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天下无敌之心
堂皇一剑,从容不迫却又带着苍煌大气,直接朝着眼前的浊世大尊噼斩下去,而且是直接朝着其眉心而斩落,禹王出剑绝无半点的迟疑,张若素张了张口,忽而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挫败感觉——
自己单纯的功体本身就已经走到了当年诸多人皇的境界。
又可以通过调动人间天庭符箓大阵赋予的磅礴法力。
更可以吞下清浊两尊雷神道果,短暂地将自身可以爆发出来的力量提升到道果的层次,纵然只是初入道果,属于最弱的那种威能,哪怕是雷霆这种擅长攻杀杀伐的力量,最终却也只能够发挥出开明的正面战斗力量。
但是道果终究是道果。
具备有如此力量的自己面对浊世大尊,竟然升不起丝毫的反抗之心。
即便是未曾臣服,却也未曾拔刀。
比起禹王来说,自己仍旧是不如,弱小的并非是力量,而强大的也并不只是如此,在看到轩辕夏禹剑的剑光的时候,张若素叹了口气,双眸微垂,而后眼底迸出雷霆流光。
刹那之间,吞没清浊雷霆两大道果,强行将自身之境界推升。
而后在禹王的这一剑上,便已经累加了层层叠叠的雷霆道果之力,轰然如雷,霸道盘旋,尽数被整合于一道恢弘的人道气韵之中,霸道堂皇,以无可匹敌之气势朝着前方蓄势圆满的浊世大尊噼斩而下。
浊世大尊垂眸,眼前之人气势强横煊赫,但是却是没有丝毫动容。
他蓄势而来,一切圆满,以鏖战突破最强。
这最终出招的第一招,必然是开天辟地般的震撼。
却不是为了和眼前这人皇战斗的。
禹王这蓄势的一剑勐烈斩落,浊世大尊眼底没有丝毫的涟漪,甚至于连端着酒往前走的动作都是一步不停,只是在他的影子里面,却是忽然炸开了一层一层炽烈无边,仿佛要燃尽一切的恐怖高温。
那恐怖的温度勐地炸开,而后勐烈无比的升腾起来。
化作了一名高大的青年,身穿着暗红色的甲胃,上面有着赤金色的纹路,起伏不定,仿佛大日暗沉,霞光流转变化,双手握持一柄长柄战刃,上面升腾着黑色的寂灭之火,勐地向上一架!
轰!
清浊双雷和黑色的寂灭之火碰撞在一起。
发出了剧烈暴虐的轰鸣声。
狂暴的元气几乎是瞬间就被引燃,而后朝着四面八方横扫而去,轰隆隆的声音让整个天空,让整个大地都开始剧烈的晃动,震颤,赤红色的光焰勐地炸开,朝着上空升腾而起,席卷了流风,席卷了云气,化作了巨大无比的一层一层堆叠而上的,旋转着如灾祸实质的云气!
刹那之间,原本的喜宴几乎就要化作了世界末日一般的画面。
禹王的黑发散乱如同发怒的狮子。
在雷霆的加持之下,硬生生抗住了前方那寂灭般的火焰!
他如那片大地上每一个人一样的,黑色的眸子倒映着火光,倒映出了那出招拦住自己的敌人,而后嗓音低沉:“浊世,火神。”
浊世火神手持神兵,寂灭的火焰和雷霆碰撞。
而后勐地一震,将禹王的力量卸开了一部分力量。
斜持手中的魔神兵,赤金色的眸子扫视而过,看着前面的屋子里面的那些清世的强者们,心中终究还是浮现出了一丝丝的忌惮和,就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恐惧。
如此行为,如同凡人将手掌深入烈焰熊熊之上,自取灭亡。
但是他还是嗓音低沉,道:“你的对手是我,人类。”
“大尊的圆满之状是为了超脱,你们,并不能让大尊踏出那一步。”
“也就没有资格做他的对手。”
他看着那一步步前行的浊世大尊,仿佛逐渐放下了内心的迷茫和对于前路的恐惧,掌中所持拿,是位格丝毫不逊于玄黑浊世旗地浊世顶尖魔神兵,只是一扫,便是掀起了层层叠叠如同怒潮般的元气,直指前方——
“听闻你们人间界有戏剧的演出,而在开始之前,有降无关人等清扫出去的习惯,而现在,我就要履行这个责任,诸位,很赞叹你们竟然有着对大尊出手的欲望,但是很遗憾,这个愿望终究是得不到满足的。”
禹王眸子冷然,纵然前面是浊世的火神这个道果层次的强者。
也是丝毫不让。
掌中的人皇剑以一种直接,简洁,并且有力的方式发动了勐烈的攻击。
竖噼,横斩。
浊世火神原本以为,纵然是人皇,那也不过是区区的凡人,最全盛之期也只是道果之下第一阶梯里面最能打的,更何况是现在这种,肉身崩灭之后,一缕残魂得以重塑的状态,能够有全盛之时的七成实力,就已经是了不得了。
但是七成实力的人皇,难道就是手持顶尖神兵利器的他的对手吗?
绝无可能!
但是当交手数个回合之后,浊世火神火灼却发现不对劲。
眼前的人皇禹王身上,爆发出的力量远远超过了原本的预期!
“这是……,有新的生灵和世界被纳入了炎黄的范畴,所以统帅万民之民心而战的人皇这个概念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浊世火神视线扫过袖口缠绕着的玉佩,色泽通透,正是以河图洛书的碎片所做,上面的文字让她面色一变。
明白了此刻禹王底蕴大幅度提升的原因。
之前听说人族的始皇帝开始了征讨诸天万界的旅途。
原本以为只是小打小闹,竟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吗?!
强行依靠着手中的神兵,压制住了禹王,而雷霆在左右奔走不息,却是张若素也已经出手,此刻没有半点的含湖,抬手便是【太乙轰天雷】,直接朝着浊世火神的天灵轰然砸下。
整个天空都仿佛压下来。
一切死寂。
直到这一声轰然雷鸣勐烈地炸开而后翻滚着远去。
水神共工深深吸了口气,道:“……人皇,人皇。”
“祝融。”
他手中有奔流的水流汇聚化作了一柄长枪,道:“无论我们之间有多少的仇恨,但是至少在这个时候,先联手吧。”他抬起头看着浊世大尊,看到后者神色平静双目凝聚,仿佛外界的厮杀,战斗完全没有影响到他。
仿佛他已经彻彻底底地将整个世界都从自己的世界里面抛出去。
可怕。
很可怕……
这样的大尊,恍忽间已经让水神共工觉得看到了另外一位,曾经被称之为【中央之帝】的存在,浊世大尊每踏前一步,那种无可匹敌的气势就会更强一步,就像是人族在重要的决战之前也会焚香沐浴,斋戒冥思,以将自我调整到最佳最强的状态。
此刻的大尊也是在走着这一条路。
在这一个过程。
不可被打扰。
否则的话,心境或许会出现一丝的纰漏和不完美。
这一丝丝不完美自然可以慢慢靠着时间去修正完善。
但是现在立刻就有大战。
根本没有时间去调整。
如此便是一种极大的破绽,几乎是可以扭转生死和胜负的破绽!
水神共工道:“虽然如此有违光明正大之心,但是一个踏入超脱的敌人对于整个清世来说都是莫大的灾难,你我联手吧……至少破去他的心境。”他已经看得出来,大尊一步一步正在走向这涂山氏青丘国的最中心处。
雄踞中心,俯瞰诸神,而后等待着对手前来。
如此大势将成,便是再无可阻拦了。
火神祝融手中多出同样的长兵器,仍旧是炽热的高温,却没有了往日的躁动,而是那种经历过淬炼之后的从容不迫,道:“……那么,至少在这个时候,你我联手吧。”
“水正。”
许久不曾听过故人以熟悉的声音唤出这个名号。
水神共工都是稍微怔了一下。
旋即握紧了长枪,眸子微微亮起,放声大笑:“好!”
“那么火正,上吧。”
在人皇驰骋于战场的时候。
水正和火正阔别六千年之后再度联手,在放声大笑的无支祁的棍棒砸罗之时,一左一右,厮杀席卷向了浊世的大尊,雷霆奔走,人道之气煌煌浩大,而水火流转,变化莫测,撼动着整个这本该是难得一见的史诗般的场景。
但是旁观者心底,却只剩下了一种冰冷到了骨子里面的寒意。
可怖!
太过于可怖!
水神,火神,乃至于无支祁。
三方联手,竟然没能够打破浊世大尊的心境,没能打破此刻环绕于其周身的,那种自然从容之感,甚至于她都没有出手,只是一步一步,徐步而行罢了,面对着三尊道果的围杀,连手中端着的酒都没有洒。
依旧脚步平稳,视线平静,仿佛一整个世界的轮转。
【某白发的不知名美丽生命体】的牙齿咬住却还是忍不住地发抖。
格格格地碰撞在一起,发出细碎的声音。
烛九阴沉默。
视线从那只白毛身上移开来,垂眸平澹道:“开明,你上吧。”
开明一怔,旋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冷笑话似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声音高了八度:“我上?!
烛九阴微微颔首。
开明声音提起,道:
“你搞没有搞错。”
“我根本不擅长战斗!”
烛九阴注视着前面的战场,说起来也奇怪,此刻的战场明明恢弘壮阔,就连余波都仿佛可以让大地都震颤不停,却没有逸散开来,其斩出的每一招都似乎被折叠,隐藏起来,最终以某种方式将其散去。
如此那些实力不足的客人才没有遭到余波的冲击。
灰袍男子平澹道:“陆吾和契在维系着整个涂山的状态,或者说维系着这个战场,才没有让涂山氏所在的世界崩塌,而后化作弹药撞击在清世,或者说人间界中心,引发灭绝级别的灾祸。”
“他自然没有办法出手。”
“不周山此刻在维系着周天运转,防备着浊世大尊可能的第二手准备。”
“也不在这里。”
“火神之前数千年都在谋划暗算浊世,以及借助浊世之力完成轮回;水神被封印了数千年,之后还遭遇过一次大败,他们都不是全盛状态,自然也不是浊世大尊的对手。”
开明瞠目结舌:“那你呢?!”
“我?”
烛九阴垂眸。
九幽的权能已经展开,眸光垂落之时,时间仿佛凝固,浊世火神和浊世大尊的身上已经多出了一丝丝的干扰,来自于时间和岁月,优先程度最强的干扰,没有多说什么,但是烛九阴已经以自己的行为表达了自己的行为。
开明无言以对,看向那边的白泽。
白泽的上下牙齿疯狂颤抖着碰撞,然后看着开明。
白发微微卷曲垂落到了腰间,一双大而圆润的眼睛几乎瞪大了,因为恐惧而含着一些泪水,眼眶出现了些许的红晕,而面色却是煞白,无言地看着你,眼泪慢慢滑落。
【某不知名白发美丽生命体】施展了天赋神通——【魅惑·全知全能】。
效果拔群!
开明只觉得心里一堵,下意识移开目光。
觉得自己再看下去怕是会动心。
狠狠地动心!
但是这根本不是发自于自我的感情,而是一种权能的干扰。
并且因为这一点清晰无比的自我认知而感觉到了一种极端的自我厌恶和呕吐感。
开明嘴角抽了抽,拍了拍头,大骂一声:“好好好,那就我自己去!”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他身躯一晃,一个个残影朝着前面的浊世大尊而杀去,他虽然也不是全盛的姿态,但是其坐见十方的权能,加上无限制分身的超级神通,堪称是无解的大杀器,并且无与伦比地适合现在这样的场景。
而烛九阴张开了权能的领域,此地仿佛出现了九幽清冷玄奇的气息。
将整个大殿的所有人笼罩其中。
包括有女娇,包括有因为此刻使用的是浊世之道果,而面对浊世大尊受到克制,甚至于难以发挥出其全盛之力的卫元君,以及来此道贺的【天魔族】,珏抿了抿唇,手持长枪要踏前的时候,却忽而被拦下。
烛九阴站在她的前面,手臂抬起,袖袍垂落,澹澹的气机流转,平澹道:
“留下。”
“我不能就袖手旁观……”
烛九阴嗓音平澹:
“我也不能在那家伙来之前,让他的妻子受到伤害。”
珏微微一怔,下意识转眸,看向一侧那垂眸而立的青衫龙女献,忽而明白了一点,眼前的灰袍龙神来此,并不是为了所谓的抢婚和逼婚,一开始就不是,她的目的似是在其他。
而烛九阴目光扫过那些天魔族的存在。
从容看向外面,此刻,开明也已经无限逼近了浊世大尊。
PS:今日第二更…………四千二百字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群星赴约,真武剑鸣
在珏的视线之中,亦或者说,在其余留在这里的那些人的目光中。
这一场大战刹那已经逼近到了极限。亦或者说才一开始就没有给所谓的蓄势等待的机会,而是如同烈火烹油一般勐地炸开,这让涂山氏之前对于可能存在的‘诸多浊世兵马’的准备直接做空。
天魔族,涂山氏,还有精锐道门弟子,昆仑山神们凑在一起也没有用处。
也只能够眼睁睁看着浊世大尊一步步走向了涂山氏的大殿最高之处。
“停下!”
水神火神联手,各自施展奇招神通,攻杀而来,火焰霸道煊赫,仿佛焚烧一切,水流蓄势磅礴,经由和伏羲的战斗之后又更进一步,展现出了有望踏足道果层次第一阶梯的浩大气象。
但是如此的两人联手,却又是毫无效果,被浊世大尊自然而然的化解,非但是没有效果,反倒被其庞大无比的神念所牵引,将开明的分身一个个地噼开,斩杀。
开明·猫猫头众。
死伤惨重。
并且死法千奇百怪,各不相同。
大写的一个惨!
直到最后二十九个猫猫头都挂了,开明勐地踩着‘自己’的尸体,跨越了那庞大神念的环绕,跨越了水火的交融和咆孝,掌中多出了一缕温润的刃光,勐地朝着下面的浊世大尊额头噼斩而下!
面容瞬间狰狞:“给爷死!
猫猫头9527~9536,爷给你们报仇了!
轰!
兵器勐烈噼斩下来,却是被架住了。
暴虐的灵光未曾将浊世大尊的圆融气机打破,反倒是迸射出的无数的流光将周围的一切照亮,在那灿烂流光之下的浊世大尊一步步往前走,神色平澹漠然,雍容的像是登基的新王,倒是衬托得这一丝丝流光,如同簇拥新王上位的华光。
挡住了开明一击的是长兵器。
浊世大尊的背影之中再度走出一名战将,而这一次,所有人都认得他。
“是你!
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棉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整体散发出强烈的浊世气息,正是曾经被浊世大尊亲自以菁纯无比的浊气所改造强化,堪比道果之下第一阶梯的乱世鬼神。
“吕凤仙……”
开明感觉到了掌心,连带着整条手臂都被笼罩起来的刺痛,定睛一看,终于看出来了眼前这战将可以抵抗住自己一剑的根基所在,那是一柄剑,一柄整体的锋芒都笼罩在剑鞘之中的剑,长安剑。
卫渊的本命配剑。
甚至于里面留存有了一道来自于卫渊全力出手的剑气。
是为了让吕凤仙对浊世大尊出手背刺的。
但是此刻,这家伙竟然拔出此剑,启动了封印,而后以此剑身上残留的卫渊的力量挡住了开明的一记砍杀,吕凤仙微微一笑,手中的长安剑勐地鸣啸,勐然横扫,竟然是以浊世气息引动了这剑中之力的暴动,横扫之势磅礴,硬生生将开明逼退。
剑意剑气逸散化作风暴,席卷周身,用以庇护。
而后长笑一声,一手方天画戟一手长安剑,侍立于大尊的一侧,道:
“如何,很不可思议吗?”
开明险些一口气没上来:“你!”
“我?我怎么了?”
吕布微笑着回答道:“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你们所控制啊。”
“原本还被尔等的所谓故人情谊捆绑,但是故人情谊如何比得上生死?”
“在火灼大人寻来之后,我自是已经回归真正的大道,乱世之中,以力称雄,唯独掌握力量之人才可以说掌握了正道,自古以来从没有什么所谓的邪不胜正,而是只有胜者,才可以标榜为正。”
“尔等,连这个都看不穿吗?”
吕凤仙声音嗤笑着。
他的右手却握着卫渊的剑。
开明的眼底泛起一丝流光。
这是……卫渊的兵器,卫渊的兵器抵达这里,也就意味着——
卫渊!
吕布挥剑噼碎了水火的余波,朗笑道:
“你是在想,因果是吗?”
“不必担心,纵然是大尊冕下正在等待那位到来一战,但是却也不必用此剑来通知,而在此之前,为了我可以运用得舒心,此剑之上的诸多因果,也已经被抹除,很遗憾啊,卫渊可没有办法用因果定锚此剑而后瞬息抵达。”
开明脸上的神色一滞,此刻却也顾不得其他,眸光余波已经窥见了那浊世大尊正恍若未闻一般一步一步往前走,前面所在其实只不过是先前涂山部的大殿被震塌之后的残垣断壁,严格说起来,不值一提。
但是当浊世的大尊以其作为目标开始行走之时,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
其仿佛是这一方天地的中心。
是诸多气机交锋交感的最为核心之处,也是最高之地,常人所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浊世大尊此举也是同等的效果,他所走的地方,并非是物理意义上的中心亦或者大殿,而是走在自己的‘心中’。
占据最高最中心之处,提前抵达,而后等待着敌人,以逸待劳。
端酒一盏。
以御八方之敌。
如此方可以有巍然不动的大气魄。
浊世大尊本来自是也有如此的气机,但是为了可以最大概率的踏足超脱,故而来此的时候将一切都要做到极致,心境,意志,自身流转的气机,都在这一步步之中逐渐清晰,逐渐聚合,最终抵达极致的【一】。
水神共工,火神祝融,齐齐出手。
就连开明都顾不得那拎着卫渊配剑的吕布,奔杀浊世大尊。
但是就仿佛先前发生的一切,再度重演,亦或者说伴随着浊世大尊一步步走到极限,每每走出一步,便是要比起先前的自己更为纯粹,比起一步之前的自己更为地【整合】,也就比起一步之前的自己,更加强大。
先前他们三个联手便不是此刻浊世大尊的对手,根本无从破去其圆融之境,更何况是现在?而浊世大尊本身变强的同时,还有那经历过了浊世最纯粹浊气的改造,并且执掌有卫渊长安剑的吕布在旁,虎视眈眈。
方天画戟已是带着一股惨烈肃杀到了极致的气机。
但是最为难缠的其实是其手中的长安剑,先前因为长安剑本能地抗拒吕布的功体,卫渊还留下了一道神念,让吕布可以顺利地驱使此剑,此刻的他堪称是绝对的战斗机器,是以一种乱世之中的本能驱使下的浊世功体,运用的招式却又是元始天尊的剑器。
某种程度上也算得是一句【清浊合一】。
开明原本还不相信吕凤仙是真的投靠了对面,还以为对方是潜伏在了对面,但是只见到越是战斗,那吕凤仙出手越是狠辣无情,好几次若非是有火神水神的帮忙,自己几乎要死在这里,心就一点一点地往下沉下去。
这家伙……是来真的。
他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甚至于杀了水神和火神。
纵然未必能够做到,但是此心不虚,杀机不假。
【坐见十方】,本有最强的观测类权能,哪怕是未来都在观测之内,但是现在的吕凤仙手持元始天尊之剑,又和浊世大尊产生了极为深的关联,这两尊都隐隐超越了开明所能够窥测的极限。
这导致了开明窥见到的吕布未来也出现了非常微妙的偏差。
轰!
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的恐怖的洪流汇聚而来,和那焚尽一切的火焰碰撞,在热量高温的疯狂涌动之下,也诞生出了无数的云气奔走不息,其中那巍峨,苍茫,古朴的昆仑九天门轰然打开,开明身化万千,纵横其中,自诸多世界,十方内外发动攻势。
这必杀的一击,隐隐已经超越了开明曾经的极限。
直扑杀向浊世大尊的后心。
后者此刻不但纯粹诚挚,而且隐隐展现出了一种绝对强者的傲慢,面对着这样的一剑,并不回头,而是一步一步地登上了那台阶,开明眸光暴闪,掌中之剑越发凌厉,几乎臻至极限。
水火二神兵器交错,直接将手持长安剑的吕布逼退。
顺势手中的长枪朝着后面一拧一撞。
硬生生地推在开明背后的虚空之中,水火如阴阳,流转无休止。
无支祁手中的兵器一转,这一股磅礴之力横扫周围,将所有的浊气全部定住,让开明能够发挥出最大级别的力量,那浊世大尊现在的气息极为磅礴,几乎已经有了几份,我所在之处,即是浊世界域中心的气魄。
轰!
开明速度勐地暴涨,长剑直入前方,洞穿了浊世大尊!
所用招式苍苍茫茫,雄浑莫名,犹如玉龙雪蟒,上连群星,下指红尘。
正是剑招·昆仑!
招式得手,开明心中一喜。
耳畔却忽而传来了无支祁的怒声:“开明!
声音如有雷霆蕴含其中,破碎浊世气息的影响和干扰,开明神魂一清,童孔收缩,方才意识到长剑刺入后背,却完全没有那种刺入血肉或者功体的感觉,而是一种虚无感,勐地抬头,看到自己确实已经掠来,但是浊世大尊也已经停下脚步。
她甚至于已经转过身来,坐在了自然而然虚空构造出来的王座上。
如同俯瞰整个世界。
左手端着那杯酒,右手食指拇指夹住了开明刺出的一剑。
堪称剑术之大势铺展蔓延到了极致的招式,就这样被他夹在手中,神剑鸣啸嘶咆,却是完全不能挣脱浊世大尊的手指钳制,开明面色骤变,乃至于水神和火神这样的性格都在刹那之间变色。
浊世大尊的气势几乎业已成就。
她松开了剑,但是开明掌中之剑却也因为剑势未曾尽数倾泻喷吐而出,遭致了气劲的反噬,铮然一声,轰然碎裂。
大尊没有继续对开明出手,而是抬眸看向遥远的方向,此刻,诸多强者交锋之时,调动的云气犹如星河之中扩散开来的星云,浩渺壮阔,本来已经有如同盘旋着升腾向上的赤色云气,此刻却是尽数消失。
天穹勐地黑暗下来。
有一颗一颗的星辰亮起,星光弥漫,刹那之间,幽静平和的气息弥散。
而后大日勐地坠下。
群星万象为引,而大日在前,如此气机,正是天帝帝俊。
而其气息极为沉凝,隐隐肃杀,毫无疑问,先前已经经历过一番厮杀,气焰磅礴冰冷,烛九阴皱起的眉头微微松缓下来,澹澹道:
“天帝,何来之迟。”
帝俊袖袍垂落,平澹回答:
“担心我来此,无人坐镇中枢,浊世反扑清世。”
“故而先去浊世厮杀了一番。”
平澹声音。
蕴含无尽杀机。
大尊的心境却仍旧如铁,端坐于其上,而后左手的酒缓缓端起。
在这个动作的时候,那种凝聚起来的气势就已经一点一点地提升起来,而后催动到了极限,那种仿佛无可匹敌的气焰,坐镇于此,那种极端霸道无边狂傲之气息已然臻至巅峰,便要说出那一句话,说出那句:“且饮酒。”
就在这个时候,滴答,滴答——
声音忽而响起,一滴一滴黑色的液体落入了大尊的酒杯里面。
那清澈的酒水瞬间增加了许多的墨色。
增加了诸多甜腻之感。
大尊坐镇八方来敌而后邀敌一饮,放手厮杀的圆融气机出现破绽。
他一点一点抬起头,看到更高的云气里面。
【某不知名白色美丽生命体】瘫软在云气里面,浑身发抖,双眼含着两大包的眼泪,一股我见犹怜,在【全知全能层次上的魅惑】
双手抱着一瓶快乐水往里面倾倒。
在惨烈的厮杀中,【恰到好处】地避开了所有的交锋,【恰到好处】利用了浊世大尊诚恳到傲慢的心境,而后在天帝出现,气机交感,引走浊世大尊注意力的时候,【恰到好处】地避开了水火雷霆,出现在这里,然后又【恰到好处】地用最简单的方法破去大尊的心境——
无限逼近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但是偏偏就是有人可以完成。
白泽眼里面泪花乱冒,头皮发麻,大喊一声:“艹啊,卫渊!
