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5章 左不过荣华和富贵
如今想起当时之事,刘嬷嬷仍是气得浑身直哆嗦。
那个时候,她家小姐还尚且在月子里,齐家便做了那等龌龊事,简直就是不要脸至极!
他们将她家小姐当什么了?
这件事如果让她处置,她定然会和大长公主那般,不管那三七二十一,先将人打一顿出出气再说。
只是,小姐说得对,这件事她们并不好出面。
好在大长公主在此事上还是偏着小姐的,还有殿下。
此事她本以为也会到此为止,可哪里想到,这齐家竟然来京了!
且此次上京来的是殿下的外舅和舅母!
齐家这是想做什么?
难不成是一计不成,又以长辈之身相逼?
想到被送回去的那齐家两姐妹,刘嬷嬷直皱眉头。
“小姐,您说他们来做什么?”
刘嬷嬷略有些担忧,只是到底没谱的事,她不敢乱说。
怕惹了小姐烦心。
虽说对于殿下她很有信心,但保不齐齐家人惦记啊,而且,于情于理,齐家都是殿下的外家,再者言,此次前来的齐家二老爷,与齐妃乃是一母同胞。
到时候,保不齐会闹出怎样的幺蛾子来。
而且,根据她了解的,这齐家没脸没皮惯了的。
叶朝歌讥嘲一笑,“能是做什么,左右不过两样东西。”
荣华和富贵。
“之前我让您派人过去成州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当初成州齐家来人之际,当时她便命刘嬷嬷派人去成州打探。
后来因为生产坐月子,这事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也就忘了。
很不巧,齐家此次来人,倒是让近来脑子不咋好使的她记起来了。
“齐家两位老人前些年便相继去了,如今在齐家当家的,便是与齐妃娘娘一母同胞的齐二老爷,只是这齐二老爷不事生产,没什么本事,多年来齐府早已是入不敷出……”
齐家一年不如一年,到了如今,全靠着祖产支撑。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一家子,方才在当年之事后,露于上京。
“说来小姐,您恐怕不会想到那齐家俩姐妹……”
“恩?”
“她们并非是齐二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而是……”
不事生产,没什么本事,这两个对齐二老爷的评价,刘嬷嬷可谓是很含蓄了。
这齐二老爷何止不事生产没什么本事,且为人好美色,整日里斗鸡遛狗败坏家业,在成州简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若非如此,这齐家也不会败坏成这个地步。
齐二老爷好色是原本便有的,当年,在齐二夫人怀子之时,齐二老爷看中了一瘦马。
那种地方出来的女子,皆是使得一手好本事。
这瘦马也是个有本事的,不但勾着齐二老爷的人,且舒舒坦坦的被养在外面,不必侍奉主母,并在两年后为齐二老爷生下了一对双胞姐妹。
便是之前的齐家姐妹。
只可惜,这瘦马运气好,也有手段,但命短,在两姐妹三岁那年,便得病去了。
自此,这俩姐妹便被接回了齐家,不但如此,且被齐二老爷记在了齐二夫人的名下,生生提了身份。
“这么说,这齐二老爷很疼那俩姐妹了?”
刘嬷嬷撇撇嘴,“或许吧,但老奴觉得,要说疼,应当并没有多疼。”
“哦?”叶朝歌来了兴致:“此话怎么说?”
“齐家众所皆知,已然与殿下撕破了脸面,说好听点齐家乃太子外家,可谁不知道,这个外家在殿下面前没有分毫颜面可言。”
闻言,叶朝歌赞同颔首。
送齐家姐妹过来,看似是享福,可同样的,随之而来的也是一场冒险。
若是不好,会像当年齐妃的堂妹那般,客死异乡。
所以,要说齐二老爷对那俩姐妹有多好,有多在意,真不见得。
“好在这齐家也没有太让人一言难尽,老奴打听过了,此次来京,只有齐二老爷和齐二夫人。”
末了,刘嬷嬷又补充道:“年前来的齐小公子,乃齐二夫人所出,不久后便是春闱。”
叶朝歌眸光微闪,心下多少有了一些计较。
……
卫韫是在叶朝歌起身后的大约半个时辰后回来的。
“见过了?”
叶朝歌眼睛提溜提溜转。
她还真有些好奇齐二老爷夫妇此次来京是为何。
又存了怎样的心思。
卫韫见她这般好笑,深知她想知道什么,倒也没有卖关子,抿了口茶后,淡淡道:“齐家还是有明白人在。”
闻言,叶朝歌眼睛闪了闪。
“齐二夫人?”
“哦?为何认为是她?”
叶朝歌笑,“这么说真是她?”
卫韫颔首,“不错。”
得了肯定,叶朝歌笑得更深。
“你还不曾同我说,为何是她?”
自家小祖宗不曾见过人,方才之事他也不曾与她细说,不过就是简言说了句,齐家还是有明白人在,她便有了此结论。
叶朝歌下颌微扬,眉目间隐隐有些得意。
其实此事并不难猜,综合刘嬷嬷派人所调查得来的,且即将参加春闱的乃齐二夫人之子,再加上那齐家姐妹一事。
便有几分猜度。
还真是她。
至于卫韫所说的明白人在何处,其实也不难猜,儿子即将参加春闱,作为母亲,还有什么比自己儿子的前程还要来的重要?
而且,根据所言,齐二老爷并非是个靠得住的。
只要不糊涂,孰重孰轻,自然是分辨得出。
“明日二舅母应该会来给你拜礼。”
叶朝歌毫不意外的恩了声,“他们现在居于何处?”
“当年齐家在上京曾置办过一处院子。”
说到当年,卫韫的声音明显骤冷。
叶朝歌自是听得出,握上他的手,包裹在手心,“若是不高兴,撵了他们回去便是。”
卫韫回握住她的,“不高兴不至于,只是厌烦罢了,当年事出之时,齐家做主的是孤的好外祖!”
如今人去了,尽管对齐家至此厌烦,但他也不至于迁怒于不相干的人。
正如卫韫所料的那般,次日一早,叶朝歌将将起身,前头便来人报,成州齐家二夫人前来给太子妃请安。
叶朝歌命人好生招待,待打理妥当,方才过去前殿。
……
第966章 小世子出痘
“臣妇成州齐严氏拜见太子妃,太子妃万福金安。”
面前之人恭敬屈膝行礼,一身符合规制的青色锦衣,珠钗清淡但不寒酸。
身形细长,因她此时垂首,看不见她的模样。
叶朝歌走过去,把人扶起来,“二舅母快快免礼。”
随着齐严氏起身,叶朝歌看到了她的面庞。
精致美貌,虽然烙印上了岁月的痕迹,但不难看出,其年轻时,是位美人。
她眉眼微垂,眼睛透彻,其中隐隐流动着精明睿智。
是个精干之人。
在叶朝歌打量齐严氏之际,齐严氏也在偷偷的打量她。
关于这位太子妃,早前儿她可是听说了不少,众说纷纭,可千言万语,皆不过是听说,很多传言少不得夸张夸大,对此,她并不曾借鉴过。
在她看来,外界所传再多,也不如摆在眼前的事实来的明确。
从其能成为太子妃,并在与太子大婚后稳坐于太子妃之位,且东宫除去她并无女眷,太子在意,大长公主庇护,如此之种种,又怎会是个简单之人?
虽说,大长公主所谓的庇护实在有些牵强,毕竟齐家人皆清楚,大长公主对他们齐家早已厌恶至极,多年来没有动手,也不过是看在故去的齐妃份上罢了。
而大长公主偏心于太子妃,其中不乏与当年一事有关。
可不管怎么说,在她看来,这其中多少还是有些情意在的。
由此可见,这太子妃当真不能小觑。
想着,齐严氏更为恭敬。
虽然,名义上她是太子的舅母,亦是太子妃的舅母,是为长辈,但说来也是好笑,齐家又算得了哪门子的长辈?
要被人称为长辈,受晚辈尊重,至少要有个长辈的样子。
齐家?
从上到下,呵呵。
而且,她的儿子即将参加春闱考试。
她又不傻,自不会在此拖后腿。
下人们上了茶,叶朝歌挑了一些家常来问。
短短一会儿,便将这齐家又了解的深入了一些。
齐二夫人齐严氏共育有一女一子。
女儿早早的出嫁了,如今只剩下一个宝贝疙瘩齐家小公子即将考试。
从短暂的言语间,不难听出齐严氏对齐家的冷淡。
坐了一会,齐二夫人便识趣的告退离开。
送走了齐二夫人,叶朝歌便回了绮歆楼。
卫韫已然回来了。
他回来时,正好叶朝歌在前头接见齐二夫人,故而便绕开了前殿回了绮歆楼。
“用膳了吗?”
叶朝歌摇摇头,“她来时我将将起身,只用了两块糕点。”
卫韫命人传膳。
厨房很是麻利,很快便将膳食搬上了桌。
膳间。
叶朝歌说起了齐严氏。
“瞧着是个明白的,怎地齐家还能落至此地步?”
齐家如今是齐二老爷当家,作为其夫人,齐二夫人自然是当家主母。
有此精明的主母,这齐家就算再落魄,也不至于到之前的地步。
还有之前的齐家俩姐妹一事。
卫韫呵了一声,意味不明道:“我那个好二舅出了名的宠妾灭妻。”
叶朝歌啧了一声,便也明白了。
宠妾灭妻啊。
这主母便是再如何的精明,齐二老爷的心偏着,那也是没用的。
难怪说起齐家来,齐严氏冷淡至极。
“你那个小表弟,如何?”
小……
卫韫淡淡的斜了她一眼,声音颇为冷然道:“还不错,儿肖母。”
叶朝歌默默的看了眼肖父的女儿。
她也要生一个肖母的儿子,就是不知道……
想至此,叶朝歌微微垂下眼睑。
就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机会。
虽然自上次的梦境之后,她再也不曾做过类似的梦,而且,她的身体也极好,也没有什么意外,日子平静的过。
她如今面色红润,怎么看都不像是即将殒命之人。
但,不是有句话叫做,山雨欲来风满楼吗?
“在想什么?”
察觉到叶朝歌在发呆,卫韫皱眉问她。
叶朝歌回神,压下眼底的诸多,摇摇头,“在想齐家。”
“他们有什么可想的。”
卫韫很不赞同叶朝歌为了齐家发呆。
在他看来,齐家虽然是他的外家,但连熟人都算不上。
还是那句话,只要齐家安安分分的,他不会阻了他们的荣华富贵,可若是不消停,他会让他们连现今的一切也荡然无存。
叶朝歌摇摇头,“也不算是想齐家,在想二舅母,感觉是个有意思的人。”
“喜欢便接触,不喜欢她若再来随便打发了去。”
叶朝歌颔首,随之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之前你答应过我带我去骑马,定在哪日?”
