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便宜太子那小子了
“这万一,最终贵国公主定下来的人选,在身份上……”
“大越皇帝放心,我北燕娇容公主不止有着一身不输于男儿的本事,且同样有着不输于男儿的心胸,在之前,公主便说过,只要过了她这一关,不论对方是天潢贵胄,或是贩夫走卒,亦或是乞儿要饭,她皆委身下嫁。”
“而大越和北燕,就此缔结两国秦晋之好,永远友邻,再无兵戈!”
北燕使者,慷慨陈词。
宣正帝同意北燕所求,为娇容公主在三日后举办一场招亲盛会,为其择婿。
只要适龄,未曾婚娶,便是那乞丐,亦可参与。
很快,这一消息以光速传遍整个上京。
叶朝歌得闻消息,脸色丕变。
“你是说,北燕送来和亲的公主……是娇容公主?”
红梅颔首。
怎么会是会是娇容公主?
叶朝歌满心震惊意外。
前世,来和亲的,不是三公主娇容,而是六公主华容。
华容公主来朝后,亲事很快便敲定,之后,便嫁给了四皇子平王。
期间,自然没有招亲择婿这一说。
而今生。
北燕依旧战败,同样送来了公主和亲,却不是前世的六公主华容,而是三公主娇容。
且,多了不曾有过的招亲择婿!
叶朝歌用力地握了握扶手。
在得知外祖大胜北燕,北燕投降,遣公主来和亲,她便再未关注此事。
那时候她想着,两国和亲的最终结果,与前世并无二致。
可现在看来,大框虽未改,但和亲的人选,却变了。
“小姐,您怎么了?”
红尘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叶朝歌回神,压下潮涌的心绪,让红梅继续先前未完的话。
“招亲定在三日后的崇明台,分为武试和文试,最终,再由娇容公主亲选,选出来的人,便是她的良人。陛下已然下了旨,命京中凡是适龄男儿,无论身份贵贱,皆可参与。”
“无论身份贵贱?”红尘咂舌:“那万一对方是一白身,那北燕公主也嫁?”
“据说是如此。”
“小姐,这可是个好消息啊。”
这些时日,外界多做揣测,流言蜚语满天飞,皆道,几位皇子中,和亲的可能性,太子殿下位居榜首。
虽然陛下早已为殿下和她家小姐下旨赐婚,君无戏言,但与北燕和亲,事关两国邦交,且,赐婚圣旨终究未曾宣告世人。
再者言,殿下乃人中龙凤,万一那北燕公主瞧上,硬要嫁给殿下,到时候,出于天下计,结果如何,谁又敢说。
而如今,那北燕公主提出招亲择婿,这可是个好消息啊。
叶朝歌心不在焉的敷衍呢喃:“或许吧。”
不知为何,她有些不安。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总之,却是忽略不了。
……
自去了早朝,祁继仁一直到了傍晚方回。
时隔一日,终于吃上了团圆饭。
小宝也被房家娘子带了过来。
他现在越发的精怪,颇为会讨好人,这不,见到祁继仁,一颠一颠地便扑了过去,抱上他的大腿,小奶音乖觉。
“外祖……”
祁继仁愣了愣,“这孩子记得我?”
祁氏和叶朝歌对视一眼,决定沉默。
半年,小宝怎会记得,况且在这中间他还出了天花,当时烧得糊涂,真要能记得,才稀罕。
不过是这小孩精怪,扑过来卖乖罢了。
饭毕,祁继仁与女儿闲话一会,便带着叶朝歌去了书房。
待下人上了茶,书房门一关,便只余他们祖孙二人。
“之前我写来的信,你可都看过了?”祁继仁开口。
叶朝歌颔首,“看过了。”
“丫头……”话出口,祁继仁突然歇了声,看了她良久,方道:“此次战事,多亏了你的提醒,方才进行的如此顺利。”
说起与北燕的这场持续了半年的战事,祁继仁感慨良多。
出征前,外孙女来找他,告诉他所做的梦。
对于自己的外孙女,他自是信任的,但此事委实过于匪夷所思,让向来不信鬼神之说的他接受,委实有些难。
但正如老田所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自己无所谓,但不能拿着万千将士的性命去赌。
带兵抵达战场,他便按照她所说布置堤防,小心应对,丝毫不敢轻敌。
在初战告捷,且因她提醒避开北燕的偷袭后,他半信半疑的态度,终于端正。
历经半年,这场战事能这么快结束,皆因她。
“不过,怀柔……”
“外祖,终究只是一场梦,与现实有出入也并非不可能。”叶朝歌说道。
祁继仁颔首,“这倒也是。”
顿了顿,随即郑重叮嘱道:“歌儿,梦境一事,今日便就此作罢,日后休要再提,便是你母亲和兄长,也不可。”
叶朝歌一一应下。
此事且不论多么匪夷所思,外人是否相信,这事一旦传入北燕人的耳朵里,战败的北燕人一定不会放过她。
说完了正事,祁继仁望着又长开了许多,出落地越发脱俗美丽的外孙女,一时间感慨万千。
有太多的话想同她说,可最终,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外祖不曾想到,不过半年,便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歌儿,委屈你了,也苦了你了。”
半年的时间,真的不长。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半年里,会发生那么多的事。
他虽不曾在现场,但仅听田伯说,便知道,他的外孙女很难,很苦,也……很累。
他和叶辞柏出征,上京之中只余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
叶家本就是个靠不住的,且一个个的不省心,他们不给外孙女添麻烦都是稀罕事,祁氏是他的女儿,她什么性子,没人比他更清楚,莫说是帮叶朝歌,她不拖后腿,都要道一声阿弥陀佛。
能撑得住事的,唯有她一个人。
虽然有时候,他也有些纳闷,自家的外孙女好似是专招麻烦的麻烦体质,可终究,更多的是心疼。
不过好在,现在她的身边有了一个能给她依靠和依赖,甚至愿意与她同生共死的人。
想至此,祁继仁眼眶有些红。
“便宜太子那小子了。”
……
第398章 你娶,我嫁
“歌儿,再过些日子,你便该及笄了吧?”
过了一会,祁继仁忽然道。
叶朝歌颔首。
“外祖记得,太子比你兄长还要大上两岁,待你及笄,你与他的婚事,想来陛下会重提……”
“若待得那时,还请外祖拖延一二。”
不待祁继仁把话说完,叶朝歌开口道。
闻言,祁继仁怔住,“这是为何?你后悔了?”
不能吧?
按照老田所言,这半年,她与太子经历诸多,感情加深。
说实话,他现在对太子那小子,瞧着还蛮顺眼的。
若是外孙女后悔了,这就有些难办了啊。
“外祖想到哪里去了,在您眼中,您的外孙女便是出尔反尔,朝秦暮楚之人?”叶朝歌哭笑不得。
祁继仁笑,“自然不是,我祁继仁的外孙女,乃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叶朝歌忍不住的乐,“这话您可千万莫要对外说,会被人笑话的。”
“谁敢笑,我就瞧着我外孙女最好,谁敢多说?”
祁继仁唬着脸,大有一副,谁敢多说,他便会同他拼命一般。
叶朝歌被逗得前仰后合。
祁继仁望着她的笑颜,目含浓浓笑意,道:“外祖虽然舍不得你,但是歌儿,不论是对叶家,还是对咱们祁家,于你,真的已经够了。”
叶朝歌笑意顿住,沉默了下来。
祁继仁走过去,扶上她的肩膀,“傻孩子。”
“外祖……”
布满了厚茧的大手拍拍她,“当年把你弄丢,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错,若非我们粗心,你也不会在外苦了那么多年。”
“十二年啊!”
祁继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把你接回来,我和你娘还有你哥哥,口口声声的说弥补你,可这一年多来,你哪里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
“先是你娘,再是我这个外祖,又是你兄长,还有叶家那些糟心的,歌儿,够了,真的够了。”
“嫁给太子,离开叶府,去过舒心的日子去吧。”
祁继仁的眼眶染红。
从始至终,她虽不曾说,为何要让他拖延她与太子的婚事,但他又非老糊涂,岂能不知缘由。
叶家那一摊子,她的娘,她的哥哥,哪一样是她能离开的?
他这一辈子,自认为问心无愧,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宣正帝,百姓,自己,可唯独,对这个外孙女,他愧疚万分。
于她,他们有生恩,但没有养恩啊!
“这次便听外祖的,可好?”
叶朝歌无声垂泪,声音哽咽至极:“外祖,我没有您想的那般无私……”
“自私也好,无私也好,外祖又不是老眼昏花,怎会看不出来,你兄长经历了许多,也成熟稳重了不少,你娘亲那边,有陈嬷嬷在,也无需挂心,至于你外祖我,就更不用挂心了,你呀,便把心放到肚子里。”
……
月半高悬。
叶朝歌披着披风立于院中。
耳畔,眼前,无一不再回放之前在书房的那一幕。
她一直都知道,外祖很厉害。
但她没有想到,外祖会将她看得无所遁形,他将她的心思,看得透彻。
不想这么早成婚,第一,是卫韫的那个劫,第二,便是尚未成家的兄长,以及母亲。
这些,皆是她的牵挂。
只是……
耳畔回荡着外祖的话:“歌儿,外祖知道,你一心为母为兄,可你可有想过太子?”
“太子待你好,是因对你有情,但是歌儿,没有谁待谁好是应该的,人与人之间,是相互的,而不是让另一方去一味的迁就你,那样,便是自私。”
自私……吗?
叶朝歌苦笑一声。
外祖的话,一针见血,她可不就是自私吗?
之前,她口口声声对他说,日后遇事,让他告诉她,不要让她去猜,可是怎么做的?
她要求卫韫对她,可她却……
“这么晚不睡,可是在想我?”
一片静谧中,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她吓了一跳。
倏地转身。
只见在几步远的地方,卫韫长身独立,身后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他的脸,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叶朝歌喉头堵塞,眼睛亦是干涩非常。
“卫韫,待我及笄,我们便成亲吧。”许久,她道。
向她走到一半的卫韫,霎时间顿住,僵在原地,“你……”
“按你之前的安排,年底,我们成亲,你娶我,我嫁你,可愿?”
叶朝歌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卫韫如梦初醒般,迅速上前,“你说的可是真的?”
“恩,真的。”
卫韫喜不自胜,激动的不知怎么办是好,堂堂太子爷,此时却像个毛头小子。
……
从将军府出来,天还未亮。
卫韫并没有回东宫,而是直奔皇宫而去。
“太子殿下?”
郭远不敢置信地望着此时进宫的卫韫。
“父皇呢?”
“陛下尚未起身。”郭远回过神来,“殿下,可要老奴入内禀报?”
郭远想着,天未亮太子殿下便急匆匆进宫,想必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郭远进去禀报了。
迷迷糊糊的宣正帝,和郭远想到一起去了,连忙道请太子进来。
“韫儿,你这个时候过来,可是……”
“父皇,儿臣要与叶家女朝歌成婚,望父皇成全。”
此话一出,殿中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宣正帝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呐呐问他:“你这个时候进宫,就是让朕成全你和叶家那小丫头……成婚?”
卫韫颔首:“是。”
听着那声是,宣正帝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咬着牙,“所以说,惊扰了梦中的朕,你不是有要是禀报,而是要和那小丫头成婚?”
“是!”
宣正帝转身找东西。
眼神掠过触手可及的茶盏,直接选择明黄软枕,用力地砸在卫韫的身上。
“你还敢说是?卫韫,你是太子啊,是万千臣民的表率,为了这么一点的小事,你便慌慌张张,你的冷静呢?你的沉稳呢?”
