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陪嫁
心里想着,追思便将所想说了出来。
承曦摇摇头,“你错了,她没有敷衍,且用了心。”
“啊?这还用心啊?就是一株不知名的小芽……”
“你不懂,虽是小芽,但它有一个极为好听的名字……”
吉祥如意。
他曾在大越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对大越的种种,了解不少,从一开始,他便认出了,这株小芽为吉祥如意的嫩芽,被大越百姓奉为为祥瑞之草。
此草不珍贵,但寓意非凡,且,在这深冬中发出新芽的吉祥如意,意义更是不同。
吉祥如意,如意称心,美满称心。
新芽,代表新生,播下希望,从新开始。
承曦缓缓闭上眼睛,她这是祝颂他,从新开始,日后美满称心。
手指轻轻抚上花盆,摩挲盆上纹路。
天蓝釉花盆,以深浅不一的两种釉色闻明。
深若雨后晴空,淡趋月白。
雨后晴空,月夜白。
许久,当承曦睁开眼睛时,已经没有了诸多纷杂,其中光亮慢慢复苏,如那雨后的晴空,璀璨夺目。
……
柔然使者团离开的这日,阴沉了数日的天在清晨放晴。
叶朝歌依旧没有出府。
“小姐,方才送来消息,柔然使者团已经顺利出京,回柔然去了。”
刘嬷嬷进来,轻声禀报道。
叶朝歌颔首,什么也未言,继续整理手上的陪嫁单子。
昨日,陪着她嫁进东宫的单子,陈嬷嬷送了过来。
除了母亲给她的那份嫁妆之外,还有之前卫韫在她及笄那日下聘的聘礼,母亲一样不落,皆放进了她的陪嫁里。
母亲大半的嫁妆,再加上丰厚的聘礼,厚厚的陪嫁单子,看得她头晕眼花,单子拿在手上,格外的重。
之前,卫韫来下聘当日,对于聘礼,她只听得糊涂,但也知道皆是不俗,待过后母亲唤她过去时,方才知道,岂止是不俗,分明其中有不少天下绝无仅有之宝物。
母亲对她说,在大越有个说法,你新郎官下聘的聘礼有多重,便代表着,新娘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
虽然她对这种说话并不认同,若是男方家中困难,拿不出聘礼,难道便能说他心中没女方吗?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若是真这么说了,便是在较真儿。
虽然心中暗暗较真儿,但要说一点触动也没有,那是没可能的。
她从兄长那听说,这些聘礼,是东宫的全部,以及宣正帝的私人库房……
听说,卫韫将陛下的私人库房都搬空了……
整理了一个上午,却连陪嫁单子的五分之一都未到。
叶朝歌捏了捏僵硬的肩膀,起身活动稍许。
这时,刘嬷嬷带着红梅、青岚和青茗端了午膳过来。
“红尘呢?”
叶朝歌没见到红尘,便下意识的询问。
刘嬷嬷笑道:“小姐您忘了,自从您将那本书给了她之后,那丫头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说是闭关。”
经过刘嬷嬷这么一提醒,叶朝歌方才想起这茬来。
自从决定留下万毒经后,她便给了红尘,此物留在她身边发挥不了该有的价值,而红尘不同。
可谁知道,自那日给了她开始,那丫头便时不时的见不到人。
问她在哪儿,不出意外的,定然是在房间里。
在房间里干什么?
钻研毒经。
用过午膳,又整理了一会单子,实在撑不住,随去内室歇晌。
下午醒来后,刘嬷嬷便告诉她,碧丝到京了。
“现在在哪儿?”
“柯福明将她安置在了客栈里。”
叶朝歌点点头,“柯福明最近可还老实?”
“自红尘给他喂了药丸子,连续找了数位大夫证实是绝脉后,便老实了,前日金家还曾给他来过信,问上京的情况,他都是问过少爷后,才回的信。”
说起这金家,倒也是有意思。
金傲和金董儿至今还在将军府,可金家除了停了生意,收敛了不少之后,再无动作,只是间隔两日,便会给柯福明来信,询问他上京的情形。
“兄长那边怎么说?”
“少爷让小姐安心整理陪嫁单子,接下来的计划,他会安排。”
叶朝歌颔首,也好,她现在的确倒不出手来,还有一个月出嫁,很多事需要她经手。
既然之前便定下了详细计划,她也给开了路,接下来,便看兄长的吧。
一下午,叶朝歌在整理陪嫁单子中度过。
晚膳去了致宁苑。
今日的小宝格外的乖巧,靠在房家娘子身上,便是叶辞柏逗他,也不曾像往常那般嬉闹,安静的出人意料。
“这小子今儿个是怎么了?别是生病了吧?”
叶辞柏有些担心,便对叶朝歌说让红尘来给瞧瞧。
叶朝歌也有此意,正准备让人去一甯苑找红尘的时候,陈嬷嬷近前来道:“小少爷不是生病了,下午竹清她们带小少爷去湖心亭玩,遇到了老爷……”
闻言,叶辞柏和叶朝歌面色便沉了下来。
遇到叶庭之,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一番不愉快。
果不其然。
叶庭之见到小宝后,便是一番冷嘲热讽,先讽刺祁氏,然后便是叶朝歌叶辞柏兄妹俩,称他们将一个杂、种养在身边,浪费银子,白费粮食。
小宝年纪小,虽然不知道杂、种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哥哥姐姐的名字,听得出叶庭之在骂他的哥哥姐姐,且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小小的他不高兴了,站出来指着叶庭之,“坏人,不准骂哥哥姐姐。”
叶庭之本来便被叶朝歌他们压着喘不过气来,此时被一个死孩子指着骂坏人,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当即便要打小宝。
叶庭之虽是男人,但有随行的房家娘子和竹清她们护着,小宝倒也不曾挨打,但他还是被吓到了,回来后人便蔫了。
小宝自被叶朝歌带回来后,便一直娇养在将军府,因着小嘴儿甜懂事乖巧,不论是祁继仁还是下人,皆对他极好,何曾如叶庭之这般对他凶过,且还要打他。
“叶庭之!!!”
叶辞柏拳头紧握,骨节捏得咯吱咯吱响,要去找他算账,被叶朝歌给拦住了。
……
第612章 到今日,够了
“这笔账且先记着,小宝要紧。”
叶朝歌不生气吗?
生气!
怎会不生气,只是,到底还是哄小宝要紧。
至于叶庭之,他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这笔账且先留着,总有与他算清楚的时候。
叶辞柏压了压怒火,将小宝抱起来,“哥哥抱你举高高好不好?”
小宝摇摇头,“小宝不想举高高。”
“那小宝想什么?想玩什么,你告诉哥哥,哥哥都满足你好不好?”叶辞柏抱着小豆丁,声音柔得好似能掐出水来似的。
“小宝告诉姐姐,小肚肚里有没有馋虫啊?姐姐让青茗姐姐给你去买糖人好不好?”叶朝歌也加入哄人队伍里。
小宝还是摇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看得叶朝歌和叶辞柏心疼的不得了。
“对了,小宝上次不是想去看猴子吗,哥哥现在带你去看猴子好不好?”
叶辞柏福至心灵,想到小宝对耍猴戏的欢喜。
小宝灰扑扑的眼睛亮了亮,显然是对此提议动心了。
当即,兄妹俩便让人套了马车,带着小宝出去看耍猴戏的了。
身后,祁氏望着儿女离开的背影,一时间五味杂陈。
许久。
“他现在变得我都快要不认识了。”
这个他,虽不曾点明,但陈嬷嬷又怎会不知是谁。
叶庭之!
望着祁氏迷茫难掩疲倦的面庞,陈嬷嬷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她。
正想着时,便听祁氏又道:“不对,我已经不认识他了。”
“姨母说得对,我不配为人母,眼睁睁的看着柏儿和歌儿难为,却还是在坚持,我到底在坚持些什么啊!”
先是儿女,现在又是小宝。
“夫人……”
祁氏闭了闭眼,脑海中不禁浮现当年。
当年,叶庭之文采卓绝,儒雅风华,她对他一见倾心,二见钟情,三见非君不可。
本以为,她遇到了良人,且一直这么认为着,哪怕成亲后,他对她多有冷落冷淡,但却一直遵守着当初的诺言。
不纳妾室,不设偏房。
“外人皆道,国公爷叶庭之,情深义重,与发妻鹣鲽情深,琴瑟和谐……”说到此,祁氏自嘲一笑,“不只是外人如此看,我亦是如此以为着。”
鹣鲽情深,琴瑟和谐……
哈哈!
最终,一次又一次的现实告诉她,错了,她大错特错!
在叶庭之的身上,她一次又一次的看到了他丑陋不堪的一面,狠心无情的嘴脸,以及推卸责任的不要脸!
他说,若非歌儿,他也不会如此,骂歌儿是个扫把星,一回来便闹得家宅不宁。
他说,若歌儿不回来,国公府依旧还是国公府,而他们,依旧如从前那般。
可真的是这样吗?
维持营造出来的假象,终究只是假象罢了,即便没有歌儿,这纸也永远没有包住火的一天!
他既然做下了,便要知道,这世上没有墙是不透风的。
想着,祁氏不禁无声落泪,湿润了脸颊。
“夫人……”
祁氏摆摆手,“我没事……”
她只是想发泄罢了。
心头仿佛被压了一块大石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吸了吸鼻子,祁氏对陈嬷嬷说:“在姨母来之前,我从未想过和离,嬷嬷,我也不怕您笑话,我觉得,再怎么样,我和他终归是夫妻,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离……”
姨母到来,敲醒了她。
那晚,她说:“你在想什么,我这个当姨母的一清二楚,你在盼着他回头,你想回到从前,我说的对也不对?”
“你可有想过,即便他回头了,你们还能回到从前吗?即便回到了从前,从前那种虚假的日子,便是你想要的从前吗?”
“这男人啊,心若是不在你身上,便是你把心掏出来双手捧给他,他也不稀罕,更不会多看上两眼,甚至,他会觉得血腥,恶心!”
“更何况,你真愿意为了这么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将自己的心掏出来吗?”
姨母一番话,一针见血,将她内心深处所想,狠狠刨开。
她难堪,也无地自容。
问姨母:“那您说,我怎么办?”
姨母生气,连声喝问她:“什么叫你怎么办?你想怎么办?不活了,还是去死?为了这么一个男人?你觉得值得吗?”
“但凡他心里有你,你付出,为他坚持,可以,可他心里没有你!为了一个心里没有你的男人,与他耗上自己短暂的一辈子,值得吗?”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但一个无情无义,无心无爱,只爱自己的浪子,且不说他会不会回头,即便他回头了,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浪子,你愿意要吗?”
“你与我说,叶庭之自私,不顾夫妻之情,儿女血脉,可在我看来,你与他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在于,叶庭之想自己,而你,想他!”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你想想柏儿和歌儿,在你坚持,在你等待的时候,你的儿女,他们在承担着什么!”
“姨母这番话虽然不好听,但也是实话,在现在我的眼里,你就是个自私的母亲,你说叶庭之不配为人父,你何尝不是呢?你就配为人母吗?”
抿心自问,她真的配为人母吗?
她常说,自己没本事,对不起女儿,嘴上愧疚着,心里却坚持着,等待着。
抿心自问,她真的能坦然的说自己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吗?
姨母说得对,她的确不配为人母,在对待儿女上,她与不配为人父的叶庭之,并没有什么分别!
