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1章 我错了,你理我一下好不好
卫韫若有所思。
的确如是。
刘嬷嬷的这番话,可谓是说到了正点子上了。
刘嬷嬷虽然豁出去了,但也并非全然没了理智,在说话的时候,便一直在观察着其面色,见殿下听进去了,憋着的一口气稍稍吐出。
随之转身,对叶朝歌又道:“小姐您也是,都是当娘的人了,怎地还越发的孩子气了?殿下一心为着您,您也该为殿下想想啊。”
直白点说,人不能太自私了不是?
这些话,说是一时的冲动,但刘嬷嬷很清楚,这些都是她憋在心里很久的话,今儿个也算是一吐为快了。
叶朝歌面上的恼怒溃散,低下头。
纵然刘嬷嬷的话说的不留情面,但也的确是事实,从几何时,自己越来越自我,嘴上说着,心里想着为卫韫,可实际上,她的所作所为,又有哪里是真的为他?
就拿那些信件来说……
不,如卫韫说的,重要的不是信件,重要的是写那些信件的她!
有句话他说的极对。
在他拼了命的努力不放弃之时,她却在背对着他交代后事。
如此行径,将他的努力又置于何地?
将他,又置于何地?!
“我……”
叶朝歌咬唇,有些无措。
看在眼里,卫韫叹了口气,终归是狠不下心去。
这可是他一直以来放在心尖尖上疼宠的人啊。
侧首对身后的南风吩咐:“你且与嬷嬷去喝茶。”
随之走到欲言又止的叶朝歌面前,主动放下台阶,伸出他的手,“春寒清冷,随我进去吧。”
叶朝歌看看面前的手,又抬头看看面前的男人……
伸出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心里,由他牵着她,进了书房。
书房的门开了又关上,将那一对身影隔绝在内。
刘嬷嬷见状,沉沉的舒了口气,唇角上翘。
终于天晴了。
南风走过来,默默的伸出了大拇指,“嬷嬷,您厉害。”
三言两语,不但说到了本质上,且让两位主子听进去,更使得本有些‘严峻’的形势一片大好。
刘嬷嬷抿了抿唇,“殿下不是要我们去喝茶吗,走吧。”
南风道了声好,转身便往前带路。
可走了两步,却不见刘嬷嬷跟来,不解的回头,只见她还在原地。
“嬷嬷?”
“你过来,扶着我。”刘嬷嬷说。
“啊?”
南风不解,但还是乖乖的退回去扶人。
手还未碰触到,便被刘嬷嬷给用力的抓住了。
跟着胳膊上一重。
“嬷嬷?”南风疑惑的看着几乎将自己全部重量都压…在他身上的刘嬷嬷。
“咳咳,你扶着我走,我腿有些软。”
作为下人,对两位主子说那么一番话,也是需要勇气的。
莫要看她说的时候理直气壮振振有词,实际上,不过是勉强在撑着罢了。
南风:“……”
……
书房中。
卫韫带着叶朝歌坐下,又取来软垫垫在她的身后,之后又倒了杯水给她。
叶朝歌手捧着茶杯,低着头,默默的看着杯中清水沉默着。
卫韫坐在她的对面,解释他这么晚回来的原因,“下朝时,被老三绊住了一会儿。”
老三?
康王!
叶朝歌皱眉,“他是何意?”
“没什么,不过是通透了一些,与我闲话罢了。”卫韫淡淡道。
“他与你能有什么闲话?”
叶朝歌此时的心思被转移,全然放到了卫成将卫韫绊住一事上,自然而然的忘了,她的来意,以及,他们夫妻之间还有些矛盾未曾解决。
卫韫抿了口水,借此掩盖上翘的唇角,眼底隐隐闪烁着满意。
显然,叶朝歌对待卫成的没好气,取悦了他。
“梦破,人醒。”
卫韫避重就轻,不添油加醋,但也不为卫成说话。
她对卫成的没好气正正好,自己作为夫婿,岂有为其他男人在她面前说好话的道理?
而且这个男人,还是心悦她之人!
梦破,人醒?
这是什么意思?
叶朝歌不解。
卫韫不予多言,看着她,“你能主动过来,可是知道自己错了?”
叶朝歌猛地一顿,后知后觉的想起了正事。
抿了抿唇,“你一直没有回去,可是打算继续气着不理我?”
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什么叫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这就是了!
看着她的理直气壮,卫韫冷冷一笑,“这么说,你并不知道自己错了?”
叶朝歌果断耍赖,“如果我说不知道,你是不是继续不理我?”
卫韫睨了她一眼,“是。”
“那我知道错了。”
叶朝歌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改口。
卫韫:“……”
口改的猝不及防,让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叶朝歌将脸凑过来,眼巴巴的望着他,“我说我错了,你现在是不是理我了?”
卫韫没眼看她,撇开脸去。
见他不理自己,叶朝歌瘪瘪嘴,双手扶上他的肩膀,撑起自己,凑过去,在他的唇角亲了一口,软声说:“我错了,你理我一下好不好?”
其实叶朝歌自己知道,这次的事,根由在她。
换位思考一下,她也会生气。
只是……
如刘嬷嬷说的那般,她被他惯的太好了,心里明明清楚是自己错了,但嘴硬的她也不愿承认,直到刚才……
刘嬷嬷的一席话点醒了她。
在与卫韫的相处中,比起他所做的,她的确过于自私了。
只是她习惯了耍赖不讲理,加无理取闹,所以方才才会与他耍嘴皮。
虽是在耍嘴皮,但她说自己错了,并非是玩笑或是勉强,而是发自内心的意识到,自己的的确确错了。
不是为了服软而服软,只是因为自己错了而说自己错了。
卫韫自是听出了她言语中的认真和小心,叹了口气,撇头看过来,“错在哪儿了?”
叶朝歌见他理她了,眼眶忍不住的有些泛红,攀在他肩膀上的手移到他的脖颈上。
圈着他的脖子。
将脸埋在其胸前。
声音有些闷闷道:“是我太自私了,不该在你努力的时候先选择放弃……”
叶朝歌倒也没有再挣扎,将自己的过错一一道出,极尽详细,以示自己真的有在检讨,并诚心道歉认错。
……
第1132章 百遍检讨
卫韫面上一缓,眼底的冷意渐渐褪去。
“你的检讨很有觉悟,既然你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为夫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你不生气了?”
不待他把话说完,叶朝歌便迫不及待的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
卫韫笑了笑,眼睛微微眯起,“你说呢?”
不生气?
是,他不生气了,但是!
不生气不代表着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以此事为例,他必须要给她一个教训,一个记忆深刻,铭记于心的教训!
……
午膳后,绮歆楼正房旁边的小书房里。
叶朝歌苦兮兮的坐在案后,手上握着崭新的文竹毛笔,欲哭无泪。
卫韫也不知打哪儿听说了上午在花园之时她与刘嬷嬷的对话,便命人现场制作了一支文竹毛笔给她。
毛笔交到她手上的时候,那厮还说了一句:“喏,你要的绿植,为夫特地让人做了送你。”
叶朝歌:“……”
然后便有了她手上的文竹毛笔。
不对!
用文竹做的毛笔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拿毛笔做什么!
显而易见,笔自然是用来写字的。
但于现在的她来说,写字不是关键,关键的是,她写什么字!
叶朝歌默默的低下头,看向铺陈在面前的纸张。
只见那上好的宣纸上,用黑色墨迹写着——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一句话重复的写在纸上,密密麻麻的,占了宣纸的小部分。
没错,她写的。
也是她此时坐在这里,手上握着文竹毛笔的缘由。
更是,卫韫对她的惩罚。
写‘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百遍!
以示惩戒。
用他的话说,不这么做她是不会长记性的。
所以,在用过午膳后,她便被他给拎来了小书房。
“怎么停下了?”
拿了本书在看的卫韫,察觉到叶朝歌停下笔在走神,挑眉道。
叶朝歌噘着嘴瞪他,“我累了。”
“哦,那便歇着吧。”
闻言,叶朝歌一喜,这么说……
现实告诉她,想象是美好,现实是残酷,就比如,现在。
还未等她高兴太久,便听卫韫又道:“歇半个时辰再继续。”
叶朝歌:“……”
她磨了磨牙,“我现在怀着身子!”
卫韫淡淡道:“我知道,不过你放心,我问过红尘了,写字于你并没有妨碍,并不会影响什么。”
虽然气她,也有心让她长记性,但也不会不顾她的身子。
在开始惩罚之前,他自是特地询问过红尘,在确定无事后,方才带她来了小书房,让其在今儿个晚间之前,写出百遍‘以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为主题的检讨书。
叶朝歌气得翻了个白眼,嘲弄道:“你还真是细心呐。”
“事关你,我自来是细心的。”卫韫凉凉说道。
叶朝歌一噎,认命的伏案继续写。
坐在这写了快一个时辰,才写了八遍,想到还有九十二遍,叶朝歌的眼前便是阵阵发黑。
又写了两遍,凑成了个整数,便再也写不下去了。
将笔一丢,整个人一瘫,“我不写了!”
太累了。
百遍啊,她得写到猴年马月去!
最关键的是,卫韫这厮竟给她设下了时间的局限,限她在今儿个晚间之前写完!
一个时辰才写了八,不对,十遍,还有九十遍,晚间之前她怎么可能写得完啊!
叶朝歌的罢工,卫韫一点也不着急,不疾不徐的问她:“为何不写了,可是累了?”
“恩,我手腕疼。”叶朝歌伸出自己的右手,“酸疼,难受。”
如果是在往常,卫韫见她如此,必然会上前给她揉捏,可惜,今儿个他是铁了心的让她吃教训,自然不会允许自己心软。
“写了多少了?”
“十遍。”
预想中的揉捏没有等来,胳膊举得时间有些长,便不免酸了,叶朝歌愤愤的收回手,眼神控诉的瞪着卫韫。
奈何,卫韫视若无睹,“一行字带间隔号满打满算只有十三个字,十遍便是一百三十,你不过才写了一百三十个字便不愿写了,而那些信随便一封也有超过一百三十字,信件总数不只是一封,你写的时候,怎么未见你累,手酸?”
叶朝歌所有的委屈和控诉霎时间尽数僵在脸上。
“你!”
卫韫无视她的恼怒,叹了口气,说道:“唉,那么多封信你都写了,如今我不过让你写个百遍的检讨,你便同我喊累……”
“只要想想那些信的内容和字数,我这心里啊……”
“我写!”
不待卫韫说完,叶朝歌便将其打断:“我写成了吧!”
目的达成,卫韫立马收敛了面上的委屈,“恩,这就对了。”
叶朝歌望着前后变化不过一个呼吸的卫韫,气得她胸口疼。
最终还是再度认命的拿起笔继续写。
这时,卫韫的声音悠悠传来:“好生写,写好看点。”
叶朝歌咬牙切齿:“不过是检讨,与好看有什么关系?”她只要写完了就成了呗。
卫韫笑而不语,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
叶朝歌切了一声,暗自嘀咕着,神神叨叨的,不知道他肚子里又憋了什么坏水呢。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是可怕的准确。
转眼,一个下午便过去了。
百遍还差了十五遍。
用过了晚膳,叶朝歌又被卫韫拎来书房继续写。
一直到了外头的天黑透,月盘升高,百遍的检讨,终于画上了句点。
“我写完了。”
叶朝歌现在是彻底的老实了。
不老实不行啊,一整个下午,她亲眼见识到了卫韫的‘冷酷无情,铁面无私’。
百遍的检讨,对她来说委实有些艰难,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在于她自己,故而,期间她一哭二闹三上吊,轮番上阵。
可不论她怎么闹,卫韫皆是不为所动,就一个字,写!