“听……”
卫韫的话还未说完,外头乍然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不必等两位主子吩咐,临近门口的司琴便机灵的出去看。
“是海总管。”
“让他进来。”
不一会,海总管匆匆进来。
“殿下,太子妃,方才王府派人过来,小世子病了,且身上出了痘,看起来恐是天花。”
此话一出,卫韫和叶朝歌齐齐变了脸色。
天花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当年小宝在来上京后不久,也曾得过天花,他们二人亲身经历过,深知那可是场九死一生的凶险。
“去,派南风去请吴院正前往王府为小世子看诊。”卫韫如是吩咐。
“殿下,王妃派人去请过了,可太医院那边的人说,两日前吴院正回乡探亲,要过两日方归,王妃得知红尘姑娘曾经为小宝少爷诊治过,这才派人特来求红尘姑娘。”
“红尘……”
叶朝歌叫红尘。
“小姐,奴婢去。”
叶朝歌点点头,叮嘱道:“当心些,保重自个儿。”
事情紧急,红尘回去取了自己的药箱,便先一步匆匆过去了宸亲王府。
膳用到一半得此消息,不论是卫韫还是叶朝歌皆没有了胃口,命人撤下去后,在沉默了稍许,叶朝歌抿了抿唇,小声说道:“我想过去看看。”
“不许!”
卫韫严肃拒绝,“你不准去,歌儿,莫要忘了,咱们还有小铃铛。”
听到这话,叶朝歌沉默了。
是啊,他们还有小铃铛。
若是一着不慎带了病气回来,小铃铛怎么办?
她还不满一岁,若是被传染上,后悔都没有地方后悔。
……
第967章 虚惊一场
“小姐,奴婢去吧。”
红梅主动请缨。
“太子妃,还是奴婢去吧,。”敛秋紧随话道:“奴婢年幼时曾出过天花,比起红梅,奴婢去最合适。”
叶朝歌想了想,不放心的问她:“你真出过天花?”
司琴和敛秋皆是在她与卫韫成亲后方才来到身边伺候,对于其过去,并不了解。
这俩丫头心性不错,怕就怕为了解忧难为自己。
“奴婢这里还有痘痕呢。”
直到敛秋将自己的衣袖往上推开了些许,露出皓腕间的几个痘痕,叶朝歌方才放了心。
“如此,便辛苦你了,待过去王府后你便帮衬红尘,还有小世子。”
虽说乐平小世子尚未确定是否天花,但出了痘,怕是八…九不离十,王府之内也不知是否有人出过,若是没有,为防止传播,曾出过天花的敛秋,怕是要她贴身伺候了。
“是。”
敛秋回去简单的收拾了些衣物,海总管派了马车送她过去王府,并让小海子也跟着去。
小海子算是海总管带大的,当年他也曾得过天花,为此还曾险些被扔出宫去,多亏了当时海总管照顾方才捡回一条小命。
出过天花的人不怕传染,将小海子派过去,正好也有个帮衬。
乐平得天花,叶朝歌的心情一下子便沉重了下来。
都说女子生产,一只脚无异于踏进了鬼门关。
同样的,出痘天花,等同于半个身子进了鬼门关。
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虽说有红尘在,她医术高超,且有之前治愈小宝的经验,但小宝和乐平不同,小宝出天花时比乐平大了三岁,体格有了个底子。
而乐平,如今也不过才一岁多不到两岁,若是……
叶朝歌立于门口,她的两只手在前搅在一起,心头既紧张又担忧。
“放心吧,有红尘在,不会有事的。”
卫韫走过去,双手扶上她的肩,轻声宽慰道。
叶朝歌侧首看了看他,身子微松,将重心靠在他身上,“你说,乐平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他还那么小……”
“会的,一定会没事的。”
卫韫嘴上安慰着叶朝歌,他的心里却没大有底,眉头狠狠的蹙在一起,仿若要打成死结。
叶朝歌抚上他的手。
二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一时间有些无言。
过了一会,叶朝歌想到尚在将军府的卫宸安,“要不要派人过去说一声?”
“不必,待确定了再说。”
叶朝歌点点头,轻呼了口气,“真希望只是虚惊一场。”
下午之时,在漫长的等待过后,敛秋和小海子回来了。
二人的面上带着喜色。
见状,叶朝歌心头微动,与卫韫对视一眼。
看这反应,难道是虚惊一场?
而敛秋接下来的话,证实了这一猜测。
“殿下,太子妃,不是天花,小世子没有出天花,是过敏。”
猜测得到了证实,叶朝歌狠狠的出了一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当真是让人虚惊一场。
前两日小世子有些咳嗽,正好,王妃的陪嫁庄子上送来了一些新鲜的枇杷。
知晓枇杷润肺,王妃便给小世子喂了一些。
枇杷初初喂下去时也没什么症状,且小世子还挺喜欢吃,直到今日一早,伺候小世子的奶娘发现小世子发热,很快便在他的身上发现了出来的痘。
众人不曾往过敏方面想,而且这发出来的痘和天花相似度极高,便下意识的以为小世子生了天花。
王府上下当即便乱了。
派人过去太医院请吴院正,却被告知,两日前吴院正回乡探亲尚未归来,这时便有人告诉王妃,将军府的小少爷曾出过天花,便是红尘和太医给治好的。
这不,便有了之前王妃派人来的一幕。
直到红梅过去,查看又经过一番验证,确定了小世子并非是天花,而是食用多了枇杷,过敏了。
叶朝歌松了一口气,又气又好笑,“小世子对枇杷过敏,之前便不知晓吗?”
“去年枇杷结出之时,小世子尚在襁褓,便也不曾喂过,故而,谁也不知小世子竟然会对枇杷过敏。”
真真是虚惊了一场。
“左右人没事就好,对了,乐平过敏严重吗?”
敛秋点点头,“有些严重的,身上都出了痘,红尘说怕是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消下去。”
“传染吗?”
“这个不会,小世子只是过敏,与自身体质有关,不会传染。”
得知不会传染,叶朝歌点点头,“让红尘暂且留在王府,待乐平好了再回来。”
旁边的卫韫闻言皱了皱眉,“既然只是过敏,派几个太医过去看着便是,让红尘回来,你身边不可少了她。”
红尘若是不在,他不放心。
叶朝歌却不同意,太医固然可靠,可皆没有红尘来的放心。
叶朝歌坚持,并表示她这里不妨事,若他实在不放心,待过两日吴院正归来,再劳烦他隔两日过来东宫请平安脉便是。
卫韫反对红尘留在王府,尽管他未明,她心里也是清楚的。
无非是不放心她。
说来小铃铛的身子骨倒是极好,自她出生到现在,不曾出过状况。
反倒是她这个当娘的。
当然,她也不是易生病体质,真正论起来,皆是先前的事闹的。
“你便听我的吧,而且,红尘也说,我这身子极好,比未出嫁都要好,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叶朝歌攀上卫韫的胳膊,再接再厉,“再说了,我答应过乐瑶,会好好照顾乐平,你把他交给太医,如何让我放心?”
“好不好嘛,恩?听我的好不好?”
卫韫被她晃得有些头晕,终是无奈妥协,“但你要答应我,在红尘回来之前,让吴院正每隔两日便来给你请脉。”
“这是当然,待吴院正返乡回来,便开始。”
就这样,红尘暂时留在了王府。
老话说的好,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吴院正原本原定的两日后归来,却发生了变故。
之前沛县连日大雨,让整个县城不堪重负,出现了灾情,涝灾过后,便是瘟疫,而吴院正的家乡正好距离沛县不远,在其回乡之前圣旨到,命其绕道速速前往沛县平定瘟疫。
……
第968章 世间最动人的告白,莫过于我爱你
吴院正在短时间内回不来,卫韫便将太医院的副院正请来为叶朝歌请脉。
谁知,人都来了东宫,她却耍起了赖皮。
“当时我只是答应你,在红尘回来之前,让吴院正每隔两日来请脉。”叶朝歌一字一句的提醒道:“我答应的是吴院正。”
所以,她只答应吴院正,至于副院正或者其他的太医,她可没有答应过。
叶朝歌耍赖皮耍得理直气壮。
卫韫望着耍赖皮的女人,头疼的捏了捏额头。
不错,当日小祖宗的确说的是吴院正,而他,说的也是吴院正。
可谁能想到这中间会出岔子,以至于吴院正至少要在沛县的疫情平稳后才回来,这中间至少要在个把月后,甚至……
恐怕,红尘回来,吴院正也不见得回来。
正是因如此,他方才派人请来了太医院的副院正。
谁知,这小祖宗竟然用那日的话头,将他噎的哑口无言。
毕竟,她说的都是事实。
真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歌儿……”
卫韫轻出了一口气,试图哄她妥协,“你听话好不好?”
“不好!”
叶朝歌将头撇到一旁,果断拒绝。
卫韫再接再厉,“你听话,这么做也都是为了你好。”
叶朝歌皱眉,“可是我什么问题也没有,你这样只会显得太过小题大做,届时被御史台的那些人知道了,定会以此作伐子找你麻烦。”
而且,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正如红尘所说,她现在比出嫁前还要康健。
若真有不适,自会有所感觉。
所以,在她看来,请脉如此之勤,根本就没必要。
且,卫韫是太子,他的一举一动皆备受关注,她实在不想因为自己,给他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怕,而且他们也不会,你听话,让副院正给你瞧瞧。”末了,卫韫轻声道:“就权当是为了我和小铃铛好不好?”
此话一出,叶朝歌顿时心软了。
是啊,如今她不只是她,还有卫韫和小铃铛。
可是,她觉得这样实在多余,便与卫韫讲条件,“好,这次我便听你的,不过有一点,待会若副院正说我身子极好,那么,短期之内请脉一事,便中止吧,待红尘回来再继续。”
不待卫韫开口,叶朝歌紧接着又说道:“乐平只是过敏,今日王府过来的人说小世子已然好了些,我想用不了几日红尘便会回来了。”
最终,在叶朝歌的软硬兼施和坚持下,妥协的那个还是卫韫。
副院正请脉的结果意料之中,太子妃脉搏有力,脉象平和……
总结下来就是,太子妃身子康健。
叶朝歌得意的看向卫韫,一副,你看吧,现在还有何话好说?
卫韫失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待副院正走后,叶朝歌便攀上了他的肩膀,“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无话可说了?”
卫韫伸手将她扶稳,“为夫一心为你,你倒是得意上了?”
“我自然知道你是为我。”叶朝歌将头偎进他的胸口上,“我也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你放心吧,正如你说的,不为我自己,也要为了你和小乖。”
闻言,卫韫心头微动,捧起她的脸,面对着面。
“歌儿,我爱你!”
叶朝歌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愣住了。
眼睛睁大,眸光闪动。
“你……”
“所以,我们一起。”卫韫握上她的手,“一起,永远。”
虽然他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但叶朝歌听懂了。
她唇角的弧度上扬,用力的扑进他的怀里,“恩。”
一起。
卫韫抱着她,眉眼间的柔情四溢,他低头在她发上亲了亲。
“卫韫。”
“恩?”
叶朝歌抱着他的手紧了紧,唇瓣凑到他的耳畔,“我有没有告诉你,我也爱你啊?”
