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援军来了
(); “主公!”
就在马腾陷入沉思的时候,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马腾正睛望去,只见庞德雄壮的身躯踏上了城楼。
“令明,你前来所谓何事?”
苍松有四门,马玩守东门,庞德守西门,陈横守南门,他自守北门,看到庞德仓促而来,想必是有四门重要的事,不然庞德也不会撇下城门不守来北门找他。
大步走到马腾的跟前,庞德立马拱手禀报:“主公,我收到消息,大公子率领数百人突出了姑臧城,此时已经不知所踪!”
“什么?”马腾轰然起身,双手死死的抓住庞德的两臂,激动得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你说孟起还活着?”
庞德正色的点点头:“不错,不仅有大公子,还有二公子和小姐他们,只是夫人和其余公子却未能幸免于难!”
马腾闻言,神情有点落寞,嘴唇蠕动了一下,久久不能言语,须臾,他咧嘴一笑:“我本以为马家会绝后,不曾想峰回路转,真是天佑我马腾。”
马超还活着的消息,是他近半余月以来收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本来已经抱有死志的他,顿时又有了生的渴望,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突围出去寻找马超,想到此处,马腾扭头正色的看着庞德询问:“令明,可有机会突围出去?”
庞德目光凛冽的看着城下星罗棋布的寨栅,艰难的摇摇头:“微乎其微”
马腾闻言,顿时就像被人用一盆冷水浇下,心情瞬间跌落到低谷。
庞德看着落寞的马腾,握紧手中的大刀,此时不报马腾的知遇之恩,更待何时?想到这里,庞德雄壮的身躯猛地朝马腾跪下:“主公,某愿亲率一千死士,助主公突出重围!”
马腾听后,负手朗声说道:“我马寿成乃是大汉伏波将军马援之后,岂能抛弃将士们独活,此等言语,令明日后休要再言!”
“主公……!”
庞德想要在言,被马腾立即打断:“今夜我们就突围,是生是死,全凭天意,我誓与将士们共存亡,令明,你去召陈横和马玩前来,共同商议突围之事!”
是夜,经过四人的精心讨论,在充分分析了敌军的兵力部署后,众人一致认为从东门突围的机会要多一点,原因无它,因为攻打东门的将领是西羌大将越兮。
越兮身为西羌大将,手里紧紧地拽着西羌的大部分兵权,而马腾的母亲恰恰又是西羌女子,所以马腾在当上西凉太守后,对西羌颇为照顾,因此也颇得西羌诸位豪帅的爱戴,此次若不是西羌王彻里吉反叛,越兮打死也不会跟着韩遂造反,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彻里吉还是西羌的王。
所以马腾想借助在西羌里的那些威望脱困,而越兮正是最好的选择,打定主意后,马腾下令大军杀羊宰牛,让军士们饱餐一顿,然后磨刀霍霍,准备突围。
夜色深沉,天黑如墨,往日的漫天繁星也不曾出现,偶尔有一颗流星带着凉意从夜空中划过,炽白的光亮又是那般凄凉惨然,西风从初始的温柔变得愈发的迅猛强劲起来,拧着苍劲的风势,几乎有着野牛一样的凶蛮,尽情地肆虐着浩瀚沙漠里的狂沙。
越兮在巡视完防务之后回帐准备睡觉,刚躺在榻上不久,就被一片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吵醒,身高九尺的他猛地起身,朝着帐外大吼一声:“发生了什么事?”
越兮吼过不久,就有一名亲卫掀帐走了进来,大步来到越兮跟前,那名亲卫左手握拳放在胸口,用着羌语说道:“启禀大将军,是马太守想从我们这里突围,恰好被我们的斥候发现,此时勇士们正在和马太守交战!”
越兮眼神微闭,心中暗乎不好,自己的大寨除了本族的羌兵外,还有韩遂的女婿阎行也暗藏在大寨中,为的就是防止马腾从这里突围出去,不曾想马腾还真来了,他在暗叹韩遂老奸巨猾的同时也在暗叹马腾对自己的信任,可是有阎行在此,马腾突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想到这里,越兮立马提起落兵台上的方天画戟冲了出去。
马腾本想从越兮的营寨悄悄绕出去,避免双方交兵,可还是被藏在暗中的斥候发现,随着几声惊呼,立即有成千上万的人马从大寨中涌了出来,与马腾的兵马撞个正着,就在双方都在迟疑要不要打时,便从寨中传来一声羌语:“韩太守有令,能取下马腾首级者,赏百金,良马百匹!”
“吼!”那话刚落,立即激起了羌兵们的杀意,奈何你马腾的威望在西羌人的心中有多高,但是比起金银财宝,马匹绫罗来,他显得什么都不是,要不然怎么会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随着第一个羌兵嚎叫着冲来,其余的羌兵纷纷吆喝着杀向马腾军,他们此刻丝毫没有迟疑,如果晚了,别说马腾的首级,恐怕连一根毛都得不到。
“主公,杀吧!”
庞德手提朴刀,身躯凛凛地护在马腾左右,见到犹如毒泷恶雾般席卷而来的羌兵,立即扭头建议。
“唰!”的一声,马腾迅速抽出腰间的佩刀,扬手指着冲杀而来的羌兵吼道:“将士们,随我杀出去!”
随着马腾一声令下,他身后的西凉纷纷怒吼一声,挥舞着手中的刀枪迎了上去,也就在那一瞬间,双方的人马霎时间便撞在了一起,一方是想要砍下马腾首级换取丰厚奖励的贼兵,一方是想要保护主公突出重围的奋勇之士,没有过多的话语,挥刀便上,遇到便砍。
须臾,越来越多的羌兵从寨内涌了出来,马腾的军队拼死抵挡,双方展开混战,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马腾军知道,若想活命,就必须将挡在面前的羌兵砍到刺死,所以打起仗来,纷纷不要命的往前冲,森林一样的矛枪乱搠,雪花一样刺眼的刀剑狂砍,整个营寨的上空,都充斥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分不清谁是将军谁是士兵,只比谁的刀狠剑快,狂风暴雨、血肉横飞,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绝望的惨叫,可是羌兵越来越多,而马腾军却越来越少,杀到最后马腾发现就剩下一千多人活着,而且已经完完全全被黑压压的人群包围了,他衣甲不整,威风不在,身上鲜血淋淋。
当越兮率领人马赶到的时候,大战已经接近尾声,而马腾也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围在中央。
“住手!”
一声羌语犹如惊雷般拔地而起,众羌兵回首望去,只见一个身高九尺,面目凶恶,手提方天画戟的大汉大步踏出了辕门。
“谁让你们动手的?”
看着眼前手提弯刀的部众,一股怒火不由得从越兮的两肋间窜出。
“是我!”忽然一声雄浑的大喝在越兮的后面响起,回首望去,不知道阎行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看着一脸愤怒的越兮,阎行戏谑一笑:“我家岳父早就知道你会心慈手软,会放马腾离开,哼,果不其然,若不是我今天在此,越大将军,你是不是会放马腾走?”
越兮冷哼一声,将头扭到一边。
阎行摸了摸逼尖,对于越兮的不屑一顾,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只见他大步走到越兮身旁,对着远处的马腾咧嘴一笑:“马寿成,今日你插翅难逃!”
阎行说完,立即用羌语朗声说道:“你们还不去取下马腾首级,更待何时!”
可是还没等羌兵们提刀冲杀上去,在越兮大营的后方,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战鼓声,那鼓声震彻田地,撼动云霄,从这杂乱的鼓声中,庞德断定人数少说也有上万人,看来是援军到了。
第一百八十章 贼将,马超在此
(); 凉州,苍松,绿松林。
鏖战还在持续,听闻越兮大营后方传来漫天的鼓声,马腾军以为援军来了,顿时军心大振。
庞德大刀一挥,朗声大喝:“兄弟们,援军来了,随某冲锋,保护主公突围!”
随着庞德一声怒吼,马腾军阵中汉杀声震天动地,上千名马腾军在庞德的鼓舞之下士气高涨,人人奋勇,各自争先恐后的冲向羌兵。
一人拼命,百夫难挡,千人必死,横行天下,见到马腾军犹如困兽一般的冲杀,那些围杀的羌兵阵脚顿时大乱,再加上庞德一口大刀在乱军从中所向披靡,马前无一合之敌,马蹄到处,每一刀必斩一人,大军在庞德的带头冲击之下,杀得羌兵节节后退,溃军如决堤。
眼看着就要杀出一条血路,庞德顿时信心倍增:“兄弟们,胜利在望,杀死羌兵,保护主公突围”
庞德一声虎啸,挥舞着朴刀全力冲杀,但有阻挡者,均一刀斩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正当庞德一柄大刀在乱军中上下翻飞,杀得羌兵残肢乱飞时,冷不防斜刺里突然杀出一人,冰冷的长枪奔着咽喉如同流星一般刺了过来。
“不好!”
庞德大惊失色,急忙低头闪避。
只见寒光闪过,庞德兜头上的鹤翎羽被一枪挑落。
庞德目光凛冽的看着挡在面前的大将,讥讽道:“阎彦明,想不到你也会偷袭?”
阎行冷笑连连,并不答话,手中的铁枪带着一点寒星刺向庞德左胸,庞德面色沉静如水,丝毫不敢大意,虎躯一震,舞刀来战。
同属于西凉大将,阎行的武艺庞德自知,不过自己还没有和他交过手,今日正好一决高下。
庞德催马掠过,不管刺向自己胸口的铁枪,而是一招力劈华山,兜头斩向阎行的头颅,阎行蚕眉一挑,手中的铁枪急忙变招,枪头直刺庞德的刀口,两马交错,阎行再次挥出一枪,奔着庞德的马臀就是扎了过去。
庞德挥刀格挡,堪堪将阎行的铁枪荡开,刀枪相交,两人虎口俱都一麻,齐齐在心里道一声“好大的力气”
庞德立即爆喝一声:“马玩、陈横,保护主公冲出去与援军回合,我来拖住这厮!”于此同时,庞德拨马回头,在此猛虎下山,扑向阎行,又是一刀凌空劈下。
阎行苏秦背剑,铁枪横架,用枪头将庞德的大刀分毫不差的架住,同时一脚踢向庞德坐骑的两条前腿,庞德大骂一声无耻,单手荡开阎行的长枪,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抽出腰间的环首刀,一刀斩向阎行的双腿。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见到阎行频频向自己的战骑下毒手,庞德一声怒喝,大刀挂着一股劲风斩向阎行战骑的马头,阎行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猛地一提马绺,轻轻松松地躲过了庞德的刀口,随后凌空一枪,奔着庞德的咽喉就刺了过去。
庞德也不惧,猿臂卷向阎行的铁枪,单臂挥刀横扫阎行战马的四腿,只见一片寒光闪过,阎行战马的四蹄被庞德齐刷刷斩断,那马立即嘶鸣一声,倒在地上不停的挣扎,健壮的身躯想要站立,但是却不能如它所愿,最后只能独自地躺在地上流泪哀鸣。
而庞德也被阎行的长枪刺破手臂,贯入肩窝,若不是他在危险时刻扭转马身,恐怕此刻被贯入的不是肩窝,而是左胸。
那边已经冲杀出去的马玩见到庞德受伤,立即拍马舞枪冲杀过来。
阎行冷冷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庞德,枪头抵住庞德的咽喉问道:“如今你还有何要说?”
庞德嘲讽地看了阎行一眼,开口讥诮道:“你若与真刀真枪的拼杀,你岂是我的敌手?既已被擒,但求一死。”
庞德说得不错,若是真刀真枪与他厮杀,两人最多就是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谁,就是知道一时杀不了庞德,阎行因此才频繁对他的坐骑下手。
阎行不怒反笑:“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只要能斩杀敌将,赢得战争的胜利,手段低劣又如何?”
庞德默认,竟然无言以对,阎行见庞德已经抱了死志,叹息的摇摇头,枪头猛地向前刺去,想要一枪结果庞德的性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斜刺里突然杀出一骑,手提长枪,荡开了阎行的长枪。
马玩横枪策马,拦住阎行的去路:“敌将休狂,扶风马玩在此”
马玩一边拦住阎行,一边朝着庞德大喝:“令明,快走,我来挡住他”
庞德挣扎着起身,咆哮大吼:“你回来干什么,快滚,我不需要你救,快给我滚”
马玩咧嘴一笑:“令明,我与你相比,主公更需要你,你走吧,别让我白死?”
马玩言罢,不等庞德答话,自顾挥舞长枪扑向阎行,看着飞马而去的马玩,庞德双目通红,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他是征战多年的老将,看到多年的袍泽为了让自己活命,悍不畏死的冲向强敌,庞德却无能为力。
捡起地上的朴刀,庞德扭头看了一眼奋力阻挡阎行的马玩,一挥战袍,单手抽刀而去,转身间,一滴清泪从他的眼角划过,西风劲吹,泪水消失在夜空中。
看到庞德离去,马玩再也没有后顾之忧,手中的长枪上下翻飞,专门挑阎行的要害之处下手,阎行面色阴沉,铁枪连挑带扎,专门刺向马玩的咽喉,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经连拆数合,而庞德也已经走远。
两人约莫战有十多回合,马玩一时力怯,被阎行枪挑非手中的长枪,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阎行铁枪挥舞,奔着马玩的咽喉连刺三枪,每一枪都犹如白蛇吐信,刁钻迅疾,枪枪致命。
“噗”“噗”“噗”三声脆响,马玩毫无防备之下,咽喉处被阎行戳出三个血洞,此时正汨汨地流出鲜血,马玩只觉得咽喉一凉,喉咙里顿时嗖嗖进风,而自己整个人却已经被从马上挑了下来,正个身体悬在空中。
“令....明...,你一定....要...活着...出去!”
这是马玩临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他的眼里写满了微笑,
割下马玩的首级,阎行瞪了一眼不远处的越兮喝问:“你为何不拦住他们?”