不写也可以,不过是之前所做的尽数归零,而她,继续独自在绮歆楼,卫韫则继续去前殿的书房。
叶朝歌怎么能忍,她歉都道了,好话也都说尽了,怎么能甘心一切归零呢。
咬了咬牙,跺了跺脚,继续写!
就这样,写到了现在,终于写完了百遍的检讨。
……
第1133章 裱起来,挂上去
“你瞧着怎么样?”
卫韫看过后,突然问叶朝歌。
“什么怎么样?”
“自是你自己觉得写得怎么样?”
叶朝歌瞪大眼。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他觉得不好,然后让她重新写?
这怎么行?
写这百遍便差点废了她的一条胳膊,若是让她重写,这差点怕是就会变成已经废了!
叶朝歌心思转了转,装模作样的看了番自己写的百遍检讨,点点头,“挺好的啊,没有错字。”
除了最后越写字迹越歪之外,没毛病。
卫韫恩了一声,“你觉得好就好。”
叶朝歌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觉得好就好?
就在她一脑门的不解之时,便听卫韫唤人:“南风。”
正在外间与娇妻如胶似漆的南风闻言,连忙应了声,同红尘眨眨眼,推门进了小书房,“殿下有何吩咐?”
卫韫将叶朝歌写好的百遍检讨小心翼翼的折好,交出去,“去裱起来,挂到正房。”
叶朝歌惊呆了,嘴巴张开。
南风不知卫韫让他裱的是什么,也没多想,爽爽快快的应了声,便要上前接。
见状,叶朝歌反应过来了,一手撑着书案,一手将检讨抢过来,“你什么意思?”
裱起来?
把她写的百遍检讨,裱起来?
不但如此,还要挂去正房?!
叶朝歌怒了,“你一开始就存了这个心思,对吗?”所以,让她写百遍检讨!
卫韫轻而易举的又抢了回来,丢给南风,“去。”
“不准去!”
叶朝歌气得脸都红了,对欲要听命退下去行事的南风威胁道:“不准去,你要是去了,我,我……我让红尘和你没完!”
南风:“……”
太子妃,您,您太幼稚了吧?
南风默默的摸了摸鼻子,可就是这么幼稚的威胁,对他好像……很奏效。
没办法,他的的确确,确确实实……
惧内。
对南风的威胁奏了效,叶朝歌松了一口气,朝着他伸出手,“把东西给我。”
南风为难了。
他虽然惧内,也被太子妃的威胁给镇住了,可他没有忘了,他的主子是殿下。
苦哈哈的开口:“殿下……”
早知道进来后会面对如此左右为难的境况,刚才他就假装自己不在。
悔,后悔啊,悔得肠子都青了。
“卫韫,你若是敢让他裱起来,我,我和你没完!”赶在卫韫开口前,叶朝歌果断放狠话。
这样的威胁,对卫韫来说,也是奏效的,可那是在今日之前。
他已经决定好了,不但要给大祖宗一个教训,更要振一振他可怜巴巴的夫纲!
卫韫没有理会叶朝歌,眼尾凌厉的扫向南风:“怎么,孤的话不听了?”
南风浑身上下的皮一紧,一改前一刻的苦哈哈,神色严肃道:“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
开玩笑,太子妃的威胁固然奏效,让他不敢举步,但比起太子妃,他更怕太子殿下。
跟在殿**边这么多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殿下的手段。
所以……
南风哀求的看向叶朝歌,好似在说,千万不要怪他,他也是迫不得已。
叶朝歌眼睁睁的看着南风出去,手上捧着她写了一下午外加半个晚上的百遍检讨。
不敢置信的看向卫韫,“你是不是一定要裱起来挂去正房?”
“只有让你时常看到,才能时刻记得今日,只有这样,才能让你长记性。”卫韫淡淡道,简言之,他肯定一定以及确定,这么做!
“你!”
叶朝歌想说,就算不用裱起来挂去正房,就凭着写了一下午加半个晚上,她就已经记忆深刻了。
可话到了嘴边,被她给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现在不是置气和抬杠的时候。
而是怎么才能让他改变主意!
南风已经带着东西下去了,凭着他的办事效率,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装裱好,将检讨装裱是阻止不了了,眼下关键点也不在这上面,而是‘挂’上!
短短一瞬间,叶朝歌便权衡好了利弊,深呼吸口气,笑眯眯的说:“夫君,咱们要不要……”
“不要!”
不待她把话说完,卫韫便断言拒绝。
叶朝歌笑脸一僵,咬了咬牙,告诉自己,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她再度扬起微笑,“夫君别这样嘛,我话还没说完,不要急着拒绝嘛。”
“我已经猜到你要说什么。”卫韫不吃她这一套。
“……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卫韫淡淡的撇开眼看向她,“你我夫妻数载,即便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但为夫自认对你了解怕是比你自己更甚。”
言外之意,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也知道你要说什么。
夫妻数载……
对她的了解,比她对自己的了解更甚……
叶朝歌心弦微微一震,一股冲动平地而起,几乎想也不想道:“不挂在外间,挂在内室行吗?”
“行。”卫韫含笑爽快应声。
叶朝歌:“……”
她刚才说了什么?
想丸!
……
不管中间闹成什么样子,至少,卫韫在当天晚上,从前殿的书房搬回了绮歆楼。
叶朝歌本该开心的,毕竟她晚上再也不必独守空房,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了。
可她开心不起来。
只要一想到自己被他罚写的百遍检讨,在装裱好后悔被挂起来,她便心口堵得慌。
那东西若是一挂,到时候,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做错了事被罚着写了百遍的检讨吗?
让她的脸往哪里搁?
将她这个太子妃置于何地?
只是想想,叶朝歌便觉得心塞,喘不过气来。
“怎地还未睡?”
卫韫从耳房洗漱出来,见叶朝歌躺在那不睡觉。
“你觉得我现在还能睡得着吗?”叶朝歌斜眼,幽幽的看他。
卫韫也不惯她,哦了一声,“那你是不困喽?那成,你先自个儿玩着,我先睡了。”
说罢,卫韫躺下,拉过锦被盖在身上,闭上眼睛,睡觉。
叶朝歌:“……”
她磨牙,“卫韫,我觉得咱们两个人很有必要聊一聊!”
想她之前过的什么日子,现在过得又是什么日子,更心塞,更堵得慌了!
……
【作者题外话】:大家出门要戴上口罩,回家洗手,尽量少去人群密集的地方,希望新的一年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第1134章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聊什么?”
卫韫掀了掀眼皮。
叶朝歌看着他不当回事的样子,更来气了,同时也感到有些委屈。
是,此次之事,她承认是自己错了,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应该,她接受惩罚,用一下午加半个晚上写了百遍的检讨,又十分真心诚意的道歉认错,甚至在他将百遍检讨裱起来挂在屋子里的时候,她纵然是百般千般的不愿意,可最后还是认了。
她都做到这一步了,这事该是到此为止了才是,可他呢?
瞧瞧这不冷不热的态度,还有对她的不当回事,甚至连她酸疼的右手问都不曾问一句……
最关键的是,他要睡觉,并没有像之前那般,将她搂入怀!
前后天壤之别的差别对待,她如何能不觉得委屈?
她也知道,自己被如此冷落也是应该的,做错了事不能只是一句‘我错了或是对不起’便能掩盖过去的,总得……
用他的话说,长记性不是?
道理她都知道,但她就是觉得委屈,无理取闹的觉得委屈。
她委屈了,责任就是在他,谁让他将她宠成今日这般的呢?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越想,叶朝歌越觉得难受,嗓音中透出点点厚重的鼻音。
卫韫:“这就是你想和我聊的?”
叶朝歌红着眼睛瞪他,“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一边问着,一边揪上他的亵衣。
“胡说八道什么呢。”
卫韫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拉住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没有的事,不准胡思乱想。”
“那你为何不理我?我都知道错了,百遍的检讨也写了,那些信件我也都烧了,你为什么还对我爱搭不惜理的?”
越说叶朝歌越委屈。
之前从小书房回来,她便当着他的面,将之前写给所有人,类似于交代后事的信件都烧了,甚至将藏起来的笔墨纸砚也都给了刘嬷嬷,以此真心实意的表达自己的决心。
可他还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
叶朝歌委屈的哭了,抽抽噎噎的模样好不可怜。
卫韫见她哭了,便急了,连忙坐起来,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软下声音说:“我没有对你爱答不理,也没有不理你……”
“就有就有,你就有!”
叶朝歌鼻音很重的控诉:“我刚刚明明是气的睡不着,你却说我不困,还要不管我自己一个人睡……”抽了抽鼻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他可是将她捧在手心里,哪怕她再无理取闹,也不会如此冷落于她。
听着她的控诉,卫韫尴尬了,看着她抽抽噎噎控诉的模样,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有些过火了。
连忙抱着人哄她,“是是,是我不好,是我不该那么对你,我错了好不好,别哭了,你哭的我心疼……”
叶朝歌见卫韫恢复到了往昔,趁机提条件,“那不挂了好不好?”
卫韫登时气笑了,没好气的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呀……”
真是知道怎么吃准他!
“好不好呀?”
叶朝歌的鼻音依旧很重,最后那声‘呀’被拉长,像是在撒娇。
卫韫的一颗心顿时软了,张张嘴,差一点便同意了,好在他的理智尚存,“不好,此事没得商量,能允你挂在内室,我已然做出了很大的让步。”
顿了顿,卫韫又道:“歌儿,你委屈,为夫也委屈。”
叶朝歌眨眨眼,装傻:“要不你也和我一样哭一哭,然后我们就不挂了行不行?”
卫韫:“……”
“睡吧,时候不早了。”
叶朝歌:“……”
……
如叶朝歌所料的那般,南风的效率真的,没说话。
第二天早上,卫韫下朝回来,百遍检讨便被裱好送了过来。
叶朝歌望着被装裱的十分贵重的检讨,默默的抽了抽嘴角。
托前世的福,她的字写得很漂亮。
清秀的小楷,虽没有磅礴的气势,但也娟秀可人,一副长长的百遍‘以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被这么装裱,还别说,很好看。
但是……
如果不是她写的,如果不是她的检讨,就更好看了!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难怪之前卫韫提醒她好好写,写好看一些,敢情儿从一开始,他打的就是裱起来的主意!
南风要笑不笑的问:“殿下,这要挂在哪儿?”
“挂你身上!”叶朝歌没好气道。
本是一句气话,谁知南风却一本正经的说:“那可使不得,属下时常在外走动,若是挂在属下的身上,怕是不出几日……”
“你闭嘴!”