她哭着问姨母,她还能做什么?
“和离吧,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你已然虚度半生,接下来的半生,你若不想虚度,拖累儿女,便与他和离!”
和离……
那是她第一次正面面对和离。
自那晚以后,这两个字便深深的烙印在了她的心尖上。
这一刻,更为清晰。
“嬷嬷。”
“夫人?”
祁氏深吸口气,“歌儿与太子大婚在即,这个时候若是我与叶庭之和离,对她,可会有影响?”
陈嬷嬷脸色丕变,不敢置信的望着短短几个呼吸间,便态度大改的夫人。
“您……”
“到今日,够了。”
……
第613章 恩断义绝
正值寒冬之际,上京的夜市,却不改热闹。
叶辞柏抱着小宝,带着叶朝歌,来到杂耍卖艺处。
精彩的杂耍,逗趣的猴戏,周遭的叫好,小宝终于露出了笑脸,并跟着围观百姓,拍手叫好,遇到精彩处,尖叫大喊,很快便恢复了往常的精气神。
叶辞柏和叶朝歌见状,纷纷松了口气。
一直到杂耍团散去,征询了小宝,方才带着他回府。
回去的途中,小孩撑不住趴在叶辞柏的怀里睡着了。
回府后,送他回致宁苑,却发现,正屋已经熄了灯,院落安静,只余陈嬷嬷等在门口。
“少爷小姐回来了,夫人累了,先睡下了,小少爷便交给房家娘子抱回房安置吧,老奴有话要与少爷小姐说。”
兄妹俩对视一眼。
将小宝交给房家娘子,便与陈嬷嬷一起去了小厅。
灯火通明的小厅,竹风上了茶。
“嬷嬷要与我们说什么?”
抿了口茶,叶辞柏先开了口。
陈嬷嬷将他们出门后,祁氏的反应以及所说的话,尽数道出。
叶辞柏震惊的站起来,“和离?嬷嬷,你确定没有听错?母亲说的是和离?与……叶庭之和离?”
不怪他如此反应,主要是太意外了,完全没有想到的意外。
母亲是个什么性子,他这个当儿子的,十分的了解,依着母亲的性子,是决计不会做出此等决定,更不会说出这种话。
不只是叶辞柏意外震惊,叶朝歌的意外程度,丝毫不亚于他。
她想了想,问陈嬷嬷:“母亲应当不会无缘无故有此决定,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和离,早在她回来之前,便有想过,只是后来,放弃了。
因为母亲的性格,因为对母亲的了解。
恐怕外祖和兄长也是如此,所以在得知叶庭之与金家勾结后,想的也只是分家,而非和离。
如今,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却告诉她,母亲要与叶庭之和离,依着她对母亲的了解,不会无缘无故如此。
叶辞柏在旁赞同点头,“是啊陈嬷嬷,我们方才出门后是不是叶庭之又来致宁苑找母亲闹了?”
他和妹妹所想一致。
陈嬷嬷连连摆手,“少爷小姐误会了,老爷没有来过,是之前卓老夫人。”
卓老夫人?
“姨婆?”
陈嬷嬷点点头。
“若是姨婆,倒也可能。”母亲一直奉姨婆为自己的亲母,且姨婆通情达理,在一众晚辈和小辈里,颇具威信。
若是姨婆说项,有此结果,倒也不奇怪。
可是,姨婆离开已有些时候,母亲时隔多日,突然如此……
突然,叶朝歌想到了白日小宝遇叶庭之,被骂且险些被打一事。
只是,母亲真下定了决心吗?
“罢了,时候不早了,先这样吧,此事明日再说,走吧妹妹,我送你回去。”叶辞柏震惊过后便冷静了下来,对叶朝歌说道。
回一甯苑的路上。
“妹妹,你觉得母亲这个决定能坚持多久?”
叶朝歌摇摇头,“不好说。”
叶辞柏叹了口气,“是啊,我也说不好,保不齐只是母亲一时心血来潮,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说不准明日起来,又恢复了原样。”
这也是,他在冷静之后如此淡定的原因。
因为对母亲实在太过了解,因为太过了解,故而没什么信心,更别说太大的希望。
兄妹俩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如果母亲真下定了决心和离,事情倒也好办了。”
叶朝歌赞同颔首。
分家虽说他们计划完全,但仔细追究下来,十分的牵强,且,即便分家后,祁氏依旧和叶庭之是夫妻关系。
而和离不同,一旦和离,只要祁氏带着他们两个儿女走,那便彻底的与叶家这边没了关系,这样才是名正言顺。
送叶朝歌回到一甯苑,叮嘱她不要多想早些休息后,方才回去。
说是不要多想早些休息,可谁又能真的不多想呢?
长夜漫漫,这一晚,二人皆没有睡好。
翌日一早,兄妹俩去到致宁苑请安。
相较于他们眼下的黑沉,祁氏却是容光焕发。
见到儿女语气轻快的招呼:“你们来了,我有话要对你们兄妹说。”
“我想了想,决定与你们的父亲和离。”
闻言,叶辞柏和叶朝歌相视一眼。
前者先开口:“母亲,您确定睡醒了吗?”
祁氏:“……”
“睡醒了,我现在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叶辞柏看向自己的妹妹,示意她开口。
叶朝歌如他所愿,“娘,您想好了?确定要与他和离?绝不更改?”
祁氏要气笑了,“你们就对我这么没信心?”说完,自顾自又道:“也是,我何曾做过让你们有信心的事情啊。”
“娘,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你不必多言,你们兄妹是什么意思,为娘清楚,不过这次,为娘已然下定了决心,继续下去也不过是彼此折磨,且拖累你们,倒不如早早给彼此一个痛快。”
像姨母说的,已然虚度半生,她不想再继续虚度下半生。
而且,她不想拖累儿女。
她这个当娘的,除了给他们生命,什么也不曾为他们做过,也是时候,做一个母亲该做的了。
望着祁氏坚定的眼神,这一刻,叶朝歌和叶辞柏是松了一口气的,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叶辞柏说道:“既然母亲下定了决心,不会更改,有两件事,也是时候让您知道了。”
“什么事啊?”
随即,叶辞柏将叶庭之与金家勾结,且左拥碧丝,右抱碧桃,期间种种,说了一遍。
听完后,祁氏险些坐不住,脸色刷白。
“娘,您没事吧?”
祁氏摆摆手,握上儿女的,声音微颤:“我庆幸……”
庆幸自己及时想通,否则,便真的要拖累儿女了。
缓和消化了许久,祁氏逐渐冷静了下来,“下午,让碧丝上门吧,今日,我们便与叶庭之做个了断!”
日后,夫妻恩断义绝。
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
是生是死,是富贵是贫穷,是人上人还是困苦潦倒,互不相干!
……
第614章 这件事总要有个开端
“妹妹,你怎么看?”
从致宁苑出来,叶辞柏如是问叶朝歌。
他现在脑子有些乱,一边相信母亲,一边又迟疑不定,担心临到头母亲会因为意志不坚定而改变主意,从而功亏于溃。
毕竟,在整个和离的过程中,需要足够的坚定和意志,二者缺一不可,而这二者,恰恰好是母亲所欠缺的。
故而,他委实有些吃不准。
兄长吃不准,叶朝歌又何尝拿得准?
叶庭之虽然空有翻身做主的野心,但依现今的局势,他根本离不开镇国大将军这个岳父,以及即将尊为储君之妻的女儿。
保不齐他会像之前那般又是下跪又是哭求,依着母亲那心软的性子,届时莫说是和离,便是他们再想分家,怕也是难上加难。
沉眸想了想,随即侧首与刘嬷嬷耳语了一番,后者颔首退下,返还回致宁苑。
“这是?”
“陈嬷嬷是母亲的奶嬷嬷,也是最了解母亲的人。”
母亲究竟如何想的,立场是否坚定,问陈嬷嬷最恰当不过。
没多会儿,刘嬷嬷便回来了,她冲叶朝歌点点头。
见状,兄妹俩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看来,母亲是来真的。
回到一甯苑,兄妹俩关门在里面商量了近半个时辰方才打开门出来。
叶辞柏带着长风出了府,一路避着人去了一家客栈,进去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出来后便直奔将军府,一直待到了午时方才出来。
一甯苑。
叶朝歌一边整理嫁妆单子,一边等消息。
身边伺候的只有刘嬷嬷和红梅二人。
青岚和青茗前去安排府中内务事宜并不在,同不在的红尘,依旧关在屋子里闭关。
她这一闭关,已有多日,便是每日的膳食,也是由红梅她们放到门口,若是饿了,她自己会拿进去。
红尘最为跳脱,用刘嬷嬷的话说,皮猴子转世。
但凡有她在的地方,皆是闹腾腾的。
如今,那丫头闭关,整个一甯苑好像都安静了下来,还真有些不大习惯。
“小姐,歇歇吧,您都忙了快大半个上午了。”
刘嬷嬷捧了杯热茶上前,小声劝道。
叶朝歌点点头,提笔在整理到的位置上做了标记,待墨干后,将礼单阖上,接过茶抿了两口,“兄长回来了吗?”
“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叶辞柏的声音便自外响起。
不一会,英挺男儿大步而来。
“嬷嬷,快先给我杯水,渴死我了。”
刘嬷嬷赶忙儿给他倒了杯水。
满满的灌了一杯,叶辞柏舒服的哈了一声,双手撑在桌上,喘了口气后对妹妹点头:“都安排好了。”
闻言,叶朝歌轻轻颔首,想到什么,问兄长:“关于柯福明,哥哥可有想好怎么安排?”
原先定下的计划已然用不上,原有的安排皆需尽数推翻重新作出安排。
叶辞柏恩了声,目色晦暗。
许久。
别有深意道:“叶庭之与金家勾结,这件事总要有个开端。”
叶朝歌听此,眸子闪了闪。
随之点点头。
不错,每一件事,都要有一个开端。
……
午膳,兄妹俩去了致宁苑,将详细计划同祁氏道出。
“好,为娘依你们的安排。”
听完整个计划,祁氏没有任何的意见。
叶辞柏顿了顿,终是没有忍住,“娘,您真的想好了吗?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您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我想好了,放心吧。”
祁氏深呼吸口气,定定说道。
或许,她是说或许,在不知道叶庭之和金家暗中勾结,碧丝和碧桃的存在,以及他想要扳倒儿女的情况下,她或许会犹豫。
至于会不会改变主意,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但会犹豫是一定的。
不只是儿女了解她,她同样也了解自己,深知自己是个什么性子。
但是,她现在知道了,知道了这一切,所以,她不会犹豫!
正如之前儿子所言,叶庭之与金家勾结一事,是如何也瞒不住的,早晚会被人捅出来。
到时,即便按照儿女原先的打算分家,他们依旧会受到波及。
叶庭之无论最终怎样,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可是儿女不同,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不知情,更不曾掺和,若因此而受到波及,委实委屈冤枉。
所以,为了一双儿女,她都不能犹豫,更不允许自己犹豫!
前半生,她浑浑噩噩,自私自利;后半生,她也是时候该为儿女活了。
“娘,无论何时,我和哥哥都会陪在您身边,我们永远在一起。”
叶朝歌握上母亲的手,柔声说道。
祁氏红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双儿女,点点头,“是,我还有你们,以后,你们便是我的重心!”
