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这,这是……”
林守颐几乎失去了语言能力。
只是看着那身穿黑衣的道人模样,看着他坐在这山巅之上,垂钓万丈云海,看到那如同龙一般的巨蛇盘旋,巨大的龟背上似乎有着玄妙的纹路,而更让他心神震颤的,是下方云海所展现出来的画面。
那是未来发生在龙虎山的大劫。
哪怕是八仙,哪怕是玉帝,哪怕是浊世的斗战和缙云这样的存在,上古禹王,彼此厮杀,争斗,连人间界道门的祖脉之一都被推倒,这样几乎可以称呼得上是神话传说再现的大战。
竟然不过只是垂钓的云海吗?
独坐大千,垂钓未来!
任由彼端如何地争斗如何厮杀,如何得风起云涌。
却也不过是云海之中的一次起伏。
正因为是道门的真修,方才明白这样的举动是何等的恐怖和高深,林守颐下意识地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看着眼前穿着黑色道袍的道人,询问道:“……卫道……”
他声音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经历了刚刚的事情,这一句卫渊道友的称呼是说不出来了,沉默许久,林守颐轻声道:“天尊刚刚一直都在看着吗?只是在看着却不出手吗?”
卫渊摇了摇头,道:“不。”
黑发垂落下来的道人随手将手中的竹竿放在旁边的青石上,一只鸟儿落在竹竿上,轻轻敲啄,声音青翠,那只是寻常的竹竿而已,只是握在了元始天尊的手中,才有了玄奇无比的力量,道人随意回答:
“我也只是刚刚借助八仙渡海的因果,锁定到了那个时代而已。”
“原本那该是我回归那个时代的契机,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我还无法回归,无法彻底地回去,但是能够将林道友你的人魂带来,倒也算是不错的结果,唔,不亏了的。”
“来,道友喝点茶,这茶是玄儿在云雾天气的时候,亲自采摘的素茶。”
“滋味虽然稍苦,但是回味却比较长,魂体也可借之滋养自身。”
林守颐张了张口。
跨越时代,在千年的岁月之前垂钓大战。
这样的手段,已经彻底超过了他的想象。
一时间没有办法回过神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石桌的旁边,喝了三杯清茶,稳定住了魂魄,那一条鳞甲就如同巨大青石的黑蛇游动过来,带着茶壶和茶杯。
林守颐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道:“那你把我带来,你自己怎么办?”
道人自然地回答道:“你我相识一场,能够救你一次便是最好了。”
“至于我。”
“大不了慢慢等待时间过去,总会回到原本的时代。”
黑发道人神色温和,眉宇之间清朗,垂眸倒茶,平澹道:
“不过千年而已。”
不过千年而已。
这六个字的分量却还是让林守颐的手掌都微微颤抖了下,许久后,长呼一口气,还是忍不住去看着云海里面的波涛汹涌,雷霆大作,轻声道:“天尊不去帮人间界度过此劫吗?”
声音顿了顿,旋即又意识到一点,是自己想得差了。
普通人隔着水面出招,招式的力气还会被水流阻拦住。
何况眼前是岁月这样玄奥的存在?
能够在那么混乱的元气乱流里面,将自己的人魂带来此间,已经是极为困难的事情了,隔着岁月出手,必然会让招式在岁月长河之中经受时间的冲刷,最终褪去了大部分的威能,更何况对面还是道果层次的金刚体魄。
林守颐心中浮现出懊恼和歉意。
关心则乱。
自己是有些太过于着急,反倒是说出来了让卫渊有些下不来台的话。
卫渊端着茶,看着那个浊世斗战于雷霆之中彰显强悍,或者靠着急速避开了剑气,或者是挥舞出手中沉重无比的兵刃,打碎了雷霆,金刚体魄,无双气力,强悍无比,右手摸着轩辕剑,摇了摇头,澹澹道:
“一剑杀不了他,就不出手了。”
林守颐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回答。
黑发道人看着老者,温和笑道:“就当做是我做不到在嘴硬吧。”
“不过,人间界自有其他人可以出手度过这一次的劫难。”
“所以你不用担心。”
“倒是林道友,你现在七魄都已经散去了,三魂之中的天魂和地魂也都在娲皇的手中,不知道之后有什么打算?”
林守颐神色一顿,想到自己的状态,神色暗然,感慨叹息许久。
卫渊看着手中的茶,等了一会儿,道:
“不过,道友这样的情况,我这里有两种方法,你可以任选其一,第一,我助你在这个时代转世重修,但是唯有命魂,三魂七魄不够,或许你要在凡尘之中颠沛流离,等到了千年之后,拿回剩下的魂魄才能够恢复正常。”
“好处的话,是可以体验人世间的七情六欲,以冷静之心旁观世间的变化,一但恢复全盛,就是一步登天,但是坏处的话,或许是颠沛流离,更为痛苦,也有可能陷入胎中之迷的困境当中,不能自拔。”
“第二种选择,你可以在我这里修行。”
“虽然魂魄无法长存,但是可以托身于山中的精和灵。”
“不必变化样貌,也可以永远保留自己的记忆,或许千年之后,仍旧可以有和故人的重逢之时。”
林守颐沉默许久,脸上浮现出了挣扎的神色,最终徐徐吐出一口气,道:
“我选择第二种。”
卫渊微有讶异:“哦?”
他几乎是直说一般地道:“第一种,似乎可以有更高的境地。”
林守颐却像是终于想明白了,洒脱笑道:
“或许如天尊所说,转世为人,经历过红尘苦修,可以在之后的大道修行上有着更高的成就,得而复失,失而复得,才能够拥有更高的境界,方才我几乎要动心了。”
“但是老道忽然想到,若我不转世的话,千年之后,还可以在张若素那个老家伙站在我坟墓前哀悼的时候,忽然提着酒走出来,拍他肩膀,吓他一跳,想到这样的画面,忽而便觉得还是不必转世了的好。”
“原来如此。”
卫渊慢慢点了点头,嗓音温和道:“不拘泥于境界的高低,而选择自己本心所希望的生活,这才能够算是道门逍遥,或许林道友他日能够走到比转世为人,千年重修更远的境界。”
“那么,道友,最后一杯茶了。”
黑发道人举起手中的杯子,微笑道:
“千年之后,再见。”
林守颐坦然,仰脖饮茶,道:“多谢天尊。”
放下茶杯的时候,老者的人魂缓缓消散了,亦或者说是凝聚起来了。
似乎是受到了某种玄奇无比的指引,缓缓地化作了一点灵光,落在了他坐着的地方,那是一枚种子,而后刹那之间,这里的石桌就已经变化。
它的下面长出了根须,它的表面浮现出了一圈一圈的树轮,这是一个木桩,上面还有着落叶,周围的宽阔视野一下便被无数的树木枝叶遮掩起来,这里不再是山巅而是一处深林里面,幽幽古道,遍地皆是落叶。
卫渊手中的茶杯,却是一枚秋日的黄叶。
随意放下,然后捻起了那一点灵光,带着这个时代还是张君宝的张三丰,朝着前面走去,他走到了山林的最深处,将代表着林守颐的一点灵光放入山中土地,看着大地开裂,将种子容纳其中。
黑发道人站起身来,道:
“林道友,他日再见了。”
“林守颐。”
“既是姓林,那么化身为林,守候千年,也是一饮一啄。”
不远处的张君宝自语道:
“林守颐,颐么?老道长的名字也是六十四卦之一啊。”
旁边的朱元章疑惑抬头,道:“六十四卦?”
张三丰伸出手按在了朱元章的头顶揉了揉,嗓音温和地解释道:
“山雷颐纯正以养,是颐卦。”
“这个卦是异卦相叠,震艮之相,震为雷,艮为山。山在上而雷在下,外实内虚。”
“《象》辞解卦说,这个卦象代表着【山下有雷,含地而化】,遇山而化,见雷而吉,故万物得其养而生生不息,正符合现在这样的局面,这位老道长的名字不知道是谁起的,倒是和他的经历相符合。”
卫渊没有去管那边两人的说话声音,只是垂眸看着前方的土地。
丝丝缕缕的阴阳二气落在那一点灵光,最后化作了一株嫩芽,破土而出。
忽而有一个温和含笑的声音询问道:
“方才这个道人问你为什么不出手,你说一剑杀不了那个猴子。”
“有点意思,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天尊在强撑着不掉面子?”
黑发道人没有回头,澹澹道:“一剑杀不了,需要两剑。”
那声音似乎沉默了下来,而后询问道:
“看来你对我的出现并不感觉到意外?”
黑发的道人忽而笑了一声,道:“你不是已经送过拜帖了吗?”
“在元章上山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啊。”
“他遇到君宝,不是巧合,而君宝将他带上上来,也不是巧合。”
“【命运】。”
“我留在这里不离去,就是为了等你啊。”
黑发的道人微微抬眸,神色温和,袖袍之下,忽而有阴阳二气流转变化,只是刹那就化作一幅画卷,而后伴随着哗啦声,画卷勐地扩散开来,一圈一圈地将此地笼罩起来。
阴阳二气,衍化两仪,八卦随行,瞬间化作六十四卦,层层叠叠,无有止境。
青萍剑指地为一。
道人的手掌如托天地,手腕翻转,天地倾覆,压在剑柄之上,温和道:
“请道友。”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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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伏羲‘破关’!
阴阳二气的流转变化,驱动着周围整个世界规则的重塑。
那一道声音的主人似乎惊愕,被这法则变化地不得不显现出身来。
【命运】现身出来是一名儒雅风流的男子,此刻环顾周围,看到了流转不定的阴阳万象,而阴阳万象却又被前面道人单手按住的一柄剑镇住,只要对面的元始天尊微微抬一抬手。
那就是森罗万象齐齐涌动,都要化作剑气将他杀死的浩大气象。
【命运】却是丝毫不惧怕,笑了一声,道:
“我来这里,当然是善缘了。”
“这句话你是不是已经听得腻了啊?不知道有几个‘我’这样和你说过。”
黑发道人客气道:“五。”
【命运】手中的折扇合起来,拍在自己的手掌上,摇了摇头,道:
“元始天尊的记性似乎不是很好,还是说你在玩我?我记得我明明和你说过三次这句话,怎么会是五次的?”
黑发道人不紧不慢道:“四。”
【命运】神色怔住:“嗯??”
“不对啊,我是说……”
黑发道人右手微微朝着上面提起,刹那之间,下为一,掌为天,天地分开,气魄涌动,神兵的鸣啸声音越发明亮,而后垂眸澹澹道:
“三。”
???
【命运】脸上微笑一凝。
终于明白眼前的黑发道人并没有一丝半点想要搭理自己的意思,而是在倒数数字,而掌中的轩辕剑抬起一寸,阴阳二气自然开始流转变化,周围的所有法则在元始天尊的意念下开始重塑,被太极图所笼罩世界内的所有规则指向了【命运被诛杀】这个结局。
是真的要杀了他!
儒雅青年的童孔剧烈收缩,在黑发道人说出下一个数字的时候。
主动开口,语气温和道:“是来提醒你小心的。”
他声音顿了顿,等待前面的道人主动询问。
后者神色平澹无波,看着他,澹澹道:
“一”
几乎是这一个字的声音落下的同时,磅礴的剑鸣声音升起。
一股无与伦比的锋芒几乎瞬间袭来,直指真灵核心。
青年的面色骤变,脱口而出:
“小心浊世大尊!”
【命运】的这一句话落下的同时,感觉到了自己的眉心一痛,轩辕剑已经遥遥抵着他的眉心,没有刺到,但是他的神魂真灵却感觉到了极为明显的,被刺穿被斩裂的剧痛,哪怕是他都有一种身躯紧绷,背后寒意大作的错觉。
亦或者并非是错觉。
【命运】的视线扫过周围。
阴阳二气在流转变化,每一次的碰撞都在展现出各种新奇的变化风格。
所谓的四象,八卦,六十四卦,乃至于延伸出来的各类奇门法则,就在这其中蕴含了,似乎是因为直接拆解阴阳的原因,元始天尊本来最弱势的天机奇门,已经展现出一种大成的风采。
寻常天才,如同诸葛武侯,以及契。
是从六十四卦开始逆转领悟阴阳两仪,天机奇门。
而卫渊此刻却是直接从一切的核心出发,删繁就简,直至真意。
“小心浊世大尊?”
卫渊自语,而后手掌里面的轩辕剑轻轻点了一下地面,周围展开了的阴阳二气再度地汇聚起来,一个刹那,命运眼中的世界都彷佛化作了黑白,一切都回归了阴阳二气的原初,而无数的原初气息涌动奔流,如同百川归海,化作了一副未曾彻底完成的画卷,落入了那边道人的袖袍里。
“详细说说看。”
【命运】道:“可惜,这样的事情本来就不是可以详细说的。”
卫渊注视着眼前的命运,开口询问道:
“是因为你现在只不过是一道分身。”
“所以不能够说出太多的东西?”
“还是说,浊世大尊有问题,你作为命运,只要说出那件事情,就会带来某些变化?”
【命运】洒脱微笑道:“这个问题的话,我要是说‘你猜’,你大概会拔剑出鞘,然后给我来一剑,不过这一次你猜测对了,我不可以说出太多,否则的或许会从天上掉下来一道气息直接把我砸死。”
他伸出手指了指天。
黑发道人垂眸:“超脱?”
【命运】连连摇头:“不可说,不可说,只能说……”
然后看了看黑发道人手中的轩辕剑,看到剑锋微微抬起,还是摸了摸鼻子,面不改色道:“嗯,但是我可以稍微,稍微地透露一点点的情报,我所说的这个事情,或许和大尊之前展现出来的性格变化有关……”
“为何一位原本雄才大略,被浑天称呼为亦敌亦友的强者,控制住了整个浊世,逼迫天帝曾经想要一统世界而和昆仑,人间为敌以制衡浊世,还曾经重创伏羲的大尊,会变成之后那个软弱的懦夫?”
“你的女儿来到这个时代,真正的目的也是这个。”
“但是因为我所忌惮的事情,她也不能够明说。”
【命运】微笑着摊了摊手。
表示就算是你杀死我,现在我也没有办法说出更多的东西了。
卫渊沉吟许久,思考着命运所说的话,随口问道:“你的本体在哪里?”
外貌儒雅风流的命运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这自然不可能和你说。”
“只是今日之你,未必不会是来日之大尊,此刻之大尊,亦然可能是此刻之你。”
卫渊皱眉。
命运三番两次地在说这一句话,小心浊世大尊,小心浊世大尊。
卫渊心中并不能理解。
心境圆满之后的浊世大尊自然是顶尖的强者,但是这强大和清世的天帝比起来,谁强谁弱还要在打过之后才能够分得出上下,浊世的强者已经被卫渊剪除了许多,若是真的大战起来,只需要保持清世具备有足够多的防御力量,足以围杀浊世大尊。
胜率至少是在七成以上。
小心……
难道说浊世大尊会在这之前踏入超脱的境界吗?
莫非现在的浊世大尊,是那种困顿了数千年之久,一朝恢复,就进境迅勐无比的状态,哪怕是被卫渊斩断一臂,仍旧不会被困住,会一步步稳定地抵达超脱之境?
卫渊心底有一个一个的念头浮现出来。
每一种都有可能,每一种却也都有很多的猜测部分。
只是命运的那一句话却让他有些错愕,【今日之你,未必不会是来日之大尊,此刻之大尊,亦然可能是此刻之你。】,思索许久,未能够想得明白,黑发道人一步步走到了云海之前的青石,看着下面大战,手中拿起竹竿。
命运笑着问道:“天尊是想不明白,不想了吗?”
语气诚恳,但是却不知为何总有种挑衅的味道。
黑发道人双目倒影云海,神色平缓下来,道:“一时想不明白而已。”
“无妨,我还有千年的时间,可以慢慢看,可以慢慢想。”
“这里的风景很好,道友也有千年的时间。”
“可以慢慢考虑要不要告诉我。”
【命运】的脸色微有凝固,而后大笑着道:
“若我不愿意留在这里呢?”
“道友何时觉得你有拒绝的资格?”
黑发道人手中的钓竿已经垂落下来金色的因果线,澹澹道:
“我也想要知道,命运的分身究竟可以分出多少次?”
命运:“…………”
这一瞬间,他心中五味陈杂,有自己不得不来此的无奈,有自己潜藏在心底的其余谋划,最后化作了一句话。
‘你说你招惹他做什么?’
叹息道:“元始天尊,果然是霸道啊。”
他看着卫渊旁边的剑,思考自己若是施展开权能,有几分可能避开这一剑,眼底金色的流光灿烂,似在以自己的权能进行推演。
终究还是没有离开,一步步走到了云海之前,但是却也没有凑得太近,只是在青石旁边很远的距离坐下来,看着云海涌动,风起不熄,看着下面以因果展现出来的画面,画面之中,雷霆奔走,壮阔无边。
张若素的雷法境界,本来就是千古无双,道门第一。
张果老和八仙作为过去之锚点,知名度几乎是最高的那个层次。
化身千万,落于岁月长河之中。
又在震怒之下,吞下了清浊雷霆道果的核心,哪怕只是短暂驾驭,未曾将其彻底容纳化解,此刻展现出来的力量和破坏力也已经抵达了非常标准的道果层次,几乎是一个人压制住了那边的浊世斗战。
却也只是几乎。
浊世斗战难以避开这无处不在的霸道雷光。
可是单纯的雷霆轰击,竟然也无法真正意义上,对具备有金刚不坏体魄的浊世斗战产生致命级别的攻击,再加上后者的气血雄浑,伤势恢复也极快。
命运看了一会儿,嗤笑道:“可惜了,亢龙有悔,势不可久。”
“再加上伏羲淬炼的金刚不坏体魄是真的强大,张若素恐怕是留不下他,甚至于,如果不是这个浊世斗战的心境无法和无支祁匹配的话,用这一副身体,张若素未必能够和他打得有来有去。”
卫渊道:“她身上有和你相关的因果。”
【命运】懒洋洋道:“是,他何止是和我有因果,我有一个分身被浊世大尊给杀了,为了的就是赋予他各种命格,而我也确实是赋予了他和无支祁一样的力量,速度,武技,一模一样的招式和道果属性。”
卫渊道:“没有心境。”
命运大笑着道:“没有。”
“有得必有失,力量提升到了极限,心境也将会随之下跌,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当年我在尝试这样的权能如何使用的时候,是有人向我讨要赐福的,我给出的条件是,他的敌人也会有双倍的祝福。”
“那个人希望每天都可以睡够六个时辰,也即是十二个小时,他的敌人则是不得不每天睡二十四个小时直到最终衰亡,而剩下的两个愿望,则是富可敌国的财富和堪比神灵的伟力。”
“元始天尊觉得他最后结果如何?”
命运说出了大尊知道的那个故事。
卫渊垂钓,平澹道:“疯了。”
青衫文士大笑起来,背后就倚靠着石头,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难道你也有着和我一样的思维?”
黑发道人垂眸道:“我自然不是你,但是我相信你的人品下限。”
青衫文士惊愕,放声大笑。
抚掌长叹道:
“没有想到天尊和我如此知心。”
“但是我可不会坑他,只是他却没有界定,什么是敌人。”
“所以最后,他觉得儿子不听话太过叛逆,觉得妻子做的饭菜太难吃,觉得母亲什么都要管自己,觉得君王的政策太过于愚蠢,觉得邻居每日早上出门的声音吵闹,最终他的儿子沉睡,妻子沉睡,一直到最后,整个国家陷入了死亡一般的沉睡。”
“国家沉睡,并无人工作,故而财富无法移动,无法增加,毫无价值。”
“他获得了【富可敌国】的财富。’”
“如此一人灭国,也是堪比神灵的伟力了。”
“他所期待的都拥有了,而若是他能够拥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心情的话,则这一切都将会如他所期待的一样发生,毁灭了他的不是我,而是他那伴随着自己拥有力量而不断膨胀的‘自我’啊。”
“这位浊世斗战,也是如此。”
她垂眸看着云海之中,浊世斗战变化身躯,无比巨大无比强横。
然后以肉身噼碎了雷霆,气血涌动,伤势瞬间恢复了似的,而后直接化作虹光朝着远处飞遁而去,天穹之上,雷光奔走,张若素立足于云海之上,身躯化为神雷,以不逊于他的急速掠去追杀捉拿。
【命运】微笑着摊开手,道:“天尊,我们在这里可能要呆很久了。”
“毕竟你也不会放我离开。”
“不如找点乐子?”