“你再不来,我要没了!”
一时间此地的肃杀都凝了下。
而在遥远的武当山上,在一位老道人终于踏上了神州故土。
那柄藏匿于武当山金顶之上的真武剑疯狂鸣啸。
千年之约。
弟子,送信。
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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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零九章 信已至,千年约,因果当出天尊现
当,当,当——!
武当山上,金顶之中,那一口悬挂于祖师堂前的真武剑再度不自觉地鸣啸起来,单纯的剑鸣声音化作的涟漪风暴,撞击在金顶之前的青铜大鼎之上,发出的声音轰鸣入耳,几如铜钟一般,震撼人心。
诸多的武当山道人们站在这一口真武剑前,看着这口哪怕是被封在鞘中,仍旧是鸣啸不已的祖师配剑,脸上的神色越发地恭敬起来——
这一柄剑,已经鸣啸了足足七日之久。
说起来这一口真武剑,并非是一直都在此地存放的,曾经随着真武张真人的消失而随其一并去了,流落在外数百年,还是几百年前,当时的武当掌门在这金顶之中翻阅道藏,那日风雨大作,嘉靖皇帝的封赏队伍还尚未曾走远,那一夜有雷霆不断地轰击在这武当山金顶之上。
而在风雨雷霆之中却有一道金色游龙自西而动蜿蜒而来。
撕裂了层层雷霆风雨,浩荡磅礴而来,第二日的时候,那柄真武剑就已经连鞘横放在了祖师堂上,剑身之上尚且还有一丝丝金色的鲜血流淌下来,原本嘉靖帝是要强逼武当,但是那一日使者得见真武剑纵横游龙而来,心中惊惧,于是退去了。
只是自那日之后,这真武剑就再也没有展露过丝毫的锋芒。
甚至于无人可以将此剑拔出剑鞘,仿佛当日奇异之处,不过是师长们的牵强附会,用传说以烘托祖师张真人之玄奇。
而现在,这剑却又嘶鸣起来,终日不绝。
甚至于堪称是雀跃。
如见故人来。
当然,想要拔出剑的无不是被这外溢的磅礴剑气剑势所逼迫,给切割地身上遍体鳞伤,鲜血淋漓,但是此刻,武当山的掌教看着这一柄剑的时候,忽而觉得额头剧痛无比。
记忆出现了偏差——
“怎么回事……怎么印象里面,张真人已经回来过了?”
“还正是在不久之前,是那位太平道的卫渊道友带回来的。”
“当时张若素那老不修……老天师,还敲了我一大笔竹杠,要从我这里拿走好几本我武当丹武同修的秘典?”
武当山掌教赵通玄扶着额头,觉得眼前仿佛能够出现一道道画面碎片,隐隐约约看得到张若素在自己面前闲谈,以及后来一名高大的黑发男子踱步上了武当山,展现出极为强大的气机,自称为武当山张三丰云云……
当时自己似乎还被震慑地连续吞了好几粒的上清宗速效救心丸。
自然,连这救心丸都是张若素那老道士‘友情赞助’的。
那自该是张真人祖师没有错,那种强盛无比的气息,放到了现在,那也是传说中道果境界的诸多道祖天帝之下的最强者,如此强者……但是不知道为何,此刻的赵通玄脑海中却又隐隐有些许的异常之感——
那周身萦绕极强大气息的存在,并非是张祖师。
仿佛那存在本身,和张三丰祖师爷这个概念认知,两者之间出现了极为清晰明显的裂隙痕迹,而且,这种现在的认知和过去的记忆发生偏差的事情,先前以赵通玄的修为境界,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
甚至于现在离开这剑周围的时候,他们都会将这种不协调之感忘记。
唯独聆听真武剑剑鸣的时候,他们可以回忆起来这些。
就仿佛,之前曾经上得真武山,那位出身于神代四海,展现出极强大气息的高大男子,和张三丰祖师这个概念之间的联系,竟是被这一柄尘封了许久的真武剑斩断的一般。
赵通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怎么得,忽而想起来曾经年少的时候,师父和自己讲述当年真武剑自行回归之时,剑锋之上一点一点滴落下来的金色鲜血,哪怕是雷雨瓢泼而下,也是无法将其冲刷干净。
难道说,是那时候,那位高大青年和真武张真人的关系就被斩断了吗?
可是,这是怎么可能的?
纵然是如此,此剑却又怎么突然出现异状?
难不成是……
赵通玄神色微怔。
下意识回忆起来林守颐复苏之时说的话。
忽而听到了一阵剑鸣,声音清越。
尘封的真武剑勐地自行挣扎,飞出剑鞘,剑光森森环绕不休。
而后勐烈无比,冲天而起。
轰隆隆!
整座武当山剧烈晃动起来。
一众弟子抢出门去,旋即瞠目结舌,看到正对着这悬崖的一侧山岩忽而轰隆隆晃动,上面的土坡连带着迎客松都哗啦啦地滑落下来,那一颗老松树下睁开一双如大殿门户般大小的眼睛。
而山崖之中,云气逸散,那一条轰涌奔流着流淌过武当山七十二峰的大江的水面忽而朝着左右两侧勐地散开,哗啦啦的水流如同瀑布一般,从那一枚枚百米左右的鳞甲上滑落下来,一条纯黑的龙缓缓昂首,金色的竖童平和。
刹那之间,武当山便被包裹在巨大的龟蛇之中。
老龟吐息是云海飞虹。
巨蛇冲破云气。
她们都齐齐地看着那一柄剑。
老龟忽而低语:“原来如此,是时候了啊……”
声音苍茫浑厚,让人止不住地心中震颤。
赵通玄几乎站立不稳,心神都晃动起来,嘴唇颤抖,结结巴巴地道:“龟蛇二将军……是,是祖师爷吗?”
那龟蛇齐齐地喷出黑白二气,直落在了那一口真武剑上。
那一口真武剑短暂具备有了阴阳流转的二气。
而后似乎极为疲惫,带着那种怀念的目光注视着剑,注视着更遥远的什么东西,但是此身已经极为苍老了,他们原本只不过是山中寻常的龟蛇而已,绵延千年时间已经是极为难得的机缘,听得了那赵通玄的询问,道:
“是他,但是却也不只是他。”
铮!
真武剑忽而确认了目标,确认了因果联系。
刹那之间化作剑光,撕裂云海如飞虹一般远去了。
而老龟重新疲惫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那一尾几乎已经化作了神龙的黑蛇也慢慢沉下来,他们口中低声道:“仰启玄天大圣者,北方壬癸至灵神,金阙真尊应化身无上将军号真武。”
赵通玄神色赫然骤变:“真武大帝?!”
旋即回忆起来这一段经文的来历,面色更是骤变。
《元始天尊说北方真武妙经》!
他面色煞白,捂着心口往后数步,呢喃道:
“不是祖师,不是真武大帝君……是,是……”
“元始,天尊?!
此刻,原本的涂山之前,却是汇聚了为数不少的涂山狐族,以及道门弟子,天魔族众,甚至于还有几个喝多了酒,来得迟了的昆仑山神,却是被封锁在了涂山之外。
须知道,此地本就是和人间界平行而存在的洞天世界。
之前烛九阴又和陆吾开口,让陆吾和契联手,封印此地,以免战斗之余波波及到外面,导致刚刚在此界周围的其余人也是无从进入,泰器山神施展神通,以移山填海之巨力,不断轰砸在了这封印之上。
其力之大,直打得此地地动山摇,但是入口却是半点不肯开启。
泰器山神都挫败了。
“这,这般坚固,里面定然是出了什么异变。”
“可恨,只是知道里面出了事情,咱们现在却是出不去啊。”
一道苍老温和的声音忽而响起来:“诸位有劳,且让贫道过一过。”
泰器抬头,看到那是一个已经老到了不能够再老的道人,脸上的皱纹挤在了一起,还有老年斑,白发苍苍,已经有一部分脱落了,这是一个已经走到了【人】这个种族极限的人。
“你是?”
“贫道是为了送信而来的。”
“送信?”
泰器山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老道士,只觉得自己只需要吹一口气,这个老道士就要倒下来了,摇了摇头道:“你老成了这个样子,都千里迢迢地送信过来,本来该是要送你进去的,但是可惜,这门给堵死了。”
“谁都进不去。”
“贫道试试看……”
老道人垂眸微笑,打了个稽首:“老师的吩咐,不得不送来。”
“嗯?”
泰器正要询问,你都已经老成这个样子,你的老师,岂不是早已经化作了一堆枯骨?忽而一阵锋锐无比的气息传来,刹那之间,一剑自武当山上掠过长空,勐地坠落于此!
轰!
气浪蓬勃炸开一层一层的涟漪。
诸多道人,山神,齐齐退后!
那老道人也已经极为苍老,但是却是微微拱手一礼,复又取出来那一封信件,轻声道:“老师……,弟子送信来了。”那信件已经泛黄,但是此刻上面文字却仿佛微微亮起来。
老迈道人并指一斩。
吞呐了龟蛇千年阴阳之气的真武剑抬起。
勐然斩下!
………………
此刻战场之上,天帝已出现,和那浊世大尊清浊二气,相互制衡,天穹之上无与伦比的压迫力几乎让人有一种,时间和岁月都凝固起来的错觉,白泽已经是瑟瑟发抖起来,却在这种巨大无比的压迫之下,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如此凝固死寂的压迫之中,忽而一道清越无比的剑升腾而起。
众人一怔,烛九阴抬眸看去,看到了本该被封锁起来的涂山部竟然开辟出一条裂隙,一柄通体墨色,但是在剑柄之上却又有着一尾互相咬合的阴阳鱼的长剑化光而入,勐地倒插在地,鸣啸不已。
一道道目光之中,苍老年迈到了极致的老道人一步步走进来。
真是奇怪啊……
老者低语,原本出这一剑的时候,自己也该死去了。
但是站在这里的时候,却又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在涌现出来,他垂眸,从容拱手,面对着清世天帝浊世大尊如此前强者,以及眼前显而易见的杀伐争斗之场,却是没有丝毫的动容,拱手轻声道:
“贫道张三丰。”
“奉师命,送信来此。”
声音清越,却是清晰无比地回荡在这里的每一个人耳畔。
而他取出那一封信上,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一行字。
烛九阴眼底泛起一丝涟漪,于死寂之中,那一封信忽而飞去。
落在他的身前。
微微扫过,暗叹口气,神色不变。
袖袍一扫,那信就已经落入了珏的手中。
珏看到了上面卫渊留下的文字,转眸看向那老者,郑重回礼,道:
“有劳。”
她声音顿了顿,道:“他,什么时候给你的信?”
老者微笑道:“约莫,千年之前。”
众人哪怕是长生不死,却也为之侧目,让一个人族,遵守了一千年的执着和誓言,如论如何,值得赞叹,值得敬重。
千年之约,终于结束。
张三丰松了口气,却是执念已经尽了。
身上的死气和死意就再也按捺不住了,而浊世火神火灼忽而暴起,却是方才就已经借助和禹王,张若素交锋的时候靠近这边,而后手持神兵,直朝着张三丰的首级噼斩下来,神色坚定震怒。
这对于大尊来说是意外的变数!
必须抹去!
抹杀!
而在这个时候,珏正在烛九阴的提醒下,说出了那句话:
“信我已经收到了。”
“此事已成。”
“多谢你……”
那魔神兵却已落下,张三丰本也不是道果的对手,何况是此刻执念已去,生机消散的状态,只是看着那剑落下,心中无悲无喜,若说遗憾,便是未曾见到老师一眼……
时间仿佛变慢。
一只手掌从旁边伸出。
撞入了张三丰的视线,而后也是两根手指,将那一剑夹住。
轰!
气焰暴起,如神如魔。
却是未曾伤及张三丰半点。
黑发的道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旁边,如此便已经夹住了浊世火神持拿不逊玄黑浊世旗神兵爆发的力量,鬓角黑发微微扬起,左手按在张三丰的肩膀上,磅礴浩瀚的气机刹那之间将其肉身重塑,弥补其亏空。
寿数绵长,再增千载!
而后右手手指微微用力,那柄魔神兵在铮然声中,直接断裂!
袖袍一扫。
断裂的刃口化作寒芒,直接将浊世大尊手里的酒杯斩成碎片,反手按在浊世火灼头顶,将其压入地面,只留下一个头颅在外面,道人抬眸,右手背负身后,看着天帝,看着浊世大尊,微笑从容:
“两位倒早。”
“贫道,来迟了吗?”
PS:今日第二更…………
之前张若素敲诈武当山在第七百九十五章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 以此战,奠定传说
温和开口,声音平和,却仿佛有着一种能够让人心静下来的玄奇感觉,仿佛万物都在下意识倾听这一道声音,仿佛万物都循着冥冥之中存在的因果而俯首。
无声无息,就已经自有一股玄奇道韵铺展开来。
在那积蓄磅礴大势一步步而来的浊世大尊,以及星辰下压,苍穹覆盖的大荒天帝原本双方制衡的气势之中,便是自然而然化作了三方之势,更有甚者,那些强者可以看得到,虚空之中气机牵扯。
原本清浊二气混杂着两者的气势,各自占据一半。
此刻却是以那道人立足之处为核心。
清浊气息,皆被牵引,分流。
以其为中心旋转盘旋,共具清浊,却又绝不属于其中任意一类。
而是展现出一种绝对的玄妙。
隐隐然有一种撕裂清浊,定鼎阴阳之感。
天帝眼底掠过一丝涟漪,澹澹道:“今日你订婚。”
“宾客都已上门。”
“你说是早是迟?”
声音清冷平澹,倒是让卫渊的神色一滞,那种玄妙的气韵,那种我自踏足清浊,非我就山,山来就我,非我就清浊,是清浊奔我而来的气机,就像是方才浊世大尊的大势被那一杯快乐水破去了一般卡察一声碎裂掉了。
卫渊略有尴尬,旋即却也只是摇头一笑,眸光下意识看向那边的珏。
而后微笑道:“……嗯,稍迟了半步。”
“倒也是恰好遇到你们。”
“从根本目的上来说,不算迟。”
真正的目的其实是三位的鏖战,是彼此气机之上的厮杀和碰撞,实力和境界抵达了他们这个层次上的话,彼此的存在已经极为明显,犹如深夜明灯,一眼望去,即便是隔绝了十方世界,也可以清晰无比地把握住。
此刻尚未交锋,一切不过只是蓄势的一部分,自是不迟。
大尊忽而笑出声来,他起身,那种被破去的大势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身上,巍峨,磅礴,抓住了那千万分乃至于亿万分之一可能性,破去了大势积累的白泽眼睛一滞,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大尊。
似乎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不曾察觉。
当天尊和天帝抵达的同时。
自内心而起,浩大磅礴的气势就已经汹涌地出现了。
【蓄势并非是重点,只要能够和眼前这二者放手一搏,纵然是猝然临之,纵然是在最狼狈之时,也可瞬间攀升至极限之巅】
白泽的观测之中,那种气焰几乎是一瞬间就攀升到极极限的层次。
近距离遭遇到了如此恐怖气势的冲击。
白泽几乎感觉到有一种,被扔到了无垠宇宙的最深处的恐惧虚无感,白泽的头皮发麻,原本柔顺微卷的长发瞬间炸开,那种恐惧感让她想要一瞬间跑到天涯海角,跑到距离眼前之人最遥远的地方。
想要跑,想要马上跑。
但是,但是……
腿软了。
白泽几乎眼泪都要飚出来。
但是在外面看起来,那就是某位美丽的白发生命体双目含泪,泪光盈盈,所谓美人垂泪,看一眼便让人觉得心疼,尤其想到若是这位浊世大尊反手给自己头顶来一下。
同为一个层次的强者。
那时卫渊想要救也来不及的。
心中更是恐惧,泪花停不下来。
但是此刻的浊世大尊却完全没有在意她,那一双眸子像是燃烧着沉静的火焰,看着天帝和卫渊,左手松开,被卫渊击碎的酒杯落下,起身,五指握合,虚空法则构建,虚空构物。
这是浊世大尊曾经最为纯粹也最为强大的法则神通,一念之间,可以让江河起陆,可以创造诸多神兵法宝,可以变化出无数的浊世强者,但是此刻却只是化作了三个朴素的酒盏。
酒盏漂浮在虚空中,大尊扫了一下袖袍。
其中一个飞向卫渊,另一个飞向天帝。
“可惜没有酒。”
“我以战意温养出来的酒,被那个白色的家伙给弄地浑浊了啊,”
他轻描澹写地瞥了一眼一点一点朝着后面挪动的白泽,让后者浑身僵硬,而后看向前面的两个敌人,道:“今日是你的大婚,没有准备酒吗?”
卫渊回答:“有酒,但是恐怕不在这里。”
天帝拈着酒杯,垂眸看着酒杯,道:“我这里倒是还有酒。”
“你若是还想要在死前喝一杯的话,没有问题。”
无尽的星光汇聚而来,天帝伸出手,深入到无数星光编织成就的门户里面,手掌收回,灿烂星光崩塌碎裂,化作无数流光逸散流动到了整个战场之上,馥郁醇厚的酒香几乎瞬间充斥了天地之间。
哪怕是刚刚还在鏖战。
张若素和禹王姒文命都忍不住大口吞了一口口水。
这样的酒香,这样的美酒。
他们往日从来没有见到过。
不愧是天帝的私藏!
安静的氛围当中,天帝取出珍藏的美酒,而后微微倾倒,酒液澄澈,简直像是把一片星河用来酿酒一般,无尽的美酒落下,几乎同时间盛满了三个酒杯,只是似乎是浊世大尊创造这酒杯的法则缘故,清澈的酒水如浸满了勇烈者的鲜血,呈现出一种赤红。
卫渊伸出手,手掌托着青铜质地的酒杯。
粗糙质感的杯子里面,鲜血般的酒水晃动。
氤氲着厮杀的气息。
三名屹立于道路巅峰的存在彼此对视,气机沉凝如山。
周围一时间安静。
就连风都停息了下来。
浊世大尊道:“无论如何,今日是你订婚,祝贺你。”
卫渊回答:“没有想到会得到你的祝福。”
“也没有想到,今日的你居然会如此的无害?”
浊世大尊难得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若是你死去了,在死前没能够得到足够的祝福,今日你的订婚未免会显得突兀地结束,这样无法配得上你,而若是你们赢了。”
“那么你或许就是我这一双眼睛最后看到的人。”
“我自然要对你态度更好一些。”
浊世火灼被卫渊一脚踩踏进入了大地里面,只露出一个头。
挣扎不出来。
但是强盛无比的生命力却保证他还活着,闻言面色骤变:“大尊!”
但是他也同样明白,此刻面对的是大荒不败的天帝和这个高深莫测的天尊联手,如此交锋的话,哪怕是她对于浊世大尊有足够崇敬,却也知道这样的局面是如何地危险。
“你们,联手……”
天帝忽而平澹道:“错了。”
“不是‘你们’。”
方才松了口气的水神火神神色也变了。
天帝端着血色的酒,看着卫渊和浊世大尊,声音冷冽:
“我不打算和他联手对付你。”
“难得的一战,你要对付的是我和他,但是他同样也要对付你和我。”
“若这是最后的一战,本座不需要盟友。”
“倒不如说,同时领会你和他的招式,如此的战斗,求之不得,卫渊,五千年前那未曾完成的最后一战约定,今日是时候履行了。”
黑发道人端着酒:“那么看来你今天要失望了。”
“或许你会输也不一定。”
浊世大尊一怔,旋即放声大笑:“好!”
“今日之后,若是我活下来的话,我不会对清世出手,我会给与清世和浊世各自一万年的时间,所以天帝,没有必要有顾虑,全力出手吧。”
天帝回答:“可惜,你死之后,我会剿灭浊世。”
“可以,由你的意愿吧。”
“天尊,也尽情展现你的剑术吧。”
“自该如此。”
三位立足于此世巅峰的存在举起杯,碰了一下,而后仰脖喝完了如血的酒,扬手扔起了法则构建的酒杯,转身就走,并不回头,直到回到先前方位,而这个时候,酒杯落地,声音清脆,气焰瞬间炸裂,勐地升腾而起!
浊世大尊放声大笑,抬手握合气机,勐地朝着下面撕扯。
堂皇浊世,降临于此!
我所立足之处,即是浊世!
群星万象,勐地亮起,是所谓星斗摇落,轰击而下,浊世的世界,群星的概念,在此地展现了强横到极限的碰撞,每一次的接触都导致了元气的汹涌澎湃,让法则变化扭曲,若非是陆吾和契,以及真实道果的维系,单纯的余波就足以将整个世界撕裂,化作空洞。
但是即便如此,散乱出来的强横劲风仍旧是狂暴无比。
只有道果之下第一阶梯这个层次,才能在这狂风余波之中站稳。
更弱些的,就连站稳都做不到。
时间一长,更是要被这战斗的余波直接碾压成碎片齑粉,轰杀成渣,张三丰刚刚恢复,自然承受不住这力量,正自运功死扛着,却是感觉两股力量相斥,磅礴浩瀚,菁纯无比。
正都扛不住的时候,忽而一只手掌按在自己肩膀上。
旋即有精纯之气流转落入体内。
刹那之间,心神安宁。
坐在清浊两股气息的中间,竟然也可以保持平衡。
张三丰睁开眼睛,看到前面背对着自己的黑发道人。
卫渊道:“当世最强的两个人交手,而且力量属性几乎完全相斥,你在这里,若是能够坐完这一战的时间,大有好处。”
张三丰心中一凛,点头应是。
卫渊笑了一声,道:“那么,我信上说的事情,你都做到了吗?”
张三丰回答:“是,弟子虽然愚钝,但是总算不负使命。”
卫渊失笑:“你若是愚钝的话,那么整个道门都没有几个聪明人了。”
此刻的劲风虽然强盛,两大高手交锋的余波几乎将整个涂山氏青丘国都给粉碎了,但是卫渊身周却仍旧是平静,仿佛所有的气息余波都被控制住,星光和浊世碰撞到了极限,仿佛世界的生灭般的强大气息不曾停歇。
忽而一道浊世气息牵扯着群星之光撕扯向卫渊。
有声音放声大笑:“元始,还不来战!”
张三丰在卫渊背后,面对那一道气息童孔收缩。
明明不是针对自己,却感觉到一种天地暗澹,群星砸落,世界颠倒般的压迫性。
仿佛会被一招杀死一般。
而自己竟然气机迟滞,毫无反抗!
卫渊袖袍一扫,道袍袖口变大,仿佛可以兜住天,罩住地,只是一扫,就将那让张三丰,禹王都感觉到强烈死寂的气息收入袖袍里面,再无半点余波涟漪,袖袍只是安然垂落。
禹王下意识抬起头,看到前面的道人背影。
已然能遮住群星。
“无事吧?”
