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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如此多娇全文阅读

作者:朵花花     嫡女如此多娇txt下载     嫡女如此多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55章 自请出家

    次日。

    大雪在连绵下了一日后,方停。

    外头白茫茫的一片,煞是好看。

    叶朝歌坐在窗前,偷偷的将窗子开了一条缝隙往外看。

    没办法,自从她昨儿个在窗前看雪后,卫韫便给刘嬷嬷她们下了命令,谁若是再放纵她吹冷风,便让谁在外面吹风吹个够!

    所以,她想要看雪景,刘嬷嬷她们死也不愿意。

    她只能像做贼似的,偷看喽。

    “小姐……”

    刘嬷嬷从外面进来,便看到自家小姐在窗子上开了条缝,仿若小贼一般趴在上面。

    刘嬷嬷:“……”

    叶朝歌连忙将窗子关上,掩耳盗铃一般道:“我就是试一试外头冷不冷。”

    “……那您试的怎么样?”

    “恩,证实了,下雪不冷,化雪冷。”叶朝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刘嬷嬷好笑不已,“那小姐可是错了,今儿个一点也不冷。”

    比昨儿个都要暖和。

    “那让我出去看雪吧?”

    刘嬷嬷望着自家小姐亮晶晶的眼神,不忍心拒绝,但想着小姐今时不同往日,且外头地滑,便无视了过去。

    “小姐,老奴有事禀报。”

    叶朝歌:“……”

    这话题转的……

    还真不见突兀。

    “小姐,方才老奴收到消息,康王妃自请出家为尼。”

    “什么?”

    叶朝歌全然忘了转话题这一茬,震惊不已。

    “消息准确吗?”

    “应当是准确的,老奴已经派人去证实了,应当很快就会收到消息。”

    叶朝歌点点头。

    起身离开窗前,“徐明珠竟然要出家为尼,这不像是她的作风啊。”

    刘嬷嬷上前扶住她,“老奴也觉得不像,虽说这徐家倒了,可是陛下恩宽,并未祸及出嫁女,康王妃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王妃,就算是一时想不开,但也不至于出家啊,而且,宫里还有皇后娘娘呢。”

    叶朝歌赞同颔首,“对了,徐皇后呢?”

    “还没有消息。”

    /

    准确的消息很快便送来了,同时送来的,还有陛下恩准的旨意。

    宣正帝已然恩准了徐明珠所求,准其所请,出家为尼,褫夺康王妃封号,并准其剃度。

    圣旨都下了,这消息已然不必再怀疑准确性。

    叶朝歌觉得奇怪。

    前世之时,徐明珠不是如此轻易认命的人,如若不然,在徐家败落,徐皇后在被贤妃送去守皇陵后,她也不会一直活跃在后宫,与叶思姝还有扶芯斗得如火如荼。

    虽说,前世今生的轨迹大改,但一个人的性情却很难改。

    而且,依着她对徐明珠的了解,实在意外她出家的决定。

    这个问题,叶朝歌想不通。

    直到下午……

    “小姐,徐明珠求见。”

    叶朝歌意外于徐明珠的到来。

    “小姐,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还是让老奴去前头将她打发走吧。”如今的徐明珠已然有恃无恐,说句不好听的,同那破罐子破摔并无区别,她在这个时候来见自家小姐,刘嬷嬷觉得,不得不防。

    还是不见的好。

    刘嬷嬷的担忧,叶朝歌深觉有道理。

    人在有恃无恐之时,便没有了顾忌,虽然徐家这事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面对徐明珠她也不会感到心虚,但她肚子里揣了两个……

    明知古怪,她又怎会冒险?

    “这样……”

    叶朝歌的话未说完,小海子便过来了。

    “太子妃,康……徐明珠在前头自愿被搜身……”

    闻言,叶朝歌和刘嬷嬷对视一眼。

    “她这是什么意思?”刘嬷嬷看不懂。

    叶朝歌也不明白。

    但对方已然将她们的担忧点出,并诚意愿搜身……

    “去看看吧。”

    “小姐!”

    “有你们在,不妨事。”

    昨儿个刚下了雪,地上的积雪虽然早已清除干净,但地面上还有些滑。

    叶朝歌由刘嬷嬷和红尘搀扶着,去到了前殿。

    见到徐明珠,叶朝歌微微有些惊讶。

    此时的徐明珠,褪去了过去的华服,一袭素白布衣,满头乌发只用一根普普通通的簪子绾着,面上未施粉黛。

    隔空四目相对。

    那双眼睛……

    怎么说的。

    很空洞。

    这一刻,叶朝歌有些相信徐明珠自请出家的决心。

    “我没想到,你会过来见我。”

    徐明珠浅浅一笑,“我也没想到,在临走前,会想来见你。”

    来见叶朝歌,徐明珠也感到意外。

    “为何会想来见我?”

    下人上了茶,叶朝歌面前放的是热水,她抿了口,问徐明珠。

    “或许是……这上京你是我唯一熟悉的……人吧。”

    “恩?”

    徐明珠淡淡的笑了笑,“说来也是可笑,我竟然到了今日才发觉,自己竟然一个好友也没有,有的,只有敌人。”

    更可笑的是,即将离开这个上京,她竟然想来见敌人。

    叶朝歌抿了抿唇,“我从未想过与你为敌。”

    “我也未想过……”徐明珠抿了口茶,“不管你信不信,从一开始,我便不曾想过与你为敌,当初与你结盟,是真心实意的。”

    “我没说不信。”也没有必要不信。

    过去不论最初抱着怎样的初心,终究只是过去。

    “明儿个一早,我便走了,跟着我娘他们。”

    徐明珠又道:“我自请去了边疆的尼姑庵,明日离开,这一生应该不会再见了。”

    边疆的尼姑庵?

    这一点,叶朝歌倒是有些意外。

    不过想想,也是情理之中。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徐明珠一愣,不敢置信叶朝歌会如此说:“你……”

    “求情,我是帮不了,但这冰天雪地,徐夫人年岁已大,我或许……”

    “不必了。”徐明珠摇摇头,“好意我领了,我会陪着母亲。”

    叶朝歌闻言,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没想到,你会想要帮我。”

    叶朝歌淡淡道:“我说过,从始至终我都不曾想过与你为敌。”

    这话,是真心的。

    徐明珠与她并无恩怨。

    尽管在她要结盟的时候,她拒绝了,但也并非想要与她为敌。

    若不是她在后来,次次针对,甚至将手伸进了叶府……

    徐明珠叹了口气,“我亦如是,可后来,还是成了敌对的那一方,想一想,还真是……”

    “不值得!”

    ……

第1057章 桥归桥,路归路

    “王妃……”

    徐明珠淡淡提醒道:“我已经不是王妃了。”

    画荷红着眼眶,“小姐……”

    徐明珠恩了一声。

    “小姐,您,您这又是何必呢。”

    画荷不明白,也不懂,更不解。

    明明陛下赦免了出嫁女,小姐依旧能保留康王妃的尊荣,为何要自请出家?

    更不明白,明日便要离京,为何会来这东宫?

    画荷有太多太多的不懂,她有心想问,但又不知从何问起,最终,万千疑虑,尽数化为‘何必呢’。

    画荷在想什么,徐明珠多少能猜得到。

    画荷是徐家的家生子,与她年岁相当,在她被送去江南之时,母亲便挑选了画荷出来,到她身边陪伴她,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画荷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她身边的大丫鬟。

    她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比她与亲生父母相处的时间都要长得多。

    因而,画荷的心思,一点也不难猜。

    只是徐明珠不想说,也没有力气说,其实千言万语,皆不过两个字,心死。

    宣正帝不曾祸及出嫁女,她依旧是康王妃,只要卫成不倒,她的位置,便无人撼动,可是,让她再面对卫成,她却是万万也做不到。

    父亲被斩首,母亲及其家眷被流放边疆,这一系列的种种,她做不到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虽然她至今都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究竟有着怎样的隐情。

    但她到底不是什么也不懂的深宅妇人。

    正是因为什么都明白,所以,她做不到。

    她恨卫成,但却下不去手报复,所以,她甘愿逃开,离开这里,放过他,也放过自己,日后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画荷,明日你不必随我一起离开了,拿着你的卖身契,去过自己的日子吧,你父母那边,我会为你照顾的。”

    “小姐!”

    “这些年,辛苦你了。”

    ……

    东宫。

    “小姐您怎么看?”

    送走了徐明珠,在回绮歆楼的路上,刘嬷嬷如是问道。

    叶朝歌摇摇头,“说不上来。”

    总之,心情很复杂。

    虽然,方才之时,徐明珠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坐了一会,但有些事,并不需要用嘴说。

    徐明珠的那句‘不值得’,她当时或许没明白,但现在,多少也明白了一些。

    说实话,不管是徐家还是徐明珠,她都不喜欢,与他们之间,也是有恩怨在的,但就在刚才,她有些同情徐明珠。

    在见她之前,她对于徐明珠自请出家,存着不解,也存着疑惑,甚至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阴谋和算计。

    可在见到她之后,是她想多了。

    徐明珠出家的心,和前世心如死灰的她,何其相像。

    也是在刚才,她才知道,原来,徐明珠对卫成,是动了心的。

    徐明珠与前世并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结果变了。

    比如,徐国丈的死,徐家其余人的流放……

    前世,徐家败落,但好歹留下了家底。

    而今生……

    自己深爱的人,害死了自己的父亲,换做是她,也接受不了。

    所以,她有些同情她。

    /

    晚间,卫韫回来。

    海总管第一时间将徐明珠来东宫一事禀报。

    “她来做什么?”卫韫皱眉。

    “看样子,好像只是和太子妃说话。”

    卫韫回到绮歆楼。

    “我听海总管说徐明珠来找过你?她没对你怎么样吧?”

    叶朝歌好笑,“用你常说的话,你当红尘和刘嬷嬷是摆设啊?东宫这么多人呢,她能做什么?”

    “那女人现在是没有顾忌,谁知会不会狗急了跳墙。”

    “放心吧,她什么也没对我做,甚至都不曾碰过我一下。”

    叶朝歌叹了口气,“她只是寂寞了,来和我说说话。”

    “对了,我问你件事。”

    “恩?”

    “我记得上次,你提过扶芯,后来我忘了,你是不是有她的下落了?”

    这件事,叶朝歌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今日见到徐明珠,在洞察到她对卫成的心,自然而然的便想到了同样对卫成动心的扶芯,故而,也想起了先前那晚,卫韫曾用两件事哄着她不让睡。

    第一,便是猎场那场大戏,第二,便是扶芯的下落。

    只是,第一件事便说了好长的时候,后来她睡着了,也就忘了。

    卫韫捏了捏她的鼻子,“这么久没问我,我还以为你都忘了呢。”

    叶朝歌咕囔着说:“你这反应,看来是真知道她的下落了,她在哪儿?”

    “不若你猜一猜?”

    “是不是在康王府?”

    卫韫挑眉,“怎么猜到的?”

    叶朝歌皱眉,“还真在?”

    “是,在。”

    叶朝歌眉头皱的更紧了。

    在她想到扶芯之时,便隐约猜到了扶芯有很大的可能性在康王府。

    此时得到了证实,感觉十分的复杂。

    “曦琼王知道吗?”

    “应该已经知道了。”

    叶朝歌:“那他没有动作?”

    “目前来看,是没有。”

    “为什么?还有,之前你不是说过,如果卫成见到扶芯就会将人送回来吗?那现在……他什么意思?”

    卫韫狐疑的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叶朝歌,“你生气了?”

    “我……”

    叶朝歌抿了抿唇,“生气算不上,就是觉得,有些不舒坦,扶芯她……”

    或许是她和卫韫只有彼此的缘故,她觉得,扶芯的做法无法苟同。

    毕竟,卫成已然成了亲。

    她还……

    “感觉很过分。”

    叶朝歌靠近卫韫的怀里,“虽然我知道,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是,卫成终究是成了亲,就算扶芯和他没有什么,终归无法苟同……”

    “之前怎么没听你说?”

