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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意千重     花繁春正茗txt下载     花繁春正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92章 我猜就是鸟儿

    圆子握紧何蓑衣的手,突然笑出了声。

    这是两个多月的他第一次笑出声,钟唯唯惊喜万分:“他笑出声了!”

    她冲着何蓑衣喊了这一声之后,觉得不妥,就又喊又又:“又又,你弟弟笑出声了!”

    又又十分开心,猛夸圆子:“圆子好宝宝,真是好样儿的!”

    小婴儿似是听到了夸赞,又“咯咯”地笑了两声,钟唯唯心生感触,眸生泪光。

    “这是喜事,为何要哭?”何蓑衣想把手抽回来,圆子却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放,冲他大大地张着嘴笑,露出粉红色的小牙床,天真又无邪。

    何蓑衣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柔软下来,他向钟唯唯伸手:“我可以抱他么?”

    钟唯唯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圆子递过去。

    何蓑衣小心翼翼地把圆子抱在怀里,想起从前那些在苍山的岁月。

    他无数次地抱过秋袤,也曾背过钟唯唯,带着姐弟俩一起下山入林,他们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他总是千方百计去寻了来。

    看到他们高兴,他便也跟着高兴。

    可是现在他们都离他远去了,只有这个天真无邪的婴儿,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的喜欢他。

    好像不知道他血统肮脏,不知道他心怀不轨,不知道他天生就不是个好人。

    何蓑衣抱着圆子,突然不想松手了,如果这个散发着奶香味儿的漂亮孩子是他的,那该有多好?

    他抬眼看看湛蓝的天空,再看看周围碧绿的草地和那些葱翠的柳树,以及散落在周围的婢女和护卫,盘算倘若自己抱着这个孩子离开,能有多大的几率和胜算。

    “阿兄,孩子该吃奶了。”钟唯唯紧张得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情不自禁用上了从前的称呼。

    何蓑衣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把圆子还给了她。

    “长命百岁,大吉大利。”他从怀中掏出一把样式普通的镂空白玉长命锁,交给钟唯唯。

    钟唯唯没想到他居然还给圆子准备了礼物,心情一时说不出来的复杂。

    “这里头装的是辟邪驱虫的药丸,十分难得,若是可能,一直给他戴着罢。”何蓑衣恋恋不舍地摸了圆子的脸蛋一下,背着手转身离开。

    “阿兄。”钟唯唯索性也不叫什么闽侯了,“许久不见,一起喝杯茶吧。”

    何蓑衣犹豫了一下,在她对面坐下来:“方才那位穿蓝衣服的姑娘就是阿袤的未婚妻?”

    钟唯唯情不自禁露了笑意:“是。”

    “看着不错,是个心地磊落的人,和阿袤正好取长补短。”何蓑衣很自然地提起面前的水壶,给自己和钟唯唯点茶。

    若是不提那些不高兴的事,只闲话这些家常,气氛便可以很轻松。

    钟唯唯高兴地说起了秋袤的婚事。

    何蓑衣安静地听着,时不时问一两句。

    又又睁大眼睛看了片刻,决定还是不要打扰好了,既然阿爹可以和那个可恶的红衣女人说笑,唯姨当然可以和他讨厌的何蓑衣说话。

    不远处,办好了差事的胭脂躲在一棵柳树后,看着这一幕,心如刀绞。

    自己果然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可是他说要负责,要和皇后娘娘讨要自己的。

    他们会不会就是在说这个?皇后娘娘若是知道自己未经允许,就私下先与他有了那种事,会不会生气,反而不许?

    胭脂忐忑万分,不敢过去。

    忽听一阵说笑声从不远处传来,她回头,看到林子间一角红衣闪过,知道是梓怡郡主又来了,厌憎愤怒压过了伤心难过,疾步上前提醒钟唯唯:“娘娘,似是梓怡郡主等人又来了。”

    乳娘等人便要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钟唯唯平静地道:“就在这里坐着,哪儿也不去。”

    这是郦国,就算重华想要引梓怡郡主上钩,不能硬碰硬,但并不意味着她就要忍气吞声,做得过了,反而容易引起警惕,还白吃了一肚子的气。

    何蓑衣若有所思,却未作任何表态,而是照常端坐着,分他的茶。

    说笑声越来越近,已经看得清楚来人的衣着打扮,果然是重华、梓怡郡主那群人又过来了。

    又又破釜沉舟地下了一个决定,他朝何蓑衣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靠过去:“我记得师伯会魔术,好想看啊。”

    何蓑衣却是没了当初逗弄孩子的心情,淡淡一笑:“抱歉,今天没有准备,恐怕不能。”

    又又抱着他的胳膊,开始撒娇:“不嘛不嘛,我就想看嘛,您随便变一个啦。变什么都好啦。求您啦。”

    何蓑衣笑而不语,算是婉拒。

    钟唯唯阻止:“又又?”

    又又不甘心:“可是圆子还没有看到过师伯变魔术呢,他那么喜欢您,您怎么忍心让他失望呢?”

    “好吧。”何蓑衣也许是被又又打动了,也许是看到了站在柳林里、往这边张望的重华等人,答应了又又的要求。

    他掏出一块手帕,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展开给又又看,验明只是一块普通的手帕,什么都没有。

    再将手帕覆盖在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里,晃一晃,再打开,手帕凸起,明显下面多了东西。

    “猜猜是什么?”他温和地笑着,露出脸颊上的漂亮酒窝,胭脂看呆了眼,心里又是一阵绞痛。

    又又配合地大笑起来:“是鸟儿!”

    何蓑衣悠扬婉转地学了几声鸟叫,潇洒地挑起眉头,问又又:“你确定是鸟儿?”

    又又大声道:“是!”

    何蓑衣又回头看着钟唯唯:“阿唯你觉得呢?”

    钟唯唯哪里猜得着里头是什么,大师兄的心思她从来猜不着,但为了凑趣,她还是笑着说:“兴许是一块金子?”

    “你得有多缺钱啊!”何蓑衣再笑着问胭脂:“你猜是什么?”

    胭脂没想到他会问自己,猛地涨红了脸,傻傻地看着他,嘴微张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何蓑衣见她答不出来,便笑道:“最后一次机会。”

    又又偷偷看了柳树林一眼,见重华一直在那儿站着,保持同样一个姿势已经很久了,微微得意,大声说:“我猜就是鸟儿!”

    ------题外话------

    还有。持续在码中。

第893章 你想怎么样?

    “那我们来看看吧!”何蓑衣猛地掀开帕子,里头空无一物。

    “咦……”又又惊讶极了,刚才明明看见里头有东西的,为什么会没有?到哪里去了?

    原本的心思早就不知丢到哪里去了,他抓着何蓑衣的手,上上下下地看:“您一定藏在袖子里了,不然就是丢到地上去了。”

    何蓑衣微笑着由他翻弄,一探究竟。

    钟唯唯阻止又又:“不得无礼!”

    又又不敢造次,但又很好奇,一心觉着若是何蓑衣再变一次,他仔细盯着,就一定能看出究竟,便小声央求何蓑衣:“求您了,再变一次吧。”

    何蓑衣笑笑,如他所愿,又拿了帕子依次演示一遍,指着掌心里凸起的地方问:“猜猜是什么,猜着了东西就是他的。”

    又又挺着小胸脯:“那若是里面本来就没有东西呢。”

    何蓑衣就把腰间挂着的金麒麟取下来:“这个就是他的。”

    又又就道:“里面什么都没有,还和刚才一样。”

    何蓑衣探询地看向钟唯唯:“你觉得呢?”

    钟唯唯看着何蓑衣清俊的眉眼,莫名想起从前,她点茶分茶,需要插花妆点案几,他便经常替她寻得山野里的奇花异草,甚至于是造型优美的树枝。

    “是花。”她很肯定地说。

    “你呢?”何蓑衣不置可否,再问胭脂。

    胭脂迟疑了,她低下头,轻轻摇头。

    又又帮她说话:“胭脂姐姐的意思是说,里头什么也没有,金麒麟我们一起分。”

    何蓑衣不置可否,揭开了帕子。

    很小一束浅蓝色的花,开得繁杂热闹,是林间草地里最常见的,但是配了其他草叶,就显得格外玲珑美丽。

    “唯姨猜着了!”又又震惊不已,“真的是花,您怎么知道?”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钟唯唯笑而不语,何蓑衣也笑着把花交给她:“你猜中了,就是你的。”

    又又跑过去,接了花,要给钟唯唯别在她的衣襟上:“很好看呢。”

    不远处,重华抿紧了唇,目光沉沉地看着这一幕。

    梓怡郡主很满意何蓑衣的表现,懒洋洋地道:“陛下,听说,当然,我只是听说啊,似乎闽侯与皇后娘娘早年其实是有婚约的?”

    重华猛地回头,怒目而视:“谁在胡说八道?”

    梓怡郡主笑道:“何蓑衣和钟欣然说的,说最早,钟先生是打算把何蓑衣与皇后娘娘配成一对的。我原本以为是谣言,今天看着这场景,却是有几分相信了。别个都猜不着那帕子下头是什么,唯有皇后娘娘知道。”

    重华冷声道:“再胡说八道,我杀了你!”

    梓怡郡主举起手盖在左胸上,故作惊讶:“真的吗?别吓我呀。”

    重华冷冰冰地注视着她:“不信你尽可以试一试,别再挑衅朕,别再挑衅皇后,不然,朕可以射你一箭,就可以射你千箭万箭!”

    梓怡郡主也翻了脸:“你就不怕靖中出兵吗?”

    重华勾起唇角,冷酷一笑:“怕呀,不过山高路远,我怕靖中好不容易派出一支军队,花费许多,再走到东岭,已然是半年之后?那时节,朕早就灭了东岭!

    铁碑岭以南,并不只有东岭与郦国,还有许多国家,你觉得他们会乐意靖中插手?十个国家联合起来,以逸待劳,谁的胜算更大呢?若靖中不能一举灭了我们,拖也要拖死你们!”

    “哦,这样么?”梓怡郡主眼里露出几分鄙夷得意之色。

    呵呵,她就知道,这些人会心存侥幸,以为真的山高路远,靖中拿他们没有办法,岂知那秘密水道,究竟有多方便,省了多少开销,省了多少路程!

    重华没有放过梓怡郡主一闪而过的自得,直觉梓怡郡主一定藏有他们所不知道的重要秘密,结合之前交谈的一些内容,多半和路有关!

    越是接近重要的信息,重华越是冷静,表面上却是怒不可遏:“就是这样!鱼死网破而已!”

    梓怡郡主冷笑:“鱼死网破?恐怕是螳臂当车!”