莫不是被吃进狗肚子里去了?
卫韫接下软枕,“儿臣记得很小的时候,父皇一旦遇到与母妃相关的事,也是如此。”
瞬间,宣正帝沉默了。
望着面前的儿子,闭了闭眼睛。
……
第399章 北燕太子宁缺
他说的对。
从前,但凡是遇到与齐妃相关的事,他便会自乱阵脚。
什么冷静,什么沉稳,统统如浮云。
过了一会,宣正帝缓缓睁开眼睛,“确定了?”
“恩。”
“好。”
转而吩咐郭远,“下朝后,宣礼部,钦天监前往御书房见朕。”
卫韫松了口气,“多谢父皇。”
“你连你母妃都抬出来了,朕能说什么。”况且,叶朝歌原本便是他中意的,虽说有种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被抢走了的感觉,但他更多的是欣慰。
在这之前,对卫韫的婚事,他颇为担忧。
上京闺秀万千,可却不曾有一人入得他的眼。
他担心,因为他和他母妃的事,给他心头留下了疙瘩,所以,对自己的婚事避之唯恐不及,即便躲避不开,也皆是拒绝推拒。
直到,叶朝歌的出现。
当初,他提起赐婚,本没想他会同意,虽然当时他的确也是拒绝了的,但此拒绝非之前的拒绝。
而且,他后来的种种所为,无一不在说明,他是欢喜那姑娘的。
即便后来,因为她,卫韫在朝中步履艰难,成为众矢之的,他虽然气恼,但更多的还是觉得,这样的儿子有鲜活气。
因为,他会愤怒,会喜怒形于色,会冲动。
“好好对人家姑娘,那祁继仁可是个护短的性子,若你待他的外孙女不好,他恐会扛着刀去找你。”
宣正帝声音有些哽咽。
卫韫点头。
叫他:“父皇。”
“恩?”
“当年的事,我不怪您,也理解您,但我不会步您的后尘。”
宣正帝僵住,“韫儿,你……”
“我会保护她!”
近乎于一生的承诺。
宣正帝眸子微颤,望着他坚定的面庞,唇瓣动了动,终是没有多言其他。
回到东宫之时,天际蒙蒙亮。
南风正在殿门口走来走去,见到主子回来,眼睛一亮,“殿下,您终于回来了,您离开不久前,暗卫传来消息,北燕的太子宁缺,也来了大越。”
卫韫脚下猛地一顿,“可确定?”
“是,据暗卫调查,那宁缺是躲身于使团中,随使团来的上京。”
卫韫皱了皱眉,“派人查他来大越的目的,另派人盯紧他。”
堂堂北燕太子,随使团来大越,若是没有目的,岂会躲躲藏藏?
“传话给护四,保护好二小姐。”
南风一一应下,等了一会,见殿下再无其他的吩咐,退下安排去了。
经过这么一出,卫韫之前的激动逐渐冷却下来。
望着随风摇曳的烛火,眸子微沉。
宁缺,北燕六皇子,年前初立太子。
北燕皇帝生性风流,儿女无数,光是皇子,便有二十多位,成年皇子,亦是占据了一大半。
粥少僧多。
皇位就一把,可见,北燕的皇室有多热闹。
而这位六皇子,在一众皇子中并不打眼,亦不出色,背后更没有强大的外家支持,不论是能力还是势力,皆没眼看。
可就是这般一个在众人眼中平凡普通为无物的六皇子,却是越过呼声最高的几位皇子,成为北燕的太子。
根据之前探子送来的消息,据说自从宁缺被立为太子后,便逐渐地露出了他掩藏的真面目。
方知,扮猪吃老虎,说的便是此人。
这样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来到大越,总不会是来参观!
……
三日后。
崇明台,北燕娇容公主择婿的招亲,如火如荼地拉开了序幕。
一大早,乐瑶便来了将军府,拉着叶朝歌前去看热闹。
二人过去时,崇明台那边已是人满为患。
最先开始的是武试,此时台上已然开始,周遭阵阵叫好声。
乐瑶趴在那,立马加入了进去,随着其他观众呐喊欢呼,兴致高昂。
叶朝歌跟着看了会,便觉无意思,给红梅使了个眼色,后者悄无声息地退下去。
过了一会,如她离开时那般,悄无声息地回来。
“小姐,奴婢打听过,北燕的娇容公主,并没有到场。”
叶朝歌恩了声,表示知道了。
很快,乐瑶的最初新鲜劲儿过去,招呼叶朝歌回去。
此时临近晌午,二人去了第一楼用膳。
刚进门,便遇到从楼上下来的江霖。
“呦,什么风把你们两位娇客给吹来了?”
江霖今日穿了件暗红锦袍,手上拿着他的玉骨折扇,端的是张扬无比。
“二哥也在?”
“约了位老朋友。”随即招呼掌柜给叶朝歌和乐瑶安排包厢,又将她们送了上去,叮嘱掌柜好生招呼,便被身边的小厮叫走了。
进了包厢,叶朝歌问乐瑶她想吃什么。
等了一会,久未得到回应,看过去才发现,小姑娘在走神。
叶朝歌见状让掌柜自行安排膳食,待对方离开,方才叫了乐瑶回神。
“怎么了朝歌?”
“这话该是我问你,你方才在想什么那般入神?”
乐瑶眼神闪躲,“没什么,对了,要了吃食了吗?”
叶朝歌颔首,顺着她的话转了过去。
午膳二人用的极为安静,期间,江霖再未出现。
用过膳,喝了杯茶,叶朝歌便提出离开。
乐瑶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会,方才应声。
从包厢出来,下楼之际,其中一间包厢的门恰在这时打开,江霖与一名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见到叶朝歌和乐瑶,他滞了滞,随即如未看到一般,对身边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男子下楼,在路过叶朝歌她们时,脚下顿了顿,看过来。
眸子在叶朝歌身上停顿稍许,对她笑了笑,然后带人离开。
直到他们走远,江霖方才近前儿,面色有些凝重,“朝歌,我送你回去。”
路上,江霖罕见的沉默,坐在那边,眉头微锁,神色显得有些沉重。
一路无话。
马车在宸亲王府门口停下,乐瑶下车后并没有急着回王府,而是立于车前,望着车内的江霖,欲言又止。
奈何,江霖心思在别处,并没有注意到,扬声吩咐文叔回将军府。
叶朝歌透过缝隙,看着原地的乐瑶,叹了口气,“那日醉酒,乐瑶想起了一些。”
江霖扬扬眉,淡淡的恩了声。
……
第400章 兄妹和亲?
“让她不必放在心上。”
过了一会,江霖道。
叶朝歌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许久不曾喝过你亲手烹的茶了,不知为兄今日可有这个口福?”
半个时辰后,叶朝歌在将军府的居院。
叶朝歌将烹好的茶送到江霖面前,“二哥有话但说无妨。”
从一开始,江霖的反常她便看在眼里。
最初她以为是因为乐瑶,可后来发现,并非如此。
从他主动提出送她回府,再到讨茶,无一不再说明着,他有话要同她说。
被叶朝歌看出,江霖毫不意外。
笑了笑,“便知瞒不过你,果然如此。”
他表现的那般明显,她又不傻不瞎,怎会看不出。
“去年,我出门很长时间,你可记得?”
叶朝歌颔首,“自是记得。”
“那段时间,我去了北燕,在北燕,无意中结实了新晋太子,宁缺。”
叶朝歌眼皮狠狠地一跳,脑中立马联想到方才在第一楼,与江霖一道的那年轻男子。
仿佛为了印证她所想,江霖点点头。
“你想的不错,他便是,北燕太子,宁缺。”
叶朝歌皱了皱眉,“众所皆知,北燕使团只来了和亲公主,并没有太子。”
江霖颔首,“不错,也正是因此,我方才与他今日见这一面。”
闻言,叶朝歌瞬间了悟,“二哥可有了结论?”
“未有,但我肯定,善者不来,来者不善!”顿了顿,江霖接着道:“在北燕,我与他接触过,此人绝没有他表现出来的无害。”
叶朝歌笑。
关于北燕皇室的事,她听说过,在竞争者无数,储君只有一个的情况下,他能被立为储君,怎会是无害之人?
“我与你说这些,便是让你在近期多些防备。”
江霖声调有些沉,“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听着这话,叶朝歌随之想起方才在第一楼宁缺对她无来由笑的那一幕。
当时,她与乐瑶站在一处,身边丫鬟诸多,他却独独对她笑,要说是巧合,打死她也不信。
北燕败于外祖,她是外祖的外孙女,此番一联想,结果呼之欲出。
送走了江霖,叶朝歌问明了祁继仁在何处,寻了过去。
“江霖那小子走了?”
叶朝歌应了声,“二哥还有事,不曾来给外祖请安,让我代他给外祖请罪。”
“哼。”祁继仁哼了声。
“外祖,二哥方才与我说,北燕的太子已然来了大越,此事您可知?”
祁继仁手上的动作微顿,“莫不是,你遇到了?”
一听这话,叶朝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随即将方才将前后经过道出。
听后,祁继仁颔首,“江霖那小子并非在危言耸听,宁缺此次入我大越目的未明,歌儿,你近期行事,小心些。”
“是。”
叮嘱了一番,祁继仁便岔开话题。
“对了,方才祁山那边传来消息,你哥已然动身,不日便可回来。”
“寻老田过来。”
叶朝歌回去后,祁继仁吩咐下人。
没多久,田伯便来了。
祁继仁嘱他加强府中防范,暗中派人保护祁氏和叶朝歌,随后又命他亲自去东宫走一趟,将叶朝歌与宁缺打过照面一事,告诉给卫韫。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田伯回府。
“殿下道会尽快查明宁缺此来的目的。”
……
又过了两日,北燕太子进宫面圣。
一时间,朝中震荡。
“北燕当真是好礼数,堂堂太子来我大越如做贼一般,偷偷摸摸,时隔多日方才露面,这便是你们北燕投降的诚意?”
当场,言官发作。
宁缺不怒而笑:“此言差矣,此次来大越,孤代表的非北燕,而是为大越美景微服慕名而来。”
“为美景慕名而来何必藏着掖着?太子这话就不觉得矛盾吗?”
“非藏着,更非掖着,在座各位,可曾问过我国使团,孤这个太子可有随使团来大越?”
宁缺简简单单一句话,便将那言官噎的说不出话来。
“久闻北燕太子果决手段了得,今日一见,方知传言并不可信,原来太子不只是手段了得,这口才,更胜一筹啊。”
底下一片唇枪舌战,明嘲暗讽。
宣正帝在上头看得热闹痛快。
觉得差不多了,方才出声打圆场。
“太子口口声声称为大越美景微服而来,此时却又自报身份,进宫来见朕,所为何意?”