母子三人一起说了许多的话,直到陈嬷嬷上前来询问,午膳冷了,是现在去热,还是待会再热。
原来,午膳早就送来了,只是他们一直在说话,从而忽略了这些。
在小厨房热过后,膳食重新上桌。
母子三人一同用完午膳,祁氏问叶辞柏什么时候开始,若是还早,她想回内室睡一会。
得闻还未到时候,便进了内室,不一会,伺候的陈嬷嬷带着竹兰出来了。
“睡下了?”
陈嬷嬷颔首,笑着说:“是啊,躺下没多会儿便睡着了,且,老奴瞧着,夫人睡得很香。”
“想来是想通后,心境不同了。”叶朝歌说道。
“小姐和老奴想到一起去了。”
“看来,倒是我们低估了母亲啊。”叶辞柏叹道。
叶朝歌浅浅一笑,“母亲终归是母亲。”
为母则刚强。
不是他们低估了母亲,而是低估了一个当娘的。
……
下午,前院书房。
叶庭之还在歇晌,迷迷糊糊中听着外面嘈杂喊叫。
“老爷,不好了,出事了,老爷……”
紧跟着,拍门声传进来。
好梦被打扰,叶庭之颇为不悦,蹭地一下坐起来,没好气的冲着外面吼道:“喊喊喊,喊什么喊,号丧啊?”
外面静了一瞬,跟着喊声再起:“老爷,出事了,碧丝来了,现在正在府门口闹呢。”
……
第615章 拼演技的时刻(上)
碧丝?
在府门口闹?
叶庭之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匆匆忙忙穿上鞋跑过去打开门,“谁在闹,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前来禀报的门房下人快速的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一盏茶前,碧丝突然回来求见夫人。
碧丝是谁,恐怕整个叶府除去祁氏,皆心照不宣。
叶朝歌之前更是下过禁口令,不论是碧丝还是碧桃,谁若是将她二人与叶庭之之间的猫腻透露给夫人,严惩不贷!
下人们皆知,叶庭之此次从魏洲回来,不曾带‘双壁’,而碧丝突然回来,且要求见夫人,要说没有蹊跷,谁信?
门房中,有个下人与碧丝有几分交情,便问她求见夫人作何?
碧丝倒也不曾隐瞒,“左右你们总会知晓,告诉你们也无妨,我有了两个月的身子,求见夫人,是知道夫人心善,求她大发慈悲在府上给我和腹中孩子让有一席之地。”
两个月的身子……
让有……
碧丝的话,门房上下震惊。
碧丝有了身子,孩子是谁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是老爷的人,且求夫人,一切再明显不过。
如此,更加不能让她见夫人,便想着先使个人去一甯苑给小姐报信,可谁知,那碧丝竟是豁出去了,不让她见夫人,她便在府门口嚷嚷闹了起来。
见此,门房下人齐齐上阵,打算先将人拿下,不论如何,决不能惊扰到夫人,否则,他们皆会吃不了兜着走。
碧丝仿佛是有备而来,在他们扑过去抓她时,她竟捧着肚子,大声嚷嚷:“我看你们谁敢动我,我告诉你们,我这肚子里揣的可是老爷的血脉,少爷小姐的弟弟,叶家的小主子,我若是有个什么好歹,谁也别想好过!”
碧丝的声音很大,加之门口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很快便引起了周遭老百姓的注意。
不一会的功夫,叶府的大门口便围满了凑热闹的人。
被老百姓围观,碧丝好似更加的有恃无恐,大声嚷嚷闹腾,并以孕人的身份寻求百姓的维护,让他们进退不得,无奈之下,随兵分两路,一路来前院的书房找老爷叶庭之,一路去一甯苑找小姐叶朝歌。
听完前来禀报门房下人的话,叶庭之不敢相信。
这怎么可能呢?
碧丝怎么会回京,且还找祁氏要身份?现在更是在府门口吵嚷闹腾?
她不是一向最善解人意的吗?
她不是说,不在乎身份吗?
前两日写信,不是还在信中说,会在魏洲等他回去吗?
现在……
叶庭之此刻有些混乱,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乱了阵脚。
“老爷,您快去看看吧,让碧丝别再闹了,再继续闹下去,届时,莫说是夫人了,便是上京怕也会被她闹个人尽皆知。”
这时,柯福明走过来说道。
见到他,叶庭之突然反应了过来,冲过去一把揪上他的衣襟,厉声呵问:“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离开魏洲回了上京?”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她是你的堂妹,你们堂兄妹不是关系最要好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柯福明一脸的无辜,“老爷天地良心啊,小的一直在您身边伺候您呐,堂妹在魏洲,小的又没有千里眼,怎么会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而且,之前来往的信件,老爷您也是知道,一切都好好的,谁知道堂妹她怎么会,怎么会突然跑回上京,且还……闹了起来呢。”
闻言,叶庭之逐渐松开了柯福明。
显然,他的话听进去了。
柯福明见状,眼睛闪了闪,默默调节一息,一副着急紧张的语气说道:“老爷,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不管堂妹为何做出此举,现在的情况是,她已经在府门口闹了!眼下要紧的是,要想法子阻拦堂妹,不能任由她闹下去。”
“老爷,堂妹一向最听您的话,此时您出去最是恰当不过,您说的话,她一定会听的。”
叶庭之反应过来,对,柯福明说得对,不论碧丝为什么突然回上京,又为什么反常的上门来找祁氏闹腾,事实是,她已经上门了!
眼下追究这些毫无意义,最要紧的是,趁事情还未闹大到一发不可收拾之前,解决问题。
当即,叶庭之回去换了衣裳,匆匆忙忙去往大门口,故而,并没有看到,留于原地的柯福明在冷笑。
在叶庭之往大门赶的时候,祁氏已然带着一双儿女到了。
触目之中,一片人群,耳边吵杂不断。
祁氏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家门之地,在闹腾什么呢?”
祁氏的声音不高不低,但恰好让人听个清楚。
躲在围观人群中的碧丝闻声,立马冲了出来,一把抱上祁氏,跪倒在她面前,“夫人,奴婢可算是见到您了,求夫人给奴婢和腹中孩儿一个名分吧。”
祁氏被突然跑出来抱着自己跪在地上的碧丝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便要往后躲,奈何被对方被抱着,躲不得。
“陈嬷嬷,先把她拉开。”
陈嬷嬷得令上前,带着竹清她们,将碧丝从祁氏的身上拉开,拖开一些距离,方才把人放开。
祁氏看着哭得不能自己的女子,面露不忍,说道:“你先莫哭,有话且慢慢说便是。”
“夫人心善,求夫人给奴婢和腹中的孩儿一个名分吧。”
“你是何人?这话是何意?”
碧丝抹了把脸,“夫人,您不认识奴婢吗?”
祁氏闻言,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摇摇头,“你是?”
“奴婢碧丝,是府上的丫鬟。”
“府上的丫鬟?你是哪个院子的人?我怎不曾见过你?”祁氏一脸的意外模样。
“奴婢入府有几年了,之前一直在杂役房,后来,后来老爷将奴婢要到了书房……”说着,碧丝又哭了起来,“夫人,奴婢已有了老爷的骨肉,求夫人看在奴婢孤苦无依,无所依靠的份上,给奴婢和腹中孩儿在府中让有一席之地。”
“你,你说什么?”
祁氏脸色刷白,整个人不敢置信的往后倒退。
叶辞柏和叶朝歌连忙上前,将人扶住。
……
第616章 拼演技的时刻(下)
“娘,您没事吧?”
祁氏垂首沉默许久,抬头之际,已是满脸泪光。
她看着儿女,声音哽咽:“柏儿,歌儿,你们,你们听到她说了什么吗?娘好像耳朵出现问题,方才,方才竟然听到她说,她说有了你们爹的骨肉……”
兄妹俩对视一眼。
前者微叹,“娘,您耳朵没有出现问题。”
闻言,祁氏猛地一颤,“这么说,这么说是真的?”
“怎么,怎么会这样,他,他怎么能这样?”
祁氏双手捂上脸,啜泣声传出。
“娘,您先莫急,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之前爹跟您跪下保证过,绝不会再让您伤心,更不会再对不起您,爹既然如此保证,我想,应当不会再对不起您的……吧?”
叶辞柏的一番话,虽显迟疑,但吐字清晰,在场人皆听了个清楚明白,目露异色。
“你在胡说什么!”
急匆匆赶过来的叶庭之恰好听到这席话,当即面上挂不住,大声斥责。
对他的斥责,叶辞柏充耳不闻,自顾自对祁氏说道:“娘,父亲来了,不如您当面问问父亲是怎么回事,说不定这丫头在胡诌呢。”
“我没有胡诌,我的确是老爷的人,若有撒谎,奴婢愿天打五雷轰。”
碧丝激动反驳,举手指天,立下毒誓。
她没有说错,她确确实实是叶庭之的人!
至于其他……
她没立誓。
此誓言一出,现场轰然,各种议论平地而起。
“这叫碧丝姑娘的立下这么重的誓言,恐怕说的都是真的,她怀的,应当是叶老爷的孩子。”
“什么叫应当啊,肯定就是,这女子长得年轻漂亮,身段儿也不错,叶老爷瞧上不奇怪。”
“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们莫要妄下定论,虽然她立下毒誓,但即便她真撒了谎,老天爷又不会真的让她天打五雷轰,还不是嘴皮子一掀,说什么都成吗?”
“这么说,你不信?”
“当然不信,你没听她说吗,她是叶府的丫鬟,这自古以来丫鬟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比比皆是,尤其他们这些大户人家,这种事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话不能这么说,谎言总会被拆穿,她敢这么闹,定然是真有其事,再说了,找个大夫瞧瞧,看她有没有身孕便可一清二楚了。”
“就算大夫证实她有了身孕,你便能肯定她怀的是叶老爷的孩子吗?你们别忘了,这叶老爷可是出了名的对叶夫人情深义重呢。”
“什么情深义重,我呸!这都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早在去年便闹出来了,这叶老爷在与叶夫人成亲之前,便私藏了青梅竹马的逆臣裴家之女,两人还生有一子,且这外室子比嫡长子叶小将军还要年长一岁,这件事,叶老爷瞒了叶夫人整整近二十年,有这事在前,叶老爷碰了丫鬟,让她有了身子,一点也不意外!”
“什么?还有这事?我怎么没听说啊?”
“没听说?你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全上京都知道的事,你竟不知道?”
“真不知道,快说说,后来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那是逆臣女,若不是叶老爷把她藏起来,在当年早就该死了,事情闹出来,这逆臣女已经多活了二十年,怎么还可能再让她多活?去年就被斩首了,我听说,斩首的时候叶老爷去都没去,甚至也不曾去给她收尸。”
议论声源源不断的传来。
叶庭之脸色铁青,再也忍不住,冲上前,一把拽上碧丝的胳膊,压低声音低喊:“你疯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碧丝被叶庭之扯得趔趄了下,险些趴到地上。
单手撑地稳住身子,楚楚可怜的看向叶庭之,“老爷,您别怪我,我也是没有法子,我没名没分的没关系,可不想我们的孩子也与我一般没名没分见不得光啊。”
“你给我闭嘴!”叶庭之怒吼,“走,现在就给我滚回魏洲去,有什么事,待我回了魏洲再说!”
说着,叶庭之便粗鲁的扯着碧丝往外拽。
碧丝最终还是被拽的趴到了地上,手用力的抠着地,一边抵抗叶庭之的拉拽,一边哭喊不休:“老爷,早前您答应过我,会给我和腹中孩儿一个名分,您没有做到我不怪您,但夫人能给我和孩子一个名分,您为何要让我回去?难道您想让奴婢和孩儿一直见不得光吗?”