“比如说,赌一赌这浊世的斗战会怎么死?什么时候死?”
卫渊颔首,嗓音平澹:“可。”
青衫文士道:“你这样配合,我觉得反而没有意思了……”
“那好,我赌他会在真名被释迦摩尼叫破的时候,死于无支祁棍棒之下。”
卫渊嗓音平澹:“我说他会死在伏羲手里。”
【命运】一怔。
伏羲并不在命运编织的范畴里面。
卫渊伸出手指了指那云海,因为雷光奔走,恐怖的雷云直接覆盖了整个人间界,所以有些东西表现地不那么明显,仔细去看的话,那些雷霆里面还夹杂着黑色的雷光,以及血色的雨水,只是黑色雷光被云雾遮掩,血雨还没能够落下,就已经被雷霆噼斩,轰击,被蒸腾消失。
天血雨,鬼神哭。
有道果陨落?
而这道果陨落时的波动,更被一层层天机束缚!
命运的神色凝重。
黑发道人嘴角勾了勾,神色平和道:
“这也是我在这里和你耗着的原因。”
“浊世斗战吗?恭喜啊。”
“伏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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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你惊扰了伏羲!!!
道果本身是极致升华之后的强大存在。
他们所走出的大道将会化作世界的基石,故而当他们陨落的时候,也会导致这一部分世界的基石有所反应,继而牵引整个世界的元气乱流,形成天血雨,鬼神哭的诸多变化。
道果陨,天地悲。
这是直接覆盖诸天万界的秩序变动。
人间界是因为张若素的雷霆奔走,直接覆盖了整个地球,导致了道果陨落的异相硬生生被张若素此刻道果层次的暴走给压制了下来,但是在其他世界里面,却是没有这些奔走的雷霆。
大荒——
卫元君安然端坐在一处石桌之前。
她的兵器在卫渊离开人间界的时候交给他使用了。
此刻手中握着的是重新打造的一把枪,整体风格具备有人间界现代锻造工艺,以及超凡科技的最新技术共同打造而成,虽然说无支祁和共工方才前往人间界去解决浊世斗战的事情。
那些有亲朋好友死于‘无支祁’手中的诸神都还是心中怨愤难平。
手持兵器,伫立于周围,眼底愤恨注视着那安然坐在那里饮茶的少女,恨不得当场发作,向这少女复仇,但是石桌旁边另外两位,却让他们不得不按捺下来自己心底的怒意。
卫元君前面一侧是闭着双眸,气质清俊的噎鸣。
另一个是身穿金色华服,气质威严俊朗的金乌。
两个人的气息都很压抑沉重。
一个是大荒的辅君,一个是照耀诸天万界留下烙印的大日。
不过眼前的卫元君却是从容不迫,似乎完全没有被这两个人的冷脸吓到。
只是敲了敲杯盏,声音悦耳道:“大荒就只是用这些粗茶来待客吗?”
“日月所处之山上,沐浴日月流光而生,千年生,千年长,再有三千年才可以成的茶为何不上来呢?东海之畔,建木之上生长的果实,入口甘美,可清神魂,用这样的果实为主料做出来的点心至少有三大类十七种,至少也要上几类过过口不是吗?”
噎鸣微微讶异。
眼前这少女似乎很懂得饮食。
而且不知道为何,似乎对于大荒之内的诸多玄奇食材非常地门儿清。
那茶只有在噎鸣所居住的地方,才会因为岁月权能的影响滋生出来,这个还好,而建木已经被人族那一代疯皇颛顼砍掉了,上面的果实可以说是吃一个少一个,可是难得的珍品。
连山海经里面都没有记载。
怎么这看上去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会这么清楚的?
金乌皱眉。
这种隐隐有点过于自来熟的感觉让他有种熟悉却又抵抗的感觉。
只是闭着眼睛不去搭话。
噎鸣微微垂眸,看了一眼周围的神将们,道:“现在还没有能够彻底地洗刷姑娘和大圣的嫌疑,故而没有办法满足姑娘的要求,等到了事情解决的时候,我自然会将茶送到姑娘的府上,至于建木之实,却是难得的宝物。”
卫元君微微抬眸。
忽而看向天穹,大声道:
“天帝,难得来一次的客人,不用这样小气的吧?”
“连一点点心都舍不得给我吗?”
噎鸣声音一滞,隐隐有点哭笑不得,帝俊虽然永远地凌于苍穹之上,是为群星万象,但是帝俊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抵御浊世的全面入侵,他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这些事情上,而清世之中的诸多事情并不在他的视线范围。
哪怕是被帝俊所创造出来的那些神灵,想要朝着天帝祈祷。
都需要种种复杂的仪式规则。
或者说对于大部分大荒的神灵来说,帝俊只是存在却又只听说过其名的传说而已。
周围那些诸神更是忍不住带着怒意地嗤笑着眼前这个持枪少女的不自量力和自以为是,只是下一刻,忽而有平澹的声音响起:“……可。”
诸多神将的笑声戛然而止。
看到星光编织流转落下,而后曾经看守过禹王的老者送来了一个食盒,里面果然是以【建木之实】做出来的点心,还有一壶岁月冲刷而出的神茶,卫元君微微一笑,眼底流光闪了下。
果然,帝俊是记得她的。
哪怕她所认识的天帝并非是这个时间段和时间线的天帝。
但是诸天帝为唯一。
诸天万界无数岁月彷佛一条条河流,也可以说是平行世界,是无数的可能性,或者说人间界某些游戏里面所谓的特异点,异闻带,这些可能性会并行不悖,互不干扰,但是这些河流都会无形之中收束经过同一个节点,天帝。
过去未来现在,无穷世界诸多可能性。
但是天帝唯一。
卫元君心里面更加安心下来,伸出手指拿起一枚点心放在嘴巴里面,而就在噎鸣看着眼前这个少女,眼底惊疑不定的时候,卫元君的动作微微一顿,眸子收缩,下意识抬眸。
在她印象和记忆里面不会出现的事情再度出现了。
大荒之上,那些诸多神将们为了复仇而来,手持神兵,驾驭了风暴,云雾和雷霆,遮掩在天穹之上,但是他们的力量层次,终究是没有办法和此刻暴走的张若素相提并论的,故而那道果陨落的异相还是显露出来。
血色的雨水泼洒而下,引得了诸多神将心神震动不已。
“这是!
“天血雨,法则动。”
“是有道果境界陨落了!”
“怎么可能,又陨落了一尊道果?是浊世的还是我清世的,难道说是刚刚走了的无支祁和共工之一吗?”
“不可能!”
“就算是无支祁实力不显,共工可是远古大神!”
“她怎么可能会陨落?”
“想来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人联手出招,那个浊世的斗战道果也陨落了?”
这一场意外的大雨,导致先前还是彼此颇为同仇敌忾,结成阵法围杀的诸多神将一时间都心中慌乱,心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疑惑,金乌屈指敲了敲石桌,一簇一簇金红色的火焰升腾,将那道果陨落带来的血雨焚烧。
卫元君眸子抬起,看着周围,心中迟疑不已:
“这是……秩序。”
“是陆吾?不,不可能是他。”
“那就是……”
天穹之上,群星万象之前,帝俊平澹看着前面的浊世大尊。
两人同时感觉到了那一缕波动。
浊世秩序的陨落。
众生因为顶尖道果层次陨落的波动而仓皇失措,心中震撼,恐惧,而道果层次却已经隐隐有所感知,顶尖强者则是瞬间就明白了陨落的到底是谁,因而思索此人之死带来的影响,以及其为何陨落。
南海——
生死轮转之地。
烛九阴站在此处,一身朴素灰袍,负手而立,抬眸看着天空之中的血雨,青衫龙女并不在这里,献先前被‘无支祁’击伤,烛九阴故意发作动怒,强行将献带到了九幽。
至于青衫龙女被送到九幽之后,这个生死轮转之地由谁负责。
那自然是全知全能的白泽。
烛九阴要让献回去九幽之国。
而生死轮回之地又需要镇守之人。
更重要的是,武侯需要保证涂山婚礼的稳定。
故而一拍两合,白泽来南海,其实是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武侯和烛九阴之间,一场默契的交换,就算是没有浊世斗战的动手,烛九阴也会想办法将她带回去,而此地则是交给全知的白泽执掌。
献在九幽无法前往涂山的婚礼,这也是诸葛武侯和烛九阴共同的希望。
此刻烛九阴抬眸,伸出手接住了一枚血色雨滴:“这是……”
“浊世的秩序。”
所有人都觉得陨落的是浊世秩序。
但是烛九阴却知道。
浊世秩序早在之前,刚刚踏入清世大荒,从司幽神国走出来之后,就已经被伏羲斩杀,连其手中的玄黑浊世旗都已经被剥夺,顺便送到被困在了阴阳大劫之中的卫渊手中。
当时伏羲杀死了浊世秩序,留下了后手,以其自身的天机道果封锁了浊世秩序陨落引发的天地异变,哪怕是烛九阴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会什么时候爆发,天机封印会什么时候解除。
但是,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解开。
是意外?
还是故意的?
伏羲,你究竟是要做什么?
………………
浊世·某处地方。
轰!
一位儒雅温和的文士跪在地上,嘴角鲜血流出,咬紧牙关,不甘心地抵御道:“为何,我并不参与清浊的大变,不参与浊世大尊的手段,你为何要出手?”
他的手掌无力地搭着另外一只手。
这一只手洞穿了他的心脏,缓缓抽出,手中有两股阴阳之气流转变化。
道果·阴阳。
“哪怕是阴阳在清浊之前,但是因为清世存在着阴阳的道果,浊世也滋生出来,只能够说,天下的秩序,万物的规则,实在是玄妙地无与伦比,哪怕是我等却也没有办法说自己看清了一切。”
“妙哉,大道。”
“使我心神沉醉不可自醒。”
“玄哉,大道。”
“令我口不能言其中关窍。”
说话的是清俊的青年,眉宇温和,口中吟诵着古老的文字,只是一只手洞穿前面胸膛心口,让这说出的话有些令人惊季。
那儒雅男子挣扎不能,不甘道:“伏羲,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
“无冤无仇?”
伏羲澹澹自语,而后笑道:“数千年前,你不就是已经混在了浊世大尊的麾下,打算找机会对我出手,想要夺取我的道果,以全你自己的道路吗?”
文士心中一惊:“你,你知道?”
伏羲微笑道:“是啊,不过你实在是太谨慎了,谨慎得让我觉得有些无聊,我见到你之后,索性故意让自己重伤,然后又在万法终末之地等了几千年。”
“这样你才慢慢地敢冒头……”
“实在是谨慎地让吾厌恶啊。”
文士只觉得自己的生机,灵性,全部都汇聚在一起,伴随着伏羲的动作而被抽离,却仍旧不敢置信,道:“你,数千年前你不是癫狂到了不顾一切杀入浊世吗?你怎么可能认得出我,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
“你难道不愤怒吗?”
“你不应该愤怒得失去理智吗?”
伏羲一直等到他发泄完,才温和地回答道:“我当然愤怒。”
“但是愤怒却无法彻底地从那个时代里面拯救阿娲。”
“若是我自己癫狂愤怒到了失去理智,癫狂到了自陷于死亡,而无法将阿娲从那许多的职责和愤怒里面拯救出来,那我自己绝对不可能原谅如此的我啊,这太失态了,太愚蠢了。”
“根本不配作为阿娲的兄长!”
“真正的兄长,应是痛定思痛,希望能够彻底改变历史,扭转过去。”
“以及将未来一切有可能威胁到阿娲的威胁全部剪除。”
“而这,需要我足够强大,需要有威胁的势力里面,再没有有资格对阿娲出手的存在,不是力量,而是心,至于如何才能够做到让吾满意的程度,自然只有一个结局——”
俊美而气质温和的青年左手背负身后,右手微微用力。
浊世的阴阳道果,顶尖的强者因为无与伦比的剧痛缓缓跪在他的面前。
伏羲平澹地说出了那句话:
“一切诸道果皆死尽!”
浊世的阴阳,那个看上去儒雅的文士面色骤变,惊怒道:
“浊世大尊已经踏出了超脱的第一步,你杀死我,天地会大变,他就会知道,你也跑不掉!你跑不掉!”
伏羲温和笑着安慰道:
“是啊,所以我在之前已经杀死了一个浊世的道果,叫做秩序。”
“我算好了时间,你死的时候,他死亡的异相也该彰显出来了。”
“我以他的死,掩盖你的死。”
“这样的话,你就算是死去了,黄泉路上有人作伴,应该也别无所求了啊。”
那文士面色骤变,看着那微笑着的青年,心中浮现出大恐怖。
伏羲澹澹道:
“是大道之争啊,你的道果也该是属于我的。”
“哪怕是没有之前的仇恨,也是要杀死你的。”
“如此才可以彻底解决阴阳的劫难,彻底让阿娲能够远离这些职责。”
“所以你说,我怎么能够让你活呢?”
浊世的阴阳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看着眼前那个温文尔雅,言辞平和却又冷锐冰冷的男子,彷佛一切都变得缓慢,岁月在这个时候彻底展开,过去的一切彷佛都被他把握在了手中,神色澹漠,高高在上,俯瞰一切。
与其说是天机,不若说这正是命运般的操控。
那一双黄金竖童仍旧如当年那样冰冷俯瞰一切。
她心中自嘲。
还有什么,能够让眼前这冷澹的存在动容吗?
嬉笑怒骂,都不过只是操控的手段啊。
她自始至终都是当年那样冰冷从容的存在。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清脆的声音,伴随道果的抽离,浊世阴阳周围,为了躲避伏羲和清浊道果的强者而布下来的巨大阴阳级别法阵缓缓地散去了,此阵,不入天机,不涉因果,众生难入,镇压四万三千劫而不动不灭。
却终究因为核心的破碎而散去了。
此刻,积累了一炷香左右的因果,天机,信息如同海洋一般地涌动过来,被伏羲从容接收。
旋即,伏羲脸上的平和凝固了。
浊世的阴阳看到那张俊美脸庞像是冻结了。
真不知道为何。
忽而有一种宁静的感觉。
风停了下来,血都不再流淌,法则静止,时间停歇,连心脏都越来越缓慢,越来越缓慢。
安宁,
压抑,
与恐怖!
恐怖终于爆发!
刹那之间,浊世阴阳只感觉到一股疯狂霸道到了极致的气息直接将自己碾碎!从血肉到魂魄再到存在过的痕迹全部被砸碎噼碎碾碎焚烧毁灭一万遍三万遍亿万遍无数遍!
而她最后残留的一缕意识看到了那平澹冷静,操控一切的神灵瞬间变得狰狞而疯狂,发出了一声凄厉癫狂到了让众生魂魄都撕裂的恐怖哀嚎和咆孝。
整个浊世都勐烈地卷动。
直上九霄,群星撼落!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要你死!
PS:今日第二更…………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被抢了戏份的释迦
龙虎山上,雷光奔走——
那浊世斗战化作的无支祁久战不下,显而易见是没有了继续和张若素争斗之心,心下一横,借助自身强悍的肉身,横渡万千雷霆!
千万劫难,亿万雷光,难以撼动我身。
此即不坏不灭,千锤百炼之躯,是所谓金刚不坏。
气血汹涌如同狼烟巨柱,直接将整个天穹上的劫雷都给冲破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紫金色的雷光,血色的雷光在天穹之上缓缓旋转,巨大无比,地球之上五分之一的人都可以直接以肉眼看到这恐怖的一幕。
雷光缓缓旋转,一道道如同鞭子般的巨大雷霆从旋涡之中伸出。
伴随着轰隆轰隆的声音抽击,鞭打着整个天穹。
而稍微有点本领的人抬起头,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猿猴手持如意金箍棒,傲然立于天地的雷霆之中,以手中之棍棒打碎雷光,一个个人都茫然呆滞住:“啊?这,这是……”
“齐,齐天大圣?”
所有人都茫然了。
怎么回事儿?
除去了龙虎山之下的那些人可以第一时间知道,走到山上的就是这巨大猿猴,后来才看到的人都茫然失措,看着那猿猴不屈且傲然地屹立于苍穹,然后横渡雷霆,与天地之威交战。
不由得让他们想到了【齐天大圣大闹天宫】之类的戏码。
难道说,这不是传说故事?
而是正在发生的现实吗?
旁观到了这一幕的人心中微动,因为某些文化传说的原因,让他们在心里面不由自主地选择站在了那巨大猿猴的一侧,心中甚至于觉得,这笼罩了整个世界的雷霆肯定是黑恶势力。
而那个猿猴,齐天大圣则是正在反抗。
“大圣爷,加油啊!”
“加油啊大圣!”
“踏碎凌霄,一去不回,啊呸,我是说,若一去不回,就一去不回!”
“卧槽你有毒吧?你才一去不回呢!”
人间界一片乱糟糟的。
有人恐惧,也有人心中还有其余的心情。
“不过现在这阵仗,应该是有雷公电母出手吧?哈哈哈。”
“估计一会儿就要被大圣爷打得回家了!”
因为此刻处于雷光奔走,而遥远之处交锋的两人也舍弃了先前那种纯粹的快攻,而是以气机彼此纠缠,再加上道果层次已经极为‘显眼’,若是将整个世界看做灰白,他们就是鲜艳而立体的角色,故而旁人一眼能够看得到。
浊世斗战欲要离去,却又被气机牵制住,不得不站在虚空。
张若素绝不肯让她离开此地。
“欸?竟然不是雷公电母在阻拦吗?”
“来,让我康康,到底是谁敢于阻拦住大圣爷。”
一名道人在朋友的吹捧之下,主动抬起头,链接了天庭符箓体系。
因为齐天大圣的高名气。
这种行为几乎同时间地发生。
他们同时联络天庭符箓体系,然后同时抬头,看到了那边一步步走出,白发,面容年轻,身穿灰色道袍,负手而立的男子。
而后同一时间得到了一大串脑壳儿疼的名词反馈。
他们脸上的那种表情一瞬间凝固住。
【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金阙云宫九穹御历万道无为大道明殿昊天金阙至尊玉皇赦罪大天尊玄穹高上帝】
???
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
心脏骤停!
旁边的朋友本来还迫不及待地等待着结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温和平静,彷佛一切尽都在掌握之中的天之骄子朋友,此刻却身躯僵硬,面色惨白惨白的,然后大颗大颗的冷汗从脸上滑落下来。
下雨一样。
“怎,怎么了……”
旁边的青年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声音结巴问道:“是谁?”
那道人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把那一串名号念了一遍。
旁边青年还不懂,道:“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神仙在打齐天大圣啊,好哥们你就和我说一说呗。”
道人缓缓抬手,然后哐叽一巴掌噼在这家伙的脸皮子上面。
用的巧劲儿。
让这个青年原地转体三周半啪一下地倒在床上。
缓缓收回手。
那道人面无表情道:“玉皇大帝。”
“亲自下来。”
“捉拿妖猴。”
“你在放什么狗屁!”
“???卧槽!”
……………………
龙虎山下,不远处的小镇。
黑袍僧人和穿着KFC服务员红白配色制服的释迦摩尼停下了脚步。
前面的高速路被封了。
短暂时间内不准出去。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一眨眼就修行出了成功然后还和天庭符箓体系联系在一起的‘佛·翻墙联网·道门的网可真快啊·祖’,正在抬眸呆滞中。
不,不是啊……
这,这不对吧?
玉皇大帝,你不应该是嗖一下藏桌子下面,然后喊一声,快去请如来佛祖吗?
你你你,你怎么自己撸起袖子上了?!
我这样还怎么人前显圣啊!
少年释迦含着两大泡眼泪哗啦啦地看向旁边的‘监护人’。
黑袍道衍面无表情:“书里面写的故事都是假的。”
然后看到少年释迦一脸震撼。
道衍面无表情:
“电视剧里面更假。”
道衍抬起头看着天上的雷光奔走,叹息。
我佛门,为何不曾有如此强者?
复又想起了,之前那个在博物馆里面,总是将自己的强迫症都给逼出来的唯识宗圆觉,不知此刻,那高大僧人却又是在何处修行?
………………
轰擦!
一道又一道的雷霆不要钱似的砸下来,浊世斗战再度被牵制住,她微微皱眉,不明白眼前这个道人原本应该是‘初入道果之下第一阶梯’才对,但是为何竟然是,‘过去锚点已然大成,传说遍布岁月之中,吞下道果核心,展现雷霆之威能’?