卫韫漆黑的眼睛,顿时如夜空中的繁星,亮的吓人,炙热的动人。
“歌儿,你……”他的声音因为激动,透着点点颤意,“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
叶朝歌脸颊染红,一双耳尖亦是白里透红,羞涩的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方又抬起来。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彼此在彼此的眼眸中。
仿若,在这一刻,整个天地间,他们的世界,眼中,只有对方一般。
在卫韫期盼的注视下,叶朝歌动了动唇,软声说:“相公,我爱你。”
立时,卫韫红了眼睛。
很用力很用力的把人抱进怀里。
“歌儿,歌儿……我的好歌儿……”
他激动的一度难言,此时此刻,除了叫她的名字,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而且,他太激动了,大脑一片空白。
这世界上任何的言语,都表达不了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他抱着她亲吻,不带任何谷欠念的纠…缠追逐。
你追我进。
叶朝歌仰头配合他,迎合他给的一切。
外头青天白日,而内室之中却如夜里一般,旖旎暧昧。
影影绰绰,相互交错起伏。
甜腻的气味逐渐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这一场情事,是那般的水到渠成,他们彼此相拥,十指交缠,缓慢一步步的前进。
在他们的眼中,无关乎谷欠念,而是他们相爱的交…融。
卫韫很温柔,整个过程不见急躁。
叶朝歌很热情,抛开过往的礼仪规制以及矜持。
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结束在一个时辰后。
内室之中充满了令人脸红心跳的气息。
床榻之上,他们相拥一起。
“累吗?”
卫韫握着她的手指,柔声问。
叶朝歌摇摇头,身子往前拱了拱,二人之间的距离更加贴近。
望着依赖的她,卫韫眼底的柔情更甚,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睡一会吧,晚膳了我叫你。”
叶朝歌恩了一声,在他怀里缓缓闭上眼睛。
只是,她现在整个人浸…泡在幸福之中,根本就睡不着。
“我睡不着,要不你陪我说说话?”
小祖宗之命,卫韫怎会不应。
不一会儿,内室中便传出两人的说话声。
期间时不时的伴随出叶朝歌的嬉笑。
时光正好。
岁月,亦是正好。
……
第969章 满满都是套路啊
生活无琐事,夜里夫妻和睦。
叶朝歌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这日,田娴儿过来,望着气色好,脸色红润,满面光彩的叶朝歌,顿时觉得自己酸了。
人人都说,女人便如同一朵花,在成亲前,娇艳绽放,美丽非常,成亲后,会一日比一日的逐渐暗淡,直至凋零,最终只剩下光秃秃的根茎。
可看好友……
啧啧。
哪里像是暗淡或是凋零的意思,反倒比成亲前还要娇艳。
女人和花一样,需要精心呵护,只有这样,方才绽放。
眼前的这朵花气色如此之好,不难想象呵护之人是如何的尽心尽力。
而反观自己……
唉!
人比人啊,还真是能气死人。
酸啊。
“你怎么了,瞧着无精打采的?”
田娴儿撅了噘嘴,“朝歌,你说男人是不是都是一个德行啊?”
“啊?什么德行啊?”
叶朝歌不解。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得到了便不珍惜,你说,他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
说这话时,田娴儿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叶朝歌眨眨眼,“你这是打哪儿得来的这个结论啊?莫不是苏公子欺负你了?”
“恩,他欺负我了”田娴儿用力的点点头,无比认真的对好友说道:“朝歌,要不然你帮我教训他一顿吧。”
叶朝歌闻言更为不解了,“他怎么欺负你了,竟让你如此恼火?”
“我……”
田娴儿的小脸突然红了起来,我我了半响就是不见下文。
叶朝歌看在眼里,眼睛闪了闪,隐约有所感。
试探道:“娴儿,他不会是占你便宜了吧?”
便……
“咳咳!”
田娴儿被自己的唾沫呛到了,弯腰剧烈咳嗽。
叶朝歌见状笑了。
原本观其脸红,只是猜测,不曾想,还真被她给猜对了。
不过,看她这模样,显然被苏子慕占便宜一事,并不生气。
当下,叶朝歌的心思便转了几转。
随之在田娴儿顺了气后,她一副义愤填庸道:“这苏子慕,简直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占本妃手帕交的便宜!”
田娴儿眨巴眨巴眼睛,心里纳闷着,朝歌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
还未待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听叶朝歌如是气恼道:“你放心娴儿,我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红梅,你去,带人……”
“没有!他没有占我便宜!”
不待叶朝歌把话说完,田娴儿连忙大声打断并否认,“他真没有!”
“没有吗?可我怎么瞧着有呢?”
叶朝歌狐疑的眯起眼睛。
“真没有,我不骗你。”
田娴儿郑重矢口否认,仿佛怕她不信似的,小脑袋点的厉害。
叶朝歌定定的看了她一会,然后摇摇头,“不对,娴儿,你在撒谎,你是不是怕我为难?你不用怕,就算他苏子慕乃朝廷命官,可我也是太子妃,再说了,我背后有太子。”
田娴儿目瞪口呆,咽了咽唾沫,“你,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为你讨回公道啊,你放心,红梅的身手了得,绝对不会让他太痛苦的,我会让她速战速决。”
一听这话,田娴儿坐不住了,蹭地站起来,急声道:“你,你要杀了他?朝歌,你,你别啊,别冲动,他真没有占我的便宜,真的真的,我没骗你,他不过就是亲了我一下,若是因此让他丢了性命……”
“哈哈,原来他亲了你啊。”
叶朝歌捧腹大笑。
田娴儿懵了。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被诓了,立马黑了小脸,低吼:“叶朝歌!!!”
“你套我话!!!”
田娴儿炸了。
气套她话的叶朝歌,也气自己太蠢。
她怎么就这么被坑了呢?
“别生气,我这也是为了你。”叶朝歌憋着笑,故作一本正经道。
为她好?
田娴儿恨恨的瞪着她:“我看你这分明就是在看热闹!”
相交多年,真当她不知道啊?!
“怎么能是看热闹呢,真的是为你好,你若不信,来,坐下听我跟你说。”
不顾田娴儿的挣扎,叶朝歌拉着她坐下。
“我问你,方才我说那番话的时候,你是不是以为我要派红梅杀了他,所以,你就特别的紧张,也担心?”
田娴儿顿了顿,不自觉的顺着叶朝歌的话去想。
见她面上的怒意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疑惑。
叶朝歌撇过头,无声的闷声笑。
在田娴儿看过来时,立马又恢复了正常。
又问:“你方才是不是特别怕我杀了他?”
“我……”
不错,当时她真的很怕,害怕朝歌派红梅去杀了他。
红梅的身手她见识过,而苏子慕不过就是个文弱书生,根本不会是红梅的对手。
说句不好听的,红梅若是像是杀他,易如反掌,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可我从始至终都不曾说过要杀了他这种话。”
“你不是让红梅……”
话出口,田娴儿便歇了声。
是了,朝歌只说是让红梅,没说要对苏子慕动手。
从始至终都是她误会,准确的说,被误导。
“娴儿,你会误会,会害怕,都是因为你在乎他,我说的对不对?”
田娴儿沉默。
“你看,现在相信我是为了你好吧?”叶朝歌脸不红气不喘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正视自己的内心。”
田娴儿狐疑的看向她,是这样吗?
她怎么感觉不对呢?
在田娴儿醒过神来之前,叶朝歌果断转移了话茬,“娴儿,早在当初我便发觉你对苏子慕并非全然无感,你只是被局限在了自己的自以为是里。”
“自以为是?”
田娴儿的思绪,果然被叶朝歌带着跑了。
“对,因为你在不了解的情况下,便将他定位于古板之人,你的性子有些死心眼,自己认准了便不听人言,甚至不愿去了解,其实你内心并非真的排斥抵触他。”
“是这样吗?”
“那我问你,他亲你的时候,你有排斥或是抵触甚至不适吗?”
田娴儿红着小脸摇摇头。
虽然当时的一切发生的突然,但事后她不止一次的去回想那一幕,并没有。
……
第970章 我把我自己赔给你
“你看,这便很清楚了,而且,你这段时间是不是感到焦虑烦躁?”
田娴儿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你先莫要管我怎么知道,我再问你,是不是自他亲了你之后,便不曾露过面?”
“朝歌你……”
她又怎么知道的?
田娴儿错愕不已。
可她不知道的是,从一开始,她的脸上便写满了幽怨两个字。
依着对她的了解,再加上前后之种种,叶朝歌猜到并不奇怪。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得去找他。”
“我?”
叶朝歌点头,“对,就是你,去找他问个清楚,有一就是一,有二就是二,如此说清楚,比你继续焦虑烦躁下去要强不是吗?”
“……好像,是有点道理,可是,我去找他?这,不太好吧?”
叶朝歌面不改色道:“怎么不好,娴儿,你素来性子爽利,怎地在这事上却拖拖拉拉了起来?”
“听我的,你就去找他。”
“可,可我说什么啊?”田娴儿一向信赖叶朝歌,她既然这么说,尽管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但内心里却不曾想太多的。
毕竟,自己的好友是不可能害她。
如果叶朝歌知道田娴儿心中所想,必然会心虚不已。
的确,她不会害她,恩,顶多就是坑一把。
也不算是坑,准确点说是推一把,而且,她这是为她的终身着想。
对,就是这样。
……
“小姐,您真是太坏了。”
这种话,也就只有刘嬷嬷敢说。
在田娴儿走后,她老人家忍不住的嗔怪道。
想到方才的一幕幕,刘嬷嬷对田娴儿表示同情。
叶朝歌耸耸肩,“我承认,我是使了点小坏,可娴儿这事,不能软着来,得逼一逼她,否则,他们这杯喜酒,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刘嬷嬷笑道:“话都被您说了,老奴无话可说。”
不过,她家小姐这一招,也的确奏效。
当然,是否真的奏效,还要看田小姐是否听。
“好久不曾出门了,今儿个天儿好,出门逛逛去。”
说罢,叶朝歌便进了内室,让司琴和敛秋伺候她更衣。
原地的刘嬷嬷捂嘴笑,这哪里是出门逛逛,怕是出门去看好戏。
一刻钟后,叶朝歌坐车出了门。
东宫外,远处的阴暗角落里,一道人影,在叶朝歌的马车远去后,也跟着匆匆而去。
对此,叶朝歌毫不知情。
“小姐,咱们去哪儿?”
车上,刘嬷嬷问道。
“去第一楼。”
“第一楼?为何要去第一楼?”
小姐不是去看戏吗?
叶朝歌神秘一笑,“你忘了,之前兄长来时说过什么?”
刘嬷嬷想了想,方才想起。
是了,少爷说过,江公子同苏公子交好,且前段时间,苏公子时不时的过去第一楼找江公子。
照这么算来,苏公子此时极有可能在第一楼。
田小姐要找苏公子,必然也会去第一楼。
“小姐,田小姐真的会去找苏公子吗?”
叶朝歌点点头,“会去。”
虽然在与苏子慕的这件事上,田娴儿太过于优柔寡断,但那时她局限在自己的观点里出不来,如今想通,她相信,娴儿那爽利的性子,是不会变的。
而且,下人看到,伯爵府的马车在离开东宫后,往第一楼的方向去了。
……
第一楼。
三楼的包厢。
“你稍安勿躁,不要这么急躁嘛。”
江霖望着在包厢里走来走去的苏子慕,悠悠的喝了一杯茶。
“你让我如何能不急躁?十天了,这都十天了,不行,我得去伯爵府。”
“诶你这人,都告诉你了稍安勿躁,你怎么就是不听呢,我还能害你不成啊?你便放心好了,我保证你一定能娶到她。”
苏子慕斜眼睨他:“你又不是她,如何保证?”
“我……”
江霖被噎了下,“这样好了,如果你娶不到,我赔给你一个媳妇,要不然,我把我自己赔给你?”