“不,奴婢虽然低贱,但绝不做外室,更不要让我们的孩子成为见不得光的外室子!”
叶庭之气得脸漆黑如锅底。
伸手便要捂上碧丝的嘴,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是,他之前是答应过,会给她一个名分,可他说的是以后,他能做主的以后!
现在,他做不了主!
不,他能做主,但是,做主的代价是他不想承受的。
祁氏是心软,她或许能给碧丝一个名分,可祁继仁心不软,还有叶朝歌和叶辞柏。
这些,皆是他不得不顾及的忌惮。
到时候,他们不会拿碧丝怎么样,不会拿那孩子怎么样,可却会拿他怎么样!
叶庭之要捂她的嘴,碧丝自不会让他如愿,使劲摇头躲避。
躲了一会,她好像累了,忽然大声说道:“老爷,碧丝一向以您马首是瞻,您若一定要我回去,听您便是,只是您什么时候回去?之前您说过,拿了老夫人的小金库便回去给我补身子,老夫人的小金库您拿到了吗?里面有多少银子?够给我调养身子到孩子出世吗?”
叶庭之眼皮狠狠一跳,所有的动作,尽数停下。
跟着,叶辞柏的惊叫响起:“什么,你不惜气死中风的祖母要她老人家的小金库,竟然是为了给她补身子?”
众人震惊,纷纷不敢置信的看着叶庭之。
叶家老夫人中风一事,早已传开,只是没有想到,叶庭之这个人子,竟然为了给一个丫鬟补身子,不惜气死中风的老母亲要她的小金库!
这,这还配为人子吗?
此起彼伏的指责传进耳朵里,叶庭之的脸色黑沉的可怕,目色沉沉的看向碧丝,突然出手,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
……
第617章 和离?你妄想!
“贱人,你敢背叛我!”
到了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难怪她会突然回来上京!
她不是回来找祁氏要名分,而是回来毁了他!
碧丝自己是不可能这么做的,他是她的依靠,毁了他,她得不到任何的好处,除非,她找到了比他更强的依靠!
短短一瞬间,叶庭之思绪万千,抬眼,一双充血的眼睛看向叶朝歌和叶辞柏兄妹俩。
停留几息,利光直逼叶朝歌。
“是你!”
“一定是你!”
一定是她,除了她不会是旁人!
是她安排了今日这一出,她是整个闹剧的幕后操控人!
祁氏没有这个心机,更没有这个动机。
祁继仁不会这么做,唯有叶朝歌和叶辞柏,知子莫若父,叶辞柏这一年来的成长他看在眼里,他倒是有可能,有这个心机和动机,但不会这么狠!
只有叶朝歌!
但是……
虽然,她有这个心机也有动机,但有一件事解释不通,她与太子大婚在即,这种时候,按理说,她应当不会愿意横生出事端。
况且,一笔写不出两个叶字。
他声誉大跌,身为女儿的她,也得不到任何的好处,且会受到连累。
世人会说,有其父必有其女!
但是,按照过往之前的种种,此女心思非正常人得以揣摩,她从来不惧怕流言蜚语。
即便解释不通,但直觉告诉他,除了她不会是旁人!
只是,今日这一出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只是毁了他的名声?
叶庭之觉得不太可能。
直到接下来的发展,他才恍然,今日所挑起来的种种,目的根本不是他的名声!
“扫把星,克星,你为什么没有死在外面?!”
叶庭之瞪着叶朝歌,仿佛要扑过去将她撕碎了一般。
一旁的祁氏听不下去了,上前,挡在女儿的身前,“够了!你不要出了事就怪到歌儿的身上,难道是她逼着你收了碧丝?叶庭之,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我,你……”
祁氏的话,让叶庭之心虚慌乱,顾不得其他,先稳住祁氏要紧,把她稳住了,一切都好说。
当即说道:“夫人,方才是我着急,你先听我说……”
“你什么也不用说,我来说!”不待叶庭之把话说完,祁氏便打断道:“和离吧,这些年,也够了,我也受够了。”
“和……你,你说什么?”
叶庭之不敢置信。
祁氏看向他,与他直视,一字一字的说道:“我说,和离!”
“当年,你亲口许诺,一生只伴我一人,我信你,带十里红妆下嫁于你,二十年来,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操持内务,叶家落魄,又无怨无悔的拿出自己的嫁妆添补,支撑着叶府的门楣,这么多年来,我自认为不曾有过半点的对不起你,可你呢!”
“先是在与我成亲前与逆臣女生下外室子,现在,你身边的丫鬟有了身子闹上门!此其一,你不配为人夫!”
“歌儿两岁被叶力拐卖,在外受苦遭罪了十二年,去年,好不容易将她找回,你不想着如何去弥补她,却待她刻薄如仇人,冷酷狠心的让人心寒!此乃其二,你不配为人父!”
“婆母花甲之年,年老体衰,数前中风不起,卧榻需要人照料,而你,身为人子,不孝病榻前,且惦记着她一生积储,此其三,你不配为人子!”
“以上三条,条条框框,道德沦丧败坏,已与畜生无异,如此狼心狗肺,灭绝人性,不配为人子,为人父,为人夫之徒,今日,我便当着全城百姓的面,阖府下人的面,与你叶庭之和离!”
祁氏直挺挺的站在那,一番话掷地有声,条理清晰,决绝激愤。
整个府门口,安静的针落有声。
每个人的耳边,皆回荡着她激荡的陈述。
久久,回不过神来。
一旁的叶辞柏和叶朝歌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他们的母亲,再一次,让作为儿女的他们,刮目相看!
作为儿女的叶辞柏和叶朝歌意外震惊,叶庭之同样如此。
他突然间发现,不知在何时,祁氏变了,眼前冷着脸,决绝而立的女人,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软弱好欺的祁氏了。
这一刻,他甚至生出了一个惊人的念头。
今日之事,或许,不只是叶朝歌,还有她祁氏参与其中,她们的目的,不是毁了他,而是……
和离!
彻底的摆脱他!
此念一起,顿时扎根生芽。
看着她,沉声说道:“和离?你妄想!”
想要和离,他们妄想!
想要摆脱他,他们休想!
“是妄想,还是什么,你觉得,你还能做得了主吗?来人,去请族长!”
祁氏扬声吩咐。
陈嬷嬷应声,带着人欲走。
“不准去!”叶庭之反应极快的挡在门口。
陈嬷嬷看着挡路的叶庭之,好笑一声:“老爷,你从未拿夫人当发妻,不若听从夫人,好聚好散,日后您也不必背负当年承诺,想怎样便怎样,是再娶也好,纳妾也罢,全凭您自个儿的心情,这对您来说,可不是坏事啊。”
“你给我闭嘴!我和夫人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下贱婆子插嘴了?”叶庭之转向祁氏:“你我夫妻二十载,你今日当真要如此狠心,分毫不顾多年的夫妻之情?”
祁氏被他恶人先告状的一番话气笑了,究竟是谁不顾念夫妻之情?究竟是谁狠心?
只是,事到如今,争辩这些还有何意义,不过是在浪费时间罢了。
于是不再理会于他,坐到下人搬来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眼不见为净。
叶庭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头越发的惊慌。
这样连应付都懒得应付,且冷淡至极的祁氏,是他从未见过的。
只是看着被他挡住的大门口以及陈嬷嬷等人,一颗心稍稍定了定。
只不要不去请来族长,一切尚有余地。
虽然现在的祁氏让他心慌,但祁氏就是祁氏,再怎么变,也不可能改变与生俱来的软弱心软,先应付过去眼下,待过后,他总会有法子让她心软。
不管怎么样,总之是不能和离,若是和离,便彻底的完了,叶家亦如是!
……
【作者题外话】:今天家里有事,一直没顾得上码字,今晚更新的没修改就上传了,过后我再修改,姑娘们凑合着看看吧。
第618章 同归于尽的威胁
叶庭之想得美好,可他忽略了一件事。
既然今日之事是刻意安排,那么,他的反应,又岂会在安排之外?
“我同意和离!”
人未到声先至。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嗓音,叶庭之身形猛地僵住。
这声音。
难道说……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猜测一般,下一刻,三叔公由叶老二和族中一小辈搀扶着,穿过围观群众,走了过来,
“三,三叔公……”
三叔公顿了顿,看向叶庭之,叹了口气,摇摇头,“庭之啊,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说罢,移开视线,看向祁氏,朗声说道:“我以叶家族长的身份同意你二人和离。”
“我以族中族叔,长辈的身份,也同意你二人和离。”
叶老二随之附和。
叶庭之不敢相信,大声喊道:“三叔公,你们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
这个时候,他们不是应该帮着他吗?
怎还支持祁氏和离?
他们究竟知不知道,若是叶府没了祁氏,将会是个怎样捉襟见肘的局面?
还有他,若没了祁氏,祁继仁便不再是他的岳父,儿女的心,更会向外!
他们究竟知不知道和离的后果!
三叔公叹了口气,张张嘴,想说什么,但不知为何,又咽了回去。
若非逼不得已,谁又会愿意胳膊肘往外拐?
叶庭之再是不济,那他也是姓叶。
一笔写不出两个叶字来啊。
可现实已然到了这一步,必须和离,否则,叶家真的就没什么希望了。
叶庭之做所的,他自己一个人承担就够了,不能搭上叶家未来的希望之一叶辞柏!
叶庭之与金家勾结一事,在之前叶辞柏派来请他们的人便交代清楚了,和离是眼下唯一的出路。
“多谢三叔公成全,只是晚辈还有一请求,家中之事您老人家应当有所耳闻,对于一双儿女,叶庭之向来不喜,我想一并带着他们离开,不过您放心,无论何时何地,他们皆是姓叶,是叶家的族人。”
祁氏上前,对三叔公说道。
三叔公对此并不意外,来前儿便知道了,这也是他会轻易同意和离,并来这一趟的原因。
和离可以,但是,叶辞柏和叶朝歌,必须姓叶!
他们是叶家的希望!
“如你所求,两个孩子跟着你,比留在乌烟瘴气的叶府强,只是,朝歌日后出嫁,须得从叶家出。”
祁氏颔首,“这是自然,他们姓叶,是叶家人。”
三叔公满意恩了声。
叶庭之在旁听着三叔公和祁氏旁如无人的对话,愤怒大喊:“你们同意和离没用,只要我不同意,便和离不得!”
和离终归是两个人的事,光祁氏同意,族长同意没用,只要他不愿意,他与祁氏便还是夫妻关系!
“庭之,你这又是何苦呢,好聚好散不好吗?”
三叔公连连叹息。
“三叔公您这话倒是有意思,您莫要忘了,您姓叶,不是姓祁!怎么,就因为她是如日中天的镇国大将军之女,而我叶府败落了,你们便一个个的胳膊肘往外拐?”
叶庭之指着三叔公他们,怒而大吼。
“你!”三叔公气结,“你不要胡说八道,你若是干点正事,便不会有今日,能有今日,皆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如今你却反过头来指责我们胳膊肘往外拐?”
“我告诉你,我们倒是想胳膊肘往里拐,可你得让我们胳膊肘拐向你啊,你看看你干的那些事,让我们怎么向着你?”
“甭找那些借口……”
“够了,你有完没完,到了现在,你还是什么都怪别人!”