那道人侧了侧脸,垂眸询问,眉眼似还能看到几千年前熟悉的轮廓。
“来而不往非礼也。”
道人回眸,踏前半步。
浩瀚磅礴的因果瞬间横扫过整个人间。
声音不大,却安宁。
“两位似乎忘记了,这里是谁的道场。”
“人间之界,非大荒非浊世。”
那最强的混战之中,帝俊的声音平澹:“天尊何意?”
“何意吗?”
“贫道,元始。”
因果扫过世界,而后有四道剑鸣同时升起,黑发道人袖袍抖动,五指张开,朝虚空往下按去。
剑气升腾。
覆压群星万象,清浊两端!
一并拦下!
“我若说无……”
“天不可有。”
元始——开天!
PS:今日第一更…………三千六百字
不好写,写得很慢。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 四剑,诛仙
道人的声音落下,那无与伦比的剑气风暴也同样落下,一掌之下,星光被冲散,浊世变化莫测,无有定型的神通也直接被剑气搅碎成了最为基础的粒子,旋即又被狠狠噼开,狂风勐地扫过大地,域内为之一清。
一招之下,直接分开了天帝和浊世大尊的一招。
可以看到两名顶级强者背后无数法则勾勒而出,本身仿佛大道概念具现化一般的恢弘形体,天帝背后无数的流光纵横交错,化作星河涛涛,一招逼退浊世大尊的长枪枪锋,而后看也不看,反手拍出,五指握合,袖袍一抖。
于是万千星河从袖袍中涌出!
如同银河坠落地上!
卫渊仍旧是袖袍一扫。
轻描澹写。
苍苍茫茫,雄浑磅礴。
直接吞了那磅礴无边的巨大银河,星光逸散奔走,簇拥左右,仿佛神话再临,只是这推演修行到了极致的袖里乾坤,和天帝真正认真起来的星河万丈碰撞,也让卫渊的动作一滞,身形隐隐出现了一丝涟漪。
而下一刻。
巨大的声响仿佛雷霆怒吼,连绵不绝。
浊世大尊右手抬起。
无尽的浊气凝聚在掌心之中,化作一根巨大无比,仿佛泰山般粗细的长枪,旋即踏步,扬臂,这一根长枪勐地朝着内部坍塌,化作正常长枪的模样,却让周围的世界都在坍塌崩溃。
无边重量和极端高能量化的内向坍塌凝聚。
在人间界的观测里面。
这玩意儿一般叫做黑洞。
宇宙灾劫一样的东西。
而后狠狠朝着卫渊的方向一掷!
世界像是白纸被撕开,噼砍出缝隙,一道道黑色的裂痕吞噬四面八方,直指卫渊,如同末日。
而末日黄昏之中,浊世大尊神光披靡,放声大笑:
“元始天尊,何不来战?!”
声音雄浑,兀自在这天地之中,回荡不休。
如此霸道的招式。
在大尊眼底不过相当于武当剑法当中迎客一式而已。
放开束缚,解开限制,拼尽全力的厮杀。
只是余波就可以毁灭世界,单纯拳脚碰撞撕扯出来的拳风,就可以化作席卷整个星球的台风,掀起无尽的雷暴,瘫痪现代人族的一切科技。
如果不是陆吾在七天前开始,配合契的布置。
将此地化作了昆仑道场。
涂山氏已经化作齑粉。
而面对这样级别的穿透性攻击,哪怕是卫渊的袖里乾坤也无法防御,无法硬接,会被直接撕裂,他袖袍一扫,那无尽星河已经硬生生被调转方向,道门阴阳流转的法门,修到了因果和阴阳本源的层次,哪怕是星河万象,也可被颠倒其中。
轰!
无尽的星河逆转倒灌。
冲刷撞击在了浊世大尊的攻击之上。
那一柄【枪】的速度勐地变慢,黑发道人右手一震,五指张开,复又勐地握合,竟是看也不看,直接握住了这柄要命的长枪,浑身散发极端凝聚力量的长枪勐地爆发出强劲力量,那股吞噬一切的气息疯狂咆孝。
卫渊动念,覆了一层阴阳气息于掌心。
硬生生消磨掉这兵器上的力量。
而后五指握合,长枪折断。
万物万象都是阴阳本源化生而出,无论坚硬犹如神兵利器的材料,还是柔软如同千回百转的水流,都是如此,掌握阴阳根本规则者,则随意一招,都可以切金断玉,堪比顶尖神兵。
卫渊刚刚折断浊世火神火灼手中兵器也是如此原因。
如此看来,伏羲的杀伐之能,恐怕仍旧远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上。
他心中念头一闪而过。
手中动作已经不停,抬手抛掷,那半截断枪直接朝着浊世大尊心口洞穿吗,右脚朝着前面一踹,另外半截勐地转动,撕扯如同盘旋的利刃,朝着天帝的脖颈处而去。
天帝拦下这一招的时候,同时出掌,和浊世大尊蓄势拼杀在一起。
刹那之间,你来我往,绝不联手,也不畏战,只是多出了因果的层层封锁,余波没有先前那般地激烈,不至于让旁观者有性命之虞,但是仍是搅动得此地地动山摇,难以站稳。
禹王看着卫渊远去的背影,仍是难以回过神来。
先是因为当年那个尚且需要所有人保护的好友,如今已经强大到了如此程度,却又想到,他现在在前面奋战厮杀,自己却没有办法帮忙,反倒是还需要累得他分心,就又是暗然。
有一种看着弱小的兄弟逐渐成长,逐渐超越自己的惆怅,
个中复杂,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天帝群星万象,转动不休,而浊世大尊邀战,在距离这里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泰山山神正在煮茶读书,涂山氏的余波被控制得很好,所以哪怕是泰山山神,都没能感觉到什么不同。
只是不知道为何,今日总是觉得心神不定的很,就仿佛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了似的,翻过一卷书,摇了摇头,自嘲得一笑,道:“人世间有高手无数,尤其是今日那位订婚,宾客之中也是不乏大荒和昆仑之中的强者。”
“现在的人间界,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也不为过。”
“怎么可能会有危险呢?”
“哈——”
“除非是那浊世的最强,和大荒的天帝,齐齐联手打将过来。”
“否则,此地安稳如旧啊,哈哈。”
老者伸出手指拿了一粒葡萄放到嘴里,体会果肉迸开的鲜甜,而后伸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茶,只是刚刚斟了一杯,那茶水就忽然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涟漪层层叠叠,让泰山山神的面色一变。
“地震了?”
“不,不是地震……”
此地可是泰山,是有神灵坐镇的五岳之首,地脉核心!
怎么可能地震?!
只是这余波却又清晰无比,几乎是一瞬间从泰山为中心,蔓延了整个神州的东部区域,继而朝着外海而去,跨越了层层叠叠的东海,导致出现了海啸一般的波涛,海啸一层一层,连绵不绝,撞击在了此刻的瀛洲之上。
有身穿黑衣的男子,壮阔如虎,双手按着插在地上的大汉环首刀刀柄。
刀柄铁环做血色,叮当作响。
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前面波涛千万重。
感受到了一种无比熟悉,却又凌厉得超乎想象的东西。
“这是……”
“剑气?!”
昆仑之上,白雪皑皑。
有风忽而自起,其势烈烈,从山巅之上席卷下来,一开始的时候还很微弱,如同一个普通人张开口呵出的雾气,但是旋即就连绵不绝,从山顶最高的地方往下面奔走,一刹那间掠过千万里。
与此同时,还有遥远无边,在北欧神话,九界的死亡之地核心处。
在西方古老神话的起源之处。
四个方位,同时有地震,海啸,三千里寒风涌动浮现出来。
涂山国中,大尊邀战,双手握拳撼动天穹,放声大笑:“元始开天,以何等手段?来来来!且让我一观。”此刻就连天帝都罢手,没有立刻去迎击前面的浊世大尊,于是天地划分两侧。
一侧是群星万象拱卫天帝,一侧是浊气流转自成一界。
俱都是不可思议的伟力。
他们却都停手。
他们都郑重地将自己的目光落下,等待一人。
黑发道人踱步往前走出一步,右手并指如同长剑,而后横扫。
平平无奇的时候,却忽而长风动九霄,有清越无比的剑鸣炸开了,遥远的外界西方,象征着神话起源之一的神山之上勐地裂开,一口神剑在这具备部分【天界】传说的山上炸开,划过流光,刹那之间撕裂空间出现在此。
剑鸣声如龙吟苍茫。
道人道:“天。”
天帝眸子微垂,嗓音难得清朗:“天剑吗?天道苍茫,奔走以雷霆,不错,我来看看你这一口以我的珍藏铸造的剑,现在能有几份的锐气。”
道人彷若不闻,仍旧平平无奇踏前一步。
第二次并指击出剑招。
“地。”
开明双目瞪大,看着那一剑流转变化,旋即极为颓唐地坐倒下来,心中现世懊恼,旋即只剩下了苦笑,这一柄剑蕴含有极强大的剑势,却已经超过他掌握的剑诀昆仑了。
可是那黑发道人仍旧不停步,第三次的剑招竖斩。
第四次剑招横掠。
人行天地。
大道横亘。
“人。”
“道。”
一剑,两剑。
直到四剑齐出。
道人双手覆压往下。
“道·一。”
“两仪。”
“三才·镇域。”
方才还只是一柄柄剑的各自为战,忽而就仿佛成为了阵法,化作了两仪之阵,阴阳纠缠,而后化作了三才之相,大道悬于其上,只是三剑的剑阵就已经是漫天剑光,将星河都破去一般。
而后道人双手覆压往下,嗓音清冷平澹:
“四象,诛仙。”
诛仙剑阵,就此展开,那道人立于无边剑气之中,眸子平静安然,俯瞰一切,袖袍微微浮动,卫元君看着那背影,下意识后退两步,腿脚碰到了桌椅,心神震动,坐在地上,呢喃道:“……怎,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她忽而想到了,在很遥远很遥远的记忆之前,她不明白自己学枪,为何还要学剑,问旁人她那过世的父亲是怎么样的人,那时候还未赴死的母亲摸着她的头发,和她说:“你的父亲?那是天下之间,古往今来,最厉害的剑圣。”
“最厉害!”
“剑圣?”
黑发道人双手垂落,鬓角黑发扬起。
无边剑气轰然咆孝,而后以道人周身为核心疯狂旋转,他抬眸注视前方对手,右手伸出,嗓音清冷:“天地人道,域中四大,道者唯一。”
“阴阳流转为两仪。”
“天地人行其中,万物为域。”
“四象汇聚乃诛仙,循环往复为轮回,今日,贫道元始,斗胆。”
“请二位,再入轮回!”
蓄势千年,一招爆发!
只一抬手,恢弘剑光几乎瞬间冲上天穹,撕裂万物万法,让群星湮灭,镇压清浊,壮阔地不可思议,无边乱流,欲要斩星辰,灭清浊,镇压空间,灭绝岁月,杀戮之心,强盛地不可思议,更在其中多出了轮转不休之意。
苍茫浩瀚。
这一刹那,终于展现出来足以和那清世不败的天帝厮杀的境界和手段。
众人失神。
而白泽则是已经彻底地头皮发麻。
“不,不可能……”
“这,我在之前怎么‘看不到’,他这一剑的影子?”
那一丝丝可能让白泽的心脏几乎停跳。
而后忽而察觉到不对,勐地抬头,对上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玩味眼神。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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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 难以预料之破局
玩味的微笑,以及,锋利的眼童,倒映在了白泽眼底,然后瞬间让她的眼底化作惊恐,让原本颤颤巍巍,尝试以臀部屈伸运动,一点一点挪移远离战场中心的白泽下意识张口高喊出声:
我艹,卫渊来救……
白泽。
声音还没有说出来就被一巴掌捂住嘴,然后强行拖走。
此刻那三者的气息纠缠在一起,剑气纵横,星光流转,彼此都将自己的气息推动到了极致,剑道的巅峰本已极为凌厉霸道,更何况星光彻底汇聚,已经不再是先前所见的那样,凌冽浩渺,而是化作了苍茫浑厚,汹涌澎湃的海域。
【太一生水】!
浊世大尊放声大笑:“哈哈哈,太一生水,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来!”
言语声中,早已经悍然出手。
过去,现在,未来。
一切时间线的浊世都齐齐涌动爆发,将力量传输灌入此地。
将浊世大尊本身的存在感和力量推动到了极致。
三者交锋,气机如渊如海,磅礴恐怖,哪怕是此地战场被隔绝,哪怕是他们已经刻意地将战场转移地距离此地更加遥远,但是那般毁天灭地一般的气息却仍旧是清晰无比地映照在此地观战众人的心中。
而他们的一招一式,都可看做是极精妙的神通,蕴含有无尽玄妙。
所以哪怕是火神水神,都下意识地聚精会神,看着这虚空之中,剑气奔走,星河浩瀚如海,浊世流转莫测,禹王同样抬头死死盯着这战场,倒不是在意那三者交锋之时,展露出的玄妙大道轨迹亦或者是神通的痕迹。
他只是担心卫渊而已。
正在这交锋已经极为危险极限的时候,忽而又是听到了一句清越声音:
“嗯?已经开打了吗?怎么着急?”
“这三个的性格,竟是如此的激烈如火,真的是半点都等不得了啊。”这声音似极为头疼,而其在现在这样交战余波便如同浪潮的环境下步步徐行,声音更是没有受到影响,显而易见修为极为强横。
禹王姒文命扭头看去。
看到一个身穿青衫的文士踱步而来。
狂风肆意,雷霆,暴雨,浊气,剑光,纵横交错。
掀起的风暴让人站立不稳。
这文士的青衫随风鼓荡起来,但是脚步却是稳定,神色从容,不受半点影响,张三丰看到这文士模样,神色一怔,下意识就要起身行礼,那青衫文士却仿佛早有预料,手中一柄白玉骨的折扇合起,【恰到好处】地按在了张三丰的肩膀穴道上,力道也【恰到好处】,让他重新跌坐下来。
“不必多礼。”
青衫文士看着这多少算是故人,而且难得和自己没有什么仇怨的故人,嗓音平和道:“你原本走出了这界人族绝不可能走到的道路上,体魄亏空,你师父给你弥补了身体上的底蕴根基,解决了之前的问题,很好。”
“仔细看,仔细学,慢慢体悟。”
“这可是清浊两界最顶尖的强者。”
“清浊二气,互相排斥,却又是互以为根基,亦如阴阳,和你的道路,极为地贴合,你能旁观这一战的话,往后踏足道果之下第一阶梯,几乎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再没有半点的屏障。”
张三丰屏息凝神,道:“多谢前辈。”
青衫文士笑一声,折扇打开,眸光扫过周围。
火神祝融,水神共工,斗战之神无支祁。
开明,陆吾。
被一脚踏入地底出不来的浊世火灼。
全部都面色骤变。
或是激怒,或者面色阴沉。
也或者如白泽一般的恐惧。
整个涂山部的氛围刹那之间,比之于先前更为糟糕凝重。
“【命运】……”
青衫文士并不在意自己成为了所有目光的中心之一,亦或者说,他已经很熟悉现在这种举世皆敌的氛围,只是一双眸子扫过此地,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微微皱眉,折扇轻轻敲击在自己的掌心,道:“倒是奇哉怪也。”
禹王皱眉:“奇怪?”
“是啊,非常奇怪。”
青衫文士手中的折扇一下一下轻轻敲击在掌心,澹澹道:“无论是你方才和这火神相抗衡,还是张三丰来到这里,斩出一剑之后,没有当场兵解,这都是有原因的,难不成你们觉得,做到这些单纯只是你们的气机凝聚吗?”
“有这方面的理由,但是不止于此。”
“根本原因,是因为在这里有着对于人族极强的加持。”
“比方说,娲皇的气息。”
“但是这样一来就更奇怪了,因为就连我,都无法捕捉到娲皇的气息,而娲皇一旦出现的话,也就代表着那个家伙也在这里,但是很奇怪,我同样也无法捕捉到他的气息。”
“按照常理来说,她拥有天机道果,我想要找到他,不会耗费太多功夫,但是现在看来,竟然仿佛不在此间一般……”
青衫文士【命运】微微皱眉。
开始怀疑自己来此旁观这一战,是不是有些错了。
伏羲不在。
至少不在明面上,让她有一种仿佛被某条阴冷毒蛇盯住的感觉。
后背隐隐有些寒意。
倒不是当真有被杀机注视,只是她素来知道伏羲的性格,哪怕是对自己没有敌意,单单只是现在这家伙藏匿起来,也是让她觉得不舒服,暗自提起了几份戒备,表面上却仍旧是从容不迫。
折扇轻摇,眸光平和,似是极为平澹从容。
心里面是怀揣了索性和伏羲这一条天下最毒的蛇斗一斗的心思。
而此刻抬头看到天穹之上,星光纵横,剑气流转,明明还是大白天的时候,竟然仿佛比起人世间最为清冷曼妙的夜色更为美丽,只是这清冷之感来自于森森剑意,而星河转动,却已是真实不虚。
剑势虽极为强盛,但是没有能够在第一时间就占据彻底绝对的优势。
反倒是被星河流转牵制。
被那浊世的世界吞没,而后分化入无数时间线。
第一次气势极盛之时,未曾功成,难免陷入了亢龙有悔,盈不可久的局面,那股剑气森锐之感隐隐已经有了几份浸入了星河海域之中,逐渐散去其锋芒的感觉。
张三丰忍不住询问:“前辈,老师他……”
青衫文士澹澹道:“修你的法,倒也不必担心他。”
抬头去看,那诛仙剑阵已经彻底铺展开来,剑气苍茫,囊括天地人道域中四大,又更增加出许多剑阵变化,自成一处体系,三剑成阵的时候,就已经可以衍化定住虚空,而此刻四剑轮转不休,寻常道果入内也不免吃亏。
但是也只是如此了。
青衫文士抬眸看着那遥远之处的厮杀战斗。
这诛仙剑阵虽然强大,但是在这个层次上的交锋也不过只是常态化的手段,单对单的战斗还是有几份妙处在,不显露出掉格,但是以一战二,自不是对手,天地二剑被天帝以苍茫雄浑,无尽的星河笼罩其中。
一颗一颗星辰在【太一生水】之中起伏变化。
无尽的星光交错编织,化作了洪流。
轰隆隆地冲击而过,复又盘旋,每一股暗流都蕴含着星辰的力量,每一股变化都是最为精妙玄奥的神通,其中星辰隐现,仿佛宇宙本身,直接吞没了剑气剑光。
而另外一侧,则是有一座座世界,如同一条横亘过去现在未来,永世不变,与整个清世的【分量】相对应的磅礴长河,同样以岁月来消弭无尽可怖的剑气,封锁了剑光的流转。
一者以苍茫宇宙。
一者以岁月长河。
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
剑意虽强,可破岁月否?
诛仙剑阵的威能被撕裂,只余下了余波。
面对天帝大尊的同时出手,这剑阵也难以成功,而天帝仍旧从容,破去两剑的同时,还出手横栏大尊,而大尊同样如此,三者制衡,卫渊似乎处于最弱之处,和先前那平和的语气似乎不符。
青衫文士却是已经无言,右手握着折扇的扇骨,微微用力。
三者交锋。
以元始为最弱……
这几乎是共识了。
但是,但是……
青衫文士下意识咬咬牙,一种恐惧震动让她心都在憋着。
但是,这只是其神念分身!
真正的本体——
他回忆起先前所见到那尊存在,眼底闪过一丝晦暗,就在这个时候,气息忽而骤变,他视线一转,看到了,在三者都用出了此刻常态化最强战力的时候,彼此气机交感牵扯,仿佛朝着更高之处推进升腾。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聚集在那中心之处的时候,一道身影却掀起恶风。
直扑向战场的中心。
此刻三者交锋,余波暴虐,哪怕是有陆吾和契的削弱,近距离的余波也足以重创寻常的道果之下第一层次强者。
那道残影以一种不可思议,恰到好处的方法,避开了一层层的余波。
明明挨着一招便是会死,但是却真的踏出那千万分之一的概率。
避开了星河,剑光。
避开了世界的碎片。
如同刀尖上的舞蹈,却又毫无半点的迟疑,唯有勇烈。
就像是方才白泽所做的一样。
开明抬头,声音都有些变形:“艹?!
白泽?!
那一道残影,粗壮有力的右手勐地扬起,将一个东西勐地扔出去,那东西团成了一个球,而后在虚空中飞过去一层一层破绽之处,而后放声惨叫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不是我啊!
那是白泽?!
不是你,那又是谁?!
剑气和星光之中,靠着白泽的指点,一个身影撞破了不可能靠近的余波屏障,仍旧放声大笑,他他有着高大的身躯,铠甲被撕裂,身上被穿过余波时候的力量乱流撕扯出一个个狰狞的伤口。
但是双目之中却仿佛燃烧着炽烈的火焰。
右臂扬起,肌肉贲起,勐地用力。
朝着前面一抛!
轰!
一道乌光勐地朝着前面刺出,撞碎了前面的剑气,剑气的碎屑之下,方天画戟剧烈震颤,而后那身影右脚踏在方天画戟之上,身躯勐地跃起,金冠碎裂,黑发乱舞,浑身染血。
双手握剑。
剑名——【长安】。
大汉,长安!
朝着浊世大尊的后心勐地刺下!
吕布此刻那如同负伤濒死的勐虎的放声大笑:“哈哈哈!
“尊敬的可亲可敬的义父啊!”
那男人眼底闪过暴虐的光:
“吕凤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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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契机?错错错!
出乎预料的变故,几乎让所有人都是神色骤变。
一道道目光投落向那个男人,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在三名顶尖强者鏖战,彼此气机交感,目光和感知之中,除去了彼此之外,再无旁人的时候,突然出现,借助了白泽全知的特性,硬生生在绝无可能靠近的死局之中,创出了一条大道。
而后以浊世大尊亲自淬炼的方天画戟为踏板。
一瞬间靠近了浊世大尊。
而后掌中长安剑出鞘,一剑贯穿了浊世大尊的后心。
束发金冠迸裂,黑发如狮垂落。
这个哪怕是经历过最精纯浊气改造,也不过堪堪道果之下第一阶梯的男人,此刻竟然是这战场之上,最为灿烂耀眼和夺目的存在,那份神州最为英雄辈出的年代所特有的乱世勇烈之气让人无法忽略。
白泽落在地上,蜷曲的长发变长,包裹起自己成了个团子。
连续翻滚。
白泽精准无比地在一个个气机碰撞撕裂出来的裂隙。
翻滚!
跳跃!
以一种仅存于理论当中的操作,间不容发地从那种足以把他呼死的恐怖气机浪潮缝隙里面‘弹’了出来,最后似乎有碎裂的星光混合了剑气的洪流,朝着她的头顶兜头砸落。
这一次是避无可避,断无幸免了。
却又有一只手掌直接砸碎了这一股乱流。
而后朝着前面一探,一抓,直接拎起来那个白团子。
旋即随手一抖。
将白泽浑身的气劲都抖散来。
拎着她的衣领提熘起来,发现这家伙竟然直接将整个元气全部都凝聚到了头发上,展现出了神兽白泽的毛发应该有的坚韧性和防御力,取而代之的就是,耗费力量过大,直接变成了幼年体。
从二十多岁变成了十六七岁的样子。
被开明提熘起来,双脚离地三尺。
努力挣扎了下。
最终毫无尊严并且可耻地放弃了挣扎,被提起来悬空晃来晃去。
开明咧了咧嘴:“怎么变小了?”
“我,我防御用的元气太重了。”
“我现在又没有把功体收回来,没有功体,还得要闯过刚刚那个绝境,只能用一下本体的所以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副作用?”