越兮扫了一眼阎行,冷哼一声,自顾大步踏入自己的营寨,今日之战他已经死了不少部众,他实在不想为韩遂浪费自己部族的性命,他也不想看到马腾身死,因为他们西羌诸戎实在欠马腾太多,这次就当还报。
阎行的脸瞬间阴沉得吓人,将马玩的头颅悬于鞍上,立即长枪一召,率领着五百亲兵,追赶马腾。
庞德拖着受伤的悍躯,在绿松林中四处搜寻马腾的踪迹,正当他搜寻正急,忽然后方传来如暴雨一般的马蹄声,庞德回首望去,只见不远处有数百铁骑席卷而来,只见无边的光身烈马,凶猛如狮,漫卷如洪勇,为首一人,黑马白羁,威武不凡,只见他的马鞍上悬着一首,庞德见后,痛苦的闭上双眼。
阎行一路追赶,看到不远处拖着残躯的庞德,咧嘴一笑:“哈哈,庞令明,看你往哪里逃?”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只看得阎行侧面百米出烟尘大起,呐喊震天,鼓角相闻,阎行军仓促间阵形尚未调动之际,来敌已经席卷至军前,眼见得部队已经被冲散,狂飙将到眼前,阎行立即怒斥:“不要乱,不要乱,列阵,待战!”
就在阎行的西凉军结成阵势,准备迎接狂飙而至的敌军时,顿时四面鼓声骤起,喊杀震天,只见四周旌旗招展,狂沙飞卷,由此看去,人数少说也有上万,就在阎行的西凉军惊惧之际,侧面的那波兵马席卷而至,将阎行的西凉精锐冲得人仰马翻,坠马的士卒惨呼,避让的兵将惊恐,手中的刀枪不知招呼向何处,歪斜的旌旗难分横竖之东西,吓得数百西凉精锐肝胆欲裂,自相践踏,死伤者无数,哀嚎者遍地。
忽然之间,那狂飙而来的战骑中冲出一名白袍银甲的小将,看到阎行马鞍上的人头时,立即目眦尽裂的怒吼:“贼将,扶风马超在此,还我叔父命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悬羊击鼓退追兵
(); 马超看到阎行鞍上悬挂的人头时,目眦尽裂的怒吼一声,挺枪纵马,直扑阎行。
阎行脑袋嗡嗡直响,只感觉四周全身杂乱无章的战鼓声,搅得他心神错乱,手中的铁枪一招:“不要乱,撤退”
“贼将哪里逃?还我叔父命来!”看到拨马而走的阎行,马超哪里肯舍,奋勇直追。
“拦住他!”
阎行铁枪一挥,喝令周围的骑兵结成阵势,围杀狂飙而来的马超。
随着人喊马嘶之声此起彼伏,将近二百名骑兵按照二十人一队的规模排列开来,密密麻麻,团团簇簇,各自挥舞着手中长矛尖枪,高声呐喊着鼓舞士气。
“杀!”
马超提缰带马,挺枪冲击。
白色的坐骑犹如一匹蛟龙一般窜进了骑兵阵中,手中的银枪抖出一团团银光闪闪的枪花,所到之处劈波斩浪,犹如岩石撕开了巨浪一般。
一个冲刺之后,马超毫发无损,二百西凉铁骑甚至连他的衣襟都没有沾到,而被他刺于马下的西凉兵至少有五六十人,俱都被战马踩踏得皮开肉绽,白骨森森,死了的也就罢了,没死的在地上来回打滚,发出撕心裂肺一般的吼叫。
冲出去的阎行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同时心中也在暗自赞叹,这马超十三四岁就名扬西凉,现在才十五岁的他,武艺就如此登峰造极,此獠不除,终究是祸患,但是四周旌旗猎猎,马蹄如雷,不知埋伏了多少兵马,只能先牵制住他,等待岳父的支援。
想到此处,阎行在此喝令骑兵向马超发起冲锋,一边向身边的亲卫吩咐道:“鸣角,向岳父报信!他应该已经收到马腾突围消息,听到号角声必然前来接应!”
“呜呜~”
高亢凌厉的号角声瞬间就撕破了浓墨的黑夜,这让军心惶惶的西凉兵士气壮威,人喊马鸣之声再次甚嚣尘上,一百多名骑兵壮着胆子,又一次向马超发起了围攻。
只是有了同伴刚才血淋淋的教训,这些骑兵们心下已经胆寒,又是一个冲锋过去,依然没能伤到马超一寸毫发,被挑落马下的反而多了十几人。
两个冲锋之后,二百多名骑兵阵亡了一大半,而对方单人单骑却毫发未损,这些西凉军的信心终于要崩溃了,不仅仅是骑士胆寒,甚至连他们胯下的坐骑也畏惧了,甩着尾巴,打着喷嚏,不肯向前。
马超剑眉一挑,想要再次冲上去替马玩报仇,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大哥,快走!”
马超回首,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正在焦急的看着自己,长枪一扫,怒道:“不行,我一定要替叔父报仇!”
小男孩跺了跺脚,跑过来扯住马超的马缰,眼睛瞪得溜圆:“再不走就迟了,我们只有数百兵马,如何抵挡韩遂大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哥,撤吧,不要让我们精心做的准备全化为泡影”
小男孩的话音刚落,东南方马蹄声大作。
一飚上万人的骑兵席卷而来,直踩踏得大地震颤,后面似乎还跟着数千名步卒,正是听到号角声之后,赶来围追堵截的韩遂军。
马超皱眉,一爪将小男孩提在马背上,随后牵上一匹没有主人的战马奔驰到庞德身边:“庞叔,上马快走!”
庞德应了一声,单手提绺上马,与马超带来的数百精骑一起消失在浓墨的黑夜之中。
见到马超他们纵马狂奔,阎行想要去阻拦,可是四周的鼓声还在乱响,不停的提醒着周围还有伏兵,须臾,阎行心中渐渐产生怀疑,按理来说,马超他们撤退,周围的鼓声应该停止才是。
“不好,中计马超的奸计了”
阎行怒吼一声,急忙催马向着传出鼓声的地方飞驰而去,可是不去看还好,看了之后气得阎行七窍生烟,只见四周哪有什么伏兵,全是十数只羊羔被悬挂在树上,前蹄下置一面战鼓,羔羊饥饿难耐,前蹄乱蹬,擂鼓震天。
除此之外,还有二三十匹战马被栓在树桩上,战马不远处堆放着草料,饿慌了的战马想要前去啃食草料,可是套在他们脖子上的绳索不够长,只能眼睁睁看着草料嘶鸣,犹如骤雨般的马蹄声,就是它们急得上蹿下跳造成的,
恰这时,阎行的亲卫来报,称四周均没有伏兵,状况和阎行这边的大同小异。
一枪将一匹战马刺翻在地,阎行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悬羊击鼓,饿马嘶鸣,马超,今日我必杀你!”
阎行仰头咆哮一声,留下十骑接应韩遂后,自顾率领数十名亲卫前去追杀马超。
马超等人一路奔驰,在一处山岗上与马腾会合后,他们也不敢耽搁,近千人绕着长城一路飞驰,直奔陇西而去,直到这个时候,马腾他们才知道这援兵就是马超率领的数百骑兵。
原来,马超在救下弟弟妹妹后,在数百家将的掩护下,冲出了姑臧城,一路上他们昼伏夜出,饿时狩猎山中猛兽,渴时饮用露水清泉,在得知马腾被围困苍松后,马超率领数百人潜伏在苍松五十里外,避免与韩遂的斥候相遇。
一方面派人去打探消息,一方面厉兵秣马,准备解救马腾,可是本方只有数百人,而叛军有十多万,如果就这样杀进去,无疑是蜉蝣撼树,自不量力,就在马超百感焦急的时候,他的二弟提出了“悬羊击鼓”之策。
就这样,两个岁数加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小孩,竟然从十万军中成功的救出自己的父亲。
听完马超的述说,马腾和庞德等人纷纷夸赞马岱聪明,而马岱也没有骄傲,立即解释道:“父亲,此次你能突出重围,和越兮大将军有关,我们还活着的信件,还有那些羊羔,战马都是他送给我们的。”
马腾闻言,立即开口询问:“超儿,这是真的?”
马超点点头,道:“是的,我们家的家将大多数是羌人,混进越兮的营寨轻而易举,当他听说我们需要他的帮助时,他不仅撤去了绿松林的伏兵斥候,还赠给我们羊羔和战马,所以此次父亲能脱困,全仰仗了越兮。”
这时包扎好伤口的庞德也所有其事的点点头:“少主他们活着的消息,的确是从城下射下来的,想必是越兮射的不假。”
马腾抿了抿嘴,正色道:“越兮大恩,日后定当后报!”
“父亲,现在我们要去哪里?”
一路奔驰了三日,他们早已人困马乏,而马腾却一路带着他们往南狂奔,小小年纪的马岱立即开口询问。
“武威已经陷落,估计张掖。敦煌二郡也跟着反了,至于安定的程银和北地的成公英却是靠不住,我们去陇西,如果那个人肯帮助我们平叛,我们必定能东山再起!”
庞德气愤的接过马腾的话:“主公,成公英本就是韩遂的心腹大将,当初将他生擒的时候,就该一刀将这恶贼斩杀,主公不仅没有杀他,反而让他做了一郡太守,这厮不思后报,反而在我们背后捅刀子,实在是可恶”
马腾连忙摆摆手:“好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们还是抓紧赶路,后面还有追兵呢”
马腾的话音刚落,他们的后方就传来摧天塌地马蹄声,马腾脸色一沉,想不到追兵来得这么快,当即催促众人赶紧撤退。
第一百八十二章 韩遂的阴谋
(); 马腾等众,连夜快马加鞭,拼命的向南狂奔。
在拼死拼活的赶了一日的路程之后,大约离开了苍松数百里地,已经把苍松东面的关隘朴寰远远甩在身后,途径一条河流之时,马匹嘴里喷着白沫,四腿发软,却是再也不肯向前一步。
“主公,看样子马匹是跑不动了,鹯阴河清澈见底,不如在此刻休息半日再赶路吧”陈横勒马带缰,等马腾从后面赶来时,提出了建议。
马腾看着怀中的女儿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再看其他几个年纪较小的儿子也已经疲惫不堪,拭去铠甲上的风尘,马腾点点头,同意陈横的建议,这一路纵马狂奔下来,实在是吃不消,况且他还有负责照顾怀中只有四岁的女儿。
翻身下马,众人把马匹牵到河边水草肥沃的地方栓住,让战马喝水吃草,补充体力。
残月挂在苍穹,阵阵西风吹过,天地间一片萧瑟。
马腾坐在火堆前闭目养身,怀中的马云禄吃了一点干粮后,安安稳稳的躺在了自己父亲的怀里熟睡。
“父亲!”
马超翻来覆去睡不着,看到端坐在火堆旁马腾,立即拿起一张毡毯披在了他的身上。
马腾欣慰一笑,旋即取下毯子盖在了马云禄的身上,头也不抬的问道:“你母亲可有什么话?”
马超摇摇头,虎目看着天空中的漫天繁星说道:“没有,在姑臧城里的羌兵同时发难,我们被打得措手不及,母亲为了掩护我们,被叛贼烧死在府邸”
马腾叹息一声,抬头苦笑道:“都怪我太大意了,千算万算也算想到彻里吉和雅丹会勾结韩遂作乱,六郡兵马除了武威郡外,其余的全部不听调令,呵~,向我马腾驰骋沙场数十年,最后尽落到这般下场”
本来按照历史的发展,马腾与韩遂的大战,马腾的最终结果也没这么惨,只是吕布的出现打断了历史的进程。如果吕布没有攻打武功,就不会发生庞德围杀作乱羌兵的事,之后也就不会出现彻里吉和雅丹临阵倒戈事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吕布的出现,引发了一片的激烈蝴蝶效应。
马超看着逐渐苍老的父亲,低头沉默不语,他记得上个月父亲离去的时候,脸上的皱纹没这么多,头发也没这么白,只是这区区一个月的时候,父亲看起来就像老了十岁,这到底该怪谁。
“父亲,那我们现在到底还有多少兵马?”
须臾,马超终于按捺不住,将积压心底很久的问题说了出来。
马腾摇头苦笑,兵马?自己的兵马羌人本身就占了一半,其余六郡各一万人,如今羌人反叛,敦煌、酒泉、北地、安定、张掖五郡兵马皆不听诏令,而武威郡的兵马也就剩下眼前这么多,可是面对长子的提问,马腾又不得不答,须臾,马腾抬起头颅,正色的看着马超说道:“加你带来的数百精骑,就剩下一千人”
马超将火堆里残留的灰烬捅了捅,几点有气无力的火星闪了闪,随即熄灭,他无奈地把目光投向马腾,马腾看了已经熄灭的火堆,叹了一口气,挥动手掌,将地上的干柴丢入火堆里,马超连忙趴在地上拼命吹气。
火苗腾地一下从火堆中又冒了出来,周围的温度略微又上升了一些,马超搓了搓手,开始烤火起来,马腾怀中的马云禄痴痴地梦呓,不停的喊着母亲,心疼地看了一眼妹妹,马超起身上前,伸手替她别好额头上发鬓。
“父亲,你说的那个人会帮助我们吗?”
替马云禄别好发鬓,马超扭头又开口询问马腾。
马腾摇摇头,不敢确定的说道:“不知道,不过如果没有我,他能不能夺取陇西、汉阳二郡还要另说,孟起,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要去试一试,有,总比没有强!”
就在此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在宁静的夜空中响起,随后便传来此起彼伏的喊杀声,马腾急忙将女儿裹在怀里,提起大刀警惕的看着周围,马超也健步冲到弟弟们前面,护住他们的安慰。马云禄也被马腾的这一系列动作给弄醒了,看着四周成片的火把,听着这漫空中传来的惨叫声与喊杀声,马云禄立即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活捉马腾,休要走了马腾!”
更清晰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马腾手中的砍刀一颤,听这呼声,人数少说也有数万人,肯定是追兵赶来,只是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没有听到马蹄声,也容不得他多想,只见庞德单手提刀,满身血污地大步走来:“主公,快和少主们赶紧渡河,韩遂亲率数万大军杀来了”
马腾双眼瞪得溜圆:“为何没有听到马蹄声?”
庞德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急道:“那韩遂老贼老奸巨猾,估计是怕我们有所警觉,故而将战马拴在二十里开外,士卒却徒步前进,等待我们军疲乏入睡的时候立即发难,此时已经冲杀到了百米开外,陈横将军正在奋力抵挡,主公,快些走吧”
马腾怒骂一声,旋即在数十名亲卫的护送下,开始横渡鹯阴河,渡过这条河就到了鹯阴地界,到那之后就离汉阳就不过三百里的距离。
就在庞德护送马腾等人横渡鹯阴的时候,韩遂随后便杀到河岸,看着大河中央的马腾,韩遂举起手中一个血淋淋的人头道:“马寿成,你帐下大将死的死,反的反,如今你已经成了孤家寡人,你还想往哪里逃?”