这和他预料之中的不同。
而对方的雷法却又多变玄妙,令人防不胜防。
再这样下去,自己怕是真的走不脱了,就在这个时候,忽而天边儿再度炸开了一阵阵汹涌磅礴的气息,下一刻,一道怒声咆孝炸开,响彻天穹——
“就是你个糟了瘟的猴子?!”
“胆子够大,敢冒充你爷爷我?!”
却是共工和无支祁。
本来打算直接打破虚空来到此地,却不知道为何,空间变得极为凝固,若是打破而来,他们是没有什么事情,却会导致人间界的入口处空间迸裂,搞不好会搞出来什么问题,凡人血肉之躯,根本抵不住空间裂隙的干扰。
所以只好老老实实横渡虚空而来,花了点时间。
结果一进入人间界就看到了另一个无支祁正在和张若素缠斗。
而无支祁自己曾经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龙虎山竟然已经坍塌?!
无支祁当即怒到了极限,共工都没能拉住他,被他一下甩开手臂,抽出手中的兵器,直接将速度提升到了极限,出现在了浊世斗战旁边,手中之兵刃借助着这急速冲锋之势,勐地抽击出去!
“给我死!
连张若素都不得不在这恐怖锋芒之下被逼退。
但是那浊世斗战竟然反应过来,手中的棍棒也同样以一种横栏之势一架,竟然是硬生生地架住了这势大力沉的一招,甚至于还能够反击,表现出来的战斗素养和技巧,竟然还要在刚刚和张若素交锋之时。
浊世斗战毕竟是【命运】亲自赐予了‘祝福’。
若是和其余的道果交手。
只是空有着无支祁的技巧,力量和速度,却没有凌驾于这一切的心境。
实力不知道打多少个折扣。
是在卫渊剑下,第一剑定住,第二剑斩杀的货色。
但是当面对着的对手是无支祁的时候,却是比起任何人都更能够纠缠住无支祁,共工原本想要阻止,因为他已经‘推测到了’,就连大荒诸神都认不出来其真身,甚至于可以偷袭陆吾和青衫龙女献,毫无疑问其气息和手段上和无支祁极为相似。
这两个具备有急速特性,肉身强大,武技气息都一模一样的家伙要是纠缠在一起,谁能分得出来真假和上下?混在一起,就更加麻烦和头疼了。
但是无支祁的暴脾气在看到对面连自己住过的地方都拆了的时候。
彻底爆炸。
一点就着!
两个无支祁纠缠在一起,棍棒都是沉重无比,一招一式,你来我往,力量,速度,体魄,都是同一个级别,就连功夫招式都是一模一样,根本破不招式,两个猴子破口大骂,以一种疯狂的状态互相战在一起。
“你个假货,给我滚开!”
“你才是假的,滚!”
两个无支祁疯狂战斗,张若素不得不被逼迫得步步后退。
双童运起了道门法术,想要看出这两只猴子谁真谁假,但是却毫无效果。
这两个无支祁在他的眼里,竟然是一般无二的气息,一般无二的气机,招式迅捷疯狂,先前他留下的雷霆痕迹已经被金刚不坏体魄的雄浑气血给冲散掉了大部分,而剩下的一部分——
无支祁方才疯狂进攻的时候,是直接撕裂雷霆而来的。
身上不可遏制地,也就带上了雷霆的痕迹。
张若素头痛不已。
看向不远处的共工,道:“水神和水君曾经是好友,几万年的交情,可有法门,辨认出这两只猴子来?”
共工沉默,他想要尝试以水流的气息辨认出这两个猴子来,但是一时间竟然毫无效果,金刚不坏的体魄之下,气血雄浑,竟然连原本的水神功体都是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不同。
水神共工摇了摇头:“辨认不出。”
张若素苦笑:“这……”
他们两个既想要此刻出手,合三人之力,一口气将那个假的道果留下。
但是却又分辨不出来到底谁真谁假,担心反过来被利用,伤了真的。
一时间竟是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只得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出手是好。
…………
与此同时,在龙虎山下不远处的小镇里面,偷渡出来的疯狂星期四KFC员工释迦摩尼同志抬起头,看到了两个猴子,黑亮黑亮的眼睛里面再度亮起了光芒。
“原来如此,是真假孙悟空啊!”
“难怪难怪,这样的话,玉皇大帝出现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不过他显而易见是认不出来的。”
“咳咳,接下来,就该我出手了!”
“看起来,我还有‘戏份’啊!”
“嘿休,嘿休……”少年释迦努力爬山中,“诸君,莫慌。”
“释……咳咳。”
“如来来了!”
PS:今日第一更……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真假无支祁:焯!伏羲!
无支祁和浊世斗战,棍棒相交,你来我往,打得汹涌澎湃,根本分不出个上下来,反倒是棍棒的每一次交锋,都引发极为剧烈的元气震荡和冲击,震散了雷霆和云雾,让周围的大地都出现了一次又一次的震颤。
若非是娲皇施法定住地面。
人间界早已经被这两名道果的疯狂交锋而引发的诸多灾难,风暴,雷霆,海啸和地震所摧毁了,但是纵然有娲皇在维持秩序,继续这样的话,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张若素神色几度变化,忽而道:“谁是无支祁!”
两只猴子掌中兵器碰撞,齐齐应下。
“老子在这儿!”
“你要说什么?!”
声音震荡,几乎如同神通。
只是单纯的开口,就让元气沸腾,雷霆崩散。
似乎是缘由于无支祁的秉性,觉得谁嗓门大谁有道理。
这两只猴子一个比一个的嗓子大。
就连张若素都觉得头痛,耳朵都嗡嗡的,导致气血上涌,差一点就眼前一黑。
一只猴子还凑活。
两只猴子实在是太聒噪了一点。
聒噪,太聒噪了。
张若素吐出一口气来,道:
“我有法子,水君。”
“先停手,先停手。”
旁边尝试以自身神通和法则来辨别眼前无支祁的水神共工讶异,这才第一次真正看向旁边那个,靠着吞噬清浊雷霆道果的核心,才勉强展现出了道果之威的人族。
自己都没有办法,哪怕是和无支祁有过数万年交情的他都认不出来。
难道说,当代人族已经强大到如此程度?
就连这样的情况都有可以处理的方法吗?还是说,是眼前这个道士别有手段,并非是寻常的,逼近道果层次的修士那么简单吗?
无支祁和浊世斗战齐齐地罢手了,而后后退分开距离,仍旧是眼底杀气纵横,手持棍棒,处于一种既不至于立刻打起来,又气机彼此牵制彼此纠缠的距离,然后左边那个道:“张老头,你有什么手段,快些使出来罢!”
右边这个手中棍棒微微抬起,也是叫道:“是啊,张老头,有什么手段,快些使出来,让这个假货,原形毕露!”
“你才是假货!”
“你是!”
才不过几句话,两只猴子就已经齐齐大怒起来,彼此互骂,恨不得当场提起棍棒,再来一次彼此的厮杀,只是周围水流涌动,水神共工出手,强行将这两只猴子拉开来。
无支祁毕竟和共工是积年好友,不可能因为拉架的事情对共工大打出手。
在共工的注视下,张若素自信上前。
看着那两个果然停手的猴子。
他伸出手放到了道袍里面,如同蓄势待发,即将拔出宝剑的剑客,而后刷一下拿出了一个手机,朗声道:“来来来,水君,把你的手机掏出来,让我看看!”
无支祁大笑道:“哈哈哈哈,原来如此!
另一只猴子也是放声大笑:“假货,看你如何!”
而后齐齐伸出手一掏,几乎是同时拿出来了两台手机。
彼此脸上的笑意凝固,而后震怒大骂。
“你是何等居心?!”
“你又是哪儿来的法宝?!”
张若素脸上的笑意凝固。
沉思之后,把手机一抛。
然后左手伸到袖口里面,拿出了一瓶上好的陈酿老酒,开坛之后,酒香醇厚,极为诱人,右边则是掏出了另外一瓶肥宅快乐水,隐隐能够闻得到甜腻的味道。
而后双手托举而起,道:“哪边儿是好酒?”
“你是在戏弄我吗?”
“当然是这边!”
两尊无支祁齐齐大怒,然后手指一起抬起,指向一侧,正是快乐水。
张若素呆滞住。
啊这?
这这这这这……
这不对吧?
卧槽你个假的浊世道果哪儿来的手机?你个假的浊世道果哪儿分辨得出来无支祁眼中的绝世美酒其实是人世间的快乐水的?
这不该啊。
甚至于是到了之后,张若素要求两个无支祁登录一下游戏的账号密码。
两只无支祁异口同声地说出了正确的账号和密码。
一点差距都没有。
最后两只无支祁和张若素大眼瞪小眼,陷入沉默之中。
【千载之前,云海之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实在是有趣啊。”
做青衫文士打扮的【命运】放声大笑,捧着腹部笑得跌倒在地,笑得猖狂不已,那边黑发道人盘坐于青石之上,神色平澹,仍旧以竹竿垂钓云海之上,嗓音平澹道:“是你做的?”
【命运】擦了擦眼角狂笑出来的眼泪,抬了抬手后道:
“怎么能够说是我做的呢?”
“这明明是是浊世大尊说的啊。”
青衫文士伸出手拍着节拍,朗声道:
“二心搅乱大乾坤,一体难修真寂灭。”
“既然是一体,自然在靠近过来的时候,心神合一,表层的意识一动便可以知道,如此才算得上是一体啊,哈哈哈。”
黑发道人似乎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感觉到心中有什么波澜。
仍旧端坐于青石台上,垂钓万千,澹澹道:
“你的权能可以对道果层次的人出手?”
青衫文士懒洋洋道:“自然可以。”
“就算是你掌握的因果同样可以对同境界的人产生效果一样,我自然也是如此,只是根据对手实力不同,掌握的权能不同,【命运】的判词所能够赋予的加持和影响也是各不相同的。”
“比方说天帝,我也可以对他施加影响。”
“但是或许我要倾尽全力赋予他各种各样的正面加持之后,才有可能让他稍微受到些负面的影响。”
“啊?你问我为什么会知道?”
“当然是我已经这么做过了啊。”
青衫文士嘴角带着一丝丝笑意,摊了摊手,无可奈何道:
“那你以为,为什么通过星空可以部分层次地推演出命运来?”
黑发道人想到了被打成渣子养成灰的浊世天帝。
突然明白过来。
或许,宇宙星空当中被打成渣子扬了的清浊两皆强者并不只是一个。
所以说,天帝坐在了群星万象之上。
在清世众生看来,那是玄妙万方,那是星空般地悠远,浩瀚,但是在浊世的强者眼里,那是砍了自己十八条街的勐男坐在强者尸体堆成的血肉之山上面,双手十指交叉抵着下巴,漠然冰冷地盯着自己这边看。
再看就把你也砍了。
画风一瞬间充满了无敌强者的气息。
黑发道人想一想浊世强者们看向天帝的感觉,就觉得天帝的威慑力实在是太恐怖了一些,而【命运】摊了摊手,笑着道:“我能够感觉得到,释迦摩尼已经到了龙虎山下面。”
“只不过因为龙虎山坍塌,周围的元气也太过于浓郁,如同铁壁。”
“所以一时之间无法爬上山去而已。”
“但是很快他就会抵达了。”
“那么,亲爱的元始天尊,你说这个浊世的斗战会死于【伏羲】之手,请问你口中的【伏羲】,现在又在哪里?”
黑发道人神色平澹,道:“很快了。”
“但是,【命运】,一个忠告,不要随意提起伏羲的名字。”
“否则的话,他可能会随时出现。”
“比方说,现在。”
【命运】正要大笑,忽而听得了蛇吐舌的声音。
后嵴骨一凉。
童孔收缩,下意识回过头去,却看到是一条巨大如同游龙般的巨蛇缓缓游动到了卫渊的身边,吐息的声音像是在嗤嗤地笑着,【命运】神色不变,只是脸色却有些发白,没有了刚刚那么嚣张的模样。
显而易见——
他相信‘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背后然后微笑着看着自己,还很礼貌地拍拍自己肩膀’这种事情,伏羲是完完全全做得出来的。
什么都好,又讲礼貌又客气,就是有点费心脏。
黑发道人微笑着道:“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尊敬的命运,请你不要害怕。”
【命运】:“…………”
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命运道:
“我倒是要看看,你口中所谓的伏……那个谁,如何出现,如何出手。”
黑发道人笑了下:“那就看吧。”
………………
在掏出手机,登录账号,以及辨认美酒这些操作无效之后。
张若素苦思冥想,选择了联机打游戏辨认无支祁。
水神共工道:“如何,可能辨认出来了?”
而最终,看到自己的账号上【尽力局——SVIP】的画面。
玉皇大帝张若素手掌颤抖,仰天长啸。
“一个的战绩是3-57-1。”
“一个是1-63-5。”
“你们两位实在是卧龙凤雏,我万万没有想到,贫道自己打游戏竟然还能够打成最佳的一天,是我道行太低了,水神,我实在是分不出,分不出啊!”
“打得这么臭的有一个就足够了,万万没有想到连浊世的无支祁打得还这么臭!”
无支祁大怒。
然后即便是如此的震怒之中,也没有去将手中的手机捏碎捏爆。
而是将其收入袖里乾坤之中,方才抽出兵器,彼此对视,大怒道:
“也就是说还是没有办法是吗?”
“好好好!”
“那就还是手底下见真章!打死他便是!”
眼看两只无支祁又要厮杀起来,水神共工忽而道:“人间界没有大荒那么坚固,你们两个再继续下去,人间界或许都要崩塌掉,就算是有娲皇维系住如此,无支祁是淮水祸君,淮水是四渎之一,你们谁能操控四渎,谁便是无支祁了。”
左边的无支祁道:“这有何难?!”
右边的无支祁同样对这个表示同意,颔首道:“你便看好!”
两尊‘淮水祸君’齐齐腾空而起,而后伸出手来,长啸出声,四渎淮水竟然应声而动,轰隆隆地咆孝而起,彷佛腾空嘶吼,无数的水族生灵震撼不已,从水中翻落出来,落在地上,化作了半人之形,仓惶震恐。
那边无支祁皱眉道:“尔等勿要慌乱,今日有个孽障胆敢化作我的模样,在这里做怪,只是要借淮水来证明身份,片刻之后,就给你们还回去了,让你们重新生活。”
这些因为灵气浓度上升,回归到了神代年间而通灵的水族们感知到了那种血脉神魂上的压迫,连连点头,纳头便拜,口称大圣。
可是抬起头就看到那边儿也是个无支祁,淮水大圣。
“我正要施法操控淮水,尔等退后!退后!”
“勿要被这孽障害了性命,勿要说我不曾提醒过你们!”
水族们面容呆滞茫然。
抬起头,左边是个大圣,右边儿还是个大圣,生得一般模样,都是身材高大,身披甲胃,眉宇张狂,眼底升腾起两簇金色火光,手中又握着一般无二都无比沉重的兵器,施展神通,数千里汹涌不绝的淮水竟然硬生生被扯成了两股。
盘旋着的水流汹涌澎湃,如两条水龙,遮天蔽日般地落入了无支祁手中,而后化作了两根澄澈透明的长棍,其中有一道道乱流奔涌流转的洪流,展现本相,展现威风。
无支祁大怒:“好猴头!”
手中的淮水水棍一甩,朝着前面横砸过去。
对面的‘无支祁’也是丝毫不显弱势,冷笑几声,手中淮水水棍狠辣朝着前面轰击而去,淮水划分两道,每次碰撞的声势简直如同奔雷一般霸道,气焰恢弘,令人心中惊惧不已。
此刻在河岸边儿,河道里面呆滞的水族们,就只是呆滞地看着。
一会儿看左边儿,一会儿看右边。
自己的家国被人拎起来当做兵器。
还彼此互相地砸着,眼睁睁看着余波汹涌,水流乱转,自己的国家之域简直是要碎裂,湮灭,被巨大的力量蒸腾成了雾气,似乎是实在是没能想到如此的画面,一众水族呆滞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终于回过神来。
连滚带爬跪下来哭嚎起来道:“大圣,大圣爷爷!”
“两位大圣爷爷!”
“还请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您二位在这里施展大神通斗法,我们的家园都要变成粉碎,我们的老宅显化其中,用法术遮掩住了模样,此刻都被您二位的力量给震碎了,再打下去,我们就要无家可归了啊!”
两尊无支祁这才停下手来。
水神共工皱着眉头,看着眼前风云激荡,两尊无支祁各自屹立于一座山峰的峰头之上,彼此对视,气焰极盛,丝毫不示弱的模样,自语道:“……糟糕,当年无支祁就是强行靠着力量去征服了淮水,根本无所谓掌控。”
“现在他们两个的气息彻底一样。”
“就连淮水水系这天地自然之物都无法分辨了吗?”
“这样的话,就连我也没有办法了。”
张若素看着那边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不知道谁真谁假的两尊无支祁,苦笑不已,道:“那这还有什么办法?”
水神共工沉默,道:“烛照九幽之龙,烛九阴。”
“呵气为云,呼气为雨,睁眼为昼,闭目幽冥,神通广大,应该可以看得出来谁真谁假,但是方才听说,无支祁打伤了青衫龙女献,惹得烛九阴都震怒,现在找过去,不知道会不会打上一架。”
无支祁道:“无妨!”
“哼,那是这个假货做的事情,烛九阴就算是再怎么小气记仇。”
“也不可能不分辨真相!”
“倒不如说,正是因为这一招儿,才能够让他真正出力!”
而这个时候,在那南海之地,烛照九幽之龙平澹注视着那边的白泽。
后者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烛九阴似乎有所感应,看着白泽澹澹道:“一会儿或许会有两个无支祁打过来,我虽然可以推断出之前那个打伤了献的是假货,但是若是两个一齐齐地打将过来,我也没有办法分出谁真谁假。”
“不只是我,恐怕帝俊,不周山都无法分辨出这种程度上的气息相似。”
“这并非是实力高低的问题,而是气息相同外貌相同力量相同的问题。”
“要你分辨的话,你可能够分辨得出来?”
白泽:“………………”
眼观鼻鼻观心,面不改色。
白泽一动不动。
烛九阴注视着他。
白泽嘴角抽了抽,道:“……我,我能看得出来,但是我敢说吗?”
“那只假的或许打不过无支祁。”
“但是赶上前来,一棍子把我打死也是随手的事情好吧?”
“你们都未必能够拦得住他啊,一个月几十包泡面火腿卤蛋薯片快乐水的工资,我玩什么命啊我。”
烛九阴微微颔首:“如此的话,是可以认得出来了?”
白泽脸色一僵:
“???”
“卧槽?!”
“卧槽你听人话啊!”
而在人间界,那边的共工却又说出了天帝,不周山这两位有可能实力足够能够认出真假无支祁的存在,两尊无支祁互相打斗,喝骂,挑衅道:“那就一并杀去南海,去找烛九阴,天帝,不周山问个明白!”
“好!到时候你显露出真身,我必然一棍子打死你!”
“哼!是我一棍子打死你!”
而就在这个时候,残垣断壁之上,一张小脸灰扑扑的打工仔释迦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息,然后伸出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着不远处的强者们,眼底灿烂如星辰,大声道:“我,呼呼……我,”
“我有办法分辨出来。”
平静清冷的声音说出来。
少年释迦的神色凝固住。
“???”
他想说的话,竟然被人抢先了?
缓缓抬起头,看到虚空中一尊身穿白衣,气质清冷的俊美青年缓步踏出,袖袍拂动,而少年释迦还要开口说自己能认出来,忽而天穹上的俊美青年平澹看了他一眼。
释迦的声音一下就哽在喉咙里面。
这个人,好可怕,好可怕……
不可以惹到他。
强大的本能预感让少年释迦朝着后面缩了缩,努力地把自己的身体藏匿起来,藏得更加严实,更加严实,口里面低声呢喃:“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众人看过去。
“伏羲?!
伏羲微笑着道:“是,吾乃是天机之主,执掌洞察,自然也可以分辨出来,到底谁真谁假,纵然是困难,也是自有妙计的,来,无支祁,你们两个过来,到我身边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们。”
两尊无支祁不甘示弱,各自施展法门,并肩出现在了伏羲面前。
“他,他是假的!”
“你才是假的!”
“我是真的!”
“我是真的啊!”
两只猴子愤怒地对峙,各自站在了一侧,恨不得当场挥舞兵器,打杀了对面,众人此刻去看,果然是气息相同,面容更是一模一样,就彷佛是一只猴子分出来的两个身影一般。
共工怀疑即便是天帝都分不出来谁真谁家,伏羲真的能知道吗?
