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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朵花花     嫡女如此多娇txt下载     嫡女如此多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88章 病榻前磕头

    “你!”

    如此敷衍之言,徐夫人终是没有忍住。

    再度深呼吸,“若是不原谅呢?”

    “这头还未磕,话还未说,徐夫人怎么就知道祖母不原谅?再者言,一次不原谅,磕两次便是,放心,徐小姐还不是康王妃,她的头和膝盖,祖母还是受得起的。”

    徐夫人看着叶朝歌,冷笑一声:“太子妃今日行径,倒真是出乎老身所料,外人皆道,太子妃睚眦必报,此时所见,倒是不见得啊,贵府的老夫人之前所行之事,老身也听说过,真想不到,太子妃竟还是个以德报怨的性情。”

    叶朝歌抿了口茶,“即便如此,那也是我叶家的家事,徐小姐所行,可是要命的缺德事,我这人,以德报怨做不到,但却是出了名的护短!徐夫人,时候不早了,如何决断,说说吧。”

    徐夫人咬了咬牙,“倘若不从呢?”

    “大门在那,还请徐夫人,未来的康王妃,慢走!”

    又是那六个字!

    没有过重的语气,却透着无言的威胁。

    “好!便依太子妃所言!”

    “娘?”徐明珠不敢置信。

    “你闭嘴!”徐夫人压低声音,用只有她们母女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叶朝歌邪门得很,今日这头是免不了了,且顺着她便是,待你嫁给康王,今日之辱,自有收回来的一天。”

    叶朝歌虽不知母女俩在窃窃私语些什么,但想也知道,懒得多言,只道:“徐夫人,徐小姐,福禄苑在后院,两位请吧。”

    ……

    福禄苑,老夫人的床前,徐明珠咬着牙,忍受着屈辱,在一屋子人的旁观下,跪下磕头。

    老夫人如今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多,不巧,在他们之前,老夫人刚睡着。

    说是睡着,实则是昏睡,对于外界,迷迷糊糊懵懂得厉害。

    自然,徐明珠的磕头,并不知晓。

    叶朝歌深知见好就收,在徐明珠磕了三个头后,便以代替祖母让她起来。

    从地上起来的徐明珠,片刻不愿多待,她仿佛觉得,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透着奇怪和奚落。

    好似在说,折腾了一顿,最终却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滋味可好受?

    当即,拉着徐夫人逃也似的离开了。

    叶辞柏对叶朝歌竖起大拇指,他现在要对自己的妹妹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叶朝歌看眼人事不知的老夫人,幽幽一叹,“作为孙女,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想到之前在前厅妹妹的话,以及卫韫所言,叶辞柏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作为孙女,你已然无愧于自己的心,更无愧于祖母,妹妹,你谁也不欠。”

    叶朝歌顿了顿,点点头,“恩。”

    随即对大蕉吩咐道:“方才徐家送来了虫草和一株千年人参,红尘会告诉你怎么用,你按照她所言给祖母服用,或许,能起到效果。”

    嘱咐完,将红尘留下,叶朝歌和叶辞柏便离开了福禄苑回到前厅。

    卫韫已然从后面出来了,见到叶朝歌,第一句话就是:“为夫以你为傲,能娶你为妻,此生足矣。”

    叶朝歌被他露骨的表白臊得脸通红,看眼旁边的兄长,示意其收敛些,兄长还在呢。

    卫韫却浑不在意,揽着她坐下,“你哥哥估计此时与我所想一致,不对,或许是更甚,他定然在想,上辈子修了哪门子的福气,今生能有你这般聪慧的妹妹。”

    叶辞柏此番并非反驳,反而极为认同的点点头。

    的确。

    卫韫所言,虽与他真实所想有所出入,但也是八九不离十。

    而且,此念并非只是当下,而是一直便有。

    很久很久之前,他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有此妹妹,是他一生所幸,这个念头,便已是根深蒂固。

    “今日午膳,也不曾有蜂蜜,怎地都这么甜?”

    叶朝歌被二人你一言我一句说得不好意思。

    “即便不吃蜂蜜,这心里也比吃了蜂蜜甜,歌儿,你真棒。”卫韫握着叶朝歌的手,感觉怎么夸都不够。

    叶朝歌嗔了他一眼,“差不多得了,再说便有些假了。”

    “肺腑之言,怎会是假?”

    “还说!”叶朝歌瞪他。

    卫韫握着她的手,搁在唇边亲了下,“听你的,不说了,待回去后再说。”

    叶朝歌:“……”

    “咳咳,我还在呢,收敛些行吗?”

    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真当他不存在啊?

    卫韫淡淡的睨了他一眼,“哦,你还在啊,我以为你早就识趣的离开了。”

    叶辞柏一噎。

    怕自己被噎死,于是转了话茬,“需不需要我联合武将参徐家一本?”

    祁继仁离开前,将手头权势及将领转给了叶辞柏,如今的他,不论是在叶家,还是在朝中,也算是独当一面了。

    “不必,自有御史台那些老古董出面。”

    深知叶辞柏刚入主朝局不久,很多事不清楚,卫韫将其中缘由细细道出:“朝中局势明朗,武将皆以镇国大将军为首,诸人皆知,大将军离京前,将手上权利过到你的手上,武将弹劾,一目了然你授意,今日徐家已然没有占到便宜,若再由你出面弹劾,便有得理不饶人之嫌,过犹不及,这其中的度要把握好。”

    “此件事,本就是徐家理亏,即便我们不出手,御史台的那些老古董也不会袖手旁观,这种得罪人的活,他们自会出面。”

    叶朝歌不懂朝局,坐在那听卫韫说,期间并不发表任何的意见。

    每个人皆有自己所擅长的领域。

    叶辞柏并非灵通之人,但他有个优点,那便是旁人说的话能听进去,不懂会问,而非不懂还装懂之人。

    卫韫如此同他说,自是收起了之前的念头。

    坐在那,长出了口气,“总感觉,还是有些不甘心。”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而且,京兆尹府那边,以及世人的眼光,皆还未开始,事情发展至今,也没什么甘心不甘心的。”

    叶朝歌抿了口茶,淡淡说道。

    “我知道,我不甘心是那徐夫人,她竟拿孝压我们,我是气这个。”

    明明是理亏上门,却话里话外的威胁,想想便恼火。

    ……

第689章 徐家有女诸葛,叶家有叶朝歌

    “没什么好气的,本就不能拿徐明珠怎么样。”

    相较于叶辞柏的恼怒,叶朝歌则要淡定许多。

    此件事,从一开始,便注定了不能拿徐明珠如何,至多最后是京兆尹府将此案公之于众,令其承受世人的指点,损坏一些名声罢了。

    虽说有佳欣的指证,但到底是口说无凭,只要那徐明珠咬死了不承认,在没有任何实质证据的情况下,谁又能奈何得她?

    而且,她还是徐家千金,康王未来的康王妃,徐皇后的亲妹妹!

    如今有此结果,已然超过预期,毕竟,徐家送来的虫草和人参,皆是对老夫人极为有用之物,算来,也是值得了。

    叶辞柏又岂会不知口说无凭,虽说有佳欣收受的那些金银为佐证,但他之前看过,那些金银没有一件能证明与徐明珠或者是徐家有关,到了京兆尹府,只要徐明珠不承认,这个案子,最终也只会成为无头公案,到最后,徐明珠也不过是被人指指点点罢了。

    徐夫人,不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方才如此有恃无恐的登门吗?

    徐夫人的算盘,一目了然。

    送来了珍贵稀有的虫草以及千年人参,一是为拉长老夫人的寿命,二是让他们不再追究此事,揪着不放。

    此二物,若他和妹妹不收,恐怕明日这满上京,便会传出老夫人与妹妹之间的过往恩怨,以及不孝,企盼老夫人死,这些诸如此类的流言蜚语,一旦待这流言呈鼎沸之时,便会盖住徐明珠所做下来的肮脏事。

    届时,他们便会成为那护住徐明珠的盾!

    若是收下了,老夫人的寿命便会拉长,老夫人不死,即便事情爆出,情形也不至于到不可控的局面,到时候,只要徐明珠咬死了不承认,而老夫人又活得好好的,此件事,到最后也只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收了,便要咽下此事;不收,便是不孝,另有企盼;而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徐夫人皆有后招。

    不得不说,徐夫人不愧有女诸葛之称,在如此不利于自己的局势下,还能做出让他们两难的选择,的确是好本事,好手段!

    不过!

    他们徐家有女诸葛,他们叶家也有叶朝歌!

    想至此,叶辞柏忍不住笑了起来。

    徐家让他们两难,妹妹便让他们没脸。

    想到徐明珠的那三个头,叶辞柏心中的恼火,便散去了一半。

    想想,也就没那么气了。

    在前厅又说了一会子话,方才各自回去歇息。

    自午膳后便一直不消停,叶朝歌早有些吃不消,若是往昔倒也不至于如此脆弱不堪,但在昨夜,卫韫拉着她折腾了几近一宿。

    本打算从福禄苑回来,便小作歇息的,哪里想得到,期间会有这么多的曲折。

    看看天色,估计歇不了多久,便该回去了。

    仿佛看出她所想,在叶朝歌进去前,卫韫对她说:“不必顾虑时间,你尽管休息。”看眼不远处的叶辞柏,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你好好歇息,养足了力气,晚上才能……”

    “闭嘴!”

    不待他把话说完,叶朝歌便咬牙切齿的打断,怒目瞪着一脸不正经的卫韫:“不准再说了!”

    卫韫眨眨眼,压下眸底的得逞,说道:“你想哪儿去了,今儿是腊八节,之前我们说好晚上去外食佛粥。”

    叶朝歌猛地僵住。

    脸色明暗交替,显然也想到了这茬。

    早上出门前,卫韫告诉她,晚间外头会很热闹,从叶府回来的路上,带她去外逛一逛,顺便尝一尝外头的佛粥。

    叶朝歌咬牙,“那你为何说养足了力气?”

    “晚间外面人怕是很多,马车恐是无法通行,若无意外,应是要走路过去,自然是要你养足了力气走路,不然还能为何?”

    卫韫说得满脸无辜,转而凑近些:“当然,你若不介意,由为夫养足气力,届时抱着你走,也不是不可以。”

    当场,叶朝歌黑了俏脸。

    他是故意的!

    并非是她想歪了,而是他在故意逗她!

    想着,恼怒非常,想也不想的抬脚,对准他的鞋面,狠狠的踩了下去,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一甯苑。

    “疼……”卫韫吃痛,摸着鼻子嘀咕道:“小没良心的,谋杀亲夫啊。”

    “活该!”

    叶辞柏走过来,没好气的啐了口唾沫,“你再这么不要脸的逗下去,总有一日,我妹妹会将谋杀亲夫四个字给你坐实了。”

    他本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虽卫韫声音小,听不全面,但也是听到了一些边边角角。

    挨了一脚,活该了他!

    卫韫:“……”

    ……

    相较于叶府的轻松,此时的徐家后院,沉重阴沉。

    主院小厅里,地上茶水分布,破碎的青花瓷茶盏东一块西一块。

    “娘,您要心里有气,便冲着女儿发出来,莫要闷坏了自己,伤了身子。”

    徐明珠红着眼睛上前,望着胸口急促起伏沉默的母亲,心下阵阵后悔。

    若非自己,要强了一辈子,声名远播了一辈子的母亲,也不会临老了受此气,受此憋屈和屈辱。

    听着女儿悔恨懊恼的话,徐夫人气便消了一半,想着不只是她受了气,一向孤傲的女儿也受到了羞辱,长长的叹了口气。

    “今日之事,便权当是买个教训吧,那叶朝歌邪门得很,叶思姝的例子摆在眼前,若没有万全的把握,休要再动手,否则最终吃亏的便是我们自己。”

    顿了顿,徐夫人又道:“为娘知道你心里恨她,为娘何尝不恨,你弟弟的死皆拜她所赐,可为娘和你爹,为何一直没有动作?不正是时机还未到吗,今日母亲奉劝你一句,小不忍则乱大谋,有时候隐忍,是为了更好的蛰伏。”

    徐明珠点点头,“女儿记下了。”

    徐夫人见状,满意了。

    想到什么,眯了眯眼睛,沉声一字一字说道:“日子还长着呢,且走着瞧!”