马腾目眦尽裂的看着韩遂手中的人头,怒斥道:“韩遂老贼,某与你势不两立,它日必将屠你满门”
看着已经快到对岸的马腾,韩遂清癯的脸上写满阴毒,一把扔掉手中的人头,大喝一声:“全军听我号令,追杀马腾,能取其首级者,赏千金,良马五百匹,官升三级”
听到韩遂的号令,他带来的西凉军纷纷怒吼一声,开始冲入林中砍伐树木,扎成木筏,准备渡河追杀马腾。
“岳父,前面就是鹯阴,与吕布的驻地不过数百里,如果他前来支援马腾怎么办?再说了,如今西凉诸郡尽入岳父手中,而马腾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我们何必要劳师动众去追杀他?”
韩遂身旁的阎行见到韩遂下令追杀马腾,立即提出不同的建议。
韩遂咧嘴一笑,抚摸着颌下的短髯,眼里写满诡谲:“马腾此人,在西凉有着特别高的威望,特别是在羌人当中,今日别看他犹如丧家之犬,不过我敢肯定,如果哪一天他登高一呼,六郡子弟必会众山响应,所以今日必须除掉他。”
韩遂顿了顿,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至于吕布,他自身都快难保了”
阎行眉头微皱:“岳父,此言何意?”
韩遂阴阴一笑:“去年吕布以武力镇压陇西豪族,导致了他们心中的不满,我已经收到他们的联名信件,只要我出兵攻打陇西,他们就会开城响应”
阎行疑惑的看着韩遂道:“岳父,可是我们的兵马都用来打马腾了,哪有兵马打吕布?”
韩遂手捋短须,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已经修书给了俄何烧戈、伐同、梁双,约他们攻击陇西,破吕布后,平分陇西的土地!”
就在韩遂与阎行的过程中,木筏早已扎好完毕,随着韩遂一声令下,数万大军一齐过河,随后浩浩荡荡的杀奔鹯而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狭路相逢
(); 连绵群山,壁立万仞,高耸入云,一路奔逃至此,近千人马只剩下庞德、马超、马岱和马腾及其他的三个儿女,而陈横也在昨日的偷袭中为保护马腾撤退而战死,马匹尽皆丢失,马腾等人只有步行,庞德背着马岱;马超背着马休;马腾背着马铁抱着马云禄,三人一路向南狂奔。
一路疾驰十余里,庞德看见群山起伏不定,皱眉道,“主公,只怕才离虎穴,又入狼窝,前方乃是祁山余脉六盘山,那里山高峻貌,山贼猖獗,我们还需小心谨慎”
马腾这才把手遮在额头,极目远眺。
只见前方两三里之处果然地势凶险,一条幽径从群山里穿过,两旁山势崔巍,山上植被茂密,郁郁葱葱,正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可是前面只有一条路可以通行,除非掉头另觅出来,可是追兵如狼似虎,回去无疑是送死。
“冲过去”
马腾轻喝一声,率先冲进谷中,庞德马超见状,立即提刀舞枪紧随其后。
三人奔逃正急,忽然被从山谷两侧窜出来的一股彪军挡住了去路,为首一人,手持一柄开山斧,面容清癯,两道蚕眉颇为醒目,一双星目炯炯有神,额头上隐有川纹,是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一条虓虎。
三人大惊失色,立即掉头想要往回跑,忽然后方也被一员大将拦住去路,只见那员大将身高八尺开外,面如重枣,髯长一尺二八,手中一柄勾廉刀,盯着劳筋错骨的三人怒喝:“想往哪里去?某在此等候多少了”
前有狼,后有虎,马腾悲从中来,仰头不甘地咆哮:“难道我命中注定当有此劫?”
庞德死死的盯着拦住后路的大将,须有,他眼睛一亮,大步走到那员大将的不远处朗声道道:“将军,可还认识我庞德?”
魏延收起手中的大刀,细细地上下打量庞德,而马腾听完庞德所言,迈步上前询问:“令明,你怎么认识这山贼头领?”
庞德抚髯一笑:“哈哈!主公,他们不是山贼,那赤面长髯者乃是温侯帐下大将,前番攻破武功城的人就是他,看来我们有救了”
直到这时,魏延才想起眼前的这大汉是谁来,前番看他满身血污,头发凌乱,一股风尘,看不真切,此刻又听他说起武功一役,魏延脑中立即闪过一个人名,庞德。
对于庞德,魏延还是很钦佩,不为其它,只因他在撤退武功的时候亲自斩杀了上千名作乱的羌人,这样的英雄豪杰,也容不得他不钦佩。
想到这里,魏延朗声大笑,大手一挥,身后的并州军立即收起刀枪,后面赶来的徐晃见后,也喝令大军收起兵刃,自顾提斧纵马,迎来上来。
“老夫马腾,敢问二位将军可是温侯帐下大将?”
马腾听说这两人是吕布帐下大将,心中大喜,看来吕布已经出兵相助了,想到这里,他一扫先前的悲凉,昂首阔步来到两人跟前拱手询问。
徐晃和魏延不敢怠慢,这马腾可是名义上的西凉刺史,官阶比两人不知道高多少倍,翻身下马,两人立即见礼:“徐晃、魏延拜见马大人”
马腾急忙道:“敢问温侯现在在何处?”
魏延立即作道:“大人勿忧,主公听闻韩遂作乱,亲自率领三万大军准备协助大人平叛,不曾想姑臧陷落,苍松失守,我家主公便驻扎在此地,静观其变”
“好好好,劳烦二位将军带某前去与你家温侯一会!”
“诺!”
两人应了一声,准备带领马腾去与吕布会面,这时庞德却提出异议:“主公,二位将军,后面还有韩遂的追兵,如果我们就这样撤退,必定会被他们打得措手不及!”
徐晃闻言,当机立断的说道:“文长,你先引马刺史去见主公,某在此拦住追兵”
魏延点点头,遂留下本部五千人马交给徐晃指挥,自己领着马腾向谷口而去。
看到魏延等人已经走远,徐晃手中的大斧一召,喝令大军潜伏在山谷两侧,静待韩遂的叛军。
韩遂率领大军一路追赶,忽然就不见了踪迹,看着眼前的连绵群山,孤峰兀立,山上树木繁茂,山壁悬崖陡峭,一直以小心谨慎为宗旨的他有点迟疑。
紧随其后的彻里吉看到韩遂迟迟不肯进军,立即打马上前:“韩天守,为什么不追了?”他可不希望马腾活着,如果马腾不死,那就是他心中的一颗毒瘤,迟早是个祸患。
韩遂看都不看彻里吉一眼,不慌不忙地开口解释:“前面地势较为凶险,恐有伏兵,而且天色渐晚,不宜出击”
“这可不行,马腾未除,终究是祸患,韩太守为什么不追?况且马腾已经是穷途末路,哪还有什么伏兵?”
彻里吉急了,如果韩遂放弃追袭,放跑了马腾,日后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因此说话的声音不免有点像咆哮。
韩遂看着彻里吉冷冷一笑:“要不是你们西羌大将放走马腾,我们何必劳师动众追袭数百里?”
彻里吉默然,深吸了一口气后,一挥白袍:“越兮所犯的错,的确是不可饶恕,但是此刻我们是同仇敌忾,若是韩太守不追,我自率领本部兵马去追,告辞”
彻里吉手中大刀一扬,亲自率领一万本部羌兵冲进了山谷,只奔驰到一半,突然一声鼓响,斜刺里杀出一彪人马,为首一将,胯下五花马,目光冷峻,手中开山大斧一招,向着彻里吉狼旗一指:“看见那面大旗了吗?并州铁骑,随吾冲锋,斩将夺旗,让这些异族知道我们大汉骑兵的厉害”
徐晃本想耀阵,斩杀敌将,不过看到对方是羌人,立即摒弃先前的想法,亲自率领七千铁骑向着羌兵发起冲锋,彻里吉看到狂飙而至的五千铁骑,心中在赞叹韩遂有先见之明的同时也在心中暗自发笑,本方有一万人马,而对方只有七千骑兵和三千步兵,和本方打不过是当螳臂当车,自寻死路,手中的大刀一招,喝令大军结阵迎敌。
山谷辽原广阔,七千铁骑齐头并进,犹如惊涛骇浪,卷起漫天尘土,直扑彻里吉的狼旗,徐晃一马当先,犹如一只利箭横冲直撞,势不可挡,身后的七千铁骑犹如滚滚洪流,席卷而至。
第一百八十四章 六盘山大战,彻里吉之殇
(); 马蹄声震耳欲聋,并州铁骑迎面疾驰,越来越近。
雅丹手提一根大槊横在胸前,嘴里冷哼:“这汉将竟然以轻骑兵正面冲击我们,真是不自量力”
彻里吉和雅丹二人各自提刀舞槊,并肩而行,身后跟着八千骑兵,一万二千步卒如潮水般追随在后。
“分!”
眼看着两支队伍就要迎面相撞,短兵相接,冲锋在前的徐晃大斧忽然一招,七千并州铁骑突然以“人”字形的阵势两旁分开,数千骏马嘶鸣着两旁裂开,绕开了彻里吉和雅丹的骑兵冲锋。
彻里吉带队冲的凶猛,身后的羌兵也是蓄满了全身力气,恨不得将迎面而来的汉军撕得粉碎,只是迎面相遇后,汉军骑兵突然两旁分开,让彻里吉的羌兵犹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毫无着力之处。
眼看着汉军骑兵敏捷的从两旁绕开,这让雅丹怒不可遏,手中的大槊狠狠一搠:“这汉将真狡猾……”
可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一片破空的声音在他们头顶上响起,密密麻麻的箭矢犹如滂沱大雨般倾盆而至,羌兵在猝不及防之下,瞬间便被射得人仰马翻。
被一箭毙命的羌兵还好,那些没被射死的羌兵,瞬间就被后面蜂拥而至的羌人骑兵踏得粉身碎骨,血肉模糊,甚至有些羌兵的大腿被捆死在鞍鞯上,被狂飙的战马拖行数百米,他们的脑袋被满是砺石的大地磨蹭得脑浆迸裂,脑袋也被磨去半块。
还未等羌人反应过来,第二波箭雨又瓢泼而至,团团簇簇的,密密麻麻的,犹如蝗虫过境,雅丹一边拨打着雕翎,一边嘴里乱喷:“这些奸诈的汉人,大军随我杀过去。”
目光凶狠的看着前方几百米处弯弓搭箭的并州军,雅丹舞着大槊就冲了过去,身后的数千名羌兵见后,纷纷提绺纵马,手提弯刀,嗷嗷叫的冲向徐晃留下的三千步卒。
见到狂飙而来的羌人骑兵,并州军在偏将的带领下,纷纷涌上了两边的山谷,等到雅丹和彻里吉追赶过来,他们又在山谷上弯弓射箭,“咻咻!”数千支箭矢如狂风暴雨般狂涌向羌兵,羌兵反应不及,一时间又被射得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下马,冲上山去,给我杀光汉军!”
随着雅丹一声令下,数千名羌兵齐刷刷的翻身下马,手持弯刀,怒吼涌向山谷两侧。
“放滚石!”
等到羌兵涌到山腰,几名偏将校尉一声下令,并州军早把准备好的巨石纷纷推下山去,一时间,整座山谷内都充斥着石头滚落的声音,轰隆轰隆,巨响如雷,迅疾如电,滚动的巨石就像洪水猛兽,顷刻间便卷起一片草木砸向涌上来的羌兵。
那些羌兵惊恐的看着这一幕,纷纷调头往山下狂奔,一名被吓傻的羌兵怔怔地矗立在山腰,惊恐的看着迎面而来的巨石,随着一声惨叫,那名羌兵瞬间便被滚落的巨石砸得粉碎,看到这一幕的羌人,拔腿就跑,只恨得爹妈没给他们多生两条腿,想法虽好,事实却是残酷,还没等到羌人跑到山脚,铺天盖地的巨石席卷而,顷刻间便将羌兵砸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稍微聪明点的羌人躲在山腰上的石头后面,大点的还好,小点的瞬间便被滚落的巨石带起一齐滚落下去,躲在那些石头后面的羌兵霎时间就被砸成肉饼,五脏六腑俱碎。
雅丹和彻里吉躲在一颗巨大的石头后面,惊恐地看着这毁灭性的一目,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堵得他们呼吸都觉得困难,忽然,一颗挂着残肢断臂的巨石从他们头顶飞出,落地之时便将一群羌兵砸成一团肉饼,竟然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直吓得两人心脏砰砰乱跳。
而在另一边,没有骑兵保护的羌族步兵还没有来得及结成阵势,瞬间便被徐晃带领的并州铁骑围在谷内围杀,经过几次狂飙的冲锋,羌人步卒被并州铁骑分割成若干块,各自为战,将兵不分。
森林一样的长矛乱搠,雪花一样的刀枪乱舞,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羌兵被并州军杀得伤亡枕藉、尸横遍野。
徐晃一柄开山大斧,胯下一匹矫健五花马,于乱军之中来回冲锋,陷阵突阵,马前均无一合之敌,从开战之初,死在他手上的羌兵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其中也不乏有羌兵的将校,此时的他犹如天神下凡,一柄大斧,舞得虎虎生威,寒光过去,人头乱滚,斧头劈处,血肉横飞。
一名羌人的千夫长杀红了眼,看到不远处来回冲杀的徐晃,怒吼一声,舞刀来战,徐晃看到拍马而来的羌将,蚕眉一挑,提斧迎上。
“给某死去!”
徐晃怒吼一声,巨斧刮起一声厉啸迎头劈向羌将,那羌将横刀侧挡,随着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那名羌兵的骨骼破碎,手中的大刀拿捏不稳,被徐晃一斧劈落,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徐晃的巨斧再次落下,瞬间便将那名羌将连人带马劈为两半。
剩下的羌人终于抵挡不住,胡乱的抵抗了一阵子便跪地投降。
山谷之外,阎行挺枪纵马,来回在阵前驰骋,谷内传来的喊杀声,使得阎行仿佛身临其境,须臾,他策马来到韩遂跟前询问:“岳父,真的不去帮彻里吉他们?”