不待南风说完,叶朝歌便气得打断了,“亏我之前还颇为同情你,时不时的叮嘱红尘对你好些,看来,红尘待你太好了……”
转而对红尘说:“以后不必客气,还有,将我之前叮嘱你的那个字忘了吧。”
那个‘度’已然不适应在南风的身上了!
红尘抿着唇,“好嘞小姐。”
南风要哭了,“殿下……”
殿下,您可一定要帮帮属下啊,属下可都是一心为了您啊。
可惜,卫韫经了夜里的事,已然回到了从前那个‘媳妇都是对的,媳妇错了也是对的’卫韫,干咳一声,淡淡道:“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不宜插手。”
所以,你喊多少遍殿下都没用。
南风:“……”
卫韫站在了自己这边,叶朝歌顿时舒坦多了,挥挥手,“你们先下去。”
待所有人都退下,房间里只余她和卫韫后,叶朝歌不死心的再开口:“真的要挂?”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可真挂了,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搁啊?”
“挂在内室,即便是丢脸,也只限于刘嬷嬷她们。”所以,这个脸丢的不大。
“你!”
/
不管叶朝歌磨破了嘴皮子,那副百遍的检讨,最终还是被卫韫亲自给挂到了内室里。
但如此,他选择的地方还十分的微妙,就在正对着床榻的墙上。
用他的话说,挂在这个地方,她每天必不可少的至少会看到三次。
早上起身一次,晚上睡前一次,午后歇晌又一次。
这样,她就会长记性了。
叶朝歌:“……”
……
第1135章 田娴儿离京
主子和好了。
这个消息很快便在东宫里传开了。
这让原本提心吊胆的下人们,纷纷松了口气,颇有种终于天晴之感。
哪怕这阴天只阴了不过一日,最多一日半。
东宫的氛围重新变得轻松了起来。
只是还未轻松多久,东宫里的氛围又紧张了起来。
对,是紧张,不是之前的提心吊胆。
因为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太子妃的临产期也随之临近,提前一个月,稳婆便陆陆续续的来了东宫。
自然而然的,东宫上下也开始为后续的生产做一应准备。
这日,大长公主前来东宫探望叶朝歌。
说是探望,其实主要目的是为了宽叶朝歌的心。
有些事,大长公主多少也听到了些风声,虽不全面,但也看得出,对于生产,不管是卫韫还是叶朝歌,都十分的严肃对待,在这些严肃中,隐隐透着担忧和害怕。
大长公主不知其他,只当是叶朝歌的肚子比怀着小铃铛时大了一倍,所以他们二人害怕。
毕竟,女人生产便如同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尽管叶朝歌有生小铃铛的经验,可到底和生小铃铛时不一样,小铃铛是一个,而现在是两个。
“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咱们准备万全,你定然会平安顺利的诞下麟儿……”
大长公主拉着叶朝歌的手,拍了拍,“你是个有福气的,福泽深厚,老天爷必会降下眷顾,保你和麟儿平安无虞。”
叶朝歌面不改色的笑着说:“朝歌便借姑母您吉言了。”
大长公主又宽慰了许多,待见叶朝歌并没有太不安,稍稍放了心,想到什么,问她:“稳婆都备好了吧?”
“是,已经备好了,人也在前两天住了进来,是当初给我接生的稳婆。”
稳婆并没有重新找,而是沿用了当年她生小铃铛时的几位稳婆,当然,这其中也添了一个,据说,后来的稳婆对接双胎很有经验。
“你们两口子素来不需人操心,甚好。”
过了一会,大长公主想到除去稳婆还有奶娘要安排啊。
“奶娘不找了,小铃铛渐渐大了,三个奶娘有些多,我和殿下商量了一下,便决定从小铃铛身边匀两个奶娘出来,若到时候不行再找也来得及。”
其实人这边,是够用的。
刘嬷嬷和米嬷嬷都有经验,到时候也可帮衬一二。
所以奶娘方面,从一开始她和卫韫便不曾考虑过。
“这样也好,她们也奶小铃铛近两年了,知根知底的,倒也放心。”
叶朝歌笑着说:“就是这么个理儿。”
大长公主并没有久待,在卫韫回来时,便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将她的豆子也带走了。
小孩子果真是喜新厌旧,有了新的乐子,很快便会将旧的扔掉,见异思迁的本事,真真是无人能及。
小铃铛在稀罕了豆子一个月左右,便稀罕够了。
之前怕她过后又想起来,便没有立马将豆子送回公主府。
可在冷却了这么久之后,并不见小铃铛‘回心转意’,便准备派人送回去,正好这时候大长公主过来,顺便带回去了。
说起这事,叶朝歌便有些不好意思,有种没脸面对大长公主。
想当初豆子送过来的时候,那是一个油光闪亮,毛发浓密,好似会发光一般,不说壮硕无比,但也是显见肥硕的。
而豆子在东宫前后不过不到两个月的光景,整个人,不对,整只狗瘦了两圈不说,还有原本的浓密毛发……
不但没有油光闪亮之感,也不浓密了,且还被小铃铛的小爪子,薅了不少去。
整只狗身上,东一块西一边,像是长了斑似的,要多磕碜就有多磕碜。
好在大长公主不介意,反而觉得小铃铛活力大,活泼,欢天喜地的带着更为欢快激动兴奋的豆子回去了。
“你说,我们要不要赔一只给姑母?”
送走了大长公主,叶朝歌想想豆子的凄惨模样,便觉得尴尬,于是便与卫韫商量。
“不用,便是送一只过去,也不是豆子。”
狗不是重点,重点是豆子陪伴大长公主有些时候了,多少有了些情分。
叶朝歌一想,这倒也是,叹了口气,“可豆子……”
“不妨事,过段时间便会长出来。”
“那行吧。”
正在夫妻俩说话间,刘奶娘来报,小主子吵闹着要狗呢。
叶朝歌:“……”
一口气险些没上来,气呼呼的同卫韫说道:“你说,我们将那小丫头让姑母一并带回去如何?”
卫韫:“你舍得?”
叶朝歌泄气了,“还是咱们给她找一只狗回来吧。”
送小铃铛去大长公主府,她是舍不得的,可让她再去借豆子,那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卫韫想了想,拒绝其提议,“我让人给她找些小狗的木雕回来。”
叶朝歌临盆在即,现在找一只狗回来,必会因着各种缘由闹腾,所以,在小祖宗和大祖宗之间,他果断选择了大祖宗。
……
转眼,五月来到。
苏子慕外放一事提上了日程。
在五月初三这日,事情便敲定下来,五月中旬前,便要到达外方之地。
当即,侍郎府上下便忙活了起来,田娴儿带着下人打包行囊。
花了两日的时间将行囊打包好,她便去了东宫,与好友辞行。
“你生产之时我怕是赶不上了,在此我祝愿你平安顺利生产。”
田娴儿红着眼睛,握着叶朝歌的手,语带哽咽道。
“你也要保重自己,离京在外,莫要再像以前那般使小性子,若是受了委屈,也不要忍着,你要记得,不论何时何地,你的背后都有许多的人。”
离别的伤感,终究是感染到了叶朝歌。
对于田娴儿即将离开上京,不知何时归来,也不知在她归来之时是否已然是物是人非,只要想想,叶朝歌便有些难受。
田娴儿忍着泪意,用力的点头,“我会的,你放心,朝歌,你也要保重自己,等我回来,咱们再聚。”
叶朝歌面上含笑应好,实则不敢承诺太多,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和好友再聚的那一日。
……
第1136章 如此夫妻
在东宫与叶朝歌道完别后,田娴儿又去了叶府。
当天下午和苏子慕两个人回了娘家伯爵府。
一直待到了月上中天才回来。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
田娴儿洗漱出来,便仅着单衣立于大开的窗前仰望夜空中的月亮。
明日,他们便要离开上京,去到任上。
虽然早已做好了离别的准备,也一直在为此准备着,可真到了这一日,还是忍不住的伤感难过。
此去一别,下次再见便不知是何时。
上京是她自小长到大的地方,这里承载了她的欢声笑语,悲欢喜乐,这里有她的亲人,朋友……
在她感伤之间,后背贴上来熟悉的怀抱。
侧首看,不出意料的,是苏子慕。
“怎么不躺下?”
苏子慕在后环着妻,在她耳边轻声问。
“反正躺下也睡不着,今儿个月亮不错,便看看月亮。”田娴儿压下心头的感伤,故作无事人一般道。
纵然她掩饰的再好,苏子慕也知看月亮是假,为明日的离开伤怀是真。
“娴儿……”
“恩?”
“我答应你,尽我所能的带你早日回京。”
苏子慕说的认真。
田娴儿抿了抿唇,身子放松,让自己更贴近他一些,将头侧倚在他的肩头上,“恩,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苏子慕笑了,打趣道:“说起来,这还是你第一次如此的信任我。”
握上她的手,拉近自己的胸口处,目光灼灼的对上她的眼睛:“我很开心。”
田娴儿垂下小脑袋,不禁有些羞愧。
仔细算来,这还真是自己第一次如此毫不犹豫的信任他,虽然他们已然是夫妻,她也逐渐适应了自己为已婚妇人的身份。
也不知是时日太短了,还是对他总是欠缺了点全身心的信任,他们夫妻之间,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或许一开始,她不会察觉发现到这一点,只当是两个人将将在一起过日子,彼此生疏没有像朝歌和太子,以及墨慈和叶小将军他们那般的亲近,也是正常的。
直到不久前……
至今她还记得当日的场景。
对于公婆与他们一起过,她既同情二老年岁大,又担心日后生活中避免不了的摩擦,她的纠结被他知晓,便拉着她去了公婆面前……
当时她以为,他是想趁此机会将此事敲定,让他父母与他们一起过,后来才知,并非如此,他和公婆早前儿便商量好了,他是为拉近她和公婆之间的关系。
那件事,在事后她是既羞愧又难堪,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及他们夫妻之间的细微问题。
他们只之间,之所以不像两位好友与其夫那般的亲近,不是时日短,而是从一开始,她便不曾对他投以全身心的信任。
因为不信任,自然而然的产生了隔膜,因为有了隔膜的存在,他们之间才会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她并非是固执得让人牙根痒痒的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便开始纠正改正。
还别说,的确亲近了不少,效果有着明显的显著。
“在想什么?”
久不见身前娇妻有动静,苏子慕好奇询问道。
田娴儿回神,老实道:“在检讨自己。”
闻言,苏子慕笑了,“慢慢来,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虽然妻子不信任自己,作为夫婿来说,总感觉自己很失败,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是急不来的,毕竟,她和他不同,不像他那般对她了解甚深。
尽管心里难受,但他也理解。
“对了,爹娘到家了吗?”
早在数日前,苏父苏母便回老家了,当时她发自内心的挽留,诚心诚意,没有再纠结,在那段时日的相处中,她感受到公婆的善解人意,尽管他们大字不识一个。
也感受到了来自夫君的体谅和中和,对于未来与公婆生活在一起,她有了绝对的信心和把握。
只是,还是没有留住二老的决心。
“算日子,应当就在这两天了,你放心,有小鱼护送,不会有事的。”
田娴儿点点头,“小鱼到时候会直接去任上吗?”