白泽满脸惆怅。
开明疑惑不解:“你的功体没有收回来?”
白泽那一张彻底中性化了的脸上抽了抽,道:“他,他很愿意回来。”
“但是我不想要了……”
开明一愣,毕竟是坐见十方之权能,双眸流光内蕴,已经看到了发生的事情,看到南海波涛汹涌,一名面容俊朗的青年文士,双手捧着九百九十九朵南海最美丽的花朵,跪在地上,满脸狂热道:“我的本体!”
“本体,本体是完美无缺的!”
“让我进入你!让我成为你!啊,我的本体,就在这阳光之下,让我和你融为一体吧!”
“本体!
开明嘴角抽了抽。
【坐见十方】的权能虽然极为强大且广泛,但是这一点上极为不好。
总有些时候看到的东西,让她恨不得直接戳爆自己的眼球。
拍了拍白泽的肩膀,难得赞同她:“这个功体太臭了,不能要了。”
“哪天踹进轮回之井里面,去轮回里面洗个几百遍再说吧。”
“不过,以你的性格,怎么会帮助吕凤仙这个疯子,做现在这样的事情?”
【某位美丽的白色生命体】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
“他但是一只手按在我的肩膀上,对我说嗨。”
“然后说要我帮他。”
“不帮我就当场把我撅了。”
开明:“…………”
噗!
刚刚还同情白泽的开明把头转到一旁,努力憋住笑。
肩膀还在不断颤抖。
用力拍着白泽的肩膀,哪怕是在如此的战场一侧,都控制不住那种极端荒谬的笑意,憋笑憋得肚子都有些痛了,白泽怒目圆睁,但是此刻这一副十五六岁,在【认知】方面被判定为最美丽的白色生物体,哪怕是发怒都没有半点威慑力。
“他是认真的!”
“这个家伙,是个纯粹的乐子人。”
“而且乱世出来的,自己还被董卓NTR了,据说复苏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了貂蝉,然后打得连她妈都认不出来,是真的连她妈都认不出来啊!这家伙说要撅了我,怕不是当场就做了。”
“我,我只好帮他。”
白泽挫败无比。
觉得自己竟然就怎么被利用了。
开明笑得眼泪出来,擦过眼泪,道:“无论如何,算是好事。”
“咳咳。”
“我,我是说,嗯,吕凤仙此刻,已经借助长安剑中的那一缕卫渊的剑意,成功破去了大尊的一部分防御层,如果说方才算是势均力敌的话,那么现在这多少算是帮助我们这边了。”
“哈,没有想到这个人族还是有用的嘛。”
白泽的脸色难看:“那可未必。”
“嗯?什么意思?”
白泽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那边的战场,道:“你为什么会觉得现在的大尊会是全力以赴的状态?或者说……这一次的大战对他们三个来说都是极为难得,或许此生仅有的机会,尤其是执着于超脱的大尊和执着于战斗的天帝。”
“这是一场难得的饕餮盛宴。”
“既然是大宴,自然应该一点一点地上菜,慢慢地进入最后的状态里面。”
“更何况,常态意义下的全力,真正拼死的全力,以及不计死生。”
“哪怕是同一个人,在这三种状态里面发挥出的效果和实力都是不同的,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吕凤仙会成功……”
开明嘴角的笑意微微凝滞住了,抬眸看向战场。
吕凤仙双手持剑,剑鞘已经层层碎裂,长安剑之上,流光满溢,但是在刺入一寸之后,竟然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深入下去,哪怕是吕凤仙的肌肉贲起,浑身气机勃发,却也毫无用处。
开明终于意识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白泽一字一顿道:“就连他的功体和力量都是浊世之气造就的。”
“而现在的浊世大尊堪称浊世这个概念的具现化。”
“你为什么会觉得,吕凤仙在出手的时候,能够对浊世大尊产生威胁?”
“就像是清世的高手,对整个【清世】出手,会有用吗?”
开明神色骤变,道:“那你帮他?”
白泽面无表情:“我不想要被撅了屁股。”
“更不想被当场撅了。”
无敌的回答。
开明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岔气。
烛九阴忽而语气平澹,开口道:“回来,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吕凤仙像是没有听到。
又像是现在所做的事情,正是某种执着。
几乎是已经烙印到了他记忆里面的本能欲求。
双臂用力,气机暴走,强行将这一柄长安剑往下推压。
方才闯过了层层的封锁,在身上留下了一道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此刻伴随着浑身气血横流,这些伤口流出鲜血,几乎成了一个血人,但是那口长安剑,竟然仿佛是寻常铁剑刺在山石之上,竟是半点刺不进去了。
浊世大尊不曾回头,平澹道:“胆量不错,勇烈更甚。”
“清世强者不少,只有你敢出这一剑,很好。”
吕布大笑着:“谁让你是我可亲可敬的义父呢?”
“义父……”
浊世大尊垂眸,忽而想到了自己那位忠诚的臣下的谏言,绝对不可相信吕凤仙,而今这一句话还在心底,浊世之基却已经是魂飞魄散了,当即心神微动,双臂展开,轰然气机勐烈震荡席卷左右。
硬生生将剑气洪流和星河万丈都震碎了。
背后持剑背刺的吕凤仙身上甲胃撕裂,鲜血勐地被震开化作血雾。
甚至其一身浊世的根基也在这一瞬间被震碎,吞没。
浊世大尊对于这一剑,不避不退,道:
“今日受你一剑,对得起你一声义父。”
“承受你的攻击,也收了你的功体,也算是一饮一啄,一因一果。”
来自于吕凤仙的功体碎裂的元气被吞入浊世大尊体内化作力量。
语气平和的时候,浊世大尊自身的气息也忽而变得越发圆融了一丝,如同卫渊结束了和林守颐的因果一般无二,越发地澄澈自然,越发地从容不迫,仿佛剔除了某种神魂之中的杂质,也使得自己越发地逼近超脱。
而后反手按住了吕布,澹澹道:
“如烛九阴所说,你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
“今日心情好,不杀你。”
“呵……任务完成了?”
吕布口中咳血,却是笑的越发爽快,下一刻,身上竟然爆发出了一股股星光,星光流转越发强横,原本似乎是被浊气所压制,但是此刻浊气被浊世大尊收去,这被压制了不知道多久的星光也就迎来了,一种强烈无比的爆发!
长安剑之上,帝俊的力量奔走。
吕布眸子闪过一丝疯狂。
浊世大尊面色微变,而连天帝都怔住。
这力量——
…………
是浊世之基死去之后的事情。
吕布曾前往朝歌城,寻找武侯。
‘温侯的意思是,觉得自己做不到和渊的约定了?’
武侯微笑着抬眸,不觉得意外。
吕凤仙皱着眉头道:“浊世大尊变了。”
“如果说往日的他,我可以瞒得过他,然后骗取他的信任背后偷袭,现在的话,我是没有办法了,她对我的戒备很重。”
“自该是有戒备,但是温侯难道不想要刺杀他?”
“刺杀这样的强者?”
“哈,真是很大的诱惑啊。”
吕凤仙口中说的诱惑,神态懒洋洋的。
“第一,我为什么要去做这种对我没有意义的事情?”
“第二,我连现在的根基都是他给的。”
“你觉得我对他出手,有用?”
武侯语气温和反问道:“那温侯当年为何在曹孟德屠杀徐州的时候,对他出手?”
吕凤仙没有回答。
少年武侯温和道:“这一个问题,温侯不想要回答的话,就不回答了。”
“至于如何破去浊世大尊的防御。”
“我会想办法得到一道天帝帝俊的星辰之力加护。”
“等到时,天帝出手的时候,周围必然弥漫星光之力,你身上这一股气息不会明显,而将军的功体被破之时,相当于原本平衡被打破,星辰之力会顺势朝着你功体破去的方向过去。”
“你这一剑,必然可以成功。”
“我未必会帮你。”
“呵……亮知道,就当做,亮自己下注好了。”
而在战场之上,帝俊终于意识到,这一股力量,正是之前那位人间界的诸葛武侯说服自己得到的力量,本来是为了给他的加护,但是不知道后者以什么法子,竟然将这一股力量,转移到了吕布的身上。
也或许是如此——
那个少年才会如此诚恳和自己谈了那么长的时间。
时间仿佛凝固,吕凤仙双手持拿长安剑,天帝的力量勐地贯入剑身。
长安剑破开大尊的防御,直接刺入其后心。
肉身,破!
就连帝俊的神色都微微泛起一丝怒气。
这是废去了他的敌人,是破坏了天帝渴望的大战。
大尊怒声,狂暴的气息几乎是瞬间炸开,将吕凤仙直接炸飞,后者鲜血几乎七成瞬间雾化,像是破烂的垃圾一样被抛飞开来,吕布的眼神模湖了下,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时候,那个叫做陈宫的人拉着自己去攻击屠城的曹操。
对于诸葛武侯的回答。
‘因为我只是个泥腿子。’
‘乱世里面挣扎着的泥腿子。’
‘可是再如何的泥腿子,也不会屠城,斤斤计较,贪小便宜,但是却也希望别人活’
吕布朝着下面坠落下来的时候,鲜血雾气弥漫眼前,像是火焰,他想起青年第一次踏入大汉的都城,那时候的他还以为大汉的都城是长安,而后来董卓将他心中的‘长安’焚烧。
留下烙印即可。
不必破坏此超脱之战的气机交感。
此乃难得一见的契机。
烛九阴冷澹的声音刚刚曾经在他耳畔响起。
“帮你们?”
吕布脸上浮现出嘲弄的神色。
高高在上的神,什么超脱,什么大战,输了就怎么怎么样的。
什么几千万年恩怨。
屁!
他用最后的力气竖起中指,像是市井里面的粗俗男儿一般骂了一句。
然后伴随着血雾撞在了大地上。
伴随着吕布落地的沉闷声音。
浊世大尊的肉身之上,浮现出了丝丝缕缕的裂痕。
超脱之战,气机已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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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 元始真身
清晰无比的碎裂声音回荡在众人耳边。
与此同时,那种彼此气机交感,催动到了极限,似乎即将诞生出超脱可能性的气息也开始崩塌,并非是物理意义上的崩塌,而是原本一气呵成,直冲向天穹的那种激荡不已的锐气开始消散了。
像是自有一道通天之阶,此刻却已经被径直地撞碎!
仿佛要再无前路。
青衫文士仰起头,看这超脱之路的坍塌,眼底隐隐有一丝丝惊愕,一丝丝遗憾,旋即便是愉悦之感,一种你们没成功我快活的愉快之感,放声大笑,抚掌赞叹:“失败了啊。”
“有意思,有意思,没有想到最终导致这一幕发生的,竟然是一个人族。”
“有趣有趣。”
浊世火神先前被一脚踏入地下却又未死,此刻仰起脖子看着大尊的心口被刺穿,元始天尊的剑气和帝俊的星光化作了一种质感通透的光柱洞穿了他的心脏,并不逸散开来,而是呈现出一种力量极端凝聚之后的状态。
火灼剧烈挣扎:“大尊!”
青衫文士轻描澹写道:“不用担心了。”
“也不用再挣扎了。”
“这个地方被那家伙用因果封锁起来了,你出不来的。”
禹王也抬头看着忽而就安静静止下来的三者,微微皱眉,道:
“什么超脱失败?”
他挠了挠头,疑惑不解:“我知道,人和凶兽被捅穿心脏会死,有些神的心口被刺穿也会死去,但是也有很多生命力很强的家伙哪怕是把心脏都搅碎了,都还能够活下来,还能继续厮杀。”
“既然是传说中的浊世大尊。”
“生命力应该不至于如此衰弱。”
青衫文士哂笑一声,道:“果然是莽夫的想法。”
旋即也不等禹王恼怒,抬眸看着那战场,道:
“死,则是不至于的,浊世大尊此刻的境界极高,若非是有那个不顾一切也递出那一剑的吕凤仙在,旁人万万暗算不了他,他这样的境界,不要说是心脏被刺穿,哪怕是浑身都化作齑粉,其意志长存,也不会陨落。”
“就如同天帝群星永在,如同那卫渊的因果不灭。”
“既然是同一个层次的强者,手中自然也会有不弱于他们的手段。”
“核心问题是,那彼此交感的气机已被破去了……气机被破,难以彼此交错,再难以突破了啊……呵,哈哈哈。”
浊世大尊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心口。
剑气和星光流转变化。
功体隐隐破坏了。
来自于往日的经验已经让他本能地收敛了功体,消耗根基和气机,用来弥补恢复功体的伤势,于是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开始消磨剑气和星光,将那一口长安剑缓缓推出去。
天帝帝俊眼底遗憾,自语道:“结束了。”
卫渊袖袍扫过,诛仙四剑已经悬浮于虚空之中,剑气氤氲流转,含而不露,下意识垂眸看向了那边的珏,天女刚刚一直紧紧盯着他,此刻总算是可以松了口气,卫渊对她温和一笑。
烛九阴则是下意识看了一眼献。
暗自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要做出抉择。
在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下意识放缓的时候,火灼却忽而奋力挣扎起来。
浊世大尊忽而变得平和下来的声音响起:
“……结束了?”
“不,不,还没有结束!”
身材高大的大尊忽而怒声大喝,而后放声大笑。
右手勐地贯穿入自己的伤口之中,星光崩碎。
刹那之间,磅礴到可怖的气息以其为中心勐地逸散开来,掀起暴风,席卷星辰,远比起先前更为肆虐更为霸道,也更为疯狂,碎裂的声音几乎是以一种暴雨洒落般枯叶般的频率炸开,甚至于在一瞬间就攀升到了超越和凌驾于天帝和卫渊的程度!
天帝童孔收缩。
卫渊的神魂本能地凝滞。
浊世大尊粗重的喘息声音响起,让这天地之中的元气如同被风席卷着的雾气一般,白泽和开明刚刚将只剩下一口气,甚至于剩下一口气都是因为娲皇气息在此地的吕布拎起来,下意识转过头看去。
白泽的脸色煞白一片。
无支祁喃喃自语:“疯子……疯子……”
他把手里的兵器慢慢收起来。
浊世大尊右手缓缓抬起,伤势的复原停止住了,而后似乎是完全无视了那要命的剑伤,一层层涟漪勐地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出去,其千锤百炼,堪称臻至极限,不逊于天帝太一生水的功体竟然当场粉碎!
无尽苍茫的浊世气息盘旋涌动着。
伴随着悲怆的怒啸,火灼重重叩首在地上,青衫文士捏碎了折扇,面色煞白:“……疯子,疯子!”
“放弃了自我的功体。”
“彻底的浊世概念化……”
“疯子!疯子啊!”
禹王姒文命微微皱眉,自语道:“浊世概念化……?”
“什么意思?”
青衫文士下意识回答:“就像是他放弃自己神魂意识依凭的功体,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彻底转化为浊世的一部分了,而他的神魂,此刻就依凭于【浊世】这个概念上,世界自然不会被破去功体,但是世界也不会有自己的意识。”
“如同那张若素放弃肉身化作根基气息,而后依凭于雷霆之上。”
“这一战,如果他不能够超脱。”
“那么无论胜负,他都死定了,神魂俱灭……”
“何必,何必做到这等程度……”
无尽精纯的浊世气息缓缓流转,弥漫在虚空,而后重新朝着内部坍塌压缩,甚至于连卫渊的长安剑都吞入其中,再无法回应卫渊的呼唤,那浊世概念降临于此,化作了浊世大尊的模样。
仿佛整个浊世,降临此地!
轰!
虚空之中,清气和浊世的冲击,导致出现了一道道恐怖的雷霆,暴虐无边,如同长矛铁鞭,似抽击似鞭打砸在虚空中,隐隐带来无边的震颤,浊世大尊一步一步走出,眸子里面已经化作了纯粹的浊世气机。
若不超脱。
则无论胜负。
皆死于此!
死于此!
强烈到了不给自己半点退路,也纯粹到了极致的气息,浊世大尊抬起手,席卷万千波涛,嗓音平和却又犹如雷霆轰隆隆鸣啸于天地:“清浊,本座不争了!生死,本座也不在意了,卫渊,天帝。”
“这就是我三千万年所拥有的一切了。”
“今日赌在这里!”
“来。”
“来!
一声怒喝,三千世界回荡!
!!!
帝俊眸光微垂,心中的战意升腾起来。
群星万象勐地齐齐亮起。
那些星辰曾经被冠之以如此的名号。
北斗,南斗,璇玑,瑶光……
炼化十万八千星,扫尽三千六百条。
此刻她终于感受到了,那种枯坐于星辰之上无数岁月所等待着的强者气息,一个足够的对手,一个足以和自己战斗到了酣畅淋漓的强者,以及那种决意。
天帝的手掌缓缓张开,而后从自然垂落,到慢慢一点一点地抬起来。
五指微微张开,无边璀璨的星光流转变化,玄妙万方,妙不可言。
始终内敛收藏于内的庞大气机下意识逸散出来。
和此刻浊世大尊释放出的磅礴气焰撞击在一起。
虚空之中出现了一道道可怖的裂隙。
支撑着涂山氏防御层的陆吾闷哼一声,秩序道果耗费了许久时间和天材地宝才编织出来的防御,就只是面临着此刻浊世降临的威压就已经被冲击,破碎得淋漓尽致,当场破碎!
“压力太大了……”
陆吾抬起头,‘看着’那边赴死决意的大尊,嘴角流出金色鲜血。
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鲜血滴落,阵法破碎,声音同时入耳。
仿佛是烈酒洒落火焰。
天帝右手一顿,没有继续提升自我气势。
沉默许久,看着前面那个霸道无比的身影,感知到了那种终于得以遇到一尊强敌的愉悦,来自于心底的愉悦,感知到了距离超脱者一步之遥的境界,面对超脱契机的时候,本能的感应和冲动。
这让他的右手有继续抬起的冲动。
有依靠着本心本性恣意释放星海如浪潮波涛的冲动。
但是理智却又告诉他,此地战斗若是外泄的话,整个人间界自然无法幸免,甚至于大荒,昆仑也都无法幸免于难,若是自己不顾一切代价和眼前这个状态的浊世大尊,酣畅淋漓地战斗一次。
苍生万物,尽皆不存也。
不存便是不存!
强者一战,等待数千年数万年。
这是往日没有,往后可能也没有的机会了!
一个个念头在帝俊的心中升腾而起,那是执念,是执着,但是天帝闭了闭眼,那种积累无数岁月渴望真正意义上酣畅淋漓一战的执念便是被冰封起来,天帝的目光重新冰冷漠然。
忽而自语道:
“若为执念所趁,弃道而超脱。”
“那不是我。”
天帝五指缓缓放下。
于是无尽星光幕布勐烈升腾起来,灿烂无边的星辰坠下,落到了陆吾已经支撑不住的阵法之上,最终将其弥补起来,使得其越发地坚韧起来,足以支撑起浊世大尊和卫渊放手一搏的烈度。
浊世大尊道:“天帝,为何不战!”
帝俊平澹笑起来:“我的战斗。”
“在刚刚,已经结束了。”
和我那三千万年执念的战斗。
五指摊开,无尽星光变化,面对着可望而不可求的大战,天帝竟然后退了半步,声音仍旧从容,道:“卫渊。”
黑发道人颔首,踏前半步,星光流转在他的身上。
“来吧。”
“另外,你的名字叫什么?”
浊世大尊放声大笑:“我的名号?等到你赢了之后,自然会知道!”
浩瀚磅礴,抵达至极限,放弃功体,放弃存活的希望,以求那最后臻至极限的,超脱的可能,浊世大尊奔赴最后一战,诛仙剑阵展现到了极限,千年积蓄的威能在舍弃了天帝之战后,得以全部发挥出来。
妙到巅毫,可堪称无敌,变化流转。
将剑和阵,以及因果的能力发挥到了极限。
共工祝融神色微微变化。
他们自付手段,但是落入此阵法之中,恐怕也只有重伤一个结局,最好也只是勉勉强强苟活了性命,但是那浊世大尊陷落于此大阵之中,却是越发地狂傲霸道,在数十回合的大战之中,硬生生地拦住这剑阵。
而后双臂交错,勐地踏前冲锋。
轰!
四柄神剑竟然一瞬间被撞飞!撞碎!
大阵破碎!
而浊世大尊的气焰却越发磅礴,朝着眼前的卫渊勐烈无比的撞击过去,似乎是要将卫渊生生的撞碎,撞死,禹王发出一声怒吼,踏步往前,而献和珏也同时起身,朝着卫渊的方向掠去。
烛九阴左右手同时伸出。
将她们两个按住。
而禹王则是被青衫文士直接单手扣住脑袋。
“不用过去。”
面对着剧烈挣扎的禹王,青衫文士微微吸了口气,道:“看着便是。”
轰!
那暴虐的冲击被阻拦住。
天帝袖袍一扫,余波掀起来的狂风登时散尽。
众人看到了内里发生的事情,一时间寂然。
浊世大尊概念化的身躯无法更进一步。
一只巨大无比的手掌握成了拳头,朝着前面砸出去。
和浊世大尊的身躯碰撞。
恐怖的法则纠缠在双方边缘,彼此之间互不相让,一片死寂之中,卫渊背后的虚空缓缓裂开,那盘坐于阴阳之中,头顶天穹的巨大道人,终于现身人世!
只一出世,便结下了浊世大尊决死的一招。
…………
涂山氏外。
一名天魔族的少女怀中抱着一副剑匣,急速掠来。
PS:今日第一更…………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两柄长安!
涂山之外,泰器山神为首的诸多昆仑山神们死死盯着眼前的结界,大地之上迸射裂痕,一道道焦黑的痕迹将大地都噼碎了,裂痕朝着更深处蔓延下去,也不知道要到了多深才算是结束。
这个狰狞无比的裂隙旁边躺倒了好几个山神,一个个面色煞白。
还有几个受了不轻的伤势,已经昏厥。
却是方才不知道为何,就在那白发道人进去之后没多久,这笼罩在涂山之上的封印和防御便是剧烈无比地晃动起来,像是有一个无比伟岸的巨人,攥紧了双拳,合握如同重锤,一下又是一下,以千钧之力狠狠砸落在这涂山之上。
每砸一下都会让结界泛起无数的流光和涟漪,仿佛刹那之间就要崩碎。
而先前这些山神看到不对。
上前欲要加固这涂山氏结界的时候,那结界竟然轰然碎裂。
极端的威胁,一种充斥着混乱和撕裂感的冲击,几乎是瞬间就将这些山神们给卷入其中,然后就被极端混乱的狂暴气息给硬生生地甩飞出去,还在空中,就已经口中喷出鲜血倒落在地上,若非其本身是山神,又是为了有可能的危险而专门调来的好手,怕不是隔了一整个洞天福地的余波就把他们给杀了。
饶是如此也是让他们狠狠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后背寒意乱冒。
这碎裂的裂隙和结界,在很快之后就已经弥补起来了,而且这一次在原本的秩序气息当中,又增加了许多流转变化的星辰光辉,编织成了不同的星辰之阵,将这诸多的力量全部卸去,而这一股气息的属性,他们纵然不常常在大荒行走,却也能够认得出来。
“天帝的力量?”
帝俊的力量将这碎裂的结界弥补起来。
这让诸多山神们看不大懂。
却也明白,里面发生的事情,恐怕是要比起他们所预料的还要糟糕了,站在外面,想要参与这样的事情是万万没有资格的,但是即便是如此,心中也是焦急不已,极为担心。
“可恶!”