韩遂抬头看了阎行一眼,反问道:“为什么要帮?马腾新败,凉州北方四郡尽入我手,而西羌称霸西北,终究是个祸患,我们正好借吕布之手除去他们,此乃一石二鸟之计”
韩遂说完,轻抚颌下的短须,目光诡谲的看着已经冲出来的羌族残兵,阴冷一笑,手中的令旗一挥,下令西凉军围杀羌族败兵。
阎行虽然不满意韩遂过河拆桥,但是身为他的帐下大将,又是他的女婿,阎行不得不应声领命,旋即将手中的铁枪一招,亲率上千西凉铁骑冲向败退而出的羌兵。
那些羌兵看到阎行纵马飞奔而来,以为是来接应他们的,纷纷兴高采烈的欢呼,嘴里吐出一系列叽里呱啦的羌语。
阎行面色沉静如水,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临近羌兵,手中的长枪犹如毒蛇出洞,瞬间便戳穿了一名羌兵的咽喉,随后轻喝,将那名羌兵挑飞到阵中,成为了西凉铁骑的蹄下亡魂。
直到这个时候,涌出来的羌兵才知道阎行不是来接应他们的,而是来杀他们的,当下纷纷拔出腰刀,嚎叫着冲向西凉铁骑。
骑兵自古以来都克制步兵,更何况是经历惨败,士气全无的羌兵,谷内喊杀震天,谷外哀声如潮,败逃出来的羌兵不到一个时辰就被阎行屠杀殆尽,他和徐晃一个杀内,一个杀外,顿时便将上万名羌兵杀得大败,损失惨重。
“完了,完了,我如何像族人交代?悔不该不听韩遂之言”
谷内发生的事,彻里吉是看的是得真真切切,作为西羌的王,带领着上万名羌人作战,非但没有斩敌立功,反而全军覆没,如果就这样回去,定是王位不保。
感觉再也没有石头滚落,雅丹立马拉着彻里吉狂奔到山脚,本想护着彻里吉突出重围,忽然就听见彻里吉说口中的话,眼里闪过一丝狠唳,是啊,如果这次回去,彻里吉的王位必然不保,我身为西羌丞相,夺得王位的机会比较大,此刻何不杀了彻里吉,等回到西羌之后,在将此战的责任全部推到他的身上,到时候西羌的王位岂不是唾手可得?
彻里吉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感叹,竟然引起了雅丹的杀意,自顾提刀上马,想要突出重围,雅丹感到时间成熟,手中的大槊奔着彻里吉的后脑勺猛地刺去。
彻里吉想都没想到雅丹会对他痛下杀手,正当他扭头想要招呼雅丹时,就见一根铁槊奔着他的门面直搠过来。猝不及防之下被雅丹一槊戳穿了口腔。
“噗”的一声,雅丹的大槊带着一片寒光刺进了彻里吉的嘴巴,斜斜向上贯穿了脑门,猛地一用力,彻里吉的身体被雅丹一搠从马上挑了下来,彻里吉到死都不明白,一向对自己毕恭毕敬的雅丹为何刺杀自己,回答他的只是天旋地转,还有就是雅丹阴笑远去的背影。
雅丹一槊刺死彻里吉,看到会去的道路被汉军截断,立即调转马头奔向另一边,看到近在咫尺的谷口,雅丹心中狂喜,西羌,终于迎来了他雅丹的辉煌时刻,他一路奔驰正急,刚刚驶出谷口,就被眼前的场景吓呆了。
只见谷外的辽原阔野之上,密密麻麻的大军正在齐头并进,橘红色的铠甲如同赤潮,面面旌旗迎风招飏,黑色大燾遮天蔽日,枪矛戟林遮蔽长空,踏步间立即卷起一片风沙。
为首一人,身高九尺开外,赤马金羁,画戟抗肩,一双虎目炯炯有神,两束大红翎羽迎风而飘,看到谷口外的雅丹,那人将手中的画戟一招,数万大军立即停止进军,成千上万双眼睛凛冽的盯着雅丹。
第一百八十五章 贾诩的猜测
(); 雅丹见到前路被断,情急之下连忙调转马头,拨马往谷内狂奔,然而疾驰不到一半,迎面就撞上一支虎狼之师,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将他们击败的汉将,前有狼,后有虎,无奈之下,雅丹只能弃掉手中的兵器,下马投降。
徐晃面无表情,手中开山斧一招,令军士将雅丹五花大绑,随后率领大军开出谷口,看到吕布亲自率领大军前来接应,徐晃立即打马向前,问候见礼,看到徐晃押解着两千多名羌兵,吕布立即询问了情况,在得知徐晃以一万兵马战胜羌人两万兵马时,吕布大加赞赏,旋即双方合兵一处,浩浩荡荡地回到并州大营。
为了迎接马腾父子的到来,吕布令人在帐中摆下筵席,为他们接风洗尘,当双方都喝得比较尽兴的时候,吕布下令亲兵将雅丹押进大帐。
“西羌丞相雅丹,见过大汉国吕布将军!”雅丹不知道吕布的军衔,也不知道吕布的爵位是什么,当下只能用将军之名来行礼,按理来说,雅丹是西羌的丞相,官位要比吕布高几个档次,不过西羌属于大汉的属国,他虽贵为西羌的丞相,但是在大汉的国土上,他的身份根本不值一提,而且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单凭雅丹百般不愿,当下也只能卑躬屈膝。
马腾冷冷的看着狼狈不堪,毫无昔日威风的雅丹,开口怒斥:“雅丹,你可曾还认识我马腾?”
雅丹畏惧地抬起头颅,旋即又迅速地将头低下,闭口沉默不语,如今马腾为吕布的座上宾,而他则是吕布的阶下囚,当下最好什么都不用说,先保住性命最要紧。
见到雅丹低头沉默不语,马腾心中杀意凛然,他自认为自己对西羌不薄,每年冬季西羌少粮食过冬,他都会差人一个部落一个部落的赠送粮食,他们不思回报,反而骑兵作乱,这与白眼狼有什么分别?想着想着马腾有想到惨死在雅丹刀下的妻子和姑臧百姓,当下悲从中来,猛地拍桌案,抽刀上前,准备宰杀雅丹。
吕布并没有阻拦,对于异族,他没有丝毫的同情,因为在他的心中一直都秉承着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是劫掠边境,烧杀汉民异族,别说西羌的丞相,就算是西羌的王来了,他也照杀不误。
雅丹被马腾吓得连连后退,再看吕布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当下惊恐的往帐外狂奔,甘宁剑眉一挑,起身一脚将雅丹踢翻在地,随后将双手环抱在胸前,戏谑地看着雅丹笑道:“我家主公没让你走,你急什么?”
雅丹奋力挣扎,但是甘宁的大腿死死地踩在他的胸前,使得他动不得半分,看到马腾提刀健步走来,雅丹吓得两眼发直,双腿也不听使唤像筛糠似的乱颤,忽然感觉裤裆处一热,原来是被吓尿了。
“吕布将军,我有话要说,将军,救命,救我性命!”
看到屠刀就要落下,雅丹立即涕泗横流的嘶喊,全无西羌丞相的风范,俨如一个贪生怕死的地痞无赖。
吕布摇摇头,并没有开口阻止,蛮夷的话他从来都不会去相信,出尔反尔,一反再反,为了生存,满口胡言乱语,不管是匈奴还是鲜卑,亦或者是羌氐,他们都是就是一群喂不饱的白眼豺狼,总有一天,他会亲率一支百战之师,将这些异族屠个干净。
见到吕布不搭理自己,雅丹感觉没有生的希望,立即摒弃心中的恐惧,放声大笑:“吕布,马腾,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你们陪我一起死的,不信你们走着瞧”
雅丹说完,立即闭上双目,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他引颈受戮的模样与先前想必,简直是判若两人。
吕布眉头微皱,开口阻止马腾:“寿成兄且慢,先听这蟊贼有何话要说”
马腾扭头看着吕布说道:“奉先,此贼诡计多端,休要被他蒙蔽了”
吕布咧嘴一笑,起身走到马腾的身边,将他的佩刀插回鞘中,随后冷冷地看着地上的雅丹说道:“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是什么意思,最好一五一十的给我解释清澈,否则顷刻间便让你人头落地”
雅丹顿时就感觉仿佛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般,不过他并没有着急说话,而是和吕布谈起了条件:“吕将军,此事与你息息相关,如果我说了,可否饶我一条身家性命”
吕布眼中杀意一闪而过,拔出马腾腰间的佩刀,一刀斩断了雅丹的脚掌。
由于吕布出刀迅速,起初雅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忽然之间,雅丹只感觉自己的脚一凉,旋即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席卷全身,伴随着一声杀猪般的嚎叫,雅丹惊恐的地看着自己白骨森森的断脚,他一边惨叫,一边惊恐的看着吕布,他想都没想到吕布会这般狠,说砍就砍,毫无征兆。
看着在地上不停挣扎、惨嚎的雅丹,吕布漫不经心地擦拭着马腾的佩刀:“我不喜欢和别人谈条件,特别是你们异族人,如果你不愿说,我不介意斩断你的另一只脚掌,然后是你的双手,眼睛,耳朵,某一样一样的给你剜出来!”
雅丹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听完吕布的话,他惊惧的看着吕布,浑身哆嗦,不知所措。
吕布摇摇头,挥刀准备砍下雅丹的另一只脚掌,吕布的行为,促使雅丹急忙大喝:“我说,我全说”
看到吕布收刀,雅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自己命不久矣,为了减少痛苦,当下将心一横,嘲讽笑道:“吕布,你不要高兴的太早,韩遂早就联系好了西羌其他部落的首领和武都梁双一起攻打陇西,你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条丧假之犬了,哈哈!”
听着雅丹狂妄的笑声,吕布皱了皱眉,手中的环首刀一挥,只见寒光一闪,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滚落地。
贾诩听完雅丹所言,低头陷入沉思,此次他们出征,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陇西的各个要塞都已经派大军驻守,而且守将都是吕布帐下独挡一方的大将,倒也不惧梁双和西羌来犯,可是看雅丹的样子,并不像是说谎,而且还是势在必得的样子,到底是那个环节出错了呢?忽然,贾诩猛地睁开双目,大呼不好。
吕布见到贾诩脸色难看,立即上前询问:“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贾诩如坐针毡,起身焦急万分地说道:“百密必有一疏,必有一疏啊,主公,我们快点回陇西,否则陇西就完了”
看到贾诩火急火燎的样子,吕布不敢怠慢,立即下令众将连夜拔营,迅速回军陇西,众将虽然不明白贾诩为什么会急忙退军,但是军令以下,众将允诺一声,旋即一齐涌出大帐。
顷刻间,刚刚还人满为患的大帐就只剩下吕布、贾诩、庞德和马腾父子,这时贾诩才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主公,我们虽然已经料定西羌和梁双会出兵,但是我们还忘记了一些人,那就是陇西豪强,我们以武力镇压董家和王家,促使他们就范,如果主公不在陇西,他们勾结韩遂和羌人怎么办?纵然几位将军是独当一方的大将,只要豪强一起发难,开城投降,他们就败了”
“轰!”的一声,贾诩的话就要像一记春雷在吕布的脑中炸响,如果真如贾诩这么说,那陇西可能真的完了,记得前世曹操去攻打徐州的时候,自己在陈宫的帮助下,兵不血刃就夺得兖州,这一切都是兖州的士族门阀不满意曹操的统治而献城投降自己,如果陇西士族也像前世兖州士族那般邀请韩遂,那自己,真的无路可走了。
想到这里,吕布双眼立即迸发出无法遏制的怒火,如果陇西豪强真的敢这么做,他丝毫不介意将他们屠个干净。
“寿成兄,如今你已经无路可去,你不如和某一起去陇西,待事情安定之后,某会亲自与寿成兄一起平叛,不知寿成兄意下如何?”
时间紧迫,吕布也又没时间在此处耽搁,本来按照原来的计划,他会与马腾一起领军去平叛,可是如今陇西危在旦夕,他也没有那个心思去打什么韩遂,他只想立马回陇西保护自己的妻子儿女。
马腾点点头:“如今只能这样了”说完之后,马腾又对着身旁的马超说道:“你快去叫醒铁儿他们,我们立即随吕布将军出发”
马超立即应了一声,旋即健步踏出帐外。
贾诩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希望这一切都是我的臆测吧!”
第一百八十六章 羌族入寇
(); 陇西临洮,一场春雨过后,万物开始复苏。
此时还未到开市的时辰,临洮城下已经是人来人往,贩夫走卒挑着沉重的担子,还有进城赶集的乡民,此时都在静静的等待着开市的鼓响。
“咚!”“咚!”
两通鼓响过后,一个手持鼓槌的县吏喊了一声:“开市咯!”
随着那名县吏一声大喊,无论是赶集的,亦或者是卖货物的,纷纷走进了临洮城。
进城之后,赶集的人开始四处闲逛,寻找自己满意的货物,卖东西的立马占领一块好地,将自己的货物摆上,开始大声吆喝叫卖,一时之间,整座临洮城的上空都充斥着叫卖声、砍价声以及孩童的嬉戏玩耍声。
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也不乏羌人的身影,他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将他们从部落里带来的货物与城内的汉民进行交换所需,但是这些羌人想要进城,都必须要经过严格的检查才行,因为吕布远征的时候已经传下命令,让黄忠一定要严加防范西面的烧当羌和参狼羌。
临洮城门前,几名并州军士正在严格地执行黄忠的军令,但凡有羌人想要进城,他们就会严格地检查,看他们有没有在货物里藏匿兵器。
忽然,迎面走来的一波羌人引起了军士们的注意,他们人数大约有二十来人,每个人都牵着一匹骆驼,那骆驼的背上都驮着几袋沉甸甸货物。
城门司马一招手,迅速率领军士们迎了上去,当两拨人马在相距不过五米的时候,城门司马立即大声喝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其中一名羌人大汉立马从人群中大步走出,操着生硬的汉语说道:“我们是来互市的,请将军行个方便!”