    “不说不代表着认同,终归是与我无关,可今日,我见了徐明珠……”

    或许是同情她,或许……

    “你还没说,卫成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卫韫淡淡道:“扶芯易容了,老三也是之前才知道。”

    叶朝歌蹭地从卫韫的怀里坐起来,“易容?”

    “恩,老三有个丫鬟,扶芯买通了那丫鬟,冒充她进了王府……”

    叶朝歌哑口无言了。

    良久,才喃喃道:“还真是……”

    无言以对。

    ……

第1058章 他的承诺,她已不再稀罕

    次日一早,徐明珠拎着一个简单的包袱,离开了后院。

    在路过前院时,她脚下顿了顿,稍作停留。

    最终,仍是没有调转脚步,而是直接往府门口而去。

    当初嫁过来的时候,她十里红妆,风光无限,如今离开时,一身粗布麻衣,身上只带了一个简单的包袱。

    前后不过一年的光景,便已然物是人非。

    在王府下人的目送下,徐明珠离开了禁锢了她心的地方。

    “王爷,王妃……她走了。”

    管家来报。

    卫成正在用早膳,闻言,动作顿了顿,“可有说什么?”

    “未曾留下只言片语,不过,王妃在昨日,将她陪嫁的丫鬟下人,都遣送离开了,王妃的嫁妆,也分给了他们……”

    末了,管家又道:“王爷,王妃应当是铁了心……”

    “本王知道。”

    从她昨日奏请出家,他便知道。

    “派人在路上照顾一二吧。”这话是对良齐说的。

    “是。”

    吩咐下去,管家和良齐先后退下。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望着用到一半的吃食,卫成再也提不起食欲,最后索性放下了筷子。

    望着某一处,有些晃神,眼前不禁浮现出前日儿,她来找他的那一幕。

    她过来时,他本不想见,想也知道,她会说什么做什么,他不愿应付。

    只是最终,他还是见了她。

    事实与他所想有些出入。

    徐明珠并没有哭求,也没有歇斯底里的怒骂,而是很平静,平静的让他觉得不真实。

    她问他:“我不明白,你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为何还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你不是一直很想得到那把至高无上的龙椅吗?”

    他没有回答她。

    显然,她会问,也非一定要得到他的回答。

    “你爱过我吗?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好感,可曾有过?”

    “没有。”

    徐明珠笑了,自嘲的笑了,“也是,瞧我问的都是些什么愚蠢的问题,你若心中有我,又怎会如此狠心?是我自不量力了。”

    这样的徐明珠,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当时,他看了她良久。

    “只要你安守本分,你永远都是康王妃。”

    最终,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做出了如斯承诺。

    他本以为,他的承诺如她所愿,可她的反应,却显然不是。

    她笑了,笑得很悲凉。

    她说:“你真以为我在意的是王妃吗?”

    她没有等他的回答,便转身走了。

    自后,他便再也没有见到她。

    哪怕方才她离开……

    安静的房间内,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响起。

    卫成在桌前孤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桌上的吃食尽数凉透,方才有所动作。

    “来人。”

    房门打开。

    “王爷。”

    见到来人,卫成皱了皱眉,“你怎么还在?”

    眼前的人,是百合,但他知道,她不是百合。

    她只不过是带着与百合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

    真正的百合,早已离开,与她的心上人换了身份,远走高飞。

    若不是良齐查到百合的心上人,从其入手,也不会确定,眼前的百合会是扶芯假扮的!

    她假扮了百合的脸,却没有假扮百合的性情。

    在确定了百合就是扶芯之后,卫成便要她离开,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留在他身边,委实不妥当。

    谁知,她不愿。

    他也不同她废话,直接派人去了驿馆,让承曦来接人。

    可他到现在想不通的是,这么多天了,承曦至今没有来接人!

    他便派人送她回去,说来这小姑娘当真是不简单,竟然能一次又一次的摆脱他的人,再次回到王府。

    说实话,如此反复,他也不耐烦了。

    “王爷,就让我留下吧,我保证,我会像以前一样,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只要让我留下伺候您,便足矣。”

    百合,不,扶芯,扶芯很诚恳的说道。

    “不必!今日你必须给我离开,否则,本王不介意派人将你打晕丢出去!”

    卫成冷然看她:“你也不希望,你们柔然的声誉毁在你这个公主手上吧!”

    “王爷……”扶芯急了。

    “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那日,我是决计不会救你!”

    “如此,本王的话说的够明白了吧?”

    扶芯眼睛都红了,还想说什么,可卫成已然不耐烦听,扬声唤良齐,“送扶芯公主离开,告诉管家,她若再出现王府,谁放她进来的,就等着让他的家人收尸吧!”

    说罢,卫成头也不回的进了内室。

    扶芯哭了。

    良齐见状,叹了口气,“公主,您这又是何苦呢,您还是听王爷的话,回去吧,这里真不是您能待的地方。”

    ……

    “小姐,徐明珠走了,奴婢看着她跟着流放队伍离开的。”

    红尘自外回来禀报道。

    “东西给她了吗?”

    红尘摇摇头,“她不要,奴婢给她,她又给塞了回来,说是她手上有。”

    红尘将钱袋拿出来。

    叶朝歌叹了口气,“不要就不要吧。”

    “对了小姐,奴婢没有看到画荷,她好像并不在。”

    “画荷不在?”

    “是。”

    红尘奉命出城去送徐明珠,手上还带了一只钱袋子,里面是一些银子,数量不多,但是她家小姐的心意。

    依着小姐,自是能给出许多银子,只是小姐说了,如今徐明珠这样的情况,若是她身上带了太多的银子,反倒不是福,而是祸。

    所以,便装了一些碎银子。

    可她不要。

    不但不要,且在她身边,并没有看到她的贴身婢女画荷。

    “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

    很快,便有了结果。

    画荷被徐明珠还了卖身契放了她自由,不同如此,红尘还打听到,就在徐明珠离开王府不久,良齐亲自撵了一个丫鬟出来。

    不但如此,且还派了人,将这丫鬟送去了驿馆。

    这丫鬟是什么身份,叶朝歌已然呼之欲出了。

    她应该就是假扮卫成身边的丫鬟,在卫成此次受伤暴…露了的扶芯!

    不知丫鬟是扶芯的红尘问道:“小姐,要不要奴婢再去驿馆打探一下那丫鬟的身份?”

    叶朝歌摆摆手,“不必了,此事不必再理会。”

    ……

第1059章 羡慕我?羡慕不来

    近日,上京之中人心惶惶。

    先是宣正帝在皇家猎场遇刺,康王以身相救身受重伤;再是回京后,国丈徐家,被以谋逆罪抄家封府,一众家眷下了大理寺监牢。

    后是宣正帝连发数道降罪的圣旨,百年世家徐家满门倾覆,康王被无限时禁足于府邸,以及徐家门下诸多官员受到牵连波及……

    诸多接二连三,朝中权贵纷纷夹起尾巴,各个安分守己,生怕自己也受到了牵连。

    但也与此同时,众人深知,朝局之上的平衡彻底被打破了。

    如今,康王一派已然不足为惧,太子一党独大。

    再加宣正帝的刻意偏心,大局基本已定。

    外面风雨飘摇,人心各异,而一直身在东宫的叶朝歌,却丝毫不受其影响。

    该吃吃,该喝喝。

    安心保胎。

    随着月份的增长,她的肚子越发的大了,对于稍显瘦小的叶朝歌来说,逐渐的形成了负担。

    她现在,连独自起身都颇为艰难。

    这日,阴沉了多日的天气终于放晴,而久未露面的田娴儿,过来了东宫。

    时隔近两个月未见,乍然再见到叶朝歌,震惊无匹。

    “朝歌,你这肚子……”

    田娴儿望着行动间不便的叶朝歌,咽了咽唾沫,“是不是很辛苦?”

    叶朝歌就着刘嬷嬷她们的搀扶坐下,“还好,除了有些不方便,身子重之外,比怀着小铃铛的时候,不知道舒坦多少呢。”

    说来她这一胎,怀的极为顺利。

    从怀胎到现在,没有任何的不适反应,哦,也有,那便是闻不得腥味,吃不得鱼虾,除去这一点,倒也很舒坦。

    现在随着月份的增长,只是身子比怀一个的时候重了些。

    有些不方便。

    但要说辛苦吧,倒也谈不上。

    毕竟她身边这么多人呢。

    “倒是你,我以为要到年后才会见到你,嫁妆筹备的怎么样了?”

    田娴儿脸颊微微有些泛红,“嫁妆我娘在操持,你也知道我这人,手拙得很,让我做针线还不如干脆点拿刀杀了我……”

    想到田娴儿的性子,叶朝歌掩嘴笑了起来,“这倒也是,让一个坐不住的皮猴子绣嫁妆,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田娴儿颇有自知之明,被叶朝歌打趣也没不好意思。

    她说的是事实。

    自己不但手拙,且还坐不住。

    像是陪嫁的绣活之类,根本就不能指望她,便是她的帕子,都从未自己绣过,皆是府中绣娘做的。

    “那你便一直在府上闷着?”

    “那倒没有……”

    说到这个,田娴儿懊丧的耷拉下肩膀,垂着小脑袋,瘪着嘴说道:“我娘自前段时间开始,便在教我管家,我现在每天学这个学那个……反正就是累得很。”

    叶朝歌失笑,“待你和苏大人成了亲,嫁过去后便是一家的主母,自是该学着管家的。”

    田娴儿是田家的独女,又是幺女,自小被田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

    出嫁前,有父母护着疼着宠着,可出了嫁,便不一样了。

    “哎呀不说这些了,朝歌,你怎么样啊?”

    “我?很好啊。”

    田娴儿看眼红光满面的好友,“倒也是,我这话问的就是废话,诶,我真羡慕你,什么也不必操心,也不必管……还有墨慈……”

    “你这话便错了,墨慈可没有闲着。”

    墨慈如今是叶家的主母,她可不闲。

    田娴儿噘着嘴,“那我羡慕你……”

    按理说,作为太子妃所操心的事很多,可她却觉得,朝歌比谁都闲。

    她是真打心眼里羡慕。

    叶朝歌咳咳两声,正儿八经道:“羡慕我啊?那你可羡慕不来。”

    田娴儿瞪大眼:“……你这是在同我炫耀吗?”

    “不是炫耀,而是在说事实。”

    叶朝歌有些得意。

    田娴儿:“……”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叶朝歌吗?

    /

    田娴儿今儿个过来,便是来看叶朝歌的。

    两人聊了小半日,在卫韫回来时,她便识趣的回去了。

    伯爵府的马车路过长福街时停了下来,前头因地上滑,出了点小意外,暂时不让通行。

    “小姐,前头还不知何时才会放行,不若咱们绕道走可好?”

    车夫请示道。

    想到回去后等待她的是各种密密麻麻的教条和账册,田娴儿便有些头大,连忙说:“不必绕道了,咱们就在这等等。”

    虽然她知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但对现在的她来说,能躲得了一时便躲一时。

    车夫面露为难:“可这路不知何时才通啊。”

    “没事,应该用不了多久便会通了。”长福街是人流量最大的街道,不会太久,“先将马车挪到一旁,莫要挡了道儿。”

    “是。”

    车夫将马车靠边儿。

    车上有些闷,田娴儿便下来了。

    “你们现在这候着,我与小喜四处走走。”

    说罢,不给随行护卫反驳的机会,田娴儿拉着小喜便跑了。

    护卫长见状,连忙派了四个人跟上去。

    田娴儿许久不曾出门来逛,自打她和苏子慕定下之后,母亲便处处限制她,用母亲的话说,不能再由着她的性子来了,否则到时候便是害了她。

    她也知道,出嫁前和出嫁后完全不同,嫁了人她便是为人妇,不能再任性孩子气。

    所以,这段时间,母亲拘着她,她也耐着性子配合。

    虽然明白也懂,但真的很闷。

    现在出门了,她自是要肆意快活一番。

    你瞧,连老天爷也在帮她,否则又怎会被堵了道路呢?