    二人争执的声音很大,钟唯唯等人全都听见了,他们便都站了起来,准备行礼问安。

    “那就试试吧。”重华冷冷地看了钟唯唯一眼,转身就走。

    而钟唯唯,也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并未追上去解释,或是露出半分窘迫的模样。

    反倒是又又急得急赤白脸的,害怕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梓怡郡主懒洋洋地靠在柳树上,勾起唇角笑了。

    这对恩爱夫妻的弱点真是太多了,不信任,嫉妒,小气,任性,都占全了。

    方才重华若是假装不在意,硬生生忍下来,她便要怀疑他们夫妻联手演戏,现在么,可以实施她那个计划了。

    “陛下,别走啊,我们射箭玩呀。”梓怡郡主追了上去,留下一群神色各异的人。

    “阿兄来了,一起用饭吧。”秋袤和姚静宁带着人走过来,摆了满满一桌子吃食,有酒有肉有瓜果,十分丰盛。

    “不必了。”何蓑衣起身,掸掸身上的草叶,拉了圆子的手一下,温柔地道:“再会,圆子。”

    圆子昏昏欲睡,打个呵欠,闭上眼睛睡着了。

    真是无忧无虑啊。何蓑衣扬长而去,潇洒又利落。

    钟唯唯瞧着他,竟是又比此次才见面时更瘦了几分,衣衫有点不合身,松松垮垮的,却一点不影响美观,反而更多了几分难以形容的落拓之美。

    “何先生的东西掉了。”胭脂急急忙忙在草地上抓起金麒麟:“奴婢给他送去。”

    钟唯唯摆摆手,许了。

    此时柳树林里并没有多少人,何蓑衣信步而行,光影斑驳里,他在光明与黑暗中穿行。

    “先生!”胭脂追上他的脚步,涨红着脸,颤抖着嘴唇,紧张地道:“您,您……”

    “什么?”何蓑衣停下来,微皱了眉头:“什么事?”

    胭脂全身抖了起来,不敢看他的眼睛,只从衣服里掏出那块带着她体温的玉佩:“您还记得这个吗?”

    何蓑衣垂眸看了片刻,唇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淡笑:“你想怎么样?”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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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4章 我会给你交待(加更求月票)

    “你想怎么样?”这话极大地刺激了胭脂。

    她悲愤地看着何蓑衣:“难道您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都记不得了吗?”

    何蓑衣收了笑容:“抱歉,近来年纪渐大,很多事情已经记不清了,可否提点一二?”

    胭脂气得哭了起来,那种事情,让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怎么好意思在这种地方,大白天的,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她哭得伤心,何蓑衣并不劝她,只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胭脂抢先一步拦住他:“你那天夜里喝醉了酒,在小棠家里,把我当成了娘娘……之后你给我这个,说要负责,要和娘娘讨要我的,我……”

    何蓑衣有些惊讶,偏着头想了片刻,沉声道:“原来如此。”

    “你想起来啦?”胭脂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何蓑衣叹了口气:“想起来了,这件事,我自会给你一个交待。”

    他看看远处的钟唯唯等人,温和地道:“现在不是时候,你且安心待着,等我消息。”

    胭脂问:“你不会骗我?”

    何蓑衣缓慢而坚定地摇头:“不骗你,我一定会给你交待。那种把谁错当成谁的混账事,我是不会做的。更何况,你是一个好姑娘,不该被如此对待。”

    胭脂停止哭泣,又惊又喜,这是说,他并没有把她当成皇后娘娘的替身?

    何蓑衣却已经转身走了。

    胭脂发了一会儿呆,捂住脸,小声笑了起来。

    何蓑衣与皇后娘娘已经是不可能了,那她是还有机会的。

    有大群的贵夫人由青阳伯夫人陪同而来,要向钟唯唯请安。

    她们各自带着自己未成年的儿女,充满仰慕和欢喜而来,想要和皇后娘娘表示一下亲近,同时也是想要让皇后娘娘知道,在面对梓怡郡主这种不要脸的人面前,她们的立场是一致的。

    胭脂很有责任心,立刻把这些儿女私情压下去,飞快跑回去做事。

    钟唯唯感受到了女眷们空前的热情,她忙于应付这些女眷,和她们谈儿女经,谈构想,谈衣着打扮和吃食,并且深陷其中,忘记了那些不愉快。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该回宫的时候,钟唯唯决意不等重华,使人去前头和重华禀明原因,孩子们要坐马车,受不得颠簸,她们先行一步。

    至于重华等人,可以骑快马赶回宫去,所以可以尽情玩乐,慢慢回程。

    重华答应了她的要求,除了原有的皇后亲卫之外,又把自己的亲卫拨了一半给她。

    苗姑姑传信回来,忧心忡忡,小声和钱姑姑说:“在比赛骑马射箭,虽然是个女人,的确勇武非常。陛下的箭术极好,她却也不差,二人不相上下。”

    她没说的是,她亲眼目睹了现场,梓怡郡主骑在马上射箭时,气质天成,英气勃勃,和平时的厚脸不知羞耻完全不一样,看着十分吸引人,好些年轻小伙子都忍不住盯着看。

    梓怡郡主谈及政务,更是指点江山,很有见地,那种气魄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钟唯唯虽外柔内刚,但总体说来和梓怡郡主就是两种类型,且最近钟唯唯刚生完孩子没多久,身体尚未完全复原。

    男人都是禁受不住诱惑的,她是真怕重华会把控不住,与那梓怡郡主惺惺相惜,发生什么首尾。

    钱姑姑道:“不必太过担心,陛下不喜欢那种类型的女人。即便有点什么,那也是逢场作戏。”

    苗姑姑叹气,问题在于,逢场作戏也伤人的,皇后娘娘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的心情不大好。

    这夫妻间呢,最怕就是这种琐事,一点点累积起来,就成了怨偶。

    钟唯唯并不知道底下人的心思,说走就走,她很快带着两个孩子上路了。

    她不在,秋袤即便留下来也没理由再和姚静宁待在一起,索性护送她们回去。

    钟唯唯并没有把心情沉溺在儿女私情之中,她在归途中邀请秋袤同乘,和他仔细谈论了姚家这门亲事。

    她对秋袤的要求很简单,要么不娶,娶了便要对得起人,好好过日子,不能辜负,不能把亲家变成仇家,更不能因此引起更多的不是。

    她今天要谈的是吕娉婷:“吕娉婷是好姑娘,姚静宁也是好姑娘,我知道你其实一直没有忘记吕娉婷,但你和她是不可能的,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秋袤很冷静:“我之前曾让人关照过她,后来吕嫔得阿姐重用之后,我便没有再管了。她是罪臣之后,能活下来已是幸运,她若再不知足,便是害了自己,害了活着的亲人。至于我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轻轻一笑:“我若管不住自己,那便是害了自己,害了阿姐,还害了她。”

    “如此甚好。”钟唯唯放心了。

    秋袤反过来宽慰她:“那个郡主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

    钟唯唯道:“不,我就得放在心上,而且要很在乎,只是自己不方便出面闹腾,因此要由你出面。”

    如果不出所料,今天夜里梓怡郡主必会拿出浑身解数,不让重华回来。

    按照套路,接下来,各种小道消息就会满天飞,然后她和重华之间就该各种误会,各种生气,然后重华厌恶她不懂事,梓怡郡主趁虚而入。

    秋袤静听钟唯唯说完,郑重地道:“我知道了。”

    当天夜里,重华果然没有回来。

    更鼓响过三声,钟唯唯放了笔,起身洗漱,吹灯睡觉,甚至没有让人过问重华去了哪里,为何不回。

    第二天早上,她还在睡梦之中,胡紫芝等人就已经全部聚集在交泰殿里,借着向她请安的功夫,重点打听梓怡郡主是怎么回事。

    钟唯唯一改往日的勤勉,睡够了才起身,也不梳妆,随意披了纱袍,边吃早饭边让人给嫔妃们铺设碗筷,邀她们一起吃。

    落座之后,周婕妤最先忍不住:“皇后娘娘,听说那个梓怡郡主很美,是否真的?”

    钟唯唯撩起眼皮子瞅了她一眼,突然将手边的茶杯扔出去,厉声骂道:“越来越没规矩了!”

    ------题外话------

    答应的加更。啥都不说了,非常认真的感谢大家吧。有你们支持,我才能有饭吃,谢谢!还要感谢周杰希和素食小猪,在我忙得不可开交的情况下,让书评区井井有条,做了很多琐事,非常谢谢!——这是加班狗的心声。

第895章 兵分两路

    周婕妤唬了一跳,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胡紫芝等人全都站了起来,还不敢给周婕妤求情。

    钟唯唯平时不多事,大家都当她好脾气,但真正吃过亏的人都知道,她可没那么好欺负。

    钟唯唯冷冰冰地扫视了众人一遍,拂袖而去,饭也不吃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都觉着皇后这是因为吃醋、嫉妒,心情不好,又不能去找那个郡主的麻烦,因此把气撒到了周美人身上。

    胡紫芝从眼角给了肖美人一个眼风,肖美人立刻找到吕纯:“您和娘娘好,不去问问娘娘怎么了吗?”

    吕纯翻个白眼,高昂着头,扬长而去。

    胡紫芝咬着嘴唇,闷不做声地走了。

    周婕妤跪足了一个时辰,才得到允许起来,由宫人扶着,一瘸一拐地流着眼泪回去。

    下午时分,重华终于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先来交泰殿,钟唯唯和他爆发了自成亲以来的第一次争执,重华把门都踢破了,怒气冲冲而去。

    苗姑姑劝钟唯唯服软,钟唯唯把她罚去看守库房,于是所有人都不敢再提这个事。

    当天晚上,重华没有去交泰殿,而是独自在昭仁宫居住。

    这样过了三天,百官开始着急,帝后不和,这可是大事,尤其是在这样复杂的情况下。

    于是散朝后,秋袤求见重华,二人关起来不知说了些什么,秋袤阴沉着脸出来,去了交泰殿。

    当天下午,传出圆子不舒服的消息,重华理所当然地去看望圆子,帝后同归于好。

    这些消息陆陆续续地传到绿荫馆,梓怡郡主正和何蓑衣下棋,淡笑着道:“幸亏和好了,不然本宫就成狐狸精了。”

    何蓑衣不置可否:“你那天夜里和他做什么了?”

    梓怡郡主神秘兮兮的:“你猜。”

    何蓑衣挑挑眉:“别和我说你与他上床了,我不会相信的,他不会做这种事。”

    “你这是在嘲笑我没有魅力。”梓怡郡主想起那天夜里,她有意将靖中的造船技术透露了一些给重华听,再画了一个靖中可以支持郦国,瓜分东岭的大饼。

    二人相谈甚欢,喝了很多酒,她百般暗示挑逗,想趁机揩点油,奈何关键时刻被重华拒绝,将她一个人扔在了湖边吹冷风。

    第二天她听说重华喝得太多,宿醉,一直睡到中午时候才起来。在那种情况下居然都能保持清明,真是不容易。

    有一种人,越是喝得多,越是冷静冷酷,自制力就越强,说的大概就是重华这种人。

    她叹了一口气:“你这两个师弟师妹的感情实在是好,小打小闹没办法插进去,你有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

    何蓑衣嘲讽地道:“我没有,劝你一句,别陷得太深,看看我吧,我就是现成的例子,看我有多惨。”

    “你是有点惨。不过我和你不同,我没你那么菩萨心肠。”

    她给东方重华两个月的时间,若不然,她便要毁了郦国,毁了他,把他的骄傲踩在脚下,让他成为她的禁脔。

    想想就真的好期待。

    梓怡郡主将一粒黑棋使劲按下去,笑道:“何兄,你输了!”