城门司马立即扬起手中的长矛喝道:“将麻袋打开,我们要检查”
那羌人大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不过却是稍纵即逝,并没有被城门司马捕捉到。
看到他们迟迟不肯打开麻袋,城门司马狐疑地看了那大汉一眼,随后招呼军士想要上前检查货物,那群羌人立即挡在他们的面前,不让他们靠近骆驼,口中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羌语。
“怎么,你们想要造反不成”
城门司马看到这伙羌人来者不善,立即开口怒斥,手中的长矛也不含糊,奔着一名羌人的腹部就捅了过去,那名羌人猝不及防之下,被城门司马一矛捅进腹部,顿时便流出汨汨的鲜血。
这伙羌人大怒,纷纷冲上前去想要与城门司马进行肉搏,那领头的大汉立即用羌语喝住他们,旋即上前查看那名受伤的羌人,那名羌人死死的捂着腹部的伤口,此时已经疼得满头大汗,但是他硬是没有吭出声来,须臾,只见他瞳孔逐渐涣散,呼吸开始急促,不到半响,捂着腹部的双手也瘫软在地。
那领头的羌人深吸了一口气,朝着这伙羌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纷纷取下骆驼上的麻袋,打开袋口,任由城门司马待人检查。
趁着城门司马检查货物之际,那带头的大汉率先发难,一把夺过城门司马的长矛,奔着他的咽喉就是一矛,城门司马毫无防备之下,只举得喉咙一凉,后脖颈里顿时嗖嗖进风,而自己整个人却已经被那名羌族大汉挑飞,整个身体悬在了空中。
“叛贼…叛…!”
这是城门司马临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死不瞑目,瞪着的双眼之中,写满了不甘心。
于此同时,城门司马所带来的数名并州军士也被这伙羌人按翻在地,手中的兵器也他们夺了过去,随后他们便被自己的兵器搠穿胸腔,瞬间毙命,完这伙汉军后,那名领头的羌人立即从麻袋里取出牛角,仰头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呜呜~”
呜咽的号角声瞬间就撕破了临洮城的天空,号角过后,城外突然响起了隆隆如雷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短暂而急促,紧接着,大地开始微微地颤抖,就见到临洮城外的平原上涌起一抹黑线,渐渐地,那条黑线变得异常的粗壮,随着黑线的距离越来越近,城门校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城外几百米处涌现出一片黑幕,那是羌人的骑兵,人数大约有一万之众,他们个个头戴鹤羽兜头,身披花边白毛铠,手持弯刀,如狼似虎。
须臾,马蹄声越来越沉重,踏得这座临洮城仿佛都在颤抖,这隆隆的马蹄,不仅踏在临洮的土地上,也踏在了临洮百姓的心里,这沉重的马蹄,直踏得他们的心脏都开始窒息。
“羌人来了,快跑!”
“呜呜呜~爹,娘,你们在哪里”
“打仗了,快跑!”
一时之间,临洮城顿时大乱,到处都是惊恐的呼喊,到处都是绝望的嚎叫,到处都是嘶吼的哭嚎。
“快关城门!”城门校尉立即伸长脖子朝城楼下嘶声大喝,他面色涨红,目眦尽裂,额头上的青筋也清晰可见。
他的话音刚落,城内也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那些与汉民互市的羌人不知道从里抽出砍刀,对着他们周围的百姓一顿劈头盖脸的乱砍,伴随着一片撕心裂肺的惨叫,瞬间就有数百汉民被羌人砍翻在地,人们惊慌失措的叫喊、奔跑,可是这样非但没有赢得羌人的同情,反而激起了他们的兽性,无论老幼,尽皆砍死。
城门校尉立即拔出腰间的佩刀,一面令人关闭城门,一面招呼着士卒杀向那些作乱的羌人,他们只要能争取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驻扎在城外援军就赶来,可是还没等到他们与羌人短兵相接,就从汉民百姓中涌出数百手持刀枪的大汉,城门校尉一行人在猝不及防之下就被那些汉民砍翻在地,校尉在倒下的那一刻死死的抓住一名大汉的脚踝,大汉回过头来,看着地上的校尉冷冷一笑,手中的钢刀一挥,校尉的头颅滚滚落地,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见一个以着华丽的人走了过来,校尉认识那个人,他是临洮城一个世家的家主,士族反叛了。
望曲谷,坐落于大汉与羌族的边境地带,如果羌人想要攻打临洮,这望曲谷是他们的必经之路,不仅如此,望曲谷距离临洮不过三十余里,如果羌人攻打临洮城池,并州铁骑半个时辰之内就会赶到,所以黄忠才决定把营寨建在这里,他除了每日训练兵甲外,都会抽出三个时间去巡视临洮城,此时尚早,距离黄忠出去巡视还有一段时间。
“将军,谷外的驿站不知道为什么着火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副将火急火燎的冲进来,对着扶案阅览兵书的黄忠拱手说道。
驿站着火了?怎么会平白无故的着火,不对劲,感觉事情有点蹊跷的黄忠立即放下手中兵书,提起落兵台上的山亭砍山刀就与副将一起踏出大帐。
望曲谷外的驿站,此时正燃烧着烈焰,烈火熊熊,火势滔天,在峡谷中就可以看到冲天的火光,黄忠一怔,暗道:“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火烧驿站?当真是胆大妄为”冲出谷口后,远远的就看见在驿站四下围着大约三四百人,看打扮,好像是羌兵,黄忠心中一凛,立即对着旁边的副将喝道:“你速速回营,点齐兵马,驰援临洮城。”
副将立即提出不同的意见:“将军,这就是一群羌族蟊贼,我们只需一个冲锋,顷刻间便可让他们化为齑粉,何故劳师动众调取大军”
黄忠怒斥一声:“我们驻扎在望曲谷的事,除了驻守临洮的守军外,别人无从知晓,如今这伙竟然羌兵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里,这已经证明了有羌人入寇陇西,你试想一下,这伙羌人如何躲过我军的斥候的?”
副将不敢相信的盯着黄忠说道:“将军的意思是羌兵没有从望曲谷入寇,而是从武都?”
“不错,军师临走时说过,小心堤防羌人和梁双,不曾想他们居然狼狈为奸,入寇陇西”
黄忠的副将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当下也不敢耽搁,立即提绺调转马头,奔回望曲谷内的并州大营。
黄忠目光凛冽的看着山下兴高采烈的羌兵,立即提刀纵马,率领随行亲卫冲下山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烽火燃陇西
(); 黄忠率领近百亲卫驰骋下山,双方距离还有百步的时候,立即怒斥一声:“羌族叛贼,安敢反吾大汉边境”
早在黄忠等人从峡谷中出来的时候,那些入寇陇西的羌人就注意到了他们,看到对方不过百来人,这些羌人狂妄地大笑,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叫嚣着迎面而上。
隆隆的马蹄声在山谷中清晰地回荡着,如雷的巨响立即惊起茂林中的鸟雀扑腾乱飞,百兽仓皇逃窜。
这一眨眼的时间,双方的距离只剩下不到五步。
刀光一闪,快如闪电,更雷霆万钧之势,还未等那名羌人首领反应过来,瞬间就被黄忠两刀砍于马下,一名羌兵喝声连连,挥刀便砍。
“给某拿过来!”
黄忠猿臂舒缓,死死扣住那名羌兵的手腕,单手猛然发力,那名羌兵悲惨地哀嚎一声,手腕骨骼立即错开,那森森的白骨刺破皮肉露了出来,剑眉一挑,黄忠反手夺过羌兵的弯刀,翻转刀头,寒光一闪,那名羌兵的头颅立马被黄忠削去半块。
双手持刀,黄忠冲向羌兵。
“既然你们那么喜欢大汉,今日你们就死在此处吧”
双刀合并,挥舞起来呼呼作响,上前阻拦的羌兵,无不被一刀砍翻在地,哀嚎声四起,这时候,黄忠的近百亲卫也冲了过来,狭长卷刀飞舞,所到之处只见残肢断臂乱飞,形如劈波斩浪。
近百人,面对着近三倍的敌手,却如同虎入羊群,狐人鸡舍一般。
黄忠在前,狂魔乱舞,两柄砍刀挽出一片银光闪烁的刀花,砍杀得羌兵惨叫不停,而后面的亲卫更加凶狠,刀刀致命,人马冲杀过去,只留下遍地的尸体。
首领先亡,已经让羌兵惊慌,再被这么一阵凶猛的冲杀,贼兵们早已丧胆,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扭头就跑,一个人跑,其他的人更没有在打下去的意志,二三百人呼啦啦四下逃窜。
“将军,追不追”
看着落荒而逃的羌人,一名立即打马上前,开口询问。
将手中卷了刃的弯刀扔在地上,黄忠道:“不用追了,临洮更加重要,你速速去撤回斥候,让他们沿路打探情况!”
原来黄忠大军的斥候都潜伏在大汉与羌族的边缘地带,离望曲谷还有一段距离,这也是黄忠断定有羌兵入寇的原因,三四百人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们如何能躲得过数十名斥候的眼睛,很显然他们不是从望曲谷出兵,而是从别的路,那就是武都郡。
亲卫高声应诺一声,立即扭转马头,朝着后方的山谷中驰骋而去。
巳时三个,大军已经集结在望曲谷的官道上,斥候也已经派出,随着黄忠一声令下,近万人马浩浩荡荡的杀向临洮城。
正如黄忠所猜测的那样,临洮此时陷入了杀戮之中。
近万名羌兵在临洮世家的协助下,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冲破了几乎没有防御的临洮城门,他们在街道上纵马飞驰,或举刀杀人,或投掷火把,一些羌人更踹开了民居大门,狞笑着把屋中的女人扑倒在地,有企图反抗的人,立即被劈成两半。
此时拱卫临洮的不是羌人,也不是并州军,而是一支打着“梁”字旌旗的汉军,对于城内的杀戮,这些汉军没有露出丝毫的情绪,他们所在乎的只是这座城池,汉民没了,可以在迁,城池被夺,那他们就必须牺牲自己性命去抢。
临洮城在燃烧,数不清的羌人高举火把,手持刀枪棍棒在街头上耀武扬威,这其中不乏有临洮城的地痞流氓,一个个模拟着羌语,叫嚣着冲进一座座宅院。
一个时辰之后,屠杀已经接近尾声,除了城垣完好无损外,城内的大部分民房已经坍塌,地上,血迹斑斑,墙上,挂满血肉,遍地都是尸体,遍地都是残肢断臂,层层叠叠地铺满了数条街道。临洮城的上空,充斥着硝烟弥漫的味道,到处都是无助的哭喊,到处都是悲惨的哀嚎。
黄忠兵近临洮,在得知城池已经攻破后,黄忠恼怒之下在城外十里处扎下营寨,让士卒养精蓄锐,明日一举攻破临洮,杀光异族,替临洮的百姓们报仇。
“将军,这是最新的战报,你最好看一下吧”
营帐中,黄忠正专心致志地擦拭着手中的宝刀,他的副将大步踏进中军大帐,将手中的竹简递给黄忠。
放下手中的山亭砍山刀,黄忠一把接过竹简,摊开细细观望起来,须臾,黄忠一把将手中的竹简砸在桌案上,起身咆哮:“拔寨,驰援索西”
这封信是索西豪强周世荣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羌族入寇索西,县令不战而逃,索西全境陷入羌族之手,索西不比临洮,临洮丢了可以再夺,索西丢了就断了他大军的退路,那他们就彻彻底底的变成孤军,黄忠当机立断,率领大军立马开拔,誓死夺回索西。
西县,位于汉阳郡北面,它与武都、陇西二郡毗邻,是一处重要的军事要塞,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驻守西县的是高顺与张绣,就在临洮被攻破的时候,梁双亲率三万兵马与两万羌兵合围西县。
三月的春天,应该是姹紫嫣红的季节,三月的田野,应该是一片茵茵的绿色,但是五万叛军将西县围困得水泄不通,连绵的营寨密密麻麻,星罗棋布的绕着西县一层又一层,刚刚泛绿的田野被踩踏的一片枯黄,春天的生机还未萌发就被扼杀在萌芽的状态。
西县城高七丈有余,连续多场的浴血攻防下来,早就让城墙上下变得血渍斑驳,许多没有被清理的残肢碎体让人触目惊心。
自古以来都有着不成文的规定,攻城方停止攻城之后将会派出民夫去收敛尸体,这时候守城方也不会注定攻击民夫毕竟攻防战将会持续很久,而一旦任由尸体腐烂下去,必然会瘟疫横生,对于攻守双方都会产生严重性的后果。
夜幕降临,正当高顺忧心忡忡地查看地图的时候,一片此起彼伏的喊杀在西县城内拔地而起,惊得高顺立即提刀健步冲了出去。
ps:今天发生了一件事,让静静很烦躁,在这里说声对不起了,只能更一章,等明日事情解决完之后补给大家,对不起
第一百八十八章 西县之乱
(); 高顺提刀出账,迎面撞上策马而来的张绣,看到张绣火急火燎的样子,他心中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伯锦,为何城内有喊杀声?”
张绣翻身下马,健步冲到高顺面前道,急道:“将军,西县士族叛乱,正在率领私兵攻打我军城门”
高顺虽然有点吃惊,但是丝毫没有一丝紊乱,清晰分析了眼前的形势后,他当机立断:“随我率领陷阵营杀上去,夺回城门”
“诺!”
张绣雄壮的允诺一声,旋即翻身上马,手中的长枪:“陷阵营,集合”
西凉的春雨如秋雨一般缠绵,一下就好几天。
这日旁晚,天色刚刚暗下来,就有一支上千人的私兵,悄悄向西县城门一带摸了过去,这伙私兵是西县陈家的庄丁门客,这陈家是西县境内势力最大豪强,人口约有七百多户,老幼妇孺全部加强也有数千人,此外还有一些大户人家里也豢养了不少门客仆人,此次他们狼狈为奸,凑足整整一千人马,趁着夜色的掩护,这伙私兵隐隐杀向西县城门,想砍开城门放梁双大军进城。
像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即使手握兵权,吕布也不敢大意,在占领汉阳郡后,依照杨阜的建议,他没有过分的打压陈家,只要陈家能按时交纳税收就万事大吉,不过世事难料,在最危险时刻,这陈家还是反了。
陈彧是陈家家主的胞弟,也是本次行动的督率,在数十名门客的护卫之下,夹杂在队伍之中冒雨进军。
“等到达城门后,任何事都不要管,直接砍开城门,等城门破后,自然会有大军接应,若不能在高顺援军赶到之前破开城门,被他们反戈一击,所有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陈彧夺过门客手里的雨伞,一把丢在泥泞中,任凭雨水浇在身上,挥手大声的督促全军前进:“抵达城门后,刀剑出鞘,杀光守门的士卒,迎接梁太守的武都兵马。”
旁晚的西县东门笼遭在淅沥的雨幕里,一片肃穆,从叛军攻城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一天,军士们虽然很疲惫,但是丝毫不敢有一丝懈怠,如果西县被攻破,叛军就可以,一高歌猛进,直捣汉阳郡治所冀县,如果冀县被攻破,那陇县就失去了东面的屏障了。
陈家,在西县是当之无愧的巨无霸,也是汉阳郡当地数一数二豪族,陈氏之所以能够成为汉阳豪族,除了家族庞大之外,还因为族中有人曾经位居显赫,家族得以蒙荫。
现在的陈家,还只是地方豪族,影响力还仅仅局限在陇西、武都、汉阳等地,与那些名动天下的名门望族还是有一定的差距,譬如,汝南袁氏,江夏黄氏,弘农杨氏,荥阳郑氏,这些都是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豪门望族,海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吕布占领汉阳之后,陈家已经心存芥蒂,后来韦康和杨阜现在征粮,顿时就引起了陈家的不满,所以这次梁双邀请陈家一起反叛,夺取汉阳,陈家家主毫不犹豫的应下来,而吕布的远征,恰好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况且梁双已经许下诺言,只要陈家帮助他攻破西县,这西县的县令非陈家人莫属。
夜已深,滂沱的雨幕笼罩着西县城门一带的士卒,天地间一片肃杀。
“啊!”
