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苦心
“好,我们红尘最厉害了。”
瞧着她得意的模样,叶朝歌忍俊不禁,想到什么,问道:“你那药能保持多久?”
“最多三日,不过小姐放心,三日后,奴婢再去一趟驿馆,保准她在大越期间,无闲心再打少爷和墨大小姐的主意。”
叶朝歌颔首:“记得控制药量,让她受罪没问题,但人必须要好好的回到北燕。”
不管怎么说,不论是宁缺还是娇容,死不足惜,但不能死在大越。
虽说两国的关系本就如履薄冰,但,若因此再起战火,让万千将士为此而牺牲,她这一辈子怕是难安。
两条命,换万千将士的性命,怎么算都是一笔赔本的糊涂账!
红尘深知此事的轻重,用力的点点头,“小姐放心,奴婢省的。”
此事很快相继传到了祁继仁和叶辞柏那里。
“这样的法子,也就那丫头想得出来,让红尘给娇容下药……哈哈,此法虽然有些损,但好,痛快!”祁继仁哈哈大笑。
笑过后,转而对外孙道:“你呀,明明是一个娘胎出来的,怎么就差别这么大!”
叶辞柏摸摸鼻子,嘀咕说道:“只能说,娘将好的都留给了妹妹,我继承的都是不好的。”
一听这话,祁继仁便跳脚,“你若继承的都是不好的,能长这么大?我看你就是在找借口!小兔崽子我跟说,此事本应是你的事,你妹妹纯粹是在为你盘算,你若还继续放任自己下去,外祖我第一个不同意!”
说到后来,祁继仁一脸的严肃。
叶辞柏点头。
“你别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你自己好生想一想,从你妹妹回来,几乎是给你操碎了心,还有你失忆的时候……”
说到此,祁继仁停顿了片刻,叹了口气,“外祖知道,自你恢复记忆以来,你便对你失忆发生的事避之不谈,但有些话,外祖还是要说,柏儿,逃避非大男子所为,这一点,你应该多跟你妹妹学学。”
他的外孙女在回京之前,乃是一傻子的童养媳,可她从不为此而逃避过,反而勇敢面对,每当提起,亦是坦荡自若。
而外孙,他看得出,他很愧疚,更是自责,故而,内心里对此事有些排斥,平日里更是对此闭口不谈。
不谈,不提,不代表没有发生过,既然发生了,便要勇于面对。
“而且,歌儿当初怕你便是如此,方才对你那般下狠心,你推她,她打你,怕的你就是会自责,她的这份苦心,你莫要白费了。”
叶辞柏眼眶通红,放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
失忆时他的所作所为,一直是心中的一根刺,他有多愧疚,便有多恨自己,因为太恨,潜意识里选择逃避,时日一长,那段往事便成了他不愿提及的存在。
今日外祖冷不丁地提起来,方才意识到,本以为过去的事,实际上,根本没有。
正如外祖所言,不谈,不提,遗忘,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从书房出来,叶辞柏的脚步异常的沉重,外祖所说的字字句句,如同魔咒一般,不停歇地在他的耳边回荡。
他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叶朝歌的院落。
醒过神来时,第一个念头就想回去,岂料这时候,红尘自里面出来,一眼便看到了他。
“大少爷,您是来找小姐的吗?”
不待叶辞柏回应,红尘紧跟着对屋里的叶朝歌喊:“小姐,大少爷来了……”
屋里,叶朝歌正陪着小宝玩。
宁缺回北燕,娇容如今分身乏术,她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了许多,正好,前面来人称小宝想姐姐了,当即她便让房家娘子把孩子带过来。
说起来,她也有很久不曾与小宝培养感情了。
小宝又胖了,身量也长了不少,走路也比之前扎实多了。
他的小脸圆润了许多,与王氏越发的像,对他,更多的怜爱。
正带着他玩的时候,红尘吆喝大少爷来了。
听懂话的小宝,一听大哥来了,表现的比叶朝歌还兴奋,一个看不住,他便自己晃晃悠悠地飞奔到了门口,嘴里一边淌哈喇子一边叫大哥。
叶辞柏刚上台阶,便被一白团子抱住了腿。
低头一看,白团子不是别人,正是和他差了十多岁,恩,半路来的弟弟。
“大哥,大哥……”
白团子很开怀,抱着他的腿,傻呵呵的乐。
霎时间,叶辞柏心软成水,弯腰将白团子抄起来,举至头顶再抱在怀里,惹得小宝笑声不停。
“哥哥,你怎么过来了?”叶朝歌看着搂作一团的兄弟俩,唇角亦是噙着笑。
叶辞柏笑容微顿,转而恢复笑脸,“路过过来看看你,没想到小宝在你这。”
叶朝歌拿帕子给小宝擦了擦哈喇子,“前头人说小宝想我了,我便让房家娘子抱她过来。”
“房家娘子呢?”叶辞柏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房家娘子的身影。
“方才房管事找来,他家孩子病了,我让她回去了。”
闻言,叶辞柏皱眉,“她回去了,小宝怎么办,谁带他?”
“小宝如今很好带,与红尘很要好,再说了,院中还有那么多的丫鬟,随便找一个都能带了小宝,再说了,不是还有母亲吗?”
听着她详细周全的盘算,叶辞柏心下微叹,外祖常常说他不如妹妹,以前他面上虽然不曾表现出来,但心中多少是有些不服气的。
但在经历了这么多,他不得不承认,在很多地方,他的确不如妹妹。
叶辞柏的到来,让小宝更兴奋了,只是小孩的精力有限,在缠着叶辞柏闹腾了许久后,便累的睡了过去。
叶朝歌让红尘将小宝抱去了偏房,待人走远后,方才看向叶辞柏。
“哥哥,你有心事?”
虽然他一直在克制着,但毕竟不是心机深沉之辈,很容易便看穿了他的心事重重。
更何况,他们是兄妹。
叶辞柏抹了把脸,“很明显吗?”
叶朝歌笑笑,“还有心情开玩笑,想来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
第445章 今日我为哥哥,他日哥哥为我
叶朝歌烹了茶递过去。
叶辞柏抿了口,“驿馆发生的事,我听说了。”
“哦?”叶朝歌打趣道:“方才心事重重的,莫不是因为这个?哥哥你这是心疼了?”
“胡说什么呢,我会心疼她?下辈子都没可能!”
叶辞柏坚决不已。
“若换做墨慈呢?”
叶辞柏顿了顿,笑道:“可你也不会这么对墨慈啊?”
叶朝歌也笑了,“说的是。”
经过这么一闹,气氛放松不少。
茶过半盏,叶辞柏忽然问叶朝歌:“你是怎么想到恩,给她下泻药?”
“那可不是普通的泻药,是红尘专门为她调配,且普通大夫查不出来的,恩,泻药的高级品种吧。”
叶辞柏噗嗤一声,“还不是泻药吗,瞧你说的天花乱坠的,你还没告诉我,是怎么想到的?”
“说起来,这还要多亏了疾风。”
疾风?
“是啊,前几日看管疾风的下人不是来报,疾风腹泻吗?”
疾风的腹泻,给了她启发。
既然不能真对娇容下死手,想要她分身乏术,唯有腹泻了。
随即,她便问红尘,让她调配一种药,既不能死人,且不能被人查出来的腹泻药。
红尘还真不负她所望,为娇容专门调配了泻药,普通大夫怎么诊,都不会发现她是被人下了泻药,错乱的脉象,唯有一个解释,那便是水土不服。
“那是怎么下的?”
叶朝歌抿了口茶,“兄长忘了,红尘不但医毒了得,她的轻功亦是了得。”以红尘的本事,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娇容下药,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说起来,也是那娇容自以为是。
红尘当日回来对她说,驿馆的防护十分的松散。
恐怕那娇容算准了,在大越的境内,她的安全是无需考虑的,不过这样,倒也是给了红尘顺利的机会。
叶辞柏听后,勉强而笑,跟着便沉默了下来。
叶朝歌看在眼里,眸光微闪,佯作不知调侃道:“莫不是真让我说对了,兄长这是心疼了?”
“又在胡说。”叶辞柏抿了抿唇,良久说道:“妹妹,我……”
“你既叫我一声妹妹,其他的便无需多言。”
“可……”
“哥哥,你可听说过,三十年活东三十年活西?”
叶辞柏点点头,自是听说过。
叶朝歌微微一笑,“人啊,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哥哥如是,我亦如是,今日我为哥哥,他日,哥哥会不为我吗?”
“自然不会,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啊!”叶辞柏急声反驳。
“那便是了,同样的,你也是我唯一的兄长啊。”
叶朝歌很了解叶辞柏,而她的兄长又是一个心里想什么都放在脸上的人,从方才他进门,她便发现了不对劲。
他所想,并不难猜。
他的压力和负担,同样如此。
有时候,压力和负担能使人进步,但过度的压力,会让人崩溃。
这其中的度,便要掌控好。
……
晚间,叶辞柏再度夜探香闺。
对于他时不时的冒出来,墨慈仍旧不能习惯,更不能接受。
沉着小脸,“上次不是与你说了吗,莫要半夜过来,你若实在想见,便派人过来说一声,我们去外面。”
这一次一次的突然袭击,她这心脏,当真有些受不了。
叶辞柏没有说话,进来后罕见的沉默。
墨慈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让红梅先行下去,上前,“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每次见她,他皆是嬉皮笑脸的,像今日这般的沉默,倒是从未有过。
“娇容腹泻,很严重。”沉默很久,叶辞柏方才缓缓开口。
墨慈皱眉,“你先说什么?”
莫不是心疼了?
有了白日叶朝歌的前车之鉴,叶辞柏怎会看不出她所想,“你怎么和朝歌一样呢,我对那娇容半点心思都不曾用过。”
叹了口气,“我想说的是,是朝歌派人做的。”
“啊?”墨慈眨眨眼,“你的意思是说,娇容公主腹泻,是朝歌……”
“恩,妹妹得到消息,娇容开始打探我的行迹和你,在她回北燕之前,妹妹怕横生事端,便想出了,让红尘配一把药,让她无心他顾。”
墨慈捏了捏手指,这法子,当真是解恨,痛快!
“如此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但墨慈,这是我的事,理应该是我做的,该是我操心安排的……”
墨慈不懂他的纠结,“虽是你的事,可你们是亲兄妹,亲兄妹之间,还分你我吗?”
“是不分你我,可是……”
面对墨慈,叶辞柏将深埋于心底的话,统统道出。
包括去年叶府所发生轰动整个上京的笑话,以及,他失忆后,又是如何对待叶朝歌的,以及,他这个兄长,又是怎样的兄长……
这一晚,夜很静。
叶辞柏的声音,一声一声地敲击着墨慈的耳畔,使她数度忍不住的落泪。
她明白了,为何叶辞柏会如此,换做是她,亦是如此。
“看你,怎么哭了,早知这样,就不告诉你了。”叶辞柏的眼睛亦是通红的,抬手为墨慈拭去泪光。
墨慈并未拒绝他的靠近,“我心疼朝歌。”
叶朝歌在上京的名声并不好。
在她与她结实之前,叶府发生的事,她自有耳闻,人人皆道,这叶家找回来的怕不是女儿,而是灾星吧。
今日方知,原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叶辞柏。
她得知外室子,叶庭之动了毁掉嫡子扶外室子上位的心思,叶朝歌方才下此狠手!
可若非本就是事实,叶朝歌又怎会有机会?