    徐明珠心下微定。

    不错,日子还长着呢,暂时的失势,不代表着永远的失势,她叶朝歌此时的得势,不代表一直得势,总有掉个的时候,且瞧着便是!

    ……

第690章 她的日子不多了

    正在母女俩各自畅想之际,下人匆匆来报:“夫人,小姐,京兆尹府来人了,请小姐前去问话。”

    闻言,母女俩回神。

    徐夫人对下人吩咐道:“且去回话,小姐梳妆后便到。”

    “是。”

    待传话的下人退下后,徐夫人对脸色有些白的徐明珠说道:“莫慌,待会去了京兆尹府,你便按照为娘交代你的应对,你要记住,说话时一定要有底气,无论出现何等变故,切不可自乱了阵脚,只要你底气足,便会误导迷惑外人,如此,才会含混过去。”

    徐明珠点点头,只是她的脸色依旧苍白。

    “你也莫怕,为娘分析过了,当初叶思姝之所以一步错步步错,便是在京兆尹府传讯时,避不露面,只推了丫鬟出面,此举在世人的眼中无异于心虚,而你不同,只要你有底气,接下来,做主的便是我们!”

    听闻此话,徐明珠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些许。

    徐夫人拍拍她的手,“去吧,记住为娘的话,咬死不认,且要咬死了底气。”

    “女儿记住了,娘放心,女儿决计不会让自己走上叶思姝曾经的老路!”

    徐明珠目含坚决,一颗慌乱的心,逐渐安稳了下来。

    徐夫人见状,欣慰颔首,这才是那个被他们夫妻寄予了厚望的女儿。

    ……

    一甯苑。

    叶朝歌醒来时,外头的天色已然有些暗了。

    而祁氏,不知何时先一步起身,此时正坐于床头前,满含慈爱的望着她。

    “醒了?”

    叶朝歌颔首,“娘何时醒的?”

    “比你也早不了多少,前厅的事,为娘听说了。”祁氏摸摸女儿的头,“干得好。”

    叶朝歌覆上她的手,温情的在她手心蹭了蹭,“娘……”

    “好姑娘。”

    祁氏反握上女儿的手,握在手心用力的握了握,在眼眶忍不住再度泛红之际,连忙打岔说道:“好了,时辰不早了,该起身了,太子估摸着已然在等你回去了。”

    叶朝歌不动,“女儿不想回去了,想留下住几日。”

    “说什么傻话呢,按照规矩,新婚一个月内不空房,快起身,为娘喊人进来。”

    唯恐自己落下不舍的眼泪,祁氏说罢,便放开女儿,起身招呼人。

    她有万千的不舍,只是到底忍着。

    从一甯苑去到前厅时,叶辞柏和卫韫已经在了。

    母女俩眼眶皆有些红,叶朝歌的情绪明显低落,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

    卫韫上前,握上她的手,“莫难过,同在上京,不论是距离将军府还是叶府,都不算远,你只要想见岳母,可随时过来。”

    叶朝歌点点头,稍稍得了些安抚。

    没多会,晚膳上了桌。

    因待会去外吃佛粥,不论是卫韫还是叶朝歌皆用的不多。

    将将用过晚膳,长风便来报,京兆尹府那边已经结案了。

    最终结果,不出所料,徐明珠咬死不认,在没有实质证据的情况下,只能放人,而佳欣,判前往矿山苦役六年。

    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故而,倒也不曾太过意外。

    “近期,我们便按兵不动,让徐家自行折腾去吧,人人心里自有一杆秤,孰是孰非,自会明了。”说多做多,皆不如任其发展。

    叶辞柏赞同颔首,在卫韫阻止他联合武将弹劾徐家后,他也慢慢琢磨出个中来。

    说再多做再多,皆有可能会被徐家揪出点错处来,此事他们本就是受害者,倒不如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任由世人自行看。

    天色已然全黑,在祁氏依依不舍下,上了车撵。

    离开前,叶朝歌想到什么,透过轩窗对叶辞柏说道:“哥哥,若老太太实在念着他,便成全了她的念想吧。”

    叶辞柏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此事我会安排,届时我派人去东宫寻你。”

    “还有外祖,若是外祖来信……”

    “我知道,定是第一时间知会你。”在她把话说完之前,叶辞柏如是接过话来,“你呀,操不完的心,这些为兄皆会安排,你便放心吧。”

    叶朝歌摸摸嘴角,将到嘴的那句‘有穿心藤的下落也要知会我’咽了回去。

    罢了,左右兄长不会忘了她的。

    “行了,快走吧。”

    车撵逐渐远去,直到见不到影子,叶辞柏对祁氏说道:“娘,我们进去吧。”

    祁氏看看高大挺拔的儿子,点点头,一边随着儿子进府,一边说道:“你妹妹出嫁了,接下来便该你了,这两日为娘便会前去学士府,与墨家商议年后你与墨慈的大婚。”

    儿女出嫁,如此,她也放心了,接下来,只剩下儿子……

    叶辞柏没有多想,嬉笑颜开,“谢谢娘。”

    祁氏笑问:“那你可有什么建议?”

    “儿子没建议,只求能越快越好好。”

    祁氏点头:“好,便听你的。”

    的确,越快越好,她的日子不多了。

    ……

    从叶府离开,他们便去了第一楼。

    第一楼位处繁华闹市,果然如卫韫所说的那般,今夜人多,哪怕是寒冬腊月,也抵不住众人的热闹心理。

    车撵在街头便进不去了,卫韫带着叶朝歌下了车,步行而去。

    路上,他提及下午叶朝歌想歪一事。

    “为夫虽然食髓知味,但更舍不得太子妃劳累,毕竟,咱们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为夫即便是急,也不必急在这一时半刻的。”

    叶朝歌登时扭曲了俏脸,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这边,方才松了口气,转而瞪向罪魁,“回去我定要找根针把你这张嘴给缝起来!”

    自从成婚以来,不正经的话几乎要成为家常便饭了,每每闹得她手足无措,羞煞不已。

    “你不舍得,为夫的嘴若是真缝上了……”说着,卫韫倏然撩起自己的大氅,将叶朝歌整个人包裹进来,然后低下头,迅速的在她唇上亲了下,“缝上便亲不了了。”

    大氅下,叶朝歌俏脸通红一片,恼怒低吼:“你疯了,这么多人呢!”

    “知道人多,放心吧,有大氅挡着,谁也看不到,你的美,只能为夫一人能看。”

    其他人,休想!

    ……

第691章 再见好友

    大氅放下,叶朝歌做贼般往四周看。

    的确,众人看过来的眼神只是透着奇怪,并不见暧昧。

    即便如此,想到他大庭广众之下大胆的行径,她便浑身透着不自在,咬牙暗暗威胁:“你最好老实些,你若再闹,再闹……”

    “再闹如何?”卫韫笑睨她。

    叶朝歌眼珠迅速的转了转,突然计上心头,“你若再闹,你我便分榻而眠。”

    看他对那事的热衷,这个威胁,应该能奏效吧?

    事实证明,奏效了,且极为奏效。

    接下来,卫韫老实了,没敢再闹她。

    怕自己真把人给闹火了,自己刚作为夫君还未享受多久的‘权利’被她给收回了。

    ……

    第一楼,还是之前的那个包厢。

    虽不抱希望,叶朝歌还是询问了掌柜,乐瑶最近可曾有来过。

    “小的已有许久不曾见过郡主了。”掌柜回道。

    叶朝歌点点头,道了声我知道了,随即道:“我们来前儿用过晚膳了,送些粥来即可。”

    掌柜下去安排去了,卫韫看眼掩不住忧愁的叶朝歌,垂眸,遮去眸中暗光,再度抬头时,已然恢复了常态。

    “你若担忧,明日便招乐瑶前去东宫便是,还有你那两位好友。”

    明日他便开始恢复朝局事务,有些事堆积了多日,怕是要忙碌一日两日的,正好,让她们过去陪陪她,权当解闷。

    而且,宸亲王府那边,他也需要探一探。

    那日乐瑶的反应,总归让他不放心。

    一切就看,明日乐瑶会不会去到东宫,去了又会说些什么。

    卫韫的提议,叶朝歌自不会拒绝。

    细细算下来,她已有许久不曾见到她们了,从七星谷回来便是大婚,虽然在大婚前那一日,墨慈曾去叶府探望过她,只是当时时间紧迫,也不曾来得及说几句话。

    大婚那日在喜房她又盖着盖头,不曾面见娴儿,也不知她近期过得如何?

    还有那日在皇宫,乐瑶的反常和不对劲。

    一系列诸多种种,皆是她的牵挂。

    说话间,掌柜的将粥送来了。

    佛粥又名腊八粥,是由八样谷物熬煮,并非罕见之味。

    早膳时,东宫的厨子便熬煮了此粥,说来也已经吃过了,只是卫韫想带她出门来逛一逛,凑一凑这节日的热闹,为了应景。

    在第一楼吃过佛粥,二人便离开了。

    卫韫带着叶朝歌在热闹的夜里闹市逛了一会,方才回去东宫。

    在叶朝歌沐浴间隙,卫韫唤来了南风,让他分别去学士府,安平伯爵府,以及宸亲王府送帖子,邀其三人明日前来东宫小聚。

    这一晚,如卫韫先前所言,并没有再折腾叶朝歌。

    大婚后头一次,睡了一安稳觉。

    次日醒来,旁边已然不见了卫韫的身影。

    叶朝歌皱了皱眉。

    在她开口之前,刘嬷嬷连忙解释道:“小姐,并非老奴不叫您,是殿下发了话,让您睡到自己醒,不让下人们吵叫。”

    昨晚睡前,小姐特地叮嘱过她,若今早儿殿下醒来她未醒,便叫醒她。

    她一直记着,只是,殿下不让,她也没法子。

    闻言,叶朝歌抓了抓乌发,目露遗憾。

    今日是他恢复事务头一日,也是她作为他的妻送他上朝的第一日。

    这两日深知自己疲惫到了极限,唯恐起不来,故而嘱了最稳妥的刘嬷嬷叫她。

    结果。

    “小姐,左右这日子还长着呢,也不必急在这一时,再说了,殿下此举也是心疼您。”刘嬷嬷怎会不知自家小姐的心意,温声宽慰道。

    叶朝歌滞了滞,略有些复杂道:“你这话倒是与他如出一辙。”

    起身不久,前头便传了话,卫韫下了朝被宣正帝留在宫里用膳,让她自行用早膳即可。

    当即,刘嬷嬷她们摆了膳。

    叶朝歌一边用,一边问刘嬷嬷她们在这东宫可还适应,绮歆楼安置上手的如何。

    “小姐放心,老奴和红梅红尘皆适应着呢。”

    至于这绮歆楼,太子殿下上心,自然不曾受到为难,一应事宜很轻易便拢到了她的手上。

    叶朝歌颔首:“如此便好,红梅呢?可是去驿馆了?”

    扫了一圈,只见刘嬷嬷和红尘,并不见红梅的影子。

    “天不亮便去了。”

    “这么早?”