沉闷的脚步声中,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惨叫,却是城楼上的哨兵被箭矢射中,毙命之前发出来的惨叫。
“杀!”
一把扔掉手中的劲弩,陈彧抽出腰间的佩刀,喝令私兵冲杀上去。
突然遭受到伏击,守城的校尉却没有慌乱,错愕只在须臾,看到对方人数虽然比本方多一倍,但都是一些私人的武装而已,当下挥舞着手里的佩剑,大声下令道:“全军结阵,向中央靠拢,斩杀叛贼”
“杀!”“杀!”
随着校尉一声令下,数百米重装并州军头顶盾牌,手提钢刀,结成阵型,沿着街巷向中央推进。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呐喊惨叫声此起彼伏,双方在街头巷尾展开了惨烈的巷战,不时有人被砍倒在血泊中,殷虹的血水在满地的雨水中散开,显得分开血腥。
陈家的族人以及仆从到底只是一般人,又没有甲胄护身,用的武器也比不上并州军,虽然有门客助阵,但是仍然架不住并州军的冲击,一路上伏尸成片,且战且退,死伤顿时不下两百多人。
当高顺和张绣领兵赶来支援的时候,战斗已经接近尾声,那些作乱的陈家私兵被并州军围困在一条死胡同之内,左右冲突不出。
“参见将军!”
看到高顺策马而来,所有军士立即行礼,高顺低沉地应了一声,与张绣一同翻身下马,大步走到胡同口,看着目光里透着绝望的私兵,高顺浓眉一挑:“说,谁指使你们来的?”
众私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纷纷将目光投到陈彧的身上,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高顺看清楚那人后,顿时失声大吼:“是你!”
高顺驻守在西县,对于陈彧,他并不陌生,每逢军中缺粮,他都会去这些家族征粮,而陈家的粮食,恰恰就是这陈彧派发的,陈彧率领私兵攻打城门,难道是陈家反了不成,如果是这样,那可就大大的不妙。
“高顺,想不到吧,你们快完蛋了,一群匹夫,还妄想霸占汉阳,简直是痴人说梦!”看到高顺前来,陈彧并没有丝毫的恐惧,为了家族大业,他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那校尉冷然一笑:“死到临头了还大言不惭,你们今日都将会埋骨在此,看你们如何里应外合!”
陈彧讥讽的看了那校尉一眼,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看陈彧自信满满的样子,高顺眉头微微皱起,是什么事让陈彧如此自信,陈家还有谁参与此次行动?高顺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密密麻麻的士卒,眼睛顿时一瞪:“不好,快去北门,此乃‘调虎离山’之计”
陈彧虽然看不起高顺这群武夫,但是他也不得不佩服高顺的反应,居然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不过一切都晚了:“高顺,纵然你知道了又如何?你的大军都被我引到此处,此时其余三门早已空虚,况且有我堂兄接应,恐怕此时已经打开了城门,梁太守的人马已攻入城中了”
原来在高顺驻守西县的时候,就已经有五百郡兵驻守,其中一个城门校尉就是陈氏族人,为了安抚陈家,高顺并没有撤去他的职务,反而让他做了城门校尉,如今看来,他真是大错特错了。
“伯锦,杀光他们,然后退出西县,向冀县靠拢”
在这最危机的时刻,高顺做出了最准确的判断,如果真如他所料定那般,恐怕这西县是守不住了,因为敌军有数万人马,而本方却只有一万,兵马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而随着高顺话音刚落,就见西县的城北响起一片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高顺脸色大变。
第一百八十九章 汉阳保卫战
(); 狂风呼啸,雨哗倾落,大雨疯狂地从天而降,黑沉沉的似欲要崩塌下来,风追雨,雨逐风,风和雨联合起来赶着天上的乌云,整个天地都处在雨水之中。
山岗之上,有一个大汉跨在雄健的马上,他一手持着朴刀,一手提着马绺,目光锐利地看着远处不断涌入城内的士兵。
这个大汉,身材高大,膀阔腰圆,身高在九尺开外,铜铃大眼,嘴唇恁薄,脸上长满了乌黑浓密的虬髯,此人正是武都郡太守,梁双。
“启禀主公,大军已经全部攻入西县城,并未遇到抵抗的兵马”
须臾,从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人一马犹如一把寒光闪烁的利剑,顷刻之间就割破了层层叠叠的雨幕,飞驰到大汉的跟前禀报战况。
“没有遇到并州军?”听完汇报,大汉的浓眉徒然一扬,脸上的横肉随之一抖,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凶恶、嗜血、残忍。
那员战将嘿嘿一笑:“肯定是被我大军吓得屁滚尿流,溜之大吉了”
梁双看他鼻孔高仰,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心里莫名地窜出一股怒火,旋即开口怒斥:“蠢货,若不是有陈家的帮助,我们就是打一年也不一定能打得下西县,用兵之法,十则围,五则攻,倍则战,少则守,不能则避之,如今城破,没遇到抵抗的兵马才正常,遇到了那才叫有鬼!”
看到部将似乎还不明白,喝道:“十八路诸侯扣关虎牢,为何两个月不能前进半步?就是因为吕布帐下的大将高顺,此人不仅武艺卓越,而且还极其会用兵,封丘一战,打得袁术晕头转向,差一点就死了。”
梁双顿了顿,又正色叮嘱:“与他对敌,我们还是小心为上,传令大军,徐徐进城,提防高顺反扑”
“诺!”
那员部将躬身应诺一声,旋即策马在阵前来回传递命令,喝令大军徐徐进城。
正如梁双部将所言的那般,大军入城后,丝毫没有遇到一点的反抗,兵不血刃就夺取了西县城池,而西县与临洮的陷落,也向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程昱和陈宫的手中。
此时的两人已经是忙得焦头烂额,到处都是战报,到处都是兵败的消息,不到三日,除了襄武和障县,陇西全境基本陷落,不仅是陇西,还有汉阳的几个郡县也都已经被叛军攻破。
拿着手中的战报,陈宫火急火燎地在帐内来回踱步,脸上写满了愁容,而他旁边的程昱也不遑多让,饱经风霜的脸上开始逐渐出现皱纹,此时正专心致志的查看着地图。
须臾,程昱抬头望着陈宫,正色道“公台,我们已经丢失陇西,这汉阳不能在丢,否则再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陈宫闻言,大步走到程昱跟前,开口询问:“仲德可有什么好计策?”
程昱招呼陈宫,指着地图上说道:“你且来看,朱圉山、落门聚、上邽、襄武乃是汉阳郡的咽喉之处,若能守住这四个地方,汉阳郡就稳如泰山,我们就还有希望!”
死死地盯着地图半响,陈宫眉头微微皱起:“我们还有多少兵马?”
“我已经粗略的算了一下,张辽将军处一万,黄忠将军处一万、高顺将军处一万,我们手中有一万,杨阜韦康那里有五千,陈仓赵昂那里有五千,但是陈仓属于军事要塞,弃之容易,取之难,所以赵昂那里的兵马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妄动!”
“好,就依你所言,坚守住这四个地地方,等待主公和文和回来驰援,那我去襄武协助张辽将军,你率领一万兵马去上邽,朱圉山有高顺将军可保不失,但是这落门聚怎么办?”
程昱点点头:“言之有理,黄忠将军虽然有勇有谋,但是不善于守城,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两人不知道派谁去协助黄忠时,忽然有亲兵来报,说帐外有两个文士求见。
陈宫嘀咕一声,在这危急存亡的时刻,到底是谁?当下与程昱一起迎了出去。
辕门外,两名中年人负手而立,此时正细细地打量着并州军的营寨。
须臾,其中一个约莫四十多岁中年人抚须说道:“李文优,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现在才来见仲德和公台了”
李儒摇了摇手中的鹤羽扇,嘴角划出一条弧度:“哦?伯喈先生明白什么?”
蔡邕含笑地看着李儒:“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碳,我们刚来的时候,吕布帐下,人才济济,文有贾诩、陈宫、程昱、郑浑等人,武有黄忠、好顺、张辽等将,哪一个不是屈指可数人物,纵然你李文优帮助过他不少,虽然你的智谋不在贾诩等人之下,但却无尺寸之功,就算吕布想重用你,但是又怕众将不服,所以你想建功立业,至少要等一两年。”
蔡邕顿了顿,又继续道:“现在就不同了,陇西豪强联合梁双作乱,此刻他已经到了危急存亡之秋的时候,你现在的出现,无疑是雪中送碳,等日后吕布论功行赏的时候,少不了有你李儒一功”
李儒摇头苦笑,对着蔡邕作揖行礼:“先生慧眼如炬,学生受教了”
就在两人谈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就见陈宫和程昱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陈宫和程昱一路上都有一个疑问,此时的天都快塌下来了,到底是谁在这个时候前来求见,须臾,当他俩看到矗立在辕门外的人时,陈宫和程昱眼睛瞪得跟蛤蟆似得,而后又不可思议的揉了揉双眼,在确定辕门外的人是李儒和蔡邕之后,口中大呼:“伯喈先生,李文优,怎么会是你们?”
李儒和蔡邕立即迎上前去,互相见礼之后,才听见蔡邕笑道:“怎么不会是我们?”
程昱摇头苦笑:“我与公台一路上都在猜测,在这危急存亡的时刻,到底谁会前来帮助我们,不曾想是二位,真是失策,失策啊!”
尽管叛军来势汹汹,陈宫心中忧虑,不过依旧从容不迫,微笑着冲两人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伯喈先生与文优到帐中叙话”
在陈宫两人的带领下,蔡邕和李儒先后迈步进了中军大帐,四人无论是名声高低,均是士子出生,事情再紧急,该有的礼节不能荒废。
待双方作罢,陈宫道:“不知伯喈先生和文优到汉阳郡,所为何事?”
按道理来说,蔡邕身为朝廷的五官中郎将,李儒又是董卓的谋士,两人应该在长安才对,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汉阳,此事必有蹊跷,陈宫必须搞清楚才行。
李儒看了蔡邕一眼,见他点头后,立即跪直身子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与伯喈先生前来,是为了躲避灾祸,不知道二位可否收留?”
听到李儒模棱两可的回答,陈宫也不愿多问,当下说道:“不管先生和文优前来所谓何事,但我想不是坏事,可是这叛军来势汹汹,不知文优有什么建议?”
李儒轻摇鹤羽扇,眼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这次叛乱,也是对奉先的一次考验,而且也并非不是一件好事!”
程昱惊疑了一声,立即开口询问:“怎么不失为一件好事?”
李儒低叹一声,吕布毁灭临洮董家的事,已经在大汉传得沸沸扬扬,董卓听说此事后,还在长安杀了数百人泄愤,可是泄愤归泄愤,次日又回到夜夜笙歌生活,既然董卓都不想管,他李儒也没有理由去管,平复一下复杂的心情,李儒笑道:“临洮董家的灭亡,纵然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但是大部分的人都是口服心不服,通过这次叛乱,所有隐藏着的危机都已浮出水面,只等平叛之后,你们各个击破了”
程昱和陈宫同时点头,都觉得李儒说得不错,以前是敌人在暗,他们在明,经过这次作乱,敌人都已经浮出水面,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平叛,此时还言之过早,你们现在首要的任务是保住汉阳,等待奉先回来!”
程昱与陈宫相视一笑,于是便把他们商议的结果说给李儒参详,李儒听后,同意地点点头,旋即起身道:“在下愿赶往落门聚协助黄汉升,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陈宫猛地一拍桌案,朗声大笑:“有你李文优帮忙,我实在放心得很!”
蔡邕抚须一笑:“那我就和仲德去上邽!”
程昱听后,立即躬身作揖:“多谢先生!”
四人有细心的商议了一番,感觉没有什么漏洞之后,陈宫旋即草拟了几道命令,盖上印章,差哨骑八百里加急分别送到黄忠、高顺、张辽的手中,一场轰轰烈烈的汉阳保卫战就要拉开了序幕。
第一百九十章 朱圉山大战
(); 趁着蔡邕和李儒去安排家眷住行的空当,陈宫开口询问程昱:“仲德,虽说文优帮过我们不少,但是他也帮助董卓做过不少恶事,而且少帝辩还是他鸠杀的,如果我们收留他,会不会对主公造成影响?”
正在收拾出征行装的程昱闻言,抬头注视着陈宫,忽然展颜一笑:“公台,我知道你对文优所做的事心存芥蒂,但是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希望你能抛开对他的成见,一切以主公的大业为重,况且他也说了,他是来避难的,不是来投靠的,一切等主公回来再说”
陈宫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按你说的办!”
陈宫说完,转身准备离去。
“公台!”
看着陈宫大步离去,程昱忽然叫住了他。
听到程昱叫唤,陈宫扭头疑惑的看着程昱:“怎么了?”
“小心行事,城池没了可以在夺,但我可不想失去你这个搭档。”
陈宫抚须一笑:“程仲德,你管好你自己吧!”