还有叶辞柏失忆……
她与乐瑶郡主亦是相识,数次交谈,偶尔从她那听到抱怨叶辞柏,只是不曾当回事,如今知道原因,这一刻,其实她特别想骂叶辞柏一句:失忆的你,真是个混蛋!
太多太多,不听不知道,今日听,方才知道,叶朝歌为了家人,做了多少的牺牲,又付出了多少!
墨慈闭了闭眼,将翻涌的心绪平复下来。
许久,轻轻说道:“朝歌说得对,今日她为你,明日你便千百倍的为她,成为她的靠山,和支柱!”
……
第446章 还不是你家的
月半高悬。
东宫。
“娇容公主……今日都不曾下床。”
“呵,这是去掉了半条命?”
听完安插在驿馆暗卫的汇报,卫韫面含嘲弄,转而又难掩骄傲:“这样要人命却又死不了人的法子,也只有她想得出来。”
旁边的南风默默的低下头,假装什么也没听到看到。
“红尘再去驿馆,继续给她开路,并确保她的安全。”卫韫吩咐道。
“是!”
“我让你们查的事可有结果了?”
“回殿下,虽然至今不曾看到此人的面目,但他今日去了城外梁家庄子探望梁婉彤,基本可以确定,正是久寻不到的叶宇轩。”
闻言,卫韫眯了眯眸子。
驿馆那里,早在之前他便安插了自己的人过去,本是为监视北燕人在大越的一举一动,没想到,却有意外发现。
在宁缺回北燕之前,他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神秘人,无人窥得其真容,唯一的特点,便是他有一只空荡荡的袖管,且恰好是左臂。
左臂呵……
当初为陷害祁继仁,叶宇轩便不惜自断一臂,断的,正是有胎记,且能证明他身份的左臂!
未免打草惊蛇,他便命人暗中监视查证。
去年在叶庭之外室母子曝光前,叶宇轩便与梁婉彤谈婚论嫁,又是左臂,又是去探望梁婉彤……
卫韫冷笑一声,不是叶宇轩又是谁!
“他人呢?”
“……跟丢了。”
呵!
暗卫急忙伏首:“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
“如此便下去领罚吧!”
“是,多谢殿下开恩。”
暗卫退下后,南风轻轻开口:“殿下,叶宇轩再次出现在上京,此事可要告诉叶二小姐?”
……
卫韫过来时,叶朝歌已然睡下。
就着微弱的光,望着她恬淡安详的睡颜,卫韫突然有些迟疑了。
她的心思向来沉,若她得知了此事,定不得消停,只是,叶宇轩此次重回上京,必是有所准备,且背后有人支持,敌暗我明,若她不知,怕是防不胜防。
还未待卫韫想好究竟是否要告诉叶朝歌的时候,床上的人儿却先醒了。
“你怎么过来了?”
叶朝歌揉着眼睛坐起来。
卫韫连忙收起眼底的复杂,“我吵到你了?”
“没有,就是突然醒了,何时过来的,怎地不曾叫醒我?”
“看你睡得熟不忍心。”卫韫笑道:“驿馆发生的事,我听说了,你是怎么想到的?”
叶朝歌顿了顿,看他:“你们为何都好奇这个啊?”
“我们?”
“我哥。”
卫韫了然,“不怪我们好奇,主要此法与你……”他想了好一会,方才接着道:“不太搭配。”
“……谢谢你这么抬举……”
“不客气。”
叶朝歌:“……”
在卫韫的好奇下,叶朝歌将疾风腹泻的启发说了一遍。
听后,卫韫满脸骄傲之色,伸手捏上她的脸颊,“我家丫头就是聪明。”
叶朝歌没好气的打掉他的手,“胡说什么,还不是你家的呢。”
一听这话,卫韫忍不住的乐了,“早晚的事,你这身上早已烙下了我的名字,还能跑得了?”
“又开始说胡话了。”
叶朝歌脸颊微红地瞪他,眼神微恼,却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望着她的羞态,卫韫心下一动,将人一把搂到怀里,用力的在她脸上亲了口,仅是这样深觉不够,干脆捧起她的脸,狠狠的在上面把每一寸亲个遍,直把人闹得满面春色,方才罢休。
闹罢,叶朝歌靠在卫韫的怀里,小口微喘,耳边是他沉稳的心跳。
待平息的差不多了,方才徐徐开口:“你有心事。”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方才,卫韫虽然掩饰的又快又好,但她还是捕捉到了他的一丝慌乱。
卫韫一怔,苦笑一声,“就知道瞒不过你。”
叶朝歌自他怀里坐起来,“出什么事了?”
卫韫沉默了稍许,沉声道:“叶宇轩回京了。”
闻言,叶朝歌绯红的面色微变。
当初,叶庭之找她求卫韫给他换个差事,她便想到了消声许久的叶宇轩,为此,让卫韫将他外放到了魏洲。
远离上京,叶宇轩或许会试图联络叶庭之。
果然不负她所望,不久前,魏洲传来消息,叶宇轩疑似与叶庭之接触,随之,她便将护一他们尽数派到了魏洲。
好不容易有了消息,力图将叶宇轩抓出来。
可自那以后,魏洲那边,却再无其他的消息传来。
之后,北燕前来和亲,宁缺和娇容所行之事,让她不得他顾,暂且将此事放下。
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叶宇轩竟然回京了!
“他人在哪儿?”
“根据暗卫传来的消息,在他今日去梁家庄子上探望过梁婉彤之后,便跟丢了。”
叶朝歌皱眉。
卫韫又道:“不过,已然确定了他背后的人。”
“谁?”
“北燕太子,宁缺!”
“是他?”叶朝歌瞠目。
卫韫冲她点点头,随即将所知道的一一道出。
随着卫韫的讲述,叶朝歌先是震惊,后是恍然。
难怪当初,在叶宇轩派人刺杀了兄长之后,上天入地的遍寻不到他,人藏身在北燕,且有北燕太子保驾护航,能找到才怪!
之前,她一度怀疑他是康王的人。
直到后来才发现,康王没有理由对外祖和兄长不利,要知道,他所求的是拉拢外祖,他需要外祖,将军府以及兵权,而并非是毁了外祖,这一点,与叶宇轩所作所为背道而驰。
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直以来,叶宇轩背后所依仗的,竟然会是北燕的太子宁缺!
宁缺野心勃勃,对大越早已虎视眈眈,外祖的存在,便如同他的绊脚石。
而叶宇轩与他们之间,早已是解不开的死结,他们二人,有着同样的目标和目的!
“这么说,叶宇轩没有跟着宁缺回北燕,而是留在了上京?”
两日前,宁缺便回了北燕,而按照卫韫方才所言,今日叶宇轩还去梁家的庄子上看望梁婉彤。
卫韫颔首。
叶朝歌勾了勾唇,“如此正好。”
叶宇轩留在上京,这于他们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北燕是宁缺的地盘,若叶宇轩再度回了北燕,要想动他怕是鞭长莫及。
可留在上京不同,大越,是他们的地盘!
……
第447章 还有你!
“你想做什么?”
卫韫皱眉。
“自然是引蛇出洞!”
“怎么引?谁引?你吗?”
三连问,将叶朝歌质问的哑口无言,同时也发现了卫韫的不对劲,“你,你怎么了?”
卫韫不答反道:“回答我,你是不是打算以身涉险,引叶宇轩出来?”
叶朝歌被他看得心虚,低下头,“我怎么会这么做呢,你想多了。”
“想多?”卫韫冷笑,“你莫要忘了,这样的事,你没少做!”
“哪有!”叶朝歌嘴硬。
卫韫呵了一声,“今年年初,你为了为那妇人报仇,难道不是以身涉险,将北燕的刺客引回来吗?”
“啊,你那时候还未回京,怎么知道的,好厉害。”叶朝歌做西子捧心状。
卫韫被她气笑了,捏上她的脸颊,“莫要拍马屁,也休想转移话题,我不管你在想什么,叶朝歌,今儿个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敢再以身犯险,休怪我不客气!”
叶朝歌笑眯眯的看他:“怎么个不客气法?”
卫韫:“……”
深呼吸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不准与我嬉皮笑脸!”
叶朝歌无辜看他:“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你!”卫韫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咬了咬牙,松开她,力持镇定道:“你能想到引蛇出洞,叶宇轩就不会想到吗?”
叶朝歌面上的笑微敛。
卫韫接着道:“这么久了,每个人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况且,他在你手上吃了这么多次亏,怎能和以前相比?”
叶朝歌沉默了。
的确,卫韫说的不无道理。
她不是一年前的叶朝歌,同样的,叶宇轩也不再是一年前的叶宇轩。
叶宇轩对他们的恨意,不难想象得到,可自从那次刺杀兄长失败之后,他便销声匿迹。
一直到了一年后的现在,方才再度出现。
蛰伏一年,带着满腔的恨意,却一直没有动作,可见,他的心计之深沉,以及他较于常人的忍功!
见她听进去了,卫韫心下微松,又道:“现今,我,将军府,以及你,各方都在找他,留于上京,无异于自投罗网,明知如此,却依旧留了下来,歌儿,你素来聪慧,我不信,这其中的关节,你会想不到?”
叶朝歌拢在袖中的纤手收紧,任由指甲掐入手心。
怎会想不到!
明知有危险,却还是留下来,必然是有所依仗和准备。
“他在暗,我们在明,在尚未弄清楚他手上的牌时,我们要小心防备,即便你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大将军,叶夫人和辞柏想!”
“还有你。”
叶朝歌迅速接话,“不只是外祖,母亲和兄长,还有你!”
卫韫顿了顿,随之笑了起来。
“这句话,我终于等到了。”
……
卫韫离开后,叶朝歌便再无睡意。
坐在那良久,随即翻身下了床,走到窗前,对着窗外的夜色,心潮起伏。
方才,在她说出‘引蛇出洞’四个字时便后悔了,之后便试图转移话题,插科打诨,可卫韫实在是太精明了。
或许说,他将她看的透透的,她心里在想什么,根本就瞒不过他!
其实他说的没错。
在得知叶宇轩回了上京,并与宁缺勾结在一起时,她便打着引蛇出洞,而这个引子,便是她自己!
要说叶宇轩最恨的人是谁,她叶朝歌必定排在第一位。
当初,是她毁了他认祖归宗取代兄长,及其大好前途的计划,使得他现在如臭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他定是恨她入骨。
她这个让他恨之入骨的人当引子,胜算必然会很高。
只是她盘算的,终究没有卫韫想的周全啊。
迎着微凉的夜风,叶朝歌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看来明日得去找外祖一趟了。
……
临近天亮,叶朝歌方才勉强睡了一会。
起来后,头有些沉,身上亦是隐隐发凉。
怕是昨夜吹了夜风,惹了寒气。
果不其然,红尘为她看过之后,得出的结论的确是染了风寒,好在不是很严重,吃副药捂一下发发汗,应该便会没事了。
趁着红尘熬药的功夫,叶朝歌寻去了书房,将事情同自家外祖讲了一遍。
听完后,祁继仁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北燕那边的情况,他了解的比外孙女这个深闺女子知道的多。
去年在闹出叶庭之养外室之事时,宁缺尚未被北燕皇帝立为太子。
尚未成为太子,主意便打到了大越的头上,这野心,当真不小,也不怕把自己给撑死了!