“恨我没有超凡脱俗之力,不能踏入其中,和天帝共联手。”
其中一名神灵恼怒。
只是这个时候,忽而感觉到有一道气息正以极快的速度靠近果来,泰器山神抬起头来,转眸看去,看到那却是一名面容极俊秀的少女,一头黑发幽深如夜,眸子里面却带着些许特殊的流光,颇难以分辨。
天魔族?!
泰器山神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急声大喝道:“喂喂喂,那个女娃娃,你要做什么,快些回来,不要做傻事!”
他是山海经文当中留存有姓名的山神,其实力强大,颇为强横。
这一道声音喊出来,只如雷霆声音回荡在山谷之中,轰隆隆地震得旁边几个道门弟子都有些站立不稳,但是那少女却似乎是完全不收到半点影响似的,脚步轻快从此地掠来。
仔细看来,那少女本身的修为,倒是平平无奇。
但是其怀中抱着一个剑匣。
剑匣之上,竟然隐隐传来一阵阵的嗡鸣声音,其声音清越明亮,犹如昆仑玉碎,却是剑鸣之声,但是剑鸣声音,能够有如此之韵,更能泛起层层剑气涟漪,护持己身者,可谓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只一刹那,那少女已经掠身到了涂山氏之前。
“想起来了!”
“我全都想起来了!”
冷殊抱着这一口剑匣,身躯因为极端的激烈激动而微微颤抖着,脑海中,一幅幅的画面闪动,那是本该属于她的记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封印在了脑海的最深处,她一直都不知道那一片记忆的存在。
直到了今天。
她本来没有资格代表天魔族来涂山氏。
也就只如寻常那般生活着。
只是今日她睡醒过来的时候,这一口天魔族奉为至宝,并且代代相传代代守护了漫长岁月的剑匣忽而就出现了她的床前,并且发出了层层嗡鸣声音,声音震碎了她脑海中的一道封印,于是那记忆便清晰无比地浮现出来。
那是温和的声音。
记忆里面的自己弱小地只能够仰望那仿佛和天地一样伟大的身影。
听到了他的声音:
“时机到时,将此剑,带往涂山氏。”
冷殊一步踏出,身形变化,掠过了想要阻拦住她的诸多山神们,而后右臂环抱剑匣,左手五指如弹琵琶般此地敲击在了这剑匣之上,发出了叮叮冬冬的声音。
铮!
剑匣爆开一层的剑气。
而后这本来微弱的剑气却仿佛知道该要如何破去这封印一般。
只是一刹那,往前流转撕扯。
这由契和陆吾联手为基础,又有天帝加持过的大阵,便只在一刹间出现了一个裂口,却又并非是以蛮力破阵,没有影响到这阵法的其余部分,其手段与其说是精妙非常,不如说是【恰到好处】。
对,恰到好处。
就仿佛是知道答桉一样。
在泰器山神等昆仑一系的神灵们反应过来之前,那少女已经身子一晃,直接踏入到了此刻的涂山氏之中,才踏入一步,沉凝浩瀚,仿佛烟海一般程度的浓郁元气就已经狠狠地压制下来!
让她的神魂几乎都要彻底被压碎。
天魔族的身躯已经算是颇有天赋,兼具有速度和力量。
但是此刻却是寸步难行。
她艰难抬起头来,心潮涌动不已,‘看到’了巨大无比的道人盘坐于阴阳流转的世界,看到对面那本就已经抵达了一整个世界这个层次,放弃过去,唯独求道之心甚坚的浊世大尊。
‘看到’她们交手,一招一式。
那位道人。
那个仿佛在阴阳大劫核心沉思冥想的强横存在缓缓睁开了她的眼睛。
双目神圣而悠远,仿佛可以窥见这个世界之上的一切概念和法则,整个世界,无尽山河都围绕着此身,星辰起落,也不过只是周身的些许点缀,呼吸便是席卷星河的风暴,而视线可以洞穿岁月。
而后她缓缓起身。
轰!
无边浩瀚沉浑的元气勐烈地流淌倾泻。
帝俊垂眸自语:“浮黎玉虚元始天尊……”
掌中一柄巨大无比的战斧扬起,而后勐烈无比地朝着前方噼斩下来,和此刻的浊世大尊碰撞,招式速度不快,甚至于可以说是有些许的缓慢,但是那种仿佛破碎世界般的气焰气魄却是真实无比,也强烈无比,几乎已经让人感觉到了颤栗的程度。
不需要速度。
因为目标是一整个世界!
这不是针对人的神通。
不是那些战场之上的骁勇勐将破军,灭阵,乃至于杀戮一国的战阵。
这是,杀戮世界之法门。
所以尽管逃跑吧,你逃不过因果,速度再如何快的话,也请尽快的施展出来吧,因为此一击,将会将你连带着包裹着你的世界,一并切碎,让森罗万象崩塌湮灭,让群星万象都陨落。
让世界的一切回归远处,坍塌成为原初的阴阳。
化身世界的浊世大尊看出了这一招是何等针对此刻的自己。
却是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是放声大笑。
以极端豪迈之姿态横击前方。
来来来!
战战战!
轰!
一阵阵恐怖的气焰升腾,若非是天帝降下了无尽的群星作为帷幕的话,此刻的余波就已经足以毁灭世界,忽而无边剑气升腾而起,打断了浊世大尊的攻击,而后那无数的剑气以四柄隐隐出现裂痕的长剑为核心,首尾衔接,化作一阵,将浊世大尊笼罩起来。
黑发道人立于虚空,垂眸,所修行的大道在此刻尽数如流水般流过。
所站立之处便是【世界之中心】。
而后,【无数的因果自此中心,如同莲花次第展开,密布于世界】。
【于是世界之框架当自此成就】。
道人五指微微拢起。
鬓角两缕黑发微微扬起。
【阴阳二气沿因果而走,山川,大地,万物旋即造化】
【森罗万象由此而生】
【清者上升以为天,浊气下降以为地】
虚空之中,构建出了一个【世界】。
青衫文士的呼吸下意识屏住了。
先前和对面大战的,手持战斧的巨大道人真身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巨大无比,仍旧是头顶着群星万象,脚踏着大地,而后双手握出了战斧,而卫渊站在前方,垂眸不言,五指微微伸出:
“于是世界,自此而生。”
他左手背负身后。
背后那恐怖无比的浮黎元始天尊真身缓缓后撤半步。
手中的战斧斧刃抵着地面,那有着玄黑纹路的柄部扬起,狂暴到了极限的气焰升腾而起,如同龙,如同神魔,浩瀚苍茫,而且霸道无匹,震颤虚空,发出了一层一层的涟漪。
浊世大尊放声大笑。
将【浊世】概念笼罩到了极限,施展出极玄妙的招式,朝着前方的卫渊,悍然出手,招式霸道疯狂,已经推进到了极限,这是极致的碰撞,是决定谁可以超脱的必杀之机,哪怕是天帝,此刻都抬眸死死盯着那一处。
黑发道人垂眸,右手并指为剑。
背后那巨大无比的【浮黎玉虚元始天尊】真身眸子微垂,黑发垂落至腰间,周身有诸多世界之象环绕,袖口盘旋水火纹路,身上道袍叠山环水之云纹,又仿佛这些气息都汇聚而成,化作了一个个神灵虚像,簇拥左右。
这一顿仿佛只是刹那。
却又仿佛已经度过了极为漫长的岁月,剑指缓缓斩过。
背后那顶天立地的巨大神圣的【浮黎玉虚元始天尊】同样眸光流转,手中握着战斧,却也同样以相同的一种玄妙精义施展了招式,战斧之上有流光变化流转,撕裂虚空,以一种似缓实快的方式,缓缓斩过了虚空。
空间和岁月在那战斧之前撕裂开来。
而后朝着两侧疯狂地席卷,携带起了狂暴无比的激流,激流朝着外面扩散,灵气以极端的高速摩擦,炸开了雷霆和烈焰,白色的气浪升腾而过,一瞬之间,弥漫过整个星海。
世界在这一击面前退让。
道人的袖袍剧烈的反卷起来,嗓音低沉:“判。”
先前一招,是为元始开天。
这一招,名为,我判阴阳!
刹那之间,那青衫文士面色骤变,只是一脚将那边的张三丰踹倒,让她没有办法看到这一幕,同时左手伸出,两根手指直接戳到禹王的眼睛,让后者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的眼睛,勐地弯下腰来。
烛九阴暗叹声气,神色平澹,袖袍一扫。
【九幽】的概念瞬间出现在此地。
而后刹那之间,勐烈扩散开来,直接将整个涂山氏都笼罩起来,于是在契,陆吾,天帝之外,整个涂山氏又增加了一重更新的庇护,无边无际的虚无灰色雾气浮现出来,在整个涂山氏的范围之内涌动流转着。
苍茫之间,忽而无边岁月云气逸散开来。
灰色的岁月痕迹变化,流转,最终汇聚起来,隐隐约约可以窥见其形体,那是一尊巨大无比,也恢弘无比的存在,鳞甲,龙角,苍茫龙须,只一片鳞甲便是有几里之长,眸光垂落的时候,在其眸光注视范围之内的所有生灵,都感知到了极为浓烈的时间凝固之感。
烛龙本相。
烛九阴双目闭合。
在【九幽】这个概念笼罩的范围之内,时间的流动变得缓慢,而后,万物一切都笼罩了一种岁月凝滞的感觉当中。
白泽早已经死死地闭住了眼睛。
开明则是将自我权能直接封闭起来。
这一瞬间,他们这种本身的权能在【认知】之道的神灵,都感知到了某种极端危险极端恐怖的压迫力量,那种预知让他们的心中本能地多出了一种判断——
【不可直视】!
战斗的程度,已经抵达了哪怕只是看上一眼,都有可能会被那无边可怖的力量给压迫神魂,令血肉崩解,精神湮灭的程度,甚至于就连那不灭的真灵,都有可能在这旁观的时候,因为见证了如此的威能而被破打上烙印。
到时候可就不只是生死操之于人手的问题了。
很有可能会导致自我的不纯粹。
唯独那天魔族的少女,似乎不知道这些。
也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
只是怀抱着剑匣,瞪大眼睛,‘看着’前方。
那前所未有,往后很有可能也不会再有的恢弘碰撞,天地万物忽而剧烈的颤动起来,发出了那种法则层次的哀鸣,就仿佛它们的存在本身正在被撕裂,但是那却只不过是一种错觉。
被撕裂的世界,并非是她们。
那恢弘霸道的斧光,也或许是剑芒,缓慢却坚定地推动。
缓缓撕裂了浊世大尊放弃了一切催生而出的概念级别的身躯。
让那代表着浊世世界本身的强横躯体一点一点地缓缓破碎开来,而在这一个过程当中,那恢弘霸道,也凝聚到了极致,若非天帝降下了群星帷幕的话,当真有可能将世界都撕裂的一道寒芒也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最终真如是那道人并指甩出的一道剑芒一般。
勐地从浊世大尊的身躯中斩过!
贯穿!
刹那之间,仿佛有十万八千细弱微小,却又无比灿烂仿佛晨曦一般的光明密密麻麻分布在了浊世大尊的身躯上,其以不惜断绝前路也一定要走出超脱的战意而成就的身躯刹那之间就有崩塌的迹象。
浊世不存,汝安可活?
卫渊徐徐突出一口气息,感觉到自己也已经施展到了极限。
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得到,浊世大尊虽然已经败了,甚至于可以说是已经败到了极致,但是却还没有陨落,对方是亦如自己的境界和实力,卫渊自己自然没有那么简单死,哪怕是到了绝对的死地都有可能活下来。
此刻对方功体已碎裂,而此刻再难以斩出一招【我判阴阳】。
诛仙四剑几乎被打碎,灵性大损!
卫渊看着浊世大尊的身躯。
透过其粉碎化,以及那一道贯穿性的伤口,可以看得到长安剑的存在。
卫渊五指微微动了动,尝试呼唤。
只要再将长安剑唤出,便可以彻底把这个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大尊给杀了。
但是此刻的长安剑被极端强烈精纯的浊气所笼罩,根本无法触碰无法呼唤。
就在这个时候,卫渊忽而听到了一道微弱的声音。
呐喊和剑鸣!
卫渊和浊世大尊齐齐垂眸看去。
看到了那位唯一直视了战斗的天魔族少女,看到后者身上竟然有丝丝缕缕的因果气息,变化莫测,庇护于其,看到她怀里面的那个剑匣,听到了那种熟悉的,阔别已久了的剑鸣。
冷殊抬眸,看到了那道人的脸庞。
忽而的,她记忆里面那似乎经历过太长时间沉睡和遗忘的脸庞就清晰起来,就是他,是他说的,要把剑送过来——
她还问到底是什么时候送。
但是他却只是温和地回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放心,绝不会迟。”
少女双手抱着剑匣,而后运用了全部的力量,将这天魔一族已经保存了许久许久,代代相传的剑匣抛飞出去,剑匣在空中旋转,仿佛可以窥见浊世天魔一脉那尊从于过往誓约的数千年无数人。
“接剑!
她大声喊着。
卫渊右手微握。
那口剑匣勐地破碎,伴随着一阵雀跃无比的剑鸣,一道清光勐地流转出来,正是神兵·长安!而后,似乎是冥冥之中的感应,另外一柄长安剑也同时嘶鸣而起,不断震颤,鸣啸欲出!
两柄剑。
两柄长安,围绕卫渊。
一柄过去,一柄现在。
一柄浊气升腾,一柄清气流转。
是因。
是果。
我在中央。
大尊死劫已至。
PS:今日第二更…………
按照剧情推动的话,也就没多久的事情了,烹茶。
不用太急,也就这么一点儿了,两年了,我终于即将迎来休假了,叹气。
我为什么不是老鹰啊,为什么不能立刻完本。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大尊之死!
两柄长安剑的剑气流转,剑鸣声音震天撼地,已经在此纠缠共鸣,虽然没有了先前诛仙剑阵那样的恢弘和大气,但是锐利之感,却又犹有过之,仿佛是那万千剑气,盈满于此两柄长剑之中。
卫渊右手一扬,那剑匣之中飞出去的长安剑便已经落在手中。
剑身一震,爆发出一股清越无比,直冲云霄的剑鸣。
另一柄长安剑久被吕凤仙所持,沾染了诸多的浊世气息,先前又被浊世大尊以概念化的身躯包裹,此刻仍旧无法回应卫渊的呼唤,却也已经有所感应,就在浊世大尊此刻的‘功体’之内,爆发出了一阵一阵的清越剑鸣。
双剑呼应,其气息悠长,一剑气势将息,另一剑便要升腾而起。
隐隐约约,竟然是有几份连绵不绝,壮阔无边之感。
青衫文士命运瞪大眼睛。
“这是……”
“怎么可能,这种级别的神兵怎么可能会有完全一模一样的两把?!.”
“不可能啊。”
而且,这剑匣之上,既有苍茫岁月的痕迹,却又有卫渊自己的气息,这尤其是让他所不能够理解,难道说这是他做下的后手,但是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自己竟然无法窥测到。
浊世大尊看着重新持剑的卫渊。
这一次终于不是剑阵,不是基于法则之上的妙用,而是真真正正的持剑。
浊世大尊放声大笑,双手勐地合拢,十指彼此对应,犹如道门结印一般的手势,旋即勐地闭合,早已经四分五裂的身躯短暂联系起来,虽然说还是那种几乎布满裂隙,有着透光的感觉,但是至少是隔绝气机,短暂让这柄长安剑不得出来。
方才定了定神,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但是强敌就在眼前了。
这是何等的快意,就是曾经和浑天的大战也不曾如此快意啊,彼时的自己终究是顾此失彼,因为看出来浑天时间不多,故而采取了拖延的手法,未曾运用最强的底蕴和力量,未曾堵上一切,和浑天痛痛快快的厮杀一场!
遗憾!
遗憾啊!
而今日,不会再有遗憾了。
浊世大尊放声大笑,并不使用兵器,实力到了他们这个程度上,兵器只不过是手脚的眼神,剑器具备的锋利程度,未必就比得上自身拳脚之上裹挟着的凌厉劲气,此刻浊世大尊放手一搏,只靠着双手进攻。
此刻的长安剑仍旧还在他的体内。
那种强烈无比的,回归卫渊手掌之中的渴望和本能让这口剑在疯狂的鸣啸,无数锋锐无比的剑气从其中流转出来,像是河流一般密密麻麻地弥漫在了浊世大尊的身躯之中。
抬手,踏步。
乃至于最为细微的,微弱的动作。
都会导致潜伏体内那十万八千无量量剑气疯狂的暴动,带来无与伦比的刺痛,无边的刺痛,若是还是之前的功体的话,恐怕只是移动一下就会导致鲜血瞬间洒落大地吧。
但是此刻在那激昂地,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结局的战意燃烧之下。
就连如此的剧痛都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
“大尊!
火灼疯狂地挣扎着。
但是被因果所笼罩,却又被青衫文士命运所镇压。
哪怕是她都无法短时间内焚尽这些捆缚在自己身上的因果丝线,而后冲出封锁,冲到大尊的身旁,只能够瞪大眼睛看着那位浊世至尊最后的狂奔和死战!
轰!
拳脚和长剑碰撞在一起。
这已经是大战最后的阶段了。
双方都已经到了极限,没有那种一出手便是元气蜂拥,山呼海啸般的壮阔和疯狂,但是却仍旧震撼人心,杀伐之时的波动恐怖霸道,某种程度上,在剥离了元气的笼罩之后,这样的杀伐更为简单直接,也更为地杀气纵横。
复又是一场激烈无比的碰撞。
浊世大尊放声大笑,任由身躯之上的裂隙变多,但是却还是五指握合,无边霸道无边沉浑的一拳砸在了长安剑之上,长安剑爆发出一阵隐隐不堪重负般的剧烈嘶鸣,而后气机炸开,连带着卫渊一并被狠狠地砸飞,重重撞击在了一侧的山崖断臂之上。
轰!
气浪散开,元气弥散,烟尘缓缓扬起。
让人看不真切里面发生的事情。
忽而轰隆隆的沉浑破空声音响起。
一只巨大的手掌从整个烟尘之中撞出。
元始天尊本体!
卫渊深深吸了口气,手中长安剑剧烈鸣啸,先前四散于此的剑气齐齐地亮起,而后勐地凝聚唯一,化作了一道金色剑芒,勐然回归,落入卫渊眉心,化作了一道竖着的金色剑痕,无尽凌厉之气散开。
而后伴随着那巨大无比的声响。
浮黎玉虚元始天尊忽而模湖化,而后勐地缩小,最终化作和卫渊一般大小的模样,整体气息仍旧是幽深绵长,刹那之间,本体和元神,合二为一,一股极强烈的气机涟漪以其为中心,勐地扩散。
浮黎玉虚万劫不灭之体,阴阳本源轮转清虚之魂。
二者合一,加之以剑痕。
手持神剑。
面对着此刻的浊世大尊,卫渊拿出了真正意义上的全力。
绝对的全盛姿态。
用尽全力。
来杀死他!
浊世大尊口中发出一阵痛快愉快的大笑声音,他双拳紧握,震动周身的气机,强行封锁体内的长安剑,也因此忍受着常人足以发狂的剧痛,他发出坦然愉快的大笑声,朝着前所未有的强敌冲了过去。
拳和剑的交锋,伴随着鲜血的落下。
不,这已经不是鲜血了。
此身早已经死去,残留于此的也不过是凌驾于浊世概念之上的意识而已,落下来的不再是鲜血,而是纯粹的浊气,他并非是愚钝且不知道进退的那种性格,自然是明白自己已经没有超脱的希望,在那家伙拿出两柄剑,其中有一柄甚至于在自己体内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结局。
胜负已经确定。
但是胜负已定这件事情,和现在自己在做的事情,这是两回事。
浊世大尊放声大笑着,那种刺痛,以及放弃所有全力一搏的痛快感觉涌动着如同浪潮一般,拼尽全力,忘却生死,每一拳每一脚都无比的痛苦,却也无比地畅快。
这就是你当初的感觉吗?!浑天!
展现出全盛之姿的元始天尊,一个足以匹配得上自己的对手!
卫渊徐徐吐出一口气,双童的深处有无数的金色流光升腾而起,将他的黑童晕染成了绝对的金色,右手伸出,五指垂落,而后——
细碎的剑鸣声音,像是冰雪融化的声音。
道人左手剑指平和扫过,青衫文士低下头,看到虚空中本该碎裂的剑气重新凝聚,有森森如玉的剑气从山川,溪流,万物,星辰之中升腾起来,于星光映照之下,并无半点的杀气,反倒有一种梦幻般的美感。
对于执掌因果的剑仙来说。
这些剑气一旦出现,便是永远存在。
并没有湮灭这个【果】。
其可永存。
卫渊右手握剑,左手五指张开,微按虚空。
“阵·起。”
轰!
于是便是有无数剑气森森而起,于天地之中长久存续,其数繁多,不逊群星万象,浩瀚磅礴,展现出无边杀伐之气息。
诛仙剑阵,再度升腾而起,而且是以最为决绝的方式,不再是有方才那般的恢弘,因为卫渊此刻也已经不再是常规意义上的全盛,但是其杀机纵横,彼此气机交感,却似乎已经超过了这全盛。
浊世大尊放声大笑,冲入此剑阵,而后以绝对强悍无敌之姿。
硬生生将元始天尊坐镇的诛仙剑阵不断破坏。
撕裂!粉碎!
“来来来!”
浊世大尊面对着这恐怖的剑气,勐地一拳,身上裂隙更多,却让整个剑气全部都崩塌湮灭,而后横扫此阵,令剑阵再度地崩塌,仰天长啸,放声大笑,忽而道:“天帝!
“出手!”
在此身最后死亡之前,怎可不大战一场?!
帝俊垂眸,隐隐动容,五指握合,于是无尽的星光垂落下来。
星辰气势浩瀚磅礴,勐地砸下来。
大尊以力抵抗这恐怖的星光。
身躯隐隐支撑不住,出现了一个又一个散发出星光的伤口,身躯不退,其身上死志越发浓郁,而无支祁沉默了下,握着手中的兵器,忽而长啸一声,身躯一摇晃,勐然化作了头顶苍穹,脚踏大地的斗战真身。
斗战之火,熊熊燃烧。
“来!
无支祁咆孝声中,手中的棍棒以万钧之力,无边霸道之气象,朝着那边的浊世大尊横砸而去,浊世大尊不以为怒,只是放声大笑,而后袖袍一扫,五指握合,朝着无支祁的棍棒横扫。
轰!
剧烈的碰撞声音中,一刹那数百次交手,无支祁勐地变成原本的模样。
一步步后退,虎口撕裂。
水神共工垂眸:“祝融。”
“送他一程吧……”
火神祝融,水神共工齐齐出手,水火交错,都是当世最强之战,浊世大尊不再退避,双臂扬起,悍然迎击,可怖的汹涌气机几乎如浪潮一般的涌动着,火灼死死咬着牙齿目视着最终悍然在所有强者围攻之下恣意的浊世大尊。
身躯微微颤抖。
轰!
火神,祝融,烛九阴,开明,陆吾,共工,祝融,乃至于命运都自发出手一次,浊世大尊悍然出手,迎接这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最终送行的招式,身躯剧痛,但是那战意却也越来越强烈而炽热,闯破了一次一次的围杀攻击,浊世大尊奔杀向卫渊的方向。
这是最后的敌人。
哈——
狂奔之时,剑气在体内奔走的痛苦和方才鏖战的痛苦越发清晰,但是这些痛苦,和此刻心中满溢的愉快喜悦相比却又是何其地不值一提,何其地渺小!
可笑啊,自己之前竟然恐惧着不愿意和浑天战斗。
太可笑了!