“不,他会回京来,我们离开,这宅子里总得留人不是?”苏子慕又道:“此事没有提前与你商议,莫要生气。”
“怎么会,你如此安排极好。”比她想的全面,这一点她信服。
自己前面十几年过得太舒坦,对于管家从未接触过,直到与他的亲事定下来,母亲才带着她恶补中馈,可到底是临时抱佛脚,所学并不深入,很多事终归是差强人意了些。
苏子慕与她不同,他本就是个极为细心的一个人,很多她想不到忽略的,往往他会帮着在旁添补。
说起来,她至今还想不明白,自己没什么优点,也没有如上京女子那般的文采斐然,亦不是知书达理的温柔性子,学问做的更是一塌糊涂,优点没多少,缺点一箩筐,如此的她,就怎么让他上心了?
这个问题,之前不是没有想过,但一直不曾问出来,此时想着,到底是没有忍住,将心里话道出。
苏子慕一愣,目露诧异,显然是没有想到,话题会转到这上面。
他的沉默,让田娴儿不免紧张了起来。
她咬着唇,有些不安。
苏子慕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难掩忐忑的娇妻。
聪明如他,自是猜得到她心中所想,失笑不已,好看的手指没好气的点了点她的额头,“又在胡思乱想了不是。”
揽着人,轻轻一叹,“并没有你想的复杂,娴儿,你或许不知道,你身上有着很多女子没有的力量,正是这份力量,吸引了我。”
力量?
田娴儿默默的看了眼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我力气好像不大吧?”
苏子慕先是一怔,跟着哈哈大笑,“我说的力量可不是力气,是一种……恩,说不太清楚的精力。”
“恩?”田娴儿茫然。
苏子慕将她抱紧,仗着自身的身高,将下颌抵在她的发顶,缓缓道出他对她的一见钟情……
深夜的内室里,他的声音如同乐章一般,响彻在田娴儿的耳畔。
那些焦虑感伤的情绪,渐渐被抚平。
……
第1137章 有个太子妃小姑子,就是不一样
一夜长话,一宿未眠。
尽管如此,田娴儿的精神依旧很好。
夫妻二人携手,暂别了他们的家,暂别上京。
……
东宫。
“走了吗?”
红尘自外回来,叶朝歌便问她。
临盆在即,她并不方便出城相送,便派了红尘代她过去。
“回小姐,已经走了。”红尘笑着又道:“比起昨儿个,奴婢瞧着今儿个田小姐的情绪好了不少呢。”
闻言,叶朝歌挑眉。
比昨儿个好?
“是吗?”
“是啊,田小姐还让奴婢给您带话,让您不必担心她,说是过个两三年便会再相见,还说今日离开的是两个人,他日回来的便是一家三口,还让您准备好见面礼呢。”
噗嗤——
叶朝歌一口水喷出,不敢置信的望着红尘:“娴儿真这么说?”
红尘笑眯了眼,“这还有假,奴婢便是胆子再大,那也不敢胡乱传话啊。”
叶朝歌笑了。
一边拿帕子拭去唇边的水渍,一边说:“看来他们夫妻的关系越发的好了。”
能让娴儿说出‘离开的是两个人,回来的是一家三口,并让她准备见面礼’这种话,可见,对于现在的身份她适应的良好,并已经做好了要当娘的准备。
不,准确的说,她已经打算当娘了。
要知道,因着她和墨慈的缘故,娴儿可是对怀娃娃一事有着轻微的恐慌呢。
而能让她克服恐慌,主动说出这番话,除了心甘情愿,再无其他。
而让她心甘情愿的,除了苏子慕,不做他人之想。
想当然耳,他们夫妻的关系,顺利的不言而喻。
叶朝歌发自内心的为好友感到高兴,更为她偏离前世的轨迹而开怀。
虽然未来如何尚未可知,但至少,她不会再像前世那般,在花信年华无辜离去,亦是摆脱了李晟他们这些人……
“墨慈呢?她可有去送娴儿?”
想到什么,叶朝歌问红尘。
红尘摇摇头,“奴婢并非见到少夫人,只见到了轻语,听她说,少夫人原本是要亲自来送的,只是早上反应大了些,便派了轻语过去。”
“反应大了些?她没事吧?”
“应当是没事的。”
应当?
叶朝歌皱眉。
方才问起墨慈,便是不放心她的身子,得知她因着反应大派了轻语送田娴儿,便有些不放心了。
蹙眉想了想,对红尘说:“这样,你去叶府跑一趟,给墨慈瞧瞧。”
她想要的不是应当,而是万无一失。
红尘应声,“奴婢这便去。”
“小姐莫要太过挂怀,夫人一直在叶府,少夫人应当只是反应大了些。”
红尘走后,刘嬷嬷见叶朝歌神情间难掩忧色,如是宽她心道。
叶朝歌吐了口气,“我自是相信母亲,只是,兄长未归,墨慈的反应又大,我自当得多上上心的。”
说起来,她便忍不住的厌烦。
对北燕的厌烦。
自来对北燕她便没有个好印象,如今更是如此。
说到北燕,她好像有些时候不曾听到有关于北燕的消息了,随即便问刘嬷嬷近期可有消息?
“还是那些。”刘嬷嬷解释说:“北燕与咱们大越相隔甚远,消息纵然传过来也怕是要过很久。”
“这倒也是,算了,待殿下回来我问他好了。”
在卫韫回来之前,红尘先一步回来了。
“怎么样,墨慈怎么样?”
“小姐放心,少夫人一切都好,奴婢给她把了脉,少夫人的怀相也极好,小姐放心便是。”
红尘笑眯眯的将墨慈的一应情况说了一遍。
听完后,叶朝歌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一直到临近午膳,卫韫方才回来。
夫妻俩用过膳,叶朝歌便同他问起了北燕的消息。
对于北燕,他们纵然是捅破了天去,也与她无关,谁登基,谁败落,于她来说都不重要,她只关心这皇位之争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她的外祖和兄长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前两日我派人将你哥召了回来,等过些时候他便该回来了。”
卫韫很清楚,叶朝歌询问北燕为的什么。
闻言,叶朝歌微微一惊,“你……让我哥回来了?”
上次他们曾说起过这事,只是后来,北燕的夺嫡到了白热化,便不了了之。
没想到……
他不声不响的,将兄长召了回来。
“恩。”
卫韫大手罩在她的发顶,“你哥回来,你也就不用那般担心了。”
“可这样,外祖不就是一个人在那儿了吗?”
“我派了护一和护二过去,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况且,你哥也不是诸葛亮,护一护二也不是臭皮匠,他们二人顶替你哥绰绰有余。”
卫韫虽然徇私,但也并非徇私到不管不顾,他是大越的太子,自当是一切以大越为要,而且,祁继仁还是叶朝歌的外祖,于国于个人,自是会安排妥当。
叶朝歌:“……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当她傻啊,以为她听不出他话里的戏谑?
原本对于他将兄长不声不响的召回来,满心感动,现在,呵呵,如果说刚才是十分的感动,现在只剩下一分了!
卫韫笑,“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哥很快就会回来了。”
叶朝歌斜睨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再计较,他说得对,重点是兄长快要回来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当即,她又派了红尘去了叶府,将这一好消息告诉祁氏和墨慈。
听完后,墨慈原本黯然的气色,顿时亮堂了起来,心情极好的打趣道:“我今儿个终于体会到了,有个太子妃小姑子,就是不一样。”
下午,叶朝歌午歇起来,早已自叶府回来的红尘,便将墨慈的调侃说给了叶朝歌听。
叶朝歌好笑不已。
看来,墨慈一直在默默盼着兄长回来,即便她不曾说。
不过,这事还真不是她这个小姑子促成的,而是她小姑子的姑爷。
说来,多亏了卫韫。
当天晚上,卫韫明显感受到了来自大祖宗的热情。
端茶倒水不说,还格外的乖巧温顺听话。
如此反常,反倒是让他忐忑不安了。
……
第1138章 会让他生不如死啊
叶辞柏回来,是在半个月后了。
离别数月,夫妻俩一经团聚,自是免不了互诉衷肠。
一直到了次日,叶辞柏方才精神焕发的前来东宫。
先是对卫韫和叶朝歌表达了一番谢意。
“我听母亲和墨慈说了,这段时间多亏了你们的照应,大恩不言谢,我以茶代酒,谢你们。”
说罢,豪气如云的将茶水喝了个干净。
“哥哥你若是这么说便有些见外了,莫要忘了,我可是叶家女,你的母亲也是我的母亲,你的媳妇,不只是我的嫂子,还是我的朋友。”
无论出于什么身份,她照顾都是应该的。
更何况,自己还真不曾做过什么。
叶辞柏也不是矫情的人,“你说得对,是为兄见外了。”随即关心叶朝歌,“你快要临产了吧?”
“恩,快了,最早在这个月,最迟下个月。”
卫韫在,叶朝歌不想话题围绕在自己生产的事情上,便不动声色的转移过去,“外祖怎么样?他老人家身子可还好?”
“好着呢,你放心便是,他老人家老当益壮,不过,就是担心你,一直听他念叨着,歌儿,没事的时候你给外祖多写几封信,让他老人家宽心。”
叶朝歌自责,“哥哥说的是,是我疏忽了。”
一旁的卫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底深沉黝黑,让人一时间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这一幕,叶朝歌没有注意到,但坐在对面的叶辞柏却看得真真切切的,以为他是不满,笑道:“我说你至于吗,不就是让歌儿写几封信吗,几封信罢了,累不到她。”
卫韫凉凉的睨了眼傻乐呵的叶辞柏,不想和这个傻子废话,“北燕情况怎么样?”
“我回来时还打着呢,看那阵势,一时半会儿怕是没个结果。”叶辞柏叹了口气,“诶,皇权相争,苦的是百姓,这段时间,北燕不少的百姓背井离乡来我大越,边关那边现在也正乱着呢,真希望快些结束。”
不管是谁最终当了那北燕新皇,赶紧结束吧,不为个人,只为百姓。
北燕人彪悍,骨子里天生带着好战,对于外人向来排外,尤其是对大越,尽管两国已然化干戈,表面结盟,但北燕的百姓对于大越的百姓仍然是骨子里的排斥。
如今,他们却离开北燕跨过边关,来到大越的土地寻求平和,可见,北燕内部的情形,比他们想象中了解的还要严峻。
“北燕百姓来我大越?”卫韫皱眉。
“怎么,你不知道?”
叶辞柏意外,下一刻想到什么,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坏了,我把外祖让我带回来的奏报给忘了。”
卫韫眼睛危险的眯起。
叶辞柏干笑,“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我一旦太激动了就会忘了自己姓什么……”
连自己姓什么都能忘,更何况是奏报了。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他,他和墨慈分开了这么久,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嘛,这一腻歪,自然而然的,就把正事给忘了……
卫韫懒得听他废话:“奏报呢?”
叶辞柏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胸口,讪讪一笑,“在府上……”
“叶辞柏,你还能干点什么?”