    田娴儿拉着小喜,一家铺子一家铺子的逛,收获也自是不小。

    主仆俩刚从一家首饰铺子出来,田娴儿瞧着对面的成衣铺子不错,便要拉着小喜过去,突然,视线不经意的对上了一双浑浊憎恨的眼睛。

    田娴儿脚下戛然停住。

    “小姐?”

    田娴儿抬手示意小喜别说话,自己则瞬也不瞬的盯着那双透着憎恨眼睛的主人看。

    对方是一个乞丐,而且还是个颇为眼熟的乞丐。

    田娴儿眯了眯眼睛,回想了一番。

    她想起来了,为何会觉得这个乞丐眼熟。

    上次她和墨慈去东宫探望朝歌回来,路过长福街,便看到过这个乞丐。

    ……

第1060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当时在车上,中间隔着段距离,看的并不是太清。

    只是隐约觉得有些眼熟。

    而现在,只隔着数步远,并与之对上了眼,看到了其面容。

    虽然乞丐的脸上很脏,但那眉眼……

    对于曾与之针锋相对了多年的田娴儿来说,就算她化成了灰,也能认得出,那个剽窃了她表哥诗作并占为己有,末了反咬一口的女人——

    叶思姝!

    “难怪……”

    田娴儿笑了。

    “小姐?”

    田娴儿伸出手,指尖直接指向那乞丐,对小喜说:“瞧,那乞丐是不是有些眼熟?”

    小喜看过去,看了一会,点点头,“是有些眼熟,好像……”

    “看破不说破,行了,我们走吧。”

    原本田娴儿想要过去的。

    过去痛打落水狗!

    可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并非是她同情心泛滥,而是觉得,比起过去,自己不屑一顾,才是对叶思姝最大的难堪。

    叶思姝亲眼看到,田娴儿带着丫鬟和护卫,从她面前走过,没有任何的停留。

    脏兮兮的面庞瞬间扭曲。

    从认出田娴儿的那一刻,她便在害怕,害怕她过来,害怕田娴儿将她的身份公之于众……

    她不希望田娴儿过来。

    现在,她如愿了。

    按理说,她该是松一口气的,可她没有,不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觉得难堪。

    田娴儿过来,说明她还是介意她,可她没有!

    心绪翻涌,她想要咆哮,可是,对现在的她来说,咆哮都是一种奢望。

    她现在,除了能视物,除了还活着,其余的,都是求而不得的奢侈。

    便是死,都做不到。

    叶朝歌说到做到了,让她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正如田娴儿说的那般,前路很快便通行了。

    伯爵府的马车渐渐驶离长福街。

    叶思姝瑟缩在原地,寒风中望着那华丽的伯爵府马车,渐渐驶出自己的视线。

    曾几何时……

    马车上。

    “小姐,刚才那乞丐是叶思姝对吗?”

    田娴儿点点头,“是她。”

    “啊……真的是她啊。”

    她隐约认出是叶思姝,但毕竟不敢相信,此时自家小姐给证实了,她自是惊讶不已。

    叶思姝啊……

    曾经轰动整个上京的第一才女……

    现在,却……

    想到自己所看到的情景,小喜不禁打了个寒颤。

    “谁这么狠,将她……”

    “狠?”

    田娴儿好似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这叫狠?”

    “啊……”

    小喜眨眨眼。

    “我反倒觉得,这样的下场,于她来说,都是轻了!!!”

    田娴儿不是个心狠的人,反而她很善良,与她自小生活的环境有着极大的关系,伯爵府父慈母爱,兄长疼惜,后宅祥和。

    她在一个单纯的环境里长大。

    对任何人,她总抱有一份和善。

    但叶思姝,不配!

    ……

    进入深冬后,离着年关便不远了。

    红尘和南风的大婚,也提上了日程。

    因着他们二人已无亲人在,成亲的各项事宜,全权由海总管和刘嬷嬷二人操持。

    在忙碌过后,终于迎来了大喜之日。

    这一日,红梅也回来送她的小姐妹出嫁。

    “还记得我那日曾与你说过的话吗?”

    叶朝歌望着眼前一身红嫁衣,如盛开红芙蓉一般的红尘,含笑问道。

    红尘眼睛含泪,“奴婢记得,您当日赠了奴婢一个字。”

    那日,小姐在她耳边,赠了她一个字。

    一个‘度’字。

    “恩,记得就好,日后和南风好好过,没事的时候便想想这个字。”

    红尘用力的点点头。

    她明白,也懂小姐的苦心,小姐之所以会赠她‘度’,便是要她掌握好分寸,莫要仗着南风的好性子,而失了分寸。

    “好了,莫哭,今儿个是你的大喜之日,该高兴才是。”叶朝歌伸手揩去红尘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水,“成了亲也是在东宫,和以前并无区别,不是吗?”

    红尘鼻音很重的点头应声。

    吉时到。

    鲜红的盖头将红尘盖住。

    没有高堂,便拜他们的主子。

    随着一声送入洞房,礼成。

    这一日,东宫设下了喜宴,宫中诸人皆可入席。

    叶朝歌身子重,在席上坐了会,便与卫韫回了绮歆楼。

    回去后,卫韫命人送来了热水,为叶朝歌烫脚。

    她今儿个走的路有些多,前殿后殿来回转悠,以至于她的两只脚出现浮肿现象,便是小腿,看起来也有些肿胀。

    叶朝歌靠在软垫上,整个人放松的任由卫韫给她烫脚。

    “你给我烫脚这事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怕是要不得了了。”

    “哦?”

    “你可是太子殿下啊。”

    卫韫笑笑,“我是太子,但也是你的夫君,而且,在绮歆楼,我只是你的夫君。”

    叶朝歌眉眼飞扬,“你过来。”

    她对他勾了勾手指头。

    卫韫靠过去一些。

    “再近点。”

    他听话的又近了一些。

    叶朝歌倾身过去,在他唇上亲了口。

    “嘴这么甜,奖励你的。”

    说罢,叶朝歌便要退开。

    谁知,卫韫先一步扣住她的后脑,反客为主,狠狠的占了一回便宜。

    直到她喘不过气了,方才放开她。

    额头抵着她的,声音暗哑:“来而不往非礼也。”

    叶朝歌缓了缓呼吸,瞪他:“什么来而不往非礼也,我看你这分明就是打蛇随棍上!”

    卫韫耸耸肩,没有反驳。

    只要占到了便宜,是来而不往非礼也还是打蛇随棍上,又有什么区别。

    ……

    成了亲之后,红尘便梳起了妇人髻。

    她和南风休息了三日,便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

    叶朝歌本意是让他二人磨合磨合婚后感情,多休息几日,谁知红尘很干脆的告诉她,她和南风的感情不必磨合,早在成亲前,他们相处便非一日。

    通俗点说,谁还不了解谁。

    叶朝歌说不过她,便随着去了。

    深冬之中,天气一日比一日的寒冷。

    叶朝歌更不出门了,每天窝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

    还有小铃铛。

    小铃铛正处于对一切都稀奇的时候,尤其是外头,时不时的伸着她的小胳膊对着外面哦哦的喊,要出去。

    外头天寒地冻,叶朝歌担心她受寒,不让她出去。

    可就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小铃铛还是生了病。

    ……

第1061章 墨慈有喜

    这晚,叶朝歌和卫韫正睡着,奶娘过来敲门,小铃铛发了热,身上滚烫的厉害。

    夫妻俩连忙起身穿衣。

    过去的时候,红尘已经在了。

    “怎么样,小铃铛没事吧?”

    叶朝歌有些急。

    卫韫怕她摔着,寸步不离的护在一旁,“你别着急,小铃铛身子素来好,且有红尘在,不会有事的。”

    叶朝歌心不在焉的恩了声,眼巴巴的望着红尘。

    后者点点头,“小姐放心,小主子并没有什么大碍。”

    小铃铛确实不严重。

    正如卫韫说的,孩子虽然小,但身子素来好,从出生到现在,鲜少闹毛病。

    这次发热,概因天气太冷,千防万防还是吹了点风,这才夜里发起了热。

    红尘给开了药,熬煮后做药浴。

    小铃铛终究太小了,是药三分毒,药浴虽然效果相对要慢一些,但却不会有副作用,更不会造成不利。

    这一晚,注定无眠。

    第二天中午,小铃铛才退热。

    许是病着,小人儿无精打采,整个人蔫嗒嗒的,看的叶朝歌心疼的不得了。

    虽然素日里她爱逗她,并以逗她为乐,但不代表不在乎,小铃铛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是她和卫韫的第一个孩子,更是她前世今生的第一个孩子。

    她生病,只恨不能以身代之。

    好在,小铃铛的底子好,退了烧之后,休养了两日,便又活蹦乱跳的了。

    叶朝歌和卫韫纷纷松了口气。

    小铃铛的生病好像是个开端一般,这边厢她刚好,没过两日,宣正帝也病了。

    同小铃铛一样,受了寒发热。

    宣正帝病了,卫韫就更忙了。

    叶朝歌知道他忙,为了不让他担心,自己变得更为乖觉了。

    宣正帝的身子骨不错,这一场风寒三两日便好了。

    很快便和以前一样,生龙活虎。

    叶朝歌听完卫韫的讲述,突然想到了一件一直以来被她忽略的事!

    前世,她记得很清楚,宣正帝并没有长寿,她死的时候,卫成登基已经有些年头了。

    宣正帝的身子硬朗,前世又为何会那么早驾崩?

    这其中……

    “怎么好端端的皱了眉头?”

    卫韫就在叶朝歌的旁边,第一时间察觉到身边人的异常。

    叶朝歌回神,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怎么这么看着我?”

    卫韫皱眉,“歌儿?”

    “没事,我只是在想,父皇是真的很在乎你。”

    “恩?”

    卫韫不解她突如其来的话是何意。

    叶朝歌却岔开了话题,“我听说八皇子也病了,他怎么样了,严重吗?”

    卫韫狐疑的看她,“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如若不然,方才怎会好端端的说什么父皇很在乎他这类的话。

    叶朝歌好笑不已,“你这人,我现在才发现,你疑心好重,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啊,整日里我都在绮歆楼,能有什么事是瞒着你的?”

    “是吗?”

    “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你方才……”

    “哎呀,不过就是突然感慨罢了,你何时这般刨根问底了?”叶朝歌无奈道:“真的没有什么事是瞒着你的!”

    卫韫这才作罢,“老八没什么大碍,和父皇一样,在外面受了寒,已经好多了。”

    卫韫避重就轻,并没有告诉她,老八受寒是在冷宫,且与玉贵妃有关。

    更没有告诉她的是……

    卫韫压下心头的思绪,道:“最近天寒,生病的人不少,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多注意一些,莫要吹冷风知道吗?”

    叶朝歌睨了他一眼,“在你心里,我便是如此不知分寸的人吗?”

    她现在怀着两个,又怎么会让自己生病?

    ……

    这一阵子,风寒好似传染了一般。

    不少人皆病倒了,便是墨慈,也不例外。

    墨慈生病,叶辞柏便来东宫寻红尘过去叶府。

    外面冷,叶朝歌并没有过去叶府探望,只是让刘嬷嬷代她同红尘过去了。

    一个时辰后,刘嬷嬷欢天喜地的回来了。

    “小姐大喜啊。”

    “恩?”叶朝歌不解,“喜从何来?”