“大越皇帝息怒,不日前,孤接到父皇传旨,一则命孤务必面圣代他向陛下问好,二则,父皇的意思,来都来了,便与六皇妹一道,将我们兄妹的婚事一并托付给陛下,结两国永好。”
很快,北燕太子同来大越,并求娶大越贵女为太子妃一事,不胫而走。
听闻消息,叶朝歌蹭地起身,急声吩咐:“红尘,你速速去前面寻田伯,问他太子妃的人选。红梅,你外出打探流言走向。”
“是。”
二人深知轻重,忙各自而去。
红尘先回来,“小姐,田伯说人选未定。”
听到这话,叶朝歌反而更为沉重。
北燕太子,日后不出意外,便是未来的君王,他的太子妃,身份上必是不俗。
如今皇室之中,适龄公主郡主寥寥数计,眼下,唯有乐瑶划得上边……
叶朝歌想到的,其他人,同样也想到了。
此时,宸亲王府。
宸亲王妃眼眶通红,面上焦急苍白。
“王爷,您一定要求陛下,千万不要送瑶儿去北燕和亲啊,我们就这一个女儿,自小被我们娇养长大,那北燕之地,她岂能应付得来,瑶儿若是有个什么好歹,可让我怎么活啊。”
王妃苦苦哀求道。
“你这是做什么,一切尚未有定论,你岂可先自乱了阵脚。”
“王爷所言,臣妾岂会不知,只是,乐瑶是臣妾唯一的孩子,是我的***,我这个当母妃的,不能去冒险!”
“王爷,臣妾求您,您进宫去求陛下,千万不要让乐瑶去北燕和亲,臣妾求您了王爷。”
宸亲王叹了口气,“乐瑶不只是你的女儿,也是本王的女儿,放心吧,我这就进宫去求见皇兄,你安心等我消息。”
……
第401章 兄长归来
叶辞柏是在三日后回京的。
叶朝歌听到下人的禀报,当即拎起裙裾匆匆赶至前厅。
她过去时,叶辞柏正安抚抱着他哭的祁氏。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第一时间看过来,在看到那抹倩影,眼眶登时变得更红了。
唇瓣张阖半响,久未成言。
将哭得不能自己的祁氏交给陈嬷嬷,一步一步向门口走来。
未语,泪先流。
泪目下,他的愧疚,自责和悔恨,几乎将他湮没。
他恢复了记忆,失忆期间所经历的种种,他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只要一想到自己是如何又怎样对待他的亲妹妹,他便恨不得拿把刀捅上自己几刀。
那些记忆让他却步,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便在回京的半道上,主动请缨去了祁山。
到了祁山,他便后悔了。
他害怕面对妹妹,可同样的,他也有太多的话想要同她说,他想告诉她,自己的悔恨,想跟她说对不起,想让她原谅自己。
随即,迅速地安置好祁山军营,快马加鞭赶回了上京。
一路上,他想了许多,想,见到妹妹时,该说什么,又该怎样求得她的原谅。
可此时,真正见到了,所准备的千言万语尽数归于虚无,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哥哥,欢迎回来。”
欢迎归来。
她目含泪光,对着他微笑,语带哽咽,却字字清晰。
叶辞柏身心巨震,伸手将她抱住,“妹妹,对不起,对不起……”
再多的话语,此刻也尽数化为饱含了深深歉疚的对不起。
叶朝歌回抱住他,轻轻的摇摇头。
祁继仁自外回来,听闻外孙回来了,来至前厅,看到的便是兄妹俩抱在一起哭泣的场景。
面露欣慰。
叶辞柏回来,一家人,终于全了。
团圆饭桌上,其乐融融。
用过膳,祁继仁和祁氏,便极有默契的先行离开,让他们兄妹说话。
“哥哥可愿去我那,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在院中烹茶可好?”叶朝歌提议。
叶辞柏自是连连应下。
红梅提前回来安排,待兄妹俩回来时,院中已然设了卓,一应物什准备妥当。
不论是红梅红尘还是长风,皆知,他们兄妹定有许多的话要说,纷纷识趣带人退下,不一会,偌大的庭院中,只余叶朝歌和叶辞柏。
小炉上的泉水煮沸,热气缭绕。
叶朝歌按部煮茶,放到叶辞柏面前。
“好茶,好喝,妹妹的手艺又精湛了。”叶辞柏喝了两口,毫不吝啬地称赞。
叶朝歌笑望向捧场的兄长,也不拆穿素来不爱茶的他。
“歌儿。”
过了一会,叶辞柏忽然叫她。
叶朝歌恩了声。
“之前……”
“那时候哥哥失忆了。”叶朝歌深知他想表达什么,含笑说道。
怪他吗?
或许吧。
但她更知,兄长他所言行,举止,以及态度,皆非他有意。
叶辞柏张张嘴,望着对面的妹妹,将到嘴的那句‘失忆是事实,但不能成为无视之前所作所为的借口’咽下去。
兄妹俩聊了很久,聊这半年,聊从前……
直到天色渐晚,祁氏派人请他们去前厅用膳,方才休了话头,相携去了前厅。
过去的时候,祁继仁和祁氏已经在了。
见到兄妹俩一起说笑而来的画面,一切好像回到了从前。
用过膳,祁继仁带了一双外孙去了书房。
“外祖是说,宁缺来了上京?还是随着北燕使团一同来的?”
叶辞柏震惊不已。
祁继仁颔首,“你刚从祁山回来,想来还不知,宁缺前几日已然面见圣上,并提出再与我大越和亲。”
“再与我大越结亲?什么意思?”
“他娶大越女,三公主嫁大越男。”
叶辞柏皱眉,“他们送来一个公主,还想再带回一个我大越女儿不成?当初结亲是他们北燕自己提出来的,我们大越又不曾逼过他们!”
“外祖,人选可定了?”叶辞柏想了想,倏地瞠目:“莫不是乐瑶那小丫头吧?”
此话一出,叶朝歌也看了过来。
北燕太子再提结亲,所有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乐瑶。
她是如今的皇室中,身份最尊贵,且年龄适当的唯一人选。
“应该不会,且不说陛下,宸亲王便第一个不同意。”乐瑶是宸亲王唯一的爱女,即便是陛下应下,宸亲王也不会同意。
闻言,叶辞柏松了口气,“那便好,说起来这北燕太子还真是够厉害的啊,随着使团入京,一路上我们竟然丝毫不曾察觉发现……”
说到此,叶辞柏顿了顿,忽然惊叫一声:“不对,外祖,此事不对。”
“哪里不对?”
“宁缺费尽心思瞒天过海的来我大越,难不成就只是为了娶我大越女?若是如此,何必藏着掖着,直接大张旗鼓的来便是。”
祁继仁面露欣慰,“你能这么快想到关键点,看来,的确是有了些长进。”
叶辞柏挠挠头,看向叶朝歌。
他要是再无长进,怎配为人兄?
“柏儿,你方才所言极对,只是眼下,太子那边派人查探,至今未曾探得其真实目的,他的目的不明,你与他曾在战场上交过手,如今你回京了,凡事莫要意气用事。”
“放心吧外祖,经历了之前徐开安一事,我若再被轻易激怒挑拨,我便不叫叶辞柏!”
听他这么说,祁继仁放心了,转头说起了明日招亲武试的最后一场。
“陛下已然下旨,命太子明日代他前往崇明台,你们兄妹俩可想随外祖过去凑凑热闹?”
这场招亲择婿,光是武试这一关,便满打满算进行了七八日,终于明日便是最后一场,明日过后,便会选出十名武试的优胜者,之后开始文试,同样选出十名优胜者,此二十人最终由娇容把关。
叶辞柏刚回京,尚未来得及了解情况,故而,对祁继仁所说的很是茫然。
叶朝歌给他简单做说明。
听后,咂舌:“招亲择婿?不用想,定是娇容那野女人想出来的,简直就是折腾人。”
娇容那野……女人?
“哥哥与娇容公主很熟?”
叶朝歌问。
……
第402章 崇明台短暂交锋
“熟算不上……稍后再与你细说。”
转而对祁继仁道:“外祖,明日我同您去。”
“歌儿你呢?”
“乐瑶明日应当会来寻我,届时我们便随外祖你们一道过去。”
明日是武试的最后一场,这等热闹,依着乐瑶的性子,岂会不凑过去?
从书房出来,叶辞柏送叶朝歌回去,在路上,将他与娇容公主的相识道出。
说起这娇容公主,在北燕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如之前北燕使团所形容的那般,此女不论是心胸还是性情,皆不输于男儿,虽贵为公主……
用叶辞柏的话说,便是野得很,披甲上阵乃是家常便饭。
之前在两方交战中,他曾与娇容交手,对这位公主,没有任何的好感。
叶朝歌听完叶辞柏与娇容的交集,之前那股不安,没来由地再次浮现心头。
有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速度太快,未待她去捕捉,便消失不见。
……
果然不出叶朝歌所料。
翌日一早,乐瑶便来了将军府。
见到叶辞柏,好一阵惊讶。
“辞柏哥哥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朝歌,你怎么没派人去王府告诉我啊?”
今日是武试最后一场,她来寻叶朝歌前去崇明台凑热闹的,不曾想,来了将军府,却见到自祁山回来的叶辞柏。
“昨日上午回来的,我估摸着你今日会来,便不曾派人过去知会于你。”叶朝歌解释道。
“小丫头长高了,我给你带了些小玩意放在了歌儿那里,回去时你带走。”叶辞柏说道。
叶辞柏恢复记忆,变回从前的辞柏哥哥,小姑娘好生欢喜。
拉着他叽叽喳喳说话。
小姑娘很有分寸,虽说对叶辞柏失忆时的行为很是不满,但到底不曾抱怨出来平添他的愧疚。
前去崇明台,祁氏并未同行,只余祁继仁带着三个小辈前往。
今日太子代陛下坐镇,文武百官到场不少,见到祁继仁,纷纷上前问好,连带着叶辞柏叶朝歌兄妹,备受关注,亦是得了各种赞美。
乐瑶不耐烦这些,一手一个拉着二人先一步上了看台。
坐定后,对二人抱怨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一个个嘴上说着好听的,暗中却各有心思,太假了。”
没多久,祁继仁与一众官员也上来了。
大约一盏茶过后,卫韫携北燕太子及其使团而来。
悉悉索索的跪地行礼后,依次落座。
卫韫居于正中,北燕太子宁缺坐于他的左后方,祁继仁则带着一双外孙和乐瑶位于右后方位置。
将将落座,南风提着一食盒过来。
“二小姐,这是殿下命人准备的点心,给您消遣用的。”
点心摆出来,皆是叶朝歌平日所喜欢的。
乐瑶在旁打趣:“只给朝歌的啊,那我和辞柏哥哥能用吗?”
叶朝歌看眼周遭,拈了块糕点塞到她的嘴里,“有的吃便吃,哪来的那么多话。”
叶辞柏端起茶盏给乐瑶,“妹妹说的不错,多吃些。”
小姑娘像仓鼠一般,迅速的将糕点吃完,大眼珠在兄妹俩身上打转,“你们兄妹倒是越发地默契了啊。”
就在这时,旁边插过来一道陌生的声音:“祁大将军,您身后的这两位,可是您的一双外孙?”
“你这人什么眼神,大将军身后明明是三个人,你把本郡主放哪了?”
乐瑶没好气的开口。
“乐瑶,休得无礼。”卫韫不轻不重地斥了句,然后淡淡道:“北燕太子莫要见怪,方才说话的是孤的堂妹,小姑娘年幼,口无遮拦,望勿怪。”
宁缺笑着摆摆手:“郡主活泼可爱真性情,何怪之有。”然后看过来,“方才是我说错了话,郡主见谅。”
乐瑶哼了声。
她不傻,近几日上京流传种种,自是传到了她的耳中。
方才她一眼,便认出了此人便是之前在第一楼与江霖一道的那年轻男子。
联想当日江霖的凝重,将近几日的事联想到一起,如何还看不出怎么回事。
那日在第一楼,那厮便对朝歌笑,江霖的沉重她记忆犹新,加之方才对方目的明确,稍稍一想,便知不怀好意。
而且,这几日拜此人所赐,亲王府上下气氛不对。
此时见到本尊,自是不会给他好脸。
北燕的太子又如何,这里是大越!