    钟欣然走过来,低眉垂眼:“主上。”

    梓怡郡主便推开棋盘,笑道:“烦劳何兄去通知颛臾王,明日议和第一轮谈判,不管郦国提什么要求,都砍一半。”

    这是要送客的意思,何蓑衣淡淡颔首,告辞而去。

    “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主上。”钟欣然眼里闪着激动的亮光,微颤着嘴唇轻声道:“按照您的办法,我找到那只蛊母了。”

    总算是听到一点好消息了,梓怡郡主夸了钟欣然一通,交给她一只拇指大小的玉瓶:“这是我靖中的秘药,一共两丸,绿丸无色无味,只要服下,便可任人施为,红丸是解药。”

    钟欣然捧着玉瓶,激动地离开。

    梓怡郡主做了一个手势,一条人影从暗处跃出:“请主上吩咐。”

    “跟着她,监视她,助她成事,别让她轻易死了。”梓怡郡主的脸上没有一点笑意,很快,就该收网了。

    与此同时,在离此万里的靖中国。

    衣着简朴的简五与靖中皇七女和皇三子相谈甚欢,四名容貌昳丽、各有所长的美貌男子和四名各有特色、倾城倾国的美人陪在一旁,或是表演歌舞,或是劝酒布菜,引得皇七女和皇三子目不转睛,心生绮念。

    最先没控制住的是皇三子,他喝得半酣之际,假装自己要解手,让一个美人扶他去,就此风流快活了半回。

    美人很有些手段,只不过半次就将他迷得七荤八素的,皇三子意犹未尽,回到席间就要简五把人送他。

    简五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说自己很穷,这个美人花了重金和无数心血才养成的,不能轻易送人,以后还有大用的。

    皇三子很生气:“郦国人怎么这样小气呢?不就是一个美人吗?别人哭着喊着要送本王,本王还不理呢,给你面子,你还不要?”

    简五好脾气地解释:“没办法啊,我们郦国就是穷。”

    她开始哭穷,说郦国前些年斗茶总是输给东岭,茶叶堆在库里卖不掉,百姓没饭吃,就拿茶叶做菜,做汤,做药,总之怎么凄惨怎么说。

    好不容易赢了一回,东岭人却不肯遵守规则,明里暗里抢他们的生意,搞各种破坏,几次叛乱,把郦国搞得只剩一个空架子,穷得都要揭不开锅了。

    “殿下,您说,这样节衣缩食养出来美人儿,就这样白白送了人,我们陛下能饶了我吗?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很穷,简五让人去把衣箱搬出来,把里面的旧衣服和打了补丁的衣服拿给皇七女和皇三子看。

    不过一会儿功夫,她就哭了无数次穷,听得几个美人眼泪都掉下来了,纷纷证明简五一路吃的都是馒头。

    皇三子就问:“你们郦国真的穷到这种地步?”若是真的这样穷,兴师动众去打,能得到什么?

    简五说:“殿下英明,一个只能依靠茶叶过活的国家,能富有到哪里去?东岭才是真的富啊……”

    ------题外话------

    先这样,困,白天再更。

第896章 危机暂时解除

    简五添油加醋地把何蓑衣的珍宝楼描述得天花乱坠,最后强调:“这只是东岭一个寻常商人的产业。”

    皇七女和皇三子交换了一个眼色,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兴奋。

    靖中与郦国相隔甚远,即使是有秘密水道,中间也还隔着一个东岭。很显然,与郦国一起瓜分东岭,远比帮着东岭对抗郦国更划算。

    至于皇太女那什么以东岭牵制郦国的计谋,短期内看不到成果,就算成功了也和他们没什么关系,都是皇太女的功劳。

    还不如,另辟蹊径,给自己捞点好处,拖一下皇太女的后腿。

    皇七女和皇三子交换了意见,一本正经地要求简五:“把你们郦国的穷,以及郦国多山,还有你们皇帝动不动就喜欢和人同归于尽的坏脾气说来。”

    简五大喜,这是说动了!

    在靖中,皇七女与皇三子是皇太女最有力的竞争对手,兄妹俩一奶同胞,都是贵妃所出,贵妃出身名门,家族势力很大。

    而皇太女,虽是中宫皇后所出的嫡女,但皇后多病,家族凋敝,若非深受信任,女儿争气,早就被赶下了后位。

    正因为皇太女地位不稳,所以才会冒险去了郦国,想要建下奇功。倘若皇太女是处在皇七女的位置,这件事还不好办。

    之后的日子,简五使尽浑身解数,先后与贵妃一党的人进行秘密接触,投其所好,舌灿莲花,把重华描述成一个知恩图报、同时也睚眦必报的疯子,再把东岭描述成一只待宰的肥羊。

    “只要贵国不干涉,我们打下东岭之后,可将东岭与铁碑岭接壤的十座城池敬献给贵国,那都是沃野千里、物产丰富的地方。贵国不出一兵一卒,便可坐拥南方富饶之地,何乐而不为?”

    简五终于见到了靖中皇帝,出乎她的意料,这位皇帝虽才五十出头,体格健壮,却已经露了疲态——众多的儿女和无休止的暗斗,耗去了他的精力。

    然而雄狮虽老,仍然是雄狮。

    靖中皇帝根本不把简五放在眼里,傲慢地道:“倘若朕不肯呢?”

    简五不急不缓:“那就玉石俱焚,只要郦国还有一个人活着,就会死磕到底。还有铁碑岭以南的无数国家,都在此次斗茶大会上与我家陛下达成了协议,互助互爱,守住家园。”

    账,谁都会算,可以先借郦国人的手把东岭吃掉,再以瓜分得来的城池为据点,派人统治并驻军,可攻可守,稳打稳扎,伺机将郦国一口吞掉。

    靖中皇帝打好了算盘,搬出东岭地图,毫不客气地点了数个城池,再将手指戳在一个地方:“还有这里,必须给我们。”

    是一个名不见经传、叫做莲峰的小城,要说特殊,唯有那个地方的花笺比较出名。

    “可是这里距离你们的城池太远啊。”简五有些迟疑,堂堂大国的皇帝,为什么特别点出这个地方?一定有她不知道的特殊理由。

    靖中皇帝霸气地在莲峰附近的一个城池再点了一下:“那就把这里也给我们好了。舍不得么?”

    若是靖中干涉,就连东岭也不能爽快吃下,先答应好了,以后再做打算。简五爽快地道:“行!”

    靖中皇帝得意地笑了:“朕的皇后,最是喜欢莲峰的花笺。”

    此时,后宫突然传来皇后病危的消息,敬重发妻的皇帝顾不得简五,急急忙忙去了后宫。

    简五平静地回了住处,当天夜里,她便收到了靖中盟友传来的消息。

    靖中皇后病重,已经到了口不能语的地步,她身边的女官哭着说出皇后的心愿:一是希望靖中皇帝长命百岁,二是希望能在死前见到女儿最后一面。

    简五笑了,靖中皇帝既然敬爱发妻,当然不会让发妻最后的愿望落空。

    且,郦国与靖中已经达成协议,皇太女再留在郦国或东岭,已经失去了意义,不如及早回国。

    想必靖中贵妃一党早就等待这个机会很久了,这次不过是顺水推舟。皇太女即便回国,面临的环境也会很凶险。

    不然怎么说,拖后腿最厉害的往往都是自己人呢?

    第二天中午,简五又收到了消息,靖中皇帝急诏皇太女回国。

    简五长舒一口气,来自靖中的危机暂时可以解除了。为了预防事情有变,她谨慎地将贵妃一党上上下下打点妥当,再尽力收买帝党,许下重利。

    靖中的皇帝是个很能干的皇帝,经验丰富,稳重踏实,但这也意味着他没了冒险精神,而很多时候,事情往往就是在等待观望的同时产生了致命的变化。

    打点好这一切之后,简五派人送密信回国,同时派人去那个叫做莲峰的地方一探究竟。

    什么皇后喜欢花笺,所以就非得要这个鸟不生蛋的破地方,这种破借口,她才不信。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山高路远,消息不畅,此时的郦国,并不知道靖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重华半宿半宿地站在地图前,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仔细研究,试图找到那条秘密水道。

    又或是在饭吃到一半,就突然放了筷子,站在沙盘前,一遍又一遍地演练,这场打到一半就停下来的战争接下来该怎么打。

    事关国家存亡,儿女情长便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在夜不归宿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只是简短地向钟唯唯说明了情况,然后就将重点转到了国事上。

    他没和钟唯唯提起何蓑衣,即便他那天非常非常嫉妒,恨不得手撕了何蓑衣。但是鉴于自己也曾夜不归宿,没资格开口,所以忍了

    钟唯唯没提梓怡郡主,是觉得没有必要,她都拿小本本记着呢,到时候自然会算总账。

    最郁闷的人是又又,缠着何蓑衣变魔术,目的是为了替钟唯唯出气——他实在是看不惯阿爹和梓怡郡主在一起,所以要刺激一下阿爹。

    但是为什么好像一点效果都没有呢?大人的世界好复杂。

    又又拉着圆子的小胖手,小声说:“圆子,圆子,你快长大吧,哥哥都找不到人可以谈心。”

    ------题外话------

    还有。

第897章 私货

    胭脂听到这话,由不得笑了:“殿下想和圆子谈什么心呢?”

    又又老气横秋:“你不懂。”

    胭脂笑着摇头,她怎么会不懂呢?她也希望能有人和自己谈谈心。

    何蓑衣说要给她一个交待,但迟迟不见动静,她也是急的,好几次想主动告诉钟唯唯,始终是不敢。

    得找个机会,私底下再见一见何蓑衣才行。胭脂叹了口气,弯下腰去逗圆子。

    圆子自从那天见到何蓑衣,初次笑出声后,就特别爱笑,随便逗逗就笑得不行,是个白胖可爱的开心果。

    唯一的缺憾,就是耳朵仍然有些不一致。

    胭脂摸摸他的小耳朵,悄声安慰他:“好宝宝,咱们不着急,会长好的,就算长不好,那你也比其他人好看。”

    圆子仿佛听懂了她的话,再次笑了起来,咿咿呀呀,十分可爱。

    小棠走进来:“娘娘呢?大雁帮董舵主入京,求见她呢。”

    胭脂连忙指指书房:“在里面。”

    重华在忙,钟唯唯同样在忙。

    茶叶贸易,以茶换物,种茶采茶,发展农桑这一块主要是她在负责,秋袤、苏琼等人,全都是她得力的手下。

    现下这两人正和她在一处,商量拟定新的规程,之前在斗茶大会上许下的那些政策,必须要有详尽周全的配套措施,不然就只是一纸空文,不但不能继续斗茶大会带来的红利,还会让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

    听说董瑜来了,她立刻打发走秋袤和苏琼,传召董瑜。

    重华既然认为和靖中之间有一条秘密道路,那就要把这条密道找出来。

    经过缜密的分析,他们认为,就双方的地势环境来看,旱路的可能性不大,最大的可能是水路。

    董瑜是江湖人士,又世代掌管着大雁河漕运,由他们去探查密道最妥当不过。

    只是董瑜与何蓑衣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的,钟唯唯很担心他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何蓑衣,因此在这之前,必须要有一次深入的谈心。

    重华是皇帝,与江湖本身、何蓑衣的朋友本身具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好多时候双方彼此并不信任,由钟唯唯这个中间人来做,效果反而不一样。

    钟唯唯和董瑜关起门来密谈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时分,董瑜才离开交泰殿,出了宫门。这之间,他并没有求见重华。

    消息传到绿荫馆,靖中谋士认为,各种迹象表明,郦国帝后生隙,钟唯唯最近频频召见属于她的势力,并且关起门来一谈就是半天,说明她察觉到了危机,准备巩固发展自己的势力。

    梓怡郡主仍然觉得不踏实,便找到何蓑衣:“听说你的好朋友来京城了,我做东,你约他出来喝酒如何?”