从书房出来没多久,叶朝歌便有些站不住了,额头上布满了虚汗,头昏脑涨的厉害。
“妹妹?”
叶辞柏老远便看到他的妹妹背影有些不太对劲,跑过来一看,何止是不对劲,分明就是很不对劲,这脸儿红的,快赶上熟透了的李子。
上手一摸,摸到一脑门的汗不说,且滚烫的厉害。
当即,叶辞柏便恼了,“你这丫头,你在发热知不知道?生着病你还敢独自跑出来!红尘那丫头呢,她跑哪去了?”
叶辞柏的嗓门大,叶朝歌本就头晕脑胀,被他这么一吼,更晕了,抓着他的胳膊缓了一会,才勉强回神,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哥,你小点声,你吼得我头疼。”
叶辞柏闻言,不敢再吼,轻声说:“我先送你回去。”说罢把人打横抱起。
回去的路上,吩咐长风去找红尘。
“不必找了,她在给我煎药。”叶朝歌哑声道。
叶辞柏皱眉,“那你怎地独自跑出来了?”
听出兄长压抑的怒火,叶朝歌讨好道:“我出来时不严重……”
回去时,药已然煎好。
叶辞柏亲自喂叶朝歌喝下,直到她睡下,方才拎了红尘去外头。
一通训斥。
红尘被训得快哭了,说起来她也很冤枉。
最初发现小姐生病,她第一个反应便是去告诉将军夫人,可小姐不同意,说是小风寒,拗不过小姐,她便去后面煎药。
可谁知,就这么个功夫,小姐不见了,问了院中的小丫鬟,才知小姐去了书房,当时她将小丫鬟也是一通训斥。
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她了。
……
第448章 有了媳妇忘了妹妹
叶朝歌生病,最终还是惊动了祁继仁和祁氏。
当即,父女俩前后脚过来。
听闻叶朝歌喝了药便睡下了,祁继仁便没有进去,只让祁氏入内陪着,自己则拎了叶辞柏去了偏房。
红尘在后面看着,默默低头,恩,风水轮流转啊。
叶辞柏倒没有挨训,祁继仁只是将叶宇轩的事同他说了一遍。
听后,叶辞柏皱眉:“妹妹不顾生病独自跑出去,就是为这事?”
“说起来也是我不好。”
当时在书房,他看出外孙女有些不对劲,她不说,他也没有多想,祁继仁满心后悔。
“要怪就怪叶宇轩那个祸害,我看妹妹生病八成与他脱不了干系。”昨日妹妹还好好的,面色红润,精神饱满。
这才过了一个晚上,便生了病,且冒出了叶宇轩这事。
他的妹妹心思向来重,定是与其有关。
……
叶朝歌一觉睡醒,热度便退了。
红尘看过之后,称没有大碍。
祁氏一直待到晚上才回去,白日睡得多了,晚间叶朝歌了无睡意。
没多久,卫韫过来。
一进门,先是狠狠地掐了叶朝歌的脸颊,然后又凑过去亲了两口。
叶朝歌:“……”
这可是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吗?
这一晚,卫韫并没有回东宫。
叶朝歌怕传染他,极力撵人,最终却拗不过他,只得听之任之。
翌日醒来时,卫韫已然离开。
过一夜,叶朝歌的精神大好,起身没多久,祁氏便过来了,陪着女儿用了早膳,见她的确好了许多,方才放心回去。
上午时分,墨慈前来。
听到门房下人来报,叶朝歌笑了。
待墨慈进门,打趣道:“我这个兄长,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妹妹,我昨夜尚且病着,他竟还有闲心夜探香闺,真是让我好生寒心呐。”
墨慈被打趣的脸颊绯红,“生病的人还有心情开玩笑,可见也不严重啊。”
二人说了一会的话,门房下人又来报,乐瑶和田娴儿过来了。
叶朝歌看向墨慈,“是你告诉她们我生病了的?”
后者点点头。
没一会,乐瑶和田娴儿便过来了。
见到叶朝歌,好一番关切,得知无恙时,方才停下。
四人久未凑到一起,叶朝歌和墨慈还好些,田娴儿和乐瑶则表现的十分激动。
激动的劲儿散去后,各自闲聊了起来。
“对了朝歌,我一直想问你来着,你哥哥和哪家的姑娘结的亲啊?”过了一会,田娴儿忽然好奇道。
叶朝歌和乐瑶的视线,齐齐落到墨慈的身上,后者俏脸再度染红。
田娴儿眨眨眼,跟着瞠目,“不,不会吧,竟是墨慈你?真的假的?”
“这种事还能有假?”叶朝歌笑。
田娴儿砸吧砸吧嘴,“难怪那日宫宴我找了你一圈都没找到你,原来是这般啊。”
“咦,不对啊。”
田娴儿感慨了一会,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不对劲,叶朝歌是叶辞柏的妹妹,兄长结亲,她这个当妹妹的自是知道,而墨慈是女方,那乐瑶呢?
乐瑶怎么也知道的?
“好啊,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实在太过分了,我告诉你们,我生气了我!”
四个人中,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田娴儿鼓着腮帮子,瞪着在座三人,一副‘我生气了,而且是哄不好的那种’。
三人见状,面面相觑。
叶朝歌先道:“你那段时间一直待在府上,我倒是想告诉你,可你不给我机会啊。”
田娴儿瞪大眼,“敢情儿还是我的错了?”
“……我没这么说。”
“可你就是这个意思!”
叶朝歌看向墨慈,意思是你来吧。
墨慈与田娴儿相识时间最久,也最了解她,避重就轻道:“娴儿,不是不想告诉你,可你也知道近期发生的事……我很抱歉,瞒着你。”
墨慈这一道歉,田娴儿这口气立马顺了。
而且她也并非是不讲理的人,她虽是深闺女子,但外界发生的事,早有耳闻,且在家中也曾听长辈说起过,怎会不懂这其中的顾忌。
“算了算了,下次你们可不许再独独瞒着我一个人了。”至少也得找个和她作伴的嘛。
“说起这事,怪就怪那北燕来的太子公主。”
乐瑶一脸愤愤:“若不是那娇容,这大喜事怎会藏着掖着?还有那什么破太子,竟然敢和我太子哥哥抢朝歌,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未来堂嫂,他敢抢?!”
之前,宁缺求娶叶朝歌的事,宣正帝是瞒着的。
直到宁缺回北燕,方才明于众。
这事,自然瞒不过乐瑶。
墨慈对田娴儿有一套,叶朝歌对给乐瑶顺毛亦是有一套。
先给气呼呼的小姑娘喂了块点心,然后说道:“你也别气,人都已经走了,用不了多久,那娇容也会回去北燕,你为他们生气不值当。”
“哼,我才不为他们生气呢,我现在高兴都来不及,你们听说了没有,前两日那北燕公主水土不服,我听太医说,快把人给拉虚了。”
说到此,乐瑶禁不住的乐。
叶朝歌闻言,微挑眉,不动声色道:“太医?”
“恩,昨儿个我母妃身子不太舒服,就宣了太医,我听他说的啊。”
“那太医还说什么了?”墨慈问。
田娴儿和乐瑶不知这其中道道,但她清楚,不免有些紧张。
乐瑶摇摇头,“没说什么啊,就说是水土不服。”
叶朝歌听此眸光微闪。
看来那几个大夫的话,她们终究没有信,不过这样也好,连太医也这么说,看来,红尘的自信并非没有道理。
“王妃没事吧?”压下杂念,叶朝歌关切问乐瑶。
“服了太医的药,还是没大见好。”小姑娘有些失落。
“太医是怎么说的?”
“只说是脾胃有些虚,对了朝歌,我记得红尘医术很厉害,能不能……”
“你不说我也正有此意,待会我便让红尘随你去王府走一趟。”
得了叶朝歌这话,乐瑶便有些坐不住了,当即便带着红尘回了王府。
一路赶回王府,直奔正院。
……
第449章 宸亲王妃有喜
“郡主回来了,叶二小姐可还好?”
“朝歌挺好的,从玉,母妃怎么样了?”
从玉面露愁色,“一个时辰前,王妃又吐了。”
乐瑶皱眉:“又吐了?”
“是啊,之前王妃为了怕您担心,勉强吃了些,您走后没多久,便全吐了,王爷请来太医,依旧是昨日的说辞,只道王妃脾胃虚,要好生养着。”
乐瑶气得咬牙:“一群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眼睛的余光看到红尘,神色微微一松,“没事没事,我从朝歌那借来了红尘,她的医术可比太医院那些太医好多了。”
从玉眼前一亮,屈了屈膝,“如此就麻烦红尘姑娘了。”
“从玉姑娘客气了。”
乐瑶带着红尘进了内室。
宸亲王也在。
乐瑶又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随即让红尘上前为宸亲王妃查看。
红尘是女子,没那么多的避讳,净手后便直接摸上了王妃的脉搏。
稍许,面露惊讶。
“红尘姑娘,王妃可是……很严重?”宸亲王离得最近,将红尘的反应看在眼里,面上一急,连忙开口询问。
红尘稍作思忖,道:“王爷莫急,容奴婢再号脉一番。”
说罢,执起宸亲王妃的另一只皓腕把脉。
过了一会,红尘收了手,对上宸亲王、宸亲王妃以及乐瑶担忧的目光,笑了笑,“王爷,王妃,郡主,莫要悲观,说来也是好事。”
“好事?红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乐瑶不解。
她母妃都躺在床上了,吃不下东西,吃了便吐,是好事?
红尘颔首,郑重屈膝行礼,“王爷大喜,王妃是喜脉。”
“喜脉?那是什么?”乐瑶不解。
只是,此时无人理会她,宸亲王妃从床上起来,一把抓上红尘的胳膊,“你说的……可是真的?”
“王妃放心,是真的,若非确定,奴婢也不敢在此危言耸听啊。”
“可,可太医说王妃只是脾胃虚……”宸亲王咽了咽唾沫,犹疑不定。
红尘解释道:“王妃恩,年岁在这,加之体寒,月份浅,一时把不出来也是正常。”
随即问宸亲王妃:“最近时日,王妃可有觉得乏力,食欲不振,伴随呕吐恶心,这些症状?”
宸亲王妃重重的点点头,“有的有的,前两日还突然烧了起来。”
红尘笑笑,“那便对了,若王爷王妃不放心,不若多请几位太医来瞧瞧。”
宸亲王终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在失态过后,便恢复了冷静,“若真如姑娘所说,本王必会亲自登门道谢。”
然后让从玉请红尘出去,又派人去太医院请太医,这次,请的是院正并几位太医院德高望重的太医。
红尘从亲王府回来时,田娴儿和墨慈也已离开。
“王妃怎么样,严重吗?”
“小姐放心,王妃不是病,是有喜了。”
叶朝歌瞠目,王妃有喜了?
此时宸亲王府这边。
太医院院正,并几位德高望重的太医,在轮番为宸亲王妃把过脉后,确定了红尘的诊断。
宸亲王妃当即喜极而泣。
方才红尘说她有喜时,她还不敢相信,毕竟乐瑶都这么大了,十多年没有消息,如今她老了,却突然怀上了,又怎敢相信?