    刘嬷嬷回话:“据红梅称,曦琼王自昨日开始,便已为怀慈亲王诊治,需隔几个时辰行一次针。”

    那佑怀依赖红梅,若是她不在,承曦定是无法近身。

    叶朝歌想到那日在东宫,佑怀熊抱红梅的场景,抿了抿唇,对刘嬷嬷叮嘱道:“红梅终归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且性子单纯,嬷嬷,得空您记得多提点她一二,让她保护好自己。”

    刘嬷嬷应下,“小姐放心,老奴省的。”

    即便小姐不提,她也会这么做,人心都是肉做的,她与红梅红尘朝夕相处这么久,早已将她们看作自己的孩子。

    自己的孩子,自是不能让她吃了亏去。

    用过早膳没多久,海总管便来报,墨慈和田娴儿来了,正往绮歆楼而来。

    “臣女田娴儿,见过太子妃。”

    一见面,田娴儿便屈膝行了一大礼。

    叶朝歌见状,抿唇而笑,“就你精怪,这里又没有外人,快莫要闹了。”

    田娴儿嬉笑着站起来,随即扑过去,一把抱住叶朝歌,“朝歌,我想死你了。”

    叶朝歌拍拍她的后背,“我也想你们,娴儿,最近可好?”

    “她好着呢,每日里忙的见不着人。”墨慈在一旁打趣到。

    田娴儿从叶朝歌身上退开,红着俏脸嗔怪道:“我再忙也没你这个待嫁女忙啊。”

    叶朝歌将田娴儿的羞怯看在眼里,眨了眨眼睛,“这是怎么回事?娴儿忙什么呢?”

    “能忙什么,自是忙她的婚事。”在田娴儿开口之前,墨慈如是说道,随即将事情对叶朝歌说了一遍。

    好友四人。

    叶朝歌和墨慈皆订了,乐瑶年岁最小并不着急,田娴儿的年岁在中间,这婚事却没有着落,田夫人不免有些着急。

    便将上京未娶妻的公子世家子整理了一番,为防止李家之事再度重演,亲自招了人上门相看。

    “可有中意的?”叶朝歌问。

    ……

第692章 不祥的预感

    田娴儿摇摇头,“看了不少,但没有入眼的。”

    “莫急,总会有让你入眼的。”

    “我倒是不急,可就是母亲,哎呀,你们不知道,若非收了你的帖子,今日怕是还要相看,这般看下去,人还没遇到入眼的,我这眼睛便要先花了。”

    对自己的婚事,田娴儿并不着急,左右能嫁出去。

    可她娘却不这么想,说什么遇到好的便先定下,否则就没了,拘着她在府上相看,不看还不行,闹得她头都要大了。

    “罢了,不说这个了,朝歌,你没给乐瑶递帖子吗?”

    她和墨慈来了有一会儿了,却不见乐瑶来。

    叶朝歌皱皱眉,“递了的。”

    帖子一起递的,只不过,乐瑶……还没有来。

    是还没有来,还是不会来,在座的三人,心中隐隐有答案。

    “朝歌,有些话或许此时在你大喜日说不大合适,只是我思来想去,实在有些担心乐瑶。”墨慈轻出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之前她的状态便不对劲,只是碍于隐私,她不说也不好多问,自一个多月前在叶府见过她之后,期间便再无见过,上次你哥哥告诉我她生病了,我与娴儿前去王府探望,被拦着不得见,一直到你大婚那日,方才见到她的人,可乐瑶……”

    说到此,墨慈面露难色。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这里也没有外人。”叶朝歌说道。

    墨慈咬了咬唇,点点头,“也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那日有一瞬间,我竟然在乐瑶的眼睛里看到了绝望,好像她……”

    “当时她的状态……”墨慈摇了摇,“我也形容不出来,总之,她的状态很不对劲,让我有种说不出来的不祥预感。”

    叶朝歌心头微沉。

    墨慈的性子,她自是再了解不过,若是没有根由,她是绝不会多言。

    她既然这么说,那么,乐瑶的情形……

    只是,为什么?

    因为二哥?

    应该不只是如此。

    直觉告诉她,事情指定没有她想的那般简单。

    “我也觉得乐瑶的状态太过异常,当日我还问过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田娴儿回忆起叶朝歌大婚那日的情景,至此记忆犹新。

    “她怎么说?”

    田娴儿看向墨慈,“乐瑶什么也没说,我还想问,被墨慈给拦住了。”

    “当时那么多人在,并非说话的时机,我本来想过后寻个机会问问乐瑶。”墨慈摇摇头,“谁知,不待筵席结束,王妃便派人来接她回去了。”

    “朝歌,我们去王府怕是见不到乐瑶,如今你是太子妃,是她的堂嫂,你们见面的机会比我们多,不如你寻个机会,问一问,并非我小题大做,我的感觉真不太对。”

    墨慈非无的放矢的性子,她能如此郑重叮嘱,必然情况很严重。

    叶朝歌点点头,“这两日我便寻个由头去王府一趟,说实话,前两日在宫里我见过她,只是没有寻到说话的时机,而且,乐瑶当时的状态,的确如你们所说的那般。”

    她不在京的这一个月,乐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问题,叶朝歌一直在想,只是想来想去,想到墨慈和田娴儿离开,也不曾想出个所以然来。

    对此,她二人也毫无头绪。

    虽然她们在上京,但除了之前在叶府的那一回,以及前两日在东宫见过乐瑶之外,其他时候,便是去到王府,也被挡了回来。

    “你若见到了乐瑶,派人与我们说一声,也好让我们放心。”

    离开前,墨慈如是叮咛道。

    叶朝歌颔首,“放心吧,我省得。”

    “你也莫要让自己太紧绷了,我和娴儿皆有派人打听穿心藤的下落,有消息便会通知你,你且放宽心。”墨慈又道。

    田娴儿在一旁点头附和:“是啊,早前我便求了母亲,姨母那边也有帮忙打听,一定会有消息的。”

    祁氏中毒一事,田娴儿最初并不知情,还是在叶朝歌离京后的数日,墨慈告知于她,方才知晓。

    当即便与田夫人说了,楚家一直念着叶朝歌为楚天寻正名一事,得闻祁氏中毒,急需三味罕见药物后,也分别派出了人打听寻找。

    叶朝歌不曾想还有这一茬,心下一暖。

    “谢谢。”千言万语,不知说什么好,唯有一句,发自肺腑的感谢。

    田娴儿摆摆手,“等有了消息你再谢也不迟,好了,我和墨慈先走了,有消息便通知你。”

    叶朝歌点点头,“乐瑶那边有了消息,我也会派人通知你们。”

    “好。”

    送走而了墨慈和田娴儿,叶朝歌回了绮歆楼。

    “小姐午膳想吃些什么,老奴去安排。”

    叶朝歌捏了捏有些酸胀的额,“嬷嬷看着安排吧,殿下可有说过回来用膳否?”

    “还未传话来,估摸着是会回来用的,小姐可是头疼了?”捕捉到叶朝歌捏额的动作,刘嬷嬷顿时紧张了起来。

    “没有,不必担心。”叶朝歌心不在焉的摇头。

    刘嬷嬷不管她有没有,随便指派了个丫鬟去安排午膳,自己则走到叶朝歌的身后,为她揉捏太阳穴。

    叶朝歌失笑,“不用这么紧张,不妨事,只是一些事想不通。”

    “可是因为乐瑶郡主?”

    “是她。”叶朝歌长出了一口气,“大婚那日,嬷嬷见过乐瑶,你怎么看?”

    刘嬷嬷想了想,说道:“墨小姐和田小姐所言,并非夸大,老奴也瞧着不对。”

    “那日在宫里呢?”

    “一样。”

    叶朝歌叹了口气,“乐瑶如此,应当不是因为二哥,只是,为什么呢?”

    二哥对乐瑶有影响力,但是绝非能影响到如此。

    “可除了因为江少爷,郡主还能为何?”刘嬷嬷疑惑。

    “是啊,还能有何会让她如此?”

    所以,她想不通。

    与此同时,前殿。

    卫韫从外回来,并非急着回绮歆楼,而是唤来了海总管,询问乐瑶今日是否来过。

    后者摇摇头,“来的只有田小姐和墨小姐,郡主倒是不曾来。”

    闻言,卫韫皱了眉。

    “王府可有派人来传话?”

    ……

第693章 郡主——薨殁

    “这倒没有,殿下,可要奴才派人去问问?”

    卫韫想了想,道:“你派个人去王府问一问,以太子妃的名义,什么也不必说,只说墨小姐和田小姐应帖而来,太子妃不见郡主略有担心。”

    海总管默默记下,应了声,便出去安排人去王府了。

    海总管退下后,卫韫将南风叫到跟前儿。

    “你亲自去王府查探一二,小心些,莫要惊动了王叔。”

    南风郑重应下。

    安排完这些,卫韫方才回了绮歆楼。

    制止了要通报的下人,一进门便看到刘嬷嬷正在为叶朝歌摁压太阳穴。

    当即皱了眉,“怎么回事,可是头疼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正想入神的叶朝歌吓了一跳。

    “你属猫的啊,吓了我一跳。”

    看清是卫韫,叶朝歌拧着眉没好气道。

    “我问你,是不是头疼了?”卫韫同样皱着眉,神情严肃。

    “没有。”叶朝歌回道。

    她的话,他并不相信,看向刘嬷嬷。

    “殿下宽心,小姐只是有些酸胀,老奴给小姐捏一捏能舒坦一些。”刘嬷嬷解释道。

    闻言,卫韫舒了口气。

    走过去,“我来吧,嬷嬷你且去吧。”

    刘嬷嬷看眼叶朝歌,见她点头,方才退下。

    卫韫接手刘嬷嬷的活,动作轻缓的为她摁压太阳穴,“为何酸胀?可是因为挂念乐瑶?”

    叶朝歌并不意外他知晓,点点头,“娴儿和墨慈皆来了,乐瑶却不见人,我有些担心。”

    顿了顿,叶朝歌又道:“明日我想去一趟王府,不亲眼看看,我这心神总归是安定不下来。”

    “也好,明日我下早朝陪你一起过去。”

    叶朝歌颔首,“恩,你若与我一同去,更要便宜一些。”

    定下了明日去到王府,叶朝歌稍稍宽了些心,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下午之差,便与乐瑶天人永别。

    ……

    天色渐晚。

    绮歆楼。

    下午闲来无事,叶朝歌重拾之前的绣活。

    不知怎么了,心神突然显见慌乱,指尖没来由的抖了下,针尖刺入手指,冒出了鲜红的血珠,霎时间,白皙的绸布晕开一朵红花。

    叶朝歌失神的望着染红的绸布,心头隐隐萦绕起一股难言的悲戚。

    这时,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紧跟着,刘嬷嬷少见慌乱的声音由远及近:“小姐,出事了,宸亲王府那边派人来寻红尘,说是,说是郡主不行了……”

    叶朝歌有些反应不过神来。

    刘嬷嬷在说什么?

    “小姐,出事了,郡主,郡主怕是要不行了……”

    刘嬷嬷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直到这一刻,叶朝歌方才如梦初醒。

    扔开绣活,迅速站起来,可因动作太大,带倒了手边的针线笸箩。

    哗啦一声,针线物什,尽数散乱到了地上。

    此时此刻,她没心情顾忌这些,满脑子皆是刘嬷嬷的那句郡主不行了……

    “什么,什么叫不行了?啊,什么叫不行了?”

    “老奴也不知具体怎么回事,只是王府派来的人说,说是郡主要不行了,太医们束手无策,方才来寻红尘……”

    红尘?

    “红,红尘呢?她人呢?”

    叶朝歌声音颤抖中透着嘶哑。

    “老奴已经让红尘先过去王府。”

    “对,王府,我要去王府……”

    推开刘嬷嬷,叶朝歌拎着裙摆便往外跑。

    怎么可能呢?乐瑶好好的,怎么会不行了?

    对,一定是下人夸张,一定是!

    叶朝歌一边跑着,一边不停的自我安慰,她刚跑出绮歆楼,便撞上了过来寻她的卫韫。

    见到他,叶朝歌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他们说乐瑶不行了,骗人的是不是?这王府的下人也真是,敢说主子不行……”

    “歌儿。”

    卫韫抱着她,声音沙哑非常:“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乐瑶她……”

    “不可能!”叶朝歌尖声打断,“这怎么可能,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不行就不行了,她可是乐瑶啊!”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的!”