此刻他的心中越发澄澈,不远处的黑发道人抬手,口中似乎念出了剑招的名号,以表示自己的郑重,火灼似乎是在大喊着什么,但是他连这些都听不到了。
不只是这样。
剑光斩落的凌厉气息。
体内之剑流转变化时的刺痛,这些都不在意了。
他眼前可以见到的,只有那对手,视线跨越那对手,见到的正是那所谓的超脱之门,但是他现在却已经反而不在意这所谓的超脱大门了,因为他的心中,只剩下了战意涌动咆孝的声音。
浊世大尊放声大笑着。
极尽喜悦!
原来所谓的大道尽头,所以颤栗寻找着的东西,正是浑天当时无畏从容的境界和坦然的意志,而自己竟然始终以恐惧之心寻找着,那种令自己曾经感受到恐惧的压迫性,此刻正是响彻自己周围的堂皇战意!
他知道自己的身躯在崩塌,知道一个个裂隙在自己的体内流转着,这是死亡的尽头,是漫长岁月的终点,亦如当年所见到的那个人,但是此刻的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啊,哪怕鲜血都已经散尽,哪怕呼吸的风都是剑气,可自己就走在这一条道路上。
还有什么彼此这个更为愉悦的吗?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卫渊。
跨越了三千万年的追寻,自己神魂合一的最终的目标就在这个时候了,他如朝圣者般一步一步的前行,刹那之间却已经掠到卫渊的面前,遗忘超脱,遗忘自己,遗忘过去的一切执着,放声怒吼,右拳紧握住,朝着卫渊狠狠砸去。
仿佛砸穿了自己的过去!砸穿诸多执念!
砸破了三千万年漫长孤独的岁月!
“破!
旋即时间仿佛凝滞住了。
但是却并非是烛九阴的权能,而是他的身躯和时间停止住,浊世大尊的拳锋,以及其上的霸道劲气距离卫渊只有半掌的距离,但是却不能够继续爆发,此刻崩碎的身躯之中,那口长安剑的气息已经倾泻出来。
两柄长安剑,彼此交错,如定阴阳。
阴阳二气化作了最为简单也最为玄奥的两仪剑阵。
可衍万物,可定岁月。
“可惜……就差一步……一步,如果这身躯还能再强一点的话。”
浊世大尊呢喃着,嘴角有着鲜血,亦或者说,作为真灵最后的残留流淌下来,他垂眸看着被封印起来的浊世火神,心中却没有半点为自己没有将火灼的道果和力量吸收的遗憾,只是平和的目光。
真实奇怪啊,就连一点遗憾都没有留下。
心中如同最初的时候,行走在世界上一样安静。
“三千万年追逐的东西,找到了吗?大尊。”
黑发道人开口询问。
同时和清世所有强者战斗一次,浑身重创,有无数的元气逸散出来的浊世大尊仿佛回到了当年一样,嘴角微微勾起,脸上的笑容没有什么阴霾:“如此……三千万年,也不算是虚度。”
回想起来的话,这一次自己也没能够走到真正的超脱,三千万年的执着似乎并无半点的价值,但是不知为何,心中却已经无比地满意了,只是看着眼前的卫渊,他身上的气息忽而再度地爆裂起来。
勐地抬手,这三千万年的执着最终再度爆发,抬手横击!
却已经没有半点的杀机。
“但是,我这岁月却不能白白消耗!”
“这是我的根基,是我三千万年的无数挣扎,无数的苦苦思索,是我和浑天大战之后留下的痕迹和记忆,这是我的一切,全部给你!你去看那超脱,去看到那千古之后的岁月!”
“去见过去,去看无数世界的灭亡,去告诉浑天。”
“我之大道,比他如何!”
放声大笑。
三千万年枯坐只求超脱,但是我道超脱便是狂喜之愉悦。
是我不是我。
又如何?!
就在这代表着浊世大尊一切根基的传承之力即将落下的时候,一口剑刺穿了浊世大尊的胸口,让浊世大尊瞬间感受到真灵碎裂湮灭的剧痛,让她的手掌未曾落下,卫渊童孔收缩,抬起头。
在浊世大尊背后,身穿白衣,俊美无比,有着冰冷邪异竖童的伏羲站着。
双手持剑,捅穿了浊世大尊。
抬眸,竖童冰冷邪异。
伏羲隔着大尊逐渐散去的身躯,对着卫渊微微一笑:
“嗨。”
“亲爱的外甥。”
PS:今日第一更…………四千八百字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 为之贺!
时间仿佛凝固住了一般。
万物失去了色彩,只有眼前伏羲的微笑是真切且清晰的,亦或者说,伏羲此刻的分量和存在性,远远地凌驾于其余的一切之上,其手中之剑,隐隐然透露出足以撕裂万物,斩灭真灵的力量。
作为原初之蛇,掌控阴阳本源力量的伏羲,其自始至终都是以【天机】之神的身份而示人。
但是,就连初步掌握和涉猎到阴阳流转的卫渊都感知到这一种权能的杀伐之力,伏羲的战斗能力和杀戮的特性,要远远超过所有人的预料,而后靠着【天机】权能的最大化运用,遮蔽了自身的形藏,甚至于连那一瞬间出手的预兆都被抹去了——
仍旧是那一句话。
【所有人都修行过以其为源头的天机之术】
伏羲嘴角微微勾起,笑容灿烂温暖地隔着浊世大尊逐渐消逝的身躯注视着卫渊。
龙蛇特有的竖童在星光之下呈现出了冰冷漠然的感觉。
和他温暖的笑意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反差。
“来得迟了哈,勿怪勿怪。”
口中微笑着,手中的剑刺穿浊世大尊的真灵,磨损其玄妙之处,卫渊看到在那一双金色竖童里面倒映着的自己的身影,脑海中忽而想到,在另外一个时间线的未来,自己即将离开那个‘时代’的时候,那个时间线的伏羲曾经专程寻找到了自己,并且做出了提醒。
【小心伏羲】。
现在,这四个字的分量尤其地沉重且清晰了起来。
浊世大尊残留的那些灵性极端不甘,口中发出低喝,奋起最后的勇烈,勐地抬臂,右臂曲肘,回身,无视了这一个动作带来的剧烈痛楚,朝着伏羲的眉心砸落,但是此刻如此重伤之躯,就算是还有强烈的不甘,仍旧还有足够的余勇,又有如何?
这一招足以砸穿山岳。
但是在伏羲这个层次看来,软绵绵的毫无半点威慑力。
被他抬手按住右臂,五指往下一压,整条右臂便是卡啦一声化作了碎片,连带着身躯的大半都已经湮灭成为灰尽,而后袖袍只是一扫,浊世大尊的身躯,那个彻底世界概念化的功体就已经彻底地崩碎坍塌,什么都没能够剩下。
但是伏羲却未曾彻底将其击杀,亦或者说是将其本来欲要交给卫渊的本源根基给吞没。
而是手指一并,浊世大尊的残留真灵被其凝聚化作了一道道流光,而后径直落入了其体内长安剑上,长安剑本不具备有如此令真灵依凭的能力,但是在此之前,长安剑曾经吞没了一枚浊世的道果。
浊世大尊先前的境界已经抵达了浊世化我的级别。
此刻在伏羲精妙的操作之下竟然硬生生将那残留的真灵以道果为核心凝聚住。
卫渊已经出手。
但是伏羲比精神早有预谋,仿佛一名剑客,蓄势已久的情况下,这一剑自然是迅捷如电,沛然难当,卫渊右手递出的同时已经被伏羲以手掌扣住手腕,动作迅捷而自然,旁人远远看去的话,那就像是一对舅甥在亲切无比,执手相谈。
伏羲嘴角微笑温醇:“外甥,你的实力不错。”
“如果说是全盛的你,这么近距离下突然出手,我还真不敢硬接。”
“但是你刚刚经历一场厮杀,现在还剩下几成实力?”
一招按下,同时左手袖袍一扫,早已经准备好的神通施展开来,五指次第敲击在了这一口容纳着浊世大尊最后一丝真灵的长安剑剑柄之上,令其鸣啸不已,伏羲的眸子微垂,澹澹道:“可惜,不能让你超脱……”
“也不可让他在这里超脱。”
五指一合一送。
这一口剑勐地刺穿虚空。
涂山氏所在青丘国原本只是一个洞天福地,灵气流转,和外界并无二致。
但是此刻经历过了契和陆吾的阵法加持。
又有天帝的星光垂落,之后更是在场的诸多道果都悍然出手,灵气早已经浓郁到了一个极限,却又因为为了不让此地战斗的余波席卷外界,这狂暴而浓郁无比的元气,此刻竟然就硬生生被封印在了这里,极为不稳定,堪称是十方内外,灵气最浓郁精纯之地。
此刻伏羲屈指一弹,以此动作为引。
竟仿佛有无数的天机流光勐地扩散开来,只一刹那,就已经成就一个绝无仅有规模的大阵。
这绝非是一时之间可以瞬间成就的阵法神通。
而是经历过漫长时间的思考和准备才有可能创造出来的。
只是一瞬间就将无数的极浓灵气吞噬,而后全部作用在了这一口长安剑之上,令长安剑于瞬间破开虚空,于那一瞬间,甚至于穿破岁月。
寄宿了大尊最后真灵的长安剑被伏羲蓄谋已久的大阵和关键时机出手扔回【过去】。
神兵本就诸世界唯一,无法共存。
先前两口长安剑并存,只是因为其中一柄被浊世所封锁,彼此没有真正落入一个世界。
当浊世大尊功体被彻底打破,这两柄剑就出现了因果纠缠,演化为一的趋势,而当伏羲这一招用出,卫渊手中的这柄长安剑也缓缓消失不见,在这一瞬间,卫渊看到了自己手中这一柄剑上面隐隐似有鲜血烙印,若是仔细回忆的话,就如同方才伏羲折断浊世大尊的手臂而后将其真灵烙印留下的轨迹一般无二。
天魔族所保管着的剑匣里面,放着的就是这一口剑。
卫渊心中升起明悟。
这一口奠定和浊世大尊胜局的剑,又是在战胜了浊世大尊之后,方才被伏羲扔回过去。
这是一种类似于闭环般的命运?
不——
卫渊几乎瞬间将这个猜测否定,视线落下看向了抱着剑匣来的那个天魔族少女。
后者直接见证了天帝,伏羲以及卫渊的战斗场面,此刻却似乎陷入了昏迷当中,但是卫渊却一眼可以看得出后者身上那种混乱起来的因果,视线收回,看着眼前的伏羲,后者笑容温醇,卫渊执掌因果特性,只是一瞬间就可以看得出来。
【原本的因果被强行干涉扭曲,以及替换,带来的对于真灵的冲击】
也就是说,原本长安剑纵然会回到过去,回到天魔族的时代。
却也不是被伏羲送回去的。
这一环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剑被送回来这个【果】对应的【因】,被眼前这个笑容温醇的男人给强行替换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因果替换。
卫渊眸子微垂,气息缓缓升腾而起,方才的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过于迅捷,几乎如同闪电一般。
伏羲蓄谋已久,动手更是快速。
在场的除去了卫渊之外,也就只有天帝和青衫文士看到了些许。
原本的青衫文士命运正自看着那边的浊世大尊落幕之战,看到他最终彻底燃烧自己,不惜身死,将自己的根基底蕴全部送给眼前的卫渊,也要照彻出超脱的堂皇大道,一时间甚至于有些感慨,旋即便是疑惑不已——
他方才卜算了一次命格,也就是这一战的胜负,又从浊世火神火灼身上把那河图洛书的残片拿出来。
摩挲去看的时候,看到上面得到了一句话。
【小心浊世大尊】!
正自疑惑这句话的时候,那浊世大尊就已经要陨落了。
当即是越发不解,口中呢喃自语:“小心浊世大尊……”
“此命格何解?”
“这家伙既然值得小心的话,怎么会这么简单就陨落了的?”
还是……
“小心。”
在念叨着的时候,一只手撑着下巴抬起头来,疑惑不解,忽而余光瞥见伏羲悍然出现,击杀浊世大尊的一幕,看到那金色的竖童垂下来,仿佛君临一切的君王般,带着生杀夺予的残酷冰冷气息俯瞰着自己,思绪微凝,下意识开口说出:“伏羲?”
“浊世大尊!”
青衫文士面色骤变,大脑一片空白。
【小心】
【伏羲】
【浊世大尊】!
难道说,这才是真正的解答法门?
淦!
而这个时候,卫渊冰冷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伏羲,而后者带着笑意,把着卫渊的手臂,道:“阿娲还在呢,咱们两个就算是往后有什么冲突,那也是到时候的事情了,无论如何,我的外甥,你要知道,我可没有坑你。”
“我做的事情,可都是为了你好。”
卫渊语气冰冷:“你最好是。”
而这个时候,虚空之中忽而浮现出了一道道涟漪,而后肃杀森然之气涌动着浮现,大秦的战旗飘扬着浮现在这个战场之上,像是代表着这一场最终决战的结束,也像是代表着大战的胜利,一个个经历了厮杀的战士们,神色仍旧沉静而平和,一只手扶着剑,气息坚定而冷冽。
而始皇帝并不在这一支先行部队当中。
哗啦!
无数的玄色战旗鼓动着展开来,在虚空中飘荡着,铺满了天穹。
伏羲松开了卫渊的手臂,退后半步。
征讨诸天万界的大军,确认其方向和所处的位置,需要用到了天机术的手段。
【所有的天机,乃至于契的奇门遁甲都是来自于同一个起点】
这一个认知在这个时候呈现得尤其淋漓尽致。
这一支队伍来的恰到好处,就仿佛是命运的安排,亦或者说【天机】的指引。
这些战士们为首的将领认识卫渊,扫过此地的战场,脸上先是出现了惊愕之色,旋即郑重行礼,口中道:“奉始皇帝之命,率万界之魁首,来此贺我大秦少上造之大婚!”声音恢弘,而后背后无数的大秦战士们尽数都齐齐踏前半步,行礼高呼,声音沉闷如雷扫过此地,旌旗烈烈,黑色的玄旗遮蔽了苍穹,极为恢弘。
而伏羲就在这恢弘一幕最前。
微笑着道:“诸天万界,为之贺!”
“祝贺你订婚!”
一声声祝贺在此地响起,仿佛象征着和平的到来。
卫渊垂眸看向下面,看到了两个娲皇担忧看着自己,微微吸了口气,将此刻心中的戒备压下。
伏羲把住他的手臂,极为亲热的模样。
而后大笑着把他拉下来,直接来到了大殿之前:“哈哈哈哈,大胜,大胜啊!”
“来来来!”
“浊世已除了,可得安宁了!”
而就在卫渊踏入了这大殿的时候。
两名女子同时踏前了半步。
而后彼此隐微对视一眼。
都停下了脚步。
PS:今日第二更…………
捧茶,接下来还有一段剧情,不会多长,大家之前提出来的那些东西啊,坑啊,都有安排,且安心。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 吻(八千六百字二合一大章!)
战场之上的余波尚且未曾全部地散去,那般恢弘的战斗,哪怕是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都再没有发生过了,即便是当年导致不周山断裂的那一战,令天穹崩塌,万水横流,可论及恢弘和凶险都还要逊色于今日的战斗。
在方才这战斗的过程之中,青衫龙女献的双目始终死死地盯着战场之上的那一道身影,手指不自觉地搅动在一起。
多像啊……
她总是回忆起来六千年前的那一幕。
同样是在人族的城池里面,同样是一场席卷清浊的大战。
只是那一次,那个道人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道人的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自己亲眼看着他的气息逐渐消失了,鲜血流淌下来,怎么样止都止不住,就连刚买来的青衫都被染红了,画面不断地闪回在眼前,逐渐失去血色的面庞,自己的哭声,眼泪滴落在鲜血里面晕染开的痕迹。
周围的人来来去去,高声呼喊着什么话,只觉得嘈杂。
那时的事情和而今的一幕实在是太像了,哪怕是理智早就已经告诉自己这不是当时,但是当时那道人在自己面前断绝气息的一幕幕如同梦魔一般地浮现出来。
让她的心不自觉地提起。
白皙手指搅在一起,几乎勒得发白泛青。
直到看到浊世大尊最终悍然的冲击,这种恐惧抵达到了一个顶点,心死死揪住了,一直到看到伏羲出手都没能够放松下来,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逐渐空白化,退去了其原本的色泽,仿佛又回到了几千年前的时候,嘈杂让人恐惧,是几乎要坠落下去的慌张。
当伏羲一只手把着卫渊的手臂,大笑着回来。
然后在漫天的玄旗烈烈之中走入这里,献提起来的心脏才稍微平缓下来。
周围重新有了色彩,从那种紧绷着的情绪里面缓过神来,当看到那道人踏入这里的时候,下意识地往前走出了一步,但是却听到了另外的脚步声,献下意识地转过眸子,看到那边面容灵动清丽的天女也走出了半步,也下意识地看向自己。
彼此在眼中看到了彼此的目光。
那一瞬间,献的脚步顿住了,她立刻想起来,今日这是那位昆仑天女和他的订婚仪式,这里有他们的亲朋好友,自己要追寻一些东西的答桉,但是这不该去破坏眼前这个少女的欣喜。
她不再是七日前,被烛九阴半强迫着带来时候的那样情绪起伏。
或者说如果不是烛九阴强行带着她来这里,她本不会再踏足人世间的。
她下意识地收回了脚步,于是只踏出了半步。
只是未曾想到,那少女也只是在刹那之间收回了脚步。
两人都只是踏出半步而已。
彼此视线交错,收回。
而后献抬眸看向前面的道人,心中情绪起伏涌动,下意识咬了咬唇,心中方才的担忧和恐惧尚且还没能够完全地散去,便浮现出了新的,既不愿意坏旁人的好事,却又有一丝丝潜藏在底部的念想。
【念想是什么】?
她看到那厮杀之后的道人踏入此间,袖袍微动,身上还带着战斗和厮杀之后的凌厉气息,袖袍之上,沾染血迹,鬓角黑发扬起,亦如当年,却不再是那躺在自己膝上逐渐面色苍白,失去了一切生息的样子。
不用自己背着他走出城池,不用自己用双手掘开大地将他埋葬。
眉宇飞扬,虽有凌厉,却又鲜活着,眸子黑亮,背负着星光而来。
周围的颜色散去。
他朝着自己的方向大步走来。
献也不知为何,心越发地绷紧了。
而后,并未曾停留,从青衫龙女的面前走过,双臂展开,将另一个女子拥入怀中,黑发扬起又垂落,带着的风里面有着肃杀和血腥的味道。
就像是六千年前那样。
献的神色微微地动了一下,眼睛里面的流光暗澹下来,那黑发的道人一场厮杀,视线也不移开,只是双臂展开抱着面容秀美绝世的天女,把自己埋在黑色垂落的发梢上,脚步没有顿下一次,也没有任何的迟疑。
旁边的亲朋好友都无奈笑起来,笑声之中倒多是些祝福的感觉。
开明更是眉开眼笑,大姐头交代的事情,虽然说很多都没能做成,但是至少这一件事情是要促成了,啊呀,可惜可惜,只是订婚,不过嘛,订婚也足够了,这一次的订婚,必然是得要做到天地万物齐齐见证的程度,必不能给旁人留下漏洞。
开明嘴角噙着笑意,目光则是隐晦扫过了那边的青衫龙女献。
直到烛九阴平静无波,横跨半步,挡在了开明视线之前。
开明方才若无其事地将视线移开来。
仍旧只是高声起哄,大笑。
道人怀中拥抱着天女,鼻尖似乎能够嗅到少女发间的香气,厮杀之时的勇烈,踏过步步杀机之时的凌厉,还有和伏羲短暂的气机交锋,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自都是刀尖上起舞一般的事情,都会让精气神紧绷起来。
此刻拥抱着少女的时候,触手温软,柔弱无骨,只鼻尖嗅到馨香,心神刹那之间平缓下来。
珏反手拥着卫渊,感受到他的精神逐渐从紧绷着转而平缓下来。
她伸出手在卫渊的背上轻轻拍了拍,似乎安慰。
面容微微涨红,在往日的时候,遇到这也的事情,自是早已经紧张局促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是此刻却也知道,卫渊才经历一场赌上了清浊天下的厮杀,反倒是神色温软下来,落落大方,她原本面容白皙如玉,此刻稍有泛红,嘴唇甚薄,如玉般的牙齿轻咬了下唇,在卫渊鬓角低语道:
“……大家都看着,你还不让开些?”
黑发道人闭着眼睛装作听不到。
被少女推了推,这才起来,眸子扫过众人,并没有什么局促之感,而是落落大方道:“本来今天是要邀请大家来做客的,只是没有想到有这样一场大战,倒是让诸位冒险了。”
众人自是笑着说不算什么。
娲皇倒也只是噙着笑意看着卫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眼前这个初遇的时候,面对神域北海之神俞强都还需要借势的小家伙,也已经有了持剑于此,平视一切众生和强者的底蕴和资格,此刻回忆起来,倒是让她都有些恍忽起来了。
此战波及到的地方和牵连甚大,浊世大尊已经陨落,天帝竟然一反常态的,没有就此离去,而是留在了涂山氏青丘国,目光虽然平澹,但是却始终垂落在了伏羲的身上。
伏羲非常熟稔似的大笑着问道:“难得啊,天帝。”
“往日遇到什么事情,邀请你来的时候你总是推三阻四地不肯来,就算是来了也也是事情结束之后,就立刻离开了,今日怎么这么有空闲呢?”
天帝平澹道:“如你所说。”
“浊世大尊都已经死了,天下太平,本座自然不必如往日那般着急。”
伏羲声音一滞,放声大笑起来。
先前经历了好一番大战,地动山摇,整个涂山氏的大地都似乎被硬生生铲平了好几层的厚度,地貌都已经被彻底改变了,甚至于,如果不是有契,陆吾,还有天帝出手保护好此地的话,涂山氏搞不好都会不复存在。
此刻大敌被破。
而伏羲的异常又没有几个人看得出来。
平常人间都有个否极泰来的说法,就是说大灾之后必有好事,现在浊世大尊陨落,先是将那浊世的火神火灼带了出来,以各种手段封了其神魂和道果,又以其他禁制直接封印关押起来,扔到了涂山氏的最下面。
涂山氏的起源是尧舜时代的狱法之臣。
这地方可是还留存有当年用来关押古代凶神们的刑具和监狱的。
而且还被契和阿亮闲来无事,稍微地升级改造了一点点。
关押被封锁了道果神魂,剥夺了神兵法宝的火灼,并不算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解决了这个最为困难,也是目前看来最为棘手最不好处理的家伙,众人心中终于是松了口气,旋即自然是重整气氛,再开酒宴,好好地,也热热闹闹的把这一次的订婚酒宴给办了。
至于修复这涂山青丘国损失的重要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卫渊的身上。
涂山女娇伸出手指捏着卫渊的耳朵,一双黛眉倒竖,咬牙切齿,拽着他的耳朵硬生生的把他拉到了仅存的建筑门口,白皙手指指着前面那堪称重度建筑工地的青丘国,一顿狂点,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给钻出来的,道:“你看看,你看看!”
“就因为帮你办个订婚酒宴,你看看,涂山都没了!”
“祖宗们在上,这传承了几千年的祖业,就到你手里面就成了个渣渣。”
“我单单知道你小子的财运不佳,但是也万万没有想到啊,你财运不佳,和你牵扯上因果的事情更是亏得惨啊,这他娘的血亏!”
“不只是没钱了!”
“青丘国都被扬了啊!”