    “红尘证实,少夫人有喜了,已经快两个月了。”

    闻言,叶朝歌瞪大眼,满脸不敢置信。

    “你是说,墨慈有喜了?”

    刘嬷嬷使劲的点点头,“是啊,且快两个月了。”

    墨慈有喜,叶家后继有人。

    这可真是大喜。

    叶朝歌喜不自胜,“之前墨慈还担惊受怕,生怕早些年落水伤了身子,现在好了,她终于可以放心了,快,嬷嬷,您快去准备些东西送去叶府,告诉轻语她们,务必伺候好少夫人,还有府中的一应事宜,暂且让青岚青茗打理着,让墨慈只管安心养胎,其余杂事让兄长安置。”

    叶朝歌一叠声的吩咐叮嘱。

    刘嬷嬷一一应下,当即便去准备了。

    “哎呀,我忘了问嬷嬷墨慈怎么样了。”

    前脚刘嬷嬷离开,后脚叶朝歌后知后觉的想起墨慈染了风寒。

    “太子妃不必担心,看方才嬷嬷高兴乐呵的模样,想必叶少夫人是没什么大碍的。”米嬷嬷宽慰道。

    叶朝歌一想,的确是这么个理儿。

    不过,不问问终归是不放心的。

    心里有了记挂,叶朝歌便有些心不在焉的,翘首以盼等着刘嬷嬷她们回来。

    等啊等,刘嬷嬷她们还没有等来,卫韫却先回来了。

    “告诉你一件喜事。”叶朝歌神秘兮兮的卖关子。

    卫韫挑了挑眉,配合她:“什么喜事?”

    “你猜一猜。”

    “这我可猜不出,不如你同我说说?”

    “好吧。”叶朝歌凑过去,“墨慈有喜了,我要当姑母了……”

    卫韫:“……”

    “哦,那恭喜。”

    卫韫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叶朝歌有些不高兴了,“就这样?没了?”

    “那不然呢?”

    “你!”

    夫妻多年,彼此又岂会不了解。

    卫韫好笑道:“我这反应很正常,你嫂嫂有喜,该高兴的是你哥。”他若是高兴,那才奇怪呢。

    叶朝歌眨眨眼,好像,很有道理。

    卫韫作为妹夫,刚才的反应,的确是很正常的反应。

    “不过,的确是该恭喜你,你要当姑母了。”

    叶朝歌满意了。

    这还差不多。

    ……

第1062章 喜事不断

    墨慈有喜一事,很快祁继仁和祁氏便收到了报喜。

    当即,祁氏便收拾了收拾,去了叶府。

    傍晚时分,刘嬷嬷和红尘方才回来。

    得知墨慈的风寒无大碍,并不会受影响后,叶朝歌松了口气。

    “这么说,母亲暂时要在叶府小住些时日?”

    “是的。”

    叶朝歌点点头,“也好,有母亲在,也可放心些。”

    这一晚,叶朝歌的情绪一度十分的高涨。

    沉浸在自己即将当姑母的喜悦中。

    卫韫有些不懂,不过是当姑母了,至于如此激动吗?

    当然,他聪明的没有说出来,否则,小祖宗一定会和他没完。

    叶朝歌的确很激动,她激动的,不只是因为自己即将要当姑母了,而是激动于,前世至死都是一个人的兄长,今生终于不再孤寂。

    他不但有了心爱的女子,与之结为夫妻,现在,更是即将为人父。

    说起来,他们不愧是亲兄妹。

    前世兄长孤独短暂终生,而她,亦是如此……

    想到此,叶朝歌扯了扯唇角。

    最近也不知怎么了,经常想起前世的种种,尽管现在的她,已然不会再受到影响,可到底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看来……

    这一晚,叶朝歌睡得并不怎么好。

    她一直在做噩梦,光怪陆离的梦境纠缠着她,让她有些难受。

    “歌儿,歌儿……”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有人在叫她。

    仔细倾听,是卫韫。

    她缓缓睁开眼睛,触目之中是卫韫担忧的面庞。

    “做噩梦了吗?”

    叶朝歌伸出手,抱住他,“卫韫……”

    “恩?”

    “卫韫……”

    叶朝歌在他怀里蹭了蹭,直到鼻翼间都是他的气息,紊乱的心神,方才得以逐渐平复了下来。

    “歌儿,不要怕,有我在。”卫韫回抱住她,告诉她,他在,一直都在。

    叶朝歌恩了一声,想到什么,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你先说你答应不答应。”

    卫韫不松口:“你先说什么事。”

    叶朝歌泄气了,“算了。”

    “歌儿,你……”

    叶朝歌打了个哈欠,“我困了,继续睡。”然后重新将头埋进卫韫的怀里。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卫韫面上复杂难辨,深沉压抑。

    ……

    外头天寒地冻,墨慈有喜后,便不好再出门。

    故而,她便让叶辞柏去了东宫。

    一是正儿八经的报喜,二是宽叶朝歌的心。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在叶辞柏的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印证。

    “就这么高兴啊?”叶朝歌忍不住打趣道。

    叶辞柏也不掩饰自己的高兴,笑呵呵的说道:“那是自然,我要当爹了,能不高兴吗。”然后转头问卫韫:“当时歌儿怀着小铃铛的时候,你最初知道的时候,是不是也很高兴?”

    叶朝歌也顺着话看过来。

    卫韫淡淡的睨了叶辞柏一眼,“你猜。”

    叶辞柏:“……”

    算了,他要当爹了,心情好,不和他一般见识。

    叶辞柏在心里如是默默的想着。

    想到自己要当爹了,他又乐呵了起来,嘴角恨不得要咧到耳朵根上去。

    叶朝歌瞧着好笑,但也理解。

    她是过来人,当初自己怀小铃铛的时候,也没有比兄长收敛到哪里去。

    叶辞柏办完了墨慈交代的差事,便迫不及待的回去了。

    身后,叶朝歌望着兄长匆匆离去的背影,对卫韫说道:“我记得当初你没有像兄长这般激动。”

    卫韫挑挑眉,“激动在心,表面的激动不一定是真的激动。”

    叶朝歌乐了,“兄长如果听你这么说,他一定会和你打一架的。”

    “他打不过我。”卫韫淡淡的说事实。

    “那可不一定。”

    “你不相信我?”

    “我……”

    叶朝歌的话还没说完,海总管从前殿过来了。

    “什么事?”

    “启禀殿下,太子妃,方才平王府派人过来,平王妃发动了。”

    “华容要生了?”

    “是。”

    叶朝歌算算日子,的确到日子了,连忙问:“华容怎么样?可还顺利?”

    “目前是顺利的。”

    叶朝歌点点头,“派人过去平王府等消息。”

    海总管领命退下了。

    叶朝歌抬头对卫韫说道:“最近喜事不断,真好。”

    卫韫捏了捏她的鼻子,“这是个好兆头,来年定然是平平顺顺的。”

    ……

    华容是第一胎,但显然比叶朝歌生小铃铛的时候要顺利许多。

    当天傍晚,平王府便传来了喜讯。

    华容顺利产女。

    消息送来时,叶朝歌正在逗小铃铛说话,听后,对小铃铛说:“咱们小铃铛现在是姐姐了。”

    小铃铛黑亮的眼睛很懵懂,显然对她来说,并不知道姐姐是什么。

    叶朝歌之前同卫韫所说的喜事不断,本只是随口一说。

    可殊不知,的的确确喜事不断。

    在华容顺利产女的五日后,红梅有喜的喜讯送来了东宫。

    先是墨慈有喜,再是华容产女,后是红梅有喜。

    真可谓是喜事不断。

    接二连三的喜讯,叶朝歌的眉宇间染上了淡淡的喜色。

    这样的日子。

    真的很好。

    转眼,进入腊月。

    腊月来临,年还早吗。

    过了腊八,年味越来越浓,东宫上下也开始忙活了起来。

    在这忙碌中,唯有叶朝歌最是清闲,当然,同为清闲的还是小铃铛。

    说起小铃铛,叶朝歌便有些发愁。

    过了周岁至今,小铃铛自当日以一声‘起’震惊四座后,便再无它言。

    一开始觉得,还小,时候还没到,待时候到了,总会开口的。

    可她等啊等啊,至今还没有等到。

    以至于,她有些着急了。

    现在但凡是没事的时候,便会教小铃铛说话,前前后后也有些时日了,那小铃铛就好像锯了嘴的葫芦,愣是一个字也没学会。

    又一次教导失败,叶朝歌有些泄气了,她对卫韫说:“你说咱们小铃铛是不是太笨了啊,都这么久了,怎地还是不会说话?”

    刘嬷嬷说她会学人,反正目前为止,除了那声‘起’和瞪人之外,没见她学到别的。

    这让她不禁怀疑,女儿是不是太笨了。

    ……

第1063章 一声娘,感天动地

    “胡说什么呢。”

    卫韫哭笑不得,“哪有当娘的说自己女儿笨的?”

    “不是笨是什么,这么久了还不会说!”

    “不着急,有的孩子说话本就晚。”

    相较于叶朝歌,卫韫倒是看得很开。

    虽说女儿至今除了‘起’字之外,不会说别的,但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更不会因此而认为女儿笨。

    相反,他觉得他的女儿很聪明。

    很是机灵。

    至于说话……

    只是有些晚罢了。

    而且,这也不算晚。

    “你也不要太着急了,我问过,两岁才会说话的孩子很多。”

    “诶,那就慢慢来吧。”

    虽然着急,但她也知道,这种事急不来,只能慢慢来。

    故而,便从那以后,叶朝歌更加不遗余力的教女儿说话,哪怕一直都是她在自言自语。

    这日,再一次自言自语结束后,叶朝歌想起久没有碰的同心结。

    说起来也是惭愧,她到现在还没编出一个勉强看得过眼的同心结。

    想着便做,当即便让司琴将东西拿出来。

    半个时辰后,一个丑的不能再丑的同心结在叶朝歌的手上诞生。

    叶朝歌捂脸,不忍直视。

    便是刘嬷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都多久了……

    “咳咳,太子妃,要不还是算了吧。”司琴默默的在心里添了一句,您已经尽力了,这就是您的水平了,再努力,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叶朝歌闻言,窘迫不已。

    有时候她忍不住的怀疑,这么简单的同心结,她怎么就做不好呢?

    “笨!”

    窘迫中的叶朝歌:“……”

    咦,不对。

    这声音,不对啊。

    她猛地的抬头,问刘嬷嬷:“是她吧?”

    刘嬷嬷点头,“是小主子……”

    这时。

    “笨!”

    比刚才更为清晰的‘笨’!

    叶朝歌:“……”

    ……

    叶朝歌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女儿一直不会说话,她害怕这个害怕那个,生怕自己生了个笨女儿。

    在她害怕的时候,女儿终于不负所望开了尊口,她说话了!

    但说的话……

    人家的小孩,大多会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爹,就是娘。

    而她的女儿……

    哎呦,厉害着呢。

    先是‘起’,然后是‘笨’!

    最关键是,这个笨,还是对她这个当娘的说的!

    被女儿说笨的叶朝歌:“……”

    “哈哈,哈哈……”

    卫韫回来后得知这事,便笑个不停。

    在一旁抽搐嘴角的叶朝歌:“……”

    “哈哈,让你欺负她,哈哈,她都给你记着呢……”

    叶朝歌磨了磨后槽牙,“你笑够了吗?”

    卫韫摸了摸鼻子,“我前头还有些公务,待会回来陪你用膳……”

    说罢,匆匆起身离去。

    老远,叶朝歌还能听到卫韫的笑声。

    叶朝歌:“……”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事很快便传到了大长公主的耳朵里。

    当天下午,大长公主过来了东宫。

    不愧是她将卫韫带大的,说出来的话,几乎如出一辙。

    简言之,谁让她以前欺负小铃铛,被记仇了吧。

    叶朝歌也觉得委屈。

    不,不只是委屈,简直就是天大的委屈,恐怕她是大越,不对,这世上,第一个被刚会说话的儿女,说笨的娘!