    嘴上吼得坚定,心中却慌乱成了一团,渐渐的,连她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揪着卫韫的衣襟,嚎啕大哭。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哭过,从来没有。

    她在害怕,害怕一切会成为现实。

    卫韫用力的抱着她,眼睛通红。

    想到方才南风的汇报,一双眼眸便如充血了一般。

    中午之时,他派了南风亲去宸亲王府查探,这一去,便是一下午,不久前方才归来。

    归来后,他便告诉她,乐瑶她……

    想到此,卫韫再也不敢想。

    咬了咬牙,“歌儿,先莫哭了,我陪你去王府……见她……”

    最后一面!

    这一面,终究没有见到。

    卫韫和叶朝歌刚进王府,便听到内院传来哭声,以及下人的报丧声。

    “郡主——薨殁——”

    报丧一声接一声,重重的回响在耳边。

    叶朝歌双腿一软,整个人往地上栽去。

    好在卫韫反应快,及时将人接住。

    “乐瑶,乐瑶……”

    叶朝歌挣扎着爬起来,像只没头苍蝇似的,找乐瑶。

    卫韫闭了闭眼,扶着她,去了乐瑶的馨乐苑。

    此时苑中一片混乱,宸亲王妃承受不住打击,当场晕厥了过去,且见了红,红尘指挥着从玉等人,将王妃抬到软榻上,上前为其施针。

    屋内,满满的血腥之气,叶朝歌推开卫韫,步履沉重,一步一步走到床前。

    花期和花朵正跪于床前为乐瑶收拾,叶朝歌将她们推开。

    眼泪遮住了视线,但她依旧看得清清楚楚。

    躺在那的乐瑶,双目紧闭,瘦削的小脸上,没有任何的血色,她眉目平和,唇角噙着一抹笑。

    她身上穿着她最喜欢的绯红衣裙。

    手腕横中,袖袍翻上,白皙的婉间,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然凝滞,周边布满了干涸的血迹。

    叶朝歌颤着手,缓缓抚上去。

    触手之中一片冰凉,显然,人已经去了有一会了。

    她本以为自己会承受不住,可奇怪的是,这一刻,她竟然十分的平静,平静到麻木。

    “小姐。”

    红尘安置好王妃,走过来。

    ……

第694章 自伤

    “小姐,您节哀。”

    叶朝歌很用力的抿了抿自己的唇,咽下喉间堵塞:“红尘。”

    “小姐。”

    “怎,怎么回事?”

    红尘看向已然了无气息的乐瑶,眼眶不禁变得湿润。

    谁能想得到,当初那个活泼爱蹦的小姑娘,不过数月,便如同一朵盛开正好的花朵,在历经短时间的凋零后,最后枯萎。

    “红尘!”

    红尘回神:“回小姐,奴婢来时便已经晚了,郡主乃是失血过多。”

    失血过多?

    叶朝歌吸了吸鼻子,“为何失血过多?”

    红尘的目光落到乐瑶的婉间,那处深可见骨,已然不见鲜血流出的伤口。

    从接到王府讯息,她便第一时间运起轻功赶过来,可还是没有赶上,她来的时候,郡主便已经没了气息,身上都凉了。

    她探查过,郡主的死因乃失血过多,而她婉间的伤口……

    便是致命之根。

    至于这个伤口是怎么造成的……

    她检查过了,按照伤口倾斜的弧度和角度,怕是……

    自伤。

    红尘单膝跪在叶朝歌的身边,将自己的结论小声道出。

    叶朝歌搭在床沿的双手慢慢收紧。

    自伤?

    哈!

    竟然是自伤!

    乐瑶她……

    “花期,花朵。”

    叶朝歌的声音沙哑至极,隐隐透着抑制和隐忍。

    “太子妃……”

    “你们是郡主身边伺候的人,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叶朝歌缓缓站起来,一双眼睛赤红,愤怒的瞪着花期和花朵。

    她终是没有控制住。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低下头。

    “说话啊,我问你们话,告诉我,乐瑶为什么,为什么……”叶朝歌用力的咽了咽唾沫,“她为什么要,要这么做?”

    二人还是不开口。

    叶朝歌见状,一股难言的怒火涌上心头,上前,一把揪住她们二人,“你们是伺候她的人,这就是你们伺候的结果?你们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

    “歌儿,你冷静些。”卫韫上前。

    “你让我怎么冷静,你听到了,乐瑶她是……”

    卫韫将怒吼的叶朝歌抱到怀里,“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叶朝歌被卫韫抱在怀里,从挣扎到安静,再到痛哭。

    “怪我,怪我……”

    叶朝歌趴在他的怀里,撕心裂肺的痛哭,她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更接受不了乐瑶已经走了的现实。

    她更气自己,为何不早一点来,为何不早一点……

    ……

    乐瑶的死讯,顷刻间传遍上京每一个角落。

    田娴儿得到消息时,将将用过晚膳,当即愣在了那里,不敢相信这则突如其来的消息,认为是弄错了。

    “回去换身素净的衣裳,去王府吧。”

    田夫人对女儿说。

    田娴儿嘴里呢喃着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一边呢喃着,一边向府外跑。

    田夫人见状,连忙派人将女儿拦住,“去,伺候小姐更衣。”

    田娴儿身上穿的是一件粉色衣裙,这般的装束,无法去王府参加白事。

    田娴儿仍无法消化乐瑶的死讯,呆滞的任由下人为她更衣,待整装好,田夫人走过来,“方才我派人去打听了,消息是对的,太子和太子妃已经在了,去吧,去送她一程。”

    田娴儿无声的落泪,嘴唇蠕动,想说什么,发出的皆是阵阵哽咽。

    田夫人拍拍她的肩膀,“马车为娘已经命人备好了。”

    田娴儿用力的点点头,随即拎起裙摆向外跑,寒风刺骨,刮得她的脸生疼。

    一路命车夫快马加鞭,比往常时速快了一倍赶到王府。

    此时,宸亲王府门口,穿着素衣的下人在布置,高高的匾额之上,已然挂上了白布。

    田娴儿从车里出来看到这一幕,腿一软,险些没有站住。

    “小姐。”

    小喜将人扶住,

    田娴儿推开她,踉跄着下了马车,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刺目的白布。

    这时。

    “娴儿。”

    听到熟悉的呼唤,田娴儿隔着泪目顺声望过去,见到同样一身素白的墨慈,当即跑了过去。

    “墨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那日乐瑶她还好好的……”

    墨慈也是刚接到信儿赶过来,尚且不知怎么回事。

    忍着悲痛安抚了田娴儿两句,随即二人相携进了王府。

    “两位小姐,随奴婢来。”

    红尘奉了令前来相迎她二人。

    见到她,田娴儿急忙询问。

    在去馨乐苑的路上,红尘将事情说了一遍。

    “自尽?”

    红尘沉重的点点头。

    “不可能,乐瑶那般的性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再如何的不可能,在看到毫无声息的乐瑶时,所有的不敢相信,尽数化为了事实。

    叶朝歌坐于床前,手上拿着帕子,无声的为乐瑶擦拭,她的动作轻柔,仿佛,面前的小姑娘只是睡着了一般,她很轻,怕吵醒她。

    “朝歌……”

    叶朝歌动作顿了顿,侧首抹去眼泪,“你们来了。”

    “怎么会这样?”墨慈哽咽询问。

    叶朝歌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也想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只是。

    无人可问。

    无人可回。

    “乐瑶……”

    田娴儿扑到床前,悲痛哭喊。

    乐瑶的一颦一笑,仿佛只是在昨日,好像只是过了一个晚上,老天爷便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她们有太多太多的不解,太多太多的疑惑,只是,在面对曾经最为活泼开朗的好友,所有的所有,皆为沉痛。

    耳边是田娴儿的哭泣,墨慈的哽咽,叶朝歌继续为乐瑶整妆。

    在触上她婉间的伤口时,顿了顿。

    颤着手,舀出自己的帕子,轻轻的,轻轻的包好,打出一个漂亮的结扣。

    小姑娘爱俏,她一定想走得美美的。

    动作间,旁边的房间突然传来嘈杂凌乱,那里安置着自晕厥过去未醒的宸亲王妃。

    不一会,醒来的王妃踉跄着跑来,她的脸色苍白的不像话,跑到床前,突然顿住,望着女儿,闭了闭眼睛。

    热泪滑落。

    “王妃……”

    宸亲王妃突然动了,整个人用力且狠狠的冲向乐瑶的架子床。

    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所有人,待反应过来时,已然来不及了。

    ……

第695章 为什么?

    宸亲王妃存了死心,这一撞,根本不给自己任何机会,同样,也不给身边人拉住的机会。

    眼看着她即将撞上去,诸人忍不住发出惊呼,有胆小的,甚至不敢看。

    庆幸的是,墨慈就站在床尾,反应过来后,迅速的以身挡上去。

    王妃狠狠的撞在她的身上,两人倒作一堆。

    众人连忙上前。

    场面一片混乱。

    “墨慈,你怎么样,没事吧?”

    墨慈忍着腹部的疼痛摇摇头,“我,我没事,快看看王妃。”

    王妃也没什么事,只是到底冲击力巨大,加之她用了所有的力气撞上去,再度见了红。

    红尘急忙让从玉拿了个软垫垫在王妃的身下,取出针包,行针止血。

    “怎么样?”

    “胎相下坠明显,怕是……”

    “不必管我,不要管我……”不待红尘的话说完,王妃便虚弱道:“没了就没了,生下来也是遭罪,倒不如就这么没了吧。”

    沙哑的嗓音中,透着绝望。

    叶朝歌上前,握上她的手,“王妃。”

    “乐瑶……”

    王妃透过间隙,望向床的方向,“乐瑶,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话未完,宸亲王妃再度晕了过去。

    “快,先将王妃抬到床上去。”

    从玉带着几个丫鬟,在红尘的指点下,抬着人回了旁边的厢房。

    “红尘。”叶朝歌捏了捏手,“务必要想办法保下王妃腹中世子。”

    乐瑶对这个***,充满了期盼。

    红尘郑重的点头,“奴婢尽力。”

    “朝歌,你和娴儿在这,我跟过去看看吧。”墨慈说道。

    叶朝歌和田娴儿颔首。

    很快,房中安静了下来。

    田娴儿走过去,靠在叶朝歌的身上,哽咽道:“朝歌,你说,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叶朝歌仰头,泪水无声滑落。

    “是啊,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一夕之间,宸亲王府如人间炼狱。

    郡主乐瑶自伤而亡,王妃身怀六甲却心存死念,王爷……从事发到现在,一直不见人。

    怎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

    没多久,礼部人到了。

    随着礼部的人到来,很快,整个王府从里到外,撤下了所有的喜色,九曲回廊,琉璃瓦间,到处可见白布。

    屋檐下,惨白的灯笼随着寒风摇曳。

    在这刺骨寒冬里,在这腊月初九的今日,乐瑶亲手结束了自己短暂如花的年岁。

    她的遗容,是叶朝歌,墨慈和田娴儿打理的。

    小姑娘爱俏,她们为她梳了她最爱的发髻,簪上她最喜欢的首饰。

    身上的衣裳没有换,这是乐瑶最喜欢的衣裙。

    夜,渐渐深了。

    这一晚,无论是谁,皆不曾回去,一直守在馨乐苑里。

    期间,王妃醒过一次,不哭不闹,整个人好似被抽走了精气神一般,就那般躺在那里。

    漫漫长夜,无人有睡意。

    月上树梢,王府之中一片压抑的安静。

    馨乐苑里。

    王府下人送来了些夜宵,三人正用着,卫韫走了进来,手上拿了件大氅,身后跟着的南风手上同样如此。

    “夜里冷,给你们送些衣物来。”

    随着卫韫的话落,南风将手上的两件大氅拿给田娴儿和墨慈。

    “多谢殿下。”

    二人接过道了谢。

    卫韫将手上的大氅亲自给叶朝歌披上,在前面打了个好看的结扣。

    “之前你说去找王爷,可找到了?”