现在有这么多位太医确定是喜脉,她才敢高兴。
本以为这一生将会只有乐瑶一个孩子,宸亲王府将要断送到她的手上,没想到,老天垂怜。
“莫哭了,这是喜事啊。”宸亲王毕竟是男人,醒神得快。
宸亲王妃哭倒在他的身上,无比哽咽道:“自从当年太医诊断我恐难再有子嗣,我便不敢再抱希望,这些年来,对你更是愧疚自责,身为人妻,却不能为你延续香火……”
“这些都过去了,眼下你要养好身子,莫要多想。”
宸亲王把人抱紧,心下微叹,这些年,王妃在想什么,为夫者岂会不知。
这些苦,这些自责,在今日皆过去了。
……
傍晚时分。
宸亲王派来了王府管家,及亲王妃身边的大丫鬟从玉,前来将军府报信。
“我们王妃说,多亏了红尘姑娘,待她身子稳了,定当亲自登门道谢。”
叶朝歌连声道惶恐客气了。
送走了亲王府的人,尚不知是何事的祁氏问女儿什么事导致亲王府的人如此谢了再谢,且还送来了如此厚礼。
叶朝歌便将亲王妃生病,红尘前往诊出喜脉一事,同祁氏道出。
“原道如此,若是这样的话,倒也不奇怪了。”
祁氏虽身居内宅,但上京的事,倒也不曾错漏过,宸亲王府的事,自然也听说过。
“娘可是知道什么?”
见女儿难得对一事有兴趣,祁氏便将自己知道的说给她听。
当年,宸亲王妃生乐瑶时伤了身子,恐难再有孕,而宸亲王是个重情的,这么多年,便只守着王妃一人,哪怕无子也不在乎。
而乐瑶,便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好人有好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宸亲王妃心善,定会有好报的。”
对她女儿发散善意的人,都是心善的好人!
祁氏心中如是想到。
次日,乐瑶一大早便过来了,拉着红尘的手好一番感谢。
“朝歌,我现在都忍不住嫉妒你了。”
先有一个舍身为主的刘嬷嬷,再有一个武艺高强的红梅,还有一个医术了得的红尘,就连在叶府的青岚和青茗,亦是一心为主。
想想,乐瑶还真有些嫉妒。
叶朝歌看眼微白,“我瞧着微白便挺好的,不如我跟你换一下?”
乐瑶迟疑了,“要不你换一个,微白不行。”
“怎么不行?”
“唔,不行就是不行,我舍不得。”小姑娘呲着牙叫道。
叶朝歌笑:“那你还嫉妒我?”
乐瑶怔了怔,立马反应过来了,连连摆手:“不嫉妒了不嫉妒了,我羡慕总成了吧。”
“不过说真的,这次真的多亏了红尘,若非是她,太医会一直给母妃调理脾胃弱的药吃,这些药吃多了,对我弟弟不好。”
弟弟?
“你怎么知道是弟弟?”叶朝歌好奇。
小姑娘理直气壮道:“我昨晚做梦梦到的是弟弟!”
叶朝歌:“……”
这也行?
……
第450章 辱我太甚
众所皆知,北燕皇帝好美色。
北燕后宫,真可谓应了那句佳丽三千。
女人多,生下来的孩子自然便多,在北燕,皇子公主并非是什么特别稀罕的存在,除非受宠,或是有能,否则,便只有泯然于众。
娇容在北燕众多公主中排行第三,生母来自小门小庭之家,身份低微,低微到连参加选秀都不够格。
据说,她的生母之所以会入得宫廷,是因为北燕皇帝一次微服出宫,无意中遇到了她的生母,见其有几分姿色,色心大起,不顾其身已订亲,强行带回了皇宫。
一夜春风,致其有孕,十月怀胎,诞下三公主娇容。
娇容出世的第二年,她的生母便郁郁寡欢撒手人寰。
娇容命好,失去生母的她被高位无子无女的妃嫔收养,在她五岁那年,收养她的妃嫔有喜,十月怀胎,生下一个皇子。
那妃嫔并未因此而将娇容遗弃,反倒继续养在了身边。
娇容感激养母,后来才知,养母之所以会留下她,并非是因为舍不得,而是,给她的儿子增添筹谋,待及笄后,为她尚一个高门驸马,以此来支持她的儿子。
她逐渐明白了,靠谁也不如靠自己,她开始为自己筹谋。
那时候她才十二岁,便懂得,要在那吃人的皇宫活下去,失去生母,没有强大外家的她,唯一能依仗的只有她的父皇。
父皇好色但也爱才,可惜,她天分不足,琴棋书画样样通,却样样不精,她只得另寻僻径。
一次偶然机会,无意中得知,她的父皇野心不小好战,自那以后,她便褪下了女儿裙,换上戎装。
自十二岁,一直到今年的十七岁。
整整五年时光,她在军中度过,参战无数,立下诸多功劳,而她,也做到了,她的父皇,终于记得她这个女儿,正眼瞧她这个女儿。
而她的养母,对她更好了,却不敢再打她终身大事的主意,因为她觉得,比起将她嫁人,她留在军中,对她的儿子更为有利。
五年戎马,磨去了她的娇弱,受伤流血,更是成为家常便饭,而她,也不再像普通女子那般,见血尖叫,受伤便哭,承受能力不亚于男子。
可现在!
连续三日,不间断的往净房跑,她实在挺不住了!
“箐禾……”
“公主,可又要去净房?”
娇容虚弱的摇摇头,哑声道:“我昨日让你远离上京请的大夫,可请来了?“
她不是没有水土不服过。
之前她随军出征,去过许多的地方,有些地方,便让她水土不服,对于自己水土不服什么症状,没人比她更清楚。
她不信自己,不要命的腹泻,是水土不服!
而且,她前脚让杨生打探叶辞柏结亲的对象,关注其一举一动,后脚便突然开始腹泻,若说这其中没有联系,打死她也不信。
在她看来,自己这状态,倒像是被人下了泻药!
可不论是太医,还是请来的大夫,皆口径一致的咬定,她就是水土不服,至于会腹泻,是个人体质导致。
信他们才怪!
既然太医和上京的大夫,皆咬定了她水土不服,那她便另寻大夫,出得上京寻!
“找到了,昨日奴婢亲自去了距离上京较远的小镇,自那请来了三名大夫,回来前,奴婢按照公主的吩咐,在本地找老百姓打探过,他们皆是当地行医至少有二十载的大夫,且,近段时日,也不曾有陌生人他们。”
娇容点点头,箐禾是她自宫外寻的,她办事能力,是认可的,仔细周全。
“人呢?让他们过来给我看诊。”
箐禾面露难色,“公主,昨日傍晚,他们便来看过了……”
娇容皱了皱眉,这才想起,昨日傍晚,箐禾的确带来了三名大夫,这些时日,她跟前的大夫不断,故而,也不曾特别留意过。
“结果如何?”
“依旧是水土不服。”
娇容顿时瘫倒在床上,不免有些绝望,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只是水土不服而已吗?
可直觉告诉她,并非什么水土不服。
但她不是大夫,只靠直觉是没用的,直觉治不好她!
“公主,或许真的只是水土不服,您且再忍忍,大夫开的药已然见效了,这两日您比前一日跑净房的次数减少了至少一半,这般下去,再过几日,定当痊愈的。”
箐禾的话,瞬间惊醒了娇容,她牙呲欲裂,“几日?我哪里还有几日?”想到什么,急忙问箐禾:“华容还有多久到大越?”
“按照日子推算,至少还有十天左右。”
娇容双颊凹陷的面庞立时扭曲,十天,留给她的,只有十天的时间!
可她现在这样,莫说是出门了,便是下床都要费劲,如何去施展她之前的计划?又该如何去搏一把?
“杨生呢?他可有来过?”
“这……”箐禾摇摇头,“自那日后,杨生便不曾来过,奴婢猜想,他要么被发现了,要么便是背叛了公主。”
被发现?
娇容面上更显狰狞。
几件事前后联系到一起,很明显,杨生背叛她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好,当真是好,如此辱我太甚,叶……”
狠话尚未放完,腹中便是一阵翻搅,娇容脸色丕变,“箐,箐禾,快……”
箐禾垂眸,压下眼底的嫌弃,认命的扶起娇容,去了净房。
时不时的去一趟净房,这滋味,当真是不好受!
……
“小姐,奴婢回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
过了一会,红尘蹦蹦跳跳地自外进来。
叶朝歌掀了掀眼睑,“没被发现吗?”
红尘嬉笑摇头,“奴婢怎会被发现,驿馆那些人,想发现奴婢,还要再修炼几年呢。”
看着尾巴快要翘上天的红尘,叶朝歌无奈摇头。
“小姐,奴婢跟您说,这才三天,那娇容公主便已然脱了形,瘦得没眼看,奴婢当时瞧着,真想丢给她面铜镜,让她自己好生照一照,就她现在的德行,还想觊觎少爷,照照镜子再说吧。”
红尘说得眉飞色舞,眉目间充满了不屑和得意。
叶朝歌深知她的性子,左耳进右耳出,由着她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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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娇容水土不服,不过数日,便瘦脱了形。
此事,尽管她竭力隐瞒,可终归折腾的太过厉害,上京的大夫几乎请了个遍,悠悠之口如何堵得住?
很快,在百姓中便传了开来。
如今百姓对北燕没有一丝的好感,再联想娇容之前的所作所为,对她的情况,众人大多表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一个女子,有此遭遇,或许有些可怜,但俗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日子回归到了平静。
日复一日,转瞬间,五日光阴眨眼而过。
将军府。
“小姐,刘嬷嬷来了。”
随着红尘的话音落下,刘嬷嬷自外进来,“老奴给小姐请安了。”
“嬷嬷何时如此多礼了,快起来吧。”
叶朝歌伸手把人扶起来,“多日不见,嬷嬷可好?”
“托小姐的福,老奴好得很,府中一切也都好,小姐尽管宽心。”随即,刘嬷嬷将叶府近期的情况说了一遍。
叶府很安静,不管是福禄苑还是思苑,皆算安分。
唯有叶思姝,还是和以前一样,经常外出。
叶朝歌扬扬眉,“秋嬷嬷呢,她不是对叶思姝多有约束吗?”
“说来也是奇怪,这近期也不知叶思姝用了什么法子,竟将秋嬷嬷收拾的服服帖帖,对她,莫说是约束了,简直便是不管不顾。”
刘嬷嬷又道:“为这事,老奴让人特意去思苑查过,也探过秋嬷嬷的口风,并未有什么收获。”
叶朝歌闻言颔首,“思苑那边暂且不要管,有护四和护五盯着,出不了什么岔子。嬷嬷,我之前让你安排的人,可有收获?”
“老奴今日过来,便是同您说此事呢。”
五日前,叶朝歌派了红尘回了趟叶府,命刘嬷嬷派人去梁家庄子外监视。
如今五日过去了,却毫无收获。
“前两日,倒是收买过庄子上的一名下人……”刘嬷嬷说罢摇摇头,依旧一无所获。
叶朝歌皱眉,之前,她不但明着让刘嬷嬷的人去梁家庄子外监视,且将护一和护二自魏洲召回,那里只留了护三护四继续监视叶庭之的一举一动。
护一和护二回京后,她便命他二人配合田伯和卫韫两边搜寻叶宇轩的下落。
如今五日过去了,不只是刘嬷嬷那边毫无收获,同样的,护一护二,以及卫韫和田伯那边,亦如是。
叶宇轩的出现,如飞过的大雁,不留痕迹。
“小姐,会不会是那叶宇轩知道我们的人在找他,所以,梁家庄子那边不会再去了?”刘嬷嬷说道。
叶朝歌紧了紧唇角,“他知道我们的人在找他并不稀奇,让你派人去蹲守在梁家庄子外,便是为了转移他的视线,好给暗中人机会。”
可不论是明着,还是暗中,皆无消息。
“不管如何,此人都不得不防,若我所猜不错,近期他便会有所动静,刘嬷嬷,叶府便交给你了。”
“是,小姐放心。”
叶朝歌点点头。
其实对于叶府那边,她并不十分的担心。
如今的叶府,早已不复往昔,叶宇轩动手的机会不大。
比起叶府,她更担心将军府。
不论是叶宇轩还是宁缺,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将军府。
准确点说,是外祖!