此时,不只是眼神危险,卫韫的声音更危险。
叶辞柏连忙跳起来,“我,我这就回去取,这就回去取……”
扔下这句话,匆匆忙忙的便跑了。
卫韫没好气的哼了声。
一直在旁看热闹的叶朝歌摇头叹息道:“明明是一个娘生的,为何这差别就这么大呢?”
卫韫:“……你还真是不错过夸自己的机会啊。”
叶朝歌眨眨眼,“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你欢喜就好。”
叶朝歌被他敷衍的态度弄的不愉快了,“你这什么态度,难道你敢不承认我说的不是事实?”
卫韫:“……是。”
叶朝歌满意了。
半响。
“虽然我与兄长差别大,但他再怎么差也是我的亲哥。”言外之意,你可不要太不把他当回事了。
卫韫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玉不琢不成器。”
叶朝歌:“……”行吧,她闭嘴。
一来一回,以往一个时辰的路程,叶辞柏硬生生的半个时辰便跑回来了。
顾不得喘口气,双手将奏报捧到卫韫的面前,气喘吁吁道:“太…子殿下,殿下,您……您请看……”
叶朝歌好心的在旁给他倒了杯茶。
叶辞柏小心翼翼的看眼卫韫,然后偷偷的对妹妹摇头,他不敢啊,没办法,谁让他理亏在先。
幸好外祖让他带回来的奏报不是什么要紧的,否则,他真是万死莫赎了。
祁继仁让叶辞柏带回来的奏报,要说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也不尽然,奏报上奏明了北燕百姓跨过边关前来大越求一方安宁一事。
虽为百姓,但到底来自北燕。
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谁也不能保证,那些北燕人中不曾混进别有居心的人。
而且两国的百姓本就各有芥蒂,相处的不是那般和谐融洽,而城镇官员的力量有限,祁继仁的大部分精力要放在守护边关的安全上,也分不出太多的精力帮忙。
所以,他便在奏报上请旨,一来是请朝廷派人过去,二来为此事商量个章程出来,毕竟一直将人拘在一方城镇里也不是个事。
卫韫看完奏报,对叶朝歌说:“我有事进宫与父皇商议,午膳应当赶不回来了,你自行吃……”
知晓他要忙什么,叶朝歌很是善解人意的点点头,“你忙你的,不必挂心我,刘嬷嬷她们都在呢。”
卫韫摸了摸她的头,收起奏报便要出门,路过叶辞柏时脚下顿了顿,“待我忙完再收拾你!”
叶辞柏欲哭无泪,“别呀,我知道错了……”
可惜,卫韫已然走远。
叶朝歌看着快哭了的兄长,笑道:“不用害怕,你是他的大舅子,他不会……要你小命的。”
叶辞柏狠狠的抽了抽嘴角。
他当然知道卫韫不会要了他的小命,但是,会让他生不如死啊啊啊啊!
……
第1139章 操醉了心的小相公
“墨慈……”
“怎么了?”
叶辞柏扑过来抱住墨慈,哭卿卿道:“我好像摊事了。”
墨慈很懵,“摊什么事了?“
叶辞柏将自己把奏报忘了的事同墨慈说了一遍,末了委屈兮兮的说:“我真不是有意的,昨儿个我回来,只顾着高兴了……”
然后……
然后便有了现在。
墨慈抬手抚了抚自己不断抽…动的额角。
得,这下她明白了,明白为何方才下人说他从东宫回来又匆匆忙忙的出门,敢情儿是回来取奏报!
望着面前的男人,墨慈再一次的深深觉得,自己嫁了个小相公,虽然年岁比她长,但是性子……
呵呵,说小夫君都是勉强。
“墨慈,我该怎么办啊?”
墨慈无奈,“你也是,怎么就能把这么大的事给忘了呢。”这幸好不是军情,要不然,便是耽误军情了。
“我……”
“待会你再去东宫,好生同太子请罪,若是太子责罚于你,你受着便是,届时这事也就了了。”墨慈很清楚,这件事错在叶辞柏,纵然不舍,但他的的确确是做错了。
既然错了,自是要接受惩罚,且以此为例长个记性。
不然,这次耽搁的是奏报,下一次说不准就真的是军情了。
她虽是普通女子,但也知道,军情是最耽误不得的,战场之上往往瞬息万变,一个不经意的耽搁,或许会让许许多多的兵士无辜丧命。
到时候,怕是悔之莫及也没地方。
叶辞柏瞪大眼,“你的意思是说……”
墨慈皱眉,“莫不是你还想逃避责任?”
“……不是,是太子……你也知道那厮腹黑得很……”
他若真去了,指不定怎么收拾他呢。
叶辞柏深知,卫韫定然能干出这种事来。
要知道,以前他可是没少干呢。
墨慈被他给气笑了,“即便如此,那也是你自己活该。”
“墨儿,你……”
“你也莫怪我不偏着你,你想让我偏着你,也得做出些值得我偏着你的事啊,就今儿个这事,我没法昧着良心偏你。”墨慈义正言辞道。
叶辞柏怒了,“没想到你是这么冷酷无情的墨儿,早知道这样,我方才就不回来了!”
直接在东宫等着卫韫回来!
墨慈憋着笑,故意板着脸,“是啊,我也很好奇,你为何不在东宫等着太子回去,而是跑回来,难道说,你怕了?”
“啧啧,没想到,我嫁的男人竟然是这么的敢做不敢当啊。”
墨慈用叶辞柏之前的话怼他。
叶辞柏不经激,被墨慈这么一说,当场便炸了,“谁说我敢做不敢当了,我,我回来还不是想要寻求你的安慰吗,谁知道,谁知道你……”
越说,叶辞柏便越是觉得心虚,以至于心虚的他说不下去了。
尽管他嘴上不承认,但心里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跑回来,不只是要寻求墨慈的安慰,还有帮助,更重要的是……
之前卫韫离开时的眼神和放下的狠话,实在是太可怕了啊!
他自己也知道,这件事他躲不过去,就算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可对现在的他来说,能躲得了一时是一时,只要他躲在叶府不出去,就算是卫韫也拿他没办法。
除非他自己找上门。
当然,就算是找上门来他也不怕,莫要忘了,他如今手上可是有一个实打实的挡箭牌呢。
胡思乱想着,叶辞柏眼睛如同在冒光似的瞪着墨慈隆起的腹部。
这可是他的护身符呢。
到时候卫韫找过来,嘿嘿……
经过前几年的锤炼,叶辞柏长进了不少,有人也曾说过,这男人成了亲会越发的成熟稳重,所有人也是如此坚信着,认为叶辞柏成了亲之后,必然会更为稳重。
可事实却与之相悖!
在与墨慈成了亲后了,头一年还好些,好似一夕之间长大了那般,不论是祁继仁,还是祁氏或是叶朝歌,当真是欣慰的。
可谁能想得到,就在他们放心的时候,叶辞柏故态萌生,不但恢复到了往昔,且越来越幼稚。
一开始他们不明白,后来倒是弄清楚了,敢情儿是因为墨慈啊。
媳妇太能干,这当丈夫的就没了后顾之忧,结果想也可知。
叶辞柏的幼稚,墨慈一眼看穿,他在想什么,更是瞒不过她的眼睛,此时亦是不例外,瞧着他盯着自己肚子两眼冒光的模样,墨慈便知道他心里憋着什么坏水呢。
手一推,果断道:“你不必想了,这次我是不会帮你的。”
她是护短,也护着自己的小相公,但也要分什么时候,这次明显错在他,她怎会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护着。
叶辞柏闻言,傻眼了,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看着他的媳妇,“墨儿……”
“要么,你现在立马过去东宫负荆请罪,此事今儿个过去也就了了,要么你就在府上等着太子上门问罪,母亲那边我会去说,我们是不会帮你的。”
末了墨慈又道:“你可要想清楚,若是太子登门问罪,那便有可能是罪加一等,到时候,惩罚……”
扔下这一番话,不待叶辞柏回神,墨慈便让轻语和大蕉扶着她过去了祁氏的院子。
待叶辞柏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哪里还有人影。
哀嚎一声,趴在了桌子上,完了完了,连墨儿也不帮他,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
出了正院,墨慈便让人盯着叶辞柏的一举一动,随之过去与祁氏把事情一说,“娘,您可不要心软啊。”
祁氏连忙摆手,“怎会,你做的对,辞柏的确是太糊涂大意了,得让他吃个教训。”
见祁氏很开明,并赞同她的作为,墨慈松了口气。
虽然清楚自家的婆母是通情达理,但到底叶辞柏是她的儿子,保不齐心软。
好在并没有。
“辞柏娶到你,当真是他的好福气。”祁氏叹了口气,她的手覆上墨慈的,“我自个儿养得儿子,我自个儿最清楚,他之前还像个样儿,现在……诶,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怎地变得比以前更幼稚了呢。”
……
第1140章 愁人的小相公
“那还用说,自然是少夫人给宠出来的啊。”
大蕉在旁忍不住的接话。
说起来也是令人发笑,人家都是丈夫宠妻子,就像小姐和太子姑爷那般,哪成想,到了少爷这边却掉了个,反倒变成少夫人宠少爷。
少爷那性子本就是宠不得的,属于给他点颜色便能给你开起染坊的那种。
这一宠,可不就是把少爷宠成了现在的这般模样吗。
祁氏先是一愣,继而赞同点头,无比认真道:“你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转而对儿媳说:“你可莫要再宠着他了,辞柏的性子,用你们外祖的话说,那便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以后可不能再随着他无作为了。”
墨慈红着俏脸,“也没有的事,是大蕉说的太夸大了。”
祁氏又不傻,究竟是不是夸大,她心里也有一杆秤。
也不与其争执,只叮嘱不准再惯着叶辞柏。
好似怕她听不进去似的,只听祁氏又道:“过些时候你便该生养,你也不希望日后养两个孩子吧?”
祁氏劝得可谓是语重心长。
甚至将儿子与孙子齐肩。
墨慈头埋得更低了,便是耳尖上,也漫上了丝丝红晕。
看来,她和叶辞柏之间的种种,众人都看得明明白白,不只是她觉得自己嫁了个小相公。
她真真是嫁了个小相公。
不是觉得。
/
墨慈与祁氏一直相处的很融洽,婆媳之间倒也不曾像旁人家的婆媳那般水火不容。
说完了正事,墨慈并未离开,而是与祁氏说起了琐碎闲话。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墨慈久不见正院来人,便有些坐不住了,遣了大蕉过去瞧瞧。
没多会儿,大蕉便回来了,神色有些古怪。
见状,墨慈便有了计较,无奈的捏捏头,“莫不是他还未去东宫?”