看着仰天大笑离去的陈宫,程昱稍微整理了一下歪斜的帽檐,含笑的摇了摇头。
朱圉山虎踞龙盘,地势险要,坐落于冀县西北三百里处的丘陵地带,是冀县的一处天然的壕沟,高顺弃守西县后,迅速率领大军在朱圉山一带扎下营盘,以逸待劳,准备死守朱圉山。
数日之后,武都兵马与羌族叛军也狂飙而至,这支大军迅速在朱圉山一分为二,一支以梁双部将李相如率领羌汉杂兵攻打上邽,梁双亲自率领三万大军在朱圉山展开厮杀。
朱圉山主峰,高顺负手矗立在山腰上,一双黝黑的眸子不停的打量着远处星罗棋布的敌营,他的不远处站着张绣以及并州军大大小小的战将十数人。
自从两军在朱圉山对峙以来,他们已经高挂免战牌五日,这五日以来,敌军不停地在营寨外进行谩骂,并州军上到战将下到兵卒,都忍受不住敌军的嘲讽,想他们并州军征战沙场十数年,哪里被别人说过是缩头乌龟,于是纷纷向高顺请战,最后高顺被吵得烦不胜烦,干脆在中军大帐竖起令箭,但凡再有请战者,定斩不饶。
高顺一向以治军严明而闻名,得到高顺的将令,虽然将士们心中有气,但是也不敢触及他眉头。
“伯锦!”
高顺看完敌军的营寨,又抬头看了看天空,随后咧嘴一笑,朝着后面喊了一声。
“末将在!”
身后的高顺立即迈步出列,雄壮地高声应诺。
高顺徐徐转身,看着帐下愁眉苦脸的战将,他咧嘴一笑:“你们不都嚷嚷着出战吗?还不快快回营,点齐兵马随我出战,破敌就在今日。”
高顺的话音刚落,立即引得将军们一片欢呼,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几日来憋着的火气,终于可以找一个地方撒一撒了。
就在将士们欢呼雀跃的时候,只有张绣提出了疑问:“将军,为何选择今日出战?”
张绣说完,立即引起了将军们的共鸣,他们也很好奇高顺为什么早不出战,晚不出战,偏偏选中今日,当下纷纷瞪着一双大眼投向高顺。
高顺咧嘴一笑,指着空中的烈日说道:“我在等它!”
“将军,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你快别打马虎眼了!”
“对啊,对啊,请将军明言”
“就是,明知道我们都是莽汉,还指着太阳‘看它’,看它做甚!”
“......”
高顺收敛笑容,面对众将的疑问,他不快不慢地说道:“连日来都在下雨,而今日却出现强烈的日光,我军坐西面东,太阳从敌军那面升起,晌午之后,太阳就在我军后方,而在敌军前方!”
张绣稍微分析了一下高顺的话,立即得出一个结论,当下不敢确定地说道:“将军,我似乎明白了,晌午过候,敌军就要迎对阳光,不利作战,我军可以利用天时来击败武都兵马?”
高顺赞赏的点点头,立即竖起食指,补充道:“伯锦说的不错,不过这只是一个原因”高顺顿了顿,又指着敌营笑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武都兵马狂飙而至,锐气正盛,经过几日的消磨,他们的锐气已失,而我军此时基本处于群情激愤的状态,若是此时与对敌军对垒,他们必定会化身为一群愤怒的公牛冲向敌营,必能打破敌军!”
“将军睿智,某等佩服”
听完高顺的解释,众将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先前他们无论如何请战,高顺死活都不松口,原来是在谋划布局,看来他们是错怪高顺了,此时他们心中难免会有一点自责。
“好了,该说的我也说了,大家就快点回营点齐兵马,晌午过后,出寨迎敌!”
众人纷纷应诺一声,一伙人簇拥着高顺走下山去。
并州大营,听说高顺已经同意出战,大营内响起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时,在偏将校尉的带领下,士卒们纷纷厉兵秣马,磨刀霍霍,准备展开一场殊死的搏斗,憋了五日的怒火,终于有地方撒了,此时他们就像一座蓄势待发的活火山,正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刻。
晌午过后,烈日逐渐偏西,随着并州大营内传来一声出征的号角,上万名并州军气势汹汹的开出大营,像一群愤怒的公牛陈列在武都军大营以西的平原上。
见到并州军终于出战,已经熄了火的武都军终于吁了一口气,如果在这么耗下去,他们带来的粮草可就不够了,梁双召集众将商议一番后,遂留下一万兵马保卫大营,他亲自率领两万兵马出寨迎敌。
朱圉山下,旌旗猎猎,尘土遮天,刀枪蔽日。战鼓、号角一片喧嚣,天上的云彩都被这数万人的杀气给冲散,留下烈日独自挂在苍穹,但云雾虽然被冲散,烈日悬挂长空,这无云的天比晨时更加令人觉得阴郁,似是一场大战的将要展开的前夕。
一万并州军与两万武都军各自射住阵脚,遥相对峙,互相叫骂。
并州军帅旗开处,张绣手提一杆银枪,胯下白龙驹,大声叫阵:“大胆梁双,竟然与异族勾结,犯我大汉边境,杀我大汉子民,真是羞煞了你冢中的列祖列宗,听我一句劝,速速下马归降,可免一死,否则攻破武都,掘你十八代祖坟!”
梁双在大旗下勃然大怒,回骂道:“哪里来的乳臭未干的蟊贼,竟敢在此大言不惭,某保证让你有来无回”
叫骂完毕,扭头大喊一声:“夏育何在?给我斩了这员叛将!”梁双见张绣是一个三十岁不到的毛头小子,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于是随便地叫了一名战将去斩杀张绣。
“末将领命!”
随着一声雄壮的允诺,武都军旌旗开处,一员身躯凛凛的悍将纵马而出,只见他身高八尺,白面无须,手提一把朴刀,怒视在阵前来回晃动的张绣:“敌将休狂,护羌校尉夏育在此”
这夏育本是朝廷亲封的护羌校尉,搁以前那可是一方大员,可是在这乱世横行,将军校尉无数的年代,他的护羌校尉已经变得不值钱了,无奈之下他只有率部众投靠梁双,混口饭吃。他看到敌军出战的是一个青年小伙,心中已然起了轻视之意,同时心中也在暗自窃喜,合该自己立下战将大功。
“护羌校尉夏育?此等无名之辈,某不曾听闻!”
“贼将狂妄,下马受死!”
夏育大怒,勒马舞刀,奔着张绣一阵劈头盖脸的猛砍猛杀,企图一鼓作气将对方斩于马下。
只是让夏育意外的是,对手不仅相貌堂堂,似乎武艺更加出色,一阵刀来枪往之后,自己反而渐渐处于下风,战有二十回合,夏育逐渐不支,左支右柮,险象环生。
“夏育将军休要惊慌,某来助你!”
看到夏育不能旗开得胜,武都军旌旗再次开出,一员手持大斧的悍将飞马而出,直取沙场中央的张绣而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决战沙场
(); 沙场中央,金铁交鸣的巨响不断炸开,两员大将以二敌一,转灯儿般厮杀,酣战四五十回合,胜负难分。
张绣抖擞精神,挥舞着手中银枪,力战二将,丝毫不落下风,反而有愈战愈勇的趋势。
高顺提刀勒马,注视着敌军的一举一动,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看见大部分敌军已经开始用手遮挡刺目的阳光,高顺感觉时机已到,手中的大刀一招:“准备!”
“诺!”传令官高声应诺一声,立即率领数骑在阵前驰马而过,他一边举剑,一边扬着手中的令旗:“将军将令:大旗就在中军,今日与贼决战,贼军不破,大旗不动,全军准备开战!”
“杀!”“杀!”“杀!”
传令的将校一路飞驰过来,立即引起前排的将士重复着一个动作,那就是不停地用钢刀拍打着铁盾,令人振奋的敲击声拔地而起,促使进万并州军犹如打了鸡血一般,个个都面目通红,目光凶狠的盯着敌阵。
魏大黑扛着铁盾,腰悬环首刀,背着强弓,站在了陷阵营的最后方,他从被选拔进陷阵营开始已经有了数月,这一战是他的首战,要说不激动是假的,看着周围面色沉静的袍泽,魏大黑心道:“命令开战的鼓声该要响起,一定不能给陷阵营丢人”
一名偏将勒马矗立在陷阵营的最前沿,得到高顺传下来的将令,偏将扭头喝道:“鼓声之后,大家不要急着冲锋,你们要做到不动如山,侵略如火,记住:陷阵之志,有死无生,盾兵以正常行速前进,积蓄力气,当临敌还有百步之时再呐喊变阵,保护阵内的弓兵与枪兵,如果那个兄弟不小心阵亡,其余的人立即顶上的他位置,听明白了吗?”
从前沿那一曲开始,一个兵卒接着一个兵卒地向后传去,直到传到最后面的魏大黑部曲。
两军交战,最令人觉得有压力的时候不是在开战后,而是在开战前夕,开战后陷入混战厮杀,杀红了眼什么都不怕,开战前的沉默才是最可怕的,若是彼此只有千余人还好说,如果双方各自都有数万人马,站在最前沿的将士还是很有压力的,放眼望去,对面乌压压的全是亮晃晃的刀枪,若是胆小之人,只这个肃杀压抑的场面就会吓得他两腿发然,簌簌发抖,毫无斗志。
不过并州将士都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兵,对这黑云压顶的感觉已经产生了免疫,他们有的只是永无止境的斗志,更何况是精锐中的陷阵营。
看到大军已经整戈待命,而敌军已经全部眯着眼,高顺手中大刀一扬:“擂鼓,开战!”
随着高顺一声令下,一声尖锐的号角瞬间就撕破了长空,号角声稍作停顿之后,宁人振奋的鼓点从中军处拔地而起,“唰”的一声,全军将士拔刀在手,嚎叫着冲向敌军军阵。
看着前仆后继,奋勇向前的袍泽,魏大黑也扛着黝黑的铁盾缓缓前进。
而沙场中央,三员大将还在鏖战,不过此时已经快要接近尾声,夏育听到敌阵进军的鼓声拔地而起,顿时心神一阵错乱,加上前方上空的烈日不停地晃着眼睛,使他感觉到处都是枪影。
张绣看到夏育刀法已经开始凌乱,感觉时机已经成熟,只见他长枪一抖,一招“凤栖梧桐”,自下向上闪电般刺出。
夏育本来就不是张绣的敌手,再加上张绣一杆长枪在烈日下银光闪烁,直让夏育感觉眼花缭乱,忽然一片枪影划过,却只觉得咽喉一阵剧痛,喉咙里嗖嗖进风,原来是被张绣一枪搠透了喉咙,硬生生的从马上挑了下来。
前来助战的武都大将见后,心中一阵惶恐,再看前方如同潮涌一般席卷而来的敌军,那员大将胡乱地挡了几下,拨马便走,他奔跑正急,忽然“嗖”的一声,一直雕翎箭直扑他的后脑,其疾如风,迅如闪电。
“叮”的一声,雕翎箭瞬间就刺破了那名敌将的兜头,锋利的箭头贯入他的后脑,自他的口腔冒出,当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登时一头栽倒在地。
将弓弩悬挂在马鞍上,张绣从地上拔出长枪,策马向陷阵营的军阵驰骋而去。
梁双看到夏育两人双双战死,登时勃然大怒,鹰隼般的锐眼一眨,扬刀大喝:“杀!”
随着梁双一声令下,武都军阵鼓声大作,喊声大举,犹如天塌地陷,岳撼山奔,须臾,在将校的带领下。四千骑兵从两翼宣泄而出,迎接上席卷而来的并州狼骑。
茫茫原野,近万匹战马,近四万条马腿,在旷野上奔腾,如同滚雷,令步卒们脚下感到震动,山中飞禽感到丧胆。
双方骑兵的距离越来越近,驰骋在最前面的敌我双方兵卒逐渐可看到对方的样子,只觉得对方之敌神情狰狞,却没有发现他们自己也都是这副狰狞的面孔,忽然,并州狼骑齐刷刷亮起了手中的刀枪,只见一大片刺目的寒光闪过,武都骑兵纷纷眼睛一闭,等到他们在此睁开双目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慑人的刀锋。
“噗嗤!”“噗嗤!”“噗嗤!”的声音在战场上此起彼伏的响起,数百人猝不及防之下被乱刀砍于马下,被砍死的万幸大吉,没被砍死的瞬间就被如同暴雨般的马蹄踏得粉身碎骨,血肉模糊。
一名被砍掉一条手臂的武都骑兵慌乱地从地上爬起,对于自己的胳膊被砍断,他恍然未觉,正拖着残缺的躯体惊慌失措地看着呼啸而过的战骑,忽然,他只感觉背部仿佛被铁锤砸了一般,猝不及防之下再次撞飞在地,可是这次没有上次那么好运,他刚刚挣扎着翻过身躯,就见一对漆黑的马蹄迎面踏了过来。
“母亲!”
他嘶吼了一声,头颅瞬间就像一个西瓜被子弹打碎一样,爆裂开来,最后就被千万双马蹄踏得荡然无存。
箭矢如雨,激起大片血雾,刀光剑影,杀得血肉横飞。
就在敌我双方骑兵展开殊死搏斗的时候,双方的步卒也终于撞到了一起。
砰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沉闷撞击响城一片,许多盾牌被撞裂,旋即刀枪齐下,矛戟齐出,流血漂橹,遍地残躯,两支大军互相挤做一堆,泾渭分明的展开厮杀,彼此都用铁盾撞击着阵脚,噗噗噗,尖锐的刀枪从盾牌间的缝隙恶狠狠捅向对面的敌人,感觉刺中了敌军后,士卒们又奋力地将刀枪拔回来,然后在捅,捅完在拔,如此反反复复,直到被对方砍死才算停止。
一名并州士卒全身上下都是伤口,其中胸口那道最为致命,只见他两档铠已经被钢刀划破,一道血刺刺的伤口从他的肩膀处划到胯下,那皮肉外翻,脂肪清晰可见,隐隐约约之间,仿佛还能看见他胸腔内的器官,他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已经到了油灯枯竭的地步,吐了一口血水,那名士卒咧嘴一笑:“看来,已经不能回家了,爹娘,孩儿不孝!”