    这种感觉,还真是微妙的让人一言难尽。

    叶朝歌受打击了。

    整个人有些蔫蔫的。

    “你们最近最好把她抱远些。”千万别让她看到,否则,她会忍不住手痒。

    叶朝歌觉得,自己短时间内还是不要看到小铃铛比较好,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越是不想看,小铃铛便越是乐意往她眼前儿凑。

    每次奶娘将她抱下去,不一会定会再抱回来,因为小铃铛找她。

    这般折腾了几次,叶朝歌也被磨的没了脾气。

    她捏了捏女儿的小手,无奈叹息道:“你爹爹常说,为娘是他的大祖宗,你是他的小祖宗,现在啊,你也是为娘的小祖宗。”

    她突然有些体会到卫韫的心情。

    恩,就是那种想要咬人,但又不舍得张嘴的心情。

    小铃铛看着叹息的母亲,眨眨眼。

    然后伸出手,揪着叶朝歌的衣裳,半抬起身子,肉呼呼的小手贴在叶朝歌的脸上。

    叶朝歌顿了顿。

    “娘……”

    叶朝歌瞪大眼。

    “她,她……”

    “恭喜小姐,小公主叫您呢。”

    刘嬷嬷在一旁讨喜道。

    叶朝歌回神,一把抱住小铃铛,声音有些颤抖:“乖,再,再叫一声……”

    “娘。”

    小铃铛很配合,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配合过。

    软软糯糯的小奶音回荡在叶朝歌的耳边,那一声娘,让她眼眶忍不住的泛红,热泪滚滚落了下来。

    她用力的抱着女儿。

    卫韫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只见他的大祖宗正抱着小祖宗哭。

    他当下便急了,连忙上前,“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又着急了?”

    叶朝歌抽了抽鼻子,放开女儿,鼻音很重道:“她刚刚叫我娘了,女儿刚刚叫我娘了……”

    说着说着,她又想哭了。

    她记得曾经有人说过,只要听到儿女天真的笑脸,简简单单的一声爹娘,当父母的就会觉得,为了儿女做什么都愿意,纵然是吃再多的苦,也心甘情愿,以及甘之如饴。

    当初听这番话的时候,她不能理解,总感觉好笑。

    可现在,她不觉得好笑了,并且深深的体会到了那种心情。

    听到女儿会叫娘了,卫韫有些意外。

    叶朝歌激动过后,有心想要炫耀,让卫韫看看,女儿会叫娘了,而他这个当爹的往后靠。

    便对女儿说:“乖,再叫一声。”

    小铃铛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向卫韫。

    坐在那沉默了一会。

    随之看向卫韫,咧开小嘴,呲着尚未长齐的奶牙,好似漏风般:“爹……”

    一心等着女儿叫娘以此好炫耀的叶朝歌:“……”

    行了,刚才的感动什么的,都是假的!

    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己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女儿,是专门和她作对的!

    叶朝歌气到了。

    卫韫则高兴坏了。

    太过于高兴,忽略了自家大祖宗的心情,“歌儿,你听到了吗,咱们女儿她叫,叫我爹了……”

    ……

第1064章 耍宝父女俩

    “高兴吗?”

    叶朝歌眯起眼睛,看着面前抱在一起,一副好的不能再好的父女俩,一字一字的问道。

    卫韫正沉浸在女儿开口脆的那声‘爹’中,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家大祖宗的咬牙切齿。

    抱着女儿,头也不回的说:“高兴,我当然高兴。”

    “是吗?”

    叶朝歌冷冷一笑,起身回了内室。

    “殿下。”刘嬷嬷看不下去了,一边偷偷的瞄着内室的方向,一边压低声音对卫韫说道:“殿下,小姐不高兴了。”

    卫韫啊了一声,“为何不高兴?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刘嬷嬷张张嘴,刚要说什么,便见叶朝歌自内室里出来,赶忙闭上了嘴。

    背对着内室方向的卫韫见刘嬷嬷突然不说了,且望着他身后的方向欲言又止。

    狐疑的转身看去。

    看到手上拎着他的玉枕从内室出来的叶朝歌,卫韫:“……”

    刘嬷嬷说的一点也没错,他的祖宗不高兴了!

    但至于为何先前还好好的,突然不高兴了,卫韫不明白,可不管是否明白,他只需清楚明白一点,那就是,他的祖宗不高兴了!

    “歌儿,你不,你不高兴啊?”

    叶朝歌手上拎着卫韫的玉枕,走过来,看着他微笑,用他方才的话回道:“高兴,我当然高兴。”

    卫韫动了动唇角,这可不像是高兴的语气。

    张嘴欲言,叶朝歌却抢了先。

    “我太高兴了,高兴的有些失去了控制,我怕夜里高兴的扰了你休息,所以,你今儿个便去小铃铛那里睡吧,正好你们父女俩好好的培养一下感情!!!”

    说罢,叶朝歌将玉枕交给刘嬷嬷,“送过去。”

    看着手上孤零零的玉枕,刘嬷嬷也不知当时是怎么想的,脱口问了一句:“小姐,只有枕头没有被子吗?”

    卫韫:“……”

    话出口,刘嬷嬷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老奴炉子上还熬着汤,老奴告退……”

    扔下这句话,刘嬷嬷便匆匆忙忙的跑了。

    手上抱着……

    枕头!

    卫韫:“!!!”

    这老太太当真是糊涂了,这个时候把他的枕头抱走!

    是嫌不够乱?

    卫韫气闷。

    但也知晓,现在的关键不是枕头,而是他的大祖宗!

    咽了咽唾沫,小心询问道:“歌儿,你能告诉为夫,你大约要高兴到什么时候吗?”

    言外之意,我什么时候能回到房里来?

    她不是因为太高兴了撵他去小铃铛房里吗?

    当然,卫韫又不傻,也知道所谓的太高兴是反话,但目前他还没找出她不高兴的原因。

    叶朝歌皮笑肉不笑道:“你猜。”

    “我猜你很快就不高兴了。”

    “哦?这么说,你很盼着我不高兴喽?”

    卫韫:“……当然不是,我……”

    “我比任何人都盼着你高兴。”卫韫举起手上的女儿:“还有咱们的女儿。”

    他不知道,叶朝歌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小铃铛。

    他这一举,无异于在叶朝歌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上踩了一脚。

    当即,她便黑了脸,“麻溜的走,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们父女俩,快走!”

    一边说着,一边动手撵人。

    卫韫怕伤到她,不敢抵抗。

    “歌儿……”

    嘭!

    房门在眼前关上。

    被关在门外的父女俩大眼瞪小眼。

    到了这时候,卫韫要是还反应不过来,那他就白活了。

    回想了一番整个过程,很快便找到了症结所在。

    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女儿:“……”

    突然有些嫌弃。

    丝毫不知自己被嫌弃的小铃铛,咧着嘴呲牙叫着:“爹……”

    卫韫:“……”

    行吧,自己的亲女儿,能怎么着啊。

    凑合着过吧。

    卫韫抱着女儿回了她的房间,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大的满心琢磨着怎样让自家小心眼的大祖宗消气,小的则笑得没心没肺的。

    望着无知无觉的女儿,卫韫深觉作为爹,自己有义务为她擦…屁…股。

    想了想,视线定格在小铃铛白净的小脸上。

    伸手轻轻的捏了捏,呢喃道:“好铃铛,莫要怪爹,谁让你惹你娘生气的,为父只好偏心了……”

    ……

    叶朝歌生气吗?

    不尽然。

    虽然女儿拆她的台,但比起生气,她更多的是激动。

    想到小铃铛那声软软糯糯的娘,她的一颗心便软的不像话。

    至于方才闹的那一出,倒也不是真闹,就是看不得卫韫那得意的模样。

    不过,女儿先叫的娘,后叫的爹,真正论起来,她还是略胜一筹的。

    想着,心里便舒坦些了。

    正在这时,房门自外被敲响,跟着,卫韫的声音自外响起:“歌儿,是我……”

    叶朝歌压了压上翘的唇角,将将做出面无表情的神色,房门便打开了。

    卫韫抱着小铃铛进来。

    叶朝歌掀了掀眼皮看过去,顿时,傻眼了。

    “你……”

    她狠狠的抽了抽嘴角,看向卫韫:“你写的?”

    只见小铃铛白白净净的小脸蛋上,多了四个用墨写的字。

    她的额头上写着一个‘娘’,左边脸颊写着‘我’,右边则是‘错’,最后下颌处,是一个‘了’。

    连在一起就是:娘我错了。

    四个字,明晃晃的写在小铃铛粉…嫩的小脸蛋上,字迹大小均匀,黑色的浓墨映衬的那张粉嘟嘟的小脸……

    有些滑稽。

    不用想,这个杰作出自谁的手。

    刘嬷嬷她们是不会的,除去卫韫,不做他人之想。

    “小东西惹了你生气,她太笨了,还不会说我错了,便只好退而求其次,我这个当爹的给她擦…屁…股。”

    卫韫为了哄自己的大祖宗,不遗余力的抹黑自己的女儿。

    也不知是来之前卫韫刻意教的,只听在他话落,小铃铛接过话,脆生生的喊道:“笨!”

    叶朝歌望着眼前配合默契的一大一小,嘴角直抽抽,“有你这么当爹的吗,竟在女儿的脸上写字,亏你也能想得出来!”

    “那你还生气吗?”

    “我若说还生气,你是不是会往自己的脸上写?”

    卫韫想也没想的点头。

    叶朝歌眼底闪过一抹狡黠,“那好,我还生气,你写吧。”

    卫韫:“???”

    ……

第1065章 是时候有个了结了

    “最后韫儿写了吗?”

    大长公主一脸好奇的问叶朝歌。

    后者摇摇头,“哪还有心思写啊,当时只顾着给小铃铛洗脸了。”

    说到昨日,叶朝歌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当时,她告诉卫韫自己还生气,让他往自己脸上写。

    他应下了。

    内室里没有墨,他便去取墨,趁着他取墨的空档,她便命人送了热水过来,给小铃铛擦脸。

    可谁知道,擦不去!

    那几个字好像烙印在了小铃铛的脸上一般,不管怎么用力都擦不去,且还将小铃铛白净的小脸搓红了。

    叶朝歌便急了,卫韫取了墨回来,便冲着他喊道:“你用什么写的,为何洗不掉?”

    “写字用的墨啊。”

    “写字用的墨?那你说,为何洗不去?”

    “怎么可能?”

    卫韫接过帕子给女儿擦,擦了一会,只见小铃铛的小脸更红了,但上面的字,却还是纹丝不动,好好的黏在上面。

    卫韫不解,闻了闻取过来的墨。

    这一闻,便不对了。

    这是墨不假,是写字用的墨也不假,可它关键是,不是普通的墨,而是遇水不晕不化的上好陈墨。

    所以,他是用的陈墨在女儿的脸上写下的那四个字!

    得知是陈墨,叶朝歌便不干了。

    好好的女儿脸上顶着这几个字,还能见人吗?

    卫韫也急了,连忙派人去请吴院正,让红尘和吴院正想法子,两人也用了药水,可也不起作用,最后找到了祖上研制出陈墨的陈家人。

    用了他们特制的药水,这才洗掉。

    小孩子的肌肤特别的嫩,虽然字洗掉了,但因着时间长了,再加上折腾了这么久,小铃铛的脸上,多少留下了些痕迹。

    故而,今儿个大长公主过来,一眼便发现了自己的心肝宝贝小脸有些红肿,当即便问当娘的叶朝歌。

    叶朝歌连忙将昨儿个的事说了一遍。

    谁知,在讲完后,大长公主的关注点便从小铃铛换成了卫韫最后有没有在脸上写字!