苏子慕:“……”
他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你?倒贴给我,我也不要。”
江霖:“……”
“我说,本少爷好歹也是江家的少主,多少人求之不得呢,赔给你你还这么嫌弃,你这朋友,没得做了。”
苏子慕懒得和他耍嘴皮子,他现在一刻也等不了了,必须要去伯爵府。
再不去,他怕自己真就没了机会。
到时候,莫说是江霖把自己赔给他,便是把整个江家赔给他,在他这里,也抵不过一个她。
想着,苏子慕匆匆往外走去。
江霖见状,连忙追上去,“你别去,再等两日,就两日,你都等了十日了,不差这两日……”
江霖的话,对于半刻都不愿等的苏子慕来说,就像是一阵风,吹过去就没了。
他匆匆下楼。
将将下到二楼时,便听楼下传来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
“掌柜的,苏子慕是不是在你这儿?”
这道声音,苏子慕自是不陌生,当即脚下骤停。
身后追过来的江霖一时不察,狠狠的撞了上去。
“你怎么停了?”
苏子慕压低声音说:“你不是不让我去吗?我不去了。”
说罢转身上楼。
原地的江霖望着他的背影颇感疑惑。
而在看到随着掌柜上来的田娴儿,便什么也明白了。
笑道:“原道是如此啊。”
田娴儿皱了皱好看的眉:“什么原道如此?”
“没什么,你是来找子慕的吧?他在楼上。”
说罢,江霖侧身让开路。
“你……”
“我还有事,这就要出门。”
不待田娴儿把话说完,江霖先一步说道,然后一边催促掌柜的速速带田小姐上楼,一边不停的给他使眼色。
掌柜也是个人精,趁着田娴儿未曾反应过来,拽了人便上到了三楼。
原地的江霖摩挲着下巴,低喃了一句:“这下子看他怎么谢我。”
田娴儿前脚到不久,东宫的马车便到了。
“你怎么也过来了?”
“二哥,娴儿呢?”
江霖道了句在楼上,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子慕也在。”
叶朝歌笑了,“二哥,找个地方,我烹茶给你喝怎么样?”
江霖带着叶朝歌去了三楼的另一个房间。
……
第971章 你是不是不想对我负责?
“二哥。”
“恩?”
“是你吧?”
江霖迷茫。
叶朝歌道:“整整十天,苏子慕不曾去找娴儿,从中是你怂恿的吧!”
苏子慕对田娴儿的感情如何,叶朝歌并不了解,更不曾亲眼见过,但从其能坚持至今,且期间为娴儿所做之种种,不难看出,他对娴儿是用了心的。
试问,一个用了心的男人,在亲了自己爱慕的女子,怎会这么久不见人?
而且,依着他对娴儿的了解和情分,怎么舍得?
叶朝歌便觉得奇怪。
随之想到之前兄长说过,二哥和苏子慕走得很近,而且,二哥极有可能插手了他们二人之事。
自然便猜到,这其中,怕是有她二哥的手笔。
江霖恍然,“原来你说这个啊,不错,是我,那这么说,她前脚过来,你后脚便到,其中也与你有关喽?”
“我推波助澜不好吗?”
“好,好,谁说不好了,说来你这推的也正是时候,在你们来前儿,子慕便已经坐不住了,硬要过去伯爵府。”
闻言,叶朝歌挑挑眉。
她就说,苏子慕怎么舍得。
“怎么样,要不要二哥给你找个地方看戏啊?”
他是第一楼的少东家,这第一楼的布置,自是再清楚不过。
诸多包厢固然隐蔽,但再隐蔽,酒楼也会留一手。
叶朝歌笑着拒绝了。
她是来看戏的,但这戏看到这差不多也就够了,至于再之后,还是算了吧。
她只需要知道,娴儿来找了苏子慕。
而此时,三楼东边的包厢里。
苏子慕和田娴儿相对而坐,许久无话。
房中很安静,空气中隐隐流动着暧昧的气息,尽管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尽管他们对坐的中间隔着一张桌子,尽管他们安守寸地。
不知过了多久,田娴儿先开了口:“苏子慕。”
“在,我在。”
几乎是田娴儿的话音刚落,苏子慕便紧随应声。
话语中难掩急切。
只是可惜,田娴儿此时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
“苏子慕,我问你,你亲了我,是不是不想负责?”
“啊?”
苏子慕瞪大眼,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打了个措手不及。
从确定田娴儿来找他时,他便隐约知晓接下来会有着怎样的发展。
他激动,更紧张。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直接。
且,这话的意思……
是要他负责,而负责的另一层深意,那不就是……
“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不想负责?!”
田娴儿原本还为朝歌教给她的话而羞涩,可久不见苏子慕出声,不免有些急了。
难道,真的是,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而得到了就不会珍惜?
可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又算得了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满足自己所使出的手段?
越想,田娴儿越觉得可能性极大,若非如此,自他亲了她中间隔了十天,又怎么会不见人?
田娴儿委屈了。
眼睛不一会便变得通红,泪光闪动,欲落不落,颇为惹人怜爱。
苏子慕慌了,连忙跑过来,手足无措道:“你别哭,你别哭啊,我没有不想负责,我想,我太想了,我做梦都想,我只是,惊喜来的太突然,我有些反应不过来罢了。”
田娴儿抽了抽鼻子,可委屈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见状,苏子慕更不镇定了,又是着急又是心疼。
笨手笨脚的拿手给她擦眼泪。
在他眼里,田娴儿向来是活泼乐观的,每次见到她,她都笑得那般明媚,她的笑,将他只有读书的世界点亮。
让他觉得,原来在这世上,还有比读书更为美好,且吸引他的。
“你骗我,你肯定是在骗我的,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是后悔了,不然你怎么会一直不去找我?”
田娴儿委屈的不得了,“你们男人都是一个样,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是,我之前是拖着你,可是我也不想……”
“没有,我没有骗你,我怎么会后悔呢,娴儿,你听我说,我真的是高兴傻了的,你别哭了,别哭了好不好?”
苏子慕越说,田娴儿的眼泪便越是止不住。
“算了,我不稀罕了,我堂堂伯爵之女,想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我……”
田娴儿的话,消失在了苏子慕亲过来的唇间。
辗转间,苏子慕呢喃道:“你不稀罕我,可我稀罕你……”
“娴儿……”
最后一声‘娴儿’,让田娴儿抬起来欲要推他的手,缓缓放了下去。
她听得出,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柔。
这边厢情意绵绵,另一边,叶朝歌意外的望着过来的卫韫。
“你不是在宫里要忙吗?怎地过来了?”
早前,卫韫派了人回来,称有要务,不回去用早膳了,午膳也不必等他。
可见,他最迟也要到下午忙完。
而现在,连午膳都不到。
卫韫在叶朝歌身旁落座,轻描淡写道:“忙完了,得知你来了这里,我便过来找你。”
叶朝歌也没有多想,将煮好的茶给他倒了一杯,“午膳我们便在这用吧,好不好?”
卫韫点头,“听你的。”
“我烹的茶怎么样,好喝吗?”
卫韫依言抿了口,“好喝。”
当着江霖的面,卫韫并未多做亲昵,但他眼神中的情愫,便是江霖这个外人,也看的明明白白。
他感到欣慰。
成亲二载,感情依旧,甚至比之前还要好,他为自己的妹妹高兴。
“对了,我听说小世子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有红尘在,不会有事的。”
江霖点点头,“那就好,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便来找我。”
那是乐瑶的弟弟。
叶朝歌也没有多言,只是点头道了一声好。
有些话题,终究是能避免则避免,三人闲聊其他,大多是叶朝歌和江霖在说,而卫韫在旁安静的听,时不时的为叶朝歌添一些茶水,以及为她剥干果。
可谓是照顾的十分周到。
江霖看在眼里,对叶朝歌说道:“自来知道你眼光好,今日方知,比起你,是我们目光短浅了。”
“啊?”
叶朝歌不解其意。
江霖却摇头不解释。
恰在这时,外头传来嘈杂惊叫声。
……
第972章 就凭你?
“出什么事了?”
“不必理会。”
卫韫拉住要去窗前的叶朝歌。
叶朝歌顿住,定定的看了他稍许,方重又坐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
看他这反应,好像对外头所发生之事并不意外。
还有,明明传话很忙的人却突然找过来,他来后不久,外头便闹了乱子,虽然不知在闹什么,但她觉得,此事他必然知晓。
或者说,他过来,或许就是因为此。
江霖也看了过来。
卫韫将剥好的果子放到小盘子里,推到她面前,拿起旁边的布帕擦了擦手,随后方才淡淡道:“倒也没什么,不过是有些人终于出手罢了。”
闻言,叶朝歌皱了皱眉,“可是奔着我来的?”
“恩。”
“谁?”
“雪颜。”
雪颜?
叶朝歌目露迷茫,“雪颜是谁?”
“玉贵妃的宫女。”
经过卫韫这么一提醒,叶朝歌也想起来了。
雪颜,玉贵妃的宫女。
当初在太医院抢太医的那一位。
“她不是被玉贵妃处置了吗?”
她记得很清楚,去年雪颜咳咳,‘冒犯’宣正帝,后来,据说玉芷宫抬出了雪颜的尸体,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活了?
“处置的不是雪颜。”
叶朝歌眼睛闪了闪。
照这么说来,当初玉贵妃处置的人不是雪颜,而是找了一个替死鬼?
这么说来,真正的雪颜并没有死,不但没有死,且还被放出了宫。
至于放出了宫做什么,玉贵妃又是为何如此大费周折。
根据外头的乱子,几乎是不言而喻了。
“玉贵妃想害朝歌?”
江霖在旁也听明白了,皱眉问道。
“准确的说,是冲着我。”卫韫握上叶朝歌的手,拢在手心摩挲稍许,“她是被我连累的。”
话到了这一步,江霖一时无言。
许久叹道:“本以为朝局安定,没想到,都是表象,朝歌,你日后要万事小心才是。”
叶朝歌回握住卫韫的手,对江霖道:“二哥不必担心,他会保护好我。”
虽然她是受他连累,但他们夫妇一体,况且,她相信,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会保护好她,就好比今日。
外头逐渐安静了下来,南风过来报,人已经带走了。
闻言,叶朝歌抿唇而笑,看吧,他会安排好一切,雪颜对她不利,可从始至终,他都不曾让其近到她跟前儿来。
“你有事便先去忙吧。”
叶朝歌善解人意道。
江霖也在一旁说道:“待会我送她回去。”
卫韫淡淡的睨了他一眼,“就凭着你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小身板?”
肩不能扛手不能挑小身板的江霖:“……”
“过分了啊!”
他虽然不会武功,但好歹也是个男人,再说了,谁说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
有本事拿五十斤的米来试试,看他能不能抗!