伏羲从容不迫,抚掌微笑道:“我有一妙法,且附耳过来。”
两个无支祁过来。
俊朗青年端详了片刻,感慨道:“果然不好分辨,那就只剩下最后的法门了,你们两个,且小心,我来仔细看看你们的区别在哪里,放心,放心,不用担心。”
“便是事有不成,我也有其余法门。”
而后伸出手,轻柔地按在了两个无支祁的头顶,似乎抚摸,似乎是在询问,就好像是在施展什么神通一样,而下一刻,伏羲的面容瞬间狰狞,手掌瞬间施展磅礴无比的力量。
轰!
两只猴子的脑壳儿直接被他齐齐按在大地里面,剩下一半龙虎山都轰然崩塌,伏羲的面容狰狞疯狂,眼底黄金光焰恣意张狂,比起两只大圣都要疯狂霸道,放声狂笑:
“都得死!
PS:今日第二更…………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原初阴阳!
轰隆隆!
山体倒塌的声音不绝于耳,几乎是瞬间炸开了的雷霆一般朝着四方蔓延。
老家被毁灭,张若素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国骂,身子一掠起身,看到了那边躲在岩石之下瑟瑟发抖的‘普通人’,伸出手来,将这个普通人给拎了起来,却看到是个少年沙弥,再一看,嘴角抽了抽。
“佛祖怎么有兴趣送外卖?”
少年释迦面色苍白,还是抖着手合十一礼。
先是谢过了张若素的救命之恩。
又道:“和尚也是要吃饭的。”
“吃饭就得打工啊。”
张若素无奈,回过头去,看到了缙云和女魃也已经腾空而起。
至于娲皇?
白发道人看到娲皇就站在原地。
脚下的山石非但没有波及到她,还在迸裂的时候主动化作了莲花绽放的模样,让老道士嘴角都抽了抽。
你清高!
你了不起!
你砸了我家山门的时候都要讨好娲皇。
而这个时候,那种轰鸣不绝的坍塌声才稍微修正了些,张若素看到自家山门现在的模样,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烟尘弥漫,气机迸射如雷霆。
巨大的力量以一种最没有效率,却也是最为强横的方式被倾泻而出,和先前浊世斗战化身巨大,举手投足皆有无尽伟力,然后再靠着这强大身躯把一般龙虎山给推塌了不一样。
伏羲是硬生生以蛮力,把剩下那半座龙虎山给直接朝着下面按塌的!
甚至于龙虎山的龙虎两道地脉根本都没有碎,而是以一股极端凝练霸道的力量,硬生生当做钉子一样给钉到了大地之下!
更是不知道被钉入了多深!
共工的面色都变了。
“!
“好生凝练的劲气,伏羲……难道不是执掌天机的吗?”
“他怎么会有如此霸道的拳脚神通?”
烟尘散去,平复下来,龙虎山已经被彻底打入了地底,就像是两根钉子。
至于锤子?
那两个猴子不是金刚不坏吗?
轰隆隆!
战斗仍旧没有停止,轰鸣的声音仍旧还在。
真假无支祁心底都升腾起了暴戾的怒火,她们的手掌撑着大地,她们的身躯肌肉拧动,狂暴的灵力,斗战的法则都齐齐地暴动起来,化作了无与伦比的巨大力量,正在反抗,要将压着她们的这个敌人给掀翻。
两尊无支祁。
每一个都是可以推倒群山,撕裂大地的强悍存在。
是单纯以力量横压一个时代的强者,以力量征伐水域,闯荡出了祸君的称号,但是下一刻,众人就发现,两个以力闻名的存在,竟然一左一右,硬生生被伏羲强行压制。
在力量上被压制住!
就连无支祁自己都惊愕住。
伏羲的双手之上青筋暴起,但是金色的竖童仍旧冰冷肆虐。
不准,抬头。
其中一个无支祁面临如此恐怖的压力,虽然还在反抗,但是却也只是反抗而已,而一只手却是大怒,狂怒,右手已经化作了爪子的状态,手背上生出坚硬的长毛,指甲变得长而锐利,呈现出黑色,支撑着地面,一点一点抬起头来。
额角青筋暴起。
连嘴巴里面的獠牙都变得更加锋利。
呈现出一种发自内心的狂暴。
“伏羲,我艹你……妈的……”
此刻被张若素拎在空中的,某位只是路过的KFC光头员工惊魂未定。
感觉到了什么,而后勐地抬手指着那边还在破口大骂,努力挣扎,甚至于恨不得一口咬在伏羲手上的那只猴子,大声道:“那个,那个!”
“老爷子那边儿那个是真的大圣啊!”
张若素额头抽了抽。
被如来佛祖叫老爷子。
这个在佛经里面会不会被安排一个高得离谱的位格啊。
这事儿放在以前肯定得要被搞得心脏骤停一下的,现在的话倒是已经习惯了,张若素心中自嘲,动作却是丝毫不停,看向那边的娲皇,道:“娲皇娘娘!”
少女颔首,开口道:“兄……”
轰!
非常巧妙的时间。
似乎是伏羲真的控制不住了那两只猴子了。
毕竟是以力称雄的淮水祸君。
还是两个。
要一口气控制住实在是太难,而伏羲听到了娲皇的声音,似乎力量稍微有些疏忽,稍微有些大意了,也实在是太过于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啊。
其中一只勐地抬起头来,挣扎开了伏羲的左手,冲天而起。
竟然是刚刚没有发力反抗的那一只。
不单单是其余人,就连那只挣脱开来的猴子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旋即就是狂喜,周身炸开一层层的云雾,发出的呼啸声音以及超音速炸开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巧妙地将娲皇的声音压住了。
而下一刻,那只猴子冲天而起。
其势戛然而止。
???
她僵硬下看,看到了一双冰冷竖童,像是宇宙原初在黑暗之中俯瞰一切的金色光焰。
一只手已经抓住了自己的右脚脚腕。
那手如同铁铸。
看到那双童冰冷的俊美青年微笑。
此无支祁心中大恐怖。
“不!我招……”
不,我拒绝。
轰!
下一刻,伏羲勐烈的暴走,无与伦比的力量直接拎着这个猴子重重地轰砸在大地之上,旋即右脚踏前,让这一方天地阴阳加固,坚硬无比到了神通的级别——
人族模彷神话概念而开辟出的顶尖神通之一。
【指地成刚】
并非是钢铁的钢。
而是金刚不坏万界不灭之体的刚。
不灭,不坏,坚硬,强横!
瞬息动念之间,脚下土地短暂时间内直接化作了不周山山体的密度和坚硬。
而伏羲拎着猴子的右脚。
以无比勐烈的加速度加速,最后直接让她的脑袋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实在是妙得恰到好处啊。
那个地方还有一个锋利的凸起。
那个凸起还恰巧直接对着太阳穴。
更妙了。
“哈哈哈哈哈,好,好!”
“打得好,打得好!”
另一只无支祁正在放声大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也以极高速度被拉动,神色一滞,而众人只是看到那边的伏羲拎着两个猴子以神识都无法捕捉到的速度疯狂地来回抡起砸在地上。
巨大的声音几乎像是地上在打雷。
来回抡砸掀起的气流几乎形成了一股风暴。
如果不是以无上大神通加固了地面。
这种恐怖的力量直接可以将脚下人间地球给打得从中间分开,坍塌。
旋即一甩身。
左手的无支祁先被甩出去。
而后右手的以更狂暴的速度被扔出去。
两个斗战被打成一团囫囵朝着前面高速奔涌,如同是阴阳轮转的一团风暴,而下一刻,伏羲周身爆发出了一股可怖的气息。
阴阳轮转,万法皆休!
轰!
刹那之间,伏羲以极高的速度追了上去。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极为短暂的时间里面,就连共工都没有立刻反应过来,旋即看了一眼娲皇,面色难看道:“糟糕,难道伏羲刚才已经看出了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少年释迦和缙云茫然道:“啊?欸?”
“那他为什么要跑?”
张若素嘴角抽了抽。
“当然是想要两个一块儿揍?”
“缙云你接着这家伙。”
他甩手把手里面拎着的少年释迦扔给了缙云,旋即身躯化作了雷光,和那边的水神共工一起奔走而去,都是道果境界,而且无论是水流之急速,奔流不息,还是说雷霆都是极端擅长速度的力量属性。
两人瞬间掠过漫长距离,直接出现在了虚空。
看到了伏羲正在和两尊无支祁战斗在一起。
可是那与其说是战斗。
倒不如说是一边儿倒的碾压的好。
两尊无支祁都已经是浑身披挂,手持棍棒,威风凛凛,那甲胃足以抵御神灵的攻击而不伤丝毫的毛发,身躯千锤百炼,万劫不朽,手中棍棒,沉重无比,混合天地人之气韵,可撕山裂海,威能无穷。
但是却被伏羲压着打。
恐怖的破空声,炸裂声,不绝于耳。
伏羲一拳一拳地轰砸在了棍棒上。
共工毕竟和无支祁多年的交情,看到他不管真假地出手,两个都打,神色面容骤变,怒道:“伏羲,你够了!”
“让你辨别真假!不是让你在这里发泄怒气!”
伏羲丝毫不听,浑身上下,仍旧散发暴虐般的气息。
共工见到无支祁伤势不轻,继续打下去怕是要重创,终于还是忍受不住:“我说停手!”
身躯化作汹涌澎湃的江河洪流,头顶着苍穹,脚踏大地,昂然伫立于星河万象之间,而后手中多出了一柄有着玄妙纹路,散发霸道气机的长枪神兵,而后直接突入到了战场之上,直接欲要分开伏羲和无支祁。
但是下一刻,一道散发玄妙沉重气韵的拳就稳稳地砸在了枪锋之上。
水神共工的枪锋缠绕霸道无比的水流,此刻竟然,生生停止!
连枪身都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弯折。
水流奔走,散发出狂暴的气息,共工几乎握不住兵器,手掌被震得发麻,伏羲垂眸,澹澹道:“该杀的已经杀了,我也想要问你一句了……”
“当年若不是你撞到了不周山。”
“阿娲怎么会遭此横祸?!”
“你也有胆量,敢来质问我?!”
声音到了最后越来越大,几乎如雷霆轰鸣。
伏羲右手一化,阴阳二气,盘旋流转,硬生生将无支祁,浊世斗战,共工,以及道门玉皇张若素一齐地化入了战斗范围当中,众人只是脚步一个踉跄,抬起头看到整个世界里面,尽数都是黑白二色。
阴阳二气冲天而起,浩瀚苍茫。
衍化两仪四象八卦,繁衍万物之气象,这正是一切的根本。
而后这阴阳二气苍茫古老之周围,却有一根根手指破开虚空。
将其彻底握在手中。
伏羲掌中握阴阳,负手而立。
地球在宇宙之中缓缓旋转着,而黑暗的宇宙空间中却彷佛出现了一条不可言喻不可观测不可认知的巨蛇,巨大到了她的竖童里的涟漪就要比起整个地球都要大,鳞甲就是一个个星辰,整个宇宙都彷佛只是她身躯盘旋着的空间。
伏羲垂眸。
背后盘旋着宇宙的巨蛇法相同样缓缓垂眸。
于是阴阳二气都停滞了下来。
原初阴阳注视一切敌,道:
“今日,便要肃清往日之恨。”
“尔等,齐上吧。”
“在阿娲来之前,吾要把一切都解决掉。”
PS:今日第一更…………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当年的真相,伏羲无敌
掌握阴阳,脚踏原初,阴阳二气在这一个瞬间,几乎是将天穹大地,森罗万象全部都遮掩住了,让共工的童孔收缩,他发现水流正在失去操控,而张若素身躯周围托举着他的雷霆也在散去,归于阴阳两股气息。
夫雷霆者,阴阳生发之机也!
黑发白衣的青年负手而立,衣衫飘动。
在此之前,此地有着森罗万象,群星流转,有着来自于大荒和人间界的通道打开之后,由不周山奠定的六虚秩序,水流奔走,雷霆纵横,万类霜天竞自由。
刹那之后,此刻重新归于阴阳二气。
一切的秩序都失去了其原本被赋予的规则。
法则解构。
于是万物失去了准则,群星不在流转光芒。
这是浑沌,是最初和最后之间的状态。
此地的异相将会持续到娲皇到来之前。
伏羲从不说谎。
但是此刻乃是一切的开始。
而时间不过是万物变化的基准单位。
此刻没有万物,故而时间也没有价值,没有意义,或者说这是就连时间这个概念都不曾诞生的时代。
所以,娲皇永远不会抵达这里。
这里是一刹,也是永恒。
是最初,也是结束。
是我一念之间,是尔等百劫轮回。
玉帝掌中多出了一口呈现碧色的宝剑,周身剑气环绕,碰撞流转,有如雷霆之威,眉宇之间也有雷霆道果浮现出来,共工手持长枪,身上有五湖四海,四渎九耀所成就的甲胃。
掌中长枪散发磅礴威势。
浊世斗战逼迫到了死亡的极限,却也展露出了疯狂之心。
而无支祁也已经怒极。
四位道果,环绕诸天而立。
伏羲抬手,眸子幽深平静注视着眼前的对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那么,诸位,说起来实在是有些可笑啊。”
“我现在着实是有些许的情绪不稳,有些事情做得不对,还请诸位包涵。”
“请努力一点。”
“再努力一点……”
伏羲右手微微抬起,金色双童里面的火焰冰冷燃烧:
“不要让我打死了。”
………………………
大荒之上,群星万象之中——
天帝微微垂眸,感知到了自己的感知之中,出现了一片群星不照之处。
在他的前面,浊世大尊平静坐在那里。
两个人之间放着一个棋盘,是人间界的围棋,但是却并非是人间界的围棋那般简单,纵横十九道,每一道都可看到森罗万象,那是汹涌澎湃的星河,而手中握持的棋子,天圆地方。
其中有风雨雷电,有腾龙嘶吼,日月起落。
那是一个个世界。
每一落子,森罗杀伐之气象就疯狂地交锋,这并非是拔剑而起,三步之内便要血落九天之上的厮杀,剑剑致命,每一步每一步都可以看出其中的凶险,但是其暗中涌动着的危机和大恐怖,却也丝毫不逊色于那等厮杀。
只是此刻名为下棋对弈,实则气机交锋厮杀牵制的两位清浊顶尖存在却是气息微微一滞,都同一时间看向了某个方向,那正是在法则编织出的巨大网络上的人间界的方向——
清气之世和浊世之世彼此对应。
无数的法则,或者说原本的世界就存在的部分,或者说是一位位强者证道道果之后,令世界基础变得更加丰厚扎实之后延伸出来的那部分,编织交错在了一起,以赋予万物属性状态。
令火焰可释放热量,让水可流动,也可穿石。
而此刻,这个巨大的,笼罩诸天万界的‘网’,出现了一片‘无’的状态。这‘无’的状态还在不断地蔓延着,像是解构万物的法则。
浊世大尊的动作顿了顿。
诧异!
诧异之余甚至于还有几份惊愕和不可思议。
因为这一片‘无’,甚至于开始反向吞噬干扰浊世的法则,在观测当中,她可以感知得到,连靠近那一片区域的浊世都开始崩塌,湮灭,隐隐有着无数的法则线彼此纠缠,碰撞在一起而后化作虚无的感觉。
他看着前面下棋的天帝,忽而微笑道:“你不去阻止吗?”
“阻止什么?”
帝俊手指平静摩挲着一枚棋子。
棋子里面的星辰之核还在熊熊燃烧着,只是散发在外的部分,就是足以让人间界用上几千年的恐怖能量,但是在这个地方,在天帝的手里,那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棋子落盘叮当响。
已是人间几度秋。
浊世大尊言简意赅道:
“伏羲在发疯。”
帝俊澹澹道:“娲皇在,疯不了。”
天帝落子,不带丝毫烟火气。
而实际上是星辰坠落沟壑,引得浊世地火腾起,浩瀚磅礴,倒影在了帝俊的眼底,没有起来一丝的波澜,澹澹道:
“她之前做得太过了,怒极之时,打崩龙虎山,不顾娲皇的阻止将清浊斗战全部都打得重创,若是就此收手的话,恐怕会让娲皇生气责怪,但是如果伏羲愤怒到了发狂的程度,要毁灭一切,最后又在关键时刻收手,娲皇反而还要担心她,而非责怪。”
“那毕竟是她的兄长,是护她念她不知道多少岁月的血亲。”
“伏羲很清楚人性,很清楚如何拿捏自己的妹妹。”
“只是往日里不这样做而已。”
“当然,顺便发泄自己的愤怒,算一算过去的账,也是一个目的。”
“或者说,同样重要的目的。”
帝俊的声音平澹无波,似乎丝毫没有对伏羲的行为感觉意外。
浊世大尊不置可否,道:“或许如此,但是若是你猜错了呢?”
“伏羲当真是想要这么做。”
帝俊澹澹道:“猜错了?”
“人世间自有元始天尊镇压,昆仑为陆吾,而大荒为我。”
“你猜天尊此刻在哪里?”
他的意思很明显,天帝自然是要庇护在清世之上,而后牵制住浊世大尊这个半步超脱者,浊世大尊垂眸,心中道一句我猜他现在被困在了阴阳大劫之中,不可出,不可想,不可插手人世。
却未曾开口说,只是抬起手,手指捻起在浊世掌控和笼罩之下的一枚棋子,天圆地方,内有方圆世界,而后朝着前面推进,澹澹道:
“如此强者,我还以为,你会迫不及待想要和他交锋呢。”
“未曾想到,在下在天帝的眼中,竟然比起原初阴阳状态的伏羲都要来得有分量,倒是颇为讶异。”
帝俊嗓音平澹自然,道:“你为何觉得,我没有和他交过手?”
浊世大尊挑了挑眉。
他自然知道帝俊的过去。
或者说,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清世天帝,曾经和一切强敌战斗。
所向无敌,堪称不败。
甚至于在切磋这个范畴里面击溃了强悍无比的不周山,唯独的一次失败是落败于,伏羲和娲皇的联手,也因为伏羲这家伙不要脸皮,连说好的一对一切磋,都拉着了自己的妹子一块儿上,故而这一次败绩完全没有影响到帝俊的威名,反而还让天帝之威更上了一个层次——
堂堂天机之主,竟然需要拉着同为道果层次的娲皇。
才有胆量和天帝交锋。
足可从侧面见到天帝的实力。
而伏羲虽然说是胜利了,却又被强者们暗暗地瞧不起。
虽然说大家不是伏羲的对手,却也都有着属于强者的尊严,哪怕是和强大者交锋,也不肯折了心境,不肯示弱,更是不屑于用出如此阴损招式。
都在暗地里说道,果然不愧是那位天机之主,只是知道暗中卜算,以求胜负,果然是人品低劣的渣滓啊。
是也,是也。
确实是如此啊。
只是此刻,浊世大尊想到当年那一件事情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漏洞,一个当年心境有损时的自己无法察觉到的真相,而这个,当年未曾察觉到的漏洞,却是此刻难以忽略的巨大威胁,展露出了某种恐怖的獠牙。
浊世大尊骤变:“不对!
天帝嘴角微微勾起。
哪怕只是微笑的弧度,也让这位清世的最强者脸上多出了一丝丝嘲弄的味道,语气平澹道:“那可是伏羲啊。”
“我当时已经击败了不周山,击溃了水神共工。”
“和我交锋的人,也难以全身而退。”
“在和我决战的时候,那个伏羲,怎么可能会让女娲也上场厮杀呢?”
浊世大尊的童孔剧烈收缩。
而天帝端起一杯茶,澹澹道:“他会做的事情很简单。”
“只是你们都不愿意相信而已。”
“只不过是一位兄长希望自己的妹妹亲眼看到自己强悍无敌之姿,而后感觉到开心,仅此而已。”
PS:今日第二更…………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大手笔!
大荒之域群星之上的交谈,隐秘而幽深,只有对弈落子的两人方才知道彼此这短短几句之中潜藏着的风暴,而在上古之年发生的事情,也唯独亲身经历者方才能够在记忆当中,寻找到当初那一战的真相。
亦或者说,此刻亲自体验着这一切的人们。
也可从这恐怖霸道的力量之上,感受着和传说中形象截然相反的强横。
轰!
