“王顺蹙眉言道,有些不确定:”只是不知这发现他的人,到底真是偶然路过呢,还是……“实现安排好的呢?
王顺没说出口,不过杨云溪却是已经想到了这一层,当下冷笑一声:”这倒是耐人寻味了。“
第一千零二十章 负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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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如何,这件事似乎都是冲着徐熏去的。熙和的尸身是徐熏处置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可不是徐熏也有责任么?
杨云溪揉捏着自己的手指,看着指甲上圆润的弧度,最后倏地笑了:“王顺,你去走一趟,告诉衙门一声,只说四个字,罪婢赐死。”
只这四个字,足够衙门将这事儿偃旗息鼓了。衙门都不吱声,那些老百姓还能真就咬着这个事儿不放了?
“不,将这事儿闹大些。再斥衙门两句,责问他们办事不力。问问他们,积压了那么多案子不去办,是闲着没事儿做了不成?”衙门抓着这件事情迟迟没压下去,显然也是有人授意的。这般斥责几句,衙门倒是也不冤枉。
杨云溪连连冷笑,只替这些猪脑子的官员们担忧——被人当枪使,还以为能得好处呢?到头来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顺这头去了,那头徐熏却是过来了。
杨云溪听闻徐熏过来,倒是挑了挑眉,正要说请徐熏进来,却见岁梅脸色颇为有些难看,便是问了一句:“怎么了?”
“惠妃脱了钗环,正负荆请罪呢。诺,就跪在院子里。“岁梅的语气也不算好,看着便是知道她心里不痛快。
杨云溪愕然片刻,随后唇角一勾:可不是得不痛快吗?徐熏这么做,倒是她高高的架起来了。这还没怎么着呢,徐熏就来负荆请罪……这算是什么?何曾想过她的处境?
良久,她到底经不住叹了一口气:”情之一字,最是如水抓不住,终究东流去。“
她和徐熏之间……至此彻底是沦了陌路了。什么情分……只怕都是笑话了。
她是了解徐熏的,徐熏是极聪慧的,以往不争,不过是不肯罢了。如今……却是不知徐熏到底是要争,还是不争。
杨云溪神色淡淡的抚了一下裙上的褶皱,而后起身道:“走吧,出去看看。”
徐熏果然跪在院子里,花木萧瑟,她就那么淡裳素钗的跪在那儿,看着竟是有些别样的可怜之态。
杨云溪叹了一口气,紧走了两步上前去伸手去扶徐熏,口中半是嗔怨半是微恼:“徐熏你这是做什么?你这般可是要我没脸?再说了,你我相交多年,我何曾责过你什么?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往心里去。”
徐熏一怔,似乎从未想过杨云溪会这样说,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杨云溪左手没什么力气,扶了两下竟是扶不动,当下眸光便是有些冰冷的东西侵了进去,她垂下眸子,轻声问徐熏:“到底我是多凶恶?你竟是要如此。难道真就不肯起来?”
徐熏被这么一说,倒是越发的不知所措起来,当下便是不敢再继续跪着,站起身来呐呐道:“我只是怕娘娘恼了我罢了——”
杨云溪伸手握住徐熏的手,面上和煦的浅笑:“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如何会恼你?我说了,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恼你的。”
徐熏被杨云溪握在掌中的手指轻轻的颤了一颤,像是受了惊吓的蝴蝶轻轻的拍动翅膀。那细微的颤动,几乎不为人知。可是作为杨云溪,却是清晰无比的感知到了。
杨云溪拉着徐熏往屋里走,语气怜惜:“这样冷的天,竟也不知多穿一件衣裳,若是冻坏了你,我怎么跟皇上和太子交代?兰笙,去取我的衣裳来。”
后半句却是对兰笙说的。
兰笙应了一声,随后便是去取了一件杨云溪的衣裳来——橘红色的大衣,颜色近乎是丹枫,却又比丹枫多了几分娇柔和妩媚。衣裳下摆绣着细碎的金色银杏叶,走得快了,衣裳被风鼓荡而起,便让人有一种银杏叶随风舞动之感。
这件衣裳,杨云溪穿着甚为合适,可是披在了徐熏身上,却是有些太长了,精致的衣裳下摆拖在地上,让人忍不住心生可惜。而徐熏长相柔美,也并不能驾驭住这样浓烈鲜艳的颜色。反倒是将她的面色衬得有些不大好看。
杨云溪进了屋子那一刹那。便是松开了手,虽说看似无意,不过她自己心里却是明白的,她根本就是不愿意。
当着众人的面儿,她愿意去演戏。可是私底下,她却已是做不到再像是从前那样心无芥蒂的去对待徐熏了。不管徐熏是有意也好,或是无意也好,都是如此。
朱礼未说出口的话,她其实心知肚明。
徐熏只觉得自己被松开的手蓦然一凉,便是忍不住的缩紧了手指,而后看着杨云溪,有些无措的道歉:“熙和这件事情,真的不是我的意思——”
“我说了,这件事情不要紧的。“杨云溪摆摆手,却是不愿意再听徐熏这些话,事实上,她也是真的已经不在意了:“不过是个罪人,怎么死的,都是该死。所以并不需要向别人解释什么。”
徐熏错愕的看着杨云溪,而后飞快的低下头去:“却是我糊涂了。”
“好了,闹了这么一出,你便是也回去穿衣裳吧,别冻着了。这样冷的天儿,你一路过来,就不觉得难受?”杨云溪笑了一笑,只是那笑意并未曾到达眼底,不过语气却还是柔和的:“这样一路过来,你也不怕旁人笑话?你好歹是惠妃,更是太子养母,以后别这般了。”
杨云溪这话说得不轻不重的,乍一听像是提醒和抱怨,可是细细琢磨,却也不难知道这是抱怨。
徐熏低着头,也不知心头想什么,亦或是可否觉得难堪,横竖最终只是细细的应了一声,而后便是告辞离去了。
徐熏一路这般过来,又穿着杨云溪的衣裳回去,宫中便是多了议论的事儿。
不多时,就是连墩儿也是知道这件事情了。墩儿下学回来,便是听见小宫女们议论此事儿,当下脸色都吓得白了几分,蹬蹬的跑到了徐熏跟前,悄悄问:“母妃惹贵妃娘娘生气了?”
徐熏正歪在榻上,闻言睁开眼睛勉强一笑:“墩儿回来了?今儿读书累不累?”却是岔开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