    大长公主的注意力转移不过稍许,便回到了她的心肝宝贝的小脸上。

    “你们两口子啊,真是不像话,瞧瞧这小脸,你们瞧着就不心疼?”

    叶朝歌默默的看了眼在大长公主怀里,顶着一张红肿的小脸,笑得没心没肺的小铃铛,低下头,“心疼……”

    “以后可莫要再胡闹了。”

    “……是。”

    “韫儿何时回来?待他回来,我定要好生说一说他,当爹的没个当爹的样子,像什么话。”

    当娘的没个当娘样子的叶朝歌,头埋的更低了。

    最终大长公主也没有等到卫韫回来。

    因着宫里派人传了话,卫韫午膳不回来了,归时不知几何,大长公主便先回去了,想着训人的事便下次吧。

    送走了大长公主,叶朝歌轻轻的呼了一口气,转而想到至此未露面的卫韫,磨了磨后槽牙,“他倒是会躲,自己闯下的祸,却躲着不见人,让我挨训!”

    当她不知道啊,自徐家倒台之后,朝局经过肃清,已然步上了正轨,自前几日开始,卫韫便清闲了下来。

    今儿个突然忙?

    呵呵!

    指定是他知道了大长公主过来了东宫,害怕挨训,他这是躲着不见人呢!

    暗暗想着,待他回来,必然要与他算一算账。

    叶朝歌等啊等,一直等到了傍晚,也不曾见人回来。

    莫不是真的忙?

    一直到了很晚,叶朝歌快要睡着了,卫韫方才回来。

    他还没有用膳。

    这下叶朝歌一点怀疑也没有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卫韫擦了把脸,“父皇想要在年前了结一些旧事。”

    旧事?

    了结?

    叶朝歌眼皮狠狠一跳,“有结果了吗?”

    “尚未,父皇下午过去了将军府,亲自见了王叔。”

    叶朝歌叹了口气,“这么久了,也是时候有个了结了。”

    “是时候了……”

    刘嬷嬷送来了晚膳,卫韫用了些便让人撤下去了。

    去耳房洗漱一番,换上亵衣去到榻上,“还想问王叔吗?”

    叶朝歌猛地一顿。

    过了一会。

    “他想说了?”

    “恩,想去我便安排让你过去。”

    叶朝歌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干涩,“让我想想吧。”

    卫韫倾身在她额上亲了亲,“不着急。”

    两人躺下,叶朝歌靠在他的怀里,“姑母今儿个来了,把我训了一通,我以为你是因着姑母来了,刻意躲着不见人呢。”

    卫韫失笑,没好气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在你眼里,为夫就是这般没有承担的人?”

    “大事你必然是有承担,可这种挨训的小事,还真有些不大好说。”叶朝歌毫不留情面的吐槽。

    卫韫:“……”

    “姑母过来,我也是回来之后才知晓的。”

    今儿个之事,对叶朝歌来说或许有些突然,但对于卫韫来说,早有准备。

    打从前几日开始,父皇便曾说过,是时候有个了结了。

    这个了结或许很突兀,甚至有些没头没尾,但卫韫明白,此了结要了结的是什么。

    徐家一事,让父皇看清了许多,也看到了许多,从他对徐家一派动手便能看出,父皇终归是帝王。

    今儿个下了早朝,父皇留下他,带着他去了御书房,提出想要去将军府亲自见一见王叔。

    这是自王叔落网时隔年余,父皇第一次要见王叔。

    当初王叔落网之时,他曾问过父皇,父皇不见,让他自行安置。

    虽然不见,但父皇始终舍不得,狠不下心,王叔可以对他狠心,但他却对王叔狠不下心,父皇常说,王叔再如何,那也是他相伴长大的弟弟。

    这也是父皇一直以来,都不曾了结此事的原因。

    父皇微服离宫,去了将军府,当时他并没有跟着进去,只有郭远陪着进去的。

    他不知道父皇和王叔在里面说了什么,只知道,父皇进去了很久,出来的时候,眼睛是通红的。

    之后,父皇什么也没有说,回了宫。

    而王叔提出了见王婶还有乐平。

    得到消息的时候,他便知道……

    所以,回来后便问她,可要去。

    他一直都知道,乐瑶始终是她心里的一个结。

    ……

第1066章 乐平

    卫韫的解释,叶朝歌并没有再接话。

    她沉默着在他怀里。

    半响。

    “你说,我去吗?”

    “你想去吗?”

    叶朝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乐瑶的死,她至今也无法释怀,她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问,问一问宸亲王,究竟是为什么。

    可时隔这么久,她突然迷茫了。

    那个伤口,如今已然结了痂,真的要重新揭开吗?

    叶朝歌睡前也没有想好,对于宸亲王是见还是不见,准确的说,是问还是不问。

    ……

    乐平已经两岁半了,他是宸亲王府的小世子。

    但小小的他已经知道,自己这个小世子有些不太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他还太小,也说不上来。

    反正就是不一样。

    今天有些冷,他不想起床,但他不能懒床,因为他已经是小小的男子汉,他答应过外祖母,要长成一个大大的男子汉,保护母妃。

    要想成为一个大大的男子汉,首先要从早睡早起开始。

    这是微白告诉他的。

    乐平哧溜从床…上爬起来,从旁边拿过自己的小衣裳,鼓着腮帮子颇有些费力的为自己穿衣。

    按照往日的时辰,微白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忍不住笑了起来,走过去,“小世子,让奴婢帮您穿吧。”

    乐平也知道,好像自己还真穿不了。

    “好叭。”

    在微白的帮助下,方才将衣裳穿好,洗干净小脸便要去找他的母妃。

    谁知,微白在突然拉住他。

    蹲在他面前,伸手正了正他头上的小髻,“小世子,待会去了王妃那里不要闹……”

    乐平不乐意了,“我从不闹。”

    “奴婢知道,是奴婢说错了话,但是小世子,您今儿个要更乖好不好?”

    “我以前不乖吗?”乐平有些委屈。

    微白连忙说:“当然不是,小世子一直很乖,但是您今儿个要更乖,答应奴婢好不好?”

    “好叭。”

    乐平咬着小手指,勉勉强强点头。

    “也不要问,好吗?”

    乐平皱着小眉头,“微白,你今儿个好奇怪啊。”

    微白苦笑一声,“您答应奴婢好不好,在王妃面前什么也不要问,有什么问题过后问奴婢好吗?”

    乐平更觉得奇怪了,歪着头,“什么也不能问吗?”

    “是。”

    “可我会问什么啊?”

    他什么也没问,为何微白会知道他会问呢?

    微白笑笑,“小世子乖。”

    乐平更加觉得微白奇怪了。

    微白得了小世子的承诺,方才带着他去了正房。

    王妃已经起来了,正坐在那边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乐平站在门口,歪着小脑袋,甜甜叫人:“母妃……”

    王妃回过神来,看向过来的幺子,勉强笑了笑,“过来了,待会咱们便用早膳。”

    乐平望着母妃眼下的黑色,下意识的便要问‘母妃您眼睛怎么黑了,是不是没睡好?’

    记性极好的他,立马想到了微白的叮嘱。

    好似有所感一般,微白正看着他,小幅度的摇头。

    好叭,他答应微白什么也不要问的。

    男子汉要说话算话。

    不过,好奇怪啊,微白怎么那么厉害,提前预料到他会问呢?

    算了算了,大人太复杂了。

    母子俩用过了早膳,王妃便对乐平说:“待会跟着微白回去换身衣裳,母妃带你出门一趟。”

    ‘去哪儿啊?’到了嘴边换成了哦。

    乐平跟着微白出去了,回房换衣裳。

    “微白,你好厉害哦,你怎么知道我会问呢?”

    微白笑笑不做声。

    伺候着乐平换了一身外出的衣裳,在过去正房之前,她再度叮嘱,待会依旧什么也不要问,一定要记住。

    乐平懵里懵懂的点点头。

    主仆二人过去的时候,王妃已然穿戴好。

    望着与女儿幼时如出一辙的儿子,王妃动了动嘴唇,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带着儿子出门了。

    王府的马车一路行走,停在了将军府的门口。

    乐平第一次来将军府,现在的他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龄,他看着巍峨宏伟的将军府,乌黑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一会看看这里,一会看看那里。

    就在乐平好奇打量之际,将将下朝回来不久,身上还穿着朝服的祁继仁带着田伯迎出来。

    “老臣参见王妃,见过小世子。”

    王妃勉强打起些许的精神,“大将军莫要多礼,快快起来吧。”

    然后对身边的乐平说:“乐平,见过大将军。”

    小人一身锦服,白色毛领披风将他包裹的玉雪可爱。

    明明还是未及腰的小娃娃,却见他团起两只小手放在前,认认真真的行礼,“乐平见过大将军。”

    小奶音透着认真严肃。

    祁继仁蹲**,粗糙的大手罩上乐平的发顶,上下打量了一番,抬头对王妃说道:“您将小世子教得很好。”

    王妃低头看看自己的儿子,对祁继仁笑笑,“谢您老赞誉。”

    “外面冷,咱们先进去吧,王妃请。”

    “您老请。”

    将军府的前厅。

    下人们上了茶,田伯便让人退下了。

    “想必王妃已然知晓了吧?”

    祁继仁先开了口。

    王妃闭了闭眼睛,淡淡道:“恩,他快要有个结局了。”

    祁继仁张张嘴,想要宽慰两句,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便作罢了,道:“可要老臣陪同您一起进去?”

    “您老的好意我心领了,终归是我与他终有这一日,便让我们自行了结吧。”

    “也好,小世子……”

    王妃顺着祁继仁的视线看向乐平,“暂且先劳烦大将军帮忙看一看他。”

    祁继仁明白了,“王妃放心。”

    祁继仁并没有送王妃过去,而是让田伯亲自把人送去了后面。

    乐平坐在那很乖,只除了一双眼睛提溜提溜的到处乱转之外,很安静。

    这么个年龄如此坐得住,倒是难得。

    祁继仁在心里默默的赞许道。

    想当年他的外孙叶辞柏,在乐平这么大的时候,那便是个皮猴子,手上不是拎着鞭子就是拖着棍子,一天到晚没有个消停的时候,有时候他忍不住的好奇,小小的个头,怎么就有那么多的精力呢。

    不得不说,王妃将小世子教导的极好。

    ……

第1067章 平平淡淡的平

    “用膳了吗?”

    祁继仁不禁对乐平多了几分喜爱,尽量放柔声音问他。

    乐平点点头,奶声奶气道:“用了的,大将军您用膳了吗?”

    祁继仁表情更为柔和,摇摇头,“我还没用呢,小世子可愿陪着我这个老人家用膳?”

    “可是我已经用过了啊。”乐平为难。

    “没关系,再吃一些,我们家的厨子手艺很好的。”

    乐平终归是小孩子,凡是小孩子对吃很少有免疫力的。

    膳食上了桌,一老一少挨着坐下。

    乐平人小,将军府并没有适合他的椅子,下人们便搬来了两床棉被,在上面又加了两个垫子,这才勉强让乐平够上桌。

    或许是岁数大了,祁继仁难得有耐心的迁就乐平。

    一老一少很和谐的用过了一顿早膳。

    用过膳后,乐平发现他的母妃还没有回来,眼睛便开始时不时的看向门口,期间小…嘴张阖,但却是什么话也没问。

    祁继仁是什么样的人,乐平的小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不禁有些好奇了,“你是在找王妃吗?为何不问我?”

    乐平看眼微白,咬着小手指颇有些为难道:“我答应过微白,什么也不问的。”

    祁继仁看向微白。

    后者屈了屈膝,解释道:“小世子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奴婢是担心……”

    不待她说完,祁继仁便摆摆手,“你做的没错。”随之毫不吝啬的夸赞乐平,“小世子做的更好。”这么小便记住承诺,真真不错。

    “现在你母妃不在,在我面前随便问,没关系。”

    乐平看向微白。

    直到她点头,方才笑开,用力的恩了一声。

    “认字了吗?”