祁氏忍无可忍的打断叶庭之未说完的话,“你怪三叔公不向着你,你怎么不检讨检讨自己?真的是因为我是镇国大将军之女,不是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天怒人怨吗?”
“我……”叶庭之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索性破罐子破摔,“我不跟你扯这些,反正和离,我是不会同意的!”
“你!”
祁氏还想说什么,被叶辞柏制止了,对母亲摇摇头,随即向叶庭之走过去。
“你想干什么?”
叶庭之下意识的后退。
叶辞柏看着他的动作,讥嘲一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您怕什么?”
叶庭之被嘲了一脸,面色难堪至极,还要说什么,可叶辞柏已然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走到他面前,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声音说道:“父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金家为何突然停了生意,这么久了,您就真不曾想过这个问题?”
闻言,叶庭之眸子骤缩。
心中惧意丛生,难道……
他与金家私下的交易,他已经知道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猜测一般,叶辞柏道:“您与金家勾结的那些证据,在太子殿下的案头可是已经压了很久了。”
叶庭之脚下一软,整个人顿时软倒在地。
叶辞柏随着他蹲下,“父亲应当知道,官商勾结,走私火药,不论是哪一个罪名,皆是杀头灭族的死罪吧?”
叶庭之脸色刷白,咽了咽唾沫,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所以,你们演了今日这么一出好戏,便是怕受我的连累?”
叶辞柏耸耸肩,“你若这么认为,便权当是了,不过,现在这些,对您来说,还重要吗?”
“不重要吗?”叶庭之唇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眼神略有些疯狂,隐隐透着同归于尽的狠厉,一字一字的威胁道:“只要我不同意和离,此事便是闹出去,我跑不了,你们同样也跑不了,莫要忘了,你娘是我的结发之妻,而你和叶朝歌,是我的儿女!”
叶辞柏笑笑,淡淡提醒道:“你觉得,外祖和太子,他们会袖手旁观不管我们吗?”
霎时间,得意尽数僵在脸上。
叶庭之脸色丕变。
他说的对,祁继仁和卫韫,皆不会不管。
一个当今太子未来储君,一个战功彪炳的镇国大将军,他们二人若是想保下祁氏他们,轻而易举的事。
叶庭之压下心头的慌乱,咬牙:“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同意和离,我可以求殿下保你一命!”
……
第619章 戏终人散
保他一命?
叶庭之神色一动。
叶辞柏凉凉又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父亲,只要人活着,一切便皆有可能,可人若是没了,那便什么都没了,您说是吧,父亲?”
叶庭之心动了。
他说得对,在生与死的选择面前,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只有活着,才言重新来过。
可若是死了,那便什么也没有了。
不过,这小子越来越奸诈,与那叶朝歌也越来越像,他的话……
想到此,叶庭之迟疑了,心头的热度冷却稍许。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万一他同意和离了,到事后,他们不管他怎么办?
若是以前的祁氏,他还是有几分有恃无恐,可今日的祁氏让他没了底,祁继仁,叶辞柏和叶朝歌更不能指望。
这般空头承诺,让他不安。
而且,他与金家私下合作一事,他们真的知情吗?
虽说前段时间,金家无缘无故的停了生意不假,但也只是停了生意,在魏洲,金家依旧好好的。
越想,叶庭之便越是没底。
狐疑的看向叶辞柏,这小子,莫不是在诓他,故意套他的话吧?
叶辞柏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一看便看穿他在想什么,忍不住笑出声,“你以为与金家的事做的隐蔽,真就无人不知了?早在你踏上金家这条船的时候,就该想到,总有一天,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这不,现在就来了,你想利用金家让自己翻身,对付妹妹,对付我们,到头来,你谁也对付不了,只会将自己折进去!”
闻言,叶庭之心头一沉。
对金家一事,他不只是知道,且知道的,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入!
“父亲,你没有别的选择了!”
叶庭之面色瞬间扭曲。
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正如他所说,此时此刻的他,的确没有别的选择了。
事到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和离,保下一命,要么死撑着自认为同归于尽!
可是,太子真的会保下他的命?
想着,问了出来。
叶辞柏斜了他一眼,“放心吧,你不会死,你若是死了,我还要为你丁忧三年,我还想尽快迎娶墨慈进门呢,三年时间太长,我等不了。”
“你!”
叶庭之气得险些吐血。
可转念一想,叶辞柏这话虽然极度不中听,但却如同一颗定心丸一般,彻底的安了他的心。
而且,他这个当爹的没了,不只是叶辞柏要丁忧三年,叶朝歌也要守孝三年。
不论太子是否会保下他,至少,叶辞柏和叶朝歌是不会让他死!
这么一想,一颗心渐渐的归于原处。
好,和离!
……
叶庭之最终,为了自己,舍弃了与祁氏二十年的夫妻之情。
为了自己,放弃了身体里流着自己血脉的一双儿女。
叶庭之同意了,接下来的步骤便简单多了,三叔公以叶家族长的身份,将当年祁氏和叶庭之的婚书拿出来,当着大家伙的面投进了火盆里。
纸张遇火迅速燃烧,火苗窜高。
“取笔墨!”
陈嬷嬷送来笔墨。
三叔公提笔,手腕挥洒,书下和离书。
许久,笔落。
三叔公检阅了一番,随即唤来叶庭之和祁氏:“夫妻二十载,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诸亲在此,证以和离,签下此和离书,各还本道,相离之后,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望着白纸黑字的和离书,祁氏眼眶微湿,闭了闭眼睛,热泪滑落,终是提笔,签下自己之名。
相较于祁氏的复杂,叶庭之则毫不迟疑的书下自己的大名。
随着笔落,和离书成。
二十年的纠葛,在今日,在此时,正式划下了句点。
“好了,你二人自此再无干系,祁氏,你不再是我叶家妇,庭之,你也不再是祁家婿,望你二人日后,能真正的做到各生欢喜。”
“多谢三叔公。”
祁氏郑重的行了一晚辈礼。
“你虽不再是我叶家妇,但仍是我叶家儿女的母亲,血脉亲情,是无法割舍的,日后,你便是我叶家的座上宾,好了,起来吧。”
三叔公伸手虚扶一把。
祁氏再度道了声谢,起身之际,突觉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叶辞柏和叶朝歌脸色大变,连忙上前。
现场一片人仰马翻。
叶辞柏抱起祁氏回了致宁苑,叶朝歌留下刘嬷嬷安置三叔公他们,紧随而后,一边赶往致宁苑,一边吩咐红梅回一甯苑寻红尘。
留下的刘嬷嬷则安排三叔公等人去前厅奉茶。
很快,热闹了近一个下午的叶府大门口,渐渐戏终人散。
人散议论却不散。
市井中,随处可闻对今日一事的议论纷纷。
“你们说,今日之事,真如那叶老爷所说的那样,与叶小姐有关吗?”
叶庭之瞪着叶朝歌说‘是你’的那一幕,众人看得明白,仔细一想,的确有很多地方说不过。
而且,碧丝的态度很是奇怪。
按理说,她是叶庭之的人,且还怀了他的骨肉,她一个丫鬟,没有身世背景,需依附叶庭之活,若是叶庭之不好,她也不会好。
这么明显的事实,但凡是长了脑子的人,都会想到。
还有,她最后说的那番话,转折的太过僵硬,甚至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跳跃的太快。
按照她前后所做,所求只是一个名分,可她最后的那番话,分明就是将叶庭之往害里坑。
整件事,怎么想都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故而,叶庭之先前的指控,便被人记上了心。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叶小姐!”
“嗤!你怎么肯定不是她,你别忘了,这叶小姐可不是省油的灯。”
“那你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这……”
“说不出来了吧?你们也不想想,叶小姐和太子殿下大婚在即,在这个关头,她让自己的父母和离,对她有什么好处?”
此人话出,得到了一众人的认同。
不错,在自己大婚到来之际,父母和离,简直是一大晦气。
若说与叶小姐有关,委实说不过去。
……
【作者题外话】:怎么说呢,那个,我有罪,昨天更新的章节,怎么看怎么不满意,然后吧,我又改了,大框虽然没变,但让剧情丰满了些,且从昨天的章节衍生出了一章半,衍生出的一章半精修删减添补后加入了今天的更新里。
划重点:从615章开始剧情变动,姑娘们愿意回头看看便回去重看,不愿意也不影响,主线就是,祁氏和叶庭之终于和离了~
第620章 记得就好
“不是叶小姐,那叶老爷怎就那般认定了是她?而且,那碧丝的态度实在奇怪。”
“这简单,第一,叶老爷没得赖了,我们都知道,叶家父女关系早已坠冰,叶老爷要找人赖,首当其冲便是叶小姐,至于那碧丝的态度……”
“怎样?”
“也好解释,不外乎两点,因爱生恨,或是一孕傻三年,傻了呗!”
“……”
……
“怎么样?母亲没事吧?”
叶朝歌略有些紧张的询问床前给祁氏把脉的红尘。
在他们回到致宁苑不久,红梅便将闭关的红尘从一甯苑拎了过来。
几日不见,红尘憔悴的吓人,只是她的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你先别急,给红尘些时候诊脉,你且放宽心,母亲不会有事的。”
红尘投入到诊脉中,对于叶朝歌的询问久久不应,叶辞柏看出妹妹焦虑,拍拍她的肩膀如是宽慰道。
叶朝歌点点头,只是心中的焦虑,却半点不减。
并非她愿如此,委实是红尘此次诊脉的时间实在有些长,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功夫,红尘终于收了手。
“怎么样?”
“回小姐,夫人没什么大碍,只是情绪过于激动引发的突发晕厥。”
听此,叶辞柏笑了,转头对妹妹说:“我就说母亲不会有事吧。”
叶朝歌却笑不出来,她望着眉宇间难掩沉重的红尘,“可是不对?”
主仆朝夕相处,彼此又怎会不了解?
红尘点点头,看眼昏睡中的祁氏,说道:“不瞒小姐,方才奴婢给夫人把脉,发现夫人的脉象有些奇特,只是并不清晰,奴婢也不太确定。”
夫人的脉象表面似平稳,但夫人的脉搏却稍显迟滞,心跳也缓慢无力,除了这两点,其余皆正常,故而,一时间她也难以判断期间根由。
“不确定?什么意思?”
“具体为何,奴婢一时也没有结论,小姐放心,目前夫人并没有大碍,至于脉象奇特,且让奴婢再观察观察,待有了结果,再与小姐禀报。”
红尘的话,让兄妹二人心情不约而同的变得沉重了起来。
直到祁氏半个时辰后醒来,悬着的心方才稍稍放下去些许,只是,到底是提了根弦。
歇了一会,祁氏的精神恢复了许多,便带着一双儿女前往前厅。
她虽已不是叶家妇,但三叔公他们皆是族中长辈,辈分极高,且,儿女还姓叶,是叶家人,今日之事多亏三叔公他们支援,不论出于何,都是要过去道谢奉茶。
前厅,只余三叔公他们,叶庭之早已回了他的书房。
听下人说,在他回去的半个时辰内,他的书房十分之热闹,各种器物落地声连绵不断。
祁氏带着一双儿女奉茶道谢,三叔公叫他们起来。
“你们也不必如此,说一千道一万,我们几个老骨头走这一遭也不全然是为了你,我还是那句话,不论你和庭之如何,也不论日后庭之怎样,辞柏和朝歌这两个,都是我叶家人!”