    何蓑衣爽快地应了:“我做东,郡主届时出席就好了。”

    董瑜按照钟唯唯的吩咐,第一次婉拒,第二次还是婉拒,第三次遮遮掩掩地趁着夜色赴了宴。

    席间,梓怡郡主将他灌得酩酊大醉,问他钟唯唯急召他是要为何。

    董瑜摇头:“不能说,答应过皇后娘娘的不能说。”转头却又悄悄问何蓑衣:“兄弟想跑一批货,大概会从东岭经过,你能不能行个方便?”

    何蓑衣和他聊了一回,知道他手里有一批品质很好的皮货,想贩到东岭更南的地方,换回丝绸,贩到更远的北方。

    而这批皮货的来源,他讳莫如深,坚决不肯说。

    其实这个很简单,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些事情稍加打听就能知道,那位爱慕钟唯唯的方转国王子,来参加斗茶大会之时,曾经带了一大批上等皮货。

    之后这批皮货没有出现在以茶易物的账簿中,也没有出现在国礼的名单里,更没有被人买走,去向不明。

    所有线索加起来一推敲,便可猜到这批皮货实际是落入到钟唯唯手里了,毕竟对于豪爽的方转国人来说,能搏美人一笑是大事,皮货算不得什么,毕竟方转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皮货。

    梓怡郡主知道了来龙去脉,不由得笑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再怎么心有大志的人,缺了钱财都不行。

    何况是在郦国这样的地方,女人做到钟唯唯这个份上,已经是到头了,要保住后位,保住儿子的前途和性命,就只能拥有大量的钱财和广泛的人脉,以及强大的势力。

    大概是自己这段日子的行为,让钟唯唯感受到了危机,所以她立刻付诸行动了。

    重华现在是不知道,若是知道,心里一定不是滋味。

    帝后是天底下最难、最复杂的夫妻,可不是你侬我侬就能保持好感情的,皇宫大院里,谈什么十分真情!有五分就已经不错了。

    梓怡郡主让人去吩咐颛臾王:“明天的议和谈判上,可以稍许松口退让几步。”

    醉到人事不省的董瑜没有什么价值了,梓怡郡主便将他丢给何蓑衣,自己高高兴兴地回了绿荫馆,和谋士一起商量下一步该怎么使坏。

    何蓑衣送她回来,随手将一杯冷水泼到董瑜脸上:“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董瑜装死不动,何蓑衣就拿蜡烛来烧他的衣服:“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德行?在我面前装什么?”

    蜡烛点燃了衣角,董瑜吓得赶紧打个滚,把火灭了,抱怨道:“怎么说烧就烧啊,你越来越疯狂了。”

    何蓑衣吹灭了蜡烛,就着窗外融融的月光,沉声道:“她要你做什么?”

    董瑜抓抓脑袋:“就是你猜的那样。女人有了孩子之后,想法总是会发生改变的。从前不在乎的东西,现在不得不在乎。且,追随她的人越来越多,她得替这些人考虑。你不会因为恨她,故意让我翻船失货吧?”

    何蓑衣不置可否,脸色在月光下显得越发清冷:“他们夫妻之间不信任,要各自存下私房钱,关我什么事?”

    这意思是不会管了,董瑜松了口气,何蓑衣太精明了,他真是害怕会露馅。幸亏何蓑衣巴不得那夫妻俩各生怨恨,不然真是难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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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8章 轻取蛊母

    “听说我上次失踪,你到处找我?为此被他狠狠教训了一顿?”何蓑衣给董瑜倒了一杯热水:“倒是看不出来,关键时刻你还挺关照我的。”

    “你是我叫来的,我就要对你负责。”董瑜有点不好意思,他与何蓑衣是很好的朋友,过命的交情,但这次他是真骗了何蓑衣。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他祖祖辈辈都在郦国生活,手下的人也都是土生土长的郦国人,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其他国家伤害郦国。

    “上次我离开没有告诉你,不是不信你,只是觉着你若知道,反而对你不利。倘若你不怕我害你,便在这睡一觉,明天清早再离开吧。若是害怕,现在要走也行。”

    何蓑衣转身要走,董瑜叫住了他:“你这次来,到底是想做什么?真的是来找他们算账的吗?”

    “是啊,我自来都很小气,你当知道。”何蓑衣笑得不怀好意:“反正我是无国无家之人,哪里好住就去哪里,无所谓。”

    “我不信!”董瑜诚恳地说:“何兄,我所认识的你,并不是这样的人。你这次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若不嫌弃,我或可帮得上你的忙。”

    何蓑衣沉默许久,轻声道:“我想知道当年的事。”

    他从哪里来,生母是谁,世间是否还有亲人,以及当年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随着年岁渐长,曾经以为自己不在乎的那些事,全都成了梦魇,不探究,不知道,他便此生难安。

    董瑜同情极了:“那你有眉目了吗?”

    何蓑衣摇头,他只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名门闺秀,被生父看上,利用摄魂术强取豪夺要了去,然后就有了他,而生母苏醒之后,宁肯自尽也不要活着,将这段姻缘与他都视为奇耻大辱。

    对于这些事情,生父讳莫如深,不许提起,知道的人本来就不多,之后昆仑殿树倒猢狲散,那些事更加被遗忘。

    董瑜也找不到什么可说的,摸摸头:“其实你可以和阿唯说,这件事她一定会帮你的。”

    “再说吧。”何蓑衣大步走出去,随手带上了门。

    董瑜没有立刻离开,毕竟他才当着梓怡郡主的面喝醉,立刻就走便显得假了,不如睡上一觉,次日再走。

    月色融融,天气闷热,何蓑衣没有回到自己的卧房,而是对着暗处比了个手势,一条人影轻巧落地,听他低声吩咐之后,很快又消失在树影之中。

    绿荫馆里一片静寂,只有池塘里的青蛙不甘寂寞,发出“呱呱”的叫声,风一丝全无,闷热得很。

    夜深人静,许多屋子都陷入黑暗之中,唯有一间角楼亮着微弱的灯光。

    一条人影轻巧地跃起,倒挂在房檐下,用特制的东西轻轻润开窗纸,往里看去。

    透过半掩的纱帐,依稀可以看见里头交缠的两个人影。

    一是钟欣然,一是慕夕。

    其中丑态不必多说,床头一只散开的匣子里,各式各样的助兴工具稀奇古怪,应有尽有。

    慕夕又换了一件工具,终于,钟欣然发出奇怪的声音,慕夕也累了,将手里的东西扔掉,仰面躺倒:“去,给我倒点水喝。”

    钟欣然丝毫不见怨恨,含着笑起身,先亲了他的脸颊一下,扭着腰肢下床取水。

    水是早就准备好的,里头添加了特殊的料,解药她也早就服下,准备许久,就等此刻。

    水端到唇边,慕夕不喝,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你不会毒死我吧?”

    钟欣然二话不说,把水一口喝了,尚未咽完,慕夕便伸手捏着她的脖子,吻上去,将她口里的水尽数喝了。

    钟欣然两眼发光,微笑着看向慕夕:“好好地给你喝你不肯,偏要玩这些花样。”

    慕夕如今看她十分满意,毕竟一个宦官,残缺不全,哪会有女人愿意真心和他过一辈子呢?尤其是钟欣然这种野心勃勃的恶毒女人。

    但是事情出乎意料之外,她不但会吃醋,依靠他,还真的动心想和他过一辈子,真的派人去苍山,在钟家旁支子弟中寻找合适的孩子,准备过继收养。

    因为她表现好,他刚才和她在一起时,也没有像过去那样狠命地折腾她,不但温柔了许多,还很顾忌她的感受。

    看到她舒服满足,他便也觉得自己是个健全的正常男人了。

    慕夕把钟欣然搂在怀里,难得温柔:“其实孩子的事情不急。现在咱们根基不稳,有了孩子反而是负担,等过些日子,此间事了,我们一起去到靖中,想养几个都可以。”

    钟欣然早就猜到他会如此选择,故意使了一会儿小性子,才假装不情愿地答应了。

    慕夕昏昏欲睡:“到了靖中,我们成亲吧,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我们可以好好过日子。”

    她趴在他胸前调侃:“你从前不是总觉着我是别有所图,心肠恶毒么?怎地突然觉着我好了?”

    慕夕轻笑:“只要你真心待我,便是负尽天下人又如何?心肠恶毒算什么?我比你恶毒多了,正好一对。”

    药物生效,他渐渐睡死过去,发出沉重的鼾声。

    钟欣然小心翼翼地坐起来,喊了他一声又一声,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又试探着取下簪子,使劲戳了他一下。

    他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她还不放心,就威胁他:“再不醒来,我就要脱你裤子啦。”

    似慕夕这样的,最忌别人碰触他的残缺之处,有次钟欣然好奇想看,被他折腾得几天下不了床。

    然而此时,便是任凭钟欣然怎么折腾,他也醒不来,显见是梓怡郡主给的秘药起了作用。

    钟欣然无声而笑,笑得眼泪都出来,她火速脱光了慕夕的裤子,让他面朝下趴着,用特制的器具掏出了一只玉瓶。

    小心翼翼用帕子托了,对着灯光一照,看到里头有一个狰狞怪物,抖翅伸腿,簌簌而动,十分可怕。

    ------题外话------

    突然觉得自己好变态吖。还有,在码。

第899章 因为我要保护唯姨和圆子

    钟欣然兴奋极了,总算给她找到这个东西了。

    要说慕夕此人,实在是奸诈恶毒得过分,自她从何蓑衣那里知道有这个东西可以治他,便千方百计寻找这个。

    东西重要,他一定不敢放在其他地方,必然随身携带,然而她在他身上下过很多次功夫,硬是没找着。

    直到梓怡郡主给她支了招,她才探到这东西兴许藏在他身体里,现在看来,着实藏得严密。

    谁会想得到,他居然会把蛊母藏在这么个地方呢?