“知少爷者,少夫人是也。”大蕉嘿嘿笑着。
少爷不但没有过去东宫,且就坐在之前的那个地方,一脸愁绪纠结,显然是还未曾想好要怎么做。
“这人……”
墨慈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了,“我看他这次是免不了吃苦头了。”
祁氏在旁凉凉道:“吃点苦头好。”
虽然是她的儿子,但俗话说帮理不帮亲,而且,知子莫若母。
当然,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子,她这个当娘的要说心里没个什么,也不尽然,但她清楚,太子无论如何都不会真动真格的。
所以,她这个心啊,从一开始便被她安安稳稳的放进肚子里了。
……
叶辞柏并未听墨慈的去东宫。
倒也不是他不听媳妇的话,主要是他还在纠结,纠结自己要不要去东宫。
打心眼里,他还是不死心,坚信躲一时是一时,若实在躲不下去,还有墨慈,虽然她嘴上说不插手,但他还就不信了,不信她会真的不管。
就是因为有如此之念头,叶辞柏才会这般的有恃无恐。
就这样,一纠结,两纠结,便不知不觉的纠结到下午,还未做出决定。
虽然未做出决定,但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那便是不去了,卫韫这么久不曾过来,恐怕他现在也没空搭理他。
等他忙完了,估计气也消了,到时候,岂不是就逃过一劫?
可惜啊可惜,这自来便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忍的。
就在叶辞柏抱有这侥幸心理的时候,南风带着一队人过来了。
“奉殿下口谕,送叶小将军前去兵部受罚!”
叶辞柏傻了。
不是这样的吧,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动手!”
南风的声音,立马惊醒了傻眼的叶辞柏,看着涌过来的大内侍卫,连忙躲开,“慢着慢着,南风,这事不对吧?不是应该太子来兴师问罪吗?”
“殿下很忙,脱不开身,且说了,证据确凿,无需多言,直接押了您去兵部即可。”南风笑眯眯的说。
叶辞柏:“……”
他想过了无数种的经过,也想过无数个结局,但就是没想过,会是如此的经过,以及即将被押去兵部受罚的结局!!!
要不说,叶辞柏被宠坏了,可不就是被惯坏了吗。
在与南风说不通,在其不容商量的让大内侍卫押他去兵部之时,登时要跑。
奈何,他没有想过卫韫为何单单让南风带着大内侍卫来押他。
为的就是他逃跑或是反抗。
要知道,大内侍卫自来武功高强,一个大内侍卫或许不是他的对手,可若是一队……
呵呵。
不出意料的,数次短暂的交锋后,叶辞柏被控制住了。
“告诉少夫人,待小将军受完了罚,便会将人送回来。”扔下这句话,南风便带着押解着叶辞柏的大内侍卫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叶府。
期间,叶辞柏不死心的对下人喊:“去告诉少夫人,赶紧想办法,否则,她就要给她相公收尸了。”
这番话,自然是一字不落的传到了墨慈的耳朵里。
墨慈:“……”
祁氏简直要没耳听了,再次确定,儿子的的确确是被惯坏了,对儿媳又是一番千叮咛万嘱咐。
这次墨慈也下定了决心,以后不能再惯着他了。
听听,都听听,他说了什么混账话,简直要气死人。
察觉到身边儿媳呼吸变得急促,祁氏连忙一手扶着她的后背,一手为她顺气,“你可莫要被那混小子影响到,方才是娘不对,不该跟你说那么多,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只管养好胎,辞柏那边,交给为娘,好了好了,不气了不气了啊。”
在祁氏的安抚下,墨慈好受了许多,呼吸也逐渐顺畅了,红着眼睛说:“母亲您说得对,之前是儿媳太顺着他,护着他了。”
经了这事,她现在是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护短也要有个度,否则,便是护短了,护出来的也是个无法无天,口无遮拦,得寸进尺之辈!
就好比叶辞柏。
祁氏叹了口气,“行了,不说这些了,我让人扶你回去休息,辞柏那边你也不必担心,左右不会缺胳膊少腿儿,顶了天儿的让他吃些苦头就回来了。”
随即让轻语和大蕉扶着墨慈回去歇息,末了不放心,又让人将府医请过去,待确定儿媳没事后,方才放下心来,但也同时,对于始作俑者的儿子,更气了。
差点气得自己的媳妇动胎气,还真是长本事了啊!
……
第1141章 煞费苦心
祁氏的前半生优柔寡断,以至于害苦了自己,害苦了一双儿女。
一朝清醒,慢慢的倒有了些祁继仁的果决和利落。
故而,她当机立断,将叶辞柏差点气得墨慈动了胎气一事,派人过去了东宫告诉给叶朝歌。
其用意不言而喻。
以此来告诉她,不准帮叶辞柏。
叶朝歌笑笑:“母亲当真是多虑了。”
就像她之前说的,兄长是卫韫的大舅子,不论如何,他都不会……恩,要他的小命。
吃点苦头是一定的了。
不过,对于现在的兄长来说,吃点苦头并非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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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所有人预料的那般。
叶辞柏是竖着进的兵部,出来的时候是被人抬着回的叶府。
“打了多少?”
叶朝歌问前来报信的大蕉。
“回小姐的话,少爷被打了四十三军棍。”
叶辞柏被抬着送回府之后,墨慈便派了大蕉过来东宫报平安,“小姐放心,少爷没有性命之忧,回了府便醒了,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又是活蹦乱跳的。”
叶朝歌笑了,“这倒也是,我哥皮糙肉厚的,四十三军棍不会怎么样,行吧,你且回吧,回去后让人好生伺候着,少夫人那边你和轻语多上些心,莫要再惊着她了。”
“小姐放心,奴婢省的。”
大蕉离开后,叶朝歌便对刘嬷嬷说:“兄长挨了一顿打倒也不算是坏事。”
“可不是嘛,这样一来,少爷在上京待得时间会更长一些,咱们殿下也是煞费苦心了。”
叶朝歌点头。
有些事,或许一开始没想到,但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该明白的也就明白了。
奏报她看过,上面所书不是小事,皆是着急的大事,可如此大事,外祖怎会以如此形势交给兄长带回来?
恐怕,上面的内容卫韫早已知晓,之所以还如此,怕是与外祖商量好的,为的便是让兄长在上京多留些时日。
卫韫作为太子,便是以权谋私也得有个度,如今边关紧张,兄长即便是作为小将,若非要紧,也不得离开太长。
可这样一来,挨了一顿打,身上负了伤,这样的情况是万万不能回到边关去的。
晚间,卫韫回来,叶朝歌同他证实自己的猜测。
果不其然,的确是故意的。
奏报上的内容,早些时候祁继仁便派了三百里加急送来了上京,前去边关的官员也在叶辞柏回来之前定好了,并暗中出发去了边关。
只是,让叶辞柏回京总得需要个理由,不管这个理由能不能说得通,至少面上是要过得去的。
便以送紧急要紧奏报为由,叶辞柏回京。
说到这里,叶朝歌便有些好奇了,“我今日观兄长,应当是不知情的,你们是如何让他配合那般恰巧的忘了奏报?”
卫韫抬手抚上她的眉眼,眼底承载着满满的温柔,“这还要多亏了你们一母同胞,却差别巨大啊。”
叶朝歌:“……”
“所以?”
“回来前,大将军会告诉你哥,奏报不着急,不是什么紧急的情况……”
卫韫这么一说,叶朝歌便明白了。
有了外祖这么一番话,依着兄长的性子自不会去证实奏报的内容,而且,那个时候他归心似箭,心挂墨慈,越是临近上京,他便越发的心无旁骛,自然而然的,这份不是什么紧急情况的奏报,便被他抛诸在了脑后。
接下来便是顺理成章了。
卫韫会以耽误急情为由,问责兄长,一顿打是免不了的。
挨了打必然是要负伤,负了伤便要养伤,而养伤自是要留在上京。
留在上京的时间虽然不好说,但至少,短时间之内,无人会拿此事做文章。
理清楚这一切,叶朝歌默默的对卫韫竖起了大拇指,“幸好我嫁给了你,不曾与你树敌,否则……”叶朝歌说不下去了,坐在那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这是她第一次庆幸,庆幸自己的敌人不是卫韫,否则,最终的结果,还真是不好说。
不,怕不是不好说,而是她绝对斗不过他!
就凭他这步步算计,且一环扣一环,她便不会是他的对手。
卫韫抽了抽嘴角,“所以,你嫁给了我。”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感到庆幸啊。”
叶朝歌靠近他的怀里,“我真的很庆幸……”
不只是庆幸,更感念,嫁给卫韫,是自己前世今生所做出的最对的选择。
嫁给他至今,她从未后悔过。
心里想着,便不自觉的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卫韫大手扣紧她,在叶朝歌的耳边郑重道:“我是不会让你后悔的!”
叶朝歌笑,“这是当然,而我也不会后悔啊。”
这话取悦到了卫韫,但嘴上却说:“算你还有些良心。”
叶朝歌噘嘴不理他,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
过了一会,想到什么,她问卫韫:“你说兄长会不会意识到你的苦心?”
叶辞柏意识到他的苦心?
卫韫冷冷一笑,“怕是很难。”
想到自己兄长白日在卫韫进宫后急巴巴逃回叶府的模样,叶朝歌觉得,的确是有些难。
不过……
“有墨慈啊,她会察觉到的。”
卫韫不置可否。
傻人有傻福,自己的这个好友,还是很有福气的,娶了个精明的妻子。
而此时卫韫口中叶辞柏精明妻子的墨慈,的确如叶朝歌所想的那般,在初始的惊心动魄后,慢慢的琢磨出不对劲来了。
当即便与叶辞柏证实,“那份奏报你回来之前以及路上可有看过?”
叶辞柏挨了四十三军棍,此时正趴在床…上,听到墨慈提起那份将他害成现在这般模样的罪魁奏报,立时便没了好气,“提这个做什么,要不是那份破奏报,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不只是奏报,还有卫韫!
那厮还真是够狠啊,竟然让兵部打他八十军棍,八十,是八十啊!
如果不是自己聪明,在打到四十三的时候装晕,恐怕那八十军棍会一下不落的结结实实打在他的身上,到时他还有活路?
只是想一想他便忍不住的要吐血。
……
第1142章 你变了,你都不爱我了
“那你有没有看过啊?”
墨慈忽略他孩子气的抱怨,重又问道。
叶辞柏来了脾气,“我都成这样了,你不关心我也就算,却反倒关心起我有没有看那罪魁?”
质问间,一双眼睛充满控诉的瞪着墨慈,一副‘你怎么能这样过分’的模样。
墨慈扶额,“那你到底是有没有看啊?”
“你!”
叶辞柏气闷,用力的哼了一声,完了将脑袋撇过去,只余后脑勺给墨慈。
以此来昭显他很生气很生气,特别特别的生气。
目睹自己小相公闹脾气的墨慈:“……”
没好气的伸手拍了下他的腰以下,挨了军棍的屁…股。
“啊……”叶辞柏疼得直叫喊,倏地扭过脑袋,“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打我,且还专挑我挨打的地方打,墨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说到后面,叶辞柏感到有些委屈。
他以前的墨儿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可现在……
什么时候……
她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而且,最关键的是狠心,竟然置他这个相公于不顾,不管他死活,看着他受苦受难!
越想,叶辞柏越是觉得委屈。
瘪着嘴瞪她。
墨慈见状忍不住的笑,“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况且,我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谁?”
嫁了个小相公,她不得强硬起来啊。
“好了不闹了,我同你说正经的,那份奏报你可在之前看过?”
叶辞柏被怼的哑口无言,重又撇过脑袋去,再度将后脑勺对着墨慈。
“你再不说,我还打了。”墨慈威胁的抬起手,作势要再打。
下一刻,叶辞柏略有些急的声音传来,“没有。”跟着愤愤道:“外祖交给我的时候,说不是什么打紧的汇报,我也没多想,哪里就知道……”
哪里就知道,什么不打紧,分明就是打紧得很!