他是一族之长,身负振兴家族的使命,要时刻为整个家族打算。
叶家早已式微,上中下三代中,没有特别出彩的子弟,家族已然日薄西山。
早些年,还有个国公府勉强撑着,多少能带动族里子弟,现在,国公府没了,只剩下这叶府。
可这叶府的当家叶庭之不争气,自己瞎折腾,心大眼高没能耐,折腾着折腾着,眼看着这叶府也要被他给折腾进去,他身为族长,必然要做些打算。
说起来,倒也天不亡他叶家,叶庭之是个没能耐的,祁氏是个软弱的,这两人倒是生养了两个好孩子。
叶朝歌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即将嫁入东宫,叶辞柏是前程似锦的少年将军,日后要接镇国大将军的衣钵。
有他们兄妹在,日后叶家定不会泯然于众。
所以,他们几个老的,是绝不会允许叶庭之将这两个叶家最有希望的苗子拖累了去。
三叔公他们并没有停留太久,晚膳未用,擦着黑便要回去了。
离开前,那叶老二再度停留在叶朝歌的面前,“上次我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记得,过慧易折。”
叶老二点点头,“记得就好。”
扔下模棱两可的态度,叶老二便上了马车。
马车逐渐远去,叶朝歌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这时,肩膀一暖,跟着,兄长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以后,哥哥能撑咱们叶家。”
所以,妹妹,你可以稍稍歇一歇。
明明暗暗中,叶辞柏眼角亮光闪烁,一闪即逝,只余眼角余热未散。
……
祁氏和叶庭之和离,当日晚间,致宁苑便忙活起来。
翌日清晨,她便带着小宝以及自己的物件,回了将军府。
叶朝歌并未跟着回去,府中一大摊子的事,并非说放下便能放下的,祁氏已非叶家妇,可她还是叶家女,而且,这叶府,她要为兄长守着。
故而,只让红尘随着一同回去了。
母亲脉象的异常,让她不得不警醒,只是,红尘那边尚未有结论,一切不得判断。
同没有回去的还有叶辞柏。
他说过,现在的他,要撑起叶家,让他的妹妹歇一歇,并让她出嫁后放心。
这日,兄妹俩将叶府从上到下重新梳理了一遍。
这一忙,便忙到了傍晚。
厨房送来了晚膳,刘嬷嬷催促二人用膳,天冷,若是不趁热吃,很快便会凉得透透。
膳间,叶朝歌问起碧丝的去处。
自昨日闹后,便未再见其人。
“客栈里,柯福明也在。”
昨日一事,叶庭之当时便回过味来,他既意识到了碧丝的背叛,柯福明自然也免不了,他便让长风将他送了出去。
金家的事,还需要他起头。
“对了,妹妹,我打算过几日便让柯福明去京兆尹府。”
“去京兆尹府?”叶朝歌意外。
叶辞柏喝了口热汤,点点头,“左大人为官清廉,立场中正,由他接管此案最是合适不过。”
叶朝歌笑笑,“哥哥安排便好。”
叶辞柏也笑了。
话题一闪即过,兄妹俩便说起了别的。
……
第621章 既然不听话便剁了吧
在一甯苑用过膳,坐了会儿,叶辞柏便回去了。
送走了人,叶朝歌进了澡间。
热水一早儿便备好了,褪去衣衫,整个人浸入热水里,叶朝歌舒服的喟叹出声。
刘嬷嬷知道这两日她的小姐忙坏了,在后给其松散肩颈,手上一边动作,一边捡了闲话说:“小姐,老奴瞧着少爷越来越成熟了,人也稳重了不少呢。”
今日她一直伺候在两位小主子的身边,亲眼看到,以往除了对武艺耐心其他一概不耐烦的少爷,对府中诸多琐碎杂事耐性仔细的一面。
还有,昨日之事,也皆是少爷安排。
前后仔细看,少爷的成长,真不是一星半点。
叶朝歌趴在桶沿上,笑笑,“是啊,兄长改变很大。”
这样,她也放心了。
从澡间出来,叶朝歌算了下日子,对刘嬷嬷说道:“明日嬷嬷你带着青茗她们,去后面小库房归拢归拢,该收起的便收起来吧。”
刘嬷嬷应了声是。
绞干了发,伺候叶朝歌躺下后,刘嬷嬷便带人退下了。
累了一天,叶朝歌困乏的厉害,躺下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卫韫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他的姑娘睡得正香。
坐到床前望着她的睡颜,唇角不自觉的噙上了笑,逗弄心起,他伸出手,捏上她随着呼吸微微阖动的鼻子。
睡梦中的叶朝歌一时呼吸困窘,皱着眉不满的哼哼出声。
卫韫连忙松开。
呼吸恢复,叶朝歌重新陷入了熟睡,卫韫老调重弹,再度捏上她的鼻子。
哼哼起,又松开,然后再捏,再松……
卫韫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再一次捏上叶朝歌的鼻子时,啪一声,手背上狠狠的被打了一下。
卫韫微愣,看向幽幽睁开眼睛的叶朝歌。
她黑黝黝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他,声音中透着刚睡醒的暗哑:“好玩吗?”
“呃……吵醒你了?”
“你说呢?”
卫韫讪讪的收回手,“抱歉。”
叶朝歌不应,只是躺在那,一双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卫韫被她盯得心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伸出自己的罪魁右手,认真解释道:“刚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上来一阵它不听我的使唤。”
“不听使唤啊,既然不听话还留着做什么,剁了吧。”叶朝歌撑着胳膊,一边坐起来,一边凉凉说道。
剁,剁了……
卫韫猛地一噎,呐呐看着一脸认真的姑娘,“你什么时候这么血腥了?”
“恩,就在刚才。”说罢,忽然出手,一把揪上卫韫的衣襟,倾身过去,“就在你捏我鼻子把我吵醒的时候!”
如果她手上有把锤子,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锤死他!
睡得正好,突然被吵醒,任是再好脾气的人也会忍不住的暴躁!
卫韫望着眼前一副好似要吃了他的姑娘,眨眨眼,手扶上她的肩膀,与她一起倒在了柔软的棉被上。
她在下,他在上。
一上一下,四目相对。
她的手还揪在他的衣襟上。
卫韫唇角微掀,手上使力,揽着人与她的位置掉了个,改为她上他下。
她揪着他的衣襟,趴在他身上,他的手,分别搁在她的肩头和腰间,两人挨得极近。
整个画面,顿时变得不同,更显暧昧。
室内的温度逐渐升高,叶朝歌俏脸有些红,也不知是被热的,还是羞的。
明明暗暗间,黑眸如水波,红唇微嘟,如盛开的花瓣。
卫韫看得心痒,捧起她的脸,微起身,在她唇上轻轻的啄了下。
叶朝歌微愕,反应过来后欲要起身。
刚尝了甜头,尚未尝出咸淡滋味的卫韫,怎会轻易放人,大手扶上她的后背,掌上使力,扣着人不放。
“你冷落了我多日,该给些补偿了。”
叶朝歌听着着不要脸的话瞠目,她什么时候冷落他了?明明是他很忙好吗?
张嘴欲言,哪知,打定主意要补偿的卫韫先一步夺走了她的声音。
夜渐渐深了,外面寒风呼啸,内室温度却节节攀升。
待叶朝歌从卫韫身上起来时,一张娇嫩的小脸绯红如霞,红唇如熟透了的桃李,红中透着紫,点点水光闪烁波澜。
这般的姑娘,让卫韫完全没有抵制力,身体如放置到了火上,烤炙热烫。
在那闭眼平复了许久,方才将热意冷却。
此时叶朝歌也恢复了往常,过去倒了杯温水给他,坐到一旁,“昨日的事,对你可有影响?”
卫韫抿了口水,不解:“对我怎会有影响?”
“没有吗?”叶朝歌未顺着他的话拐,坚持先言。
卫韫将杯子放到床前的矮兀上,摇摇头,“没有,你虽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但昨日乃是叶家的家事,尚且关系不到我。”
深知她在想什么,卫韫伸手摸了摸她的颊,柔声说:“无需多想,和离的是你爹娘,且不说我,便你和辞柏,也影响不到。”
叶朝歌恩了声,不再围绕此多言。
卫韫一直待到子时,看着她睡下了,方才离开。
离开前,还是忍不住手痒,捏了下她的鼻子,只是到底没敢用力,若再把人捏醒,估计她就该捏死他了。
说来也是奇怪,鼻子都长的差不离,可她的小鼻头捏着格外有意思。
恩,没错,是有意思。
回到东宫,南风还未下去歇息,迎上前,“殿下回来了,可要安置?”
卫韫看眼案上所摆放未曾批阅的奏折,摇头,“算了,还是将这些奏折看完吧。”
说罢,回到案前。
去了叶府与他的姑娘闹了一通,再次看这些让人恼火的奏折,再未起波澜。
即便是面对着一本本针对叶朝歌和叶辞柏,以及他的奏折,也能做到平常心批阅了。
和离的虽是叶庭之和祁氏,可终归不可能半点不受影响。
不论是他,还是叶朝歌和叶辞柏,皆会多多少少受到影响。
只是,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风凉话罢了,真正让他们在朝堂上当面说,却没有一个是敢的,这些人,也就只会写纸上功夫。
卫韫这一批,直到鸡打鸣,宫中晨钟响,方才收笔,换了朝服,精神不错的去上朝。
……
第622章 老夫人迟了一世的对不起
一夜未眠,卫韫精神抖擞。
而睡过觉的叶朝歌,却无精打采。
“小姐,您昨晚儿没有睡好吗?”
刘嬷嬷望着没有精神,整个人蔫蔫的小姐,疑惑询问。
叶朝歌勉强支起眼睑,瓮声瓮气的回了句还成。
她睡得还成,只是没有睡够。
叶辞柏过来,看到没有精气神儿的叶朝歌,问了同刘嬷嬷同样的问题。
得闻她没有睡够,叶辞柏也不曾多想,如是说道:“昨日未完的事,便交给我和刘嬷嬷她们,待会你进去睡一会吧。”
叶朝歌拍拍脸,勉强打起精神,“算了,中午再睡。”
“也好,若是这会儿睡,中午该睡不着了。”叶辞柏随即对她说,待会用过早膳,他要去福禄苑看老夫人,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祁氏和叶庭之和离一事,叶辞柏当日便下了令,瞒着老夫人。
故而老太太至今不晓得她已经没有儿媳了。
叶朝歌想到之前的信,点点头,“去吧,上次齐嬷嬷留给老夫人的信我还未给她,待会便带过念给她听。”
齐嬷嬷临终前留了两封信,一封给老夫人,一封给她。
给老夫人的那封,最先打算送去福禄苑的,信都带过去了,因老夫人的一时温情,她心软怕信中内容会刺激到她,便又把信给带了回来。
之前,她拆开看过,挑拣出几段,倒也能给老夫人念。
本打算过后便把信带过去福禄苑,只是那两日叶庭之一直不消停,老夫人的情况也不大好,此事便一直搁置着。
这两日老夫人的情况尚且平稳,这封信留在她这里这么久,也是时候送过去了。
用过早膳,兄妹俩便去了福禄苑。
“少爷,小姐,您们来了。”大蕉得讯从内室出来。
“祖母可还好?”
“好,老太太方才还多吃了半个素包呢。”
说话间,进去了内室。
见到叶辞柏和叶朝歌,老夫人竟是对着他们笑了。
她的嘴歪着,笑起来并不好看,甚至有些狰狞,但奇怪的是,看着她的笑,并不觉得难看吓人,反而隐隐感觉到柔和。
“祖母,我和妹妹来看您了,您怎么样,好不好?”