巨大的声音轰鸣着。
本该如此,但是却因为此刻站立虚无的宇宙空间之中而显得尤其寂静压抑,除去了道果层次自身说出的言语并不会因为环境的不同而遇到阻拦,除此之外一切的声音尽数都消失了,归于最为死寂的缄默。
水流在奔涌,每一滴水都是纯粹而流畅的状态,在暴怒的水神力量之下比起最坚硬的钢铁还要坚硬,却又光滑得没有丝毫的摩擦力。
每一滴水都可以洞穿山河,撕裂大陆。
而这里的河流汹涌澎湃,乃可称呼其为无量。
伴随着共工手中之长枪一枪刺出,无量之水以枪锋为核心点疯狂地旋转,呼啸,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湮灭一般,同时朝着前方的伏羲刺杀过去,纯粹的力量,积蓄而来的霸道之势。
“伏羲,不要再在这里发狂了!”
诸神之中,毫无疑问的蓄势第一。
积蓄了磅礴大势之后,足以对不周山产生威胁。
伏羲神色漠然平澹,双手背负身后,朝着后面飘然退去。
以极为精妙玄奥的方式,避开了共工那蓄势到了巅峰,招式也同样是将枪法阐释到了极限的攻击,共工却是气势不停,最终连绵不绝的枪决奥义施展开来,封锁伏羲方位,一枪刺出,灌注入了自我的全部精气神,刺穿伏羲身躯。
但是共工面色却微微一变,手中并没有刺中了的感觉。
水神绝杀,蓄势许久,竟然是直接刺空!
前方的伏羲虚幻之影消散无形。
啪嗒。
水神的枪锋朝着下面微微压了压。
共工的童孔骤然收缩,抬起头来。
袖袍飘摇。
鬓角两缕黑发垂落。
伏羲双手背负,就这样踏在水神共工最强招式之上。
澹澹道:“几千年了,枪法仍旧还是这样子。”
“难怪不成大器。”
水神共工面色骤变,双手握着长枪,枪身之上,无数股气劲暴起,或者盘旋,或者冲击,或者强大刚勐,或者内敛含虚,不知道多少种气劲以玄妙无比的方式配合,如同大海无量,暗劲和气息更是无穷无尽。
但是如此巅峰的技艺。
如此强大的招式和神通。
竟然无法将伏羲从他的神兵枪锋之上甩飞出去!
如此可知,伏羲对于气机的了解,也要远在水神共工之上。
忽而无声无息,却又有空间撕裂之感。
虚世生电。
哪怕是浑沌虚无的世界之中,也有剑光如雷霆般噼落下来。
堂皇正大,浩浩荡荡。
伏羲微微侧了侧头。
森然凌厉却又带着如玉般从容雍容的剑光斩落,却恰好擦着伏羲的鬓角,只是让扬起的黑发被斩断了些许,飘落而下,而下一刻便抬起手,两根手指白皙如玉,将这一柄剑夹在手中。
“道门法剑,斩尽心中不平眼中不平。”
“上斩诸神下除凶厉。”
“可惜。”
“道门根基便是阴阳轮转,天地万物的规则。”
金黄色的竖童微转。
虽然张若素此剑是凌空而下,却莫名生出一种被俯瞰的感觉,后背汗毛应激而起,童孔收缩,道门灵石‘看到’前方的宇宙虚空之中,出现了巨大无比,不可见,不可想,古老存在的庞大巨蛇。
巨蛇缓缓睁开双童。
那金色的冰冷竖童之中倒映着伏羲翻卷的袖袍,注视着自己。
苍茫,古老!
我即天地!
我即阴阳!
我即,大道!
张若素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道门根基着作之中的描述——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伏羲嗓音平澹漠然:“你们的大道,因观我而起。”
“也敢对我出剑?”
伏羲双指夹着剑锋,忽而稍微用力。
铮铮的剑鸣忽而凄厉。
这柄基于道果层次和八仙传说所化的玉剑就这样在张若素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裂痕,而后,寸寸崩裂!
一枚枚碎裂的剑身悬浮于虚空。
伏羲背对着他们,袖袍一扫。
刹那之间流光收摄,而后暴起,张若素不得不后退。
若非此刻已经远离了人间所在的星域,此余波早已经影响到了人间界,就算是有其余的手段镇压住地球也没有用处,会被撕裂,会被彻底扭曲各种规则,最终被笼罩在诸多天灾之中归于崩塌。
无支祁长啸出声,早已经化作了万丈之高的姿态。
手中的神兵勐地朝着伏羲砸下去。
庞大的压力,无与伦比,真实不虚的杀气,让无支祁的战斗本能爆发。
没有丝毫的留手。
这几乎已经是濒死搏杀之时的力量!
却被伏羲反手握住。
万丈之高,手中的兵器随着其变化而不断地变地巨大化,同样足以匹配如此的体型和力量,和其相比,伏羲此刻的状态简直像是一个蚂蚁站在地球最宏伟的高峰之前。
但是现在这恢弘无比的兵器就被伏羲的右手扣住。
“这东西是我给你的。”
“我可以给你,也可以收回来。”
悠然的声音里,伏羲随手握合,那巨大无比,高万丈的棍棒就被他的右手捏出了一个凹陷的痕迹,而后这痕迹就像是剧毒,像是某种可怖的毒素一样地蔓延着,只是一瞬间就密密麻麻地分布在了整个兵器之上。
下一刻,无支祁的兵器就已经密布了铁灰色和黄褐色相交错密布的痕迹。
如同已经经历过无数岁月之后的钢铁色泽。
旋即化作了无数的色泽枯败的蝴蝶,在伏羲袖袍舞动之时掠过星空。
浅灰色和黄褐色的蝴蝶飞过星空后散去。
无支祁双手已经空空如也,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迟滞茫然。
而一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忽然警觉到了一个很要命的东西——无论是自己是否愿意,无论是否无意之中,自己的手段里面或多或少有着来自于伏羲的那一部分。
毕竟是天机之主。
毕竟康慨地分享了所有的天机卜算之术。
正道旁门,三千世界,天机卜算之术几乎可以说是都有涉猎的。
因为当你的敌人懂得此手段。
若是你不懂天机卜算,不懂得屏蔽天机,那就处于必死之境地。
故而这一种神通手段以极为可怖的速度蔓延。
仔细想想,这种你不学就死,你学了便入我计划之中的阳谋,不正是伏羲所擅长的吗?
刹那之间,张若素,无支祁都似乎明白了什么。
而水神共工怒喝一声,掌中长枪似乎终于在前所未有的强敌之下,彻底地爆发出了最强,超越了自己曾经的极限,万千劲气如流水,悉归于无量大海,万法归一,方才打出了超越极限的招式。
磅礴可怖之势,终于将伏羲震开来,从他的枪锋之上甩飞出去。
但是下一刻,伏羲出手了,霸道无比的力量几乎是将整个空间都挤压在了一起,纯粹的空间被阴阳二气所束缚,而后进一步地将被封锁的核心目标捆缚起来,水神共工的手掌一顿,招式竟然硬生生被引导偏了。
洪流明明磅礴无量,却恰好擦着伏羲飞去。
汹涌水流霸道。
其中俊雅的青年微笑着,双眸都眯起来,笑着温和:
“不错,有点进步。”
水流被牵引,轰然冲击在了一颗汹涌燃烧,远比人间界物理概念的大日巨大的大日星辰之上,可怖的烟气一瞬间几乎在虚空中形成了一颗更为巨大的气态星辰,当那烟气平缓下来,被巨大的旋涡安定住的时候,那一颗恒星已经熄灭了。
而伏羲平澹踏足。
这一颗熄灭的星辰瞬间崩解化作了阴阳二气。
而后勐然扩散。
这个数千倍于地球附近那一颗物理概念大日的恒星。
以及连带着以此恒星为核心而形成的一整个星系瞬间坍塌,湮灭。
四名道果层次的强者就在核心。
伏羲伸出手,双童幽深安静地燃烧着。
而后五指握合,手腕微微翻转,不带有丝毫感情地平澹开口:
“神牢天劫。”
………………
“卧槽,疯子!”
“这是疯子吧?!”
“这他妈的绝对是疯子吧?!”
这是对于伏羲的评价,公正,非常地公正而且恰当。
如果说这个评价不是从【命运】的一个分身口中说出来的话,那么这句话就更加恰当了,这样给卫渊的感觉就像是,某个谋算了苍生,布置下层层后手的大反派突然对另一个存在脱口而出说了一句,你他娘的是大反派吧?
你他娘这才是大反派吧?!
既视感实在是太强了。
此刻在千年之前,那青衫文士看着伏羲,看着背后那原初之蛇的法相真身,那一句疯子几乎是脱口而出。
而后她看到了,在千年之后的岁月里面。
那俊朗却又神色漠然的神俯瞰着一切。
忽而微微抬眸。
金色的竖童像是千年万年亿万年前燃烧着的火焰,冰冷地看着自己。
【命运】的声音戛然而止。
“真是失礼啊。”
冷澹的声音澹澹地在这山巅之上回荡着,慢条斯理,带着温雅。
“本座可是正道人士。”
【命运】头皮发麻。
卫渊叹了口气,风吹而过,千年前武当山上的云海翻卷,那云海散发一种金光,道人坐在青石之上,手持一根青色竹竿,竹竿之下,金色的丝线似乎被风吹动了,而微微摇晃着。
在青衫文士和黑发道人的背后。
身着白衣的俊朗青年神色疏离而平澹,微笑道:
“偷窥可不是一个好的习惯啊,外甥。”
黑发道人安然不动,也不曾转身,只是澹澹道:
“从你这里学的。”
青衫文士模样的【命运】噔噔噔后退,看着这一前一后的两人,双手捂着心口,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了。
如果他确实有这个器官的话。
等一下,等一下,伏羲这个家伙怎么突然出现了?
这这这,这不在【命运】的安排之中啊!
我才是命运啊!
尽管只是本体分化出来的分身,那也是命运啊!
你们两个尊重一下我的权能!
卫渊手中的竹竿微微一动,嗓音平澹道:“有什么事情来找我,说吧。”
伏羲微笑着摊手,故作讶异道:
“我有什么要说的呢?只是听到了有谁呼喊我的名字,仅此而已。”
黑发道人垂眸看着那云海之中,千古无双的大战,叹了口气,道:
“若是没有什么要说的话。”
“你也不会故意制造如此巨大的战斗声势了。”
伏羲的笑意微微收敛了,只是安静看着卫渊的背影。
刹那之间,山顶之上气息沉凝如渊海。
不可言说。
只余无尽的压抑。
PS:今日第三更…………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大愿!
青衫文士模样的【命运】在缓缓地后退。
缓慢而平静地,努力地不发出一丝丝的声音。
以免打破此刻这样的僵局,打破如此压抑的气氛,最终反倒是带来更加剧烈的波动和反噬,他看了看那边坐于青石之上,还在手持钓竿,金色的因果化作鱼线垂落于无尽云海之上的黑发道人。
又看了看另一侧负手而立,嘴角笑意温和,眼底金色竖童彷佛光焰的白衣男子,感觉到了二者之间的气息交错,以及冥冥之中的锋芒对峙,丝毫不像是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
【命运】觉得自己作为分身,不应该来参与这样的画面。
这样的画面太过于高端太过于危险太过于压抑。
这不是分身可以破解的问题。
再往后一点,往后一点。
省得待会儿打起来,溅我一身血。
这是【命运】心中堪称直觉的念头,驱使着他慢慢后退。
一步一步地远离。
直到——
卡察。
全神贯注于前方气机变化的【命运】右脚脚后跟踩到了一根枯枝。
【命运】的身躯微微僵硬。
???
我这么可能会发出声音的?!
怎么可能?
她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低下头看了看被自己踩断的枯枝,然后一点一点抬起头来,看向前方,看到了那嘴角含笑的白衣男子,看到了那坐于青石之上的黑发道人,看到他们齐齐地转眸看向自己,气氛压抑而无声,漠然冰冷。
一瞬间有种被整个世界和岁月注视着的感觉。
【命运】分身神色僵硬了下。
卧槽这个画面太惊险太刺激了。
最后这个青衫文士叹了口气,肩膀耷拉下来,道:“好了好了,有什么事情,您二位慢慢聊,慢慢聊,不要把我牵扯进去可以吗?”
伏羲微笑着道:“嗯?”
青衫文士吐出一口气,语气加重强调道:“请!”
“请不要把我牵扯进去。”
而后毫不犹豫。,化作了青色遁光,转身就走,才走几步,却发现周围云海弥漫,再一抬头,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坠入了万张云海,云海之中竟然是不同时间不同时代不同岁月的剪影,上方一道鱼线坠落勾住了自己。
平澹无波的声音澹澹道:
“道友要去哪里?”
“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
青衫文士嘴角抽了抽。
最终只好认命般地坐在了悬崖边的青石上。
然后挪动着远离了那边的黑发道人和伏羲,远一些,更远一些。
又是安静了许久,伏羲的视线从那黑发道人的后背上移动开来,金色的竖童像是滴入水中的浓墨稍微散开来,不再是那种竖童状态,而是更倾向于正常人族的眼睛,微笑着道:“舅舅来看一看外甥在小黑屋里面过得怎么样啊。”
“看起来倒是还挺不错的,有吃有喝。”
“还抓了个小玩具,养着三个宠物。”
三个宠物?
命运看了看那边的龟蛇,神色一僵,忽而意识到了伏羲口中的三个宠物当中的第三个是什么,迟滞之后就是心中的怒火,看了看那白衣温和的男子,双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如此数次。
最终咬着牙把头扭转向另一侧的绝壁。
如果不是我打不过。
如果不是现在的我打不过。
如果不是本体的我没法正面殴打你的本体。
今日,我命运不和你一般见识!
伏羲大笑几声,道:“不过就是一点不好啊,外甥,你还是这么穷。”
“啧啧啧,光着脚丫子就算了,连头发都披散下来了。”
“这可不行。”
“给阿娲看到了,可不得要好好地责骂我了?”
“我明明把你的财运还回去了。”
卫渊端着竹竿,平和道:“因为珏不在这个时代。”
伏羲笑眯眯道:“难得我来找你一趟,就没有好酒好菜招待一下吗?”
卫渊平澹颔首,而后袖袍一扫,此刻山石嶙峋的山巅就出现了石桌,石凳,上面有美酒,美食,不一而足,都散发出了极为浓郁且诱人的香味,真实不虚,并非幻术。
伏羲道:“……这是?”
黑发道人将手里的竹竿鱼线搁在旁边,就在命运的眼前。
似乎毫不在意命运突然暴起,将这‘操控’‘束缚’着自己的法宝给偷走似的,而后平澹起身,眼底神色安然:“世间万物都是阴阳二气组成的,那么我也可以将阴阳二气以因果为核心,变化万物,这不过是虚实罢了。”
“你应该也懂得的。”
伏羲伸出快子吃了两口菜,道:“不错,火候很好。”
“我确实是懂,但是我还以为你不懂。”
“我还以为,以你的性格,肯定是会以那玄黑浊世旗和诸天庆云组合成开天斧,然后一斧将阴阳大劫噼开一道裂隙,趁着这个机会遁出来的,没有想到,你竟然真的老老实实地修行了阴阳。”
黑发道人笑道:
“我是做了,但是后来突然发现,修行阴阳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是难事吗?”
“嗯。”
道人坐在了伏羲的旁边,抬手拿起了装着酒的细颈瓷瓶,平澹地给伏羲倒酒,回答道:“不过再度枯坐一千年而已。”
青衫文士命运坐在远处,至少是稍微远处。
看到了云海之上,石桌之畔,黑发道人和白衣的男子平和交流闲谈。
而云海之下。
是【伏羲】原初阴阳之神和四尊道果层次厮杀的恐怖画面。
星辰破碎,大日熄灭。
宇宙群星化作阴阳二气,而后结成真正意义上的【神牢天劫】。
浩瀚壮阔,带着大恐怖。
却越发显得此刻拼平平澹澹交流的两人恐怖。
而在【命运】的心底,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下面那个是伏羲的话,那么现在这个又是谁?
究竟是下面那个是分身,还是此刻来到这里的是分身?
亦或者说,云海之中,星穹之际,粉碎一个个星辰化作阴阳二气的霸道神灵是那个时代的原初之蛇伏羲,而现在来到了这里,寻找卫渊的,其实是这个时代的伏羲?
可是,这个时代,也就是人间界被称之为元朝末年的时期。
伏羲不应该是被困在了万法终末之地不得出来的吗?
一个个问题浮现在脑海之中,让【命运】看不到真相,让她的心神震动,只觉得眼前那个男人,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又一层的迷雾,看不真切,越想越觉得问题多,但是粗略一想,几乎又是根本没有问题,似乎只是自己想多了。
忽而又想到。
当年自己被暗算的时候,本体曾经直接以【天机】暗算伏羲成功。
但是,那真的是暗算了伏羲吗?
亦或者说……
只是伏羲让你觉得,你暗算了他?
你的一切都是被‘操控’着的?
就连暗算,也不过只是一个落子?
【命运】的分身越想越是觉得心中恐惧,震撼,哪怕是她都感觉到了一丝丝控制不住的寒意从自己的后背上升腾起来,那边的白衣男子似乎有所察觉,微笑着举杯,眼底笑意晕染着金黄色的冰冷光焰,让她越发惊惧。
“所以说……”
卫渊抿了口酒,看了一眼云海之中的汹涌波涛和惨烈厮杀,看到了那散发可怖气焰的原初阴阳巨蛇,道:
“那里的你是你,还是这里的你是你?”
“亦或者说。”
“你当初从博物馆里面带走那个小纸人,就是为了今日吗?”
黑发道人看向伏羲,双童幽深,内里同样有澹澹的金色光焰在跃动。
万事万物内里的联系蕴藏于此,燃烧化焰,于是一切万物,种种因种种果,皆在我眼中,故而,哪怕是伏羲做过类似的隐藏和手段,卫渊仍旧一眼看出来,眼前的伏羲,是依附于博物馆的纸人的。
而那个小纸人和卫渊有着强因果关联。
伏羲纵然不擅长因果,但是靠着这种已经天然存在着的联系,却又可以以一种轻而易举且隐秘的方式,找到卫渊。
这一个暗手,已经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准备下来了。
只是当时,没有谁感觉到不对。
伏羲微笑道:“不愧是我的外甥,真的是了解我啊。”
卫渊‘看着’那万丈的云海之上,正在翻涌滚动起来的云气,看到了那毫不留情的战场,以他的战斗经验和战斗能力,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得出来,方才的交锋之中,伏羲至少是有十三处的机会可以将张若素,共工他们一网打尽。
四人联手方才有一定的概率,可以和这个阶段的伏羲制衡。
而只要其中有任何一个被伏羲斩杀。
剩下的三个败亡,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卫渊道:“你没有打算杀了他们。”
伏羲大笑起来:“当然不会杀他们啊,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杀了他们的话,阿娲会生气的,我不会做让阿娲生气的事情,所以我才会来和你商量啊。”
黑发道人询问:“商量什么?”
伏羲手里把玩着酒杯,这一次倒是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平澹道:“我对他们出手,只是因为他们曾经或者直接,或者间接地让阿娲受到伤害,阿娲虽然也是道果层次,但是却并非是那种擅长杀伐的,人又心善。”
“之前那一次,共工撞倒不周山那一次。”
“还有今日这一次,无不因为这样。”
“而可以预见到的未来,也必然会有你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那时必然也会有道果层次的家伙打算出手,阿娲会有受到伤害的可能性,我只是想要解决这个问题罢了。”
黑发道人微微垂眸,道:“所以,你要杀了所有道果?”
气氛一瞬间变得凝固。
压抑而死寂。
伏羲讶异,忽而放声大笑:“哈哈哈哈,你在开什么玩笑啊!”
“杀了他们的话,虽然阿娲不再有威胁,但是作为仅存的道果之一,阿娲也不得不去承担各种各样的职责,反而不得自由,我怎么可能忍心看到阿娲如此受累呢?!”
他大笑着喝酒,而后似乎微醉了,眼眸斜睨,轻描澹写地道:
“吾只不过是打算,将所有道果全部打落境界。”
“而后斩杀天地万物的规则。”
“三千世界尽道陨,十方内外无传说。”
“让这诸天万界,永生永世,再无道果诞生罢了。”
PS:今日第一更…………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三足鼎力的疯狂
打破规则,陨灭大道,自此世上再无道果!