只要一想到这事,叶辞柏便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怎么就信了外祖的话,真当外祖交给他的奏报不是什么打紧的汇报?
怎么就没想过打开来看看证实一下呢?!
外祖啊……
叶辞柏泪眼婆娑,您老人家可真真是害惨您的大外孙了!
叶辞柏的委屈,墨慈下意识的给忽略了过去,坐在那沉吟。
果然是这样。
这事发生之初,她并没有想太多,只当是丈夫粗心,毕竟这样的粗心,也的确是他能干得出来的。
所以,便想着趁此机会给他一些教训,让他长长记性,亦改改这粗心的毛病。
直到她差点动了胎气,躺下休息却怎么也睡不着的时候,便开始琢磨此事,这一琢磨,便琢磨出不对来了。
此事经不起推敲,仔细回想,有太多说不通之处。
最明显的一点便是,明知是如此要紧的奏报,外祖为何不选择用八百里加急,而是让叶辞柏给带回来?
还有一点……
自己的丈夫是什么样,作为妻子再了解不过。
虽然他很多时候没什么正形,心思简单,做事大咧,但却是个轻重分的很清楚的人,他怎么会将重要的奏报给忘了呢?
除非……
头一点她没办法证实,但最后一条,却是能证实的。
经过刚才的证实,果不其然。
看来,今儿个明着是叶辞柏吃了苦头,但实际上,却是能让他名正言顺留在上京最好的借口。
尤其是听他说外祖在将奏报交给他时告诉他,不是什么打紧的,这让她基本上可以确定,整件事,是太子和外祖串通起来所设的一个局,一个让叶辞柏名正言顺留在上京的局。
理通这一切,墨慈牵了牵唇角。
看来,他这四十三军棍,受得值。
不是说,要想要回报,便要有所付出吗。
值!
太值!
“墨儿?”
巴拉巴拉抱怨委屈了好一通的叶辞柏,久不见身后人的回应,忍不住自己扭过头来看。
只见他一直在等着对他有所安慰的妻子,正在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辞柏登时火大,同时更觉得委屈。
团着手里的锦被,抱在怀里,咬着唇大声控诉道:“墨儿,你果然变了……”
声音这么大,墨慈自是被惊扰回神。
一眼便看到满脸委屈控诉望她的叶辞柏。
他的心思并不难猜,只消一眼,便看出他此时心下所想,顿时哭笑不得,“你呀你,幸好你命好,有个太子妹夫,否则,就你现在这状态,怕是要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说话间,墨慈自我检讨,深深觉得,自己当真是太过于让他依赖,以至于原本纠正过来的性子,一朝被打回了原型。
“我命好?”
叶辞柏好似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我若是命好会变成现在这般?你莫要忘了,若不是我那个好太子妹夫,我现在也不会趴在这里!!!”
他命好?
真是搞笑!
墨慈凉凉道:“那你可有想过,你若不躺在这里,不出几日,朝上会有人上奏让你离京回边关?”
“我当然……回边关?”
墨慈没有说话,而是垂下眸看着自己的腹部。
仿若生怕自己的暗示不够明显一般,随之伸手抚上去。
叶辞柏顺着她的眼神和动作看过去,眼底难得的现出淡淡的深思。
难道说……
叶辞柏沉默了下来。
墨慈见状,也不打搅他,亦不曾提醒,而是让他自己想。
既然已经决定不再护着他,让他依赖,自是要想到做到。
不能再给他凡事有她,这样的错觉以及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叶辞柏原本愤恨委屈的表情在逐渐溃散。
又过了一会,他微微皱起眉,问墨慈:“难道……卫韫是故意的?不不不,还有外祖,莫不是……”
墨慈不作答,而是施施然的起身,对他说:“具体如何,你要自己想,我出去用膳了。”
说罢,便出了内室,只余叶辞柏趴在那继续沉思。
房中很安静,静悄悄的。
良久。
叶辞柏猛地一拍床榻,“小爷明白了!”转而又气吼吼道:“为什么他们不在一开始便和我说明白?简直是太过分了!”
叶辞柏很生气,但很快他便悲剧了,“啊,疼……”
……
【作者题外话】:你们变了,变心了,都不爱我了
第1143章 你还未七老,我又怎会八十
正如最初所预料的,接下来的日子,朝局之上,有关于催促叶辞柏回去边关的奏折并没有出现过。
当然,在刚开始的时候,也是有过的,只不过被卫韫一派的人,以一句‘叶小将军身上有伤,如何前往边关,莫要到时候连累了其他将士才是’。
就这样,自那之后,再也没有人发声。
而时日一长,此事也大多被遗忘了过去。
叶辞柏不愧是皮糙肉厚的,不过几日,便可以下床了。
在能下床之后,墨慈便催着他过去东宫。
“去东宫做什么?”叶辞柏眼睛闪烁。
墨慈看在眼里,怎会不知他在装傻,随没好气道:“你说做什么?太子殿下为了让你顺理成章的留在上京,可谓是煞费苦心安排了这一切,你如今伤势大好,不应该过去道谢吗?”
叶辞柏见躲不过,便理直气壮道:“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去,你想啊,我现在能留在上京,是因为我身上有伤,我若是出门,必然会被人看到,他们就会想我的伤已经好了,到时候催我回边关怎么办?”
“我回来可是要等你生产完呢,你现在距离生产还有两三个月,所以,我现在能避就避,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恩,对,就是这样。
墨慈无言看他,过会儿,“我看你是抹不下脸去道谢吧?”
“谁说的,我这是为了不让自己出现于人前。”
“这你大可不必担心,依着你的功夫,要想避着人去东宫,可谓是轻而易举。”
她可没忘记,在嫁给他之前,数不清的夜里,他是如何避着学士府的下人和侍卫,次次如过无人之境一般,潜进她闺房的。
叶辞柏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我伤只是好了点,还未好全呢,大夫说了,不让活动太大。”
墨慈微微一笑,“没关系,有长风帮着你。”
“长风太瘦小,我怕我把他压坏了。”
门外待命的长风将这话听了个清楚,默默的看了看自己,他记得,自己并不是很瘦,前段时间好像还重了三斤,唔,至少比少爷壮士一些。
可惜,长风的心里话,叶辞柏是不会听到的,即便是听到,他也不会当回事,反正这个赖他耍定了。
但是他忘了,他有张良计,墨慈也会有过墙梯。
“长风一个人当然不行,不过没关系,我从朝歌那借了两个人,他们的武功,或许不如你和长风,但轻功却是顶顶好的。”
说罢,墨慈不给叶辞柏再开口的机会,拍了拍手,下一刻,两个身穿黑色劲衣的冷面男子出现。
“劳烦二位了。”
“少夫人客气。”
二人一左一右的出现在叶辞柏身边。
“你们要干嘛?”
叶辞柏瞪大眼。
“得罪了小将军。”话落,二人默契的架起他腾空而起。
一阵劲风飘过,带远了叶辞柏的怒吼。
墨慈掏了掏耳朵,假装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
东宫。
叶辞柏黑着脸瞪着叶朝歌,一副有气但又不敢发作的模样。
没办法,谁让卫韫在旁虎视眈眈的盯着。
叶辞柏气得胸口疼。
气呼呼的坐下,很快便又因用力过猛弹跳起来,双手捂着屁…股上的伤呲牙咧嘴的跳脚。
叶朝歌看着,忍不住的捂嘴笑。
“你还笑,若不是他,我会这样吗?”
叶辞柏气得都快没了脾气。
叶朝歌眨眨眼,“可也不正是因为他,你才会安安心心的待在上京,不被人烦扰吗?”
“我……”
叶辞柏瘪着嘴,独自生了会闷气,好似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看向卫韫,说:“那个,谢谢你啊……”
后面四个字说的含糊不清。
“你说什么?”卫韫淡淡挑眉。
“我!”
叶辞柏咬牙,“我说,谢谢你……”
还是不太清楚。
“我耳朵不太好使,没听清。”
“你七老八十了?”还耳朵不太好使!
卫韫凉凉道:“你还未七老,我又怎会八十。”
“你不要太过分了!”
叶朝歌看不下去了,“哥,你既然都张口了,这般扭扭捏捏的像什么话啊,痛快点,像个男人一样。”
叶辞柏又炸了,“什么叫做像个男人一样,我本来就是男人!”
“南风,把他给我丢出去!”卫韫冷声下令。
南风进来,走到叶辞柏的身后。
见状,叶辞柏连忙认怂,“好了好了,我说还不行吗。”吸了口气,这次吐字清楚了,“谢谢你,让你费心了。”
他虽然嘴硬,但也并非不识好歹。
经过这几日,很多事也想清楚了,即便墨慈不说,他也知道,自己能这么安安静静的待在府上,多亏了卫韫。
但以前在他手上吃了太多的亏,让他道谢,总感觉十分的别扭,况且,虽然自己这伤是为苦肉计,但那也是实打实的。
就这么的,这别扭便被放大。
可既然都来了,再别扭,莫说是旁人,便是他自己也看不过去。
所以方才,他才会开口。
只是吧,男人都有自尊心,他也不例外。
结果倒好,折腾来折腾去,这声道谢最终还是免不了。
一是一,二便是二,该怎么着,便是怎么着,卫韫的苦心安排抹不去,这一点,他是承认的。
叶辞柏开了口,卫韫自不是小气的人。
这事至此便也揭了过去。
虽事情过去了,但叶辞柏还是有几个疑惑,比如,那份奏报。
“你之前当真不曾接过折子什么的?”
卫韫掀了掀眼皮,“你觉得大将军明知自己的外孙靠不住,会不留后手?”
靠不住的叶辞柏:“……”
行吧,谁让他确实有些靠不住呢。
“既然你早些便收到了消息,那派去边关的官员出发了吗?”
“在你回来之前便出发了。”
叶辞柏疑惑:“那我为何不曾遇上?”
他回京,对方离京,虽然目的地不同,但是路线却是相同的,理应能撞见才是。
“派了谁过去?”
莫不是他一路着急赶路回京,没有注意到?或是对方他不认识?
叶辞柏突然在此事上纠结了起来。
……
第1144章 生产(上)
“老三。”
此话一出,叶辞柏震惊了。
不只是他,便是叶朝歌也颇为意外。
“康王?”
卫韫恩了一声。
“呵呵,真是天下红雨娘要嫁人,竟然是康王。”想到什么,叶辞柏问卫韫:“让他去他也同意?”