    卫韫摇摇头,“还在找着。”

    叶朝歌闻言,沉默了一会,对他说:“我有话要问你。”

    “那我们先去看看王妃那边怎样了。”说罢,墨慈拉着田娴儿出去了。

    屋外。

    “墨慈,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墨慈拉着田娴儿走出去几步,方才回道:“哪里不对劲?”

    田娴儿想了想,摇摇头,“说不上来,总之就是觉得不对劲,所有人都很奇怪,包括太子殿下,还有方才朝歌……”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混乱了,“反正我瞧着哪哪都不对。”

    墨慈看眼正房,叹了口气,“是啊,很不对。”

    “你也看出来了对吗?”

    “怎会看不出。”

    “那……”

    “娴儿,有些事,并非是我们能深究的,你我只是深闺女子,深受家族庇荫,很多事,不知道是福,眼下,我们能做的,便是在乐瑶最后的日子里,将她送走,这是我们为友,唯一能做的,也是必须做的。”

    墨慈看着田娴儿,一番话说得既郑重,又沉重。

    田娴儿终究非什么事不懂,她点点头。

    或许,这不能深究的事,便是将乐瑶逼到如此绝路的因由……

    “走吧,去看看王妃。”

    此时,屋内。

    “到了此时,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叶朝歌问卫韫。

    昨日回门,她隐隐约约察觉到兄长和他有事瞒着她,只是他们不愿说,她也不愿逼问,只想着,左右是为了她好。

    今日,乐瑶便……

    她不确定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但直觉告诉她,这期间必有联系。

    毕竟,他是卫韫,是习惯了掌控大局的太子殿下!

    她不认为在这上京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恐怕,只有他不想知道的,没有他不知道的!

    故而,直觉告诉她,卫韫定是知道些什么。

    “乐瑶的死……你知道原因的对吗?”

    卫韫久不说话,叶朝歌更为直白的问道。

    乐瑶的反常,早在那日在皇宫,以及先前从刘嬷嬷她们那,便听说了的。

    最开始,她以为是因为与二哥的事,可解释不通,二哥他只是暂时的离开,依着乐瑶的性子,不到最后一步,是绝对不会放弃。

    而且,她和二哥之间,她还从未试过,甚至,不曾努力过。

    她不曾试过和努力过的情况下,乐瑶是绝对不会放弃,更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

    所以,导致乐瑶走上这绝路的,不是二哥。

    不是二哥,那会是因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也想不通,毕竟,乐瑶是那般一个活泼性情的人,说她会求死,她不相信,完全不相信。

    只是,事实到底摆在了眼前。

    她想弄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后来,身怀六甲宸亲王妃的求死,以及,至今到此不曾露过一次面的宸亲王……

    ……

第696章 瑶儿

    南平。

    卫韫派出来的人,在不眠不休的第二日晚间,赶到了南平。

    “江公子。”

    江霖用过晚膳,正捧了本书,一边喝茶一边看书。

    突然听到有人叫他,顺声望去,顿时吓了他一大跳。

    不知何时,他的房间里,竟然多出了一个人!

    “江公子,属下是太子殿下派来的。”在江霖开口欲要喊人之人,对方先一步开口,并拿出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令牌。

    看清令牌后,江霖方才松了口气。

    “算这日子,太子殿下此时应当与我妹妹正值新婚,怎么有闲心派人来找我?”

    对方默了默,从暗处走出来,露出腰间系着的白绫。

    江霖漫不经心的神情,在看到他腰间的那抹刺眼白布时,顿了顿,神色一正,“出什么事了?”

    “属下奉太子殿下之命,一是前来给江公子报丧,二是请江公子速速回京,送乐瑶郡主最后一程。”

    嘭!

    江霖手中的书掉到了地上。

    “什么,什么意思?什么报丧,什么最后一程,你,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昨日酉时三刻,乐瑶郡主薨殁。”

    “你,你……”江霖满目不敢置信,伸手指着他,“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郡主,郡主怎么会薨殁?”

    “还请江公子速速赶回上京,后日郡主便要下葬,请您回去送郡主最后一程。”

    来人单膝跪地。

    江霖眸光闪动,数度吞咽唾沫。

    “江公子,请速速回京!”

    江霖蹭地起身,“来人,备马!”

    ……

    宸亲王府正堂,设下了灵堂。

    正中,摆放着一口上好紫金楠木棺,里面,乐瑶容颜修整,安静的躺着,她唇角的那抹笑,成为永远的定格。

    郡主薨殁,上京震动,各大小世家纷纷前来吊唁祭拜。

    这两日,宸亲王府亲来吊唁者络绎不绝。

    叶朝歌和墨慈田娴儿,这两日从未离开,一直留守在王府。

    宸亲王依旧不见人影,王妃卧床不得起身,偌大的王府,没有主事之人。

    卫韫便在此与礼部的人一起,置办丧事。

    倒也不显慌乱。

    “殿下,时辰差不多了,该起殡了。”

    邱大人上前低声提醒道。

    卫韫看了看时辰,“再等一等。”

    江霖还未来,再等一等……

    乐瑶一定想见他……

    这一等,又是半个时辰。

    邱大人声音有些急了:“殿下,再不起殡,便要错过时辰了,不能再等了……”

    卫韫捏了捏拳头,唇角紧绷。

    难道,真的是注定?

    看眼不远处的叶朝歌,叹了口气,“起吧。”

    闻言,邱大人松了口气,招呼人准备盖棺起殡。

    灵堂之上,哭声顿起。

    叶朝歌走过去,“不能再等等,二哥,二哥一定会赶回来的。”

    卫韫张嘴欲言之际,南风喊道:“是江公子,是江公子……”

    在最后时刻,江霖赶来了。

    经过长时间的赶路,他整个人说不出的狼狈,下巴布满了胡茬。

    他从外跑过来,在灵堂外忽然顿住,停顿稍许,步履艰难的一步一步,往楠木棺而去。

    “你是……”

    “邱大人,再等等吧。”

    南风上前,将邱大人,以及其他人等,尽数带了出去。

    不一会,前一刻哭声震天的灵堂,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江霖缓慢的走过去,来到棺前,望着铭刻于记忆中的少女,此时安静的躺在棺材里,眼眶瞬间充血。

    他缓缓伸出手,抚上那日思夜念的脸颊。

    嘴唇颤抖,许久。

    “瑶儿……”

    他叫出了在心中唤了千遍万遍的两个字,只是,那个名字的主人,最想听到他如此呼唤她的姑娘,再也听不到了。

    叶朝歌捂着嘴,哭倒在卫韫的身上,不曾离去的墨慈和田娴儿,抱头而哭。

    这个男人,她们不认识,不曾见过。

    但她们就是知道,知道他是谁。

    他是乐瑶的心上人!

    那个,乐瑶藏在心底的心上人。

    生死有别。

    别,永别。

    “盖棺!”

    时辰到。

    “乐瑶……”

    棺盖缓缓滑上,乐瑶的容颜,一点点的遮盖。

    嘭一声,棺盖严严实实的阖上,将那个明媚耀眼的小姑娘,永远的留在了里面。

    生死再不复见。

    “起殡!”

    在一片不舍哭喊中,紫金楠木棺被人抬起,出了王府,上了马车,出发前往皇陵。

    乐瑶是郡主,是嫡亲皇室血脉,她要葬于皇室陵墓之中。

    叶朝歌立于道路正中,目送着,目送着她的小姑娘一点点的远去。

    泪目间,她好像看到了小姑娘在和她招手,在对她微笑,甚至,在对她说:“永别了朝歌,如果人有下一辈子,我们还做朋友,好吗?”

    叶朝歌微笑,“好……”

    还做朋友,永永远远的朋友,陪伴彼此到华发的朋友。

    今生的遗憾,下一辈子,再续。

    只是,只是……

    下一辈子啊!

    与此同时,不远处。

    失踪了数日的宸亲王,身上披着斗篷,藏身于小巷之中。

    他望着那口装载着他唯一女儿的楠木棺,眼眶湿润。

    乐瑶是他唯一的女儿,从小疼宠到大,真真正正的,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曾经,他一度以为,乐瑶不只会是他唯一的女儿,更是他唯一的子嗣。

    因此,他不曾多过奢想,哪怕心里不甘不平,也一直被牢牢的压住,即便压不住了,也不过是暗中做些小动作。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选中了叶思姝,将黑风和黑女送了过去。

    他知道,自己的好侄儿卫韫欢喜叶朝歌那丫头。

    他想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也想看看,将这上京搅得天翻地覆会是怎样的场景。

    那时候,他不曾想太多,只想给自己找乐子,看热闹。

    毕竟,即便他争来了那至高尊位,在他百年之后,也是后继无人。

    当然,王妃不能再生,他大可找其他的女子,他是亲王,是宣正帝唯一的亲弟弟,哪怕已过青年,要娶个侧妃,纳个良娣,亦非难事,要让别的女子为他生儿育女,再简单不过。

    可他没有。

    或许很矛盾,但他的确不想,他只想守着她们母女。

    他本以为,这一生注定如此了,没想到……

    ……

第697章 如果有来世

    下午,叶朝歌接到了卫韫的飞鸽传书,他们已经到皇陵了。

    此次卫韫亲自扶灵前去皇陵。

    据说,此事在朝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浪,乐瑶毕竟只是郡主,让堂堂太子扶灵下葬,实在不妥。

    而卫韫则以一句:在乐瑶的眼里,我只是堂兄,今次,我是作为她堂兄的身份送她,而非太子!

    在卫韫的坚持下,此行定。

    叶朝歌并没有听卫韫的,在送走乐瑶后便回东宫,而是留在王府。

    宸亲王妃的情况让人担忧。

    她不放心。

    田娴儿已经回去了,走前道明日再过来。

    墨慈与她一道留下,叶辞柏在送走了乐瑶便先回去了,他一个外男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

    “明日,便该入土了吧?”