五十斤……
要不还是算了吧,还是换成三十斤,不,换成二十斤的好了。
……
卫韫最后并没有离开,他答应过同她在第一楼用膳,虽然陪她用膳的人已然不少。
苏子慕和田娴儿是在外头乱子平息过去很久后,方才过来。
作为过来人的叶朝歌,眼尖的她一眼便看到了田娴儿嘴唇上的红肿。
视线在文弱书生苏子慕的身上梭了一圈。
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虽有心打趣,但碍于现场人多,便也按捺下来了。
而且她敢说,若是真打趣了,估计田娴儿一定会夺门而出。
午膳是掌柜的安排的,皆是第一楼的招牌菜。
苏子慕第一次与卫韫叶朝歌用膳,多少有些局促。
田娴儿十分难得的细心了一回,小声道:“你放开些,就当他是朝歌的夫君。”
苏子慕默了默。
在他眼里,叶朝歌是太子妃,太子妃的夫君是太子。
她与太子妃是好友,但他不是。
不过苏子慕也并非拿捏放不开之人,在经过一开始的局促后,倒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用过午膳,卫韫便带着叶朝歌回了东宫。
在离开前,她终究是没有忍住,将田娴儿叫到跟前儿来。
压低声音道:“真是没看出来,原来苏状元私底下这么厉害。”
田娴儿不解,“什么意思?”
什么厉害?
“方才用膳,你的嘴不疼吗?”
说完,叶朝歌便转身上了马车。
尚未坐定,外面便响起田娴儿咬牙切齿的声音:“叶朝歌!!!”
回应她的是叶朝歌欢快的笑声,以及一句所有人都能听到的询问:“苏大人,娴儿的添妆我这边都准备好了,你准备何时让我们喝一杯喜酒啊?”
苏子慕看眼满脸通红的田娴儿,目色温和,“只要娴儿愿意,随时都可。”
“好,此话我记下了。”
车撵渐渐远去,徒留田娴儿立于原地咬牙切齿:“且瞧着,今儿个这笔账我记下了。”
“你待如何?”
江霖走过来。
“自然是算账啊!”
不然她记账作何?
“朝歌间接算作你们的媒人,有你和媒人算账的吗?”
江霖笑着回去了。
田娴儿俏脸趋现紫红色,气鼓鼓的,像颗紫米包子。
“别气了,我送你回府。”
苏子慕走过来,悄悄的握上她的小手,两人的手指在宽大的锦袍下勾在一起。
大庭广众之下,未婚的一男一女做出如此动作,多少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田娴儿微微低下头,轻轻的点了点。
郎才女貌的二人,并肩走在回伯爵府的路上。
不错,是步行着。
至于伯爵府的马车和小喜……
那是什么?
回去的路上,两人的手指依旧紧勾在一起。
一辆马车,擦着二人过去。
行出去一段距离,车里之人喊了停。
不一会,轩窗打开,一孤冷男子探出头来,望着远去的一男一女,微微垂下眼睑,掩下眼底的落寞。
“公子?”
男子回过神来,淡淡道:“走吧。”
马车重新前行,很快与后方的两道身影拉开距离。
越来越远,背道而驰。
他和她之间,就好比此时,注定了擦肩而过。
问他后悔吗?
如果当初他能清醒一点,早早看清楚一些,如今他和她,想来孩子也会有了吧?
李晟对着空寥的马车,无声叹息。
后悔,又能如何?
……
第973章 打入冷宫
回到东宫,卫韫对叶朝歌说:“你休息,为夫去给你撑腰做主!”
今日之事,必须有个交代。
闻言,叶朝歌的眼底划过一抹了然。
问他:“可要我同你一块儿?”
“不用,你在家休息就好。”
作为夫君,若是连为媳妇撑腰都做不好,怎配为人夫?
卫韫并没有急着立马出门,而是哄着叶朝歌睡下,待她睡沉了,方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回廊上,南风近前:“殿下。”
“进宫!”
/
叶朝歌这一觉睡了一个多时辰。
醒来时,卫韫尚未回来。
想到睡前他说的话,心下有几分的成算。
这次,就算没有确凿的证据将玉贵妃拉下来,但仅凭着雪颜一个明明已经死了的人,却活生生的出现在宫外这一点,玉贵妃也休想好过到哪里去。
正如叶朝歌所料的那般,此时的玉贵妃,的确不太好。
她堂堂贵妃,在后宫之中位分仅次于徐皇后的贵妃娘娘,正跪于大殿之上。
她的手拢在宽大的袖袍之中,无人能窥其内里场景。
但如果仔细看,并不难发现她紧绷着的手臂。
卫韫立于不远处,冷眼望着眼前的一幕,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等待今日之事的最终结果。
该说的方才已经说完,接下来只剩结果。
宣正帝坐于上首。
他的脸色阴沉至极,一双厉目中盛满了难以掩盖的狂风暴雨。
从之前,他便知道这个女人不安分,宸亲王一事,当初的红花酸果子,还有后来的庞稳婆,这一桩桩一件件,其中都有她的影子。
他也知道,她所做这一切为什么。
这后宫的女人,不是为了分位,便是为了地位,不是为了荣华,便是为了儿子。
玉贵妃生有一子,在皇子之中排行老七。
对老七这个儿子,说实话,记忆中印象并不太深,而且,老七打小儿身子骨便不好,养在皇家园林中,多年来回宫的次数屈指可数。
要说感情,真称不上。
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他这人虽然出了名的偏心,但也并非冷酷无情之人,那些儿子,虽然都不是他心爱女人所生,对他们也多有忽视,可到底,血脉亲情斩不断。
说实话,若非玉贵妃一次又一次的太过分,若不是她的手竟然伸到了他这里,他是万万不会想将老七接回来。
皇宫看似繁华,实则凶险无数。
而且,根据他的了解,老七这孩子,虽然是玉贵妃之子,也是玉贵妃一手养大,但到底是不同的。
在内心里,他还是想给他一方平静。
可玉贵妃,好似有恃无恐一般,仗着她做的隐秘,找不到证据,一而再再而三,委实令人厌恶至极。
故而,他便派人以老三和老四大婚为由,将老七接了回来,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用此来警告玉贵妃,再如此不知所谓,他也不会客气。
自那之后,玉贵妃的确老实了。
日子好像安静了下来。
而他,也开始重新思量自己百年后的安排。
也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还是近两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他逐渐的感到力不从心。
所以,他开始着手安排自己的身后事。
卫韫这个儿子是他一手带大,他很清楚他的脾性,虽然冷清冷淡,但只要不触碰到他的底线,一切都好说,他相信自己的这个儿子,日后登基后,只要兄弟们本本分分,安守本分,这上京,自然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可前提是,他们老老实实的。
老三一直蠢蠢欲动,想要他这个位子,他知道,对他,他最不放心。
还是那句话,不管怎么说,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都是他的儿子,他可不想自己百年之后,到了地底下,没过多久与他父子团聚。
他或许真的有些年纪大了,不只是老三,还有所有的儿子,他都给了他们一片净土。
包括老七。
尽管玉贵妃挑拨了他和宸安,也挑唆了宸安一步错步步错,最终毁了好好的一个家,可老七是无辜的,所以,对老七的安排,自是不会漏下。
所有的儿子,皆是一视同仁。
只是没想到,不过半年,消停了不过半年,玉贵妃竟然又出手了!
完全不顾及老七!
望着底下跪着的女人,宣正帝厌恶至极。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合格的君父,偏心卫韫,对其他儿子忽视,但最终,他还是念着父子情分,可没想到,玉贵妃竟然毫不顾忌。
丝毫不担心自己的所作所为,会给老七带来怎样的处境!
或许,她就是因为此,才有恃无恐,知道他们不会真正的迁怒到老七!
想至此,宣正帝已然失去了最初的耐心。
“你是否承认,是否又有证据,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贱婢是你的宫女!玉贵妃,你实在太让朕失望了!”
玉贵妃垂着头跪在那,重复同一句话:“不管陛下信不信,臣妾冤枉,臣妾什么也不知道。”
嘭!
宣正帝气急,抄起面前的茶盏狠狠的砸了下去。
茶盏在玉贵妃的面前开了花,茶水四溅,有些甚至溅到了她的脸上,停留稍许,流了下来,有的钻进了领口。
冰凉如斯。
即便如此,她依旧直挺挺的跪在那,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重复着同样一句,臣妾冤枉……
从卫韫派人提溜着刺杀失败的雪颜进宫,宣正帝得知前后经过,当即便派人去玉芷宫将玉贵妃带来。
然后她从头到尾就是一句话,臣妾不知道,臣妾冤枉。
三言两语,倒是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这样的否认,除非宣正帝脑子被门挤了才会去信,就算没有被门挤也不会信!
庞稳婆一事,已然让他彻底的对这个女人绝了信任。
试问,一个能将手伸到他身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安插…进来庞稳婆,且做的无声无息,抓不到任何的证据,这样的女人,怎会去信?
宣正帝累了,眼下难掩疲惫。
懒得再与她费口舌,扬声喊道:“来人,将玉贵妃打入冷宫!”
……
第974章 还成,不是特别的没良心
玉贵妃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很快便传扬开来。
叶朝歌自然不曾错过。
她挑了挑眉,倒也没有说什么,继续逗弄小铃铛玩。
一直到了傍晚,卫韫回来。
将小铃铛塞给他,让他们父女培养了一会儿感情,司琴来报,晚膳备好了,方才让奶娘将孩子抱下去。
膳间,夫妻俩默契的不曾提此糟心事,随便捻了轻松的话头,一边用膳,一边闲聊。
直到膳毕,让下人们退下,方才道起。
玉贵妃不承认,在叶朝歌的意料之中,任谁干了坏事会承认?
坏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是坏人。
“父皇将她打入了冷宫。”
卫韫淡淡道出此事的最终结果。
“玉贵妃是什么反应?”
卫韫冷嗤一声,“她自是不肯……”
想到在父皇下旨将其打入冷宫,玉贵妃当时的反应,卫韫满心冷笑。
从头到尾,从玉贵妃到御书房,整个过程,玉贵妃皆是一副镇定的模样,不论父皇如何的质问,硬是咬死了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冤枉。
直到父皇下旨,全程镇定的玉贵妃,终于有了镇定以外的慌乱和意外,甚至是惊讶错愕。
显然是没有想到,父皇会直接将她打入冷宫。
“然后呢?”
依着玉贵妃近两年来的所作所为,叶朝歌觉得,她绝对不是那种乖乖听话的人。
要知道,进了冷宫代表了什么,皇宫之中,人人皆明。
然后?
卫韫冷哼。
“她自然是反抗,质问父皇以什么名头……”
正如叶朝歌所言,玉贵妃的确不会乖乖听话,她在惊讶过后,便质问宣正帝,她做错了什么,又犯了什么罪,竟然要将她这个贵妃打入冷宫!
不但如此,并让宣正帝拿出证据来。
闻言,叶朝歌抽了抽嘴角,“让父皇拿出证据?她还真是咬准了没有证据!”
不过,就算没有证据,但她莫不是忘了,自己质问的人是谁?将她下令打入冷宫的人又是谁?
大越的神,皇帝,一国之君!
“之后呢?”
宣正帝自然是拿不出证据,如果真有证据,岂会有她质问的机会?
正如叶朝歌所料的那般,玉贵妃慌了神,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更忘记了她质问的乃是掌握着世人生死的一国之君。
当时宣正帝拍案吼道:“玉贵妃,你莫不是忘了自个儿的身份?朕是一国之君,你一个小小的贵妃,朕若是想处置了你,谁敢不从?”
所以,证据?
呵呵!