    “回大将军,小世子还不曾认字。”这话是微白回的。

    祁继仁好奇了,“哦?怎地还未认字?”

    微白咬了咬唇,小声说:“王妃是想让小世子日后做一个富贵闲人……”

    微白很清楚,王府和将军府以及东宫之间的关系,故而,祁继仁问起来,她也没有隐瞒。

    闻言,祁继仁怔住了,过了稍许,方才领悟到何为富贵闲人。

    闲人……

    祁继仁叹了口气,“富贵闲人不失为一种活法,但这上京城内,并非是你想当闲人便能当的。”

    “还请大将军劝劝王妃。”微白恳求道。

    祁继仁长出了一口气,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答应,而是看向乐平,“小世子日后是想要当一个富贵闲人吗?”

    “我想当一个男子汉,保护母妃!”

    乐平不懂什么叫做富贵闲人,也不懂什么人,但小小的他很清楚,他要当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将来长大之后,保护母妃,不让任何人欺负他的母妃!

    祁继仁顿住,“男子汉吗?”

    “恩!保护母妃!”

    乐平很认真,他的小脸上很清晰的写着自己对男子汉的渴望。

    他的渴望来自于他想要保护自己的母妃。

    这么小,便如此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祁继仁看在眼里,对乐平更生怜惜,摸了摸他的头,“你想习武吗?”

    乐平不解,“那是什么?”

    “就是让你变得很厉害很厉害,能让你更快的长成男子汉,日后能更早的保护你的母妃。”

    “真的?”乐平的眼睛很亮很亮。

    祁继仁点点头,“真的,我从不骗人。”

    “那我要学,我要学……可是,我怎么学?我不会啊。”

    “我教你。”

    一听说祁继仁教他,乐平更激动了,眼睛好似会冒光一般。

    就是如此,他还是克制着自己的激动,“但我要问一问母妃,我不想让母妃不开心……”

    乐平很聪明,小小的他便已经展露了他的聪慧。

    他不但对什么都好奇,对诗词文字亦是好奇的不得了。

    但是他的母妃不喜欢。

    有一次,他偷偷的拿了一本书看,就算他不认识字,他也喜欢,可被母妃发现了。

    当时母妃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最后还哭了。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那么做了。

    因为他知道母妃不喜欢,而他,不想让母妃生气,也不想让母妃哭。

    祁继仁摸了摸他的头,“没事,我会同你母妃说,待你母妃同意了,我便教你习武好不好?”

    “好。”末了,乐平最后又添上一句,“只要母妃同意。”

    ……

    王妃是在一个多时辰后出来的,她的眼睛通红,形容稍显狼狈,很明显方才在后面并不平静。

    “微白,你带着乐平进去……让他看一看吧。”

    她不想再进去了。

    微白应了声是,带着乐平,跟着田伯去了后面。

    祁继仁重新让人换了茶,“咱们陛下是重情的,王爷应当性命无忧。”

    王妃摁了摁眼角,声音沙哑,“我知道。”

    “不管怎么说,人活着便好。”

    “是啊,人活着……便好,可是,死去的人怎么办?”

    闻言,祁继仁叹了口气。

    这个死去的人,纵然王妃不说,他也明白。

    面对这般两难的王妃,祁继仁也不知说什么好了,突然有些后悔,早知让女儿从叶府回来,比起他,她们女人家好说话一些。

    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

    祁继仁索性转开了话题,“方才我与小世子短暂相处,发现他至今还未启蒙,王妃……”

    “是我不让他启蒙的。”不待祁继仁把话说完,王妃便知他老人家要说什么,擦掉眼泪,目露坚决,“权势迷人心,比起前程似锦,权势富贵,我宁愿他做一个富贵闲人,平平淡淡这一生。”

    乐平这个名字,便是她取的。

    平,不是平安的平,是平平淡淡的平。

    从为乐平取此名的那一刻,她便打定了主意,让他这一辈子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人,有个平平淡淡的人生。

    权势迷人心,会让人六亲不认,疯魔癫狂,会让人进入死胡同,无法自拔,糊涂至极。

    乐平是他的儿子,但他不想他走上和他同样的道路。

    哪怕这条平凡之路苦一点,难一点,萧条一点,也无妨。

    只要他平平淡淡的,便足矣。

    闲人,便是她为乐平做出的人生定位。

    ……

第1068章 他是父王吗?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祁继仁长出了一口气,“平淡也是一种福气,但是王妃,生在帝王家,冠皇家姓氏,从出生那一刻便注定了,平淡有时候也是一种奢望啊。”

    王妃顿住。

    “您老……”

    “你可有想过,你希望他能平淡,但有的人,也是这么想的吗?”

    “在这风云变幻的上京城中,你应该比我都明白,很多时候,我们是没有权利为自己做主的。”

    王妃脸色变了变,捏着帕子的手用力的收紧,再收紧。

    良久。

    王妃决绝道:“若是如此,那边远离!我们惹不起,但也能躲得起!”

    祁继仁看向她,“天大地大,终归会有一处藏身之地,可谁又能保证,会一直亘古不变?王妃,你不找麻烦,但是麻烦会找上你,躲得了一时,但,躲不了一辈子啊。”

    王妃猛地一颤,面色微微发白。

    祁继仁的一番话,便如同一根锋利的针,刺破了她自欺欺人所营造出来的表面。

    他说的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换作另外一种说话就是,她能挡得了一时但挡不了一世!

    她会老去,会离开,她在的时候,或许能护他平淡,但她不在了呢?

    到时候,谁又能护他一世平淡呢?

    生在帝王家,冠皇家姓氏……

    乐平……

    终归是姓卫!

    而他,是宸亲王的儿子!

    即便这个王位在几年之后是否还在,但仍旧改变不了乐平是皇室血脉的事实。

    祁继仁说得对,从乐平投生到她的肚子里,从那时候便注定了,他的出身,他身体里流着的血,平淡于他便是一种奢望!

    “况且,即便是想要他平淡,但再平淡的人,也要有自己的保全之法。”言外之意,生存下去的能力。

    祁继仁又道:“经历了这么多,我想王妃应该比我这个老头子更明白,这世道,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王妃手中的帕子,掉到了地上。

    她的眸子微颤。

    她虽为内宅妇人,但并非无知。

    纵然祁继仁说的很隐晦,但她听得出来他所表达的意思。

    宣正帝重情,不论卫宸安曾经做过什么,依着宣正帝的性子,不会迁怒于她和乐平;太子与他们素来交好,且太子妃与乐瑶为好友,这些年来,也一直是东宫在帮衬着王府。

    日后太子登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也会善待他们娘俩。

    可是,万一呢?

    正如祁继仁说的,发生了这么多,她太清楚,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若最后登基的不是太子呢?

    若期间发生了什么意外呢?

    若有人……

    谁能保证,未来的一切,真的如自己所设想的那般发展?

    “您……”

    王妃咽了咽唾沫,“您老的意思是……”

    “三岁看到老,王妃,比起千防万防,倒不如……”

    “倒不如什么?”

    “小世子很依赖您,您的选择,或许能影响他的一生。”

    王妃有些不太明白。

    祁继仁笑笑,“小世子被您教的很好,若是好生培养,日后必能成为国之栋梁。”

    末了,他又重复了一遍:“三岁看到老。”

    王妃身心俱震。

    大脑有片刻的混乱。

    “这便是您说的自保之法?”

    “若是王妃信我,不若便见小世子交给我如何?”祁继仁不答反问。

    王妃瞪大眼,“您是想……”

    祁继仁点点头。

    王妃紧绷的身子逐渐放松,目露复杂和纠结。

    祁继仁也知道此事急不得,也不催促,只是说让王妃好生考虑一二,没有战事,他一直都在上京,随时可以来将军府找他。

    另一边。

    卫宸安抱着乐平埋头痛哭。

    他用力的抱着面前的小孩,哭得撕心裂肺。

    乐平呆呆的不知作何反应,显然也有些被吓到了。

    他从进来,这人便问这便是乐平?

    然后就抱着他哭。

    一个男子汉哭成这样……

    相较于乐平的茫然,随行进来的微白,则侧过脸去,她的眼睛亦是通红一片。

    哭了许久,卫宸安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望着眼前与女儿幼时长得一模一样的儿子,种种情绪涌现,他闭了闭眼睛,喉结蠕动,最终千言万语化为一句:“带他回去吧。”

    微白抹了把脸,走过去。

    “小世子,给……磕三个头。”

    “我吗?”乐平不解。

    微白点点头。

    乐平看看微白,又看看面前的男人,眨了眨眼睛,还是跪下对着卫宸安磕了三个头。

    卫宸安撇过头去,摆手,“回去吧。”

    “奴婢告退。”

    微白带着乐平出去。

    一步三回头,乐平随着走到门口。

    突然顿住。

    “你是我父王吗?”

    卫宸安猛地一颤,背过身去。

    乐平瘪了瘪小…嘴,抬头看向微白。

    “我们回吧小世子,王妃还在前面等着您呢。”

    “可……”乐平回头看看已然背对身的卫宸安,“微白,他是父王吗?”

    微白咬了咬牙,一把抱起乐平。

    “微白?”

    “小世子听话,待回去后奴婢再同你说,待会见到王妃,还记得您要怎么吗?”

    “记得,不要问。”

    微白鼻头酸胀,勉强笑着说:“小世子真乖。”

    厚重的门,缓缓关上,将那渐行渐远的童音彻底阻隔。

    卫宸安缓缓转身。

    触目之中是厚重的大门,那个软软小小的小娃娃,已然远走。

    他闭上眼睛,任由眼泪自眼角滑落。

    如果可以重来……

    可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如果啊。

    卫宸安忍不住的苦笑,耳畔回想起昨日皇兄说的话。

    皇兄说,有今日是他自己找的,好好的一个家,被他一手弄散,如今的家破人亡,可满意了?

    满意?

    怎么会满意!

    他的发妻,他的女儿,他的儿子,他的家……

    这一切的一切,尽数毁在了他的疯魔之中。

    再也回不去从前。

    眼前,光怪陆离闪现,重重叠叠间,一张靓丽的小脸浮现。

    “父王,您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的!”

    “父王,女儿求您了,您醒醒吧,不要再错下去了……”

    画面定格。

    满目姹紫嫣红的花丛中,少女对着他笑,甜甜的叫——

    父王。

    ……

第1069章 爱极生恨

    两日后。

    在时隔了一年多,宣正帝终于做出了决断。

    当日,一道圣旨昭告天下。

    宸亲王卫宸安以下犯上,以权谋私,辜负皇恩,实为朕之失望,故即日遣送离京,监禁于修身别院,终身不得私出,王府其余家眷不知情未曾参与者,概不问责……

    钦此!

    “父皇其实还是不忍心的吧……”

    叶朝歌靠在卫韫的怀里,近乎于叹息似的呢喃道。

    卫韫抬手理了理她有些乱的发丝,轻声询问叶朝歌:“明儿个王叔便要离京前往别院,你想好了吗?”