    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她要让他像狗一样在她面前爬,让他往东,他便不敢往西,让他***他也不敢不从。

    钟欣然用烈酒小心擦净玉瓶,贴身藏好,拿起鞭子抽打慕夕,一张脸狰狞可怕,每一下都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她却不知道,窗外有一双眼睛,悄无声息地把她的举动看了进去。

    风起,一阵闷雷声由远及近,要下雨了。

    黑衣人趁着这机会,迅速用特制的工具在纸洞上刷了两下,飞速离开。

    钟欣然似是有所警觉,抬头往外看,却只看到斑驳的树影随风摇曳,一切如常。

    她便放下心来,拿起蜡烛,将蜡油滴在慕夕身上,将他从前用在她身上的残忍手段,一一使了个遍。

    雨越下越大,黑衣人带着一身潮湿,敲响了何蓑衣的窗子。

    何蓑衣一直未睡,坐在灯下打棋谱,听见声音便道:“进。”

    黑衣人半跪在地上,沉声将刚才看到的情景一一道来:“……属下原本想趁机将那蛊母夺回,交给殿主处理,但因殿主此前并未吩咐,不敢轻举妄动。”

    何蓑衣道:“你做得很稳妥,不要打草惊蛇,需要时我自会让你取回。”

    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再次消失在黑暗之中。

    何蓑衣起身开窗,看着窗外白茫茫的雨雾,陷入沉思之中。

    与此同时,交泰殿中。

    钟唯唯里侧睡着圆子,外侧睡着又又,两个小家伙睡得四肢摊开,微张着口,十分香甜,窗外的雨声风声雷声,一点也没能惊扰了他们。

    钟唯唯却是睡不着,其实梓怡郡主这件事,给她和重华之间带来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倒不是重华和梓怡郡主发生了什么,也不是她不信重华,而是他们都感受到了空前的压力。

    重华的志向她很清楚,想要达成那样的志向付出的代价必然很大,简五很能干,她相信简五会尽力做好那件事。

    但命运自有其不可测之处,哪怕就是已经成了的事情也有突然黄了的时候,闲下来时,她经常会想起梓怡郡主那句话。

    “为帝王者,心怀天下,就算他此时护着你,灭国之时,恐怕也会自责难当,怪罪于你吧?”

    重华兴许更多是自责,而不是怪罪她,但她就是很急,急什么呢?急自己的力量不够强大,急世事无常,不能掌控一切。

    所以就会很不安心。

    白天她和董瑜谈话时,除了那批皮货之外还另给了董瑜一些财物,她直觉这些东西将来兴许会派得上用场,并没有打算告诉重华。

    她觉得这种心情和不安有点不对劲,却不想纠正,若能因此安心,何乐而不为?

    一个大雷响起,圆子吓得手往空中乱抓,钟唯唯连忙握住他的手,小声哄着,又又也被惊醒了,依偎过来靠着她,小声说:“唯姨,您别怕,我在。圆子别怕,哥哥在呢。”

    钟唯唯突然间就很难过,重华这些天忙着布置战局,忙着应付梓怡郡主,忙着和东岭人谈判拖延时间,已经好些天没到交泰殿来了。

    他们已经好些天没有见过面,圆子也好几天没有见过父亲。这样的夜晚,是又又在她身边说,让她和圆子不要怕。

    钟唯唯控制住情绪,将两个孩子都搂在怀里,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很快乐,很安心:“睡吧,睡吧,我不怕,我会保护你们哦。”

    又又表示怀疑:“您细胳膊细腿儿的,说不定还打不过我呢。”

    钟唯唯硬着头皮说:“那外头也还有青姑姑啊,梁兄啊,还有方健他们呢。”

    “好吧。”又又打个呵欠,见圆子不哭了,就翻个身,安心地睡着了。

    钟唯唯又睁着眼睛发了一会儿呆,闭上了眼睛。

    昏昏沉沉之间,外头突然有了响动,风雨声中夹杂了些其他声音,她懒得去管,继续睡觉。

    门被人轻轻推开,一股潮湿的凉风吹进来,在屋里打了个卷儿,又被关在了门外。

    有人轻手轻脚站在床旁,盯着她看,带着一身的湿气。

    钟唯唯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谁,这种感觉太熟悉了,除了重华不作他想。

    她心里有气,刻意不想去理他。

    重华在屋里静悄悄站了一会儿,窸窸窣窣脱起了衣服,他凑上来,先摸了她的脸颊一下,低声道:“睡着了?”

    这不是废话么?钟唯唯不理他。

    他就去抱又又,要把又又抱出去,又又睡得死沉,一点没醒,钟唯唯不高兴了,凭什么他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来了就要让人给他腾地方啊。

    她悄悄戳了又又一下,实指望又又拒绝离开。

    又又惊醒过来,看到重华,分外开心,搂着他的脖子又叫又跳:“阿爹你来了!刚才打大雷,圆子和唯姨都很害怕,我不怕,我保护他们!”

    重华微笑着看了钟唯唯一眼,赞许地摸摸又又的头:“真是勇敢,好孩子。”

    钟唯唯闭着眼睛装睡,听到又又叽叽咕咕的又说了几句,重华一直在夸他,夸到后面,话锋一转:“你既然已经这么能干,这么厉害了,为什么还要和唯姨在一起睡呢?”

    又又沉默片刻,非常聪明地回答:“那是因为我要保护唯姨和圆子啊。”

    重华很严肃地说:“现在换我来保护她们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真不要脸。钟唯唯暗自啐了一口。

    只听又又理直气壮地说:“可是您很多天没有回来,圆子不认识您了,他醒来看不到我就会哭的。”

    这回换了重华沉默。

    ------题外话------

    还有。大家早上起来看,不要等了。晚安,宝贝们。

第900章 舅甥之间的战争

    又又一本正经地批评重华:“阿爹,您曾说过,我们是一家人,要互敬互爱,互相体贴,对不对?我知道您很忙,但您若是不在家,那也就算啦,分明就只隔着这么远,为什么都不来看看我们呢?唯姨也很辛苦的,她又要管外头的事,又要管我们和宫里的琐事……”

    “又又,别说了。”钟唯唯听不下去了,这些话真不是她教给又又的,但听到别人耳朵里,只怕以为是她教的。

    说得好听点,是借着不懂事的孩子来说明自己的不满和委屈。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她心机深沉。

    嗯,好吧,其实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她不想让重华以为,她如此软弱,如此不堪,居然要借助孩子来博得他的关注。

    又又看明白钟唯唯的眼神,心里有些委屈,低下头去,扭着手指小声说:“可我说的都是真的。”

    钟唯唯又不忍心了,摸摸他的头,温柔地道:“睡吧。”她现在后悔不该戳醒他了,大人的事儿和小孩子没关系。

    然而她低估了又又,又又转头就要求重华放开他:“阿爹,我很困,明早我还要上学呢,起不来唯姨会惩罚我的。”

    重华看一眼钟唯唯,见她半垂着眼睛不看自己,就又收回目光,盯着又又的眼睛:“你不是小孩子了,你已经八岁了,该自己睡了,明白?”

    又又看看钟唯唯,再看看重华,突然红了眼睛,打着哭腔说道:“我知道,唯姨又不是我亲娘嘛,我大了,就该避嫌了,是不是嘛?”

    钟唯唯立刻就心疼了,伸手护住他:“是我让他留下来的。”

    重华也有些不忍,一手带长大的孩子,和亲生的也没两样,何况还亏欠了又又一家人。

    又又敏锐地发现情势在往有利方向发展,眼泪不要钱地淌个不停:“呜呜呜,阿爹也不是我亲爹嘛,我都知道的,可是我还小,也想要爹娘疼爱……”

    一边哭,一边从睫毛缝里偷看重华的反应,反正他就是想和唯姨在一起,就是想和圆子在一起。

    重华隐忍地揉了一下眉头,突然发力,将又又抱了起来,挟在胳膊下大步往外走:“青影!”

    又又大怒,他也是有脾气的,因为担心大哭大闹会吓着圆子,所以他拼了命地挣扎扭动,试图从重华的臂弯里挣脱出来,为此挣出了一身汗。

    青姑姑等人飞快出现,小声劝道:“殿下,陛下和皇后娘娘有事要商量……”

    又又不听,终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蹬着腿道:“你欺负我,欺负我……”

    钟唯唯赤脚跳下床,追过去:“半夜三更的,外头在下雨……”

    “你别说话!”重华冷着脸喝了一声,不容置疑地吩咐青姑姑等人:“立刻把他安置在偏殿里,以后不许他夜里腻着皇后!他不小了。”

    青姑姑等人噤若寒蝉,连哄带劝地拖着又又离开,钟唯唯站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重华。

    他不来就不来,一来就闹得鸡犬不宁,她真的生气了。

    又又知道自己势必离开,然而真是也生重华的气,便委屈地瘪着嘴道:“唯姨别管我,我很乖的,别吓着弟弟。”

    重华生气地瞪他,一些日子不见,心眼儿见长了啊。

    上次让他盯着防着何蓑衣,他倒好,反而拉着何蓑衣变什么魔术,气得自己忍成了内伤。

    再说今天吧,说的都是什么话?这最后一句很有博同情,装可怜的嫌疑,钟唯唯心软,一定会更生自己气的。

    再看,钟唯唯的脸色果然又难看了几分。

    不行,这小子太过依恋钟唯唯,长此以往不是什么好事儿。重华又瞪了又又一眼。

    又又收到,哭得更可怜了:“唯姨,我走了,明天我会按时起床上学的,您多睡会儿,不用操心我。”

    踢哒、踢哒,自己跟着青姑姑等人去了。

    重华叹一口气,上前去拉钟唯唯的手:“快上床去,地上冰凉,光脚容易生病。”

    钟唯唯甩开他的手,转过身,上床搂着圆子背对着他睡觉。

    重华原本还想让人把圆子也抱出去的,但看到这个场景,是不敢了,便挨着她坐下来,轻轻去摸圆子的脸,涎着脸说:“几天不见,又长胖了。”

    钟唯唯不理他,他自觉无趣,就贴着她躺下,小声说:“真的生气了?我这几天真的很忙,你知道的。”

    任他怎么说,钟唯唯只是不理。

    他就换个方向,和她面对面躺着,继续戳圆子的胖脸:“长得像你。”

    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就伸手去抱她,钟唯唯立刻把圆子往中间一放,表示保持距离。

    重华无奈,耐心地和她讲道理:“你是记恨我刚才叫你别说话吧?又又大了,太过依恋你对他不好,就算亲母子也要避嫌的。”

    他锲而不舍地轻戳圆子的嘴角,我戳我戳我戳戳戳,不信你这个贪吃的小东西不想吃奶!

    圆子果然闭着眼,歪着头,到处找奶吃,找不到,就开始哼哼。

    重华惊喜万分:“他饿了!儿子饿了!要吃奶!”兴冲冲伸手去抱圆子:“我送他出去。”

    钟唯唯拨开他的手,翻身下床,抱着圆子往外走,乳娘等人听见声音,全都迎了上来。

    当着众人的面,重华也不好做什么过分的事,便紧紧跟在钟唯唯身后,问乳娘:“圆子最近胃口还好?”

    乳娘连忙回答:“好,小殿下的胃口很好,很乖。”

    “明日都去领赏吧。”重华一本正经地夸了众人一通,坦然跟着钟唯唯坐了下来。

    当着他的面,乳娘哪里好意思喂奶,圆子哭得山摇地动,闹着要吃,乳娘涨红了脸,找个角落坐下,背对着他,战兢兢地喂奶。

    钟唯唯见她不自在,就瞪重华,重华假装无辜地冲着她笑。

    听说乳母心情不好或是紧张,流出的**也不好,钟唯唯生气地起身走了。

    重华奸计得逞,一阵风地追了出去。

    然而钟唯唯并不是回寝殿,而是去了偏殿,悄声问青姑姑等人又又是否还哭,有没有睡着等等。

第901章 可以抱一下吗?

    当皇帝的人,顶顶要紧的是面子。

    追着钟唯唯里里外外跑,重华做不出来,他气哼哼地回了寝殿,小样儿,就不信她不回来,能在外面站一夜!