    墨慈将传书看完叠好还给叶朝歌。

    “恩,按照规矩,是要在皇陵停灵一夜,明日再入土。”

    “唉。”叹了声气,墨慈忍不住眼角湿润,捏着帕子摁了摁,她说:“乐瑶应该是高兴的吧,她欢喜的人送她。”

    叶朝歌顿了顿,轻叹:“他是我二哥,商户江家的少东。”

    “是他……”

    江霖之名,墨慈自是听说过。

    叶辞柏曾告诉过她,他一生共有两个好友,一个便是太子殿下,一个便是无爵无官的江霖。

    他们兄妹与江霖关系不错,朝歌甚至叫他二哥,只是对于此人,一直不曾见过,直到这一刻方才得知,今日在灵堂之人……

    便是江霖。

    更不曾想,乐瑶的心上人,便是他。

    如此,倒也解释的通了。

    为何在乐瑶出事前,王妃会拘她那般厉害。

    “本是情深,奈何缘浅。”叶朝歌微仰头,不让眼泪滑落。

    直到今日,她方才确定,乐瑶与二哥之间,并非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是,彼此皆有情,只不过,到底是无奈太多。

    “你也莫要想太多了,人生在世,谁又能说得准呢。”

    墨慈握上叶朝歌的手,轻声宽慰。

    她虽不知这其中有着怎样的纠葛,但想也知道,必然是复杂得厉害。

    只是如今结局已定,感慨再多,也不过是难为自己。

    她不知乐瑶为何会让自己走到今日,但她感觉,乐瑶走出此路,必然有她不得已的无奈。

    说句凉薄的话,她自己的选择……

    而已。

    “太子妃,墨小姐,王妃醒了。”

    正说话间,王府丫鬟来报。

    叶朝歌和墨慈当即收拾好心情过去。

    这两日王妃一直浑浑噩噩的,昏迷的时间比醒的时间长。

    二人过去时,不出意外的,再度见到眼睛睁着,却无神的王妃。

    “王妃。”

    叶朝歌近前,“乐瑶已经到了皇陵,明日便可入土,入土为安,不为别的,为了乐瑶,您也要支撑下去,她若是在,定然不希望您如此难为自己,还有她的***。”

    “是啊王妃,之前乐瑶经常与我们说起,她心心念念的都是弟弟,王妃为了乐瑶的念想,也该坚强些才是。”

    墨慈亦是近前,轻声说道。

    她们说了许多,只是王妃,仍旧没有反应。

    整个人好似没有知觉一般,那般安静的躺在那里。

    醒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眼睛重新闭上。

    见状,叶朝歌和墨慈对视一眼,相继叹了口气。

    从房里出来时,心情皆十分的沉重,深觉压抑至极。

    “从玉姑娘。”

    “太子妃请莫要为难奴婢,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在叶朝歌把话说完之前,从玉跪地,先一步表态。

    叶朝歌见此,沉默稍许,“罢了,你且回去照顾王妃吧。”

    “多谢太子妃。”

    从玉如蒙大赦般,匆忙而去。

    回到客房,叶朝歌和墨慈相对无言。

    到底,不知再言其他。

    时间,对她们来说,漫长而煎熬。

    一夜无眠,次日,田娴儿过来,让叶朝歌回东宫好生休息一番。

    后者拒绝了。

    三人聚集,四人,如今只剩下她们三人了。

    傍晚时分,卫韫回来了。

    乐瑶已然入土。

    “二哥呢?”

    此去皇陵,卫韫将江霖也带去了,如今回来的,只见他,不见江霖。

    “他留下了,要过几日才能回来。”卫韫回道。

    江霖称,他想陪陪她,她生前的时候,因为太多无奈和顾虑,自己一直踟蹰不前,如今人没了,才知,比起她,那些无奈和顾虑,皆是不值一提。

    他后悔了。

    叶朝歌听完沉默了。

    许久,幽幽一叹:“人啊,永远是失去了才知可贵。”

    卫韫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他也不会想到,会如此。”

    此去皇陵,江霖与他说了很多。

    他说,他觉得在没开始之前便结束,对乐瑶,对他皆好。

    他说,没了他,她还是那个骄傲且高高在上的郡主,她以后的夫君,或是青年才俊,或是世家公子,亦或是英勇儿郎,但绝对不会是他这般商户庶子。

    他还说,乐瑶年幼,尚不定性,此时的欢喜,或许是错觉。

    他又说……

    因为这些,因为这种种诸多,他才选择一次又一次的避开。

    他不是不喜,只是因为顾虑的太多。

    江霖无数次想过,待他再度回到这上京之时,不是乐瑶将他放下,便是乐瑶大婚,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再度回京,竟然是送她短暂人生中的最后一程。

    他说,如果这世上有重来,他定然在最开始,便与她一起,等待他们的,不论是苦,是难,是煎熬,还是两难,他都会陪她一起度过。

    更要与她一起携手到白头。

    卫韫将江霖与他说的这些,一一说给了叶朝歌听。

    在听完后,叶朝歌哭成了一个泪人。

    她揪着卫韫的衣襟,眼泪将他的衣裳打湿。

    卫韫揽着她,“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一切都将会过去的。”

    她太压抑了。

    压抑的他看着难受。

    乐瑶生前,与她最是要好,这两日,除去当日,其余时候,她皆是冷静镇定的让他看着心疼。

    他知道,她在压抑,在逼着自己。

    这一哭,叶朝歌发泄了很久,一直到眼泪流干,嗓音沙哑,方才渐渐平复下来。

    “王婶这边我会派人看着,我带你回东宫,你已有数日不得歇息,回去歇一歇。”

    ……

第698章 微白再现

    乐瑶的离开,在这繁华的上京,很快便如过眼云烟散去。

    尽管对于她的死,市井之中仍是议论纷纷,但到底,皇家之事向来皆是似是而非,难有答案。

    王妃那边,还是老样子,叶朝歌将红尘派了过去,照看王妃的身子。

    日子一日日的过,伤感终归是有尽头,曾经那个跳脱的小姑娘,永远的留在了每个人的心目中,成为永远不可磨灭的痕迹。

    红梅依旧过去驿馆,据说,佑怀的情况在经过承曦数日的调养后,已然稳定了许多。

    叶朝歌身边统共就两个丫鬟,如今一下子二人皆‘给’了出去,身边便只剩下一个刘嬷嬷。

    且,刘嬷嬷还要打理绮歆楼,加之年岁摆在那,实在分身乏术。

    卫韫派红总管从东宫的宫女中,挑选出一些差不多的,之后给叶朝歌挑选,让其暂时带在身边伺候。

    叶朝歌便从中挑出了两个,一个叫做檀云,另一个叫做紫绡。

    这二人如她们的名字一般,相貌皆为上乘。

    且年岁正好,正是**盛放的时候。

    刘嬷嬷瞧着颇为担忧,“小姐,换两个吧,老奴方才瞧着最打头的两个也不错……”

    “不必,便她们二人吧。”

    “可,可小姐,这二人实在……您若是这般留在身边,恐非福啊。”

    并非她多虑,主要是檀云和紫绡长得……便是她这个老婆子见着,也忍不住的想要多看两眼。

    叶朝歌未曾领悟刘嬷嬷的意思,“她们二人我瞧着还好,就先这样吧,嬷嬷,明日是二十,按仪制该进宫给皇后请安,待会得空,您将明日该穿的宫装准备好。”

    停顿片刻,叶朝歌又补充道:“莫要太艳了。”

    太子妃的装制数计二十多,各色颜色齐全,且每隔一段时间皆会再添,她虽嫁到东宫将将不到半月,但在她嫁过来之前,卫韫便派人为她置办了许多。

    乐瑶刚去不久,虽说,只是好友,并非需要穿素,只是,让她穿艳色,她是决计穿不上的。

    刘嬷嬷心不在焉的应下,然后去内室准备了。

    晚间,卫韫自外回来,看到檀云和紫绡,为了认脸多看了两眼。

    可这两眼,在刘嬷嬷眼里便有些变味了,当即心头便咯噔了一下,心里想着,看来要将此事上上心了,最好还是让小姐将这两个给换出去。

    留这般长得精巧的在身边,实在不是好事。

    即便太子心念小姐,但保不齐……

    越想,刘嬷嬷越觉得,不论是檀云还是紫绡,皆是留不得的。

    刘嬷嬷的担忧,叶朝歌毫不知情。

    与卫韫用过晚膳,便说起了明日进宫请安一事。

    亲婆母早逝,虽免了立规矩,但徐皇后毕竟是六宫之首,每逢初一、二十,皆是要进宫去请安的。

    “明日我会派人进宫知会一声,不必去了,待新年一起去便可。”

    自乐瑶去后,叶朝歌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对什么也提不起劲来,他不想让她如此还要去应付徐皇后。

    叶朝歌摇摇头,“罢了,大婚后的第一个请安日,若是不去,怕是说不过去,到时指定又会被人传出闲话来。”

    卫韫的好意她清楚,也明白。

    只是这份好意,她无法毫无心理负担的接受。

    “若是担心闲话不必理会这些,左右母妃早已不在了,能不与后宫之人牵连,便不与她们牵连。”

    他如此为自己,自己又怎能不为他。

    既然嫁给了他,享有了太子妃的尊位,自是要承担起该尽的义务。

    在叶朝歌的坚持下,卫韫只得顺了她,“既然如此,那便依你,待我下了朝,便过去接你,期间若是有不长眼的,不必顾忌,一切有我。”

    叶朝歌被他的话逗笑了,“那是后宫,怎么到你嘴里,倒像是虎狼窝呢?”

    看着她的笑,卫韫顿了顿,握上她的手,“你终于笑了。”

    他已经不记得,上次见到她笑是在何时。

    叶朝歌抿了抿唇,“你这话说的,无甚可笑的,我何故要笑,又不是傻子。”

    “那倒是为夫的不是了,是为夫不好,竟不曾逗为夫的太子妃笑。”

    卫韫顺杆爬,耍起了贫嘴。

    在卫韫刻意的逗趣下,叶朝歌又笑了起来。

    正笑闹间,门外突然传来南风的禀报:“殿下,叶小将军派了长风过来,请殿下和太子妃前往叶府一趟。”

    闻言,当即收了笑闹。

    叶朝歌迅速的过去打开门:“可是老夫人……”

    “太子妃稍安,并非是老夫人……”南风压低了声音:“微白……”

    听到这久违又熟悉的名字,叶朝歌蓦地瞪大眼。

    反应过来后,看向卫韫。

    后者已然走了过来,“换件衣裳,我陪你过去一趟。”

    叶朝歌点点头,然后进去换了件衣裳,与卫韫出门了。

    回叶府的路上,叶朝歌的心境一度有些复杂。

    微白她自是知道,在乐瑶心悦二哥一事被王妃发现之前,是乐瑶身边的头一人。

    在事发后,微白便被遣离了乐瑶身边,她曾派红梅前往王府打探过,微白被王妃遣去做苦役。

    这么久了,包括乐瑶去后,微白皆不曾出现,此时出现,且还在叶府……

    想到此,叶朝歌抿了抿唇,问卫韫:“宸亲王找到了吗?”

    说起这宸亲王,已然失踪许久而来。

    从乐瑶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十数日,可从始至终,皆不曾见到宸亲王,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王妃卧病在床,情况如此不好,宸亲王也依旧不曾见到人影。

    之前,她问过卫韫,是不是瞒着她什么事,或是,他是否知晓乐瑶会自尽的因由。

    当时,他只告诉她,宸亲王。

    具体详情,他也尚不知情,一切都在查证中。

    卫韫面色严肃,他摇摇头,“还没有消息。”

    “那……”

    深知她想问什么,卫韫还是摇头。

    叶朝歌见状,面色微微凝了凝。

    这时,卫韫又道:“不过,见了微白,或许会有所结果。”

    叶朝歌颔首,在这一点上,他们想到一起去了。

    若无要紧,这么晚了,兄长不会让他们过去叶府!

    ……

第699章 我卫乐瑶不后悔

    府门处,叶辞柏等候多时。

    见到马车停下,连忙上前,“用晚膳了吗?”

    “用过了,哥哥,人呢?”

    “在你的一甯苑,我将她安置在那里了。”

    闻言,叶朝歌与卫韫对视一眼。

    叶辞柏压低声音,“微白是逃出来的,见不得光。”

    一甯苑乃叶府最为安全之所。

    一甯苑。

    时隔近两个月再度见到微白,叶朝歌吓了一跳。

    她就好似变了个人似的,脸色蜡黄,面容憔悴得厉害,脸盘比之前缩小了至少一圈。

    “朝歌小姐。”

    一见到叶朝歌,微白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朝歌小姐,奴婢以为不会再见到您了……”

    叶朝歌回神,急忙上前把人扶起来,从上到下,将微白细细打量了一番,越看,眉头皱得便越厉害。

    衣裳下的微白,很瘦。

    她的手腕握在手里,细细的一根,都不敢用力,仿佛只要太过用力,就会捏断一般。

    “微白,你……”

    微白用胳膊肘抹了把眼泪,“朝歌小姐不必担心,奴婢没事,只是看起来吓人些,而且……”她抽了抽鼻子,“比起郡主,奴婢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说罢,微白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封信,“这是在郡主出事的当天,郡主去杂役房偷偷给奴婢的,让奴婢找个机会交给您。”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机会,一找,便是今日。

    如叶朝歌最初所猜度的那般别无二致,自他们从普乐镇回来后,宸亲王和王妃便知晓了乐瑶心悦江霖。

    在探查江霖为何许人也,极力反对。

    微白本就是王妃派到乐瑶身边的人,王妃恼她隐瞒不报,便将她贬去了干苦役。

    这一干,便是两个月。

    最初倒也没什么,可不知出了何事,自前段时日郡主过去找过她之后,她便被人给看了起来,行动受到限制,且到她手上的活计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累,不过数日,便病了,可即便是病了,该干的活依旧要干。

    后来,还是一个曾与她有交情的管事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上头的命令。

    逐渐的,她发现,这上头的命令,意图让她死,即便不死,也会将她困死在这一方偏远之处。

    这上头之人,很容易便能想到。

    整个王府统共就三位主子,王爷,王妃,再就是郡主。

    郡主不会如此,唯有王爷和王妃。

    她不清楚这其中究竟是为何,难道就只因为她隐瞒了郡主欢喜江公子的事,所以,王爷和王妃便想要她的命?