宣正帝的话,如同一巴掌,将玉贵妃打醒,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的脑子转的也足够快,顷刻间便给自己找了退路。
“陛下说臣妾错了,那臣妾便是错了,不论什么错,什么罪名,臣妾皆认,只求陛下不要如此狠心,若是臣妾进了冷宫,皇儿怎么办?”
“现在想起皇儿了?你做那些事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他怎么办?”
“陛下,还请陛下看在臣妾进宫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给臣妾一份体面吧,臣妾愿前往感恩寺吃斋念佛,为大越,为陛下祈福。”
仿佛生怕宣正帝不同意一般,玉贵妃末了又添了一句:“臣妾愿青灯古佛到余生。”
听完卫韫的讲述,叶朝歌咂舌,“她还真是聪明。”
去感恩寺,青灯古佛到余生?
谁不知道感恩寺等同于玉贵妃的半个地盘,若真去了那里,接下来如何,还不是她自己说了算?
为大越,为陛下祈福?
说的真是好听!
恐怕到时候,她只会更加的无所顾忌,没有在皇宫的拘束,玉贵妃,怕只会是变本加厉!
叶朝歌并没有问后续。
结果已然人尽皆知,玉贵妃所请,宣正帝自然没有应允,否则,玉贵妃被打入冷宫的消息,也不会传出。
更何况,宣正帝也不糊涂,她能想到的,一国之君又怎么会想不到?
“你这口气,可出了?”卫韫揽着人,问道。
叶朝歌眨眨眼。
“说句实话,我并没有气。”
这真是实话。
要说气,真算不上,当然,也并非全无脾气,就是觉得厌烦罢了。
至于为何没有气,也很明显,还是那句话,不论雪颜要做什么,卫韫从始至终都不曾让她出现在她的面前。
卫韫挑挑眉。
敢情儿他做这些,小没良心的根本就不在意?
想着,他不禁皱了眉头。
叶朝歌见状,连忙圈上他的脖颈,“虽然算不上生气,但你为我做些,我可是感动得很哩,再说了,我不生气这说明你将我保护的很好啊。”
叶朝歌挂在他的身上,有些小狗腿儿般溜须拍马。
虽然知道她是在哄他开心,但这些话,卫韫还是颇为受用。
还成,不是特别的没良心。
一个呼吸间,卫韫便将对叶朝歌小没良心的评价,转换为不是特别的没良心。
如果叶朝歌知道,定会抽抽嘴角,默默的说一句,您开心就好。
“对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雪颜没有死,还有可能要对我下手?”
想到白日在第一楼,他的突然到来,以及之后的种种,叶朝歌便得出了如是一结论。
卫韫也没有瞒着她,点点头。
雪颜没死,在一开始他便知晓。
原本他想立马处决了她,后来改变了主意。
至于小祖宗这边,他一直明着暗着派了人保护着,之前更是命红梅贴身伺候着,这也是明明要备嫁的红梅,却依旧坚守在叶朝歌身边的缘由。
上次出门,他原本以为雪颜会在那日出手,可最终并没有。
今日小祖宗并不曾提前告知她会出门,加之朝堂有些事需要处理,自下了朝后便一直留在宫里与父皇处理朝务。
直到南风接到暗卫的消息,他这才知道,小祖宗出门了,去了第一楼。
小祖宗出门与否,他并不曾限制过,之前这事不曾与她说,便是她知道,自家媳妇和旁的女子不同,若非必要,鲜少出门。
谁知,今日杀出了田娴儿这个程咬金。
当即,他便丢下公务追了过来。
尽管他也知道,她身边多人保护,第一楼虽然只是酒楼,但也不是吃素的,而且位处上京最繁华之地,还有红梅贴身保护着。
即便如此,若不亲自守着,他还是不放心。
故而,便去了第一楼。
以及,有了后续。
……
【作者题外话】: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呦~
第975章 一个条件
“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按照之前玉贵妃的种种作为,不难看出,她是个极为谨慎之人。
既然是谨慎之人,那么,不管做什么,必然是小心了再小心。
而且……
想到之前卫韫派人铲除了玉贵妃的一个暗卫据点。
心头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而卫韫为她证实了这些猜测。
“是谁?”
她还真有些好奇。
毕竟,玉贵妃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她身边的人,定然是心腹。
故而,她还真是好奇是谁成为卫韫的眼睛。
卫韫对她招了招手,神神秘秘的模样。
叶朝歌好奇的凑过去。
然后她便听他说:“你求为夫,为夫便告诉你。”
叶朝歌:“……”
所以说,他神神秘秘的在她耳边,就是卖关子?
求他?
当她是什么了?
不求,说什么也不求!
叶朝歌颇为有骨气的从他身上下来,“我并不是特别的想知道。”说话间,她撇开眼,下颌微抬,傲娇又倨傲。
一副自己所言不虚的模样。
卫韫被她给逗笑了,“不想知道啊?”
“不想!”
这骨气不能丢!
“既然你不想,那为夫也不勉强了,好了,时辰不早了,安置吧。”
说罢,卫韫转了个身躺下了。
两只手垫在脑后,一条腿儿撑起,另一条搭在上面,时不时的晃悠两下,妥妥的二郎腿儿,那模样,要多得意便有多得意。
叶朝歌看的牙疼:“……”
“为夫困了,你自便,我先睡了。”
好似还觉刺激不够似的,卫韫如是说道。
叶朝歌听着看着,气得咬牙,尤其是他那得意的模样,瞧着眼疼。
气闷不已,但又实在好奇。
她原本并不是好奇的性子,可对这件事,却是格外的想知道。
看向闭眼躺在那,毫无形象可言翘着二郎腿儿的男人,叶朝歌在一时憋气之下,脚下一蹬,猛地扑了过去,整个人重重的砸在卫韫的身上。
她很快便稳住了身形,在他身上坐起来,两腿儿分在两侧,一双小手揪上卫韫的衣襟,“我告诉你,你不要太过分哦!”
方才那一砸,用了力气,叶朝歌的气息有些粗…喘,如此的警告,自然不会有力度。
卫韫见她自己坐稳了,便也不管了,依旧老神在在的躺在那,任由她骑着,挑眉看她,“为夫就是要过分,你带如何?”
叶朝歌:“……”
是啊,她带如何?
还未待她相处个所以然来,卫韫便转了话锋,“不过,你若答应我一个条件,为夫对娘子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看如何?”
叶朝歌眯了眯眼睛,狐疑的看着他,“什么条件?”
卫韫并没有说,而是再度对她招招手。
附耳过来。
有了方才的经验,叶朝歌迟疑了稍许,担心自己再次被捉弄。
“看来你也不是很想知道啊,那就算了。”深知她在想什么,卫韫幽幽说道。
叶朝歌沉默了一会。
其实,她还是很想知道的。
随即慢吞吞的附耳过去。
卫韫稍稍起了起身,在她耳畔耳语一番。
声音很小,除去叶朝歌,半丝音节都不曾外露。
只见叶朝歌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慢慢染红,很快,便是连她的耳尖也红了起来。
“怎么样?可好?”
叶朝歌瞪着他,胸口起伏,抬起胳膊,手指颤巍巍的指着他,“你,你竟然……”
想到他的条件,叶朝歌又羞又恼。
这个三句不离那档子事的男人,竟然,竟然要借用她的嘴,而且,还……
想到以前自己事后用膳难受的经历,叶朝歌果断从他的身上…下去。
“我不要知道了!”
为了防止他扑过来,自己与他力气悬殊,叶朝歌觉得自己今晚有些危险,下去后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她还是去女儿那里,和女儿凑合一宿吧。
可她忘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而且,他们之间力气悬殊,不只是在某些事上。
就比如,现在。
叶朝歌尚未走到门口,便被卫韫给打横抱了起来。
“你,放开我,卫韫,你放开我!”
突然被扛起来,叶朝歌措手不及,当即手脚并用的挣扎。
卫韫抬头轻轻的拍了下她的屁…股,戏谑道:“再喊,就该把人喊来了,你想让刘嬷嬷她们看到咱们的闺房之乐吗?”
叶朝歌:“……”
那还不如直接给她一锤子,让她就此失忆比较好。
不对,是干脆把她敲晕。
虽然不甘心,但叶朝歌骨子里的古板还是让她挣扎的声音和幅度皆小了下来。
就这么一个空档,卫韫成功且顺利的将她带上了床。
跟着欺身而上。
“为夫也答应为你……”他动了动唇,“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我,谁也不吃亏。”
叶朝歌黑了脸。
‘不吃亏’是用在这上面的吗?!
“我跟你说,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起来,否则,我会生气的,我真生气了……”
“后日我带你去骑马。”
卫韫悠悠道。
叶朝歌:“……”
卫韫再度使出杀手锏,“歌儿,为夫想,你便满足我这一次好不好,就一次,好不好?”
一连用了两个‘好不好’,便是叶朝歌再冷心硬肠,也不免有些动容了。
“上次你也很喜欢的不是吗?恩?”
最后那声恩,卫韫是贴近她的耳边说的。
余音缭绕,在耳畔回旋,霎时间,让她的心防再度松了又松。
他说的,好像也没错,自己的确也是快乐的……
不一样的方式,新鲜的尝试,不论如何,都透着刺激和新意,而且,也的确感觉与之前的不同……
“就一次。”
在卫韫的软磨硬泡之下,叶朝歌妥协了。
虽然羞涩,但两人是夫妻,虽然刺激,但也不是次次如此。
“把灯灭了……”
她点头,莫说是把灯火灭了,便是其他,他也照从不误。
不一会,漆黑的内室里,响起各种暧昧的声音。
好在自从小铃铛出世后,丫鬟守夜一事便也结束了。
否则,就这么个荒唐法,她不用见人了。
在昏昏沉沉间,叶朝歌稀里糊涂的如是想到。
……
第976章 竟然是她!
结束时,叶朝歌累及睡了过去。
完全忘了自己的最初目的。
相较于叶朝歌的累及,卫韫却是餍足的不得了。
下去倒了杯温水回来,叫醒小祖宗,“歌儿,漱了口再睡。”
叶朝歌早已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迷迷糊糊的恩了声,张嘴喝了口,然后乖乖的咽了下去。
卫韫捏着杯子的手倏然收紧,刚消下去的火,因为她这一个无心的动作,猛地窜起。
搁下杯子,上去后将帷幔洒下。
“唔……你干什么?”
卫韫压抑沙哑的声音紧随而至:“谁让你勾…引我的?”
被折腾醒的叶朝歌:“……”
发生什么事了?
/
不出意料的,叶朝歌睡到了日上三竿。
好在刘嬷嬷等人已然习惯了两位主子的感情好,夫妻生活和睦,对此,倒也见怪不怪了。
再者说,主子感情好,她们作为下人的也有福。
不过,在叶朝歌起身后,刘嬷嬷将旁人撵了出去,还是悄悄的提醒了一句:“明儿个小姐可莫要再晚了,少爷可是要带着少夫人前来请安呢。”
言外之意,今晚莫要胡闹的太厉害。
这种提醒,整个绮歆楼也就只有刘嬷嬷敢。
叶朝歌顾不得羞恼,经过刘嬷嬷的提醒,立马想了起来。
时间转瞬即逝,三日前兄长便出了孝期,今日是墨慈迟来一年多,三朝回门的日子,而明儿个,按照规矩,兄长便会带着新妇过来东宫拜见请安。
她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叶朝歌想了想,对刘嬷嬷说:“派个人过去叶府,打探一下情况。”
刘嬷嬷什么人啊,自是懂了自家小姐的意思,应下,“小姐是担心少夫人?”