一旦外祖垮台,一切将会重新洗牌。
外祖不好对付,可他有三大软肋,女儿,和一双外孙,若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出事,对外祖来说,将会是不小的打击。
届时,即便外祖是铜墙铁壁,也会被硬生生的扯下一块来。
想至此,叶朝歌眯了眯眼睛。
“来人,去请陈嬷嬷过来。”
不论是祁继仁,还是叶辞柏,叶朝歌并不是特别的担心。
尤其是兄长,在叶宇轩手上吃过亏,早已长了记性,外祖更不用说,经历了半大辈子,想对付他,很难,更何况,外祖若好对付,宁缺又怎会把主意打到她和兄长身上?
唯一让她不放心的便只有祁氏。
她被他们保护的太好了,关于叶宇轩的事,知晓的并不多,更不知其过程的惊险及后果的严重性,不过好在,她的身边有个陈嬷嬷。
“孙小姐,陈嬷嬷来了”
外头传来院中小丫鬟的禀报。
“请陈嬷嬷进来。”
叶朝歌叫起后,便同她说起了近期多加留意云云。
陈嬷嬷听得云里雾里,直到红尘解释方明,郑重应下,“小姐放心,夫人那边老奴定会看顾好,小姐这里也一样,红梅不在,小姐您要多加留心啊。”
红尘瞪大眼,“红梅不在,嬷嬷,您莫不是当我也不在啊?”
陈嬷嬷横了她一眼,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模样。
陈嬷嬷和刘嬷嬷一样,红梅红尘二人,放心红梅,不放心红尘。
红尘气得直跳脚,“小姐,奴婢就这么没用吗?”刘嬷嬷不相信她,陈嬷嬷也不相信她,太过分了!
叶朝歌赶忙给她顺毛,“怎么会,若不是你的话,驿馆那边也不会如此消停,陈嬷嬷这是在逗你呢。”
红尘得意了。
娇容的水土不服,是她最得意的杰作。
得意洋洋地看向陈嬷嬷,看吧看吧,我还是很有用的。
陈嬷嬷不理她,与叶朝歌闲话一番,径自退下离开。
红尘:“……”
红尘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虽说对于陈嬷嬷的不信任,她深觉受伤,但过后仔细一想,自己确实没有红梅稳重,随即同叶朝歌提议道:“小姐,奴婢想了想,您还是将红梅叫回来吧。”
“怎么,对自己没信心?”叶朝歌含笑睨她。
红尘红着小脸,“这与信心与否无关,奴婢的确有很多不如红梅的地方。”
叶朝歌笑,安慰道:“休要妄自菲薄,你与红梅各有优势,至于让红梅回来,还是待娇容回到北燕,墨慈的危机解除再行打算吧。”
学士府不同于将军府,墨慈与她亦是不同,不曾经历过这些。
虽说娇容如今分身乏术,但凡事免不了一个万一。
让红梅留在她身边,墨慈安心,她放心,兄长亦是宽心。
……
第452章 交易
不过数日,娇容已无人样。
面上憔悴,形容枯槁。
虽较之最先,腹泻的症状好了许多,但依旧与净房密不可分。
晚间,箐禾送来汤药。
娇容目露厌恶,让她直接丢出去。
这许久,大夫开的方子,换了一张又一张,汤药喝了一次又一次,每每闹得她恶心难受不说,关键是无甚见效,倒不如不喝。
“公主,大夫说过,这药要连着喝才有效,您不喝,会更难受啊。”
箐禾有些急。
她这几天被折腾的也是有些够呛,她是公主的贴身宫女,又是心腹,每每她去净房,皆由她陪着。
以前,她觉得身为公主的心腹,是件荣光的差事,而且她的主子和其他公主不同,大多在军中,即便回宫也不难伺候。
可最近,她实在要崩溃,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要说,谁最盼望娇容好起来,非箐禾莫属。
可也不知她家公主最近在闹哪一出,一会说自己被人陷害,一会说被人下毒。
一开始,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可不论是京中的大夫,还是外地的大夫,就连宫里的太医,皆说只是水土不服。
一个人撒谎,总不能所有人都在撒谎吧?
更何况,这其中还有皇宫的太医。
公主是北燕的公主,尽管是在大越,这安全问题,真正论起来,甚至比在北燕还要安全,谁会害她?谁会给她下毒?
好不容易不闹不说了,却又开始闹着不肯喝药!
任是箐禾性子好,此时也有些不耐烦了,只是,主子到底是主子,她一个宫女不敢造次,除非不想活了。
将不耐烦尽数咽下去,箐禾苦口婆心地劝着。
娇容听得不耐烦了,恨声道:“喝了不管用,我还喝它作甚。”
箐禾再接再厉,“怎会不管用,这几日公主跑净房的次数明显减少了许多,可见大夫开的房子有了效果,只需坚持下去,很快您就会好了?”
“很快就会好了?到现在你还认为是水土不服?蠢货!”娇容撑在床上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咬牙恨声道:“在我离开大越之前,是好不了了!”
药喝再多,也不会有用!
“原来公主回过味来了,倒也免去了在下的口舌。”
娇容的话音刚落,房间中突然传来一道陌生沙哑的男声。
“谁!”
箐禾第一时间戒备。
娇容亦是握上了随身携带的匕首,手握刀柄。
“不必如此紧张,我若想对公主不利,之前有无数次的机会得手,我来,只是想告诉公主一些有趣的事情。”
娇容沉了沉眸。
此人说的不错,他悄无声息地藏身于她的房中,而她却直到对方出声才知晓,倘若对方是敌人,她早已死了不知多少次。
“恐怕阁下过来,不只是告诉我一些有趣的事情吧?”娇容不动声色地试探道。
男声笑出声,“不愧是为获得皇帝宠爱另寻僻径的娇容公主。”
娇容冷冷一笑,“阁下难道想继续这样藏身藏尾的与我说话?”
脚步声响起,下一刻,一身穿黑色斗篷,几乎整个人都躲身于斗篷之中的人走了出来。
若非他的声音极具男人的辨识度,恐怕,是男是女也分辨不出。
“我这里有笔交易,不知公主可愿与在下合作?”
娇容看了他良久,却始终窥不得其真容,嗤笑一声,“与我合作,首先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
“在下是否有资格,但凭公主决断。”
望着很有自信的神秘男人,娇容眯了眯眸子,静待他的下文。
后者笑笑,不疾不徐道:“在下知道,公主不远万里来到大越,甚至不惜放弃多年来在北燕拼搏的一切,是为了一个人,公主想要得到他,甚至是嫁给他,在下说的可对?”
“你说的这些,如今在这大越不是什么秘密了,如果这便是你说的资格,呵,本公主没兴趣!”
“公主莫急,在下还未说完。”
男人寻了个椅子坐下,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水,老神在在地喝了口。
箐禾看着皱眉,看向娇容,后者对她摇摇头,让她稍安勿躁,她倒要看看,这人究竟凭的什么来找她合作!
“公主之前是否收买了一个将军府的小管事,并让其探听与叶辞柏结亲的女方,以及他的行迹?”
“你怎么知道?”箐禾震惊不已。
娇容危险地瞥了她一眼,箐禾连忙噤声,后退些许。
对于她们主仆俩的反应,男人浑不在意,接着道:“那小管事已有多日不曾露面,公主难道就没多想?”
娇容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怎会没有多想!
之前她便怀疑过,经过这么多日,已然确定!
“看来公主是想到了,不错,那管事早已背叛了公主,公主啊,你太小瞧叶辞柏……的妹妹叶朝歌了,那丫头年纪不大,却诡谲的厉害。”
“你想对付叶朝歌?”娇容捕捉到男人在提起叶朝歌时加重的语气。
男人抿了口茶,语气恢复正常:“我想对付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给公主想要的答案,并且,我能帮公主……”
说到此,他刻意停顿了片刻,随后才一字一字地说道:“达成所愿!”
娇容眸光微闪。
握在刀柄上的手渐松。
良久。
“继续说。”
……
宸亲王妃的状态经过几日调养,已然大好。
这日,趁着天气舒朗,宸亲王携妻女备着厚礼驾临将军府。
祁继仁得到门房来报,连忙带着女儿一双外孙赶往大门。
“老臣见过王爷王妃,郡主。”
祁氏带着儿女随后行礼请安。
宸亲王连忙上前,亲自将祁继仁扶起来,“大将军快快免礼,今日本王过来,是特来道谢的,怎能受大将军大礼。”
二人客套了一番,祁继仁便让开稍许,请人去前厅说话。
前厅。
“这便是将军的外孙女叶二小姐吧?”
双双落座后,宸亲王含笑看向立于祁氏身后的叶朝歌,目光温和的将人打量了一番,点点头,“不错不错,有大将军的风骨。”
……
第453章 宸亲王的许诺
祁继仁哈哈大笑,嘴上谦虚着,实则眉目间满满的骄傲,“歌儿,还不快上前见过王爷王妃。”
叶朝歌依言上前,“臣女朝歌,给王爷,王妃请安。”
“我呢我呢,怎不见你给我请安?”在宸亲王和王妃开口前,乐瑶急巴巴的出声,无视她,太过分!
叶朝歌笑笑,转而向她屈了屈膝,“给小郡主请安。”
没想到叶朝歌真的会行礼,乐瑶不好意思了,急忙跑过去把人扶起来,“哎呀,我跟你在开玩笑呢,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大将军叶夫人在此,乐瑶,不得无礼。”宸亲王呵斥道。
乐瑶丝毫不怕他,吐了吐舌头,“大将军和叶夫人才不会同我计较呢。”然后转向祁继仁和祁氏:“是吧大将军,叶夫人。”
父女俩对视一眼,纷纷笑着摇头。
乐瑶性子跳脱,被她这么一打岔,前厅之中其乐融融。
宸亲王妃招手唤来叶朝歌,拉上她的手,“好孩子,此次又多亏了你。”
“王妃这么说便是折煞臣女了,臣女并未做什么。”叶朝歌说的是事实,诊出喜脉的是红尘,将功劳冠到她的头上,当真是受之有愧。
宸亲王妃拍拍她的手,“你莫要谦虚,你的好,我和王爷都记在了心里。”
虽说,诊脉的是她的丫鬟,但若非是她将人派过去,红尘又怎会去到王府给她诊脉?