    随着他的话落,室内有一瞬的安静。

    稍许。

    叶朝歌长出了一口,“就这样吧。”

    闻言,卫韫并不意外她的决定。

    他笑着说:“不只是父皇不忍心,你又何尝不是呢。”

    乐瑶的离开,不只是他们的痛,也是王叔至此追悔莫及的痛。

    这一点他明白,他的歌儿又岂会不明白。

    所以……

    一句‘就这样吧’,她选择了放过。

    叶朝歌没有说话,只是将脸深深的埋进了卫韫的胸膛里。

    纵然冬季的衣裳厚实,他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一片的湿润。

    卫韫无声的叹息,伸手将她抱紧。

    ……

    次日。

    宸亲王离京。

    阔别一年多,重新沐浴在日光之下,卫宸安的心情是复杂的。

    皇兄放过了他,他并不惊讶。

    因为这就是他的皇兄。

    心软重情的让他厌烦,以及……

    愧疚。

    “王爷。”

    祁继仁走上前。

    卫宸安微顿,侧首看过去,哑声道:“这么久以来,有烦你了。”

    “王爷客气了。”祁继仁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马车已在外面候着,王爷请。”

    “好。”

    宸亲王一身简单的棉衣,素色披风,离开了他居住了许久的院子。

    一路行来,路过前厅。

    王妃携乐平映入眼帘。

    卫宸安眸子微颤,一行人顿住。

    隔着一段距离,遥遥相望。

    不多会儿,王妃带着乐平走过来。

    “你……”

    “此去一别终生不再见,万望你余生修身养性,洗涤身上的种种罪孽。”

    王妃的声音如她此时的表情一般,冷淡至极。

    这个男人,是她的夫君,他们结发为夫妻十几载,他曾是她的全部,是她曾深爱的男人,直至现在,她依旧爱着他。

    正是因为爱,所以更恨。

    恨极,所以,她做不到原谅。

    卫宸安动了动唇,千言万语终归只剩下一个‘好’。

    “乐平,你去送送他。”王妃垂首,对身侧的乐平说道:“送到门口即可。”

    乐平低下头,声音有些闷的说:“是母妃。”

    “去吧。”

    王妃背过身去,不再多看一眼。

    卫宸安看着她的背影,轻声说:“我离开后,你要多保重。”

    王妃未再发一语。

    卫宸安见状,也不勉强,低下头走了。

    一直到杂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王妃方才转身,隔着泪目望着渐行渐远的人群中,那抹她曾依靠的身影,再也忍不住,捂嘴痛哭出声。

    寒风呼啸,吹散了那一声声悲切的呜咽。

    “母妃。”

    不知过了多久,乐平回来了。

    王妃侧过身去,将翻涌的情绪平复,伸手抹去脸上泪痕,“送走了?”

    “是。”

    王妃深呼吸口气,重又转过身来。

    蹲在乐平的面前,“你是不是有很多的问题想问母妃?”

    “待回去后,母妃都告诉你……”

    随在后回来的祁继仁恰好听到这话,明白了王妃的选择。

    ……

    “太子妃,宸亲王已然出京了。”

    南风奉命,特回来禀报,“王妃带着小世子前去将军府相送,在城外,江公子出现,他与王爷独自谈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

    江霖会去,叶朝歌并不意外,询问南风:“是殿下让你回来的?”

    “是,殿下知晓您会为此牵挂,特让属下回来汇报。”

    “我知道了,你且回殿**边去吧。”

    “是。”

    南风退下后,叶朝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二哥会去送宸亲王,她一点也不意外。

    之前他便曾想要与宸亲王见上一面,只不过后者拒绝,谁人不见。

    想当初,她还曾为了将二哥留在上京,以此撒了谎。

    现在宸亲王离京,二哥又怎会不露面?

    至于二人见面后说了什么……

    叶朝歌心下微叹。

    /

    随着宸亲王的离京,那些子不为外人道的前尘旧事也随之掩埋。

    他的身世注定会成为秘辛。

    而他会落到今日的下场,外界也众说纷纭。

    但其中的真相究竟是何,对于现在的结果来说,没有人会再去深究。

    宸亲王一事,只在繁华的上京城中荡起了些微的水花,待水花过去后,又恢复到了表面的平静。

    新的谈资出,旧的谈资散。

    不过最近,倒是有件事让人津津乐道。

    那便是镇国大将军祁继仁收了个小徒弟。

    这个小徒弟不是别人,正是被陛下终身监禁的宸亲王之子,乐平世子。

    此消息一出,外界哗然。

    便是叶朝歌,亦是震惊不已。

    “你是说,外祖收了乐平……徒弟?”

    太过于震惊,叶朝歌话都说的磕磕绊绊。

    卫韫颔首,“今儿个上午已然行了拜师礼,现在乐平是大将军的徒弟。”

    “那……这么说乐平会跟着外祖习武?”

    “恩,我听说还是外祖先提起来的。”

    “外祖先提的?”

    卫韫点头。

    叶朝歌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你不高兴?”

    见她如此,卫韫不解。

    “不是不高兴,只是……”叶朝歌悠悠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太意外了,毕竟你我都清楚,乐平之所以叫乐平,是因为王妃……”

    乐平的平字代表了什么深意,叶朝歌和卫韫自是清楚,更清楚王妃的打算。

    “父皇知道吗?”

    “自是知道。”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卫韫捏了捏她的小手,“你想多了,也将事情想复杂了。”

    想到宣正帝的前后种种作为,叶朝歌失笑,“也是,是我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过,我倒是意外,外祖会收徒弟。”

    更意外于,那个人是乐平,但最意外的还是,王妃会同意。

    ……

第1070章 一肚子坏水

    “乐平的筋骨不错。”

    很适合习武,祁继仁本就是习武之人,他会收乐平为徒弟并不奇怪。

    当然,乐平终归还是个不到三岁的奶娃娃,说筋骨过于早。

    祁继仁真正收徒的原因,多少倒也不难猜。

    卫韫又道:“这样也好,当初我便不赞同王婶的决定。”

    乐平还小,虽然王婶是他的生母,但即便如此,也没有权利决定他的人生走向。

    而且,世事变迁,未来以后如何,谁又能知道呢?

    “你说的对。”

    自王妃在为乐平取此名讳之时,便做主了乐平的人生,对此也不曾瞒过他们。

    当时得知后,她和卫韫曾不下一次的去劝过,只是王妃主意已决,不论如何劝,终不见效果,故而,在方才得知王妃会同意乐平拜师习武,她才那般的觉得意外。

    但也正如卫韫说的,这样便很好。

    “不说这些了,再有几天便是新年,你现在的身子越发的重了,我已向父皇请旨,今年宫里的年宴,咱们不去了,我们一家三口就在家里自己过年守岁,你觉得这样安排可好?”

    卫韫的安排,正中了叶朝歌的下怀。

    比起在皇宫里面对虚假的一切,她宁愿在东宫和她的丈夫女儿独自过年守岁。

    而且……

    这或许是她在世间最后的一个新年。

    ……

    都说这世间最无情的是人心,但其实不然。

    最无情的,不是人心,而是时间。

    因为它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所停留。

    时光如梭,让人抓不住。

    转眼间,新年便来临。

    因着宸亲王一事有些低迷的上京,再度热闹了起来。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到处可闻欢笑声。

    东宫亦是不例外。

    大年二十八,叶朝歌和小铃铛双双换上了喜庆的衣裳,一大一小远远看去,好似两团火红的灯笼一般,恩,一个胖的,一个小的。

    她瞅了瞅小灯笼似的女儿,再瞅了瞅如胖乎乎灯笼的她,虽然有些滑稽,但也挺好看的,当即便逼着卫韫也去换。

    这颜色的衣裳,她让人给他也做了两身。

    前两天宣正帝已然下旨封笔,忙活了一年,卫韫也清闲了下来,这两日不必外出,他便依着叶朝歌在他身上折腾了。

    很快,原本远远看去两团火红的灯笼,现在变成了三个。

    卫韫望着身上鲜艳的袍子,再一次庆幸父皇封笔,自己无事一身轻,否则……

    可卫韫忘了,这世上有个词叫做,山不来找我,我去找山。

    他虽然不出门,但人会来东宫。

    在卫韫将将换上鲜红袍子的这日下午,叶辞柏过来了。

    墨慈有了身子,她同叶朝歌怀着小铃铛时的反应一样,格外的嗜酸,青果点心便成了她的心头好。

    下人做的都不对她的胃口,故而便时不时的自己动手。

    而每次做的时候都会多做一些给叶朝歌。

    叶辞柏此次过来,便是来给叶朝歌送青果点心的。

    见到卫韫,叶辞柏先是愣了下,继而哈哈大笑。

    倒也不是因为卫韫穿的有多难看,并不难看,而且还十分的好看,将他本就白净的脸映衬的如玉一般。

    但他平日里惯常都是深色,像这般鲜艳的红色,却是第一次,即便是当初他和叶朝歌大婚,所穿的喜服也是暗红色。

    而他现在身上穿的鲜红颜色,不但十分的抢眼,且好似会发光似的,格外的亮眼睛……

    将他整个人的气质大改。

    怎么说呢,就好像下了云端的谪仙人,摇身一变成为人间的富贵花。

    叶辞柏笑纯粹就是觉得稀罕,倒也没有嘲笑的意思。

    但卫韫却不这么认为。

    他沉着脸咬牙威胁,“你很闲吗?我记得年后朝中该派人前往临江换防……”

    闻言,叶辞柏脸色一变,立马收了笑,“不不不,我不闲,我很忙很忙的。”

    开玩笑。

    临江在大越的最南边,从上京出发快马加鞭也需要一个月的路程,一来一回,再加上换防,呵呵,若让他去,待回来的时候,估计他媳妇都生了!

    “我真的特别的忙,很忙!”

    叶辞柏很严肃认真的表示自己真的很忙。

    “哼。”

    卫韫冷冷的哼了一哼,算他识趣。

    叶朝歌在一旁瞧着好笑,对叶辞柏说道:“哥你别听他的,他在吓唬你呢。”

    “谁说我在吓唬他。”

    卫韫认真的不能再认真的说:“封笔前父皇有问过我换防的人选,不过事情不着急,此事便挪到了年后。”

    换言之,年后开朝,宣正帝还是会问他换防的人选。

    一旦他说了谁,那么最终的结果便是八…九不离十。

    再简言之,如果卫韫说让叶辞柏去,那么,有九成的可能,便是叶辞柏去。

    叶朝歌不可思议的看他,“你让兄长去?”

    卫韫掀了掀眼皮,看眼正一脸紧张看着他的叶辞柏,毫不掩饰自己的威胁,淡淡道:“看他近期的表现吧。”

    意思是,表现好,叶辞柏这名字便会在人选中划去,如果不好,那绝对是榜上有名!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表现!”

    叶辞柏心里恨极,但情势逼人,不得不低头,但不妨碍他在心里暗戳戳的放狠话。

    瞧着吧,待定下换防的人员后,新账旧账,他要和卫韫算个明白!

    他可没忘记卫韫上次在第一楼,坑了他一事!

    “不要以为我听不见便在心里腹诽。”

    卫韫好似能看透人心一般,凉凉说道。

    叶辞柏咬牙。

    默念: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些时日,且看他!

    心里气得咬牙切齿,面上则不敢显露分毫,笑眯眯的说道:“好,绝对不腹诽。”

    噗嗤——

    叶朝歌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哥,你好谄媚啊。”

    叶辞柏委屈。

    当他乐意对卫韫谄媚啊,还不是因为在这厮手上吃的亏太多了吗,他这也是怕了好吗。

    虽说,有自己的妹妹在,倒也不用害怕什么,可万一呢?

    要知道,拿针扎一下卫韫,出来的血都是黑的,谁知道他会不会阳奉阴违?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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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如此多娇介绍:
叶朝歌本是国公府嫡女,却因幼年被拐流落在外,十四岁时方回到父母身边。困于山沟的她不懂高门大户的诸多规矩,后院深宅之中处处被养女压制算算计,受尽苦楚,就连她的夫君娶她也只为报复。重活一世,再入高门,她立志护母保兄,将前世所受的委屈和冤枉通通找回来,给自己狠狠出一口恶气……却不想一次意外,遇到当朝太子。卫韫风华而临:“欺她,问过我了吗?!”嫡女如此多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嫡女如此多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嫡女如此多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