面对乐瑶的明显针对,宁缺毫不在意地笑笑,看向祁继仁。
后者朗笑一声,“太子好眼力,不错,这两个小子丫头,便是本将的一双外孙,柏儿歌儿,见过北燕太子。”
兄妹俩起身行礼。
“在来之前,孤便听闻叶家有女,名曰朝歌,貌若倾城,慧如玲珑,今日得见,果不其然,祁大将军好福气啊。”
此话一出,现场登时安静了下来。
“多谢北燕太子谬赞,孤这即将过门的太子妃自是极好。”卫韫徐徐开口,一开口,便点明了他和叶朝歌的关系。
宁缺笑笑不言。
这时,底下传来敲鼓声,紧跟着,最后一场武试宣布开始。
随着台上开始,方才的话茬便就此被岔了过去。
虽然如此,但叶朝歌的心,却是七上八下的。
经过方才,不难看出那北燕太子针对性明确,很显然,之前所有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
未待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底下突然出来阵阵叫好声,旁边的小姑娘亦是激动兴奋不已。
顺势看过去,只见此时台上,有一戴面具的男子正与一壮汉交手。
三两下,瘦小的男子,便将那壮汉打倒在地。
顿时,又是一片喝彩。
“是她!”
耳边响起叶辞柏的低喃。
“兄长,你认识此人?”叶朝歌压低声音问道。
未待叶辞柏说话,之前的那道声音再度横插响起:“叶小将军认识孤的皇妹?瞧我,都忘了,之前娇容那丫头偷偷上阵,叶小将军想必便是在那个时候与孤的皇妹认识的吧?”
皇妹,娇容?
这么说!
仿佛为了证实所有的猜测一般,只听那宁缺对着底下的台子喊道:“娇容,休得放肆胡闹,还不快收起兵器上来。”
……
第403章 娇容的目标
随着宁缺的话音落下,只见台上那面具男子将手上的兵器丢给随从,然后探手扶上面具。
下一刻,狰狞的面具除下,一张花容娇颜映入眼帘。
哪里是瘦小男子,分明就是如花美娇娥。
“让诸位见笑了,孤这个三皇妹,自小便被父皇宠惯坏了,在北燕时便是无法无天,不过,娇容这丫头极有分寸,日后还望大越瞧在她年幼的份上,多多包涵包容。”
宁缺说话间,娇容过来了。
此时,她已然换下了一身男装,一袭绯红,作女儿装扮,更为美丽逼人。
“娇容见过大越太子,见过皇兄。”
“公主不必多礼,免礼吧。”卫韫眉目不动,淡淡叫起。
娇容直起身,直至看向叶辞柏,“叶小将军,好久不见。”
后者敷衍的抬了抬手,“公主。”
然后便再无它言。
被冷待,娇容浑不在意地耸耸肩,到宁缺那边坐下。
“辞柏哥哥,你认识她。”乐瑶好奇问。
“见过。”叶辞柏淡淡道。
乐瑶点点头,“也对,你们是一道回京的。”
说完便丢开了,专心看向台下已然宣布继续的比武。
没过多久,那娇容再度开口:“叶小将军,上次一战,你我尚未分出胜负,不知可否给面儿,你我下去切磋一二?”
“兄长!”
在叶辞柏开口之前,叶朝歌便先一步拉住他,对她摇头。
从最初娇容与兄长搭话,她便察觉到不对劲。
此时,她邀约兄长下去比武,心头隐隐有些猜测。
今日可是娇容招亲择婿武试的最后一场,兄长若此时下去……
此邀约明显不对。
“哦?你便是叶小将军的妹妹?叶小姐幸会。”
叶朝歌的阻拦,立时入了娇容的眼。
叶朝歌起身屈了屈膝,“公主安好。”
“你们兄妹长得不太像。”
娇容的目光在叶辞柏和叶朝歌兄妹俩的脸上转了一圈,得出如此结论。
“回公主,臣女肖母,兄长肖父。”
“原来如此。”
娇容转而重拾之前的邀约,“怎么样叶小将军,可否应战?”
叶辞柏看向祁继仁,后者几不可见的摇头,随之道:“恐怕要让公主失望了,此次出门,在下尚未佩剑,底下青年才俊众多,公主若想切磋,必会乐于奉陪,在下便不凑这个热闹了。”
“你们大越的青年才俊不少,但都太弱了,本公主不屑与他们动手,唯有你叶小将军,是本公主瞧上的对手。”
娇容这话一出,叶朝歌的一颗心登时紧了起来。
瞧上的……
这时,只听娇容又道:“不过,你既不愿,本公主也不会强人所难,今日只好作罢,待来日,希望叶小将军可莫要再推辞了。”
说罢,对叶辞柏笑了笑,坐回原处。
叶朝歌闭了闭眼。
娇容不再纠缠,本应松一口气,可她只觉得胸口闷得慌。
卫韫眼睛的余光一直不曾错过她的一丝一毫,见状,眸子微冷,缓缓开口:“娇容公主的确被北燕皇帝宠惯坏了的。”
宁缺仿佛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朗笑道:“从前父皇常说,众多儿女中,唯有娇容性子最像他,我北燕泱泱大国有二宝,其一乃是苍云大刀,其二,便是娇容。”
卫韫掀了掀眼皮,凉凉道:“看来,北燕也非泱泱大国。”
如此国宝,岂是泱泱大国?
言语暗涌间,今日武试落下了帷幕。
卫韫带着北燕的人先走一步。
祁继仁方才带着一双外孙和乐瑶离开崇明台。
上了马车,乐瑶再也忍不住:“朝歌,辞柏哥哥,方才那北燕公主是什么意思?她想做什么?”
方才她便想问了,只不过碍于时机不对,便一直忍着。
此时无旁人,自是再也忍不住。
叶朝歌看眼脸色并不好看的叶辞柏,抿了抿唇。
送乐瑶回了亲王府,兄妹俩回了将军府。
之前在路上,田伯派人寻来,陛下宣召,祁继仁进宫去了。
回了将军府,兄妹俩先去了祁氏那边,请过安之后,方才出来。
“哥哥,你与娇容公主之间,真的如你之前对我说的那般简单?”
若是如此,方才那娇容公主在说出‘上次一战’时,不会是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
尽管她掩饰的极好,可她还是看到了。
经过方才,娇容的心思,呼之欲出。
叶辞柏苦笑一声,“你呀,实在厉害,为兄在你面前,简直无所遁形。”
随即将当时的经过,如实道出。
果然。
之前兄长有所隐瞒。
他与娇容,的确是在战场上初遇。
只是当时,娇容作男子装扮,一身盔甲,面上且带着方才在崇明台上所戴的面具,如此严实,根本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叶辞柏本来就有些糙,更不会去多想,便将她当敌军将领对待。
二人的功夫不相上下,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得谁。
你追我打,不知不觉便脱离了大部队。
叶辞柏速战速决,下了狠招,当即便将娇容打下了马,她的头盔以及面具,被他的剑锋劈开。
满头青丝,芙蓉面庞,立时映入眼帘。
叶辞柏震惊,而娇容为他所伤晕了过去。
叶辞柏这个人,有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永远下不去狠心。
他见对方是女子,且受伤颇重,当时所处之地又是荒无人烟,一时心软,便放了她,并未将她带回军营,且为她包扎了伤口。
再后来,时隔一个月,他们二人再次对上。
那日,叶辞柏带军突围,负伤无力,是娇容,下令放过了他。
名曰,他曾放过她一次,她放他一次,扯平。
之后,他们在战场上又遇到过几次。
最后一次,便是娇容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出现。
听完这些,叶朝歌已然不知说什么好了。
“那你对她……”
“她就是个野女人!”
叶辞柏表态。
叶朝歌并未因此而松口气,“之前为何不说?”
“我……”
叶辞柏回答不上来,良久,才道:“终究是女子,她日后会嫁在我们大越,此事若是传出去,必会影响到她。”
叶朝歌听着气闷。
……
第404章 宫里来的帖子
“她不顾声誉上战场,会在乎那点影响?况且,我非长舌之人,红梅她们亦是嘴严,我不说,岂会传出去?”
“妹妹……你生气了?”
叶朝歌扶额,“我不是生气,我是在着急,哥哥,若她要嫁给你,你怎么办?”
“不可能!我又不曾参加武试,又不曾参加过文试,我不在她择婿的人选中,凭什么嫁给我?”
叶朝歌叹气:“希望如哥哥说的这般乐观吧。”
直觉告诉她,此事,怕是没完。
……
五日后,文试也落下了帷幕。
接下来,只需娇容公主亲自把关,从中选出驸马,大越与北燕的姻亲,便就此达成。
那日在崇明台所发生的事,仿佛不曾发生过一般,过后无人再提,而娇容公主,也不曾再出现过。
而北燕太子的亲事,陛下下旨由徐皇后把关,开办一场宫宴,召集上京所有未有婚配的闺阁闺秀,美其名曰七夕临近,为乞巧而设。
可谁人不知,这场宴会,实则是为北燕太子选太子妃所办。
一时间,上京闺秀人心惶惶。
倘若,此太子,是他们大越太子,她们巴不得地往上凑,可选妃的太子,是北燕的太子,此次宴会的邀请帖,便成为烫手山芋。
嫁给北燕太子,便说明是要远嫁北燕。
远离故国故土,谁愿?
虽是太子妃,未来有可能是皇后,但众所皆知,大越与北燕眼下只是表明上的和平,一旦再次开战,那便是刀俎鱼肉。
相较于世家闺秀们的惴惴不安,乐瑶却是高枕无忧了。
陛下大费周章的命徐皇后办宴,为的便是将乐瑶摘出来。
“诶,终于可以喘口气了,之前可是吓死我了,朝歌,你知道吗,我母妃那几日几乎天天哭天天哭,弄得我心里也是怕怕的。”
叶朝歌斜睨她一眼,“那日前去崇明台,你与北燕太子呛声,我怎没见你害怕?”
乐瑶嘿嘿一笑,“看破不说破。”
叶朝歌好笑摇头。
之前,不只是王妃担忧,她这颗心也是不安的。
直到宸亲王进宫,得了宣正帝的承诺,方才过去。
早在之前,宣正帝便承诺过,不会让乐瑶去和亲。
“这下,有热闹看了,我是真想在宴会那日进宫去瞧瞧那些大家闺秀想反抗又不敢反抗的模样,不过可惜啊,我和你,皆不曾收到帖子。”
乐瑶嘴上说着可惜,面上却没有半点可惜的意思。
此次宫中举办宴会,乐瑶既已得了宣正帝的承诺,自是不在邀请范围之内,而叶朝歌,众所周知的未来太子妃,自也不在邀请之列。
自然而然的,这热闹便是瞧不上了。
乐瑶笑得格外得意。
叶朝歌扶额,“你莫要忘了,娴儿和墨慈,却在邀请之列。”
田娴儿和墨慈皆未曾婚配。
闻言,乐瑶笑声戛然而止,眨眨眼,“不会吧?”