老夫人张张嘴,良久憋出含糊不清的‘好’。
“祖母,我这里有一封信,是齐嬷嬷临终前写给您的,我可以念给您听,但是您要保证,不能太激动。”
在叶辞柏与老夫人进行一段单方面的交流后,叶朝歌方才开口提起信的事。
听到是齐嬷嬷给她的信,老夫人当即便有些激动,她激动了,话更说不出了,呜呜不休。
“您先答应我不激动,否则,我就不给您念了。”
闻言,老夫人连忙平静下来,躺在那眼巴巴的望着叶朝歌,浑浊的眼睛里泪光闪动。
叶朝歌看在眼里,无声叹息,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呜呜……”
久不见叶朝歌动作,老夫人迫不及待的呜呜提醒她,让她快些把信拿出来。
老太太期盼的眼神中,叶朝歌将信拿了出来,从中把挑拣出来的几段一一念给她听。
齐嬷嬷到死也在惦记着她的小姐,在信中,她说,临死前,她最不放心的便是老夫人,希望她能早日看清楚,给自己一个平静安稳的晚年。
信中,齐嬷嬷说了许多,大多是对老夫人的殷殷叮嘱,以及许多连大蕉也不知道的小习惯。
将挑拣出来的念完后,老夫人已然是满脸是泪。
她悔恨至极。
此时的她,正应了一句老话,不撞南墙不回头。
她固执,固执的不听人劝,不听陪伴伺候了她一辈子齐嬷嬷的劝,一条道走到黑,撞了个头破血流,最终沦落到此时中风卧床的下场。
头破了,人中风了,她也后悔了。
只是,悔之晚矣,那个待她一辈子如一的齐嬷嬷,已经不在了。
她气自己,恨鬼迷心窍的自己,怒狠心无情的自己。
“祖母……”叶朝歌捏着自己的帕子,为她拭泪,“莫要太伤心了,齐嬷嬷在天有灵定不会希望您如此难为自己。”
老夫人泪目定定看着叶朝歌。
许久。
“对,对……起……”
叶朝歌微怔,缓慢抬眸,对上老夫人的眼睛,看清她眼底的歉意,霎时间,眼眶通红,热意涌现。
再也待不下去,捂着嘴跑了出去。
一路跑回一甯苑,后背抵着内室门,缓缓下滑坐地。
前世今生,老夫人待她的一帧帧,一幕幕,这一刻,一一在脑海中浮现。
她的厌恶,她的嫌弃,她的无情,她的残忍……
所有之种种,最终化为一句含糊不清的道歉。
“对,对……起……”
手用力的捂着嘴,眼泪滑落,无声哭泣。
此时,外间。
“别去。”
随后追过来的叶辞柏拉住刘嬷嬷,阻止她敲门。
“让她一个人静静吧。”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
……
内室的门打开,叶朝歌从里面出来时,已是下午。
“饿了吧,你想吃些什么,哥哥让厨房给你做。”
叶辞柏一直守在一甯苑,不曾离开过。
虽说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但到底是担心的,此时见到妹妹出来,偷偷的松了口气。
叶朝歌眼睛红肿的看向刘嬷嬷,声音略显嘶哑:“嬷嬷,我想吃您做的小馄饨。”
“好,好,老奴这就去给小姐做小馄饨,小姐您等等老奴。”刘嬷嬷连忙跑去小厨房。
刘嬷嬷离开后,叶辞柏便走过去,握上她的肩膀,轻轻的把人揽进怀里。
靠在兄长宽厚的怀里,叶朝歌闭了闭眼睛,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兄妹俩谁也不曾开口。
她靠着他,他无声陪伴着她。
用完了迟来的午膳刘嬷嬷做的小馄饨后,叶朝歌已然恢复往常,喝了杯茶,与叶辞柏继续梳理府中各项边边角角。
若非她的眼睛尚且红着,还以为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正忙着,门房来人报,华容公主来了,正在府门口下车。
“她……”
叶辞柏的话还未说完,坐于旁边的叶朝歌便蹭地一下站起来,脸色隐隐有些白。
“妹妹,你怎么了?”
……
第624章 他妄想!
心里惦记着红尘那边,兄妹俩陪祁氏说了一会子话,便寻了由头出来了。
谁知,前脚刚出青荭苑,后脚陈嬷嬷便追了出来,布满了褶皱的脸上难掩忧色。
“少爷,小姐,是不是夫人她……”
陈嬷嬷有些说不下去了。
方才少爷和小姐的小动作,夫人没有看到,但她看到了。
联想少爷突然过来,红尘给夫人把脉……
这让她忍不住的往坏处想,所以,便以去厨房安排晚膳为由,追了出来。
夫人是她一手带大,名为主仆,实则与亲女无异,她的夫人好不容易脱离过去,准备重新开始生活,若是在这个时候……
想着,陈嬷嬷便忍不住的红了眼睛。
见此,兄妹俩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随即,叶辞柏将事情简单的与她说了一遍。
当即陈嬷嬷便站不住了。
“嬷嬷……”叶朝歌扶住她。
陈嬷嬷泪眼婆娑,对天哭喊:“老天爷,你可真狠啊!”
“嬷嬷,一切尚未确定,您先切莫惊慌,您好生想想,近些时候,母亲的身边有没有什么异常事情发生?”
陈嬷嬷摇摇头,“没有,老奴一直伺候在夫人左右,若是有何异常,老奴定会第一时间察觉并前去禀报少爷小姐。”
这倒也是。
“罢了,还是待红尘那边有消息了再说。”
安抚了陈嬷嬷一番,叮嘱她此事先瞒着祁氏,兄妹俩方才离开,去了叶朝歌的院落。
自院里小丫鬟那得知,红尘从青荭苑跑回来后,便把自己关在了她的屋子里,在里面干什么无人知。
叶朝歌想了想,终归没有过去,只叮嘱小丫鬟,待红尘出来后让她立马去小厅寻他们。
小厅。
下人上了茶,兄妹无心喝。
气氛有些压抑。
过了一会,叶辞柏问叶朝歌:“妹妹,你认为母亲是中毒吗?”
叶朝歌摇摇头。
不知道,准确点说,不敢说。
怕说了,会成真。
即便叶朝歌不说,叶辞柏也明白,此时他又何尝敢想敢说?
“叶宇轩!该死的!”
没有忍住,叶辞柏一拳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
顿时茶盏翻飞,茶水四溢。
事到如今,一旦红尘那边肯定了,那么,所有种种皆会呼之欲出。
叶宇轩!
一直躲在暗处的老鼠!
他真恨,恨为何当初没有狠下心来永绝后患,若是最开始便绝了这一患,又怎会有这么多的事发生?!
“如果母亲确实中了毒,叶宇轩的目的便是让我们乱起来,他好趁虚而入……”
“他妄想!”叶辞柏咬牙切齿道。
叶朝歌抿了抿唇,缓缓松开死死掐在一起的手指,看着掌心的深紫印子,沉声又道:“不论如何,我们不能自乱了阵脚。”
叶辞柏深呼吸口气,将满腔怒火恨意强压下去,“你说的对,我们不能乱。”
……
天色渐渐黑了,红尘仍未出来。
祁氏派了竹兰来唤他们过去前厅用膳。
“你回去告诉母亲,我和妹妹不饿,让外祖和母亲先用,不必管我们。”
竹兰得了话回去了。
红尘出来是在竹兰离开的半个时辰后,过来时手上捧了一本书。
“怎么样,有结果了?”
兄妹俩异口同声发问。
红尘颔首,将手中的书摊开放到他们面前。
“这是?”
“万毒经。”
一听说是万毒经,叶辞柏和叶朝歌的一颗心忍不住的沉了沉,心中某个不敢说,怕说了会成真的念头,越来越清晰。
事实证明,越害怕什么,便来什么。
“少爷,小姐,你们看这里。”
红尘指向右手边那面。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暗黄的糙纸上记载着——
“噬心?!”
红尘点点头。
之前,小姐将万毒经给了她,在随着夫人回来将军府之前,她一直闭关研究,几日间,粗粗将整本毒经扫了一遍,脑中多少留下了些印记。
方才在青荭苑,小姐说起噬心?时,她记得在毒经里看到过,只是不能肯定,需要时间证实。
而她这一证实,便到了现在。
噬心?,万毒之一,一种无知无觉噬心夺命的剧毒。
根据毒经中记载,此毒主药噬心草,配以数种毒草炼制而成,中毒者,半年内无任何症状,且面色红润,精神饱满,与常人无异,但脉象会有所迟滞,心跳缓慢无力。
而夫人,便是中了噬心?的脉象。
“半年内无任何症状,半年后会怎么样?”
叶朝歌声音凝滞干涩。
红尘沉默一瞬,方才道:“噬心?分三个阶段,两个月为一个阶段过度,夫人现今是停留在三段中的第一段末,待到三段末……”
“怎,怎么样?”
“心力衰竭,停止心跳。”
闻言,兄妹俩面色骤变。
心力衰竭,停止心跳……
停止了心跳的人,岂能活?
“此,此毒可有解?”
红尘看眼记载着噬心?那页最下面的一行小楷,点点头,“能,只要在三段末之前凑齐了药,夫人便可无碍。”
听闻能解,兄妹二人松了口气,脸色稍稍回缓。
叶辞柏说:“能解就好,你说,需要什么药,我这就去给你准备,咱们马上给母亲解毒。”
“少爷……”红尘摇摇头,“没有您说的这么简单。”
她自认识百毒,可在这之前,她连噬心?听都不曾听说过,可见,其毒罕见程度,它的解法,自然亦如是。
“你这话什么意思?”叶辞柏皱眉。
“根据毒经记载,解此毒需三味药,分别是青焰神果,缠丝露和穿心藤,这三味药,不论哪一味,皆是世间难有。”
便是她,也只是听说过。
红尘听说过,而叶辞柏和叶朝歌,却听都没听说过。
只是,再世间难有也要找,那是他们的母亲!
而且,解毒之法他们有,如今缺的只是三味药!
当即,兄妹俩分头行动。
叶辞柏前往东宫寻卫韫帮忙,皇宫乃是汇集天下间稀有珍宝之地,而且,宫里太医院更是集合了大越的名医,或许能得到什么线索。
而叶朝歌则去了书房,祁继仁常年累月在外,且与各国皆有过交道,或许会有三味药的线索。
……
第625章 三味药
“将军,孙小姐来了,在书房等您有一会儿了。”
祁继仁刚从前厅与祁氏用完膳回来,便听下人如是禀报道。
“这孩子,不去前厅用膳倒是跑我这里来了。”祁继仁摇摇头,走过去推开书房门,一眼便看到烛光下等他的外孙女。
明明暗暗中,她的脸色有些沉重。
见状,祁继仁皱了皱眉,“歌儿,你这是……出什么事了?”
叶朝歌走过去将书房门关上,转身对上祁继仁疑惑的目光,深呼吸口气方才道:“外祖,您还记得之前娇容来信,叶宇轩有行动一事吗?”
祁继仁点点头,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茶,“有线索了?”
此事他自是记得,之前为此特地调查过,可最后却什么也没有查到。
事过许久,此时突然提起,想来是有所发现。
叶朝歌不答反问:“与叶庭之和离那日,母亲晕倒,外祖您可知道?”