他的话音刚落,迎面就刺来一杆明晃晃的枪头,瞬间就没入了他的胸腔,他的喉咙微微凸起,张口喷出一股鲜血后,双手奋力地将那名敌军拔过本方军阵,随后咧嘴一笑,怒目而亡。
那名武都军步卒正在暗自窃喜时,忽然感觉被一股重力拉出本方军阵,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无数把刀枪迎面而来,瞬间就被乱枪搠得通透,惨死在并州军的枪下。
在两军长戟兵除草一样的打击下,成片成片的到盾兵被刺翻在地,渐渐露出阵中的枪兵,失去了盾牌保护的士兵,可以清晰地看见敌军双方满是血污的脸庞,满是伤口的身躯,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双方狰狞着扑向敌人,雪花一样的刀剑乱砍,森林一般的枪矛乱搠,战斗,进入了最血腥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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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陷阵营发威
(); 战斗已经持续了半个多时辰,敌我双方互有死伤,战争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张绣白马银枪,在乱军之中左突右刺,白袍所到之处,血雾炸开,肢体横飞,战马嘶鸣,弦断矢折。
看到敌军中军处的梁双在不停地指挥着武都兵马进行战斗,高顺将手中的大刀一招:“陷阵营听我号令,陷阵突阵,斩将夺旗,冲!”
“杀!”“杀!”“杀!”
八百陷阵营一起咆哮着,快速结成了坚不可摧的盾阵,护着内部的刀枪兵,踏着整齐的不乏,荡起千里尘埃,与万军当中冲向敌军阵脚。
梁双看得清清楚楚,只用了不到半刻钟的功夫,这伙敌军就从交战的区域直接杀透到本方阵中,以猛虎下山之势,一路披荆斩棘,破阵而来,数千兵卒,竟未能挡之,血雨腥风过后,他们犹如一只凶残的饕餮猛兽,怒吼这直扑自己而来。
“铁骑,给我冲下去!”
看到这伙敌军离自己不足百米,梁双鹰隼般的锐眼闪过一丝狠戾,手中的大刀一举,他身后矗立着的千余骑兵立即纵马而出,卷起一片尘埃,竖起明晃晃的刀枪斧钺,驰骋着向陷阵营冲来。
面对着气势汹汹,犹如豺狼虎豹的武都骑兵,陷阵营没有退缩,反而怒吼着迎刃而上,当双方不足五十米的时候,“轰”的一声,天地间豁然出现一片戟林,那碗口粗大的长戟,在两名陷阵营士卒的奋力操控下,犹如山岳般不可撼动,远远望去,整支陷阵营就如同一只巨大刺猬,准备绞杀一切来犯之敌。
马蹄到处,所向披靡,自古以来,步兵对战骑兵,大多是以战败而告终,人们坚信骑兵是不可战胜的,无论是它的机动性,亦或者是它的杀伤力,都是部队中的无冕之王,而西凉铁骑作为骑兵中的精锐,他们自认为可以主导战场,可是这一次,他们失算了。
大多数武都骑兵都认为对方是步兵,己方是骑兵,只需瞬息之间便可以将他们抹杀掉,没想到近在咫尺的时候却突然出现了连成一片的戟林,这让冲锋在最前面的骑兵猝不及防,纷纷勒马提绺,企图止住战马。
但是在全力冲刺之下,这么短的距离想要勒住战马驻足,完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顷刻之间,武都骑兵人仰马翻,被刺穿了颈部的战马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有的武都骑兵猝不及防之下,被强大的阻力拽人陷阵营中,还没得他们拔出佩刀反抗,瞬间就被阵中的刀兵一拥而上,乱刀剁为肉泥。
而那些被摔下了战马的士卒则发出绝望的惨叫,等待他们的将士狂涛怒浪般席卷而来的马蹄。
转眼之间,奔驰在队伍最前面的数百骑纷纷中了大戟,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将马上的士卒掀下马来,或者被后面的千军万马践踏为肉泥,或者被陷阵营覆盖到阵中被士卒砍杀,负伤的战马有的倒地不起,有的则发疯般的乱窜,反而将后面赶来的队伍冲得阵型大乱。
张绣喝声连连,手中一杆银枪横挑竖扎,片刻间就将六七名武都骑兵刺落马下,随后被万马踩踏得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高顺武艺虽然不如张绣,但是也是数一数二的悍将,手中的大刀上劈下砍,马蹄到处,肢体横飞,战马嘶鸣,人头乱滚。
看到张绣大显神威,杀得本方士卒人仰马翻,一名武都骑将勃然大怒,提了一把大斧前来厮杀,张绣也不答话,瞬间就纠缠在一起。
“伯锦,速战速决,迟则生变!”
高顺舞着手中朴刀,连续将十几名武都将校砍于马下,看到张绣在乱军之中被一名敌将缠住,立即大吼一声。
张绣沉着脸,趁着敌将换手之际,他抢先一步,双手以奇异的运动方式运枪,枪身在连续的抖动下,竟然奇迹般的绽放处七朵绚烂的枪花,那枪花不分先后罩向敌将全身,只听见“噗,噗,噗...”连响起身,那名敌将的额头、咽喉、两胸、两肋、腹部,同时出现了七个留着汨汨鲜血的黑洞,连惨叫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瞬间毙命。
斩杀敌将之后,张绣又舞枪拍马,冲入敌阵,手中的铁杆银枪上下翻飞,一茬接着一茬地将敌骑挑于马下,他和高顺一左一右,在加上陷阵营不断的跟随着左腾右挪,砍杀得武都骑兵人仰马翻,惨叫连天。
在两人的带头冲杀下,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将武都骑兵逼得连连回退,被刺死的刺死,被砍杀的砍杀,三千多名骑兵,只有不到一千人逃回去,受伤倒毙的战马更是不计其数,而陷阵营的损失不过数十人。
步战立险阻,骑战定平原,其余的兵马看到自家的陷阵营已经冲到了敌军的中军大帐,当下军心振奋,旌旗狂展,当下无不奋勇,直冲敌营,斩杀敌军,愈战愈勇,而武都兵则士气低落,渐渐有了溃散之势。
杀散了武都骑兵,而陷阵营也向前推进了三四十米,看着不远处敌军的中军大燾,高顺朴刀一扬:“三军,听我号令,保持阵型,继续推进,陷阵营所至之处,贼寇俱灭!”
随着高顺一声令下,那些挂满了残肢碎肉的铁盾有开始向前徐徐推进,周围的武都军纷纷恐避之不急,犹如拍岸而退的浪潮向后溃败,给陷阵营让出了一条亮敞的的道路。
目光凶唳地看着这一切,梁双的脸阴沉的可怕,冷哼一声,拨马便走,传令鸣金收兵,而随着梁双的败走,武都军开始溃不成军,漫山遍野的溃逃,坠马被俘者不计其数,并州狼骑纵马追杀,俘获了战马近千匹,斩首无数。
打扫完战场后,高顺开始亲自计算此战死伤的将士,须臾,高顺不由得悲叹一声:“骑兵死伤五百人,步卒死伤两千人,陷阵营死伤四十五人,可惜了”
“将军,我军虽然伤亡不少,但是敌军比我军死伤多两倍之多,相比之下,我们是胜利的!”
高顺回头,只见张绣提着长枪策马而来,白袍银甲沾满血渍,脸,头发也都被鲜血染红。
“伯锦,作为一名合格的将军,就是要以极小的损失换取巨大的胜利,像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是不可取的,哎,怪之怪我手中的兵马太少,你立即传我将领,让大军死守营寨,不得出战,梁双经历此败,或许会消停一段时间,我想主公已经收到战报,此时正往回赶,只要主公回来了,我们的希望也就有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困兽之城
(); 正当高顺在朱圉山与梁双相持不下时,程昱与李相如几乎同一时间到达了上邽城。
上邽城地处渭水以南,陇山外围,是秦陇地区的水路交通枢纽和军事重镇,也是陇县外围的最后一个要塞,如果上邽一破,陇县危在旦夕,所以程昱来之前已经下了军令,人在城在,城破人亡,但有言退者,无论军职大小,定斩不饶。
而此次负责攻打上邽的主将是梁双帐下骁将李相如,副将是烧当羌一个部落首领,名叫伐同。两人将大军开到上邽城下,迅速扎下一层又一层的栏栅,将上邽围得水泄不通,刚刚泛绿的田野顷刻间便被踩踏得一片枯黄。
“呜呜呜~”
黑云压城城欲摧,一场春雨方歇,上邽城外就响起起了连绵的进攻号角。
程昱攀上城垣,魏续、宋宪护在他的左右,三人手扶垛堞,神情凝重的看向城外。
城外,军营连绵数里,无数的甲士放声呐喊,声音如同滚滚惊雷,震得大地都是猛烈的颤抖,悠忽之间,城外正东方的一座军营之中,一阵激烈的战鼓声忽然拔地而起,鼓声过后,立即传出一片响彻长空的呐喊声,程昱心中一紧,凝神看去。
首先出现的是一排排身着鱼鳞铠甲的重装步卒方阵,足有上千面的铁盾被士卒高高举过头顶,似要把这片土地都要遮蔽。巨盾之后,是一列列身着五锦绣花战袍的羌兵,个个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弯刀,神情凶恶,还未开到城下,一片片如同厉鬼般的嘶吼已经刺破长空。
羌兵之后,是一群群身着两裆铠的轻装步卒,他们腰悬环首刀,手握强弓,背负箭壶,每一曲部中,必有一架高十数米的巨大云梯跟随其后,让人看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连绵不绝的大军缓缓逼近城头,就仿佛像一层乌云袭来,笼罩在整座上邽城。
李相如围城之后,连续发动了三次强攻,都被程昱、魏续、宋宪率部顽强的打退,让武都军和羌兵在上邽城下填上了数千条人命,而并州军也损失了近千人。
“看来敌军又要打算强攻了”
程昱眉头紧锁,一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另一只手扶在垛堞上,忧心忡忡的看着城下的敌军。
只见星棋罗布的敌军军营之中几乎倾巢而出,三万将士俱都披盔挂甲的列队等待命令,甚至连羌族骑兵也全部披挂上马,看这声势,似乎比前一次的强攻还要浩大。
“大人,看敌军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上邽十有**守不住了,我们退吧!”
身后忽然响起了一声让人泄气的话语,程昱顿时勃然变色,扭头凝视,说话的原来是魏续的偏将王森,当下不由得怒目而视:“把你刚才的话在重复一遍!”
看到程昱面色不善,王森看了魏续一眼,只好抽身而退,闭口沉默不语。
程昱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魏续,问道:“丘晟将军,来之前我是怎么说的?”
魏续拔出腰间的佩剑,冷然道:“人在城在,城破人亡,但有言退者,杀无赦!”
看到魏续的动作,王森心中悠然一惊,立即拱手央求:“将军,末将跟了你数年,自问对将军忠心耿耿,从来都是以你马首是瞻,今日之所以斗胆说了一句实话,都是为了城里的一万多名弟兄啊将军!”
看着王森略显沧桑的脸,魏续心中有所不忍,当下想要替他求情,可是还未等他把话说出口就被程昱伸手打断:“杀!无需多言”
“将军,休要听这儒生胡言,他这是杀鸡儆猴啊将军!”
王森大急,开始扯开嗓子大喊:“这程昱不过是一介儒生,安知我等的浴血奋战,自从他投到主公帐下,被封为什么劳子军师,就拿着鸡毛当令箭,骑在众为将军的脖子上拉屎撒尿,现如今兵临城下,他只为一己私欲就要枉送我上万将士的性命,二位将军,听末将一句劝,如今我们为何不斩杀程昱,开城献降,这样不但可以保住性命,还能换来荣华富贵,何乐而不为?”
“王森,若是你不说出一这番话,某就算拼死也会保住你的性命,如今你不思悔过,反而挑拨某与军师的关系,今日却留你不得!”
魏续一语落闭,一剑挥出,王森躲闪不及,一颗人头就被从项上砍了下来,急速地坠落下城垣,然后骨碌碌地滚进了护城河中,染得河水一片殷红。
魏续手剑归鞘,对着程昱拱手一拜:“仲德先生,某管教不力,待此战过后,仲德先生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程昱咧嘴一笑,伸出双手裹住魏续的拳头,扫视了一下身后的众将校,慷慨激昂的道:“谁敢再轻言投降,无论官职有多高,都是这般下场,我程昱虽然是一介儒生,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今日我便在此立誓!”
程昱抽出腰间的佩剑,恶狠狠的插在地上:“堂堂七尺男儿,头可断,血可流,绝不能做贪生怕死之辈,背主求荣之徒,所有人做好防御准备,刀剑出鞘,利箭上弦,我誓与众将士共存亡,誓与北海共存亡,城在人在,城破人亡,谁敢后退,立斩不饶!”
全场首先是寂静了半响,忽然天地间响起一片抽刀拔剑的声音,在程昱的鼓励之下,无论是城垣上的将士,亦或者城楼下的士卒,纷纷拔出腰间的佩刀,仰头怒吼:“愿随军师死战,人在城在,城破人亡!”
“铛”的一声,程昱猛地抽出地上的佩剑,向上一扬:“登城,待战!”
“轰隆隆”随着程昱一声令下,数千名并州军纷纷涌上城楼,各自按部就班的躲在女墙之后,城垛底下,纷纷弯弓搭箭,做好防御准备。
看着斗志高昂的守城将士,程昱会心一笑:“众将士,敌军之所以这样着急的攻城,不让手下的将士有喘息的机会,定然是遇到了巨大的压力,说不定主公已经回来了,只要我们顶住敌军的强攻,必然会等来援军,到时候在出城与之决战,定然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听了程昱的分析,士卒们却是军心大振,斗志瞬间就被鼓舞起来,纷纷高喊:“誓死守卫北海,等待主公来援,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武都军中军大燾下,
李相如披盔挂甲,高声怒喝:“将士们,我们已经把上邽为了几日了,几日来我们已经损失了数千名弟兄,今日无论如何也要破掉上邽,直捣陇县,将吕布赶出西凉,到那时候我们就是西凉的王,故此今日须当三军用命,一举破城,某在此下令,破城之后,三军狂欢三日,不提军法!”
旁边的伐同听后,咧嘴一笑,不提军法,那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劫掠,当下一挥黑袍,用羌语将李相如的话翻译了一遍,他的话音刚落,立即引得羌兵发出疯狂的呐喊,纷纷用羌语赞扬李相如的慷慨。
伐同含笑地点点头,左手握拳放在胸口,对着李相如说道:“李将军,羌族勇士都在赞扬您的慷慨!”
李相如咧嘴一笑,“唰”的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剑,指着不远处的上邽城大吼:“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