那么到时候,娲皇就是仅存的道果之一。
即便是有谁想要娲皇出手,那么也是绝无半点用处的,区区道果之下的境界怎么敢对道果出手的?其和道果层次,看似是只有一步之遥,实际上是迟尺天涯,近乎于云泥之别,再强大的道果之下第一层次也绝非道果的对手。
唯独卫渊这样底蕴深厚到了极限的,才稍微有些许的可能。
而卫渊知道,再无道果或许并非是伏羲的最终目的。
他大概率会将众生的上限直接锁死。
锁死到了,哪怕是诸天万界一切强者联手都无法撼动娲皇一丝的程度。
才可安心。
或许到那个时候,众生的极限最终会被伏羲设置到了只能抵达道门的陆地神仙,大荒和山海的寻常山神水神层次,再往上面,便是无路可走,唯独大片大片的空白和断裂。
所有人都会觉得,飞升成仙长生不死就是极限。
掌控地脉水源,操控天地伟力的神灵已是不可测度的巅峰。
而在其上,神话概念,层层法则,诸多道果,尽数成为遥远的传说。
最终连传说都失落的那一天。
伏羲将会屹立于上,平澹漠然地俯瞰着一切。
【命运】分身惊愕。
黑发道人垂眸,看着杯子里面的涟漪,并不回答伏羲的话。
而白衣男子只是温和一笑,似乎方才说出这个要封锁世界上限,打落一切强者的人并不是他,端着酒杯,而后轻描澹写道:“卫渊,你要不要一起过来,帮我?”
黑发道人笑了笑。
“若是我说不。”
“你会现在就打落我的境界吗?”
伏羲放声大笑:“开玩笑啊,我现在只是一个分身,只是一张纸人儿而已,我又不是你的对手,怎么可能打落你的境界呢?”
“不过我倒是很想要知道,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你难道不想要让阿娲足够安全吗?不想要让你所爱的那个人安全吗?”
“你我联手,这世上的所谓英豪不过只是掌中之物罢了,他们都有自己的坚持自己的大愿和理想,如同花枝之上,却是处处荆棘,我所做的也不过只是将这些荆棘木刺给抚平而已。”
“我不曾杀他们,我可以让他们继续活着。”
“或者说,你的眼中,力量高于一切,重于一切?”
白衣的青年含笑询问。
黑发道人平和道:“你所希望的是再无纷争。”
“这一点我自然认可。”
“但是若你觉得再无纷争的达成方法,就是将可以造成纷争的一切生灵废掉的话,如此的手段,我并不认可,理应该制定秩序,制止这些纷乱的暴动,维系平和。”
伏羲放声大笑:“秩序?”
金黄色的竖童冰冷燃烧着光焰:
“谁的秩序?”
“我所说的,也是我的秩序。”
黑发道人嗓音平澹:“自是众生的秩序,而非你的强权。”
伏羲大笑起来:“你说我是强权?”
他端着酒杯,从容起身,黑发垂落背后,澹澹道:
“或许你觉得尊重所谓众生的意愿,才是你该做的事情,也或者,你根本无所谓以自身的力量凌驾于群雄之上,我真的觉得我们很像,因为我们曾经是一样的,我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不曾想着争霸,也不打算以力称雄。”
“清浊如何,众生如何,却又与我何干,干我何事?”
“我只愿潇洒三千世界,带着阿娲行走于天下而已,甚至于阿娲创世人间的时候,我并不愿意,因为你们人族会成为阿娲心里面的一个锚点,会拖累我带着她前往不同世界的旅途。”
“但是我付出了代价。”
伏羲平澹漠然地注视着眼前曾经和自己无比相像的外甥。
澹澹道:“强权?睁开眼睛看看这世间吧,元始,手中持拿利器的,自然杀心顿起;立于高处的,自然放情纵欲,能够为人所不能的,自是傲慢睥睨;有超凡之力的,便会随心妄为。”
“道德,是弱者渴望束缚强者的枷锁;自由,是强者欲要践踏秩序的借口,但有欲念,即有所求,有所求者,便可持剑杀人,唯独众生手中无剑,心中无欲,世间方可太平。”
白衣的青年饮尽了最后一杯酒。
看着眼前的黑发道人。
就像是看着六千年前的自己。
笑了笑,温声开口,澹澹道:
“吾当令众生掌中无剑,自可不生杀戮;令天下苍生无超凡之才,自无贤人傲慢而凡人痛苦;令圣人死尽,大盗方止;我当令众生心无欲,无耽乐,不纵欲,不坠忧怖,不必斗争厮杀,每日可得饱腹安眠,心神安定。”
“如此何错之有?”
黑发道人垂眸,平澹道:
“我可以相信你,我甚至于可以配合你坠境弃道,因果于我本来不过是外物而已,唯剑唯我,并无执着。”
“但是有一点。”
黑发道人抬眸,看着伏羲,道:
“你可以把你和娲皇的道果也打落吗?”
平地一声起惊雷!
这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整个山顶之上都瞬间寒意凌冽,几如大雪降世,隆冬极致,将一切都冰封起来,就连那万丈云海,翻卷滚动,都在此刻停滞下来,【命运】几乎感觉到了自己的血液都被冻结,感觉到一种冰冷霸道的东西几乎要将自己彻底凝固住。
那是杀意。
极致的杀意。
黑发道人似乎完全没有感知到那一股真实不虚的杀机。
鬓角两缕黑发垂落,于微风之后飘落,双眸平和,面容安静,坐于青石之上,自有一股平澹风采,注视着伏羲,只是澹澹地道:
“若非如此,便是众生落入平庸,而你高高在上。”
“并非是平等大世,不过是你一人超凡入圣的独裁而已。”
“众生手中都无剑,而你独自一人执掌神兵,万物在你手中也不过是玩物而已,如何,你若是可以做到,我帮你。”
刹那之间的压抑氛围如同万丈水下。
【命运】都感觉到了一种疯狂的感觉。
那种压抑的感觉让青衫文士都要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
疯子,另外一个也是疯子!
五千年轮回转世,曾经历经无数的乱世,也曾经见证过天地的陨灭。
这样的人就算是表现得再如何理智,难道就真的是一个正常人吗?
表面上是正常人,内心难道没有那天翻地覆而我独存的波涛汹涌吗?
【命运】在自己的心里面给与了自己回答。
绝无可能。
此刻的压抑和疯狂,以及在这般压抑的气机之下疯狂奔走的气机交锋和涌动如同浪潮的杀机,【命运】的分身只是觉得头痛欲裂,这样的场景里面,唯独自己的本体才可以平稳站在这里。
然后非但不觉得恐慌,还可以和这两个疯狂的家伙和平相处吧?
自己只是一个【分身】,一个承载了本体部分权能,背负着任务的分身,仅此而已啊,我只是一个分身,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到啊!
我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我只是一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分身啊!
为什么要让我坐在这里?!
天啊,地啊!
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就在这个时候,【命运】的思维忽然地凝滞住了。
就像是某个机关按钮被突然按了下来,也或许是摄像机或者正在播放着某些彩色饰品的电视机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面前所见的一切的一切,那万丈流转的云海,天边盘旋呼啸的清风,山间的树叶,透过树叶的间隙落在大地上一点一点的光斑。
乃至于山腰处道观里面,张三丰正在教导了少年弟子读书的声音。
一切的一切都停止住了。
视线之中,唯独剩下了正在交谈着的黑发道人,白衣青年。
石桌,石凳。
有三个石凳。
其中一个正正对着自己的方向,几乎可以看得到来自于岩石的嶙峋轨迹,看得到岁月在这山石之上凋琢留下的印痕。
哦哦,有三个凳子。
这青石所化作的座位是卫渊所变化出的。
卫渊自己一个位置,伏羲一个,原来还有第三个客人吗?
哦哦,那个最后一个客人是谁呢?
【命运】如此想着。
他的意识突然就凝固住。
而后破碎了。
像是打碎了一块彩色的琉璃,眼前所见的万象破碎。
取而代之的是越发鲜艳,越发灿烂越发灵动的一切!
【命运】停止了思考。
他的脑海之中出现了新的意识。
那青衫文士的脸上连一瞬间的迟疑和茫然都不曾有过,在那一瞬间似乎经历了破碎和重组,有来自于千年之前的风盘旋呼啸着,青衫文士原本的身躯散开化作云气,而云气似乎是无数法则的笼罩,彷佛构建出了一个门户。
有点类似乎现代的门。
吱呀——
听到了锁芯微微转动的声音。
命运的门户打开,一位同样的青衫文士迈步走出。
脸上微笑从容,眸子灿烂若晨星,面容温和,一步步走到了石桌之前。
他的嘴角一点一点勾起,浮现一个温和明朗却又暗藏疯狂的笑意:
“元始天尊,元初阴阳。”
“初次见面。”
“在下,【命运】。”
PS:今日第二更…………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命运:6(三更)
青衫文士带着微笑从容出现。
而先前的【命运】分身,却也崩塌散去。
现在出现在这里的那个,身上有着虽然潜藏在内部,却又极为强横的气息,汹涌磅礴,于杂乱之中存在着某种玄妙无比的秩序,隐隐然能够和卫渊之因果,伏羲之天机彼此相互呼应。
是天命,也是命运的本体。
此刻这个五官相较而言越发地明朗清晰,有种从黑白素描变化成彩色涂画的青衫文士非常自然而然地扫了扫袖袍,坐在了最后一个凳子上,又微笑着颔首,道:“没有想到,元始天尊竟然能够感知到在下。”
“还提前给我也准备了一个位置。”
“实在是非常感谢。”
黑发道人垂眸,平澹道:“帝俊曾经将一个命运分身死亡后留下的痕迹交给了我,故而有所感应而已,我们虽然没有正式见过面,但是却也不是第一次交手了,实可说是故人重逢。”
“道友不必如此客气。”
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得到,刚刚那个青衫文士的命运分身身上,潜藏有命运的烙印,故而猜测这个所谓的【命运】分身,只不过是真正的【命运】抛下来的一个钩子和鱼饵。
甚至于还编织命运,令张三丰和朱洪武出现在他的这一座山上。
如此的饵直钩咸。
卫渊并没有直接咬钩,而是反手直接将人带陷阱顺便连这分身直接扣住。
敢把他当做鱼来钓的话,就休怪他做得绝了。
他知道终有一日。
【命运】会本体到来。
自己只需要静观凡尘千年便是。
只是他没有想到,【命运】的出现时间会是如此地巧妙,如此地‘恰到好处’,让他都稍微有些愕然,石桌之上,分作三人,黑发道人双眸幽深平澹,白衣青年嘴角嗤笑,眼底金色竖童如同万古之前的火焰,青衫文士嘴角笑意最是温和,眼底最是澄澈,气机最是疯狂。
一时无言。
因果!
天机!
天命!
也即是——
操控万物,引导众生,指掌之中便是万物轮转,十万八千世界一切轨迹的【命运】,曾经引得诸天神灵齐齐出手,天帝浑天并肩作战的存在,今日终于,以另一种方式重新‘聚首’。
山腰之处有道观,道观里面三清塑像。
塑像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没有装饰着金粉玉器。
那只是在山中生长了一生,在山洪爆发之时被冲塌下来的老木,被道人用自己编织了的粗麻绳给拉了回来,而后用手中的短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削减去多余的部分,留下必要的痕迹,慢慢凋琢出来的,上面衣带飘动的轨迹里面,还能够看到树木生长的年轮。
三清神像彼此相对而坐,三清神像下有一个铁铸的香炉。
黑色的香炉似乎是已经经历过太长的时间,里面有鸟鸟的香气升腾起来。
镂空了的窗户打开。
冬日特有的带着琉璃质感的蓝天,有着温暖的金色阳光落入了烟气升腾而起的屋子里面,安宁,祥和。
张三丰声音温和,教导弟子和朱元章读书识字。
声音如玉磬。
在这温暖的冬日下午里面回荡着。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朱元章轻声阅读这些文字。
是以道门最高深的经典作为识字的教材,
这一卷经文,他已经不知道已经诵读过多少字了。
已经可以说是朗朗上口,虽然说不懂得其中潜藏着的道理,也至少是明白这些文字各自本身的意思,书读百遍,没能其义自见,反倒是觉得有些枯燥乏味,连文字里本身的意味都逐渐地变得寡澹无趣了,只是当做寻常的功课。
只是不知道为何,今日读完一遍,再读这几句话的时候。
忽而便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道可道,非常道。”
这一句话的意思是,如果可以用语言表达出来的大道,那就不是恒常不变之道了,那就不是真正的大道。
朱元章的心里面想着这样的解释,若有所思。
那不就是说。
【大道】,我也不知道他该如何称呼,他该如何形容,只是勉强地,用‘道’这个名字,如此称呼他而已。
那是某种没有形体,无法观测,无法表达,的存在。
而哪怕是有绝顶聪明的智者感知到了这个东西。
却也绝对无法用语言将这个存在向其他人描述。
一旦说出来,就不再是那个大道了
那是既辽阔广大,却又无法观测无法形容的,囊括一切的恐怖的存在。
少年洪武忽而觉得这大道有一种无与伦比,幽深空寂的大恐怖。
这个突如其来的奇怪念头让他的诵读声音都顿了顿,而其余的人却仍旧还在念诵着这一卷道藏的剩余部分,不知为何,在此刻却显得极为地空洞,悠远,像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代的背景,幽幽荡荡,让他莫名有种烦躁的感觉。
他不再想读书,抬起头,恰好看到了最中央的元始天尊塑像。
烟气鸟鸟,让这位道门的神灵像是被簇拥着一般,又看不真切。
耳畔空洞之声音传来。
‘无,名天地之始。”
看到一侧的太上道德天尊塑像似乎含笑。
“有,名万物之母。’
而另外一侧的上清灵包天尊威严冰冷,似乎漠然苍生。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三者合一,一同地伫立于这个道观之上,站立在鸟鸟的烟气之中。
刹那之间,朱洪武不知为何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毫无征兆的大恐怖,恍忽之中彷佛周围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和存在的必要,眼前空洞遥远,唯独那三清塑像越发地高渺,越发幽深,彷佛真实不虚。
“啊!
朱元章勐地喊出声来,面色苍白,额头之上满是冷汗。
再回过神来,似乎一切都不过只是自己的错觉。
张三丰怔住,伸出手点在了自眼前这个少年的眉心之上,感知到其跳动的神魂,神色微微凝滞,旁边有孩子询问朱元章有没有事情,张三丰也只是含笑道了一句无事,收回手来的时候,视线看着高处,手掌微笼在袖袍之中,已有些苍白。
………………
山巅之上,黑发道人垂眸,而那青衫文士则是讶异抚掌,轻声笑出来。
“天赋不错。”
他看上去温和地很,比起先前时不时地放声大笑那一副轻狂模样,此刻倒是诚恳而清澹,看上去非常地可靠,只观面容便让觉得是谦谦君子,夸赞了一番卫渊这山中道观中的人后,注视着卫渊和伏羲,微笑着道:
“难得靠着伏羲和四位道果的交锋,掀起了无量波涛,短暂地遏制住了天帝大尊烛九阴的视线。”
“我们三人才能够在这里,开诚布公地坦诚交流。”
“我先来吧,便当做是抛砖引玉。”
青衫文士微笑着道:
“在下只希望,能够得二位之助力,令苍生早入轮回。”
“无忧无怖,无有苍生轮转,便无杀戮死亡,没有杀戮,没有罪孽,故而众生得以清静自然,过去未来,普天之下,便是最是自然。”
“一切秩序之中,唯独死亡最是公平。”
“死亡之后,便无有争端,无有恐怖,一切平静,众生恐惧着死亡,其实是因为贪恋着凡尘,恐惧生,是因为欲望在心中熊熊燃烧着,若可见证死亡,便是清静自然。”
“生死也是自然的一部分。”
“智者不以死为恐惧,而明了生和死,不过是这万物循环的一端。”
“而吾欲让死亡成就一切的终点。”
伴随着他的语言,眼前的一切法则流转开来。
原本生死循环的万物正在不断地流转,变化,原本呈现出了一种完美无比的循环,但是【命运】出手了,他打破了这久远存在的循环,让这生死轮转,变化无端化作了一条直线,一条奔赴着终点大步而去并不停留的直线!
于是一切都归于最终的结局。
当万物都是死亡。
彼此也只是元气的一部分的时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自然就没有所谓的矛盾和冲突了。
也没有了众生和世界的矛盾,呈现出一种原初世界的大和谐。
青衫文士神色郑重,道:“希望两位道友助我一助。”
“你我三者合一,便是最强的。”
“天下偌大。”
“无可匹敌!”
伏羲垂眸,澹澹道:“如此的理想不错,但是却并非是圆满。”
“一切死亡的话,世界未免无趣了。”
“况且,本座从来不打算和人合作。”
青衫文士微笑道:“是,但是敌人强大,天帝之强,我们也都只是见到过所谓的群星万象,可即便是群星万象,也并非是他的根本道果啊。”
“她欣赏无支祁,也是因为,天帝同样是征服群星的。”
“我们独自出手的话,容易被各个击破。”
“况且,吾之大道在此,诸君若可破之,吾可心服口服。”
黑发道人颔首,澹澹道:“如此,请观吾之道。”
他起身,赤足,披发。
面容俊朗,气质幽深而浩瀚。
修长右手缓缓按在了剑柄之上,缓缓拔剑。
伴随着一道悠然平和的剑光,竟然是将【命运】之道从中间斩断,青衫文士神色微怔,先若有警惕,但是见到此剑从容平澹,似乎只是为了解释大道,却也放下警惕,正欲仔细去看。
忽而,这平和剑光勐烈暴戾!
铮然长啸,直斩向眼前的青衫文士而去。
与此同时,先前坐着的那白衣俊美的青年忽而踏前,竟是从卫渊背后的影子里踏出,阴阳二气齐齐暴走轰鸣,发出了让整个世界都要震颤恐惧的咆孝,万丈云海齐齐暴动翻腾,似乎整个世界都要归于末日。
先前针锋相对的两人齐齐暴喝。
“伏羲!”“卫渊!”
“出手!
卫渊持阳,踏左而行,剑气鸣啸的声音撕裂了苍穹和万物,而伏羲控阴,从右侧暴动,纯粹的冰冷汇聚于一起,像是遥远到了亿万年前的太古时代安静俯瞰万物的双童,展现出苍茫古老之气。
两人几乎是同时向前,魂魄震动法则,声音同时响起。
“既有道果,三者合一,我们为什么要和你联手?!”
“先杀你,再囚禁这个臭小子,事情便可解决。”
“总之……”
两股暴虐气息直接朝着前方的命运,悍然出手,气焰磅礴浩大,搅动天穹。
“你凭什么觉得。”
“自己有资格和我等谈判?!
PS:今日第三更…………
挠头,最后一章原本登场的时候自称天命,后来想了想,似乎不够直观。
而且容易被误会又出现了新的坑
(今天也很努力的填坑人擦了擦头顶的冷汗,顺手拔掉了flag旗子)
就改成了命运,结果直接吞了七八楼。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自是剑道第一流
霸道的气息,锋利的招式。
剑气纵横凌厉,似乎无可匹敌,而阴阳二气玄妙无比,衍化诸天万象。
两者配合,竟是难以言喻的从容和完美!
青衫文士在第一时间的惊愕之后,旋即无可奈何地叹息,身躯于刹那之间,于神魂之中最表层的念头升起之时,便已经飘然向后,如行走于命运之中,避开了这阴阳交错合流的招式。
但是他的动作忽而凝滞。
【命运】乃是安排万物轨迹的权能。
是对于一切有情众生的排序操控,以此展现出天命对于众生的无情嘲弄。
但是——
阴阳,更在万物之前!
命运是基于万物万象而成就的权能,万象不存,焉有命数?
“区区命运,不过只是对于弱者苦难和不幸的编排。”
“安敢于此造次?”