之前救乐瑶,现在她的丫鬟又先太医一步为她诊出喜脉,及时让她停了之前的药,免去对腹中孩儿的损害,这些的这些,她心里都记得明明白白的。
“王妃说的是,此次你主仆于我王府有大情,日后有用得上本王这个闲散亲王的,尽管开口,本王在此承诺,日后但凡叶二小姐有多求,必不推辞。”
叶朝歌连声道惶恐。
此次宸亲王和王妃过来,带来了不少的谢礼,过后祁继仁命人将东西尽数送去了叶朝歌的院子。
叶朝歌看了下,皆是女儿家用的,其中有些,适合红尘,她便让红尘自行挑拣,随后方才命她收起来。
……
晚间,红尘趁着夜色又去了驿馆。
顺利将药下到娇容的吃食中,趴在房顶见她吃下,方才大摇大摆的回了将军府找叶朝歌邀功。
红尘前脚走,后脚,娇容便将吃食尽数吐出,为以防万一,又吃了一粒黢黑的药丸。
随即走到窗前,打开窗子,望着夜色中安静的驿馆,冷冷一笑。
“公主,新的膳食准备好了。”
箐禾端着热腾腾的膳食进来。
娇容关上窗子,走过去,“厨房可有问?”
箐禾将膳食摆放在桌上,点头,“自是问了的,奴婢只说公主症状又有些严重了,准备这些,是为给您夜里用的。”
娇容颔首,“做的不错。”
去后方净手后,坐到桌前用膳。
她已经许久不曾如此舒坦的用膳了,前些时日,腹泻严重时,想死的心都有,更别说是用膳了。
想到此,娇容用力的攥住玉箸。
耳边回响起昨夜那神秘黑衣人所说的一言一字。
她的猜测果然没错,什么水土不服,都是假的,她是被人给下了药!
谁能想到,她本以为安全无虞的大越驿馆,却早已危机四伏!
当时,他说的时候她并不是太相信,毕竟,她是北燕来和亲的公主,是大越的座上宾,若她在大越出事,北燕那边一定不会罢休。
到现在,她还记得,在她说完这番话时,他说的话:“的确,你是北燕来和亲的公主,安全自有保障,但也仅限于让你活着离开大越回到北燕!”
他的话,让她醍醐灌顶。
不错,只要她的性命无忧,便不会影响两国邦交。
其他如何,还不是他们大越说了算?!
就比如之前腹泻!
即便北燕质问,大越也会归结为水土不服,更何况,她所中的毒,不致命,只会紊乱她的脉象,造成水土不服的假象!
即便她如此回到北燕,由北燕的太医大夫诊脉,也只有一个水土不服的结果!
死不了人,却能让她生不如死!
嘭!
越想越气,娇容蹭地起身,将手上的碗筷尽数扔到了地上。
箐禾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公主?”
娇容不理她,双手用力地撑在桌上,目露狠色,满脸阴鸷。
让她遭了这么久的罪,此事不会就这么算的的!
叶朝歌!
本不想与你为敌,是先来招惹我的!
眸中杀意乍现。
想到什么,转而又压了下去,问箐禾:“我让你安排的事如何了?”
“学士府不如将军府那般严,虽说府外有人监视,但我们的人还是很顺利的便混了进去,公主放心,一切在按计划行事。”
闻言,娇容方才舒心不少。
杨生的背叛,这个教训让她铭记于心!
“公主……”
过了一会,箐禾略有些犹豫开口。
此时坐下重新用膳的娇容掀了掀眼皮,“何事?”
“昨晚那人,奴婢瞧着有些蹊跷……他不像是来帮公主的,倒像是,倒像是……”
“拿我当枪使,对吗?”娇容淡淡接话。
箐禾点点头。
娇容嗤笑一声,“帮我?这天底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你想的不错,他的确是在拿我当枪使。”
对方从始至终面都不曾露一下,整个人包裹在斗篷下,不知面貌,不知身份,不知姓名,这样的人,她岂会真的去傻到相信他是来帮她的?
不过是有着同样的目的,利用她罢了!
箐禾瞠目,“既然公主都明白,那为何还要和他合作?”
娇容沉默。
良久,叹了口气,“再有三四天,华容便会抵达上京了吧?”
闻言,箐禾瞪大眼。
“我别无选择。”
利用她也罢,把她当枪使也好,只要在华容到来之前,在她回北燕之前,达到目的,这些,她都不在乎!
更何况,她又不是那般好利用的!
想到此,娇容扯了扯唇角,目露冷冽精光。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对付的是叶朝歌,而她,只要叶辞柏,最终结果如何,各凭本事。
……
第454章 腊月初五,大吉
与此同时,叶朝歌也在数着日子。
北燕华容公主都来的日子越发的逼近,本该松一口气,可不知为何,反而更为不安。
“小姐,头发干了,可要安置?”
红尘将棉布放置一旁,转身便见她家小姐不知在想什么发呆,眉头紧锁。
“小姐?”
红尘连续唤了好几声,叶朝歌方才将将回神,“怎么了?”
“小姐在想什么想的如此入神?”
叶朝歌沉了沉眸,“不知为何,我这心总觉得有些不安,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
红尘闻言,吓了一跳。
她在小姐身边伺候已非一日,自然知道,很多时候,她家小姐的感觉皆会应验,一次也不曾落空过,而此时,小姐再度感到不安,难道,真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可会是什么不好的事?
“小姐,莫不是叶宇轩?”
叶朝歌迟疑稍许,摇摇头,又点点头,“说不上来,总感觉遗漏了些什么。”
想了想,叶朝歌问红尘:“之前在驿馆,你确定娇容状况和前几日一般吗?”
“小姐是怀疑娇容?若是如此的话,小姐不必担忧,奴婢是大夫,今夜在驿馆,亲眼瞧着那娇容公主一副病容,奴婢的眼光,不会错的。”
红尘说的很有自信。
叶朝歌咬了咬唇。
对于红尘,她自是相信的,可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还未待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卫韫便过来了。
对他这么早过来,颇感意外,想着便问了出来。
卫韫看眼红尘,红尘笑笑,识趣的退了下去,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内室门关上,卫韫上前握上叶朝歌的手,“今日钦天监测算出了日子,年前腊月初五。”
叶朝歌脑袋有些糊,“什么日子?”
喜意尽数僵在脸上。
卫韫咬了咬牙:“你我大婚的日子!!!”
叶朝歌方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讪讪一笑,连忙转移话题:“白日宸亲王和王妃过来了将军府。”
卫韫怎会看不出她的小算计,瞪她:“休要转移话题。”
转移话题失败。
“那个,我只是有点犯困,脑子有些糊,所以你说的时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不是故意的。”呐呐说罢,叶朝歌低下头捏上他的袖袍一角,搅啊搅。
小模样有些可怜。
卫韫抽了抽嘴角,这画面,当真是熟悉的不得了。
可不是熟悉吗,这不是乐瑶专属德行吗?!
“好了好了,你莫要生气了,我都要嫁给你了,你气个什么啊。”久不见卫韫回应,叶朝歌无奈说道。
卫韫冷笑一声,“若不是我逼着你大婚,等你嫁给我?猴年马月吗?”
卫韫翻出老黄历。
“猴年马月不至于,最多三年吧。”叶朝歌嘟囔道。
听到这话,卫韫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深呼吸几许,方才咬牙发声:“三年?若我不逼着你,你竟想三年后才嫁给我?”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叶朝歌连忙补救:“也不是,就是大婚很麻烦,也不是麻烦,就是我听说……”
“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日子定下来了,你现在想跑都来不及了,乖乖的在府上待嫁吧!”
卫韫扯着唇角,冷笑不已。
叶朝歌咽了咽唾沫。
“让你嫁给我,又不是给你上刑,至于一副舍身取义的表情吗?”卫韫没好气道。
“哪有!”
叶朝歌心虚的不敢看他。
卫韫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用力的捏了下她的鼻子,“你在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叶朝歌认真地看着他。
卫韫额角突突直跳,“我是你未来的相公!”
两人拌了一会嘴,卫韫便抱着人说起了正事,“北燕的华容公主再过不了几日便会来京,届时,送走了驿馆那位,你也能歇一歇,至于叶宇轩那边,我已然和辞柏商量过了,他全权接手。”
叶朝歌张嘴。
深知她要说什么,卫韫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不放心他,可不是还有我吗?再说了,你哥来年也会成婚,该是时候让他顶起来了,你总不能在他后面跟一辈子吧?”
叶朝歌沉默。
卫韫说的不无道理。
见她听进去了,卫韫接着道:“你在府上准备及笄礼,准备大婚,安心舒心,以最好的状态嫁给我,知道吗?”
叶朝歌颔首,应下,“我会的。”
见她这么乖,卫韫执起她的手,在手背上亲了口,然后放到自己的胸口,揽着她的腰,“还有三个月……”想想便忍不住的眼前发黑,太漫长了。
卫韫将人往自己胸口抱紧,“恨不得我睡一觉醒来,便是我们的大婚。”
闻言,叶朝歌眼皮猛地一跳,“莫要太贪心。”
按照她原先的计划,没想这么早出嫁的,至少如她方才所说的三年后,即便是前世,也是在她十七岁时方才出嫁,而今生……
前脚及笄,后脚便出嫁!
“你休得从中动手脚。”腊月初五已是她的极限。
为防止卫韫在日子上动手脚,叶朝歌严重警告道。
卫韫摸摸鼻子。
这丫头倒是越来越精了,竟然将他心中在盘算什么,摸得一清二楚。
没错,方才他在想着,明日去找一下钦天监,是威逼也好利诱也罢,让其收回腊月初五是好日子的话,将日子往前挪一点点。
得,他家丫头看穿了他的小心思,这个计划,看来是没得实行了。
“这段时日我一直在忙,待忙完这阵,我带你去狩猎如何?”
狩猎?
叶朝歌身形猛地一僵,大喊:“不行,不准去狩猎!”
她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使得卫韫怔住,“你……”剩余的话,在触上她瞬间变白的脸色时,咽了下去,压下心头的狐疑,道:“好好好,不去不去,不去狩猎,听你的……”
哪怕他说不去狩猎,叶朝歌也不满意,一把揪上他的衣裳,嗓音微颤:“不准去,不准去……”
“不去不去,我们不去,好不好,不去了。”卫韫一叠声地安抚她。
叶朝歌目光涌动,望着面前的卫韫,突然抱住他,很用力很用力,仿佛不这样,就会失去他一般。
……
第455章 本太子今日休沐
当晚,卫韫并没有回东宫。
叶朝歌的反常,让他不放心。
同样,心头亦有万千的疑惑。
可望着她至此仍恍惚发白的脸色,终归是不忍心问出口。
将人抱上床,起身准备褪去外袍时,手却被地攥住。
对上她紧张的眸色,卫韫无法,放弃之前的打算,直接翻身上床,将她拥入自己的怀里。
一直到睡前,叶朝歌仍紧紧拉着他。
哪怕是睡着,也不曾放开。
夜越来越深,四周一片静谧。
怀里人儿的呼吸并不太稳,略显急促,一双秀气的柳叶眉拢在一起,神情痛苦不安,好似在梦中正在经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卫韫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良久,方才趋于平稳。
只是,那双拢在一起的眉尖,却始终没有舒展开。
黑暗中,卫韫若有所思。
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
她是在他提出去狩猎方才如此剧烈反应,随后整个人便不对劲了,不安忐忑焦虑,种种负面的情绪萦绕在她的身上。
相识至今,他们二人早已熟识彼此,叶朝歌是什么性子,他更是清楚明白。
近两年,何曾在她身上看到过如此复杂的神色?
可是,因由呢?
就因为他提出带她去狩猎?