“我已让红尘前往伯爵府和学士府,稍后便会回来。”究竟会与不会,红尘回来,便可清楚。
这下,乐瑶笑不出来了。
一个时辰后,红尘回来。
如叶朝歌所料的那般,她二人果然在今日收到了宫内所派发下来的邀请函。
“上京各大世家的闺秀没有一千也有几百,那么多的人,娴儿和墨慈不会就那么倒霉,对,不会的。”乐瑶自我安慰道。
叶朝歌欲言,田伯却在这个时候跑了过来,手上拿着一份鎏金请帖。
叶朝歌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
“小姐,宫里方才派人送来了帖子。”
“帖子?宫里的?”
乐瑶率先跑过去,从田伯手上拿过那份鎏金帖子,在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当场便炸了,“怎么会这样?这上京谁不知道你是太子哥哥未来的太子妃,皇后莫不是弄错了吧?”
叶朝歌冷笑。
弄错,这种事会弄错?
当即派了红梅去东宫。
没多久,南风便来了,拿走了帖子,离开之前告诉叶朝歌:“殿下说,让二小姐不必理会,此事殿下会处理。”
叶朝歌应下。
在派红梅去东宫时,她便不打算管。
南风来拿走了帖子,乐瑶也放心回去了。
叶朝歌安抚好祁氏,方才回了居所。
“小姐,这事会不会是徐皇后在背后动手脚?”红尘道。
徐皇后是此次宴会的操持人,除去她,几乎不作他人之想。
况且,去年的宫中春宴,徐皇后待她们小姐便显露出了针对之意,加之,她那好弟弟徐开安死在太子殿下的手上,且与小姐有关。
虽说,自从徐开安死后,徐皇后很安静,但不代表着会就此过去。
“或许是。”
或许,不是。
人尽皆知,陛下下旨,命徐皇后全权举办此宴,若是徐皇后,此事太过明显,不像是她的作为。
对于徐皇后,她并不了解,但她会听,会看。
徐开安生前,曾是她最疼爱的幺弟,徐开安死了,她却一直无事人一般,由此两个原因,第一,她忍功了得,第二,她对徐开安的疼爱,并非所传的那般。
相较于第二个可能性,她更倾向于第一个。
试问,一个忍功了得的人,在忍了快一年,突然忍不住,且做的如此明显,这样的可能性多大?
几乎为零!
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而且,她觉得,即便不是徐皇后,此事她必然知晓。
至于是谁。
显而易见,谁能左右得了徐皇后?
……
东宫。
卫韫望着南风拿回来的帖子,黑眸之中蓄满了风暴,死死的盯着,仿佛就此将其盯出一个窟窿来似的。
“殿下……”
“去查!”
南风神色一正,“是!”
卫韫撑在案上的双手慢慢收紧,对方这是想干什么?
当他是死人吗?
几日后的宴会,目的为北燕太子选太子妃,这是近几日上京传的沸沸扬扬的大事。
帖子却派发给了叶朝歌,明显,是让她参加。
叶朝歌是他未来的太子妃,却让她参加选妃!
当即,拿着帖子便进了宫。
此时的御书房中。
“陛下,这是臣妾所派发的帖子闺秀名单,请陛下过目。”
徐皇后双手捧上一份名单。
……
第405章 一耳光
宣正帝头也不抬道:“不必看了,你办事朕放心。”
“多谢陛下信任臣妾,臣妾必不会辜负陛下的爱重。”徐皇后笑得温情。
宣正帝不轻不重,依旧头也不抬的恩了声,“皇后没什么事便先退下吧,朕还很忙。”
徐皇后交叠在前的手指在袖袍的掩饰下紧了紧,只是到底不曾多言,“臣妾告退。”
徐皇后正欲退下之际,外头传来内侍的禀报:“太子殿下到!”
下一刻,卫韫走了进来,见到徐皇后在,扬扬眉,抬了抬手,便径自掠过去。
“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可有用过膳?”宣正帝关切道。
卫韫一一应下,然后拿出袖袍中的帖子。
“这是?”宣正帝疑惑。
“父皇打开看看。
宣正帝狐疑地看他两眼,随即拿起帖子打开,在看清上面的内容时,当即便变了脸。
凌厉的视线,嗖地一下看向徐皇后,一字一字地说道:“这便是,你对朕信任的不辜负?”
徐皇后打了个寒颤,惶恐道:“陛下,臣妾惶恐,不知哪做错了竟惹得陛下说出此等严厉之言,还望陛下明示。”
啪!
宣正帝将帖子扔到徐皇后面前,“自己看!”
徐皇后捡起来,在看清上面的内容时,当场便变了脸色,“叶二小姐?怎么会是这样?”
“怎么会是这样?你会不清楚?”
徐皇后跪在地上,“陛下明察,臣妾当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所派出去的帖子,臣妾皆交给了木樨安排,陛下,臣妾的确不知怎么回事,木樨此时就在殿外,若是陛下准许,不若将她传进来问一问,臣妾也好弄个明白。”
木樨是徐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出了这种事,自是要问的。
郭远遣了人将木樨带进来。
木樨也是懵,“陛下,娘娘,奴婢是按照名单所发请帖,陛下,娘娘明察啊。”
“名单?”
徐皇后恍然,“陛下,臣妾想起来了,在这之前,北燕太子曾派人找臣妾讨要过名单,臣妾便给了他……臣妾知道了,定是北燕太子将叶二小姐的名讳加上去的,名单送回来时,臣妾未曾检查,导致如此错误,陛下,臣妾有罪,请陛下惩罚。”
卫韫在一旁看着这一出戏,冷笑不已。
“皇后娘娘的意思,给叶二小姐派发帖子,是北燕太子的意思了?”
徐皇后点头,“想来是如此。”
“娘娘真厉害,不但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且给孤未来的太子妃身上泼脏水。”
卫韫的声音极尽讥嘲。
北燕太子为何要在选妃名单上加上叶朝歌的名字?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他瞧上了叶朝歌?!
即便如她所说,宁缺讨要了名单去看,即便是宁缺在名单上添上了叶朝歌的名字,他便不信,依着徐皇后的谨慎,在名单还回来后,会不看!
徐皇后脸色微变,“太子殿下这是何意,你这是在怀疑本宫吗?本宫有何理由做下此举?对本宫有何好处吗?”
“这就要问皇后娘娘了。”
卫韫不轻不重地道。
“太子!”
“好了,你给朕闭嘴!”宣正帝拍案对徐皇后呵斥,“你在打什么主意,当朕不清楚?今日朕且告诉你,叶二小姐和太子的婚事已定,你最好给朕收起那点小心思。”
随即,看也不看脸色难看的徐皇后,直接下旨:“郭远,去传旨,此次宴会,由玉贵妃从旁协助!”
一听玉贵妃从旁协助,徐皇后登时白了脸,“陛下……”
“好了,退下!”
徐皇后不甘心。
后宫之中谁人不知,她与玉贵妃不和,宣正帝却让玉贵妃从旁协助,这无异于打她的脸,而且这一耳光,打得极为响亮。
她不敢想象,此道圣旨下达,后宫之中会有多少人看她的笑话!
“陛下三思,此事是臣妾疏漏……”
“你既是承认疏漏,朕更要让一向细心细致的玉贵妃协助你,在旁提点你。不必多言,退下!”
徐皇后不死心,还要再说。
可宣正帝没那个耐心听,指着殿门口:“滚!”
霎时间,徐皇后白了脸,连自己是怎么出来的,都不知道。
此时殿中。
“徐皇后这个人,朕还是了解的,她方才所言,不全是实话,但也并非全是假话。”宣正帝道。
卫韫俊脸阴沉,“儿臣知道。”
“那宁缺此次来大越,目的已然十分明确,是冲着祁继仁而来,北燕此次败于祁继仁手上,必是诸多不甘心,他们奈何不得祁继仁,便将主意分别打到了他的一双外孙身上。”
先是数日前的崇明台,娇容公主对叶辞柏的意味不明。
再加上今日帖子这一出,北燕的目的已然十分明确。
“此事暴露,不达目的,必不会罢休,韫儿,你有何打算?”
……
傍晚,卫韫亲自来了一趟将军府。
他将帖子一事的前因后果道出。
祁继仁听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太子可有何盘算?”
卫韫看眼叶辞柏和叶朝歌,将自己的想法道出。
祁继仁听后沉默了一会,随即问叶朝歌:“如何?”
“便依殿下安排吧。”
敲定下来后,祁继仁便带着叶辞柏走了,把书房留给一双有情人。
没了旁人,卫韫便没了那么多的顾忌,上前,自后环上叶朝歌,将她的一双小手包裹在手心,“按我原本计划,是在你及笄那日来个双喜临门,如今看来……”
“这便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叶朝歌笑着接话。
卫韫紧了紧她的手,继续道:“前些时日,父皇已命礼部着手筹备大婚,钦天监那边的吉日正在测算,宁缺这一出,倒是将我的计划全盘打乱了。”
“歌儿,我现在很害怕。”说着说着,卫韫突然转了话茬。
“害怕?”
卫韫颔首,“我家小丫头被这么多的人觊觎着,你说,我怎能不害怕?”
先是那佑承曦,现在又冒出个劳什子北燕太子!
闻言,叶朝歌忍俊不禁,“莫要胡说,你明知那北燕太子是因外祖之故,你可知现在外面人私底下都叫我什么吗?”
……
第406章 册封太子妃
“叫你什么?”
“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毒的小毒女。”叶朝歌继续说:“而这普天之下,唯有你不怕我身上的毒,旁人除非是不要命了,否则,无一人敢靠近。”
“那我岂不是很庆幸,庆幸你是个小毒女?”
“可以这么说。”
卫韫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将她抱得更紧,“傻丫头,哪有你这般贬低自己安慰人的,你有多好,我最清楚。”
“正是因为你太好了,我方才迫不及待的娶你进门,把你藏起来捂在心口,独属于我一人,一生一世。”
叶朝歌耳尖微红,嗔怪道:“你来前儿莫不是吃了蜜?”
“我吃没吃蜜,你亲自尝尝便知道了。”
说罢,颇为不要脸的嘟起嘴凑过去。
叶朝歌脸颊通红,推了他一把,“莫闹,这里是外祖的书房,休要轻浮。”
卫韫被她推了个踉跄,跟着扑过去,紧贴着她:“我就要闹就要闹。”
叶朝歌被熊抱住,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
她记得,外祖前几日还说过,卫韫比兄长还要大上两岁……
……
两日后,大吉。
一队内侍,在禁军的护卫下,浩浩荡荡的抬着紫楠木的箱笼,进了镇国将军府。
“陛下这是又给大将军下了赏赐吗?”
目睹这一幕的老百姓,好奇谈论。
“这不是很正常吗,此次我大越大胜,北燕送来公主和亲,如今他们的太子也在,这都多亏了大将军,陛下赏赐也是情理之中。”
“你们说的在理,但是我瞧着,不像是赏赐,你们看,打前儿的太监手上捧着圣旨。”
“咦,还真有圣旨啊。”
“不止如此,你们且仔细看这些宫人穿的衣裳,黑底红面,这分明是大喜的象征啊。”
此人话一出,众人纷纷重新打量。
可不就是黑底红面的宫装吗?
宫中内侍,普遍是红底黑面,除非是各宫的总管或是主子心腹,方与旁人稍稍有些不同外,其余宫人,大多着红底黑面的宫装。
而黑底红面,只有宫中有大喜,方才着。
又是圣旨,又是黑底红面,这是……
外界众说纷纭,而此时将军府中。
“郭总管。”
祁继仁闻讯,带着女儿外孙匆匆赶来,上前行礼。
郭远赶忙虚扶一把顺带回了个礼:“使不得使不得,大将军您这是要折煞老奴了。”
“郭总管说笑了,谁不知道您跟随陛下多年,是陛下跟前儿的红人重人。”
郭远谦虚了一把,转而将视线看向后方的叶朝歌,“这便是大将军的外孙女,叶二小姐了吧?老奴在此给小姐见礼了。”
叶朝歌连忙躲开回礼。
漂亮话儿说完,郭远的口气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大将军,夫人,小将军,二小姐,接旨吧!”