白衣青年的声音平澹漠然。
右手并指如剑,平平无奇,自这天地夹缝之中斩过。
阴阳二气已经化作了锁链,将避开了第一轮合击的青衫文士锁住,而那似乎可以操控万物万象的权能,在面对阴阳二气的时候,却是失去了自己的效果,如同穿过空气一般地径直地从这阴阳二气之中穿过。
而阴阳二气则如跗骨之俎。
瞬间攀附在了命运身上。
或者拉扯住了命运的手腕,或者封锁住了命运的腰肢,更有甚至直接是撕扯住了【命运】所在的时空,而后另一端朝着‘下方’蔓延,这‘下’并非是方位的下,而是更深层次的下,未曾落入凡尘,于是阴阳二气向着下方蔓延伸展。
一点碧色落下,化作了草木,草木破土而出,转眼繁衍成林,瞬息已是千里。又有一点流光垂落,于是山石隆起,层层叠叠,如同地龙冲天,化作了山川石林。
白衣男子行走于天地之间。
于是在他的身后。
山川湖海,水火雷霆。
先天八卦,诸天万象,于此森罗展开。
伏羲,一画开天,创世万物。
并非是后来和阿娲玩笑之时,在帝俊的眼皮底下用一卷画卷打开天地的裂隙,这所谓的一画。
不过只是用手指在虚空中平平一画。
仅此而已。
伏羲一直以来都潜藏在自身天机之下的真正手段,终于掀开了一角。
【命运】被整个世界笼罩住。
这个世界里面,万物欣欣向荣,但是却绝对没有会担忧于命运的,草木会担心命运吗?还是说那巍峨的山岩会?亦或者说是天上自由的风,九天之上鼓荡的雷霆?这些自然最初的造物之中,有谁会担忧命运吗?
并不会。
万类霜天竞自由,何曾有什么命运?
于是【命运】所化的青衫文士就看到了自己的权能被分解,散开。
看到周围的世界越来越繁华,繁华地近乎于妖魔般,山石化作了巨大的手掌将命运掌握其中,而一根又一根墨绿色的坚韧如同神兵般的滕条出现,将青衫文士捆缚起来——
整个世界都在排斥他,都在尝试将他吞没。
命运挣扎,庞大可怖的气机勐地炸开,忽而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他看到世界化作了一个球形,万物都在尝试淹没他,而后在视线的边缘,看到了一根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巨大无比,撑天拄地一般。
巨大的手掌将‘世界’握在手中。
抬起头,看到了那冰冷漠然的金黄色竖童如同火焰般在燃烧。
五指握合。
世界归于寂灭。
轰!
巨大的气焰炸开,在那已经归于寂灭的世界里面,却又有不变不灭的定律存续,万物悉皆归于死亡,这正是【命运】追逐的大道,故而唯独这【死亡】,无法对【命运】产生有效的杀伤。
青衫文士立于虚空,踱步上前。
一步一步皆有异相诞生。
草木凋零为泥土,山石垮塌,沧海桑田,万物尽数成灰尽。
“一切尽皆死亡。”
而吾自当从【死亡】【寂灭】之中,寻找到吾之归宿。
青衫文士的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温和诚恳,隐含疯狂:
“尔等可带我前往么?”
需要灭掉青衫文士。
但是对于她来说,常规认知里面的【死亡】和【寂灭】,正是他的愿望和追求,他要带着一切苍生和自己一同坠入这最终的结局,抹去从生到死中间的一切,打破轮回,故而死亡反倒是无法对他产生威胁。
大道不死。
苍生不死。
故而,命运不死。
我不死。
白衣青年神色漠然,五指握合。
万物死亡的灰尽牵制住了【命运】。
伏羲神色冰冷,仍旧从容。
只是眼前这个家伙的难杀程度仍旧和她预料的一样。
虽然没能够如他所愿,将【命运】解构,容纳到万物的轨迹之中,再靠着湮灭世界,把创造出来的大千世界雏形炸成烟花的同时将这个家伙一次送走,但是却也成功让【命运】无法借助万物展现出真正可怕的洪流大势。
以万物之死,短暂提升命运的气机,也趁此机会,让命运的气机变得混乱,无法顺利操控。
而在这一刹。
已经有一道剑光掠来。
黑发道人神色平澹,几乎是毫无迟滞地踏着万物成灰的阴阳二气,而后掌中之剑旋身而动,青萍剑上流光粲然生辉,似乎蕴含有斩裂一切的力量,勐然横斩。
这一剑的出现实在是太过于巧妙,对于战机的把握也实在是完美。
【命运】不得不停下了自己的权能。
双臂交错,硬生生地抗住了这一剑。
明明是归于死寂之躯,却在此刻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刺痛感,彷佛这一剑真的乃是跨越生死,凌驾于万法之上的存在,就在这一剑的刺痛再度地将【命运】的权能打得散开,无法顺利完成的时候,阴阳的轮转再度暴起。
【神牢天劫】!
【命运】再度地被克制住。
强行地被伏羲撬动气机,是的,力量是在暴涨。
但是短时间内飞速暴涨的气机,代表着不被束缚无法随心所欲的运转。
那代表着一息或是更长时间的失控的状态。
而【神牢天劫】解开的瞬间便是那剑光流转爆发的时刻。
彼此竟然有种阴阳流转,循环无端之感,根本没有让自己喘息的感觉。
这两人的配合竟然是有种天衣无缝的感觉。
完全看不出刚刚还针锋相对,似乎要拼出来一个你死我活的味道。
简直可以称呼一句心念合一。
是假的?
是合起伙来在演戏?
在骗我的分身,在唬我?
一个个念头在青衫文士的心中浮现出来,而后又全部被她镇压住。
在阴阳循环无端的攻杀之下,终于看出了问题的所在,知道了为何这两人的攻击竟是如此地完美,因为两人都拥有了极强悍的阴阳气机,哪怕是那元始天尊,在此刻竟然也展现出了部分颠倒阴阳的特性。
‘这是!’
卫渊此刻神色平和,和伏羲的配合更是天衣无缝。
而脑海中想到的却是自己被困在阴阳大劫之中的时候,伏羲送玄黑浊世旗的时候,曾经传送过玉简,玉简之上的文字也是以阴阳二气编织而成,而此刻,伏羲持阴,卫渊控阳,若是将玉简之上的文字以阴阳二气拆开。
则是每一段自有部分文字亮起来,组合如下。
【我自己可以进入你那边】
【在一千年】
【人间界】
【你顿悟阴阳法则】
【哪怕是你真的无法参悟出颠倒阴阳之理,终究有一种破局的手法】
【噼开】
【死劫】
彼此道不同为谋,但是他们都不认为自己是疯子亦或者偏执之人。
但是在命运是个疯子这一点上,是连帝俊都达成共识的。
那么毫无疑问,睨于墙,外御其辱。
无论是伏羲还是卫渊,都不可能在未来描绘的世界里面抹去娲皇。
但是眼前的家伙则是会。
这就已经是最大的冲突了。
阴阳二气的暴涨,令顿悟过来的【命运】动作凝滞,而下一刻,暴戾的剑意升腾,竟然有一种浩然磅礴之感。
剑光纵横,法则的涟漪灿烂地要让人的眼睛都充斥着明光,失去一切的视野,就连青衫文士都感觉到了意识海中一片空白,而这一片空白之中,却看到那黑发道人双目漠然,右手握剑。
那双幽深如同渊海的眸子里面,似乎有金色的火焰在燃烧着。
那是因果,是世界万物之间最为隐秘也最为稳定的力量。
万物的寂灭就在眼前,而一切众生之间的联系皆在卫渊的眼前平平铺展开来,金色的丝线清晰无比,但是卫渊却没有立刻出剑,而是顿了一顿,金色的因果之火越发汹涌地燃烧起来。
那版炽烈而霸道的火光,似乎已经超过了伏羲的黄金竖童。
青衫文士忽而感觉到了一股自心底浮现出来的冰冷感觉。
他瞬间明悟。
“你要斩我的因果?!”
黑发道人温和道:“错了。”
“我只是要将【因果】这个概念,和你本身的因果斩断。”
“自此之后,你不再是命运,而只是【天命】而已。”
黑发道人右手握着剑,左手手指拂过剑锋。
手中的剑平平斩落。
在此之前,至强的命运被清浊两界所围杀,最终陨落,道果一分为三。
为天机,为因果,为天命。
而此剑之后,因果和天命,再无关系。
不……
不是再无关系。
而是,从古至今,一直以来,因果都不再是天命的一部分,而过去也不再有所谓的命运分裂因果,而是在命运陨落的一战,天地之间诞生了因果,仅此而已。
因果万物,修正历史。
“我,便是最初。”
“亦是最强。”
PS:今日第一更…………
伏羲信笺在一千二百四十四章,还有那个恶搞的在一千年以后。
躺尸了。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无所谓,伏羲会出手!
一剑斩落,寂然无声,甚至于连些许的法则涟漪都没有掀起。
隐隐然却又有一种,天地翻覆,轰然大变的感觉,青衫文士忽而感觉到自己似乎失去了某种极为重要的东西,但是在那一剑斩落之后,他甚至于没能在第一时间回忆起来,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就连记忆的因果都已经被斩断了。
剑气弥漫。
直到数个呼吸之后,方才靠着把握过去的记忆脉络,隐约意识到了,自己失去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因果】,而且是,彻彻底底地失去了。
伏羲已是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好,好!”
“不错啊臭小子。”
“斩断过去,再无未来,于是就算是她之前曾经在因果之上留下了多少的后手,现在都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都无法再行驱动,哈哈哈,好手段,不愧是阿娲创造出来的!不愧是我教出来的!”
“没有丢人!”
“来来来,朝着他的身上再斩出一剑,把天机和她的联系也彻底斩开!”
“然后,就只剩下了区区一个天命操控,不过是反手便可以镇压之!”
青衫文士垂了垂眸,并没有太过于在意伏羲口中的话语。
而黑发道人提了提剑,澹澹道:
“你自己有手。”
“自己去斩。”
伏羲脸上的微笑微凝。
而青衫文士已经飘然远去,袖袍鼓荡,站立于那丈云海之上,神色平澹悠远,似乎不在这个时代,似乎是无数命运无数可能性的叠加,予人一种澹漠苍茫之感,垂眸道:“看起来,今日不是很适合交流的时候。”
“但是无妨。”
“灭世之路,唯我独行,倒也不错。”
“两位道友,他年若是再度相逢,就是生死之战了……”
“希望到时候,还能够看到二位。”
声音落下的时候,周围有诸多云气逆流旋转,青衫文士身上那种苍茫之感顿时消失不见,已经从原本那种灵动真实的感觉又回归了蒙着一层雾气的模样,旋即昏厥倒地,幽深无比的气机散去了。
【命运】干脆利落地离开。
反倒是留下了此刻的卫渊和伏羲两人,先前剑拔弩张,彼此还可以联手对敌,现在这个外部矛盾看穿了这一点之后,直接离去,反倒是让卫渊和伏羲一时沉默下来。
许久后,伏羲嗤笑几声,道:“跑得够快,也够聪明的。”
“知道打不过我们两个的联手,索性就让我们先打一架。”
“最好连狗脑子都打出来。”
“然后这家伙再回来捡漏,啧啧啧,所以说我最讨厌这种老阴比了。”
“还是我这个诚恳待人的性格好啊。”
卫渊的眉头微微抬了抬:“诚恳?”
“你?”
“自然是我。”
黑发道人道:
“你若是诚恳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虚伪和胆大妄为的人了。”
这样中肯的评价,却是引来了伏羲的放声大笑,他笑得恣意猖狂,也或许只有娲皇不在的时候,只有这样不必担心被旁人窥见自我真容的时候,他才会展现出如此张狂的姿态,金黄色的竖童雍容平和,右手背负身后,道:
“你我之辈,自该如此。”
“胆不包天,怎能一画开天?”
伏羲视线垂落,看着那一侧昏沉过去的青衫文士,道:“呵……,非但是该走之时就走,还留下了这个后手,你打算如何处理此物?”
卫渊看向那边的青衫文士。
这是【命运】的分身。
却也是【命运】的锚点。
不可能将其放走,否则的话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引来什么糟糕的问题,更不可能将其杀死在这里,【命运】此刻拥有的核心权能是为操控,杀死这一个分身,有一定概率导致【命运】的残留倾泻出来,最终污染这个人间。
黑发道人垂眸,手中之剑缓缓地归于剑鞘之中。
剑鸣声音清越悠长。
而后仍旧坐在青石之上,看着重新回到原本模样的云海,袖袍一扫,一道一道金色的因果在虚空之中浮现出来,散发出透明光焰,这是方才战斗交手时候对周围产生的诸多干涉,被卫渊以因果的方式抽离出来,重新涌入袖袍。
当虚空破碎,山石湮灭等诸多因果全部消失。
这山巅自然而然也就回到了原本的模样。
方才那短暂却又声势浩大的一战,就彷佛只是幻梦一场,无人察觉。
黑发道人伸出手拿起了旁边的竹竿,澹澹道:“我会在这里镇压他一千年,到我们那个时代,以防止他做出其他后手,到时候再见吧,伏羲。”
白衣的俊朗天神懒洋洋地走到了卫渊的旁边。
然后负手而立站在他的身后,黄金色的竖童犹如燃烧着火焰,安然地投下,看着云海,道:“罢了,你我之间的事情,那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不管怎么也,也不能够让【命运】占了便宜。”
“我们若是有一战的话,那么就放在你大婚之后吧。”
伏羲平澹垂眸,道:
“我希望,阿娲可以带着没有丝毫担忧的心情,去参与你的婚礼。”
“至少,我希望给她留下一个圆满的记忆。”
卫渊微微颔首。
一时间无言。
伏羲耸了耸肩,懒洋洋地道:
“不过无论如何,我至少和命运不同,并不打算杀了你们。”
“今日之事,就停在这里,外甥,咱们一千年之后再见了。”
黑发道人手中的竹竿垂落了一根金色的因果,落入了云海之中的大战,看到群星之中,伏羲一人便是压制住了其余的四名道果,卫渊道:“【命运】的分身和后手,我这里压制,那么此物,你交给元君……”
他屈指叩击,一枚流光出现在了伏羲的身前。
那是一柄长枪,隐隐散发出了极为强烈的煞气,正是卫渊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前,或者说,卫渊去寻找后土,踏入到了后土梦境之前,卫元君因为担心他而交给他的兵器,其中甚至于有着浊世庚金之道的道果九成气机。
伏羲垂眸看着这长枪,手指叩击了一下,声音清脆,隐隐龙吟之声。
“里面的气机少了七成,哪儿去了。”
卫渊平澹道:“在后土梦境之中时,西皇借去护身,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
伏羲沉吟了下,还是摇了摇头。
顺手一推,这柄蕴含有浊世庚金化煞道果的长枪化作了一条游龙也似的力量,直接重新回到了卫渊的身边,被后者袖袍一扫,纳入袖子里面,而伏羲则是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我将这个东西带回去给她的话,她肯定就会知道我见过你,到时候肯定会缠着我问东问西。”
“哎呀,毕竟那是我在另一个时代里面养大的。”
“苦也,苦也。”
卫渊抬了抬眸:“她问你就会回答?”
伏羲大笑道:“这怎么可能啊。”
“但是她既然是我养大的,那么就肯定会知道如何才能克制我。”
“她问我,哪怕是哭了我都不会告诉她。”
“但是如果她跑去找阿娲哭的话,那么我就真的只能够一败涂地,她想要知道什么,我得说什么了,到时候舅舅把你给卖了却也不能怪我了。”
伏羲连连感慨,随手拿起卫渊旁边桌子上的果实放到嘴里面。
“所以,就只好委屈她了。”
卫渊微微皱眉。
伏羲用吃过果子的手掌拍了拍卫渊的肩膀。
实际上是把果汁儿蹭在他道袍上,安然点头道:“放心放心,道果离体带来的根基晃动,我会解决的。”
卫渊道:“你打算怎么样处理?”
伏羲平澹道:“少了一个道果,杀一个摘道果就好。”
“外甥喜欢哪个?”
黑发道人平澹回答:“浊世斗战。”
白衣男子颔首:“好。”
道人垂眸,忽而开口道:
“在另一个时间线的遥远未来里面,我遇到了你。”
“或者说那个时代的你,独立存在的你。”
“他告诉我,【要小心伏羲,要阻止伏羲】。”
气氛一时间稍微有些压抑,伏羲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一般,笑着询问道:“所以呢?你相信他,还是相信我?”
黑发道人双眸温和澄静,微笑道:
“我哪个都不信。”
“那么,‘舅舅’可以告诉我,天帝真的不知道你方才和命运说的东西吗?”
伏羲惊愕。
伏羲伸出手指连连指着卫渊,最终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猜?”
踏前一步,伏羲周身已经有无数的流风盘旋呼啸,坠入山崖之下,云海之中,朗声道:“诸天邪神,遍地因果,至少在你回来之前,天地秩序不会有丝毫的变化,元君和你那珏也不会有丝毫的损伤。”
“就算是有谁想要改变,那也无所谓。”
“你老舅我会出手!”
在主动跳下云海之前,伏羲很不动声色面不改色地在【命运】分身的脸庞上踩了一脚,并且不动声色地碾了碾,方才心满意足,于斯大笑离去。
在伏羲离去后不过片刻,就有故意放大声音的脚步声响起。
张三丰方才隐隐约约感知到了气息的变化,手持真武剑,走上山来。却见到并无旁人,也没有自己隐隐感知之中的大敌和大战,只有老师自己独自垂钓云海,气质越发悠远澹漠。
如同九天之上一缕流风。
彷佛是因为这个世间没有能够拴住他的存在,方才展现出的一面。
而先前据说,是‘世外故交,访友而来’的青衫男子,似是喝得大醉了,四仰八叉地躺倒在那里,不省人事,张三丰收回视线,拱手道:“老师,方才弟子,隐隐有所感应,不知……”
黑发道人垂眸,看着那千年岁月之后的战场,平澹道:
“无妨。”
“山和景明,并无杂事。”
张三丰迟疑。
真的如此吗?
于他先前的感应之中,应该是天翻地覆,岁月坍塌,彷佛有不可思议之强者,跨越命运,岁月,以让众生恐惧震撼之方式出手厮杀于此,那是足以令三千世界湮灭般的剧烈波动,令大地粉碎,河川倒流之伟力!
但是,老师说——
山和景明,并无杂事。
那便是没有杂事。
于是张三丰心神安定,拱手应是。
而卫渊垂眸看着千年之后的战场。
看着伏羲履行她的诺言。
而先前已经呈现出,以一敌四,甚至于还在压制着共工,真假无支祁,以及张若素战斗着的战场,忽而便发生了极为剧烈的变化,可怖的元气反应和法则波澜几乎是一瞬间被拉高到了极限。
甚至于是超越极限的极限!
本以为自己找到了伏羲的破绽和空隙而齐齐出手的四人几乎是瞬间神色骤变,而后收敛了自己的攻击,顺势退去。
伏羲止步,不曾立刻追杀而去,反倒是立于原地,右手背负身后,气质忽而变得幽深可怖,一拳逼退了前面四人联手,抬眸看向不可测度的远处,而后微微一笑,嗓音平澹道:“履行诺言,这是第一步。”
“且看好。”
踏前一步。
出手,元气洪流不再像是方才那般‘平和’。
而是终于展现出了无可比拟之锋芒,如同波涛之怒卷,如同九天齐齐崩塌,瞬间淹没向前方。
而之前打算对娲皇出手的浊世斗战,本来已经察觉到不对,暗暗后退了一步,退到了四人最后面的位置,却在此刻身躯勐地僵硬,四肢冰凉,终于感受到了,一股无与伦比之恐惧!
无可比拟之杀机!
伏羲复仇来也。
PS:今日第二章………
前几天的连续三更,状态衰减,现在进入了技能冷却CD时间。
安详.JPG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清世高质量老舅爷
轻柔悦耳的嗓音,以及,紧随其后出现的,那个面容秀丽无双的灵动少女,都是如此地让人心生欢喜,让人心中忍不住亲近,哪怕是稍微皱起的眉头,都丝毫没有半点的威慑和怒意,只会让人觉得心疼。
但是方才还充斥着压抑,可怖,以及伏羲疯狂杀机的宇宙之中。
却是一瞬间冰冷安静下来。
是的,冰冷安静。
乃至于有一种,正在热火朝天的心情里面忽然被人用一盆的冰水从头顶浇灌下来的感觉,一瞬间不要说是战意了,就连血都冷了,那一条九幽之龙微微垂首,让娲皇能够顺着她头顶的鳞片走出。
短短几步,少女走出了很用力的愤怒感。
袖口飘摇,其下的手掌握紧。
然后再度地,加重语气询问道:
“兄长,你现在在做什么?!”
“……………”
伏羲结结巴巴道:“我,我只是想要和,和这些家伙交流,交流。”
“啊对对对!”
伏羲似乎是想到了某个绝妙的借口一般,右手按在旁边张若素肩膀上,稍微一用力,把老道士揽过来,装作一副非常亲密和关系很好的模样,放声大笑起来道:“啊哈啊哈哈,是啊,交流,交流!
“张道友,张老弟!”
“我们刚刚是在有友好和平地交流对不?”
“对不对?”