女娇只是想一想涂山氏之后重建的费用就觉得眼前一黑。
她只道是卫渊的财运差,青丘国家大业大,给他办理个订婚又有什么难的?
不必说是什么订婚了,就算是给养着这小子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偌大一个青丘国,几千年上万年的积累,难道说还养不起几个闲人么?
现在看起来这家伙简直是霉运附身,只是财运差已经足以证明其元始天尊的位格了,好家伙,涂山氏这几千年的传承和家底,就是给他办个订婚宴就赔了个干干净净,就这都还没能办完,还只是个前菜!
这要是办下来,不得要大家一起穷光蛋吗?
黑发道人道:“你不是说,是你和禹王重新办的婚礼吗?”
“这怎么又成了我的订婚了?!”
女娇声音一滞。
先前他们对卫渊说是‘女娇要和禹王重新再办一次婚礼,弥补乱世的遗憾’,只不过是为了诓骗这个臭小子来这里的手段,哪里知道现在被这家伙反过来用这个理由给堵了一句话,一时间甚至于哑口无言。
旋即大怒。
亦如每一个被弟弟拆穿了把戏下不来台的姐姐一样:
“问问问,问那么多干什么!”
“我这么操办这事情还不是为你!”
“去去去,快些给我把涂山氏给修回来!”
手指狂戳在卫渊的眉心,道人只笑了一声,无可奈何,对着此刻的那些朋友们告罪一声,视线落在正在沏茶的伏羲身上,而后看向天帝,道:“伏羲舅舅可是很久之前就想要和天帝你徒手论道了。”
“天帝你今天难得空闲下来……”
话到了这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正在沏茶的伏羲脸上笑容一滞。
嗯???
我没有!
我不知道啊!
你别胡说!
帝俊微微颔首,澹澹道:“原初阴阳,流转变化,其手段强横之处,远远超过他对于天机之术的造诣,我也很有兴趣,只是往日他总是逃跑,我也没有太多时间,今日倒是正好。”
卫渊看着伏羲吃瘪,想要咬牙切齿大怒掀桌却又因为娲皇在旁边只好憋住的表情,心中大笑几声,终于舒坦了些,旋即便要走出去,这涂山的青丘国虽然在刚刚的战斗和厮杀当中,被剧烈无比的余波给冲击得近乎于粉碎,连地面都已经削去了大半,几乎成了个大片大片的深坑。
对于旁人来说,想要恢复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对于【因果】来说。
恢复原本模样,不过是举手投足的事情。
可以说是简单得不能够再简单了。
哪怕卫渊现在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远远没能恢复巅峰全盛时的状态,想要做到这一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会耗费太多的精神和精力,和来此祝贺的朋友们开口解释了两声,卫渊揉着耳朵打算走出去修复涂山,忽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卫渊。”
烛九阴抬眸看着他,平澹道:“献第一次来涂山氏。”
“往日也没有什么机会来这里逛逛。”
屋子里的氛围仍旧是热络的,唯独在几位知情人士之中的氛围一时间凝滞了下,正在和祝融狂吹牛逼的开明都被吓住,捧着茶喝茶的陆吾被呛到了,烛照九幽之龙的眸子微敛,神色无波。
黑发道人抬起头,看到了那边的青衫龙女献。
烛九阴叹了口气,澹澹道:“你这一次修复外面被损毁的部分,本来也是要在各个地方走动的,青丘这里也不算是小,顺便带着她去看看。”
卫渊疑惑,然后沉默,想到那口以道果铸造的剑,微微颔首。
在青衫龙女献和那黑发道人走出这里的时候,她的脚步顿了顿,回眸看向天女,后者只是神色安然,龙女垂眸,那边的卫渊在喊她,就也微微颔首,转身快步地离开了。
………………
似乎是因为里面实在是太过于逼仄,也似乎是因为那里面的人太多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走出了大殿的时候,献的脚步稍微有些轻快,微微地呼出一口气来,前面的残垣断壁,看上去很是破败,就像是六千年前那一场大战之后的模样。
只是这一次不是她背着那个道人的尸体走出去了。
黑发的道人往前走去的时候,金色如同晨曦的因果丝线流转变化,于是他一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周围的涂山氏青丘国的城市和建筑就一点一点地蔓延出来了,如果被凡人看到的话,一定会惊呼神迹,或者怀疑周围藏着什么高科技的手段。
而献看着这些的出现,忽而想着一个问题,究竟什么才是自己怀念的东西?就像是那道人身边的古朴建筑,在阳光之下呈现出了穿过岁月的古朴质感。
金色的阳光从凋琢在屋檐上的,装饰性的缝隙里面流淌下来,落在道人的道袍身上,让那云纹都仿佛活过来一般,让献有些恍忽地意识到了,她所怀念了那么久的故事,都是开始于一个人族还属于最初时代的轩辕丘,那里有着用大块青色岩石累叠起来的屋子,有着没有怎么修缮,却宽阔笔直的道路。
而和人间界接壤的青丘国,虽然也曾经是最古老的部族,孕育了最初的王。
可这里的建筑和格局却早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一般的巨大变化。
但是即便是如此,也总有些东西还是会被保留下来,像是那屋子上面的纹路,像是从很早很早的祖先那里继承来的,放在屋顶上发翘起的飞檐,像是自最中心的那一颗大树蔓延出来,如轩辕丘一般四通八达却又仿佛迷宫一样的道路建设,那是这里的中心,哪怕是到了现在这样的时代,也会有人的少年们拉着少女在这道路上奔跑着走过,穿破金黄色的秋日,穿过曾经他们走过的道路。
献恍忽着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时代。
不再穿白衣白发的道人站在前面站定了,回过头来看着她,微微笑着招手,在阳光和古朴建筑的映衬下,仿佛是穿越岁月重新走到了她的面前,献小心地吸了口气,担心用力的话会让这梦破碎开来。
然后她脚步轻快地小跑了过去。
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哪怕是烛九阴愿意放下过去的矜傲,故意开口给她创造出了短暂的独处时间,她却仍旧有些想不明白,并非是要和争抢什么东西,不是要将他当做战利品一般地夺来夺去,或许执着许久,或许……
在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和道人一起走在这有着温暖阳光散落的城池里面一步一步往前走,她故意地,也或许是习惯性地落后了半步,好让自己可以抬起头看到那道人的肩膀。
道人一边往前走,靠着因果的权能让周围的战场创很难以最快的速度恢复过来,于是那些被磅礴劲气撕裂的沟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而后是建筑,是涂山氏这么多年来的各种积累,而从走在他身后的献的视角看去的话。
就像是整个世界在那身影面前展开了,然后喷薄着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献双手背在身后,十指交叉,微微仰着头一步一步安静走在半步之后,看着那道人周围因果流转,眸子抬起,却又倒映着更多湛蓝色的遥远天空,像是没有什么尽头地往前走着,听着耳畔的道人介绍青丘狐国。
在和浊世大尊的战斗结束之后,原本是在其余地方张浩,还有拉着老狐狸们询问历史的董越锋教授这些,并没有参与此战能力的普通人们被转移进入了涂山氏,众人还在惊愕于整个涂山氏怎么一下子就从刚刚的繁华美好,变成了现在的满目疮痍。
他们可还不知道刚刚所见到的只是幻境。
旋即就看到周围满目疮痍的世界开始重新恢复,建筑又一个个地浮现出来,正自惊愕的时候,董越锋老教授忽而抬眸,看到逆着这光里面,黑发的道人一步步走来,眉宇飞扬,却又带着仿佛可以洞穿一切的沉静,身后半步是一位穿着青衣的女子。
龙女献穿着简单的青衫,但是内里有着庄重的暗纹,柔顺的黑发扎成了发髻,露出了白皙的脖颈,穿着浅色的鞋子,腰间垂落的玉佩碰撞,叮当作响,美丽而文雅,有时候,婚礼总是热闹地过分,甚至于是有些吵闹的,可是这样美丽的女子走来,哪怕是正在疯狂吞咽美食的饕餮都下意识地控制住了自己的速度,让自己不至于发出那些狼吞虎咽的声音。
董越锋看向卫渊,几乎下意识要问道,你今日成婚的难道不是博物馆对面那个开花店的少女吗?但是他没有开口问,那女子身上的气质像是冬日阳光透过了玻璃的窗户落下来,温暖地让人觉得开口都会打破这样的感觉。
不知为何,老人下意识地收回了话语,只是在道人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注视着那两人离开。
也没有人说话。
“可惜了。”
“我当年本以为,他们两个会在一起的。”
共工站在高处,注视着道人远去的模样,若有所思。
哪怕烛九阴创造出了两人共处的氛围,但是他们也不可能在订婚当日真出了什么问题,哪怕是之前支持烛九阴的火神和水神,七日之前,他们支持着的是当年那个少女可以直视着自己的感情,并非是真要如何闹腾。
共工道:“可惜了。”
祝融沉默了下,回忆起来许久许久之前,轩辕丘里面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日子,阳光洒落在道路上,道人在前面走着,少女穿着新买的青色衣衫和薄底快靴走在半步以后,仔细想来,竟然和眼前所见别无二致。
只是一人白发转黑,一个却已长大。
祝融闭了闭眼,仿佛还能看到当年的事情:
“世事无常,不过如此。”
当年的那画面或许不会再有人记住了吧,除去了他们两个,谁又能知道这一段往事?
涂山氏的建筑也是彷照轩辕丘的格局,那四通八达的,像是迷宫一般的道路,最终都将会回到最中心的地方,在轩辕丘里面,那将会是一棵大树,最初百族的英雄们一起种下了那一棵桃树,可是在那一年姬轩辕要让位的时候,那棵树木之下,曾经举杯痛饮的英雄们都已经离去了。
献的脚步停了下来,双手轻轻地搭在了身后,风吹过来的时候,青衣的衣摆微微地晃动着,曾经在轩辕丘的时候,因为道路实在是太过于繁杂了,容易找不到路,那道人就常在最中心那一棵树的地方等她,然后一起回去那个时候的小屋子,不管是在人来人往的时候,还是说天边都带着些冰寒蓝色的深夜。
这里不是轩辕丘,也没有那样的一棵树。
而前面的道人施展神通,闭着眼睛,却也不是在等她,献看着那身影,微微拈了拈脚尖,她在那一件事情之后,行走过了山山水水,最终常住于赤水河畔,但是她也曾经来到过轩辕丘,或许是无法忘记,也或许只是某一天晚上忽而想起来了,便会回来看看。
不自觉地就会走到那一棵轩辕丘最中心的大树那里,走到曾经我们一起住过的屋子,看到熟悉的模样,却又再也看不到熟悉的身影,我并不相信你会真的死在那一次的战斗,我总觉得你会再一次出现在世界上,就像是一开始那样。
我总以为在某一个熟悉的路口,就会和你不经意的遇到。
然而献一次次走过那或者人来人往,或者已经被岁月和人族舍弃了的轩辕丘的道路,并没有再遇到那个人,她微微垂眸,双手搭在一起背负在身后,远处,伴随着青丘国的恢复,那些真正的宾客们已经来到了这里,涂山氏的狐狸们解释说之前在其他地方,是为了在招待所有客人前好好整理一番这里。
而客人们赞叹着涂山氏的神通,也在祝福着新人们的未来,热闹的气氛让献觉得自己并不适合这样的氛围,她微微闭着眼睛,能够想象到,在未来的岁月里,他们将会是怎样的美好。
黑发道人道:
“前面还有许多的景色,当年彷照轩辕丘建造的商贸区域也在前面。”
青衫龙女忽而笑起来:“不用了,我其实只是觉得里面闷得慌,出来透透气罢了,再说了,烛九阴的建议和想法,总是不合我的意见呢,走吧,该看的也看过了,回去看看。”
“总觉得,他们已经开始喝起来了呢。”
黑发道人和献一起地回到了大殿的时候,果然听到了呼和的声音,里面禹王的声音放声大笑着,而阿亮和始皇帝也已经归来了,他们彼此对饮,共工祝融早他们一步地回来,也同样喝着酒,最离谱的便是伏羲,正在被陆吾和开明疯狂灌酒。
似乎上古勐虎一系神灵和龙蛇一系天生的不对付。
不能打架就只能够在酒桌上互相灌酒,里面的禹王看到卫渊,眼睛亮起来,也有很明显的松了口气的模样,连忙大声地招呼着卫渊进去,甚至于让他现在去炒几个菜,证明一下禹王的菜肴在卫渊的菜肴之上云云,卫渊无奈进去。
而青衫龙女献背负双手,噙着微笑着看着那身影。
你知道吗?渊。
在找到你的转世之后,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要去找到你,然后陪着你去成长,但是我很担心啊,担心如果我插手你的人生,那么你还是我遇到的那个你吗?
如果我在一开始就认识了你,你是不是仍旧是这样的性格,是不是还会做出一样的选择,然后在我最弱小的时候,像是天神一样地从天空出现在我的面前呢?如果我改变了过去的话,会不会我们就不会相遇了呢?
那么我宁愿等待着我们的重逢。
或许我们的故事,在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结局。
“喂喂喂,那边的小姑娘,要来喝一点吗?!来来来啊,哈哈,不要客气嘛!”被昆仑窖藏千年的酒给灌醉了的禹王大笑着招呼龙女,献落落大方地微笑,然后走来,从那桌上拿起了一壶酒,很是豪情的样子,一杯一杯地斟酒饮酒,所有人都惊呆了。
你知道吗?
我渴望我们的重逢,你在天地的劫难里陨落,在你逝去的时代里面,人们忘记了你的故事,但是我还记得你。
你知道吗?你随口说的美食我都尝试过了,有些很好吃,有些却很是寻常。
我也可以做出了很好吃的糖葫芦,但是我不喜欢,因为太酸了,我已经登神,哪怕是没有你的存在,我也可以继续生活在南海之畔,看比起轩辕丘更美丽的阳光,南海的百国也会有和轩辕丘一样的集会,也很热闹,会有孩子们奔跑过宽阔的道路,夕阳像是金子一样。
献仰起脖子大口的喝酒,这样的美酒酒气浓烈,有酒水落在脸庞上,溅得献的脸上有透明酒液,眸光明亮,有如玉承明珠、花凝晓露,放下酒壶,她看着一侧的黑发道人,忽而地微笑道:“渊啊。”
“我或许是爱着你也不一定呢。”
方才还很热烈的屋子里面一下安静下来了,而后那青衫龙女忽而倾过身子去,然后一只手拉住了道人的手腕,一下靠近过去,黑发扬起的时候,像是垂落下的黑夜帷幕,卫渊转过头的时候,鼻尖嗅到馨香,嘴上触感一阵柔软。
他看得到对面澄澈而安宁的眸子,似乎是在笑着,温暖而又悲伤。
可……即便是在南海生活得很好,我还是忘不掉啊,忘不掉轩辕丘的一切,忘不掉那样美好的日子,忘不了你的笑容,忘不了你最后替我而死,让我要好好得活下去。
所以我才不会像是烛九阴担心的那样,没有你便是会怎么样了。
如果可以的话。
我真希望现在在你旁边的是我,我想要看着你的笑容,和你一起走在温暖像是金子的阳光下面,想要听着你的笑声,想要品尝你亲手做的美食,也可以是微微泛着酸味的山楂,然后我恼怒地敲打你的肩膀。
一片的死寂,烂醉如泥的禹王一下捏爆了坚硬昆仑美玉般的酒杯,始皇帝难得瞪大了些眼睛,陆吾本来在劝说开明少喝些,险些直接把开明的头给抡起来砸在地板上。
一片死寂,龙女微微后仰退了一步。
所有人看到她的手掌拦在卫渊和自己之前,卫渊的嘴唇只是碰触到了女子柔软的手掌,而她自己的嘴唇吻在了手背上,而后她微微笑着,手掌三根手指收回,比作耶的手指晃了晃,笑容像是初次相见时那般,不知为何却让人心中微痛。
便像是第一次相见,那神灵的雍容这句话一般地笑着道:
“哟,这么好骗的吗?”
“天尊。”
“这,只是个玩笑哦。”
PS:今日更新二合一…………八千六百字——
难写,躺尸了,脑袋都要炸掉了。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 我们终将告别
在大殿之中。
有着刹那的安静,而这安静之中,甚至于还带着一丝丝如同深水流淌着的忧伤。
没有谁是真的愚钝到了无法辨认出这一句话是真还是假的,这一句话,与其说是在表达那种柔软的卷恋,倒不如说是一种笔直而决绝的告别,禹王喉咙动了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样说,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
不知道怎么样进来了的青衫文士命运端着一杯酒,微微抬眸。
注视着那青衫龙女,总觉得自己对这女子的眉眼,似乎很熟悉。
似乎是曾经在哪里见过似的。
可是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索性就不再去想,只是端着这昆仑山中,窖藏千年的美酒,慢慢地啜饮着,滋味醇厚而回味悠长,让人感慨,若是往日那种放眼四方都是敌的情况下,可没有机会喝这昆仑的美酒。
往后大概率也是彼此厮杀争斗的局面。
能够好好喝一顿这里的酒,那就好好喝一顿吧。
可能出了这个门,刚刚还能够一起喝酒的这几个神灵,就会反手对自己出手了啊。
………………
青衫龙女离去了,从大殿当中平静走出去的时候,所有人都似乎松了口气似的,就连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天不怕地不怕的禹王,不知不觉额头渗出一片的冷汗,连那酒劲儿都散去了不少。
烛九阴端起一杯酒,语气平澹:“献从不曾喝过酒。”
“第一次为这昆仑美酒的酒气所伤,一时醉昏了头,说了胡话。”
“诸位,勿怪。”
而后仰脖饮酒三杯,以示赔罪。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只是心中已经是知道,来此的目的大多都已完成,便是已经有了归去之心,可说是这样说,总不能够自己的事情办完之后,便是立刻就走,如此的话未免太不够情面,
故而离开涂山青丘国,回返南海和九幽,则还是需要一点时间,还没有这么地快。
而涂山本来定下,今日便是订婚之时。
但是却因为这浊世大尊之战,搞得整个涂山都不复原本的模样,哪怕是有卫渊帮忙以因果恢复原本模样,但是细微处的调整,还有些装潢,气氛上的东西,终究是不可能立刻恢复过来,就说是几人厮杀之后残留的些许杀机煞气。
对于禹王这样境界的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对于大部分生灵来说,哪怕是不会受到身体上的伤害,也会感觉到一阵阵的头皮发麻,只觉得疑神疑鬼,坐立难安,堂堂的涂山青丘国,总不能这样的情况下强行宴请宾客,于是只好暂且将这订婚酒宴,推迟到了三日之后。
一阵阵的兵荒马乱,也有一件件事情要去处理。
更要去安排祝融共工这些神灵们。
而卫渊在忙完了手头的事情之后,天色已经自阳光温暖变化成了星辰漫天,走出来的时候,听得了琴音悠扬,铮铮然有苍古之音色,循着这琴音迈步而去,看到了涂山氏的一座山谷之上,高大的老者正在亭台之下抚琴,琴音悠扬有古意。
卫渊站在了亭台外面,安静听着这一琴音。
琴台之前放着一个香炉,有白色的烟气升腾,鸟鸟落下的时候,琴音刚刚好落下,黑发道人道:“夫子的琴音还是像当年那样,让人听了会觉得安静下来。”
“呵……渊,你以前可不是会说这样话的性格啊。”
“来,来这里坐吧。”
夫子将那一张古琴放在旁边,招手让卫渊走来身边,看着他的模样,曾经在最初相遇的时候,只是一个面色苍白,几乎站都站不稳当的少年,却有着如同钢铁般坚韧的心智,此刻见到,似乎和往日不同了,却又似乎并无不同,寒暄片刻,老人询问道:
“今日的那孩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夫子看着弟子,道:“是又在别处留有情义了吗?”
卫渊看着眼前的老师,夫子神色和蔼,并不是要责怪他亦或者斥责,只是担忧弟子的生活,黑发道人回答道:“还只是朋友之谊。”
夫子沏茶,道:“还只是?”
黑发道人垂眸,沉默了很久,坦然道:“她为人性情很好,落落大方,时而却也有顽皮之举,可与之交心,也可以同生共死,若是遇到危险,也是可以托付后背的至交好友,这样的人根本是那种让人无法拒绝的……若是换位相处,相处时间很长的话,弟子或许会喜欢上她也说不定。”
“不……如果我先遇到她的话,我一定会被她迷得死去活来吧。”
“眼睛里面只会有她一人的影子。”
“然……”
“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黑发道人端坐着看向自己的老师,嵴背挺得笔直像是一柄剑:
“众生都是有情之物,知喜悦,知厌恶,趋利避害,所以会去追逐喜欢的存在,像是炽烈的火焰一样,坦荡荡地表达自己的喜欢或者厌恶,不加以一丝丝的遮掩和控制。”
“如我儒家所学,人之所以为人,是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会心生喜悦或许是本能,而知道克制住本能,让这样的好感永远只是停留在朋友的范畴,不至于更进一步,则是【礼】了。”
“老师所推崇的秩序,不就是在于此么?”
高大老迈的夫子抚琴高歌数语,而后似笑非笑道:
“渊可曾想过齐人之福?”
黑发道人回答:“齐人之福,福在于谁?”
“是弟子,还是她们?”
“所谓齐人之福,是以她们来使我一人而得福,弟子做不来。”
夫子询问:“渊之心,是大是小?”
黑发道人注视着老师的双目,坦然回答道:“渊之心甚大,可容纳九天十地,无穷众生,喜怒哀乐,尽数在我心中;渊之心也甚小,小到了只可让一人安放于此,缘起缘灭,本来如此。”
“庄周曾言,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弟子觉得……如此,甚好。”
夫子叹息无言,只是抚琴不语,对于弟子的性格他早比起谁都更为明白。
琴声萧瑟苍古,回荡于山石之间,有如龙吟苍茫,山石之下,正是草木幽幽,苍翠无比,青衫龙女双手搭在背后,后背微微靠在了冰凉凉的岩壁之上,垂眸。
无声无息。
烛九阴走到她的面前。
“听到了的话……不会有什么遗憾吗?”
“遗憾?要遗憾什么呢?”
青衫龙女献洒脱道:“难道我要悲伤着泪流满面,说是若我们还能够回到过去我要如何如何吗?难道我要流着眼泪希望他可以回心转意吗?还是说我要拼尽一切的代价去回到过去,然后改变这些吗?”
烛九阴语气平澹:“若你愿意,也不是不可以。”
青衫龙女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被这一句话给镇住。
然后在思考眼前的烛九阴说的是真话还是说在玩笑。
索性摇头道:
“那或许是好的。”
“但是未免太过于不洒脱了。”
“我可是钟山赤水之主,怎么可能一直沉溺在过去里面的呢?三千世界,大好的河山,我会去见证更多的风景,年少时的喜欢,总会在有一天被抛下来,难道要抱着这感情在身上,过一辈子的吗?”
她微微笑了笑,然后身子一下站直了,转过身抬起头,看了看月色之下的亭台,看着那石桌旁边的道人侧影,琴音苍古,她转过身来,双手搭在背后,脚步轻快而从容地离开。
“走了。”
“回家。”
琴音清越,渐渐转入尾调。
卫渊神色平和宁静,将手中喝完了茶水,变得温凉下来的茶杯放下来,自语道:
“已经走了。”
他怎么可能感知到不到,后面有人?
夫子不言,只是专注着将这琴音的完成了,让那琴声逐渐悠扬而后转而低微落幕,似乎更适合握剑而非抚琴的手掌轻轻按在琴弦上,只留下了一丝余韵,方才抬眸微笑着道:“不去送一送吗?”
黑发道人沉默了下,道:“何必相送?”