他从边关回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是个什么地方。
因着与北燕是边境,虽然繁华,但却是龙蛇混杂,在那里,可能会捞到油水,但绝对不会捞到卫成想要的。
“他自己请旨要去的。”卫韫又道:“并非是被迫或是碍于圣旨。”
正如他所说,早在叶辞柏回到上京之前,他便先一步收到了祁继仁的加急奏报,当时就此事他曾同父皇商议过。
只是对于人选,倒是一直不曾拿定主意。
边关和其他地方不同,派过去的官员,必须要镇得住,否则,只会耽误工夫。
可文官,大多数文气重,讲究什么礼仪规范,在龙蛇混杂的边关怕是难堪大任,而武官又太过刚硬,少了文官的文气。
他和父皇所想一致,那便是找一个文武双全,且能力非凡的官员过去,如此方能镇得住如今正乱糟糟的边关。
只是,朝堂之上官员众多,文官武官亦是诸多,但要说文武双全且又要能力非凡的,便有些不大好找了。
也就是在这时候,卫成竟然受到了消息,主动请缨前往边关。
“你可想好了,边关那里不比上京,有些时候,你的聪明不一定有用。”
那日,卫成请缨之时,宣正帝心情很是复杂,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感觉,既想让他去,又不想让他去。
“父皇,儿臣已经想得很清楚,请父皇成全!”
最终结果,必然是同意了的。
也就在第二日,卫成收拾了行囊,只带着几个人,悄悄离开了上京。
“这可真奇怪,莫不是转性了?”
叶辞柏啧啧称奇,难怪在回来的路上不曾遇见,既然是悄悄离京,必然是一路低调前行,恐怕是换了装束。
“或许吧。”
卫韫不欲在此事上多言,直接下逐客令,“行了,谢也道了,回吧。”
叶辞柏:“……”
“当我稀罕待啊,这就回了,走了!”
哼了哼,转向叶朝歌:“你生产在即,多注意一些。”
看着妹妹的肚子,叶辞柏忍不住的有些担忧,这可怎么生啊。
如来时一般,叶辞柏被一左一右的架着,运用轻功回了叶府。
“坐了这么久,我陪你进去休息。”前脚叶辞柏走,后脚卫韫便如是对叶朝歌说。
“好。”
她也的确是有些累了,从刚才开始,便在强撑着。
回了内室,将将躺下,叶朝歌便睡了过去。
这几日她好似回到了之前,容易瞌睡,且在睡着后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响动,更叫不醒,除非她自己醒来。
卫韫坐在那,耳边是叶朝歌绵长平稳的呼吸,神色沉重阴鸷。
终于,那一日,还是即将到来了。
生产的日子一天天的逼近,可他,却越来越无力,越来越无从下手,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也不知道了之和凤氏说的转机在哪儿,又指得是什么。
更不知,自己能做什么。
在叶朝歌的面前,他如同一个无事人一般,可一旦离了她,他便是心事重重。
“殿下……”
门外突然传来南风刻意压低的声音。
卫韫回神,抹了把脸,将眼底的泪意压下去后,出了内室,“什么事。”
“方才下人来报,我们刚得了一批新鲜的虫草,属下已经交给红尘,让她妥善安置。”
“新鲜的虫草?”
“对,年份极好,色泽也是上等呢。”
闻言,卫韫面上的神色微缓,虫草是好东西,作为太子,再好的东西于他而言都不缺,但新鲜的虫草,却很难得。
概因新鲜的要经过特殊处理保存,待用的时候,变成了干的。
新鲜的和干的,总归是有些差别的。
虫草是上好的药材,有延年益寿之功效。
当年叶家的老太太,若不是因着服用虫草,也不会坚持到来年叶辞柏成婚,由此可见,新鲜的虫草益处大有。
对现在的情况来说,他急需这些。
“我让你找的千年人参和千年灵芝,可找到了?”
“这个……”南风低下头,“人参倒是找到了,将将足千年,只是灵芝,还不曾。”
前段时间,主子交给他一项秘密任务,让他暗中去寻万年的人参和灵芝。
可这人参和灵芝,百年的不少,可万年的,恐怕这世上都难找一株。
殿下便退而求其次,从万年改成了千年。
即便如此,也不好找,他至今只找到了人参,千年灵芝比人参更稀缺难找,找到现在,也不曾有消息。
“还请殿下再给属下一些时间。”
“可谁给我时间?”
卫韫突然发怒。
南风连忙跪下,“殿下息怒,属下办事不利,还请殿下责罚。”
卫韫闭了闭眼睛,抬手摁了摁额际,“你起来吧,是我太急了。”
待南风起身后,便说让他继续找,若实在找不到,便找一些年份长一些的,并要多。
“是。”
“退下吧。”
房中安静了下来,卫韫幽幽的叹了口气。
今儿个他没有说的是,之前祁继仁送来的加急奏报中,夹着一封信,信是写给他的,临盆日期越来越近,不安,不只是他一个。
卫韫用力的捏了捏拳头,谁能告诉他,他该怎么做!
……
时间,永远是最无情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而叶朝歌的临产日期在逼近。
在忐忑中,令人措手不及的,她提前了。
这日,叶朝歌在睡觉,卫韫陪着她,只是,一个睡得香甜,另一个则了无睡意。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久不曾睡个囫囵觉了,这段时间,成宿成宿的睡不着,人越来越憔悴,但奇怪的是,他却越来越清醒。
这次睡着,也不知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醒。
看着睡得香甜浑然不知外界一切的叶朝歌,卫韫忍不住的在心里悄然叹息。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她身下的被褥晕染了,伸手摸下,一片湿润。
卫韫当时便变了脸色。
……
第1145章 生产(中)
“殿下,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刘嬷嬷急得团团转。
早在一个月前,东宫便处于紧张的备产中,几位稳婆也陆陆续续的搬进了东宫,产房那边更是一早儿便准备好了,每天她都会过去检查通风。
可以说,万事俱备,只待小姐发动。
昨儿个她还同米嬷嬷她们几个说,有了之前小姐生小主子的经验,即便这次是双胎,她们也准备万全,即便小姐提前发动,也不会乱了手脚。
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大话说了才不过一个晚上,便打脸了。
小姐的羊水破了,稳婆说,马上要生了。
话说要生了,接生就是。
可问题是,小姐却叫不醒!
便是在她耳边敲锣打鼓,也叫不醒她。
小姐不醒,如何生,怎么生?
生孩子这种事,可没有人能替啊!
刘嬷嬷急得满头大汗,“这都叫什么事啊……”
可现在根本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首要是将小姐弄醒,刘嬷嬷一把抓上红尘,“红尘,你赶紧给想想法子,想法子让小姐醒过来啊。”
“我,我……”
红尘也是无计可施,该用的法子,便在早前小姐睡下叫不醒时用过了,半点作用没有,现在,怕就怕,是一样的结果。
可不管怎么说,为今之计,都要试试!
试过后的结果,即便是早已预料到,仍是忍不住的失望。
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叶朝歌仍是未醒。
屋子里乱成一锅粥,却丝毫影响不到熟睡的叶朝歌。
这时,稳婆大喊:“不好,开四指了,不能再耽搁了,得赶紧送太子妃去产房。”
“这……”刘嬷嬷像个无头的苍蝇,“殿下!”
卫韫没有理会她,弯腰将叶朝歌抱起来,“去产房!”
当即,众人转战去了产房。
卫韫将叶朝歌安置在产床上,“当年宸亲王妃生产是你们谁接生的?”
“回殿下,是老妇姐妹俩。”
“当初你们是如何为王妃接生的,今日,便怎会为太子妃接生!”卫韫眼睛很黑,神色严肃紧绷,言语间透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这……”
两位稳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事到临头,她们哪里还有算则的余地,当即硬着头皮:“老妇尽力。”
“孤要的不是尽力,而是保证,若太子妃有个闪失,你们一家老小……”
霎时间,稳婆的脸煞白。
其他稳婆亦是如此。
虽然太子的话是对那二人说的,但她们同为为太子妃接生的稳婆,若是太子妃当真有个闪失,莫说那二人,她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几人瑟瑟发抖,神情间充满了惶恐和恐惧。
卫韫黝黑的眼眸在她们身上扫了一圈,暗含厉色。
稳婆立时抖得更厉害了。
“反之,太子妃平安顺产,孤会给予你们想象不到的富贵荣华,听明白了吗?”
“听,听明白了。”
……
夜,越来越深沉。
东宫后殿的产房中,相对正常生产显得要安静许多。
几个稳婆围绕在产床前,一边揉捏叶朝歌的腹部周围,一边极快的交换对策,为接下来的生产制定最理想的计划。
卫韫在原地立着不动,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一双眸子,黑沉的可怕,触之胆战心惊。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叶朝歌未醒,她的骨缝越开越大,从四指开到了五指……
稳婆忙碌,一屋子的嬷嬷丫鬟亦是不闲着。
唯独卫韫,依旧立在那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传来南风的声音:“殿下,吴院正请来了。”
南风的声音,如一道惊雷一般,瞬间将卫韫惊醒。
她看也不看忙碌的诸人,抬脚匆匆出了产房。
“南风,速速去驿馆将承曦带来,告诉他,太子妃要生了。”
“是。”
南风匆匆领命而去,卫韫一改方才的沉默,“红尘,你出来与吴院正将太子妃的情况讲一下,尽快拿出个章程。”
红尘出来,卫韫回了产房。
产房中,依旧忙做一团。
而产床上躺着人儿,依旧无知无觉。
……
三更半夜。
叶辞柏正搂着娇妻睡得正香。
深夜里的叶府很安静。
突然,一阵匆匆脚步声响起,打破了这沉寂的静谧。
“少爷,少夫人,方才东宫差人来报,小姐发动了。”
长风将门拍的咣咣响。
“滚,不准扰了小爷睡觉!”
屋内传来叶辞柏含糊的吼声。
“少爷别睡了,小姐要生了,少爷,少夫人,快醒醒啊……”
“长风,你这是干什么呢?”
在偏房守夜的大蕉和轻语出来,刚要责备,便听长风道:“方才东宫差人过来,咱们小姐发动了,可小姐还未醒呢。”
话音将将落下,长风勉强的房门便被用力的自内打开,仅着单衣的叶辞柏走了出来,语气不善,“什么发动了还未醒,你把话说清楚。”
长风又说了一遍。
叶辞柏眉头皱得好似要打上死结,“你去备马,我进去换衣服。”
说罢,匆匆忙忙进了屋。
这时,挺着大肚子行动有些不便的墨慈从内室出来,“怎么了,我刚才听你们说朝歌要生了?”
“恩,要生了,我现在便过去看看。”叶辞柏一边快速的穿衣,一边对墨慈说:“你待在家里,便不要过去了,待有了消息,我便让长风回来告知于你。”
“好,你快去吧。”
叶辞柏的速度很快,常年在军营里练出来了,不一会便出了门。
“方才我没怎么听清楚,你们跟我说说,怎么个事。”
前脚叶辞柏出门,后脚大蕉和轻语便进来伺候。
墨慈听得糊涂,只知道叶朝歌要生了,隐约听着情况不太对。
“长风说太子妃发动了,但奇怪的是,人未醒在睡着。”轻语问大蕉,“他是这么说的对吧?”
大蕉点头,“的确是这么说。”
墨慈皱眉,“发动了,但人未醒还在睡着?”
“是的,方才长风便是这么说的。”
“他没说别的?”
二人摇头,轻语问:“可要奴婢去打听清楚?”
墨慈想了想,“也好,你去寻门房的人,他们应该知道。”
没多久,轻语便回来了,“门房的人说,东宫来人的确只说太子妃发动,但未醒在睡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