    她不知道,也不清楚。

    只是,她是奴才,主子让她死,她便不得不死。

    直到在郡主出事前的一段时日,郡主夜里偷偷找上她,告诉她,她有此皆是因为她,因为她来找过她,而且,当时郡主还说了些奇怪的话。

    “什么奇怪的话?”叶朝歌捏紧帕子。

    微白回想了一番,说道:“郡主当时说,‘他想多了,我既然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又怎么会再平添无辜人的性命呢’。”

    “对,郡主当时就是这么说的,奴婢听不懂还问过她,只是郡主再没说什么,郡主告诉奴婢,要奴婢好好坚持下去,她会想办法帮奴婢。”

    那一次见面,她稀里糊涂,完全听不懂郡主说的是何意,更不解,郡主那说不出的苦涩和绝望,又是从何而来。

    难道仅仅是因为王爷和王妃阻止她和江公子吗?

    微白不明白,她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

    直到,腊月初九那一日。

    一大早天不亮,郡主悄悄的来了她这里。

    “微白,整个府邸,我能信的人只有你了,你愿意帮我吗?”

    这一次的郡主,比上次还要颓势,如同一朵正在凋零的花朵,几近枯萎。

    “郡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问,奈何郡主不言,她只说:“有些事,并非不告诉你,只是,告诉了你,便等同于害了你,我不能再让他继续下去。”

    “郡主您说什么呢,奴婢听不懂。”

    乐瑶抹了把泪,“你不用听懂,你只需要找个机会逃出去将这封信交给朝歌,再告诉她,让她安置好你,以后,都不要再回来了,微白,你记住,你要好好活下去!”

    “郡主……”

    “时间有限,你莫要再言,听说我,日后你若是见到江霖,你便告诉他,我卫乐瑶不后悔欢喜上胆小的他,唯一后悔的,便是在他离开的时候,没有追随而去。”

    “如果当初,我追随他离开了这繁华的大上京,天涯海角……或许,就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了吧,或许,我也不会……”

    “郡主?”

    “罢了,如今到了今日,说这些还有何意义,方才的话,你便当我什么也没有说,你若真见到了江霖,什么也不必说了,就这样吧……”

    说了,只会让他揪心,何必呢。

    ……

    “我本以为,郡主的这封信,只是普通的信笺,郡主的那番话,只是一时间的多愁善感,直到,直到奴婢听到郡主去了,奴婢才知道,奴婢错了。”

    微白悔不当初,如果当时她……

    如果当日她就将信送出来,郡主她或许……

    微白想不下去了,捂着脸痛哭。

    她虽是王妃的人,但也是很早便被派到了郡主的身边,主仆二人朝夕相处,郡主虽然贵为郡主,但从不娇纵,也从不为难他们这些下人。

    郡主一点也不难伺候,而且,她性子活泼,虽然有时候有些小性子,但到底是极好伺候的,且多是时候不难为他们。

    这般的一个郡主,很难不让人喜欢。

    时日一长,早已生出深厚的主仆情意。

    她很清楚,郡主与江公子之间的事,若是王爷和王妃知道了,定然会掀起轩然大波,故而,她将此事瞒下不报。

    可她忘了,即便她不报,王爷和王妃也会知晓。

    果不其然,她们主仆被分开,本以为,只是暂时的,却如何,做梦也不曾想到,这一分开,便是天人永别。

    叶朝歌用力的咬住嘴唇,压抑下心头的翻涌,问微白:“乐瑶可有说,他是谁?”

    ……

第700章 朝歌,见信如晤

    从微白的讲述中,乐瑶在出事前先后两次找过她,且这两次,言语中皆提到了一个‘他’。

    先是‘他想多了,他的所作所为’再是‘我不能再让他继续下去’。

    她不知这个‘他’是谁,或者说,不能确定,但她深切感知到,乐瑶的死,与这个‘他’有关!

    微白哭声顿了顿,拿下手,“这个,奴婢还真不曾注意过……”

    “乐瑶不是给你留了信吗,或许,信中会有什么线索。”卫韫声音沉重提醒。

    叶朝歌后知后觉的方才反应过来,她的手上,还捏着微白方才给她的信。

    信封上什么也没有写。

    叶朝歌小心翼翼的打开封蜡,将信抽出来。

    展开。

    是乐瑶的字迹。

    一眼,她便认出,是乐瑶的字迹。

    曾经,乐瑶见过她临摹的字帖,还一度羡慕她写了一手好字。

    “朝歌,你明明在外十几年,怎么还能写得一手好字呢?”

    那时,乐瑶纯澈的像一张白纸,她托着脸,好奇的问她。

    当时她是这么回的:“村子里有个教书先生,他瞧我可怜,便时不时的教我写字,那时候我没有纸笔,便没事的时候,捡了树枝在地上写,只要得空我百年写,时间长了,这字体便练出来了。”

    单纯的乐瑶,她说什么她便信什么,从未怀疑过,也从未多想过。

    她还记得,当日乐瑶听她说完后,哭了起来,上前抱着她,“朝歌,你太可怜了。”

    “乐瑶,字迹如人,你长得如此俏丽,写出来的字若是如狗爬,实在惨不忍睹,练字能修心修身,这本字帖给你,回去记得要练习。”

    后来,乐瑶的字写得越来越好,她不喜这些,但为了她的一句字迹如人,勉强自己练字。

    她用她的字帖练,时间长了,写出来的字,有些笔画处理方式,与她接近。

    所以,看到信的第一眼,她便确定了,这信是乐瑶写的,是乐瑶给她的。

    ……

    朝歌,见信如晤,多日不见,你可有念我?

    若有,还请你日后将我放在心底,哪怕是天人之隔,我仍会感知到你的思念,那样,我会好生欢喜。

    朝歌,我知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然离开了这人世,请不要为我难过,更不要悲伤,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要用我的生命,去唤醒所有,只是,我感觉,应该是徒劳的。

    没关系,于所有,我尽力了。

    朝歌,此生得你一至交,我无憾矣,至今我还记得,当日姨婆离开时,所说的那番话,只是可惜,我不能与你们一起从青丝到华发。

    曾经,你说过,成长是痛苦的代价,当时我不能体会,今日,我才体会到那种痛苦,如果有可能,我想将时间定格在你我初见的那一年。

    你是国公府走失在外刚刚回来的二小姐,而我,还是那个无忧无虑被父母保护极好的小姑娘。

    这样……

    只是,没有可能,我们都会长大,该来的,总该会来。

    朝歌,人世间,我唯有母妃和她腹中弟弟放不下,盼你日后能帮忙照拂一二,在此,感激不尽。

    最后,愿你与太子哥哥,相携到白头。

    还有……

    对不起。

    乐瑶,敬上。

    一封信,很短,可叶朝歌,却一个字一个字的读,这一看,便是半个时辰。

    看到最后的落语,她再也控制不住,捧着信痛哭。

    “乐瑶……”

    叶朝歌哭倒在旁,同样看到信的卫韫和叶辞柏,也不免红了眼睛。

    看完信的叶朝歌情绪不稳,卫韫带她先回东宫。

    “微白你且先安置着,保护她的安全。”

    叶辞柏郑重应下,“待会我便送她去将军府,那里守卫森严,比之叶府要安全。”顿了顿,又道:“母亲向来深居简出,让微白先到母亲身边,如此也不扎眼。”

    “你看着安排便是,我先带歌儿回去,有事明日再说。”

    叶辞柏点头。

    立于原地,目送东宫的马车远去,叶辞柏方才回去。

    回去后,当即便命长风亲自护送微白去将军府。

    “我知你聪慧,如今怕是也猜到了一星半点,将军府虽比叶府安全,但终非铜墙铁壁,很多时候,你都要自己注意些,尽量莫要独行。”

    此时的微白,换了一身衣裳,身上罩着长风的黑色大氅。

    大氅很大,几乎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

    这般的她在黑夜中,仿佛要与黑色融于一体。

    叶辞柏的殷殷叮咛,微白铭记于心,双膝跪地,郑重磕了一个头,“奴婢多谢小将军。”

    叶辞柏将她扶起来,“起来吧,你是乐瑶最终牵挂的人,我与太子妃无论如何,都会保护你,到了将军府,你且安心住下,待过段时间,再送你离开。”

    “是,奴婢谨遵小将军安排。”

    “去吧,长风,路上保护好她,田伯会派人出来接应,只是这途中,要靠你们自己。”

    “少爷放心,属下定会保护好微白姑娘。”

    叶府的后门打开,长风骑马而出,他的身前坐着一身黑的微白。

    为了不引人耳目,未曾多派人跟着。

    叶辞柏目送他们离开。

    “少爷,走远了,咱们回去吧。”随行而来的青岚上前两步说道。

    叶辞柏望着无光的夜空,幽幽一叹,“希望长风能顺利的将微白送到田伯的手上。”

    他也不知道,总感觉,事情没完。

    按照微白所言,她并不知其中内情,但即便如此,依旧想置他于死地。

    事实证明,叶辞柏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长风带着微白离开叶府一段距离,便遇到了伏击,即便他反应灵敏,也仍旧被埋伏在暗处的人伤到了肩膀。

    “你不必管我了,左右我已是苟延残喘,你快走,我不能拖累无辜的人。”

    微白鼻尖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黑暗中,她不知道长风的伤势如何,但她知道,自己已然难有活路,既然注定,那便何苦再拖累无辜之人。

    而且,郡主走了,她本就不想活,若非没有完成郡主所托,她早已随着郡主去了。

    如今,她已完成了郡主所托,即便是死了,也无遗憾。

    正如叶小将军所言,她虽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但也有猜测,若是自己真到了将军府,到时,恐只会拖累旁人,如今这般也挺好。

    ……

第701章 其实,我还是想自己一个人到地下

    “莫动!我既然答应了少爷,便必须要做到,我不知你心中在想什么,但你要知道,既然你从叶府出来,不论是少爷,还是叶府,皆做不到置身局外。”

    微白一怔。

    “而且,你忘了郡主生前所托,她要你活着,好好的活着!”

    长风咬着牙,一边挥剑躲避空中飞来的箭矢,一边怒喊。

    微白闭了闭眼睛。

    是啊,郡主要她离开王府,要她好好活着!

    转瞬间,微白眸子一定,她问:“需要我做什么?”

    长风勾唇一笑,“会骑马吗?”

    “不会,但你告诉我怎么做,我可以!”

    她的这条命,本就是郡主和朝歌小姐的,当初若不是朝歌小姐,她早就死在北燕的伏击中,还有郡主,她身上还肩负着郡主的期盼。

    “拉起缰绳,夹紧马腹,走!”