    他还真的低估了钟唯唯的气性,钟唯唯虽未在外面站一夜,却是去了她的书房。

    重华假装突然想起有事要办,把所有人全部打发出去,也跟着去了书房。

    书房里灯火通明,钟唯唯盘膝坐在榻上看秋袤等人呈上来的章程,听见他的脚步声也只当没听见。

    重华在屋角翻啊翻,翻出一张东岭地图,兴致勃勃地找钟唯唯:“嗳,我和你说,我这些天仔细计算过了,觉着那条密道,应该就在这附近。”

    一准儿是骗她的,他的数术再厉害,那也不能光凭着一张地图就能把密道算出来呀。

    钟唯唯嗤之以鼻,不理。

    重华不由分说,把地图硬铺在她面前,修长有力的手指信心十足地点在某个地方:“就是这里。”

    那地方小小的,只写了“莲峰”二字,钟唯唯瞟了一眼,不置可否。

    重华知道她是听进去了,侃侃而谈:“此地虽小,却连着水道,交通发达……”

    他找出尺子,又比又画,报出一连串的数字和计算方法。

    刚开始钟唯唯还能勉强听得懂,到后面就跟不上了,脑袋发懵,两眼发直,他在说什么呀?每个字她都认识,就是连续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重华成功地把钟唯唯绕晕之后,得意洋洋地对上她的眼睛:“我厉害吧?”

    钟唯唯莫名其妙点了头,随即又寒了脸:“口说无凭,得验证了才能算。”

    “我知道,我知道。你明天让人给董瑜传话,重点去这个地方。累了么?我给你揉揉。”重华将手按在她的肩上,像模像样地捏了起来。

    钟唯唯没有拒绝,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窗外风雨之声大作,室内二人都不出声,一个趴着,一个揉着,气氛渐渐和软起来。

    “为帝王者,心怀天下,就算他此时护着你,灭国之时,恐怕也会自责难当,怪罪于你吧?”

    钟唯唯不知不觉将梓怡郡主的话说出口,低声道:“你若与她联手,想必……”

    “你这是醋了?”重华握着她的肩头将她扳过来对着他:“当初对上吕纯等人,从未见过你怯,这次怎地不自信了?”

    钟唯唯静静地看着他:“因为你。”

    韦氏女与吕氏女,和重华天然就是对立的,她能清楚明白地看到他的内心和目的,所以肆无忌惮,信心十足。

    梓怡郡主则不同,强国靖中的皇太女,权谋勇武,样貌才智,样样出色,和她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倘若他们联手,带来的好处不可限量。

    换句话说,倘若重华想要达成一统天下的宏大梦想,梓怡郡主便是最强有力的同盟和帮手。

    与其说她担心败给梓怡郡主,不如说她担心败给权势。

    钟唯唯严肃地问重华:“倘若,你与我在一起,便要灭国,便要失去一切,乃至你的生命和臣子百姓;与我分开,便可富有天下,权势滔天,你选什么?”

    难怪说帝后乃是天下最难的夫妻,绑在权势这辆战车上,退一步便是死,而且是全军覆没。不到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重华直视着钟唯唯的眼睛,轻声说:“以我,愿意把生命给你,我不会为了权势和私利放弃你、背叛你。”

    但是君王的责任,并不止是她一人,而是天下苍生。

    譬如说,以她一人,便能换取千万人的性命和安宁。

    若是她,她又将如何选择呢?

    答案不言而喻。

    钟唯唯懂得重华的意思,她歪着头想了片刻,轻笑出声:“我知道了,我想要独自待些日子,想一些事情,陛下不介意吧?”

    虽悲哀无奈却不得不择之,这便是帝王之责。

    懂得,理解,却不见得就愿意接受。

    正如,当初祁王等人叛乱,要求用她一人来换取芳荼馆众茶师的性命一样,重华从不曾要求过她,是她自己愿意站出来。

    但那是自愿,自愿与被放弃,绝对是两回事。

    重华沉默了一会儿,非常生气:“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是你自己胡思乱想,我知道女人才生了孩子之后,想法总会奇怪一点,没关系,你有气可以冲我出,但不能这样找茬。我可以说假话哄你高兴,可是……”

    “陛下觉得假话能骗得过我?”钟唯唯截断他的话,非常认真地说:“我不是胡思乱想,也不是找茬。这件事它正在发生,计划不如变化快,不管是你,还是我,谁都预料不到将来会发生什么,我必须有所准备。”

    凡事都要先考虑到最糟糕的结果,多作准备,如此才不至于一败涂地。

    做了皇后,享受这无上荣华富贵的同时,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重华在一直不停地成长,他会从一个偏安一隅的小国君主,成为一个伟大的君主,她也必须跟上他的脚步,不然总有一天,青梅竹马、患难与共的情义终究会成为云烟。

    钟唯唯再次强调:“我要独自待着,好好想想,陛下请回吧。”

    重华骤然松手,眼里的亮光黯淡下去,他沉默地坐了一会儿,苦笑:“我知道了。你去睡吧,不要熬得太晚。”

    钟唯唯看到他眼窝下的青影,以及明显憔悴了许多的模样,心有不忍:“夜太深了,你就在寝殿里睡吧。我今夜睡不着,索性不睡了。”

    意思是她要在这书房里坐一夜?

    重华轻轻摇头:“我也还有些事情没做完,之前是因为觉得雷声太大,不放心你们,所以来看看。”

    他向钟唯唯伸手:“可以抱一下么?”

    钟唯唯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抱住他的腰,害怕沉溺其中,一触即分。

    一双有力的手用力将她拥紧,重华使劲地拥抱她,恨不得将她嵌入体内:“对不起,阿唯,我不想让你烦恼,只想让你快活。”

    钟唯唯安静地由他抱着:“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需要调整。”

    ------题外话------

    帝后是最难的夫妻,他们没有谁对不起谁,也不是作,而是面对新形势,都需要调整适应。

第902章 你是谁?

    一夜风雨,吹到天明。

    皇帝陛下深夜顶风冒雨去了交泰殿,大家都以为他会留宿中宫,谁知他又顶风冒雨回了清心殿。

    恩爱夫妻,怎么都不可能半夜跑个来回,这只能说明,帝后之间真的出了问题。

    皇宫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无数双眼睛盯着,这件事瞒不住人,不到中午时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只是有了上次周婕妤挨罚的事儿,这次没人敢再往刀口上撞,且今天不是初一、十五,大家不用请安,因此交泰殿非常安静。

    钟唯唯一夜未睡,将秋袤、苏琼提交上来的章程反复看了几遍,确认找不出什么漏洞了,就又交待胭脂:“传我的令,午时三刻,在司茶署,召集各大商会的人开会,董舵主也要到场。”

    胭脂飞奔出去传令,小棠端了燕窝粥上来,笑吟吟地道:“这是陛下让人送过来的。听那边说,也是忙了一整夜,天不亮就又召见大臣了。”

    钟唯唯沉默着将燕窝粥吃了,吩咐:“你去小厨房里熬一份莲子百合煲瘦肉,算着点儿送到前头去。”

    重华这些日子常常熬夜,虽然年轻体壮,却也需要注意保养。

    小棠高兴起来,小声道:“早这么想得开,昨儿夜里就不该把人赶走。”

    钟唯唯摆摆手:“你不知道,我不是赶他走。”她只是和自己过不去,觉得需要想通一些事情罢了,关心他照顾他,和这件事没关系。

    小棠不明白:“分明是在置气呢。”

    “夫妻俩的事儿,外人不懂,你和梁兄成亲不久,以后就知道了。”钟唯唯漱了口,去看过圆子,躺下休息。

    宫外。

    胭脂将下午要开会的事儿传达给陈俊卿知道就离开了,司茶署自有一批小吏负责传讯,并不用她自己一一传达。

    她的重点是去到大雁帮分舵找董瑜,务必保证董瑜能在会前提前到达。

    董瑜还没回来,分舵舵主有些难为情:“昨儿大当家的从宫里出来后,就收到了驿馆来信,东岭的闽侯请他喝酒……”

    胭脂心旷神怡,她正愁找不着机会去见何蓑衣呢,正好了。

    高高兴兴去到驿馆,便说自己要找董瑜,驿馆官员认得她是皇后娘娘身边得力的女官,不敢耽搁,立刻报了进去。

    董瑜早已起身,正与何蓑衣坐在一处喝茶聊天打屁,听说胭脂来了,就挤眉弄眼:“我记得这姑娘之前似是已经送给了你的?我是不是该叫一声小嫂子?”

    何蓑衣眉眼未抬:“我并未接受,因此她是阿唯的人。”

    董瑜笑道:“恐怕没那么简单吧?她至今未嫁,焉知不是在等你?今天多半也是想借机看看你,若只是找我,叫我出去就好了,何必亲自拜访?”

    何蓑衣只当没听见。

    片刻后,胭脂落落大方地进来,先给何蓑衣行礼,再给董瑜行礼:“皇后娘娘有事要寻董舵主。”

    董瑜善于察言观色,觉着胭脂和何蓑衣之间分明是有点什么,便借口方便,留这二人单独相处。

    胭脂反而窘迫起来,尤其是何蓑衣一直淡淡的,自顾自地打棋谱,并未多看她一眼,让她非常不安。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先生……”

    就听门外传来喧哗声,有人高声叫着何蓑衣的名字,破口大骂,骂得十分难听,什么杂种,恶毒东西,不得好死之类的。

    胭脂吃了一惊,见何蓑衣充耳不闻,神色淡淡,不由得愤怒起来,立刻就要冲出去替他出气。

    门被人从外头使劲踹开,一个身材瘦高,容貌妖艳,皮肤白得不正常,嘴唇红得滴血,眼睛黑得如同深潭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满脸怨毒:“何蓑衣,是不是你指使那个贱人害的我?”

    胭脂从未见过此人,只觉此人颇有几分眼熟,声音也有点奇怪,正沉思间,那人已然看到了她。

    “哈!这是谁呢?”那人目光流转,放肆地在她全身上下看了一通,勾起鲜红的唇角,笑得十分恶毒:“孤男寡女,大白天的关起门来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的目光太过露骨,胭脂自觉光是这样被看着,就已经是莫大的侮辱,大怒道:“你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在驿馆里撒野……”

    “我是谁?”那人嘲讽一笑,恶狠狠地瞪着何蓑衣:“你倒是说说我是谁呀。”

    何蓑衣仍然专心致志地打棋谱,不理不睬。

    那人怒极,猛扑过去,一脚踢飞棋盘,一拳往何蓑衣脸上砸去。

    何蓑衣静坐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人,一点还手的意思都没有。

    是了,何先生说过重病未愈,还在将养的,看这情景,他应当也打不过这个红嘴唇。

    念头闪过,明知不敌对方,胭脂还是勇敢地出了手,红嘴唇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找死!”

    拳头带风,毫不停顿地往胭脂的脸上砸落,胭脂避无可避,只能惊恐地睁大眼睛,等待死亡来临。

    突然间,一只手掌捏着一枚棋子,恍若穿花蝴蝶一般,自拳头与面门之间穿过,挡去了那一拳,同时经受不住冲力,覆盖在她的脸上。

    冰凉柔软,带着茶叶和墨的芬芳,这是何蓑衣的味道。

    他似是害怕伤到她,落到她脸上时已经卸去了十之八九的力,因此控制不住地发出痛楚的闷哼。

    胭脂潸然落泪,他到底不是冷血之人,不能眼睁睁看她为他失去性命。

    她重重地摔倒在何蓑衣怀里,二人一起往后仰到,滚落塌下,同时红嘴唇也被这一掌荡开,撞到墙上才算站稳。

    何蓑衣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唇角流出几缕血丝,胭脂吓得脸色苍白:“先生,您还好吧?董舵主,董舵主!”