祁继仁为首,一众人纷纷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陛下诏曰,今镇国大将军祁继仁外孙女,魏洲巡抚叶庭之嫡女叶朝歌,贤良淑德,品行兼优,温慧秉心,秀毓名门,特此册封太子妃,辅佐太子,赐黄金百两,玉石若干,锦缎布匹百匹,钦此!”
“臣女叶朝歌接旨,谢主隆恩。”
郭远卷起圣旨,躬身送到叶朝歌的手上,“二小姐大喜。”
叶朝歌捧着圣旨起身,“多谢总管大人。”
这时,田伯上前,摸出一个厚重的荷包,悄无声息地滑入郭远的袖中,袖子立时变重。
郭远笑眯眯接下,“今儿个老奴便厚颜收下,沾沾二小姐的喜气。”
“郭总管请里面吃茶。”祁继仁相让。
郭远摆摆手,“今日便罢了,陛下那边还等着杂家复命呢,大将军的这杯茶,改日改日。”
“如此,我就不留郭总管了。”
祁继仁让田伯亲自送了郭远离开。
……
将军府正厅。
祁氏坐在那抹眼泪。
祁继仁连忙安慰道:“歌儿日后便是太子妃,这是大喜事,休要再哭了。”
祁氏呜咽一声,“什么喜事啊,分明就是……”
“娘。”
叶朝歌怕祁氏那无所顾忌的性子上来,口无遮拦,落入有心人耳中,平添麻烦。
“娘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为娘就是忍不住地替你难受,呜呜,我苦命的女儿,去年我就不该听你的,应当送你回蕲州……”
“越说越不像话了,这太子妃的位置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怎地到了你嘴里,便成了歌儿嫁过去便是受苦受罪呢。”
祁氏红着一双眼睛,怒道:“当我稀罕啊,那皇宫就是个……”
“好了,不准再说了!”
祁氏不听,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戚戚道:“此事早前我便有过心理准备,深知不过是早晚的事,本也认下了,可真到了这一步,我却觉得难受得厉害。”
泪眼婆娑地看向叶朝歌,“歌儿,这太子将来是要当皇上的人,他若成了皇上,必然是后宫佳丽三千,要不然……”
祁氏抽了抽鼻子,“要不然就算了吧,让你外祖进宫求皇上收回成命。”
祁继仁的手抓上茶盏,紧了紧,终是忍住扔出去的冲动,收了手,瞪向说话不过脑子的女儿:“在你眼里,为父我无所不能吗?君无戏言,你可明白?”
“我……”
“好了娘,抱怨也抱怨完了,快午膳了,娘快去安排膳食吧。”
还是叶朝歌有法子,三言两语将祁氏给支开了。
叶辞柏在旁对她竖起大拇指。
祁继仁亦是一脸惊叹。
叶朝歌好笑:“娘其实她什么也知道,她方才也不过只是抱怨抱怨,给她找点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就成了。”
祁继仁和叶辞柏默了默,各自心道,说的轻巧,这转移注意力也要分时机。
“陛下下旨赐婚一事,很快便会传开,歌儿,你可做好了准备?”
祁继仁颇为严肃道。
如今与之前大不相同。
早前,陛下虽然早已下旨,但圣旨不曾昭告,现在,圣旨昭告天下,她便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将要面对的,必不会和之前那般小打小闹。
叶朝歌点头,“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外祖放心。”
虽然这道赐婚的圣旨昭告的突然,但她早已准备好。
……
第408章 未来的大舅哥太聪明不是好事
“你继续。”
叶朝歌压下心头的意外,让护四继续。
“按照下午叶思姝和其丫鬟的对话,她的亲生父母恐怕不止一次的找过她,且极有可能问她讨要银子。”
“当时叶思姝拒绝与其见面,打发了佳珐出去,佳珐带回来一句话,护五觉得奇怪,务必让属下一字不落地转达。”
叶朝歌问:“什么话?”
“他们说,若叶思姝不去见他们,便会来将军府。”
“来将军府?来将军府做什么?要银子吗?”红尘炸毛,怒道:“就算要银子,来将军府要银子能要出个数来吗?叶家给他们养了十多年的闺女,没找他们要银子,他们反倒腆着脸来将军府要银子?”
“当真是可笑!”
叶朝歌看了她一眼,让她噤声,随后让护四继续。
“叶思姝已然同意,三日后去见他们。”
叶朝歌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问护四还有没有其他的,随后让她回去了。
红梅去送护四,红尘突然冒出一句:“原来叶思姝还有父母啊。”
一听这话,叶朝歌噗嗤一声笑了,“不然你以为,她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叶思姝虽然是叶家的养女,是叶家旁系女,但她父母双全。
红尘挠挠头,“小姐,你说这叶思姝的父母突然冒出来何意?要银子?就算要银子,找叶思姝要就是了,找咱们将军府什么意思?”
叶朝歌眸光微闪。
她倒是觉得,不像是来将军府要银子。
按照护四所言,当时的情况,叶思姝是不想见他们,可在听到他们来将军府后,便改变了主意。
叶思姝可不是一个轻易改变主意的人,除非,坚持下去对自己不利……
想着,叶朝歌吩咐红尘:“稍后你回叶府一趟,让刘嬷嬷派人去查一查叶思姝的父母。”
“小姐是想到了什么?”
“没有,但,不是什么好事!”
把事情安排下去,叶朝歌的发也干的差不多了,躺下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安置好她家小姐,红梅和红尘,先后悄声退出去。
“你听着点小姐叫人,我回叶府寻刘嬷嬷给小姐带话。”
红梅颔首。
红尘离开后,红梅便回去取了件披风。
回来时发现内室里有人影晃动,当下便拔出自己的匕首,刚近门前,里面便传来熟悉刻意压低的声音:“是我。”
“太子殿下?”
“退下。”
红梅后退,但并未离开。
搬回将军府之前,刘嬷嬷特地找到她叮嘱定要看好小姐,切莫再让太子爷占了便宜去。
她不太明白这所谓的便宜,是指得那一方面?
太子爷晚上来找小姐,这算不算是便宜?
当时刘嬷嬷戳了她的脑门,告诉她,她所说的便宜,是不准再让太子爷和小姐交颈而卧。
其实,她到现在还不太理解,隔着门和墙,她怎么知道太子殿下和小姐有没有交颈?
不过她聪明的没有问出口,直觉告诉她,若是问出口,刘嬷嬷定会再戳她脑门。
至于她交代的这个任务,交颈她是看不到了,但是,她记得牢牢的,那便是不能让太子殿下和小姐卧在一起!
所以,她要在外间看好。
一旦超过一个时辰,便提醒太子殿下回去。
此时在内室的卫韫,分毫不知,他家小丫头身边那个木讷的红梅,想了这么多。
此刻他坐于床前,望着她的睡颜,忍不住的叹气。
好歹今日是他们定下名分的日子,这丫头竟这么早便睡了,且还睡得这么沉,难道她不曾想过他会过来?
越想,卫韫心里便越是不大舒服。
这时。
沉睡的叶朝歌突然翻了个身,小红唇里嘟囔有词:“卫韫……”
听清她的呓语,卫韫心里顿时舒坦了。
算她有良心,梦中还叫着他的名字。
谁知,他还没高兴多久,小丫头下面的一句呓语当场让他黑了脸。
“卫韫,你不要脸……”
不要脸的卫韫:“……”
手指有些痒,没有忍住,捏了下她的嘴唇。
不舍得太用力,轻轻的捏了下,又低头啄了口。
突然不想回去东宫独守空房。
想着,便褪去了外袍,上了床。
佳人在怀,很快便添了睡意。
这边交颈而卧好不快活,可苦了外头坚守的红梅。
一刻钟过去。
里面还没有动静。
三刻钟过去……
半个时辰……
她定好的一个时辰也过去了,内室里依旧没有动静。
红梅在那纠结了会,终是起身走了过去,正要敲门之际,突然想到,她就算敲了门,殿下也不会听她一个丫鬟的。
想了想,计上心头。
红梅跑出去了一会,回来后,继续守在原处,静静地等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传来匆匆脚步声。
很快,叶辞柏气呼呼地过来了。
“人呢?”咬牙切齿问。
红梅指了指内室。
叶辞柏磨了磨牙,快步过去,开门进去。
在看到相拥而眠的两个人,差点气炸了,心里的那簇火苗越烧越旺,只是终究保存了一点理智。
为了这厮吵醒妹妹不值当!
伸手,拍拍卫韫。
没反应。
再拍,还是没反应。
叶辞柏气。
行,跟他装是吧!
卫韫习武,耳聪目明,警惕性胜于常人,他这么拍他,不信他会感受不到!
伸手,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这下,卫韫有反应了。
睁开眼,看向叶辞柏。
后者指了指外间,意思是外面说话。
示意完,他也不走,就杵在那等着,卫韫这厮腹黑得厉害,为防万一,还是留下同他一起出去比较好。
卫韫望着杵在床前的大活人,挑了挑眉,没想到半年不见,叶辞柏不但恢复了记忆,且看起来变聪明了不少。
暗自叹了口气。
未来的大舅哥太聪明,对他可不是什么好事。
叶辞柏铁了心不走,卫韫只能起身,穿上外袍,去了外间。
内室门关上,叶辞柏便不再客气,上手抓上他的领口,拽着去了外头。
“你疯了,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卫韫被他甩了个踉跄,稳住身子,淡淡道:“知道。”
……
第409章 一出好戏
知道?
知道……
叶辞柏深吸口气,忍住揍他一拳的冲动,咬牙低吼:“既然知道,你还这么做?!”
“卫韫,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了!你不要以为和我妹妹定了名分便万事大吉,我告诉你,你现在还没娶到我妹妹呢!”
卫韫幽幽看他,没来由地冒出一句:“辞柏,其实我十分怀念你失忆的时候。”
说罢,不待叶辞柏反应过来,深深地看眼红梅,抬脚离开。
过了一会,叶辞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厮那话何意,气得跳脚。
他失忆的时候,不会去管这些!
所以卫韫那厮,才说怀念!
他是嫌他管得太宽了!
内室中睡得正香的叶朝歌,完全不知发生的种种,还是翌日,叶辞柏黑着脸过来,从他那方知昨夜所发生的经过。
听后有些哭笑不得。
“你还笑!”叶辞柏瞪她:“你一个姑娘家,与他尚未成婚便,便……歌儿,此事一旦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见他生气了,叶朝歌连忙道:“哥哥,你误会我了,我那时候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你若不信问红梅。”
“大少爷,小姐说得是真的,小姐昨晚睡得早,太子殿下来时,小姐并不知情。”红梅在旁接话。
“你听。”
听了解释,叶辞柏更生气了,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恨恨道:“卫韫这不要脸的厮,竟是趁你睡着占便宜!”
“不行,有一就有二,从今晚开始,我给你守夜!”
有他在,看那厮敢!
一听兄长要给她守夜,叶朝歌默了默。
“哥哥,太夸张了。”
“夸张?我还觉得不够呢!若不行,我便让田伯亲自带人过来!”