    微白定下心神,按照长风所说,拉起缰绳,拼了命的夹紧马腹。

    黑夜中,马儿不适的嘶鸣长啸。

    迎着寒风,骏马跑了起来。

    见她没问题,长风脚下使力,腾空而起,奋力挥剑,挡住源源不断而来的箭矢,身形随着马儿前进的方向移动,将微白护在身后。

    只是,到底凭着一己之力,难以摆脱死局。

    很快,一支有力的箭矢,射中他的另一个肩膀,手中的剑,顿时跌落在地,随之而落的,还有长风。

    微白回头看,顿时龇牙裂目,想也不想,从奔腾的马上跳下来,整个人在地上滚了滚,然后重重的撞在路边的小摊贩遗留的摊子上。

    后腰疼的她眼前晕眩得厉害,她咬紧牙关让自己清醒,抄起旁边的棍子。

    “接住!”

    用力的扔过去。

    丢失了剑的长风伸手接住,摁着中箭的肩膀,抵挡箭矢。

    长风这边暂时无忧,只是微白这一扔,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箭矢改变了方向。

    微白已然想通,也非再求死,在一支利箭钉到脚下时,爬起来便躲到了摊子后。

    她帮不了长风,但也不想再拖他后腿。

    暗中埋伏的人见状,仿佛不再耐烦于持久战,从暗中跃出。

    下一刻,黑夜的上京街头,落下有数六七人之多的黑衣人,他们人手一把长剑,飞快的腾空冲向长风。

    只要长风死了,微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片子,就没有任何的威胁了。

    长风见状,苦笑一声,“看来,还是我轻敌了。”

    继而冲着微白喊:“快跑,我能拦他们一盏茶。”

    至于一盏茶之后……

    微白下意识的依言跑,可转而想到长风的下场,这双腿便如何也动不了了。

    她若跑了,长风必死无疑。

    即便她不跑,长风的结局依旧如此,倒不如……

    一起吧。

    她摸起地上的椅子,扛着便出来了,趁着长风将他们缠住之际,轮起来,狠狠的对着一黑衣人砸了下去,这一砸,她用上了所有的力气。

    黑衣人软到在地上。

    “你,你怎么不跑?”长风一边对战黑衣人,一边龇牙裂目。

    “我即便是跑了也跑不出他们的追杀,倒不如留下来,杀他们一个,我们便赚一个,两个,赚两个!”

    长风默了默,继而笑了,“不曾想,你倒是个奇女子,好,我们两条命,杀一个赚一个,到了地底下,左右也不亏本。”

    微白也笑了,大声喊了句:“好!”

    没了对彼此的顾忌,长风豁出命一般的出手。

    只是到底不过是最后的垂死挣扎罢了。

    很快,手上的棍子被黑衣人劈成两半,掉落在地上,长风退后,将微白抱住,“看来,我们真要命丧黄泉了,怕吗?”

    微白摇摇头,“不怕!”

    “那就……”

    长风的好字还未说完,黑衣人便举起剑劈了下来,见状,他条件反射般挡在微白的前面,心里想着,能让她多活一刻是一刻,或许,就这一刻的功夫,田伯派来接应的人就会到了呢。

    挡在微白前面的长风,心中如是想着。

    他对上微白惊愕的眼睛,勉强笑着说:“其实,我还是想自己一个人到地下……”

    “你……”

    “能活着便不要轻易死去,知道吗?”

    黑衣人的剑一寸寸的落下来,仿佛只是在眨眼间,便会砍到长风的身上。

    “不!”

    微白反抗,奈何,长风将她抱的太紧。

    透过长风的肩膀,她眼睁睁的看着黑衣人的剑砍下来……

    在下一刻鲜血喷溅之前,耳边突然传来破空声,紧跟着,面前的黑衣人闷哼一声倒地。

    救援来了。

    长风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微白的身上,他用力的喘着气,“看来,我们都不用死了。”

    救援突然到来,黑衣人彼此对视一眼,皆选择无视,之前的倒下,另一个举剑而来,直奔微白,再度破空声而来……

    这一次,接连倒地了三个。

    暗处,承曦带着追思走了出来。

    “怎么是他们?”长风皱眉,他还以为是田伯他们。

    承曦本身便不容小觑,还有一个追思,他们二人的加入,很快便扭转了局面。

    眼看不敌,余下的黑衣人分别架起倒地的伙伴,纷纷腾空遁走。

    “穷寇莫追。”

    承曦叫住欲要追上去的追思,随即走到长风跟前,查看伤口,随即出手,在伤口周遭点了几下。

    “这箭有毒,我已经点了他的穴道阻其蔓延,只是,仍需立刻找个地方拔剑清毒。”

    “去,去将军府……”长风虚弱道。

    承曦看眼长风,又看眼微白,点点头,“追思,你背上他,去将军府。”

    走出去两条街,便遇上了前来接应的田伯。

    “长风……曦琼王,这……”

    “说来话长,先回去,他中的箭有毒,得立刻拔剑驱毒。”

    田伯点点头,“要不要将红尘叫来?”

    承曦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我的医术胜过那丫头许多,有我在,找什么红尘,罢了,这事既然被我遇上了,就权当是我还太子妃借红梅的一次恩情好了。”

    此事他本不想管,他虽不知具体何事,但这段时间,各种消息皆乱糟糟的传出来了,他同为皇室中人,虽然自小长在七星谷,但该知道的,还是不曾遗漏的。

    ……

    【作者题外话】:其实吧,我感觉自己也挺难的,为了这几章,一包三层一百抽的纸抽用上了,眼睛也有些疼……

第702章 值得吗?

    承曦很清楚,这件事,他若是沾上绝无好处。

    于他,于柔然。

    只是他知道长风是叶辞柏的人,那微白,他瞧着也眼熟。

    最终还是出手了。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已经出手了,那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长风伤势尚可,他中的毒对他来说更是轻而易举。

    既然已经管了这闲事,那只能继续管下去了。

    一路匆匆回到将军府,此时的长风神志已经有些糊涂了。

    将人放到榻上,承曦上前诊断,当即皱了眉:“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是……”

    “方才我及时点住了他的穴道,毒素未曾侵入心脉,他的伤也不碍事。”

    “那坏消息是……”

    “坏消息就是,那毒霸道至极,虽然及时阻止其浸入心脉,但伤口周围的血肉,已然入毒……”

    “所以?”

    承曦看眼长风,“最好是清除伤口周遭的血肉,但是,清除血肉之时,必然会触碰到他的神经,即便好了,日后也怕是……”

    闻言,田伯面色一沉。

    长风自小跟随叶辞柏,可以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长风的一些本事,更是得他真传,如今却告诉他,这孩子以后,再拿拿剑,甚至上不了战场……

    他比谁都清楚,长风好战,他曾说过,剑便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没有别的办法?”

    “倒也不是没有,毒素只是侵入血肉,并未伤及他处……”

    “我来!”

    未待承曦把话说完,旁边的微白便如是说道:“我来,我帮他把毒吸出来。”

    田伯看向承曦,后者点点头,“这便是另一个办法,你这姑娘倒是机灵,不过,你或许会因此而中毒。”

    微白浑不在意笑笑,“中毒了也无妨,不是有您吗。”

    承曦一怔,笑了:“不错,有我,中毒了也能解。”

    长风意识已然混沌,并不知他们所商量的。

    器具准备好,承曦将匕首方才蜡烛上正反烤制,让田伯和追思摁住长风,随即出手拔箭。

    微白毫不犹豫的对着伤口俯下去,抬起时,吐出一口又一口的毒血,直到血液呈现红色,承曦方才叫停。

    让追思给微白喂了一口解毒丸,上前查看长风,“好了,没什么大事了,休养一段时日便可无碍。”

    然后开了方子,留下药,带着追思便走了。

    “多谢王爷。”

    “说过了,此举便权当还了你家表小姐借红梅于我的恩情罢了。”

    说罢,承曦离去。

    田伯回到屋里,“微白姑娘,你没事吧?”

    微白摇摇头,“您唤我微白便好。”

    田伯颔首,看向躺在那的长风,对她道谢,“方才谢谢你了。”

    微白顺其视线看过去,说:“若非长风,奴婢也活不到现在,若非奴婢,长风也不会受此重伤,要说谢,也该是我谢才是。”

    田伯目含欣慰,“事情孙少爷已然通知于我,你且宽心在此住下,只要在这将军府内,无人能动你一根毫毛。”

    “多谢田伯。”

    “你也累了,下去吃些东西歇息吧,房间已经安排好了,你先居于客院,有什么需要尽管寻新月。”

    “可他……”

    田伯顺着微白的视线看过去,笑笑,“长风这边自会有人照料,不必担心。”

    唤来了新月,让其带着微白下去休整,随即分别派了人去东宫和叶府报信。

    ……

    从叶府回来,叶朝歌便情绪低落万分。

    乐瑶在信中说,走出这一步,是她自己的选择,她用死来换取那个‘他’的清醒。

    她还说,这个选择,她经过了百般思虑,可她,仍旧难以接受。

    “歌儿,刘嬷嬷做了你爱吃的小馄饨,过去吃些吧。”

    卫韫走过来。

    叶朝歌缓缓回神,眼睛通红的望着他,张张嘴,想说什么,终归未言。

    有些事,心中已有了答案,只是到底,说不出口。

    她不说,卫韫又怎会不知晓呢,他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一切有我。”

    叶朝歌闭了闭眼睛,点点头。

    “来,过去吃些东西。”

    卫韫带着她去到桌前,以往最爱的小馄饨,此时却难以下咽。

    卫韫看着心疼,哄着喂她,方才勉强吃下去几颗。

    “不想吃了。”

    卫韫看看还剩下半碗多的馄饨,舀起一颗,“再吃最后一颗。”

    叶朝歌抿抿唇,张嘴就着他喂食的动作,吃下去。

    剩下的半碗多,卫韫囫囵吃了,丝毫不嫌弃是叶朝歌剩下的。

    将将吃完,南风便来报,将军府派了人过来传话。

    “让人进来。”

    田伯派了小丁过来,将事情说了一遍后,叶朝歌当即沉了脸,放在桌上的手拢起,用力的捏在一起。

    “回去告诉田伯,让他好好照料微白。”

    “是。”

    小丁下去后,卫韫便握上叶朝歌的手,“看来,他当真是决心已定,乐瑶说的没错,她的离开,终究没有唤醒他。”

    “我为乐瑶不值!”

    “但乐瑶觉得值,因为,他是将她从小疼宠到大的父亲。”

    事情发展至今,已然再明朗不过。

    在那日,承曦送来刻着瑶字的金玲,并告诉他看到卫成时,他便隐约觉得事情已然超出了他的掌控。

    当即寻了叶辞柏,让其帮忙查探。

    如果,真是王叔,那么,便是太可怕了,王叔是闲散亲王,多年来,不争不抢,只守着自己的亲王尊位。

    这位王叔,是他们一众皇子最是敬服之人。

    可哪里能想得到,在这背后,他竟与卫成有所勾结。

    卫成有着怎样的野心,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王叔与他勾结,目的,其中因由几乎是不言而喻。

    当然,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一颗刻着瑶字的金玲,并不能说明什么。

    可事态接下来的发展,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这边尚未查明,乐瑶便出了事,跟着,王叔失踪不见人,根据微白的讲述,以及乐瑶的信,无一不再证实着,即便未查明,他的猜测也已然成了事实。

    难怪,王婶至今还不清醒,恐怕,不是王婶不清醒,而是她根本就不愿清醒。

    “所以,我才气……”叶朝歌靠在卫韫的怀里。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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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如此多娇介绍:
叶朝歌本是国公府嫡女,却因幼年被拐流落在外,十四岁时方回到父母身边。困于山沟的她不懂高门大户的诸多规矩,后院深宅之中处处被养女压制算算计,受尽苦楚,就连她的夫君娶她也只为报复。重活一世,再入高门,她立志护母保兄,将前世所受的委屈和冤枉通通找回来,给自己狠狠出一口恶气……却不想一次意外,遇到当朝太子。卫韫风华而临:“欺她,问过我了吗?!”嫡女如此多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嫡女如此多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嫡女如此多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