    董瑜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怎么都喊不答应。

    何蓑衣摆摆手,坐起身来,冷漠地注视着对面的人:“你竟敢来我这里。”

    红嘴唇看看胭脂,再看看何蓑衣,淫邪一笑:“奸夫*********胭脂觉着这个人真是太恶心了,虽然她很心虚,仍然坚决予以否认:“胡说八道!”

    ------题外话------

    还有,还在码。

第903章 拿秋茗的亲生儿子来换

    “我是胡说八道,你和他不是奸夫******红嘴唇不怀好意地往胭脂的前胸一瞟,笑得放肆又可恶。

    胭脂悄悄瞟了何蓑衣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就大声道:“当然不是!”

    “那你怎会在这里?”

    “我是来替皇后娘娘传信的!”

    红嘴唇“啧啧”出声:“啊呀呀,原来不是你跟他有私情,而是你们皇后娘娘和他旧情未了,让你来替她传信的呀。”

    胭脂气得发抖,本想叫驿馆的人进来收拾这个坏东西,又怕他当着那些人的面乱说,影响了钟唯唯的名誉。

    最近皇后娘娘和陛下之间本就有了间隙,再有这些闲话传出去,那她就真是死一百遍也不能弥补其一。

    胭脂自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手腕一抖,剑尖指向红嘴唇:“我今日定要割了你的舌头!”

    红嘴唇勾起唇角:“来呀,正好剥了你的衣服。”

    胭脂的头“嗡”的一声响,提剑就往前冲。

    一只冰凉的手握住她手腕,何蓑衣沉声道:“你不是他的对手。他是来找我麻烦的,和你没有关系,走吧,牵扯进来对你没什么好处。”

    她自是不怕,就怕把皇后娘娘牵扯进去。

    胭脂恨恨瞪了红嘴唇一眼,收起软剑冲了出去:“我去找人来帮忙。”

    “不必。找到董瑜就让他走,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何蓑衣扶着软榻站起来,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红嘴唇。

    胭脂不放心:“可是您……”

    “我让你不要管我的事,听不懂人话么?”何蓑衣没有看她,每一个字却都像是冰锥一样锋利。

    胭脂眼里的亮光黯淡下去,沉默地退出。

    始终不放心,徘徊在门外不敢走,一只砚台从里面飞出来,狠狠砸在她身上,将她淡青色的女官袍服染得狼狈万分,又痛又丢人。

    “滚!”

    眼泪终于决堤而出,胭脂转过身,狂奔而出。

    “你怎么了?”董瑜迎面而来,手里举着一枝才开了一半的新荷:“好看不?”

    胭脂顾不得耻辱,三言两语说了经过:“你快去帮他……”

    董瑜神色凝重:“既然他不要别人管,那我就不好插手了。”生拉活扯,将胭脂拖走了。

    室内,两个男人大打出手,何蓑衣的功力尚未恢复,比不得慕夕凶残,很快就落到了下风。

    慕夕将手指抵着何蓑衣的眼睛:“我挖了你的眼睛,钟唯唯必然心疼你,将你留下来,养你到老死。”

    何蓑衣不避不让,淡淡地注视着他:“你便是杀了我,也不能让你失去的地方再长出来。”

    慕夕暴怒,想他这一生吃尽亲爹苦头,从不敢相信任何人,立志要做一个恶人坏人毒人,偏生晚节不保,好不容易想对一个人好,却上了钟欣然的巨当。

    “只要你死了,我就安慰了。”他的手指用力往下插,指望何蓑衣能求饶或是惨叫出声。

    门外,钟欣然低眉垂眼地伺立在梓怡郡主身边,低声道:“主上,真的任由他杀了何蓑衣么?”

    梓怡郡主笑而不语,只将手里的折扇轻轻敲打着掌心,她一直担心何蓑衣别有所图,隐藏了实力,是不是真的,马上就知道了。

    然而何蓑衣仍然是一副随便慕夕的样子,她终于出了声:“叫他住手。”

    钟欣然立刻跳出去:“慕夕!住手!”

    慕夕听见她的声音,眼珠子都红了,仍是不管不顾。

    钟欣然冷笑一声,将手往怀里一捏,诡异的蝉鸣声响起,慕夕惨叫一声,捂住肚子遍地打滚。

    钟欣然仍觉得不够解恨,使劲地捏,捏,捏,母蛊叫得越厉害,慕夕痛得整张脸都变了形,眼珠子往外凸,舌头也吐了出来,他却仍然强撑着不肯向钟欣然求饶。

    何蓑衣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转身离开。

    “大师兄,听说这个东西曾经是你的。”钟欣然很得意,“现在它是我的了。”

    “哦。”何蓑衣走出去,看到站在门外的梓怡郡主,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淡淡颔首,继续往外。

    梓怡郡主叫住他:“何兄,你不问问怎么回事吗?”

    何蓑衣道:“和我没关系。”一会儿工夫,就走得不见了影踪。

    梓怡郡主猜不透他的想法,便嫌蛊母和慕夕的惨叫声吵人:“行了!”

    钟欣然意犹未尽地停下来,以鞋尖勾着慕夕的下颌,轻慢地道:“求饶,便饶了你。”

    慕夕痛得全身是汗,衣衫尽湿,他恨恨地盯着钟欣然看了一会儿,一分一分地展开笑脸:“我错了,求你,饶了我。”

    钟欣然勾起唇角:“我的鞋面脏了,怎么办?”

    慕夕一言不发,伸出舌头给她舔鞋面。

    钟欣然伸脚将他踢了个跟头:“恶心的下作东西!给我舔鞋面都不配!”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梓怡郡主鄙夷地皱起眉头:“行了,你出去吧。”

    钟欣然悻悻退出,梓怡郡主居高临下地看着慕夕,用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想不想获得自由?想不想杀掉这个辜负欺骗你的女人?拿秋茗的亲生儿子来换。”

    慕夕蜷缩在地上,双手紧握成拳,险些将指骨捏碎,总有一天,他要把这些人全部毁掉!

    在驿馆的另一端,荷塘里荷花盛开,荷香扑鼻,何蓑衣手执一根钓竿,平心静气地等待鱼儿上钩。

    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跪坐在一旁,替他擦拭着袍子上的污渍,轻声表达着自己的担忧:“您明知自己不是那个人的对手,为何还要当面和他对上?您伤得不轻,找个大夫来瞧瞧吧?”

    何蓑衣笑笑:“半夏,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那个女人心机深沉,疑心极重,谁都不信。只有这样,才能知道她要做什么。大夫当然是要请的,但不能随便请,你明白?”

    半夏心领神会。

    半个时辰后,一名大夫被领进了驿馆,又过了半个时辰,大家就都知道何蓑衣受了伤。

    司茶署里,钟唯唯把秘密探查莲峰的任务交给董瑜后,董瑜立刻动了身。各大商会的代表讨论着那些章程,苏琼飞快地记录着,胭脂却是心不在焉。

    ------题外话------

    感谢lxx619、吾爱夏日长、洛清风、浅浅、小女子小生活、落尘忘忧、福娃2小白、书友1281283254、Najia、风之天涯的打赏。么么哒。

第904章 夫妻如筷

    钟唯唯之前忙碌,所以并未注意到胭脂的不同寻常。

    这会儿闲下来,她就发现胭脂不对劲了,身上的女官袍服明显不合身,实在是太宽了些,人也恍恍惚惚的。

    几次想要关心一下,却发现胭脂一直有意无意地回避她的眼神,想了想,就叫了小棠来问。

    小棠倒是知道一些:“她之前去找董舵主,去了驿馆,遇着何爷和东岭使团的人发生纠纷,她被波及,衣裳被墨染了,就拿了奴婢从前放在这里备用的衣裳穿用。”

    钟唯唯皱眉,何蓑衣和梓怡郡主已经架空了颛臾王,东岭人想必不敢招惹他们,要有矛盾纠纷,那就只能是梓怡郡主与何蓑衣之间。

    他们为了什么事闹腾?分赃不均?还是为了什么?

    有人进来禀事,钟唯唯也就把这件事暂时放下,等她处理好手里的事,小棠瞅空禀告:“驿馆那边传话过来,说是何爷与东岭使团的人发生摩擦,伤着了。”

    伤着了,那说明事情比较严重。钟唯唯把胭脂叫来:“到底怎么回事,你老老实实地说。”

    胭脂根本不敢说出细节,只道:“具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奴婢给董舵主传了信,正要走呢,外头进来一个年轻男人,说何先生使人害他,口出不逊,还动了手,奴婢气不过要教训他,被何先生赶出来了,说是他的私事,不要人管。”

    钟唯唯追问:“什么样的年轻男人?”

    胭脂详细地描述了一遍,钟唯唯也是觉得奇怪,在东岭使团里她不曾见过这样一号人物,看这模样还挺嚣张的:“你之前见过么?”

    胭脂摇头:“觉着有点面熟,但仔细想了应该没见过。”

    钟唯唯琢磨了一下,把这个任务交给秋袤:“听说大师兄受了伤,你抽空去看看,打听一下是怎么回事。”

    又让梁兄:“通知绿荫馆的人,找到这样一个人……确定他的身份和作用。”

    梁兄领命而去,秋袤小声问钟唯唯:“你不去看看么?”

    钟唯唯摇头:“你去看就行了,现在局势复杂,大师兄的想法我也拿不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去为好。”

    秋袤道:“大师兄让我帮他找到生母的相关线索,这个得翻阅迷藏宫中的文档,我没权限,恐怕只能靠你了。”

    寻找生母,这也是人之常情,对郦国并没有什么坏处。

    钟唯唯提出自己的要求:“我可以帮他,但他必须答应我,完成这个心愿之后就离开郦国,不要再掺和到这些事里。”

    秋袤道:“我去探病时和他说。”

    天色不早,商会代表们还吵得热火朝天的,丝毫没有结束的迹象。

    钟唯唯让人准备了晚饭,和他们商量:“要不明天继续?”