……
次日,叶朝歌早早的醒来。
外头蒙蒙亮,身边的卫韫还在睡着。
坐起来看看不远处的日晷,微讶,连忙叫醒他:“快醒醒,你该去上早朝了。”
卫韫睁了睁眼,转而又闭上,伸手把人重新拉到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咕囔道:“今日休沐,不上朝。”
叶朝歌也没多想,依偎在他怀里,鼻间皆是他的气息,心下一片平和。
想到昨晚自己的反应,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也没有想到,仅仅听到他提狩猎,便会有那般大的反应,甚至有些失控。
只是想到狩猎,即便此时平和的她,也忍不住的头皮发麻。
尽管她的反应微乎其微,卫韫仍旧察觉到了。
自方才醒来后,他便没有再睡,只不过一直在闭目养神罢了。
“莫怕,有我。”
头顶传来他微哑却透着沉稳安定的嗓音。
叶朝歌回神,搂上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许久,方才发出闷闷的一声恩。
天大亮,二人方才起身。
遣了院中的丫头去传话,她不去前面用早膳了,让母亲他们不必等她。
小丫头回来时,身后缀了个田伯。
“太子殿下,将军上朝前留下话,请您务必在府上等他回府,有事与您相商。”
一旁的叶朝歌瞪大眼,“外祖去上朝了?”
田伯有些奇怪的点头。
眼睛倏地看向卫韫,不是说今日休沐吗?
后者摊摊手,理直气壮道:“本太子今日休沐!”
叶朝歌:“……”
半个时辰左右,祁继仁上朝回来,卫韫去了书房。
看到他衣裳上一身的褶子,祁继仁抽了抽嘴角。
他是将军府的主人,虽说自从上次与卫韫谈过后,对外孙女院子的防护撤走,但府上来了不速之客,怎会半点不知?
不但知道,且还知卫韫昨晚并未离开。
半夜时,他有想着过去拎人,可只要想到上次外孙女说的话,那腿说什么也迈不出去,只得放弃。
就这样,他梗了一口气睡了一觉。
上了一个早朝,本来差不多散气了,可看到卫韫那一身毫不掩饰的褶子,散出去又突然聚拢起来。
垂在两侧的拳头捏了又捏。
他就不知道换身衣裳?穿着这么一身褶子衣裳,是生怕府里的下人不知道他昨晚歇在朝歌的房里吗?
想着,便忍不住地咬牙喊了出来。
卫韫扬扬眉,“歌儿那怎会有我的衣裳?你说是吧,大将军。”就算有,被他们祖孙知道了,也会给烧的一干二净!
听到这话,祁继仁心里舒坦了许多。
可终究一口气不顺畅:“不管怎么说,太子殿下还是要收敛些的好,终究未成婚,传出去,外人还指不定怎么指点歌儿呢。”
学着他方才的口气,祁继仁在后面添了一句:“你说是吧,太子殿下。”
卫韫:“……”
卫韫从书房出来,回叶朝歌院子的路上,遇到了叶辞柏。
叶辞柏看他一身褶皱,自然想到了上次在叶朝歌内室看到二人相拥而眠的画面,紧了紧唇角,“正好我有事找歌儿,一起吧。”
卫韫斜了他一眼。
一起长大,怎会看不出他的小九九。
暗自摇摇头,这一个个的,防他跟防狼似的,又想去找钦天监了。
有了叶辞柏的加入,卫韫即便想拉拉叶朝歌的小手,也得私下偷偷的进行。
坐了一会,南风寻过来,有事需他处理。
叶辞柏率先乐了起来,摆着手,“快走吧快走吧,太子殿下日理万机,莫要耽误了正事。”
卫韫:“……”
不理他,看向叶朝歌:“晚点我再过来。”她昨夜的反常,始终让他不能释怀。
叶朝歌点点头,道了声好。
“好什么好,不准来了,待会我要带她出去,要到很晚很晚才回来。”叶辞柏故意夸大,就是让卫韫知难而退。
卫韫仿佛没听到一般,捏了捏叶朝歌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这是在无视我?”叶辞柏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的妹妹。
叶朝歌眨眨眼,“应该没有吧。”
叶辞柏对此也不过度纠结,抛开后对叶朝歌说:“走吧,我们去游湖。”
他说带叶朝歌出去,并非是诓卫韫,而是昨日的确便说好了,今日外出游湖,叫上墨慈。
昨夜睡得并不好,叶朝歌不太想去,可到底昨日说好的,临时反悔实在不妥当。
随即收拾了下,换了身衣裳,兄妹俩便出门了。
先去学士府接了墨慈,三人方才去了湖边。
昨日叶辞柏便让长风过来安排好了,准备齐全,三人先后上了画舫。
深秋时节,凉意徐徐,但胜在太阳充足,且迎着日光,倒也不冷。
在甲板上设了一小桌,兄妹俩坐于一处,墨慈独自坐在对面,驾轻就熟地烹茶。
不一会,茶香味四溢。
斟满,分别递过去。
递给叶朝歌时,对方却久不接。
墨慈疑惑,看过去,却发现她在望着某一处皱眉。
……
第456章 我没有推她!
“那是……娴儿?”
墨慈顺着叶朝歌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距离他们画舫不远处的湖中心,停着一艘精美的画舫,而甲板上,田娴儿与一陌生女子相对而立。
因为距离有些远,一时难以认出该名女子的身份,更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
墨慈的话音将将落下,便见田娴儿突然伸手推了对面的女子一把,跟着,那女子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船沿,摇摇欲坠。
下一刻,噗通一声,那女子掉入了湖水里。
整个过程发生在刹那间,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红梅!”
叶朝歌脸蛋微沉。
红梅颔首,转而飞身跃入湖中,去救那跳水女子。
就在这个时候,田娴儿所在的画舫上,涌出一男一女,仿佛是发现了有人落水,男子招呼救人,而那女子,则奔去了田娴儿那边,指着她,不知在说些什么,但看她的架势,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叶朝歌与墨慈对视一眼,二人的眉尖皆是蹙在一起。
“哥哥,让人掉头,我们过去。”
画舫掉头,向田娴儿所在的船只划过去,两船靠得越来越近,那边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哥,你拉我做什么,肯定是她推的如儿下水,我要问问她田娴儿,为什么要这么做,如儿身子不好,她知不知道这样会要了她的命啊!”
跟着,一道清雅男声随风而来:“小茜,没有证据莫要乱说话,田小姐没有理由这么做。”
尖锐的女声再起:“怎么没有理由,她是在嫉妒如儿!哥,你忘了,之前上京都是怎么说她的,说她是嫉妒成性,先是嫉妒姝儿,现在嫉妒如儿和你走得近,待回去我便同跟爹娘说,这样善妒的女子,我李家说什么也不能要。”
“好了,你少说两句,先救人再说。”
那清雅男声虽然这么说,但明显,他是信了妹妹的话。
“前两日娴儿去学士府找我,她与我提起过,田家正在为她说亲,田夫人相中了李家公子,想来,方才说话的便是李家兄妹。”
耳边响起墨慈的声音。
叶朝歌冷冷一笑,“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
因为这李家公子便是田娴儿前世嫁的夫婿!
而那个叫小茜的,她记得清清楚楚,全名李茜,李家千金,不但如此,且还是前世叶思姝的狗腿子之一!
在前世,她与田娴儿没有交集,恐怕面都不曾见过一次,可对于她,却一点也不陌生,因为在她死后停留在叶思姝身边的那些年,时不时的听到,并看到那李茜前去找叶思姝,期间,二人的话题必围绕在田娴儿的身上。
故而,对于田娴儿,她一点也不陌生。
同样,也知道田娴儿与叶思姝是死对头,而她最后的悲剧,更是全拜她所赐!
她记得很清楚。
田娴儿成亲后并不美满,怀有两次身孕,却次次小产,且皆在四五个月的时候没的,对她的身子伤害极大。
一个女子,在做好迎接新生命,并满怀期盼的时候,孩子没了,伤害的,不只是她的身子,还有心。
自此中间几年,田娴儿再无有孕,一直到了后期,才又怀上,这次,孩子保住了,一直顺利到了生产,可在生产的时候,血崩,一尸两命。
若她不知真相,听闻此事,只会唏嘘一声命也。
但她知道真相!
知道田娴儿不论是血崩,还是之前的那两次滑胎是怎么回事!
叶思姝!
是叶思姝一手导致!
她虽不是亲自动手,但却是在背后出主意的那一个!
就在这时候,一声破水声响起,打断了叶朝歌翻涌的思绪。
只见红梅拎着那落水女子上来。
女子已然昏迷。
叶朝歌给红尘使了个眼色,红尘上前一看,登时乐了,什么也不说,直接翻出针包,毫不留情的扎在了那落水昏迷的女子身上。
下一刻,刺耳的尖叫响起。
红尘收了针站起来,似笑非笑道:“姑娘,闭气的功夫修炼的不到家啊。”
闻言,叶朝歌冷冷一笑。
墨慈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这,这是哪,你们,你们是谁……”
那落水叫如儿的女子睁开眼,望着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目露怯怯,浑身湿透,有些狼狈,但她如此作态,却生生让人瞧了觉得有几许可怜。
叶朝歌不理她,只让红梅去后面换身衣裳,这深秋的天,莫要生病了。
而至于那浑身湿漉漉的如儿女子,直接无视了去,任由她在冷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墨慈瞧着有些不忍,但到底不曾多说什么。
方才的那一幕,她看得清清楚楚,虽不知究竟怎么回事,但联想到李家兄妹的对话,多少也能猜出一些。
真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两船靠近,那李茜第一时间跑了过来,“如儿,你没事吧?”
见到李茜,如儿仿佛更虚弱了,支撑不住一般,靠在李茜儿的身上,虚弱的摇摇头,“我,我没事,你别担心,小茜,是我不小心,你莫怪田小姐。”
听到这话,李茜立马咬牙:“果然是田娴儿推你下的水!”
墨慈皱眉,欲要上前,被身边的叶朝歌拦住了。
面露不解。
叶朝歌对她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这时,那李家公子也过来了,急冲冲的跑到如儿身边,“如儿,你没事吧?有没有怎么样?”
如儿看起来更虚弱了,声音都带着颤音:“晟哥哥,如儿没事,如儿还活着呢,晟哥哥,方才是个意外,你莫要怪田小姐,也不要因为如儿坏了两家的结亲。”
“都什么时候你还想着这些,今日之事,待回去后,我定会如实告诉爹娘,我李家,绝对不能要这般心狠手辣,嫉妒成性,害人性命的媳妇!”
随后而来的田娴儿,正巧听到李茜的这番话,咬唇倔强道:“我说了,我没有推她!”
“你没有推她,如儿怎会落水?田娴儿,你休要狡辩!”
“我没有狡辩,是我做的,我田娴儿绝对会认,但不是我做的,你们休想赖到我头上!”
……
第457章 我没证据,但我能证明啊
李茜还要说什么,旁边的李晟皱眉打断:“好了小茜,你少说两句吧。”
然后起身,走到叶辞柏他们的面前,“叶小将军,失礼了。”
叶辞柏回了一礼,“这是家妹,这位是学士府大小姐。”
李晟对二人又是一礼,“叶二小姐,墨大小姐。”
“李公子。”
“方才多谢几位救了在下的表妹。”
叶朝歌笑了一声,笑声意味不明,深深的看了眼李晟,然后走到田娴儿跟前儿,“娴儿,没事吧?”
田娴儿依旧倔强的咬着唇,“朝歌,你信我,我真的没有推她!”