叶朝歌:“……”
她还是沉默好了。
……
宣正帝赐婚,自然也传到了乐瑶她们的耳中。
早膳过去不久,她与田娴儿和墨慈,三人仿佛约好了一般,几乎同时过来了将军府。
“臣女田娴儿,见过太子妃娘娘。”
一见面,田娴儿突然正儿八经地行礼。
旁边的墨慈紧随其后。
乐瑶见状,也跟着有样学样:“乐瑶见过堂嫂。”
望着眼前齐刷刷行礼地三人,叶朝歌抽了抽嘴角,将三人拽起来,“诚心闹我呢你们?”
“这怎么能是闹呢,你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我们日后见了你,皆要如此行大礼,现在不过是提前让你适应适应罢了。”
田娴儿一边挤眼睛一边打趣道。
听着这理直气壮的一番话,叶朝歌哭笑不得,“就数你有理,行了,快里面请吧。”
三人说说笑笑的去了叶朝歌的院子。
随后好似又说好了一般,分别让各自的丫鬟拿出贺礼。
叶朝歌望着面前并排而放的匣子,好一番感动。
临近午膳时分,祁氏遣了叶辞柏来传话,留乐瑶她们用膳。
叶朝歌看向田娴儿和墨慈:“你们应当见过的,家兄叶辞柏。哥哥,这位是田小姐,以及墨小姐。”
叶辞柏对二人依次颔首示意。
面对叶辞柏这个少年将军,便是活泼跳脱如田娴儿,也不禁拘谨了几分。
深知自己留下不合适,叶辞柏打过招呼完成了祁氏交给他的任务后,便离开了。
午膳,由祁氏一手操持,十分的丰盛。
用过膳坐了一会,墨慈先一步回去了。
乐瑶留人未果,噘着小嘴不高兴道:“墨慈怎么这么急啊,我都让人在戏院订好了位置打算一同去看戏呢。”
“墨慈对自己要求甚严,她赶回去做功课。”田娴儿简单解释两句,然后好奇问乐瑶:“你在什么戏院订了位置?”
“川徽门知道吧?”
“啊,听说过,上京最出名的戏院,你在川徽门订的?”
“恩,我听说他们今日有新戏,早早派人过去订了个包厢,谁知道墨慈这么不给我面子。”小姑娘有些生气。
叶朝歌眸光微闪。
墨慈不是不给面子,而是,她无法和乐瑶那般的随心所欲罢了。
心思转了转,便对乐瑶道:“你不是要去看戏吗,墨慈去不了,便让兄长陪你,如何?”
乐瑶自是没意见,她与叶辞柏本就关系好。
田娴儿虽对叶辞柏这个少年将军有些打怵,但也不曾拒绝。
随即,叶朝歌让红梅去寻叶辞柏。
不一会,前头来人道马车已备好。
三人过去的时候,叶辞柏已经在马车前等候了。
当即,一行人出发。
叶辞柏骑马在前,耳边回荡着三位少女如清铃般的笑声。
不禁莞尔。
他的妹妹结交了新的朋友,这让他为她感到高兴。
叶辞柏深知,自己与这上京有些格格不入,与那些世家公子,更处不到一起去,明里暗中,被人排挤,这些,他不在乎,但是,他不希望妹妹也和他一样。
他希望她开心快乐。
乐瑶订的包厢在三楼,正对着戏台,视野极好。
川徽门不愧是上京最出名的戏院,戏尚未上台,底下便是人满为患。
闲聊一会,底下敲锣声而起,好戏即将开场。
乐瑶一边嗑瓜子,一边说:“早在前几日,这川徽门便放出公告,他们排了一出新戏,我瞧了瞧,还挺有意思,这便招呼你们一起来看。”
自从上次在温山下小镇上看过几场戏,乐瑶便突然对此起了兴趣。
“怎么个有意思法?”和乐瑶不同,田娴儿对此道无感,纯粹过来凑热闹,此时听乐瑶如此说,添了几分兴致。
“是讲一个女子女扮男装带兵打仗……恩,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叶朝歌在旁听此,挑了挑眉,看眼叶辞柏。
后者被看得茫然,“怎么了?”
叶朝歌摇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好戏开唱。
如乐瑶所说的那般,川徽门的新戏,讲得是一女子出身高贵,却心怀大志向,女扮男装调兵谴将上阵杀敌的故事。
戏到中场,故事突变。
女子在一次交战中,不敌受伤,被敌军首领发现了女儿身……
叶朝歌坐直身子,皱眉望着这无比熟悉的情节,紧了紧手指,看向旁边的兄长。
此时的叶辞柏,神情与她一般无二。
……
第410章 自以为是到了极点的女人
接下来的发展,几乎如现实出一辙。
女子属国大败,以和亲公主的身份来到敌国……
“这戏……怎么有些似曾相识呢?”
连乐瑶也发现了不对,更遑论深知叶辞柏与娇容之间在战场上种种的叶朝歌了。
可不就是熟悉吗。
这出戏,分明就是以叶辞柏和娇容为原型所排!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吧。”叶辞柏面部紧绷开口。
乐瑶张张嘴,刚要说这戏还未完呢,便被人抢了先。
“这戏还未完,叶小将军便要走了?”
门外响起熟悉的女声。
下一刻,包厢门打开,娇容的身影映入在场众人的眼帘。
叶朝歌眸子微闪,给红梅红尘使了个眼色。
二人迅速上前,一左一右挡在门口,将门外之人拦住。
“叶二小姐,敢问如此是何意?”
前路被阻,娇容扬眉看向叶朝歌。
方才,她并未错过她们主仆的小动作。
叶朝歌眨眨眼,满脸茫然,“这位姑娘,你认识我?”
娇容一怔,不怒反笑,“你倒是与你兄长不同。”顿了顿,面上的笑容微敛,冷声道:“狡诈,多管闲事!”
一听这话,叶辞柏率先冷了脸,“公主慎言,我叶辞柏的妹妹如何,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置评!”
“现在是外人……”娇容故意停顿稍许,“很快便不是了。”
叶朝歌听到这话,突然笑了,“公主好像很有自信?不如我们拭目以待?”
娇容耸耸肩,“那便拭目以待好了。”
“红梅,送客!”叶辞柏冷声下逐客令。
娇容也不纠缠,痛快转身离开,走前儿对他说道:“后面还很精彩,叶小将军不妨看完再回去。”
说罢,不待叶辞柏反应,笑着扬长而去。
叶辞柏垂放在两侧的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妹妹,我们回去!”
叶朝歌伸手握上他的,“再等等,把戏看完。”
本来,她对后面不感兴趣,但现在!
眸子闪了闪。
她倒要看看,娇容给这出戏怎样的结局!
在看到最后,叶朝歌忍不住的冷笑。
本以为这娇容公主是个爽直的女子,可现在……
分明就是个自以为是到了极点的女人!
这出戏,最终的结局是,那女子以和亲的身份嫁给了发现她女儿身的将军,二人拜堂成亲,婚后,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走吧。”
回去的时候,相较于来时的欢笑,显得沉闷不已。
许久,乐瑶愤愤道:“这哪里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公主,分明就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一开始,她只觉得那戏很熟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直到娇容出现,方才恍然,这哪里是熟悉,分明就是在现实中真真实实发生的!
娇容的话,以及戏中的结局,无一不再说明着一个事实,一个她瞧上了辞柏哥哥,甚至不顾他是否愿意,要嫁给他的一个事实!
“想要嫁给辞柏哥哥,我看她就是在做梦!辞柏哥哥并没有参与招亲,她凭的什么?”
“凭她是北燕派来和亲的公主!”叶朝歌淡淡道。
乐瑶大惊:“朝歌,你怎么向着那个女人说话?”
“不是向着她说话,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兄长有没有参与招亲,并不重要。
娇容是北燕派来和亲的,只要她到时同陛下说,那些人她一个也没瞧上,就瞧上了兄长,届时,又当如何?
宣正帝会拒绝?
事关两国,可能妈?
即便宣正帝拒绝了,且不说北燕会不会同意,就那些文武百官也不会同意!
这件事,颇为棘手。
一路上,叶朝歌再未多言,直到分别送了乐瑶和田娴儿回府,叶辞柏弃马上车。
“哥哥,你老实告诉我,你对娇容……”
“若让我娶一个疯女人为妻,我宁愿一辈子不娶!”
不待叶朝歌把话说完,深知她要说什么的叶辞柏,先一步说道。
闻言,叶朝歌松了口气,“哥哥如此表态,我也放心了。”
北燕明显心怀不轨,外祖是镇国大将军,手握兵权,一旦他们与北燕扯上关系,只会是后患无穷!
叶朝歌说是放心,实际上,她的一颗心仍是高高的提着。
方才在川徽门,娇容的自以为是信心在握,以及她的一言一行,皆让人无法忽视之。
回到将军府,兄妹俩第一时间去书房找了祁继仁,将在川徽门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后,祁继仁脸色微微一变。
只是当着一双外孙的面,终究不曾多言,只道此事他知道了,让他们不必多想,他会处理。
出门经了这么一遭,不论是叶朝歌还是叶辞柏,皆不复之前的好心情。
回到自己的院子,叶朝歌再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脑中回想起这段时日所发生的种种。
最初在崇明台见到娇容,她以为她是欢喜兄长的,可今日看来,不尽然,她那态度,分明是将兄长当做一件势在必得的物品,不顾他的心情,及意愿……
“小姐。”
耳边响起红尘的声音。
叶朝歌回神,“何事?”
“刘嬷嬷来了。”
闻言,叶朝歌挑挑眉,“在哪儿?”
“在偏厅。”
“让嬷嬷过来吧。”
不一会,刘嬷嬷便过来了。
“老奴给小姐道喜了,恭喜小姐成为名正言顺的未来太子妃。”
刘嬷嬷满面笑容。
昨日得知赐婚圣旨下达将军府,她便想要过来,只是,她得盯着思苑和福禄苑,陛下正式赐婚,不论是叶思姝还是老夫人,皆是不愿看到的。
在这种时候,小姐不在府上,她便要盯紧了。
思苑那边还好说,有护四护五在,关键是老夫人那边。
虽然自上次事后,老夫人便沉寂了,但那老太太实在前科累累,时不时的闹一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小姐,您让老奴查的,老奴查到了。”
闲话一番后,刘嬷嬷说道:“叶思姝的生父叶力,是叶家很远的旁系,普通的农户,共育有四女一子,叶思姝是他们的第三女。”
“如今,他们的身边只有四女和幺子,长女及二女皆被他们卖去了大户人家作妾……”
……
第411章 不对劲
“重男轻女?”
刘嬷嬷颔首,“且十分的严重。”
根据调查,叶力夫妇共育养四女一子,儿子最小中年所得,宝贝的不得了,为幺子锦衣玉食,夫妇二人甚至不惜将长女及其二女卖去了大户人家作妾。
“这哪里是重男轻女啊,分明不配为人父母!”红尘恨恨道。
重男轻女,在这个世道屡见不鲜,大多人家,皆重子轻女。
在他们看来,儿子能传承香火,女儿则是赔钱货,儿子是宝贝疙瘩,女子就是随意践踏的野草。
但!
听说过为了儿子将女儿卖去大户人家做丫鬟,不曾听说过,卖去作妾!
“卖去做丫鬟,只能拿一时的银子,去作妾便不同了,可以一直贴补家中,若运气好得宠,他们便会衣食无忧。”刘嬷嬷淡淡道。
红尘瞠目,“这……这还是人吗?他们将女儿当什么了!”