“也不是,之前我提醒过兄长,兄长不是个糊涂的,他必会护着墨慈,可我感觉仍旧有些不安。”
“小姐放心便是,有少爷在,还有墨大学士,不会有事的,再说了,咱们少夫人已然是叶家的人,他们墨家就算再有自己的小九九,那也得掂量掂量不是?”
叶朝歌一想也是,笑道:“还是嬷嬷看的清楚,估计是我想多了吧。”
不过,派人去叶府等消息,是不可免的。
“殿下呢?还没回来?”
说曹操曹操到。
叶朝歌话落不久,卫韫便回来了,“娘子这是想为夫了?”
虽是打趣,但言语间却隐隐透着讨好。
夜里她睡着,却又被他拖起来折腾了一回这件事,他这是在担心找他算账呢。
可他小瞧了叶朝歌的忍功。
叶朝歌面上不见恼怒,反而眉眼飞扬,笑意盈然,“是啊,不过几个时辰不见,我便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卫韫看着面前满脸笑意的小祖宗,咽了咽唾沫,有种后背发凉的不祥预感。
太反常了。
小祖宗这反应,前所未有,实在反常。
卫韫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可惜,什么也没看出来,也就是因为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反倒让他更忐忑了。
甚至生出风雨欲来风满楼的错觉来。
以至于,在用膳间,卫韫行为间接有些小心翼翼之感。
相较于卫韫的小心翼翼,叶朝歌则如没事人,看不出他的不安一般,该吃吃,该喝喝,分毫不受影响。
一顿膳,卫韫没吃多少,叶朝歌反倒吃的挺多。
待用过了膳,叶朝歌让人都退下。
卫韫一看,心口都在嘭嘭的跳。
来了!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待下人退下后,叶朝歌只是坐在那抿了口茶,然后问他昨夜那尚未满足的好奇心。
就这样?
卫韫顿住。
难道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其实,他家小祖宗还是很大度的?
卫韫为自己的想法好笑。
他家小祖宗心眼可是很小的。
“怎么,你不会是反悔了吧?”
久不见卫韫说话,叶朝歌眯着眼睛问他。
卫韫回神,“怎么会,我只是咳咳……措手不及。”
或许是因为夜里之事心虚,卫韫见好就收的没再卖关子,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叶朝歌瞪大眼睛,“宫……”
意识到自己因为惊讶声音有些大,连忙捂上嘴。
虽然说绮歆楼都是自己的人,在她怀着小铃铛的时候,东宫也接二连三梳理过了,有他人的暗桩眼线的几率微乎其微。
但,那个人既然是卫韫的人,且玉贵妃又是个难缠的,小心一些总归是错不了的。
即便玉贵妃已然被打入了冷宫,但有句话叫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玉贵妃筹谋这么多年,怎会不给自己留后手。
那个人怕是对卫韫还有用。
“竟然是她!”
短短一瞬间,叶朝歌的思绪便百转千回。
她想到了许许多多的人,唯独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她!
要知道,她可是玉贵妃身边的第一人啊!
“很意外?”
叶朝歌紧了紧唇,“不意外吗?”
这简直是太意外了。
“她怎么会是你的人?”据她所知,宫姑姑在玉贵妃的身边,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好像从玉贵妃在后宫里,她便在了。
不错,那个人就是宫姑姑!
玉贵妃身边的首席姑姑。
她的心腹姑姑。
谁能想到,宫姑姑,竟然是卫韫的人!
“是母妃。”
“啊?”
齐妃?
叶朝歌惊讶。
卫韫点点头,说道:“母妃性子和善,曾经帮过宫姑姑,这件事无人知道,便是我,也不知晓。”
宫姑姑是主动来找他的。
当时,他下意识的以为是个陷阱,毕竟,送上门来的,不得不让人多想。
后来经过调查,以及一段时间的观察,宫姑姑的确是把心偏到了他这边。
对此,他也不解。
要知道,宫姑姑是玉贵妃跟前儿的红人心腹,怎会做出那叛主背主之事?
直到后来,方才知晓,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宫姑姑和玉贵妃之间,便有了一个解不开的死仇,甚至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你是说,宫姑姑之所以会一直留在皇宫,并非是她自愿,而是玉贵妃……从中作梗?”
叶朝歌瞠目。
“不止如此,还有一条人命。”
“人命?”
卫韫颔首,随即将事情道出。
……
第977章 宫姑姑
宫姑姑当年入宫,是被继母强逼着送进去的。
她自幼丧母,没过两年,父亲便娶了新妇入门,老话说得好,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家里本就不富裕,后娘养了娃,自然是看她不顺眼,不愿家里多一张嘴,便怂恿了宫姑姑的爹,将她送进了宫做宫女。
这样家里既能少一张嘴,且还能得一大笔银子。
宫姑姑有个娃娃亲,是生母死前定下来的,生前好友之子。
其生母就是怕自己去后女儿没有着落,方才先下手为强,为宫姑姑定下了这门娃娃亲。
对方也是个重情义的,时不时的接济宫姑姑。
只是两家皆不富裕,说句不好听的,耗子进去转三圈都得含着眼泪出来。
后娘将她送进宫,对方也曾劝说过,可被一句‘我家的事,关你们外人什么事’给顶了回去。
就这样,宫姑姑在八岁那年,进了宫,成了宫女。
许是在后娘手下讨生活不容易,宫姑姑自小便机灵,很会来事,虽然在头两年也是难,可好在会经营,倒也过得去。
她的娃娃亲对象对她极好,因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哪怕宫姑姑进了宫,对方也表示会等她二十五岁出宫。
宫中规矩,宫女在满二十五岁后会被放出宫,当然,自愿留下除外。
本来这事到此也没什么,可老天捉弄人。
宫姑姑太会经营,以至于在几年后玉贵妃进宫入了她的眼,将她要到了身边伺候。
她一边尽心尽力的伺候主子,一边盼着二十五岁出宫和娃娃亲成亲生子。
玉贵妃身子不好,入宫多年一直无子。
在后宫没有子嗣就没有依靠。
玉贵妃的娘家人在外寻找求子秘方。
是药三分毒,而且,药喝多了,谁也会受不了,玉贵妃便将主意打到了宫姑姑的身上,让她试药。
宫姑姑虽然不愿意,但主子有令,岂敢不从。
虽说是药三分毒,可玉贵妃的娘家自不会害玉贵妃。
就这样,宫姑姑成了玉贵妃身边试药的。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
一次后宫争斗,药被人掉了包,宫姑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了。
那药为虎狼之药,是断人子嗣的。
而宫姑姑,在尚未成亲的情况下,便失去了做娘的机会,她再也不能生子,这一辈子都不能。
宫姑姑崩溃了,她努力这么久,所求的就是二十五岁后出宫,嫁给一直等她多年的娃娃亲,然后成亲生子,过平淡的日子。
可她失去了做娘的机会,还怎么嫁人?还怎么生子?
玉贵妃便趁此机会将她留在宫里。
宫姑姑不愿,她依旧想要出宫,即便自己不能生子,她还是想出宫,届时,和他说清楚,若他依旧不嫌弃,她这一辈子,便会做一个贤妻良母,为夫家经营。
可有一次年初,对方来看她,她忍不住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当时那人并没有说什么,只说你且安心待在宫里,这事他需要想想。
男人的态度在情理之中,毕竟这不是小事,宫姑姑也理解。
可没过多久,她便收到了对方的退亲,还有一封信,信中意思是,他们家是不可能要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信中言辞很是残忍,宫姑姑再度崩溃,一度精神恍惚。
玉贵妃便告诉她,这样的男人值得你嫁吗?倒不如留在宫里,保你一生荣华。
宫姑姑留下了,将出宫的名牌撤了下来。
宫里有个规矩,二十五岁后若是自愿留在宫里,便会有一个月的外出探亲。
在宫姑姑二十五岁那年,她出了宫,第一件事,便是去找他。
却被村里人告知他们一家搬走了。
后来,一次无意间,她遇到了与他们一起长大,但在几年前嫁到了外地去的小伙伴。
她告诉她,早在几年前,她的娃娃亲便死了。
她自然不信,毕竟村里的人告诉她,他们一家都搬家了。
“是真的,我爹娘早就去了,村子里也没亲人了,我今儿个便同你说句实话,这事古怪着哩……”
从小伙伴那里,她知道了被村里人隐瞒的真相。
他死了,死的那一年,就是她与他摊牌不久,说是上山砍柴时从山上跌下来摔死了,但是,他的身上却有刀伤,这是小伙伴亲自所见。
然后不久,他们一家子便搬走了,而村子的人,也不知为何,谁也不再提这件事。
甚至口径一致的隐瞒了他的死。
这件事还是小伙伴当年回村祭拜自己的父母看到的。
宫姑姑毕竟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隐约觉察出了事情的不对,可是,她不敢露出声色,就怕打草惊蛇。
其实那个时候,她隐隐有了几分猜测,只是不能确定。
直到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告诉她,男人死后有贵人来过村子,且他死前曾与他说过,待她满二十五岁出宫,便娶她过门,其他的,都不在乎。
同父异母的弟弟和后娘不一样,有些憨傻,在村里经常受人欺负,而那个男人对他平日里多有照拂,所以,她弟弟才会冒险告诉她这些。
当时她弟弟还问她是不是在宫里被什么达官贵人给看上了,所以连累了那老实男人。
被达官贵人看上?
当时宫姑姑状似疯癫的笑道:“你看我长得像天仙吗?”
宫姑姑长得不好看,只能说不丑,普通人。
这样的样貌,扔出去根本不会被人发现,怎么可能被达官贵人看上?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便到了,宫姑姑回了宫。
她隐瞒了所有事,在提起那个男人时,和以前一样,一副恨极的模样,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每每这般,她的心都在滴血。
整件事,宫姑姑知道了隐情,但没有证据,一切全凭猜测,而且她不敢查,就算查,也不会查到什么,但她知道,这件事一定与玉贵妃有关!
当然,只是猜测。
直到后来,她得知,当初她喝的药中断人子嗣的腌臜之物,竟然不是后宫内斗,而是出自玉贵妃之手!
到了这一步,还需要什么证据?
一步步,环环相扣,毁她希望,毁她人生,害那个男人性命,让她恨他,彻底的毁掉了她的一切,信念,以及爱……
诸多种种,所作所为,竟然只是将她留在皇宫!
……
第978章 叶朝歌,这话是你能说的吗?
宫姑姑恨透了玉贵妃。
她想要报仇,为无辜枉死的他报仇。
如今的她已是孑然一身,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什么也不怕,哪怕是同归于尽,也要玉贵妃偿命!