说到女儿晕倒,祁继仁皱了皱眉,“那日你母亲回府,陈嬷嬷与我提过,说是因情绪激动导致的晕倒。”
“那嬷嬷可有与您说,在当日红尘给母亲把脉之时,发现母亲的脉象有些奇特?”
闻言,祁继仁喝茶的动作猛地一顿,“奇特?”顿了顿,倏地看向外孙女,“你不会是想告诉我,叶宇轩的行动与你母亲脉象奇特有关吧?”
先是提起叶宇轩的行动,跟着提起她母亲的晕倒,两件完全不相干且八竿子打不着的事,被外孙女放在一起说……
祁继仁眯了眯眼睛,“歌儿,你可是查到了什么?”
叶朝歌没有回应,而是拿出了之前收到的娇容来信。
祁继仁狐疑接过去,在看到信中内容时,脸色顿时变得沉重。
“所以,你们证实了?”
叶朝歌点点头,“之前承曦曾托太子赠送了一本万毒经于我,拿书在红尘那,在来之前,她已然证实了,母亲之所以会脉象奇特,是因为她中了毒……”
随即,将噬心?的之毒说了一遍。
祁继仁端着茶盏的手微颤,缓慢的将其放到桌上,大手逐渐收紧,骨节闷响。
“外祖……”
祁继仁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时,恢复如常,他深呼吸,问叶朝歌:“你母亲现在的情况是三段中……”
“发现的早,母亲现今处于一段末。”
“可有解法?”
“有,万毒经中不但记录着世间万毒,且附有解毒之法,根据上面记载,解此毒需要三味药,只要找齐了这三味药,母亲的毒便能解。”
说起来,叶朝歌忍不住庆幸,庆幸自己当初收下了万毒经。
若非这本万毒经,恐怕,恐怕,便是到了毒发……
听闻毒能解,祁继仁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未松利索,转而便又提了起来。
不对!
既然有了解毒之法,连方子都有,外孙女不去青荭苑,反倒到他这里……
“是不是有难办之处?”
叶朝歌轻轻颔首,“解毒的三味药闻所未闻,外祖您见多识广,可曾听说过青焰神果,缠丝露,穿心藤?”
青焰神果,缠丝露和穿心藤?
祁继仁在嘴边重复呢喃许久,摇摇头。
如此古怪的药名,他不记得有听说过。
想了想,扬声吩咐外头的下人去找田伯。
听此,叶朝歌眼睛一亮。
田伯年轻时出自江湖的杀手组织,这些组织不只是干杀人的买卖,还有贩卖消息。
田伯或许会有线索。
不一会,田伯便来了。
“歌儿,你把事情再同你田伯道一遍。”
叶朝歌将事情又说了一遍。
“青焰神果?”田伯皱眉,“这名字有些耳熟。”
“您知道?”
“孙小姐莫急,且容属下想想。”
田伯托着下颌想了许久,忽然一顿,“我想起来了,苗疆的圣果便叫做青焰神果!”
“苗疆?”叶朝歌惊喜不已。
三味闻所未闻的药,终于有了线索,虽然只是其中一味,但也让人看到了希望。
“不错,是苗疆,此事将军您也知道。”
“我?”祁继仁茫然。
田伯点头,“您忘了,四十多年前……”
四十多年前,苗疆内乱波及到大越接界的百姓,先皇下旨命祁继仁带军前往镇守。
这一守,便是两年。
在这两年期间,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救下了被人追杀的苗疆圣女。
经过田伯这么一提醒,祁继仁顿时想起了这一茬。
不错。
苗疆的圣女曾告诉过他们,苗疆有二宝,一是圣女,二便是青焰神果。
“这么说,外祖是苗疆圣女的救命恩人,若是由外祖出面……”
祁继仁面露尴尬,干咳一声,“歌儿,你想的太简单了。”
“恩?”
“孙小姐有所不知,此事迄今已有四十多年了,那圣女不知还在不在,而且,即便在,即便她尚且念着将军的恩,救命之恩,想要求他们的圣果……”
传言,青焰神果有逆天之功效,死人服用能起死回生,而康健人服用能增二十年寿命。
且,此果三十年开一次花,二十年才结一次果,一次也只结一果。
听完田伯的话,叶朝歌一颗心顿凉。
难怪被苗疆人奉为圣果。
“要想解母亲身上的噬心?,三味药缺一不可,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想办法前去苗疆求取圣果。”
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田伯点头,“孙小姐说得对,将军,此事……”
“将军,太子殿下来府,正与孙少爷往书房这里来。”
田伯的话尚未说完,门外便响起了下人的禀报声。
卫韫会来,并不奇怪。
叶辞柏前去东宫请他帮忙,势必会如实告知其情况。
很快,卫韫与叶辞柏到了书房。
“大将军不必多礼。”在祁继仁行礼之前,卫韫先一步开口阻拦,随即跟着道:“事情我都听辞柏说了,宫里并没有那三味药,不过,我知道缠丝露在哪儿。”
说罢,卫韫看向眼睛冒光的叶朝歌,“七星谷。”
叶朝歌:“……”
早在最初,她便极度不愿与七星谷扯上任何的关系,此生无怨无恨便好。
可没想到。
好不容易与承曦彼此结清,如今……
缠丝露竟然在七星谷!
……
第626章 祁继仁离京
这一晚,书房的光亮了一宿。
次日早朝结束,祁继仁并未急着出宫,而是去了御书房求见宣正帝。
“你要离京一段时日?”
宣正帝听完祁继仁所请,震惊不已,“大将军,你这是要去哪儿?”
“不瞒陛下,小女中毒,其中有一味解药是苗疆的圣果,四十多年前,老臣曾救过苗疆的圣女,此次前往苗疆,是时隔多年后,厚颜求圣女还恩。”
最终,他还是决定要亲自去一趟苗疆。
正如歌儿所言,再难也要求药。
苗疆之行避无可避!
好在庆幸的是,祁氏身上的噬心?处于一段末,一个阶段两个月,满打满算,到三段末还有至少四个月,这时间上倒是来得及,只是……
外孙女的大婚……
他怕是赶不上了。
想到此,祁继仁忍不住心下苦笑,难道这便是不能两全?
“苗疆多是毒瘴之地,大将军年岁已大,不若……”
“陛下!”
深知宣正帝要说什么,祁继仁大喊一声,噗通一下,重重的跪到了地上,“陛下,老臣这一生,只有这一个女儿啊!求陛下准了老臣吧!”
苗疆之行,交给任何人,他都不放心。
宣正帝望着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的祁继仁,无奈一叹,走过去把人扶起来,“此去遥遥千里,大将军要保重啊。”
浊泪滑落,祁继仁郑重一拜,“多谢陛下成全。”
宣正帝再度将人扶起,“苗疆与我大越虽非友国,但也非敌国,多年来倒也相安无事,朕会写一道手书于你,有朕的手书在手,苗疆多少会有所顾忌。”
“陛下……”
宣正帝拍拍他的手,“其实朕一直都想与你说,自朕继位以来,从未忌惮过你,更不曾提防过你,朕到现在还记得,当年若非是你千里回京,朕和先太后,皆不会有后来……”
这番话,宣正帝终于说了出来。
祁继仁面露迷惘。
宣正帝笑笑,“罢了,朕记得便好。”
随即返回御案后,亲笔写下一份手书,又在上面盖上玉玺,待晾干片刻,阖上亲手交到祁继仁的手上。
“早去早回,将军府朕会帮你看着。”
从御书房出来,祁继仁仍是一头的雾水。
陛下突然如此温情,委实让他受宠若惊,还有他说的那番话,千里回京?他和先太后……
一直到出了宫回到将军府,祁继仁也不曾想出个所以然来。
……
祁继仁去苗疆,是在与宣正帝请辞的次日动身的。
此去苗疆,他只带了几个亲信。
城外。
祁氏带着一双儿女相送。
“父亲早去早回,一路平安顺利。”
祁继仁对女儿笑笑,点点头,“放心吧,祁山的道路我这半辈子走了不知道多少回了,闭着眼都能到。”
祁氏笑笑不语。
与女儿说了些话,祁继仁便对一双外孙轻轻颔首,翻身上马奔腾而去。
直到见不到人影,祁氏方才幽幽一叹,没来由的冒出一句:“你们啊,也不知道换个借口。”
说罢,独留下一双大眼瞪小眼的女儿,转身回了马车上。
“妹妹,娘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叶辞柏眨眨眼,问妹妹。
叶朝歌若有所思的看眼祁氏离开的方向,说道:“或许,我们对娘的了解该改一改了。”
“啊?”
“哥哥,娘她不同了。”所以,他们的了解,也时候不同而了。
回去的时候,叶辞柏在外骑马,母女俩则坐马车,路上,祁氏坐在那闭目养神,叶朝歌趁此机会给陈嬷嬷使了个眼色。
后者看眼祁氏,然后悄默声的轻轻的坐过去。
“嬷嬷,我……”
“想问什么,便直接问我,不必问陈嬷嬷。”祁氏徐徐睁开眼睛,看向与陈嬷嬷头挨着头的女儿。
叶朝歌顿住,然后笑笑,“娘,您没休息啊。”
祁氏望着笑得灿烂的女儿,也忍不住的笑了,倾身过去,拿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你们啊,都把我当傻子了。”
“哪有……”叶朝歌这话回的极其没有底气。
祁氏怎会看不出她闪烁的眼睛,无奈的摇摇头,转而看向陈嬷嬷,“嬷嬷您也是。”
陈嬷嬷尴尬一笑,“这话可冤枉老奴了……”
“冤枉不冤枉的,你们啊,罢了,此事也不能全怨你们,说来说去,还是我自己的缘故。”
若非她太过软弱,儿女也不会将她看的如此脆弱。
“好了,说说吧,我到底怎么了?”在叶朝歌开口前,祁氏如是道:“可莫要再瞒着我,我眼睛还没花,看得出来。”
从前儿个,儿子回来,红尘随着来把脉,她便察觉不对。
只是一直忍着没有问,从昨日老父道今日要回祁山军营,她更觉不对。
甚至一度想起了去年,儿子也是以回祁山作为借口离开上京一事。
她觉得,这两者有着异曲同工之意。
只是不能确定。
直到方才,老父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回祁山的路他这半辈子走了不知多少次。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但那是她的父亲,作为女儿,怎会不了解自己的父亲,如此说辞,根本不是他的做派。
而且,方才上车前她拿话试探,以及女儿上车后的小动作,让她确定了这一切。
老父离京因为她,儿女有事瞒着她!
思来想去,唯有她那奇特的脉象解释的清楚。
如果叶朝歌知道祁氏所想,定会深深一叹,以后啊,怕是不只是兄长不好糊弄了,便是母亲,也不好糊弄了!
“娘……”
“说吧,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为娘的承受力并没有你们所想的那般脆弱不堪。”
叶朝歌犹豫,看向陈嬷嬷。
后者同她点点头。
见状,她方才道出中毒一事。
祁氏听后叹了口气,“果然是这样。”
“娘,您放心,三味药我们已经知道了两样,外祖此次前往苗疆便是为您求药,而另一味药……”
说到此,叶朝歌顿了顿,压下到嘴的‘应该’二字,说道:“很快也会来上京。”
至于穿心藤,田伯已经在打听了,用不了多久,便会有消息。
待三味药到位,母亲的噬心?之毒,便会迎刃而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