她的声音透着压抑的颤栗,这样的压抑,比起如儿方才刻意的作态,更让人心疼。
叶朝歌握上她的手,捏了捏,倾身过去,在她耳边一字一字地说道:“我,哥哥,墨慈,都信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田娴儿绝望的眸子,立时亮了起来。
就好像,在绝境之中,看到了生的希望一般。
“朝歌……”
田娴儿再也忍不住,哭着扑倒叶朝歌的怀里,声声呢喃:“我真的没有推她,是她自己跳下水的,我真的没有……”
这般的田娴儿,让叶朝歌有些心疼,揽着她回应:“恩,我知道,不是你推的她,是她自己跳下水的……”
“胡说八道,就是她推的如儿。”李茜听不下去了,大声嚷嚷。
叶朝歌的眸子,立时扫了过去,暗含厉色。
嚣张的李茜对上那双没有温度的黑眸,好似被人掐住了喉咙,什么话也说不出。
叶朝歌将田娴儿交给墨慈,走到那如儿面前,居高临下道:“娴儿,推的你?恩?”
如儿点点头。
叶朝歌笑,“这位小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真的是娴儿推的你吗?”
如儿咬了咬牙,“我没有怪田小姐的意思,我想田小姐也应该是不小心的吧?”
“你无须多言,只需回答我是与不是!”叶朝歌一双眸子,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看。
“如儿你别怕,谋害你的是田娴儿,你是受害者。”李茜又开始刷存在。
叶朝歌视线落到李茜的身上,“李小姐是吧?”
“是!”李茜硬着头皮与叶朝歌对视。
“你从一开始便口口声声说是娴儿推的这位如儿姑娘,请问,你亲眼所见了吗?”
“我……我虽没有亲眼所见,但如儿……”
“这么说,你也没有证据是娴儿推她落水喽?”
“我……”李茜小脸憋得通红,“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田娴儿推的?”
“我没证据,但我能证明。”
叶朝歌幽幽唤了声红梅。
换好衣裳的红梅走了出来。
“这位如儿姑娘身上还有些污秽,咱们船上没有水,你送她下湖洗一洗。”
叶朝歌这话一落,李家兄妹及如儿皆愣住了。
红梅应声上前,单手轻而易举的将如儿拎了起来。
“叶二小姐,三思,在下的表妹身子孱弱,自小便体弱多病,深秋湖水冰冷,如此下去,小命难保,叶二小姐,我们有话好好说。”李晟上前,急声说道。
叶朝歌勾了勾唇,“我给过她机会了,且,令妹朝我要证据,我拿不出证据,但我能证明啊。”
“你疯了吧你,叶朝歌,你,你……”李茜虽然骄纵,但也没见过如此阵仗。
“李小姐不知道吗?我叶朝歌本就有些疯。”
见叶朝歌油盐不进,李晟迅速跑到红梅身边,挡在前面,然后急声寻叶辞柏:“叶小将军,还请让令妹收回成命,我们有话好好说便是。”
叶辞柏笑笑,“我家向来是我妹妹做主,我虽是兄长,但也听她的。”
意思是,他不管!
叶朝歌懒得再多言,直接给红梅使了个眼色。
下一刻,伴随着如儿的尖叫声,随之响起的,便是一阵噗通落水声。
而人,是瞒着李晟的头顶飞进湖里的。
李家兄妹顾不得找叶朝歌算账,连忙让他们画舫上的人下去救人,可等了很久,不见任何人动作,回头一看,只见他们的人,各个行姿怪异的僵在那,一动不能动。
李晟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皱眉,“叶二小姐,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很快你就会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叶朝歌不疾不徐道。
然后使眼色让红梅红尘看好所有人,谁也不准下去救人,随即走到墨慈和田娴儿身边,握上她的手,“放心吧,这次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冤屈!”
田娴儿眸子微动,反手紧紧地握上叶朝歌的。
她害怕百口莫辩的感觉。
明明不是她的错,却所有人指着她,口口声声说就是她的错,这样的滋味,她曾经经受过!
当年,表哥的诗作手稿丢失,落入叶思姝的手中,她剽窃了表哥的诗,当众质问,却反被诬陷为嫉妒,见不得人好。
当时的那一幕,一直是她的一个噩梦。
那种百口莫辩,所有人指责的绝望,至今不能忘。
尽管隔了这么多年,她依旧难以释怀。
今日与当年不同,却是异曲同工,那种绝望,再次席卷至心头,恐慌无助,以及害怕。
她不怕自己的名声再添污点,可是,她明明没有做,凭什么赖到她的头上!
明明是叶思姝剽窃了表哥的诗作,凭什么最后她被人诬陷为嫉妒污蔑叶思姝!
可是,即便恨极,她没有办法,因为她没有证据。
当年如是,今日亦如是。
可不同的是,她遇到了叶朝歌和墨慈。
方才叶朝歌在与李家兄妹说话的时候,墨慈便告诉了她,他们当时亲眼看到,是那如儿自己跳下的水,与她并无关系。
那一刻,她笑了。
发自内心的笑了,那种释怀的感觉,让她通体舒畅。
“那女子叫单明如,是李家的表小姐。”田娴儿对叶朝歌和墨慈说道:“在她落水前,她说有话与我单独说,你们也知道我性子,大咧惯了,也没多想,撇下丫鬟,跟着她出来了。”
“她让我放弃与李家的结亲,她说,她与李公子青梅竹马,早已私定终身,说是为了我好,若是我嫁过去李家,也只会是弃妇。”
田娴儿的声音不大不小,李家兄妹却恰好听了个清楚。
……
第458章 欺负田娴儿,仅此就够了吗?
“你在胡说什么,简直是狡辩。”
李茜第一个坐不住,“哥,我们快想想办法救如儿吧。”
李晟看看气定神闲的叶朝歌,看看一动不动的下人,又看看如两个门神一般的红梅红尘,最后又看看田娴儿。
咬了咬牙,“田小姐,请继续说。”
“哥,你说什么呢?现在不是救如儿要紧吗?而且,她说的话能信吗?”李茜尖叫喊道。
田娴儿此时已然醒过神来,朗声道:“今日回去后,我便与父亲母亲说清楚,李家门槛太高,我田娴儿高攀不起!”
一番话,掷地有声,在这空旷的湖中,声声带着回音。
“所以李小姐,你不必怀疑我别有用心,或是对你哥哥痴心妄想。”
既然不会嫁给李晟,更没有对李晟痴心妄想,便没有说谎的动机。
叶朝歌赞许地看眼田娴儿。
谁知,田娴儿也正在看她,看到她看过来,眨眨眼,眼含笑意,可见,她是真从方才的事走了出来。
“就算是这样,你向来嫉妒成性,谁知道你是不是嫉妒如儿……”
“嫉妒她什么?病秧子一般的身子?还是动不动就要让人扶的娇弱?”
不待李茜把话说完,田娴儿嗤笑打断,“我又没病,嫉妒一个病秧子干嘛?更何况,单小姐真的是病秧子吗?”
“你什么意思?”
“听不懂人话就算了,总有人能听懂,你说是吧,李公子?”
李晟沉默,白净的面色变了几变。
田娴儿看在眼里,面上的笑意淡去许多。
她挺欢喜他,只是,他配不上她!
看着恢复如往常的田娴儿,叶朝歌和墨慈相视一笑。
就在这个时候,湖中传来破水声,单明如自湖水中冒出头来。
“哎呦,这次憋气憋得时间长唉,不过,比我预期的还要短了那么一点点。”红尘最先乐了起来。
她是大夫,从小姐命她去给这位单明如小姐看时,一眼她便看出,方才此女在水下憋了气,毕竟,那症状一点也不像是溺水人该有的脉象。
能在水下憋气,只有一种人,那便是此人会水。
单明如听到这话,脸色极为难看,被丢下水的那一刻,她便看出叶朝歌在打什么主意,逼着她暴露自己会水。
明知她的算盘,她又岂会让她得逞。
故而她一直沉在水底,等着人来救,她相信,表哥和表妹定不会不管她。
可没想到,她等了很久很久,也不见人来救她。
即便她会水,在水底下待久了,也会受不住,憋气到极限,再也忍不住,冒出了头。
“表哥,我……”
李晟目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不待她把话说完,便转向叶朝歌,“叶二小姐想证明的已然证明了,可否命人将她捞上来?”
叶朝歌看了他一眼,唤了声红尘:“扔根绳子下去。”
欺负了田娴儿,仅此就够了吗?想什么呢!
画舫高,想上来没问题,自己攀着绳子爬上来吧!
对此,李晟没有异议,李茜却不行,她与单明如一起长大,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表姐如此受苦?
可在她开口之前,知妹莫若兄的李晟先一步开口:“今日之事,回府后我会如实告知父母,小茜,你最好一字不说。”
想到父母对与田家这门婚事的看重,即便李茜再不甘心,也不敢多言。
之前若是理亏是田娴儿,她回去后被问责也有理由说,可现在,一切都摆在眼前,单明如会水,虽不能证明田娴儿没有推她,但她落水后,没有第一时间冒头,而是装作一副溺水模样,此事便说不清道不明了。
在单明如满含屈辱的攀着绳子一点点往上爬的时候,李晟请田娴儿将之前的经过继续下去。
田娴儿没有看他,而是对叶朝歌和墨慈二人说:“我告诉她,两家的亲事是双方长辈议定,我做不了主,但我会试图回去与父母说,可她不满意我说的,先是羞辱我,称我一个嫉妒成性的疯女人,不配嫁给她的表哥,我气不过,推了她一把。”
接下来,便与之前叶朝歌他们看到一模一样。
那单明如被推到后将计就计,跑到船沿自己跳了下去,污蔑田娴儿害她。
之后发生的,一目了然。
田娴儿刚说完,单明如正好爬上来,跪在地上喘气,湿漉漉的身子瑟瑟发抖。
叶朝歌想到李茜之前说的单明如身子不好,对红尘说道:“去给单小姐瞧瞧,莫要有个什么好歹才是。”
“是。”
红尘上前,不顾单明如的挣扎拒绝,强势的捏上她的手腕。
过了一会,放开,走过来,朗声道:“小姐放心,单小姐的身子康健得很,估计比奴婢的身子还好呢。”
叶朝歌呵了一声,“身子不好,孱弱?”
“你算什么大夫,你一个丫鬟凭的什么乱说?”消停了没多久的李茜,再度出口。
叶朝歌赞同的点点头,“的确,红尘不是大夫,只是个丫鬟,可就是她一个丫鬟,诊出了宸亲王妃有喜,唔,我记得乐瑶最先说过,太医也不曾诊出来过。”
宸亲王妃有喜一事,这几日早在上京传扬开来,王府更不曾瞒着,更是将红尘诊脉一事,公布于众。
如今,谁人都知道,叶家二小姐的身边有个丫鬟,医术了得,连宫里的太医皆佩服有加。
随着这事的宣扬,很快又有人出来说,之前将军府的小少爷出了天花,便是这位丫鬟与宫里的太医一起,力挽狂澜,让小少爷脱离险境。
此时叶朝歌这么一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那个丫鬟,就是这位叫红尘的丫鬟!
连宫里的太医皆对她赞许有加,她诊出来的脉象,还能有错吗?
李晟终究是李家长子,自小李家便对他寄予厚望,这心思自不会单纯到哪里去,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今日之事,田小姐受委屈了,待日后,我李家定会登门请罪。”
田娴儿也不是以德报怨的人,对于李晟的话没有拒绝,算是默许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