按理说,宫姑姑近身伺候玉贵妃,有的是机会动手。
但玉贵妃此人戒心极重,连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亲儿子都不信,更遑论用手段留在身边的宫姑姑。
再者言,她心思深沉,宫姑姑伺候了她多年,仍不能获得全心信任,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贸然出手,莫说是报仇,恐怕仇没报成,自己先去了阴曹地府。
但凡事皆有两面性,宫姑姑作为玉贵妃的身边人,虽然不能得到十成十的信任,但对于玉贵妃的野心,以及明里暗里的小动作,没人比她更清楚。
最初,并不曾想过和其他的人合作,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至今没有找到机会,不免有些着急了。
恰在这时,玉贵妃对叶朝歌出手。
准确的说,她的目标是卫韫。
与叶朝歌,宫姑姑自是没有交情,对她来说,叶朝歌怎么样,或是卫韫怎样,与她并未干系。
但在很多年前,齐妃曾对她有恩,而卫韫又是齐妃的儿子……
如此这般,水到渠成的有了接下来的后续。
……
“我想不通。”
“恩?什么想不通。”
叶朝歌说:“既然玉贵妃是用残忍的手段将宫姑姑留在身边,那她理应清楚,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的所作所为,宫姑姑早晚会知晓,难道就不怕被报复?”
这一点其实很矛盾。
而且解释不通。
“过于自命不凡的人,会觉得一切尽在掌握。”卫韫淡淡道。
叶朝歌点点头,“这倒也是。”
从之后的事便能看出,玉贵妃的确是个过度自命不凡的人,总以为世间一切皆在她的掌握之中,这样的人,将自己当做高高在上的神,而其他人,在她眼中便是蝼蚁。
入不了她高贵的眼睛。
“这么说来,雪颜一事,也是宫姑姑通风报信?”
“恩。”
这件事,他早早得到了消息。
最初不是没有想过先下手为强,但后来改变了主意。
第一,一个雪颜不足为惧。
第二,若是先动手,玉贵妃必然会起疑,届时,唯二知情者宫姑姑便是首当其冲。
思量再三,他便改变了主意,只派人暗中盯着雪颜的一举一动,若有所行动,他这边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至于小祖宗……
还是那句话,他这个夫君,不是摆设。
“那她现在……”
“自是同玉贵妃进了冷宫。”
叶朝歌皱眉,“经过此事,玉贵妃会不会怀疑到她?”
毕竟,雪颜这步棋成为了死棋,不但如此,她因此被打入了冷宫。
“不会,雪颜如她所愿出手了,不过是失败了而已。”卫韫笑眯眯的问叶朝歌:“事情就是这样,请问小祖宗,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叶朝歌摇了摇头,“小祖宗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没有什么再想知道的了,不过……”
卫韫因为她的一声‘不过’提了口气,同时,右眼皮刷啦刷啦的跳,“不过什么?”
叶朝歌微微一笑,“小祖宗觉得该和你算算账了。”
卫韫装傻,“什么账?”
“昨晚是不是很餍足啊?”
哼,半夜被闹醒,又被他勉强着胡闹了一通,这笔账她还记着呢。
刚才之所以没有立马算账,不过是要个先来后到。
现在,也该轮到算账了。
刚才的不安,再次涌上心头。
卫韫苦笑一声,他就说,自家小祖宗的心眼什么时候变大了?
敢情儿是一直耐着性子呢。
卫韫倒也识趣,嘴皮子利索道:“小祖宗想怎么算,为夫任打任骂,只要为夫的小祖宗消气,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他这么识趣,反倒是叶朝歌意外了。
她目露狐疑的望着他。
这人不会是在打什么歪主意吧?
“你……”叶朝歌眯着眼睛,“在打什么主意?”
心里这么想着,也就问了出来。
主要是卫韫的反应太过奇怪,事出反常必为妖。
卫韫无辜的眨眨眼,“我能打什么主意,为夫这么顺着你不好吗?”
叶朝歌:“……”
他这么顺从,反倒显得她有些无理取闹了。
越想越觉得无趣,索性摆摆手,算了,就此揭过吧。
不过,还是要约法三章。
卫韫听完,点点头,然后突然叹了口气,“诶,我真是可怜啊,娶了媳妇,想要夫妻履行义务,还要被约法三章,恐怕我是这世上最可怜的男人了。”
叶朝歌:“……”
“作为太子,在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家,诶,这地位是一落千丈,这要是传出去,为夫这脸,怕是没地方搁了。”
卫韫的唉声叹气一声接着一声,一声赛一声的幽怨。
叶朝歌越听越刺耳,甚至听到最后,隐隐有些愧疚。
好像,自己真有些过分……
他们是夫妻,夫妻履行义务乃天经地义,不就是荒唐了点吗?不就是累了点吗?不就是睡着了半夜被闹起来吗?不就是睡到日上三竿,嘴疼,手疼,腰酸背痛吗?
不就是……
欸,不对。
叶朝歌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被带偏了,口不择言道:“你既然这么不情愿,干脆重新娶一个……”
叶朝歌剩下的话,在触上卫韫黑沉下来的脸时,戛然而止。
“叶朝歌,这话是你能说的吗?”
卫韫黑沉沉的眼睛瞪着她,一字一字的说道。
叶朝歌僵住。
有多久不曾听他连名带姓的喊她?
乍然听到,她的心尖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
“我……”
叶朝歌的话未说完,卫韫却不由分说的沉着脸进了内室。
内室的门,被他很用力的关上。
原地的叶朝歌哆嗦了一下,脸色隐隐有些僵硬。
方才她并没有想太多,有些话说出来的时候自是没有过脑子,而且,在自己的夫君面前,说句话还要过一遍脑子,那算什么?
只是没有想到,他会生气。
而且,看方才样子,气得不轻。
这让叶朝歌一时间有些无措。
……
第979章 自己惯出来的要自己受着
成亲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顺着她。
很少同她生气。
哪怕她再无理取闹,再使小性子,便是她怀小铃铛的时候,不论怎么折腾他,他也从未与她生过气,只会气自己,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像刚才,却是成亲以来不曾有过的。
看着紧闭的内室门,有个冲动促使她近前儿,可是,两条腿好似扎根了一般,怎么也迈不出去。
她并不觉的自己有错,也不觉得那话有什么问题。
玩笑之言,若是当真……
那她也没办法。
而且……
想到他黑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叶朝歌也很委屈。
这么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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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歆楼的下人们,敏锐的嗅到了不对劲。
要说不对劲之处……
众人的视线悄咪…咪的放到两位主子的身上。
主子们,好像吵架了。
而且,不只是好像。
就是吵架了。
对于两位主子吵架,众人疑惑多于稀奇。
要说稀奇,也是真稀奇,毕竟,绮歆楼的下人,除去后来的司琴和敛秋,多是自两位主子大婚后便在的,主子感情好,一直以来他们都看在眼里。
成亲近两年,未曾见过两位主子红脸,更别说吵架了。
这冷不丁的吵架,委实稀奇。
不过比起稀奇,他们更为疑惑。
毕竟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而且殿下回来时,对太子妃颇多示好,怎么两位主子不过在屋里说了会子话,便闹了矛盾?
相较于下人们的各有所思,两位当事人却很平静。
当然,平静的表面下,是彼此与彼此怄气。
叶朝歌不认为自己错了,卫韫则沉默不说话。
两个人默契的开始冷战,谁也不和谁说话,绷着一张脸,互不理睬。
用过午膳,卫韫淡淡的扔下一句,“我去书房。”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刚出门,身后便响起瓷器落地的声音。
卫韫停下,转身看。
望着距离他不远处地上开了花的玉碗,自是知道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
“小姐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啊,伤到殿下怎么办?”
是刘嬷嬷略显急切的声音。
卫韫抿了抿唇,抑制着自己原路返回的冲动,去了前殿的书房。
前脚卫韫离开,后脚敛秋便入内禀报。
刘嬷嬷叹了口气,让红梅她们先下去,待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叶朝歌,蹲**,“小姐,您和殿下吵架了吗?”
叶朝歌阴着脸,“如果是吵架还好了!”
他们这算哪门子的吵架,是直接跳跃过去,冷战了!
“那您是惹殿下生气了?”
刘嬷嬷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叶朝歌瞪大眼:“嬷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为何是我惹他生气?你怎么不说是他惹我呢?”
刘嬷嬷默默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讪讪道:“殿下是不会惹您生气的。”
殿下对自家小姐什么样,她老婆子看的一清二楚,真可谓是处处迁就,无一不再包容。
想当初,她家小姐稳重沉稳,成熟坚强,而现在,耍小性子,日子无忧无虑,时不时的和殿下无伤大雅的闹一闹,没有烦心事……
然后,不过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便有了现在的小姐。
小姐如此舒心,都是殿下的功劳。
要说殿下惹恼了小姐?
她当然信,但是,那也必然是与闺房之中有关。
可今日,分明不像,所以,在她看来,她家小姐惹恼殿下的可能性比较大。
依着殿下对小姐的在意,他是不会舍得的。
“可他就是惹我了!”
叶朝歌拔高声音,但是仔细听,不难听出其中的心虚,仔细看,便会发现她闪烁的眸光。
刘嬷嬷的心思都放在两位主子为何闹别扭上,自然没有注意到自家小姐的反常,“殿下如何惹您了,小姐不妨同老奴说道说道。”
两位主子吵架,刘嬷嬷是万万不愿看到的。
有人说,越吵感情越好,但那样的几率太小,在她看来,越吵感情只会变淡。
一旦感情淡了,那事情就严重了。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想这些太夸张了,但任何一点小事,都不能小觑视之。
在叶朝歌的心里,刘嬷嬷的位置终究是与他人不同。
她将矛盾点对她说了。
听完后,刘嬷嬷叹了口气,“小姐,老奴还真没有冤枉您。”
“您说这话,和往殿下心口窝戳刀子有什么区别?就算是玩笑话,那也不能说啊,也难怪殿下气您了。”她听着也气呢。
虽然刘嬷嬷也觉得是她的错,但叶朝歌依旧不这样觉得。
反倒觉得是卫韫太小题大做。
刘嬷嬷劝她去讲和,叶朝歌自是不去。
劝不动她,刘嬷嬷叹道:“老奴说句大不敬的话,您现在这般,就是殿下给惯出来的。”
叶朝歌倒也无所谓,“所以说,既然是他惯出来的,自然也得他自己受着。”
刘嬷嬷:“……”
小姐说的如此有道理,她好像无言以对了。
这天下午,卫韫一直待在前殿的书房里。
两位主子吵架一事,不过一下午的光景,东宫上下便都知晓了。
霎时间,以往热闹的东宫,安静了下来,人人夹着尾巴,就怕受到迁怒。
其实他们想多了,就算是迁怒,那也是南风,至于刘嬷嬷她们,完全不受影响。
“小姐,这夫妻没有隔夜的仇,您就听老奴的,待会殿下回来您说句软话,这事啊,也就过去了。”刘嬷嬷不死心的劝说。
叶朝歌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对于刘嬷嬷的苦心婆心,充耳不闻。
“小姐!”
“好了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刘嬷嬷无奈了,“小姐,您就听老奴一回吧。”
听出刘嬷嬷的祈求,叶朝歌含糊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刘嬷嬷以为自家小姐将她的话听进去了,立马去安排晚膳,并让司琴去前头请殿下。
今日的晚膳,在刘嬷嬷的催促下,提前了近一个时辰。
卫韫从前头回来时,脸色看不出好坏来,但他的沉默,说明了还在气着。
刘嬷嬷不停的给叶朝歌使眼色,让她说话。
可任凭她眼睛眨到抽筋,当事人仍是毫无反应。
刘嬷嬷急了,咬了咬牙,狠了狠心,开口了,“殿下,下午之时小姐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