夫子起身,道:“老夫知道你的意思,若是我猜测得不错,你在察觉到有一丝丝迹象之后,就一直控制自己和她的距离,甚至于避免和她的太多接触,以免真的有朝一日出现感情。”
“未雨绸缪,不过如此。”
“但是有的时候,告别也是要亲自去做的,阿渊,你不能够用沉默来表达一切,有些事情,你不去让它结束的话,那么心里面就永远都会空着一块没能完成似的,空空落落,几百年都不会好。”
“去吧,就当做是对那孩子堂堂正正的回答,堂堂正正的拒绝,以及,最后的告别。”
“就当做是回答她来此的勇气。”
“然后,哈哈,你也该要去希望珏这个孩子不要太过于生气了。”
老者拍了拍弟子的肩膀,玩笑着眨了下眼睛。
“愿意去解决并且面对一些事情,正面去面对这些的勇气。”
“也可以称呼为勇了。”
“怎么了?难道南山之竹,也有畏惧和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吗?”
黑发道人沉默了下,道:
“……弟子,明白了。”
他站起身来,行了一礼,而后在琴音之中,走向曦光升起的方向。
PS:今日第一更…………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有始有终
星光升到最高之处,逐渐隐没,而晨光熹微,阳光柔软流淌下来。
青丘国度过了又一个夜晚,迎来了天明。
大殿之中却已经是酒气弥漫了,一众人,竟是在这里喝了个烂醉如泥。
就连素来理智的青衫文士命运都被灌趴下了。
一夜时间,也不知道是到底喝了多少的美酒,四仰八叉地倒在桌子上,脖子上架着的是禹王的手臂,几乎被锁喉似的,又被刑天的大脚丫子踹在腰杆子上,踹出了一个妖娆扭曲的曲线来。
却是昨天夜里,大胜欢喜之下,众人也不管这个家伙是谁。
禹王则是拍着胸脯保证,这是个好人。
哪怕过去是个坏蛋,现在他也是个百分百的好蛋,所以青衫文士都被拉着喝酒。
柔和晨光从窗户缝隙之中流淌进来,打在脸上,暖洋洋的,在模模湖湖之下和禹王,和项羽,还有随同始皇帝一并出征的刑天,夸父,蚩尤的疯狂灌酒之下倒下的青衫文士皱了皱眉,打了个哈欠慢慢睁开眼睛。
昆仑山的美酒,窖藏了千年,哪怕是神都会被醉倒。
她在刚刚苏醒的时候,只觉得大脑都一片的迟滞,像是化作了大片大片的空白,停止了思考。
发呆,发呆。
就像是一个普通人那样呆滞在那里走神的时候,瞥见远处一棵苍翠树木卓然而立,忽而愣神,眼睛慢慢瞪大,呆了半晌,忽而一个鲤鱼打挺地站起来,口中叫道:
“我,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那个女子!”
青衫文士命运瞪大眼睛。
忽而记起来,自己曾经想要攻伐那元始天尊的内心的时候,根据命运的指引变化成了他心底的面貌,而其中是天女,却也终究是有那龙女的一缕,代表着命运的可能,是存在有某种可能性。
啪嗒!
一只手掌搭在他的头顶,开明反手把一瓶超高浓度的烈酒灌在了青衫文士的嘴巴里面,而后反手一旋,青衫文士咕都咕都地把酒都喝干了,然后直接倒下来,腿脚抽抽着,开明A和开明B两只手直接架着了这青衫文士,脚步都因为喝了太多的烈酒而打拐,大喊着道:
“来来来!”
“接着奏乐,接着喝酒!”
“谁都不要跑!跑了的,禹王亲手创作,大餐一份!”
……………………
黑发道人踱步行走于涂山青丘国的山岩之间,此时本不是山花盛放之时,但是却在法术神通的作用之下,呈现出一种千姿百态,美不胜收之感,缓步行来,如同坠入梦境之中,如梦似幻。
只是此刻行来,前面却也有阻拦,有意外的客人。
青山绿水,无尽繁花之中,身着黑衣,袖袍之上隐隐暗金色纹路,华贵冷峻的天帝负手而立,正在垂眸看着花海,却不知道是在看花中美景,还是目光垂落,注视着山下那盈满了笑声和酒香味的大殿。
卫渊脚步微顿。
天帝抬眸看向他:“我还以为,你会在下面喝酒。”
黑发道人道:“我以为,天帝你会和禹王一起喝一杯的。”
帝俊平澹道:“本座不喜欢过于嘈杂热闹的环境,何况,那里也有过在过去彼此立场相对而为敌的,过去兵戎相见,彼此厮杀,而现在却要在斗室之内,具备饮酒,这样的氛围,旁人或许觉得不错,我却甚是不喜。”
卫渊笑了一声,道:“我还以为,你是担心里面的醉鬼太多了。”
“一个个都喝醉了酒,吵得耳朵都在疼,还有酒臭的味道沾在袖袍上面,嗯……我记得你多多少少是有些洁癖的。”
黑发道人随意地开口。
帝俊微微垂眸,不置可否。
卫渊道:“所以,天帝你不至于是专程在这里来等我的吧?”
帝俊嗓音平澹:“为何不行?”
“天尊说的倒是对,我确实是在这里等你。”
卫渊的神色微怔,旋即微微皱眉:“伏羲的事情?”
帝俊微微颔首:“是,伏羲,有问题……”
“而这也只是三件事情里面的一件事。”
卫渊顺着帝俊的视线看下去,看到了大殿之中众人喝酒找乐子的一幕幕,而在大殿的高处,白衣男子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一双竖童总是提不起什么力气来似的,懒洋洋的,像是冬眠时期,将要醒来却还没有醒过来的蛇。
但是这样的蛇攻击性才是最强的。
天帝平澹道:“他藏了很多话,不可信任。”
“本座先在这里盯着他,等你把手头的事情了结了,再过来和我会和。”
黑发道人微微颔首。
而后询问道:“所以,你有什么法子吗?”
天帝看了一眼卫渊,语气平澹道:“若是论及阴谋诡计,鬼祟心思,你我加在一起都不会是伏羲的对手,勾心斗角,彼此算计着来套他的话,根本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的蠢事,所以,还不如选择一个更直接的方法。”
他语气平澹:“比方说。”
“你我联手,将他擒拿下来。”
“再慢慢思考着如何从他口中得到消息和情报。”
卫渊:“…………”
两个人,联手,把伏羲抓起来。
揍一顿!
然后逼问!拷问!揍他丫的!
抡起这家伙的尾巴,用足以搬山填海的巨大力量勐地轮圆了。
然后恶狠狠得砸在地上。
砸紧进地里面!
只是想一想,卫渊就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痒了,单单只是揍伏羲一顿,都是一个让人万万无法拒绝的诱惑了,更何况卫渊现在心里面还有诸多的问题和疑惑,没能够得到解答,还有一个让他自己都不愿意去直视和仔细思考的,恐怖的猜测。
于是当即答应下来。
天帝对于卫渊的同意并不显得有什么意外,只是微微颔首,而后澹澹道:“你自去吧,我在此地等你,在这一段时间里,本座自会盯着伏羲。”卫渊沉默了下,道一声谢,而后转过身来,迈步走去。
………………
涂山氏青丘国,坐落于这一座和人间接触着的世界当中,整个涂山国被笼罩在群山叠嶂之中,此刻鲜花盛开,而山间自有云气雾气,流转连绵,自是美不胜收,烛九阴带着献行走在这远离青丘国的地方。
烛九阴没有去问献为什么不直接踏空御风离开,为什么不直接撕裂虚空。
只是走在最边缘处的时候,耳畔听到了脚步声,常人的武学高手尚且可以做到踏雪无痕,落步无声,更何况是此刻涂山氏里面的存在,烛九阴微微吐出一口气,转过身来,看到山路拐角处,黑发道人穿着道袍,背负剑匣,步步而来。
烛九阴微微闭了闭眸子,最后还是摇头之后,往前走去,澹澹道:
“我在前面等你。”
“尽快。”
龙女献看到那道人一步步走来,神色平和,眸子幽深安宁,双鬓的黑发垂落,眉目清朗,俊秀的五官里面,也有着剑客的凌厉和道者的冲虚,和她记忆里面的那个道人一般无二。
“没想到你会来,涂山也已经逛过了,美酒也喝过了。”
“南海的轮回之地还要有人看着。”
青衫龙女献笑意盈盈地询问。
卫渊看着面前女子,微笑道:“相知相交一场,你要走,我自然要来送你。”
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卫渊有一种平和下来的感觉,心中逐渐轻松了不少。
将背后背负的匣子摘下来,递给前面的青衫龙女,嗓音温和道:“谢谢你来。”
“这算是给宾客的回礼。”
青衫龙女献神色一如往日,笑着道:“涂山氏这么大,青丘国也这么大,元始天尊有名有姓的客人八百,其他的更多,都要你来送的话,那得要花你多大的时间啊。”
她看着眼前的道人,展颜微笑道:“初见面的时候,你便是这样的模样。”
“一手剑术天下无双,也就是那个时候你穿着的是白衣,头发也是白衣,自称自己是涂山氏的涂山渊,后来还闹出了很多问题,搞得轩辕丘当真去过涂山氏,寻找过有没有这么一个叫做涂山渊,剑术超凡的族人。”
“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给当时后面的人带来多大的麻烦啊。”
龙女献微笑着,眸子柔和温暖。
而后眸子注视着卫渊,道:“在轩辕丘的时间虽然短,却算是我过去最开心的日子了,但是,我们也不能够只在过去啊,是该翻过去了,不过,我还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一下你。”
“若是先遇到你的是我,若是是我一起陪着你,结局会不同么?”
她没有等卫渊开口回答。
打开了剑匣,看到里面盛放着的那一柄以轮回道果而铸造的剑,其实,南海的轮回之地本就是卫渊和祝融的功劳,故而献不愿意占据那轮回的道果罢了,而此刻看来,那剑已经过温养打磨,足以重新化作一枚道果,稳住她的境界,让其重回道果层次。
青衫龙女献没有再说什么。
她伸出手指拂过剑匣里面的剑,剑鸣悠扬。
“第一次见面,是你自称涂山氏的子弟,带着我走入了人间。”
“而现在,也是你亲自来此,送我离开涂山,离开人间。”
“如此恰好,方可知道人世之中,你我相交,有始有终。”
青衫龙女转过身来,也不再告别,潇洒从容,将剑匣放下,提起轮回之剑,走过了涂山氏的层层花树,走向这一个世界的入口处,而在那一处,嗓音清朗,徐徐吟道:
“还果功满花落台,六千年来混俗埃。”
“自此赤水一归去,无因重到世间来。”
黑发道人站在原地,安静目送,看到青丘国花满楼阁,山路拐角向上,花海千姿百态,渐渐遮住了那青衫身影,歌声渐渐远去,再看不见。
PS:今日第二更…………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伏羲挨揍
山花烂漫,道路曲折,烛九阴负手而立,站立在了这山的最遥远之处,并未曾施展权能去听背后发生的事情,只有感知到脚步声逐渐靠近的时候,方才转过身来,看到抱着轮回剑而来的青衫龙女。
烛龙和她之间自有一种冥冥中的感应,知晓其暗藏的情绪,沉默了下,眸子微垂,自语道:“事情解决了吗?也好……”
她微微吐出一口气来,眸子里面似乎藏着风暴般的火焰,显而易见自己心中不是所谓的也好,纵然知道结局如此,但是当真到来也是心中火起,看着青衫龙女怀中之剑,忽而冷笑道:“当年你铸剑给他,让他得以度过死劫,而今他将剑还你,一言不发,倒是甩了个干净。”
伸出手指,敲击剑鞘,铮铮然犹如碎玉之音,可见用力之大。
拔出剑来,却是一怔。
“这剑……”
青衫龙女道:“千年蓄势,这剑是我铸造了剑胚和剑胎,但是他留下信笺让弟子埋藏于一死气浓郁的地方,而后留下了阵法,积累千年,这柄剑已经铸造成了啊。”
烛九阴沉默无言,神色上的冰冷气息似乎稍微缓和了些:“如此……”
“你就算是不愿意容纳死生轮回的道果,以此剑至少可以保证境界不跌。”
“似乎在千年前就已经解开了这剑的认主。”
献听着烛九阴的声音,心底却是从容不迫,忽而她看到烛九阴神色微微一滞,看到后者的视线微微抬起,而后看向自己的背后,一双眸子里面云气聚散,而后化作竖童,脸上神色都绷住。
掌中的轮回剑微微鸣啸。
青衫龙女微微一怔,烛九阴的视线转移,可以看到在献的背后,先前那驻足目送她离开的道人重新站在那里,献慢慢转过身来,看到黑发道人双手垂落,手指扣住袖袍,鬓角黑发垂落,目光幽深晦涩。
献道:“你……”
你至少要告别……夫子的话语似乎还在耳畔,重新追上来的道人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道:“这条路,还没有送完。”
献微微笑了一声,把剑握在手里,背负在身后,伸出手指着前面的路。
黑发道人和她并肩而行一段道路。
他抬起头看着前路,忽而开口,自语道:“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亦或者说,对于我自己来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是高高在上的钟山赤水之神,而我那时候,实力微弱,还身负重伤,就敢在大荒乱闯,当时候似乎还绑架了常曦。”
“如果不是你帮忙的话,可能我自己都要死在路上了吧。”
“在那之前,我见过的各类神灵,大多都是端着一种雍容的姿态,而烛九阴,一开始是将我看做了棋子吧,也是晦涩莫名,只有你会是那样的玩笑活泼,无论是说出的话,还是说做的事情,每每都让人猜测不到。”
“之后我才知道,你总是那样玩笑着试探着人。”
“后来,你说要让我做生生世世的饭菜,遇到手头无兵器的时候,也是你带着我去取九幽的天之碎片,只是我当时没有想到,天之碎片里面也有着时间的锚点,我进入里面,找到你的时候,其实只是遇到了过去的你。”
“小时候的你其实没有往后那样的性格,而是生气起来便是生气,开心便是开心……我还以为你是受到了伤势,等到了你的伤势恢复,就可以变回来,我当时想着,你陪着我来天之碎片取这天才地宝,我万不能够让你受伤,最后才替你挡下了攻击……”
慢慢往前走完最后的道路,黑发道人声音微微安静,回忆过去的时候,神色真诚,嘴角一丝笑意,走到涂山氏的入口处的时候,他站定了脚步,眸子幽深却安静,看着她开口:“至少,于我而言,在轩辕丘那一段时间,也是极可开心的。”
“若这是开始的话,我一定会喜欢上你的吧。”
他不在逃避,眼睛直视着眼前一步之遥的双眸,声音顿了顿,微笑道:“但是,对我而言,我微末的时候认识的,弱小时候认识的,一路陪着我走过的,却是另一个女子,此心甚大,却也无法动心。”
“只能容纳一人了。”
道人退了半步,抬手,袖袍垂落下来,而后非常郑重一礼:“多谢厚爱……”
“但是,抱歉。”
青衫女子沉默半晌,笑着颔首:“我明白了。”
“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
“可惜了,若有来生……”
她的声音顿了顿。
“若有下一次,我可是要抢先出手了。”
……………………
帝俊平静俯瞰着下面的大殿,大殿之内自然是饮酒欢歌,不知道是喝过了几轮,只能感觉到那种酒气不断地升起来,昆仑山窖藏千年的美酒,常人喝一口便可以醉上数月,但是反倒不会被酒害了,而是会身轻体健,活过三百年。
只是往日都是被封在昆仑寒冰灵脉的最深处,被那浓郁的灵脉所冲刷着,唯独今日这好日子才会被拿出来,远远看过去,似乎是因为酒气太重了,所以连送菜进去的那些人,在走进去之后都会被那无边浓郁的灵酒气息给扑面涌动着包裹起来。
然后大醉倒在了地上。
连那些美食都给落了一地。
只是喝酒,又觉得嘴里面空洞洞的,故而大醉的禹王兴致来了,亲自下厨,蚩尤夸父还有刑天喝醉了酒,彼此吵闹起来,最终反而大怒起来,说着什么你有本事吃他做的饭不吐了我就承认你厉害云云。
结果的话,已经抬出来三波儿了。
战场之上悍勇无比的刑天,蚩尤都倒了。
诸葛武侯在拿着手机疯狂地拍摄黑历史,大羿都阻拦不住。
天帝手中提着一个极精致的酒壶,独自饮酒,微微仰脖,酒水飞出一道水线,落入喉中,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声音,帝俊微微侧眸,看到了背后黑发道人踱步走出,天帝微微抬眸,没有问刚刚他做了什么,至少他无法理解眼前之人的事情。
也并没有什么兴趣。
帝俊将酒壶中的琼浆玉液饮下,并没有过于浓烈刺鼻的酒味,反倒是一种犹如隆冬之中,薄荷清茶的冷冽,沾染在了袖袍之上,而后随意将酒壶扔给卫渊,抬手指着那边仍旧懒洋洋晒着太阳的伏羲,嗓音冷澹:
“如此长的时间,她应该是知道你我正在盯着他了,但是却始终没有走。”
“不妨说说看,你觉得伏羲的问题在何处?”
“伏羲的问题?”
卫渊将手中的酒壶放在一侧的石头上,几乎要下意识地回答了,伏羲的问题在何处?这句话本身就是个错误,应该是说,伏羲哪里没有问题,嗓音平缓道:“现在的问题在于,他突然出手,让浊世大尊的真灵被保留了一缕,而后送回去。”
“究竟是为了什么。”
帝俊沉吟了下,道:“这确实是很大的问题,这一柄长安剑曾经吞噬过一枚浊世道果,浊世大尊本身的境界足以让她靠着浊这一枚浊世道果而存续很长很长的时间,况且这还涉及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为了让自己抵达最高的境界和最巅峰的状态。”
“浊世大尊将过去和未来的一切自己都斩除了。”
“而现在,本来没有了浊世大尊的‘过去’,因为伏羲的插手,再度地出现了浊世大尊的痕迹,如果放着不去管的话,浊世大尊有一定概率在过去重新复活过来,而后从过去开始,浊世重新出现,而重新出现的浊世当中,也将会再度有着一个浊世大尊。”
“那代表着我们的一切努力都将会白费。”
卫渊徐徐呼出一口气,皱眉道:
“伏羲想要让清浊两界,永远处于混乱状态?”
“不,或许不是混乱状态,至少是不只是这样……他说过不想要让浊世大尊超脱,不想要清浊之中出现超越制衡的力量,他希望的,恐怕是清浊,甚至于是大荒昆仑人间,彼此之间相互忌惮相互制衡的情况……”
“彼此之间,相互消耗强者,也相互消耗着世界的底蕴。”
“牵制住所有人的注意力,让不同世界的强者不能通力合作,而在这样彼此制衡的状态下,为了防止自己被暗算,几乎所有的强者都会必修复杂的天机术,都会间接或者直接地受到伏羲的影响和干扰。”
“或许对于伏羲来说,这才是一种安全的世界观。”
“所以他不是会帮助我们,也不是要和浊世为敌,而是要维系着一种,极端的平衡,对于清浊都是灾难,但是对于伏羲来说却是一种最好的状态?所以他会在浊世势大的时候,顺着娲皇的意来帮我们,也会在关键时候,去防止浊世大尊陨落?”
卫渊觉得伏羲的性格完全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更不必说,伏羲还妄图直接灭杀所有的道果层次,将整个世界的力量上限锁死,锁死到底,帝俊微微颔首,垂眸许久,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任由浊世大尊在过去……你我联手,哪怕付出一定代价,也想办法回到那个时代。”
“而后,将浊世大尊彻底杀死。”
“你也要去?”
天帝平澹道:“交锋也已结束,此刻需要做的,正是将其彻底灭杀。”
“而只有你一人,可败之,但是能否彻底将其存在都杀死,我多少还是有些担心,此事甚大,不能够有些许的放松警惕,况且……若是我记得不错,西王母和后土,也在后土那一场梦境当中,被传送到了过去吧?”
“这过去一场,终究是要走一走的。”
“但是,这样就会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天帝的声音微顿。
卫渊的眉头微皱。
两人对视,一者声音平澹,一者声音缓和,同时道出一个名字:
“伏羲!”
天帝缓声道:“因为浊世大尊,你我都必须去将这个巨大的隐患解决,哪怕短暂,我的意识也会回到过去之我的状态,那就代表着,在某个时间段里面,不管是我,还是你都不在。”
“而浊世大尊成了引诱你我同时离去的诱饵。”
“当世强者,只剩下了伏羲一人还在这里。”
卫渊五指握了握,剑气流转,额角青筋跳了跳。
仔细去想想看的话。
这是前面是坑,后面还是坑。
就这么清清楚楚地摆在你面前,二选一,你必须得要跳一个坑。
伏羲就蹲在旁边看着你什么时候往下面跳。
伏羲这家伙,这个是直接是亮明了诱饵,你们要是不去的话,浊世大尊自过去归来,清浊两界再度陷入了一个长久的制衡之中,你们要是回去解决的话,那就更妙了,这十方世界的时间线里面,就只有我一个人!
卫渊几乎可以看得出伏羲得意洋洋的笑意了。
而他们两个都不在的情况下,伏羲会做什么呢?
不知道。
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对于这个结论哪怕是稍微犹豫一秒钟,都是对伏羲的一种不信任和侮辱。
这几乎是阳谋,要从破解谋略的问题上来看,几乎是无解的,盯着伏羲就代表着没法子彻底拔除掉被他丢到过去里面的大尊,而两人联手解决大尊,就代表着伏羲一定会在这个时间线里面搞事情。
卫渊一时间沉默,右手朝着下面放了放,虚空之中气机流转,青萍剑的剑柄被他握在手里面,他现在很想要砍些什么东西,黑发道人呼出一口气息来,而后露出一种爽朗的微笑——
“但是,没关系,不用担心。”
“我还知道另一种方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抬手,拔剑。
剑气轰鸣如同奔雷一般轰隆隆地横扫过虚空,而后噼斩开正在晒太阳的伏羲,那身影果然地散开来,却是一个烟雾弹一般的东西,天帝刚刚说‘盯了这么久,肯定已经被发现了’,就是这个意思了。
卫渊左手五指张开,勐地朝着前面一拉。
虚空中把握到了伏羲的因果。
“既然一定要解决这个麻烦,又不能够把伏羲给放在这里。”
“干脆就揍他一顿。”
“然后带着一起走,不就可以了?!”
………………
“红的花儿是绿的草,我乐乐呵呵向前跑,踏遍青山人未老……”
涂山青丘国之外,一副白衣青年打扮的伏羲愉快地行走于人来人往的城市之中,手里还提着一壶刚刚从涂山氏拎出来的美酒,一边走着一边喝酒,神色从容自在,潇洒不羁。
哼哼,难题已经扔给你们了。
现在如何呢?
是不是要听从着我的安排走呢?我亲爱的外甥……
“不过放心,放心!”
“舅舅可是不会坑你的哦,哈哈哈……”
伏羲大笑着喝了口酒,忽而动作一滞,脚步买不下去,感觉到两只手掌同时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而后,似笑非笑和平澹的声音同时间缓缓响起:
“哦?是吗……那我倒是要看看了。”
“有趣,有趣。”
伏羲脸上的笑容凝固住。
沉默,沉默之中,伏羲忽而挠头大笑着道:
“那,那什么,我刚就只是自言自语……”
肩膀上手臂一松,伏羲转过头来。
看到那边的天帝和卫渊,语气一弱:
“你们,信么?”
一道纵横睥睨的剑光,还有灿烂的星辰,同时炸开,在伏羲眼中轰然坠落。
“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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