“嬷嬷,你接着说。”
刘嬷嬷道了声是,接着道:“前些时候,他们的小儿子突染急症,为此花去了不少的银子,据悉,他们为给幺子治病,打算将身边唯一的四女也卖掉,连中间牵线的人,都找了,怎料,买家找好,他们却反悔了。”
“我们的人查探到,他们是在见过叶思姝后,改变的主意。”
叶力夫妇为何突然改变了卖四女的主意,因由不言而喻。
他们是为给小儿子治病卖女,有了银子,自然便不会再卖。
这银子从而何来,显而易见,叶思姝给的!
叶朝歌沉吟稍许,问刘嬷嬷:“嬷嬷,叶思姝在叶家的这十几年,她的父母可曾像现在这般找上门来过?”
刘嬷嬷仔细地回想了一番,摇摇头,“这倒是没有,之前的那些年,为此府中的下人们还曾私下里议论过,道那对父母是狠心的,多年来,不但不曾露过面,且对叶思姝这个女儿不闻不问。”
也不怪红尘在初初听到叶思姝亲生父母时,会震惊。
的确,若非他们出现,恐怕,还以为没有呢。
“这么多年没露面,且对叶思姝不闻不问,时隔十多年突然冒出来,还是为了银子,那叶思姝就给?”红尘惊疑。
不对吧。
依着叶思姝的为人,她不怨恨都是稀罕,怎还会给银子?
叶朝歌眸光微闪。
红尘所言,也正是她觉得奇怪的地方。
叶思姝的为人,她比红尘更了解,若无不得不给的理由,要想让她从荷包里拿银子,是绝对不可能的,哪怕是她的亲生父母!
可叶思姝给了!
在眼下,她自己皆是身无长物为日后陪嫁发愁的时候,给了多年来对她不闻不问的父母银子!
这事,怎么看怎么不对。
银子的事暂且不提,就拿叶思姝拒绝与他们见面,可在听到他们要来将军府后突然改变了主意一事来说。
叶思姝对待他们的态度,实在奇怪。
她可不认为是叶思姝良心发现,孝敬十多年来对她不闻不问,有和没有无甚区别的亲生父母。她连养育了她十多年的老夫人,说利用就利用,说下蛊便下蛊,怎会良心发现?
可事实就是,叶思姝的确给了他们银子!
不但如此,对他们还有些包容,且,好像很在意他们来将军府。
这中间,是什么促使叶思姝如此?
这一想,直到夜深叶辞柏过来,她也不曾想出个所以然来。
“这么晚哥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压下心头万千思绪,叶朝歌好奇地问这么晚过来的叶辞柏。
“我白日便说过,自今晚开始给你守夜。”
叶辞柏道。
闻言,叶朝歌狠狠地抽了抽嘴角,“哥哥,你没在开玩笑?”
“谁同你开玩笑了?”叶辞柏瞪她。
叶朝歌默默扶额。
兄长不是在开玩笑,可她将他当做开玩笑,本以为早晨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当真过来给她守夜!
想了想,说道:“其实哥哥,昨晚他被你抓了个现行,今日应当不会过来了。”所以,您回去歇着吧。
“不会过来了?”
叶朝歌用力点头。
“哦,不来更好,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来都来了,今晚便留下守着吧。”
叶辞柏打定了主意要为自家妹妹守夜,不论叶朝歌说什么,他都有话说。
最后,甚至语重心长的来了句:“妹妹,哥哥是为你好,而且,我得让卫韫那小子知道,你的背后有我这个哥哥,休得让他轻看了你去。”
话都让他说了,叶朝歌还能说什么。
让红梅去旁边将偏房收拾一下,夜里让他在偏房安置。
谁知,叶辞柏果断拒绝:“不用,我就在外间软榻凑合一晚就好。”
“你若在软榻,让红梅去哪?”而且,虽是亲兄妹,但让兄长守在外间,只要想想,她便睡不着。
听此,叶辞柏意外,“红梅晚上给你守夜?”
叶朝歌脸不红气不喘的点头。
“你不是不爱让人守夜吗?”不待叶朝歌回应,叶辞柏自顾自道:“让红梅守夜也好。”然后转头叮嘱红梅,若是夜里有动静,便去叫他。
红梅这丫头他还是挺放心的,至少比红尘靠谱,昨晚也正是她派人去找的他。
时辰还有些早,兄妹俩便闲聊起来。
“听说下午刘嬷嬷过来寻你,可是叶府有什么事吗?”叶辞柏想到下午刘嬷嬷过来一事,问。
叶朝歌也没瞒着他,将事情同他说了一遍。
听后,叶辞柏皱眉,“此事的确有些奇怪,这几日左右无事,我让长风帮忙。”
深知兄长好意,叶朝歌没有拒绝,只道若需要便寻他。
叶辞柏应了声,抿了口茶,忽然说道:“看到你结交了两个好友,哥哥为你感到高兴。”
“你是说娴儿和墨慈吗?”
叶辞柏颔首,“那墨小姐我只见过一面,看不出什么来,但那田小姐,通过下午看得出她与乐瑶那丫头的性子差不多。”
“是啊,墨慈性子偏温和一些,为人稳重,亦是极好的。”
叶辞柏握着茶杯的手指动了动,垂眸道:“这么说,她与你更为投契了?”
……
第412章 娇容瞧上了一个人
“很多地方我与她的确更为投契一些。”
“她是文阁大学士家的姑娘?”
叶朝歌恩了声,“文阁大学士墨家的长女。”
“说亲了吗?”
叶朝歌顿了顿,若有所思地抬眸看向兄长,四目相对,后者立时不自然的撇过头去。
见状,眸子闪了闪,“哥哥,你对墨慈……”
“她是你的朋友,我是你哥哥,哥哥关心妹妹的交友……而已。”叶辞柏声音有些大,仿佛为了掩饰什么。
叶朝歌又不傻,或许一开始没注意没多想,但联系他先前所说,以及态度反常,怎么还会没想法。
“娴儿也是我的朋友,怎不见你问她说亲了没?”
叶朝歌似笑非笑道。
叶辞柏低下头,手指有些不自在地在杯盏上转换,嘴上逞强:“怎地没问,最先问的不正是她吗?”
“问是问过,但没像问墨慈那般的仔细啊,哥哥……”
话未说完,叶辞柏突然起身,“时辰不早了,明早儿我还要早起做早课,歇了歇了。”
然后,如身后有鬼追似的,眨眼间便跑出去了。
叶朝歌愣了愣,继而失笑。
兄长比她大了四岁,之前便过了十九岁的生辰,十九岁,在上京,大多世家公子哥已然成亲,即便尚未程家,婚事也大多订下。
唯有她的兄长。
莫说是成亲了,便是亲事,至今也没谱。
看来,她该寻个空与母亲说道说道了。
……
一夜安静。
如叶朝歌所料的那般,卫韫并没有来,对此,叶辞柏哼了哼,“还算识相。”
叶朝歌当做什么也没听到。
用过早膳,叶朝歌本打算与祁氏提一提叶辞柏的亲事,前头田伯便来报,谁家送来了什么样的贺礼,没一会便将祁氏叫走了。
自叶朝歌被正式册封为太子妃,上京各大小世家便纷纷送来了贺礼,之前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将军府,再度门庭若市。
叶朝歌只好将此事暂且搁置。
这一搁置,娇容那边便结束了招亲择婿。
如叶朝歌所猜测的那般,招亲择婿后,她上报宣正帝,称一个也没瞧上。
宣正帝大怒,费尽心思折腾了半个多月,最终竟得了一句一个也没瞧上?
然后那娇容便说了:“大越皇帝恕罪,容娇容把话说完。”
“说!”
宣正帝真来了脾气,他礼待降国,是为修养礼仪,这北燕得寸进尺,莫不是将他大越的好修养当做了没骨气不成?
面对宣正帝的怒火,娇容面不改色,说道:“虽招亲男儿没有瞧上,但娇容瞧上了一人,还望大越皇帝为娇容赐下良缘。”
宣正帝眼皮猛地一跳,“你瞧上了谁?”
“镇国大将军之外孙,军中负有盛名的叶小将军,叶辞柏!”
娇容瞧上了叶辞柏,并求宣正帝赐婚这一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不过半日,便在上京传得人尽皆知,沸沸扬扬。
叶朝歌听闻消息,并未太过震惊,果然还是来了。
深吸口气,“陛下怎么说?”
“陛下尚未表态,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正说话间,竹风跑过来,祁氏晕倒了,请红尘过去看看。
叶朝歌顾不得多听,当即带着红尘匆匆赶了过去。
过去时,祁继仁和叶辞柏也才刚到。
叶朝歌让红尘为祁氏检查。
祁氏并没有大碍,一时急火攻心方才晕了过去。
红尘为她扎了针,很快便醒了,清醒后第一件事,“陈嬷嬷,将百花册子拿来给大少爷。”
叶辞柏茫然捧着陈嬷嬷给他的劳什子百花册子,“娘,您这是?”
“柏儿,你速速从里面选一个,为娘今日便去上门给你说亲。”
待她儿订了亲,看那北燕公主还怎么嫁给她儿!
想入她的家门,也行,但不是嫁,是抬,做妾!
祁氏话说得如此明白,在场几人,顿时反应过来这百花册子是何物了。
果不其然,这百花册子上所记载的,皆是上京各大世家,待字闺中未有婚配的女子,册子很厚,在每一个闺秀的名字旁边,还附有该名女子的画像。
“娘,您这……”
“你快些看,先找一个顺眼的,娘好去给你说亲。”
祁继仁看不过去了,怒道:“你这简直是在胡闹,尚未有谱的事,你便先乱了阵脚,还弄出个百花册子……”
“我能不乱吗?那北燕公主怎能嫁给柏儿?我儿虽是人中龙凤,人见人喜,那北燕公主爱慕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她不该用卑鄙手段!公主?就算是女皇我也不稀罕!”
祁氏气道。
川徽门新戏的事,这几日明里暗里传出不少,外界皆将娇容与她儿联系到了一起。
她好奇,便让陈嬷嬷去查这新戏的源头,这一查便查到了娇容的头上。
当即,她便对着北燕公主没有一丝的好感。
那时候她正在择婿,却意图将她儿子拖下水,她这个当娘的,怎会喜这般的女子当自己的儿媳妇?
一番气话出,屋内大静。
叶朝歌摁了摁忍不住往上翘的唇角,真没想到,母亲还有如此活宝的时候。
祁继仁干咳一声,“越说越不像话,陛下不会同意赐婚的,你尽管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
闻言,祁氏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
恐怕在场人中,也只有祁氏会以为陛下会允了这门婚事。
北燕狼子野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叶辞柏是祁继仁的外孙,是战场上一名正在迅速成长的猛将,祁家且手握大越兵权,握有大越命脉,而北燕是降国,娇容是北燕的公主,宣正帝怎会让她嫁给叶辞柏。
对于老父的话,祁氏还是十分信服的,放了心。
见她无事,祁继仁将一双外孙叫去了书房。
去了书房,叶朝歌发现叶辞柏的手上还捏着那份百花册子,笑了笑:“哥哥你将册子带过来了啊,我还以为你还给娘了呢。”
叶辞柏面上闪过不自然,将册子给了长风,“稍后去还了母亲。”
长风是个木的,点点头,“少爷这边眼下不需要属下伺候,属下现在便去。”
叶辞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