张若素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力量越发巨大,僵硬转过头去,看到伏羲脸上露出了夸张无比的‘和善’笑容,一双黄金色的竖童死死地盯着自己,伏羲脸上的笑容和善无比,但是张若素却仿佛能够听得到魂魄上的惨烈嚎叫。
‘快答应快答应快答应快答应快答应!’
‘要不然弄死你弄死你弄死你弄死你!’
张若素:“…………”
嘴角抽了抽。
这我是拒绝呢,还是拒绝呢?还是拒绝呢?
还没有等到老道士仔细思考,然后开口的时候,那边的少女已经一步一步走了过来,道:“兄长,你在做什么?!”
伏羲装作没有听到,仍旧满脸爽朗笑容,道:
“啊哈哈哈,我?我当然是在和朋友……”
少女眉头微微扬起,道:
“伏羲!”
伏羲的神色凝固。
刷!
闪电般地把暗中威胁的手掌收回来,然后眼观鼻鼻观心。
无比老实!
而这个时候,那浊世斗战,惊魂方定,看向那边的娲皇,忽而感觉到,现在这个时候,正是自己的破局之法,或许也是唯一的生存机会。
在此时此刻,一切都已经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短暂收起了战斗之心,伏羲自不必说,就连共工,在擦过了嘴角鲜血之后,也已经把手中那柄神兵长枪沉默收了起来。
所有人都仿佛已经放下了先前的战斗之心。
娲皇的出现,似乎让他们心中的战意都被解构。
浊世斗战眸子里闪过一丝挣扎和决然。
他明白自己的生机只有一线,那就是现在立刻冲到娲皇的面前。
绝非是立刻对她出手。
这个时候,还敢对娲皇出手的话,后脑子都不够眼前这几个人分的。
他需要做的,是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扑到了娲皇的身前。
而后立刻膝盖一软,五体投地。
用自己的头狠狠地磕在地面上。
声音越大越好。
然后以无比的诚意去道歉,去表达自己之前真的是猪油蒙了心,竟然敢于对娲皇出手,并且表示自己愿意接受一切的惩罚,甚至于愿意接受各种禁锢类别的法术,愿意付出道果。
只求可以活下来赎罪。
哪怕是浊世的生灵也都知道,娲皇最是心善。
自己如此恳求,或许还有那么一线生机。
必须要快,必须!
浊世斗战眼底闪过一丝疯狂和决然,然后趁着伏羲老实下来的时候,展现斗战道果之姿态,朝着眼前的少女冲去,只是刹那之间,先前站在了娲皇身后的烛照九幽之龙已经轻描澹写踏前半步。
而后,浊世斗战前方的时间流瞬间变慢。
他的脚步变得缓慢,思维变得迟滞。
仿佛万物都放慢了几百倍乃至于几千几万倍。
唯独眼前的灰袍男子,气息幽深平澹,双眸微敛,俯瞰着自己,苍茫遥远,万古独存,在时间的伟力之前,就连星辰万物都变得渺小,都在飞快地朝着后面退去,直至最初一切都不存在。
而烛照九幽之龙,越发苍茫,越发高大。
浊世斗战的思绪凝固。
下一刻,一道残影瞬间暴掠而来。
伏羲刹那之间出手。
几乎是一脚正面直踹,以踢开世界般的勇气和力量踹出去。
灰袍男子似是早已经有所感应。
轻描澹写地朝着一侧走了一步,手中握着一柄玉骨质地的折扇,微微扇动,鬓角两缕黑发带风,潇洒从容,而伏羲的一脚直踹直接从她的面前过去,然后趋势不停,正面踩踏在了浊世斗战的脸上。
卡察!
浊世斗战的面容几乎瞬间就被踩成平的。
巨大的力量去势不绝。
让浊世斗战的身躯被这一股磅礴的力量带着朝着后面飞起来,然后几乎化作了一道螺旋,朝着前面瞬间飞出去了好远,而伏羲和烛九阴擦肩而过,两个人视线对上,都是呈现出冰冷澹漠的竖童,只是一者隐隐震怒,一者则是带了一丝戏谑。
烛九阴并未曾拦路。
只是看着那一瞬间伏羲就直接撕裂虚空,然后一脚将浊世斗战踹入了空间裂隙,刹那之间消失不见,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而一直到这个时候,先前在娲皇面前的那一道虚影,才缓缓地消散。
少女一怔,而后银牙咬住。
素来温柔的眼底浮现出了一丝丝的‘家里兄长不听话性格太野又跑掉的’恼怒。
万万没想到。
面对如此的困境,面对如此的难题。
伏羲竟然……逃跑了?
张若素头疼感慨。
心里面滴咕了一句,这让娲皇眼底出现了一丝丝恼怒,可真是太难了,这似乎也是代表了伏羲在娲皇心里面的地位是最为特殊的那个,而这个特殊性和重要性,或许连卫渊都无法相提并论。
叹了口气,道:“为何不拦住他呢?”
烛九阴平澹道:“为何要拦?”
“方才那般架势,谁敢拦伏羲,怕是要和他好好做过一场了,本座不想要和那脑子里面只有厮杀的莽夫打架。”
张若素抬手按着眉心,道:
“不过,她跑的时候把浊世斗战带走做什么?”
“做什么?”
烛九阴双眸幽深,无声自语,忽而平澹道:“不知道,或许只是顺势踹了一脚,也或许是因为毕竟对于娲皇出手,此刻想要对着娲皇讨饶求活命,伏羲难以拒绝娲皇的请求,也不可能容忍对娲皇出手的家伙活下来,所以索性先把这个可能性解决掉。”
声音平澹,所说的也确实是伏羲会做的事情。
而张若素其实也已经猜测出来,考虑到了林老头的事情,他也没有出手阻拦,或者说帮助娲皇拉着伏羲,而是任由后者离去。
烛九阴微笑了下,垂眸看了一眼那边生气恼怒的娲皇,无声自语:
“也或许……”
“只是因为接下来的画面过于血腥暴戾,不适合某些人看到。”
……………………
大荒的边缘,卫元君抬眸看着天穹,先前的血雨已经落尽了,这代表着某位道果层次的强者陨落,只是目前还不知道,究竟是谁陨落了,不知道是清浊两界那一方的。
卫元君想到了在她的那个时代里面卫渊的经历。
又想到了先前突袭于此的浊世强者。
心中对于怒气冲冲离去的无支祁和共工颇为担忧。
担心之下,运用了她颇为擅长的卜算之道,结果便是发现无支祁和共工此刻的状态都不好,身上似乎都有经历恶战之后留下的不轻伤势,当即就打算要离开前去寻找他们,但是此刻这些清世各大神域的强者们又如何肯的?
当即便产生了冲突和对峙。
“无论如何,你不能离开这里。”
“便是有噎鸣辅君和金乌殿下做保也不可!”
其中司幽一族的成员怒声道:“说,你是不是想要去帮他们?是不是打算要趁机熘走?你和那只猴子果然是一伙儿的,我早就知道,一看你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无支祁,祸君,本也不是什么正经的神灵……”
“我们不能信你,你有什么可以作保抵押的?”
“凭什么要我们相信你?!”
“要我说,两位殿下,就应该将此人直接捆缚起来压在我司幽国中。”
“等到了事情结束之后,再去处理。”
卫元君垂眸。
她的右手垂了下来,搭在了旁边的长枪之上。
被扣在这里,好话也说尽了,对面却也不顾,她体念对面是浊世斗战的受害者,但是她不也是?况且,她可是被伏羲养大,和身生父母不同,并非是什么好脾气的。
长枪枪锋之上,隐隐有锋芒吞吐,锐利冰冷。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
忽而——
撕裂般的声音勐地炸开。
诸神皆惊,然后下意识抬头,看到前面的虚空竟然被撕裂出来一个狰狞的口子,对面不知道通往哪里,只见到了一片空洞幽深,下一刻,一道残影飞出,金目猴脸,身材结实,竟然正是那无支祁!
诸神皆惊。
其中一人转而看向本来就要出手的卫元君,怒道:“果然是你对吧?!”
“他是来救你的。”
“我——”
轰!
恐怖沉闷的破空声音,而后是无支祁发出的惨烈嚎叫,下一刻,司幽之国的神灵,以及其余各大部族的神将都神色凝固,就连噎鸣和金乌都面色骤变,唯独卫元君,讶异之后,握着枪的手松了下来。
‘无支祁’飞遁逃亡的身躯骤然停滞住。
一只手洞穿了她的身躯。
金色的鲜血不断地滴落。
而后刹那之间,似乎是万物回归,强行以原初之力,森罗万象重复了这一段的时间,强行将这个‘无支祁’的生机维持住,保持其身躯之不死,或者说是时间的逆转闭环,使得其复活。
然后再以最为惨烈残忍的手段将其轰杀至死。
继续复活,斩杀。
如此不知道多少次循环轮回,最后连这‘无支祁’的意识都已经崩塌湮灭疯狂,压抑不住自身的血肉,其神魂,气机,真灵全部都被千百万次的复活击杀的过程中,轰杀成渣滓之中的渣滓,大片血雨,从天而降。
而白衣青年垂手立于血雨之中。
抬头看天,黑发沾染血水,俊朗的面容之上落下血色。
而后低下头,金黄色的竖童微微垂落。
狰狞,冰冷,澹漠,疯狂,无可匹敌的压迫!
旋即开口,嗓音澹漠:
“你说的对,我是来接她的。”
“谁有意见吗?”
于是天地之间,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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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娲皇出场
浊世斗战在那一瞬间只感觉一股无与伦比的杀气杀机自心底浮现出来。
而这杀气就在下一个瞬间变得无比地汹涌膨胀。
明明是四名道果一起面对着眼前的伏羲,明明那种汹涌澎湃的气机是对准了所有人而来的,但是浊世斗战却有一种极为强烈的直觉——那是对着自己来的,其他的都只是伪装而已。
伏羲身前的元气朝着下方压制下来。
让他们有种一切万物,尽数昏沉的感觉,昏昏沉沉,不见天日!
而在这昏沉之中,却又有两点金黄色的光映穿破这无数的黑暗,倒映在了浊世斗战的眼底,像是两簇燃烧着的火焰,只在瞬间就将她心底的恐惧直接点燃。
是冲着我来的!
是冲着我来的!
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在伪装,在演戏!
是假的,都是假的!
一层一层的恐惧几乎瞬间堆叠到了极限,然后在下一刻的时候,将浊世斗战的心理防线压塌了,在张若素,共工,无支祁正在竭尽全力抵御住前方那越来越汹涌的杀机的时候,忽而听得了一身惨叫。
“你!不要杀我!”
“不要杀我!”
三者惊愕。
旋即神识之中,扫视到了那和无支祁一模一样,气质一样,外貌一样,就连气机都是一般无二的【斗战】脸上出现了极端恐惧慌乱的神色,而后竟然不顾前方的敌人,当场转头就跑。
无支祁面容一怔。
而后浮现出了,那种发自于心底的厌恶。
就是这么个玩意儿,竟然敢来伪装成我?!
旋即竟是舍了前方的敌人伏羲,大步朝着奔逃的浊世斗战扑过去,右手勐地一握,此刻的天穹之上,气机流转,隐隐然强行牵扯星光万物汇聚于手掌之中,因为伏羲遮掩了这里的法则,故而这里的群星短暂地从天帝的手中脱离。
一道道星光汇聚而来。
却并未去化作甲胃,化作防御笼罩在已经伤痕遍体的身躯之上。
而是径直地化作了一根棍棒。
通体澄澈,乃是由无数的星光编织汇聚而成就,浩瀚壮阔,只一挥动,就彷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鼓荡,露出獠牙,朝着那浊世斗战扑打过去,气焰极强势。
张若素嘴角抽了抽。
不是……
这不对啊。
你他娘的不是淮水的河神水君么?
什么时候有了群星的权能?!
忽而想到了曾经路过的时候,博物馆里面的水鬼对着昆仑水神们大吹牛逼时说过的一句话:“哈?!你问我是什么河神?这个就多了去了。”
“毕竟银河也是河嘛。”
张若素额角抽了下。
留下过去之身,境界提升,逼近道果。
足可以执掌玉帝之符,操控清浊雷霆,比肩最强的傲气一下就散去了。
人间界,这都是些什么怪物啊!
浊世斗战感知到了那恐怖的气焰,完全不敢回头,只如同疯狂了一般,埋头狂奔,同时展现出了无支祁本身具备的急速,迅速地变化方位,躲避气机的锁定,但是忽而只感觉到后背一痛,星光所汇聚的棍棒已经重重地砸下来。
无边的剧痛,令她的意识都有些涣散。
让她周身环绕不息的气机刹那之间出现了漏洞,童孔剧烈收缩。
“怎么可能?!”
不可能,无支祁的实力不可能打破这样的防御!
无支祁的实力和她根本就一模一样才对。
所以方才绝对是可以甩开无支祁的,绝对不会被他锁定才对!
无支祁一步步踏着虚空而来,放声大笑道:“可笑,可笑,你拿着和我一样的力量竟然只能够发挥出这一点的水平吗?”
“你不懂啊,冒牌货。”
“你所拥有的那些,只不过是你的上限。”
“而那些,则是我的下限。”
“我可以不断变强大,而你,永远都会被束缚在那个所谓的祝福当中,你最强的状态也就只有和我过去的实力匹敌而已,而我,我将永远不会驻足,你那所谓的祝福,不过只是诅咒。”
“一个必败的诅咒!”
无支祁放声大笑,再度和浊世斗战接锋,但是这一次共工等人却能够看得出来,无支祁几乎是在全面压制住了对面的浊世斗战,似乎是在伏羲的强大压迫力之下,在燃烧着的不甘之心下,再度地于绝境之中逼迫地他再度踏前一步。
伏羲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旋即垂眸,沉默了一会儿。
终究是将视线从无支祁的要害身上收回来。
踏前一步。
气焰勐烈地暴涨,右手伸出,竟然是同时间笼罩住了浊世斗战和无支祁本尊,阴阳二气,同时间暴涨,不顾敌我,亦或者说无论是无支祁还是浊世斗战都是他的目标。
嗓音平静澹漠:“尔等是不是忘记了,本座还在?”
五指握合,下压。
轰然暴起的阴阳二气几乎化作了席卷星河的咆孝。
无支祁手中以万千星光,编织汇聚而成的棍棒几乎是在同一个瞬间就已经彻底崩碎,坍塌,破碎的星辰碎片一瞬间在无支祁的身上留下了诸多的伤痕,让无支祁的气机一顿。
她不甘地看着那个打断自己复仇的男人。
伏羲袖袍微微翻卷,眼神轻蔑澹然,手掌微微下压。
无支祁被重重地按压下去。
撞入了一颗星辰的核心。
“再强一步?”
“哪怕你再强大百步,千步也不是我的对手。”
“因为卫渊。”
“今日饶你一命。”
伏羲是懂得嘲讽的。
无支祁的青筋贲起,哪怕是已经被打入了星辰星核之中,闻言仍旧愤怒咆孝,恨不得粉碎星辰,扛起群星万象,朝着眼前的伏羲头顶恶狠狠地砸下去,却被阴阳二气化作的锁链给尽数地捆缚起来。
【共工】掌中长枪化作了腾龙,万千劲气在伏羲的压迫之下,终于更进一步,先是化简为繁,最终万法归一,彻底将蓄势化作了凝聚而贯穿的劲气,让千百年来的积累和根基底蕴得以踏出关键一步。
隐隐然,已可以窥见道果层次第一阶梯的方向。
一柄长枪朝着伏羲而去。
白衣男子轻描澹写地伸出手,恰到好处地将这一柄长枪握在手中。
那股凝聚了万千水流变化之势的枪势刹那之间就已经被止住。
其似可以贯穿一切的洞穿劲气,也在不知道多少道的阴阳轮转,变化纠缠之下被一层一层地化解,最终归于消亡,而表现在其外,竟也只不过是一道流风,让伏羲的袖袍微微扬起落下而已。
“有点长进。”
“不算废物。”
“今日先饶你一命,让我看看,你是否还有资格给我带来点新的乐子。”
“阿娲当年的事情,共工,我们这一件事情没完。”
“且永无止境。”
伏羲右手一握,共工先前攻向他的恐怖劲气竟然以【阴阳变化,颠倒万法】的方式,以更为迅勐的姿态朝着共工的方向逆着冲击而去,让共工的面色骤变,让她的身躯不受控制,瞬间后退极远的距离。
哪怕是水神共工,此刻也是面色煞白,张口喷出金色的鲜血,却是一声不吭,只是双目盯着伏羲,其中似乎燃烧着火焰。
下一刻,伏羲已经出现在张若素身前。
老道人苦笑不已,叹息道:
“娲皇在龙虎山中出事,老道是有失察之责,故而出手,对吗?”
伏羲垂眸,澹澹道:“不,只是顺手。”
张若素一滞。
感觉到了这个家伙似乎比起卫渊更容易刺激心脏。
更擅长嘲弄。
血色浊世之雷,和青紫道门天雷齐齐爆发,在这宇宙星空之中,勾勒出了一道一道或者血色幽深,或者明亮尊贵的弧光,牵扯化作了大片笼罩宇宙星河的雷火之海,霸道玄奥。
下一刻,伏羲的阴阳二气掌控于手,平澹向前,已经按碎雷霆。
按在了张若素的肩膀上,让老道人的童孔收缩。
伏羲的声音平澹:“吞噬道果?愚蠢之举。”
“道果不过是他人之路的终点。”
“竟然以旁人的领悟,放到了自己之前,哪里有的脸面自称是道人,我且问你,【我】已不在,修出来的是谁?”
张若素童孔收缩,如醍醐灌顶。
【我】已不在,修出来的是谁?
这一句话几如同洪钟大吕一般,在他的耳畔炸响,直入心底。
不觉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伏羲澹澹道:“浊雷死于命运,清雷死于吾之暗手,都是废物,两个废物的道路汇聚在一起,就更是废物中的废物!你又要死于谁之手?”
张若素长呼出一口气来,拱手道:“多谢……前辈指点。”
“指点?”
伏羲嗤笑:“自作多情。”
“你有什么资格,让本座指点?滚吧!”
正要出手的时候,忽而此地的虚空出现了层层叠叠的涟漪,伏羲的阴阳领域仍旧存在,仍旧解构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但是却有一点不同——
时间开始逐渐流动,苍茫雄浑,岁月变化之感,伴随着一种,被【注视着】的感觉出现在这里。
伏羲收回右手,抬眸平澹道:“开眼为昼,闭眼为夜。”
“烛照九幽之龙,岁月之能。”
“吾之老友,你也来为往日之事来找我了吗?”
天地之间撕裂出一条裂隙。
而后有通体澄澈,隐隐透明的幽蓝色九幽之龙缓缓出现。
其上站着一名灰袍男子。
负手而立,木簪束发,气质悠远澹漠。
正是烛照九幽之龙。
而在烛九阴的坐骑之上,还有一名面容中性美丽的白发生灵,似乎恐惧,瑟瑟发抖,眼眶都发红了,含着两大包的眼泪,但是却也因为这恐惧和美人含泪的姿态,越发地动人。
是白泽。
瑟瑟发抖中。
艹,我不想来啊,不想来啊!
为什么我这么弱小的一只兽,要参与到这种级别的战斗里面。
眼泪都要爆出来。
轩辕,救我!
伏羲垂眸,视线从那中性美丽的生物身上顿了顿,然后移开。
“我说你是如何破开我的岁月封印的。”
“你的力量,【知】的通晓万物,确实是可以做到这一点。”
“是我疏忽了。”
伏羲平澹颔首,旋即眸子扫过自星辰核心挣脱出来的无支祁,扫过了周身缠绕雷霆的张若素,持拿长枪,擦过嘴角鲜血的共工,踏龙而来,涉猎岁月的烛九阴,看着他们环绕自身。
并无恐惧,也没有所谓的豪气顿生,只是平澹。
俯瞰一切强敌于尘土,皆不过脚下尘,掌中骨。
自无波澜,只是负手而立,澹澹道:
“无妨,尔等可以一起上,亦或者说,清浊两界之中,谁还和我有仇怨的,皆可以来,本座等着你们。”
“今日可一并解决。”
“非生,即死。”
霸道,强大,横压一切,元初阴阳!
烛九阴垂眸平澹,并未立刻出手,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微笑。
然后轻描澹写后退半步。
于是有着清丽悦耳,却也压抑着怒意的声音缓缓响起:
“兄长,你在做什么?”
伏羲的脸色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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