    “皇后娘娘先回去罢,草民等再接再厉。”吴太太和简氏商会的代表都表示反对:“正在关键时刻呢,早些商量妥当早些安心。”

    大家热情高涨,钟唯唯当然不能泼他们冷水,左右圆子她是随身带着的,并不用担心,便到隔壁处理杂务,觉得累了就和衣躺下休息,闭目思考她和重华之间的事。

    想从前,想现在,想将来。

    新的时代将要到来,辉煌,她该做什么,能做什么;没落,她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隔壁的争吵声渐渐安静下来,吴太太来向她告别:“近来收到一批好木料,找名师做了一批檀香扇,献给娘娘,可以赏赐夫人小姐们,一准儿会很喜欢。”

    一共五十把檀香木扇子,每把花色不一,亭台楼阁、花草人物、山河风光,件件都是精工细作,钟唯唯自己也挺喜欢的,让人烧了水,亲自点茶给吴太太吃。

    吴太太觉得很光彩,话也多了,从孙子扯到儿子儿媳,再扯到自己和亡夫之间的过往。

    讲到夫妻相处之道,钟唯唯忍不住侧耳细听,她自小失去了父母双亲,在苍山时师父师娘的感情也不好,再之后入宫,就没怎么见过正常的夫妻相处。全靠自己一步一步摸索过来,遇到有些事情,难免过不去。

    吴太太提到当年自己在家照顾老人孩子,亡夫在外把生意做到很大,外头的诱惑很多,夫妻间很多争执很多不愉快,临到后头,亡夫甩手走了,她便觉得天塌了一半,悔不当初。

    吴太太面有同情:“娘娘和民妇不同,民妇只是操心一家人的衣食住行,您操心的是整个国家,责任越重,牺牲越大,委屈越多。”

    钟唯唯愣了片刻,失笑。

    她知道吴太太是谁派来的了,当初吴太太孤儿寡母被族里欺负,还是重华帮的忙呢。

    所以他这是让吴太太来告诉她,怜取眼前人,省得万一以后他不小心死了,留下她们孤儿寡母的,她一定会后悔的。

    呸呸呸,死什么死啊。

    钟唯唯道:“你去告诉陛下,我知道了。”

    吴太太吓得站了起来:“不,不,不是陛下……”

    钟唯唯笑道:“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不是在生气,而是,怎么说呢……”

    她打个比方:“有一双筷子,刚开始时长短粗细都差不多,不管做啥事儿都同心协力的,配合得又快又好又灵敏,现在其中一只变得更长更有力,另外一只还是原来的老样子,一起做事难免失了协调。就算更长更有力的那只不嫌弃,她自己也会担心害怕、嫌弃自己不够好。”

    吴太太是聪慧人:“那民妇懂得了,那只筷子她着急,想变得和另外一只筷子一样长而有力,这样才是一对。”

    “是这样。”钟唯唯笑着给吴太太换了一杯热茶汤:“多谢你了。”

    吴太太笑道:“能认识陛下和娘娘,得你们的庇佑,是民妇天大的福分。娘娘不要小看自己,您有自己的长处和优势,且再怎么优秀的人,那也得看合不合适自己,是不是?”

    小棠悄悄给吴太太竖了个大拇指,其他女人再怎么优秀,那也得看合适不合适,对不对?

    并不是只要优秀,就会所有人都喜欢。

第905章 梓怡郡主的男宠

    经过昨夜的风雨,今天的夜空格外洁净,月明星稀,干瘪了的槐花被风吹得到处都是。

    钟唯唯抱着熟睡了的圆子,穿过长街往宫城进发。

    夜已经很深,夜市也散了,京城里一片静寂,队伍前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嘈杂,钟唯唯沉声道:“怎么回事?”

    车帘被人掀开,重华带着一股夏夜特有的清凉之气进来,银白色的月光下,他的面目格外英俊,眼神也格外温柔。

    他静静地看着钟唯唯,半弯着腰,既不前进,也不后退,只是专注的等待她开口。

    钟唯唯有些吃惊,没料着他居然这么晚了还特意出来接她,便往旁让了座位,带了几分笑意:“怎么来了?”

    “怕你跑掉。”重华坐下来,接过圆子抱着,一本正经:“之前太累,趴在桌上睡着了,梦见自己又回到了从前,从清心殿到昭仁宫,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你和圆子都不见,又又也不理我,怪我害得他从小就没有爹娘,还气走了你。”

    “听上去真的成了孤家寡人。”钟唯唯调侃他:“但帝王不就是天生的孤家寡人么?”

    重华腾出一只手,紧紧攥住她,沉声道:“可我不愿意。若是不曾遇到你,那也罢了,既然遇着你了,那我便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的。”

    他回头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毫不避讳的说,哪怕我就是死了,也想要你陪着一起,所以我仔细想了你提的那个问题。”

    倘若兵临城下,倘要灭国,倘若需要牺牲她来成就万千人的性命,他会牺牲她。

    但他做完该做的事之后,便会去陪她,不管她认不认可,他用性命去填补。

    “一样,若是需要牺牲我一人,成就千万人,请你不要客气,但将来有了空,请记得一定来陪我。”

    重华沉声说道:“这是帝王的责任,也是皇后的责任。”他温柔地注视着圆子:“也是圆子的责任。”

    “阿唯,你可满意?”

    钟唯唯没有正面回答他,只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我只是害怕自己跟不上你的步伐而已。”

    马车粼粼,驶进重重宫墙之中。

    微风轻扬,卷起一地白花。

    秋袤借着夜色走进驿馆,何蓑衣歪靠在榻上睡着了,一卷书盖在脸上,一只手垂下榻沿,被子也只盖了一只角,桌上放一只用过的药碗,药味儿扑鼻。

    小厮睡眼惺忪,揉着眼睛要叫他起来,秋袤止住小厮,温声问道:“伤得可重?”

    小厮比划给他看:“当然重的,受了内伤,脸和眼睛都肿了。”

    “你怎么来了?”何蓑衣听见声音醒来,随手将盖在脸上的书卷拿走,露出一张青肿变形的脸。

    饶是灯光昏暗,秋袤也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青肿,眼珠子血红,怎么看都像是险些被挖了眼睛的样子。

    “谁干的?”秋袤很生气。

    何蓑衣云淡风轻:“梓怡郡主的男宠。”

    “男宠?”秋袤以为自己听错了。

    何蓑衣道:“正是,约莫是因为瞧着梓怡郡主多和我下了几盘棋,所以醋了罢。”

    梓怡郡主自己养着男宠,似乎还对大师兄有意思,然后还想勾引二师兄……

    啧!秋袤一直以来的担心突然就没了,颇有些幸灾乐祸,决定必须把这个事报给重华知道。

    好想看到皇帝陛下得知真相之后的脸色啊!

    秋袤摩拳擦掌:“叫什么名字?我让人给你出气!”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好,肯定不能大喇喇地跑去告诉重华,梓怡郡主把你当成男宠看,那就暴打梓怡郡主的男宠一顿好了。

    把事情闹大,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重华也没脸再和这种女人一起纠葛不清是不是?一箭四雕!

    何蓑衣想了想:“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他被梓怡郡主收拾得可惨了,是横着抬回去的,你让人去打听一下,兴许可知。”

    秋袤苦笑,这明显就是不说嘛,以为何蓑衣是爱面子,不想多提这个事,就把话题扯开,说了钟唯唯的条件:“帮你查找线索,但你不能插手国事,趁早离开。”

    何蓑衣淡淡地道:“恐怕不行,我担着闽侯这个名头,人手全在东岭,身不由己。”

    秋袤沉默了,原本以为可以劝好,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何蓑衣也不管他,坦然自若:“若是你觉得为难,就这样吧,不必帮我了。”

    师兄弟二人可谓是不欢而散。

    半夏不明白:“侯爷故意透出自己受伤的消息,难道不是为了让郦国人警惕慕夕的么?为何不肯对秋爷说真话?”

    何蓑衣面色淡淡:“因为我得保证自己先活着呀。”

    一条人影潜入绿荫馆,小声将这边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梓怡郡主。

    梓怡郡主冷笑:“他说慕夕是本宫的男宠?”

    人影不敢吭声,心里也是很生气的,慕夕算个什么东西,居然也配做皇太女的男宠?端夜香还差不多。

    本以为梓怡郡主一定会发作,谁知她只是摆摆手:“罢了,这样也好,就按闽侯的说法吧。”

    不然真追究起来,慕夕被盯上,那件事就不好操作了。说是她的男宠,合情合理,方便遮掩,只是重华一定更难接近。

    梓怡郡主摸摸下巴,问女官:“何蓑衣是不是在吃醋呢?觉着本宫一边撩他,一边还去招惹东方重华,所以心里不舒服,借着这个机会闹出来?”

    女官讨好道:“主上天生丽质,英明神武,他……”

    “行了,别拍马屁了,我有正事要你做。”梓怡郡主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严肃地命令女官:“铺呈纸张,我说你写。”

    她随口说了一条毒计,女官听得心惊肉跳,掌心满是汗水,险些握不住笔,好容易写完,用火漆封好,递交上去。

    一条黑影轻飘飘落在角落里,半跪听命。

    梓怡郡主把信交给他:“立刻把这封信,送回东岭交给李尚,他知道该怎么做。”

    黑影应了一声,贴身收好信件,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906章 戌时,省身桥(求月票)

    送出了密信,梓怡郡主再交待女官:“把慕夕关起来,至少半个月内不许他出门,不许他在人前露脸。再告诉钟欣然,每隔五天去折磨一次慕夕,但是不可伤他性命,让他知道痛苦知道难堪就够了。”

    闹了这一出,定然会有许多人寻找慕夕的下落,适当的消失,对那个计划的施行很有必要。

    让钟欣然每隔五天去折磨一次,又是为了刺激慕夕,慕夕本身已经够疯狂了,这样一逼,会更疯狂。

    为了摆脱并杀死钟欣然,他一定会用尽所有力量办好那件事。

    这两个人她都看不起,就让他们狗咬狗一辈子吧。

    转眼,半个月时间匆匆逝去。

    钟唯唯主导的各项配套措施已经拟定,折子写好后,由她、秋袤、苏琼等人联名上奏,交由重华定夺。

    重华又召集大臣商讨此事,从始至终,她都带着秋袤、苏琼侃侃而谈,从容自如地应对各种诘问和质疑。

    新政是好的,但难免影响既得利益集团的利益,朝中分成了三派,一部分人站在她这边,一部分反对不看好,一部分人骑墙观望。

    幸亏是才打倒了吕氏、韦氏,不然只怕更难施行。

    重华是站在她这边,但日复一日这样争吵较劲下来,夫妻俩都是心力交瘁。

    在这些日子里,喧嚣日上的另一个传闻是梓怡郡主养男宠的消息。

    传闻中,梓怡郡主养了一个貌美如花、肤白如玉的男宠,这男宠性子不好,恃宠生骄,因为何蓑衣多和梓怡郡主下了几盘棋,就醋意大发,跑去狠揍了何蓑衣一顿,把人打得毁了容。

    而梓怡郡主因为心疼何蓑衣受罪,也是为了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桀骜难驯的男宠,又把人狠狠揍了一顿,整个驿馆都听见了惨叫声,男宠是被横着抬出去的。

    既然犯了这样的错,男宠当然是被关押起来了,可是梓怡郡主也够狠心,居然没有请大夫给这男宠看一看,就由那男宠自生自灭。

    根据绿荫馆传来的消息,这些天从未在梓怡郡主身边发现过类似的男人,只偶尔会在深夜听见男人的惨叫求饶声,真是惨啊。

    事情越传越离奇,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梓怡郡主喜欢收集年轻英俊的男人,不但觊觎皇帝陛下,还勾搭着何蓑衣,同时不甘寂寞,养男宠,然后此人冷血无情,说不要就不要了。

    于是梓怡郡主再出门,但凡长得有点好看的年轻男人都躲着她绕道走,她自己也不在意,照旧瞅着空子就去找重华。

    每逢此时,钟唯唯就暧昧地冲着重华笑,重华只当没看见,表情一本正经,深不可测。

    头几次,他毫不犹豫地推了,表示自己对这个传言非常介意,想他堂堂帝王,怎能与这种事掺和在一起。

    梓怡郡主并不介意,反而来得更勤。

    这一次,她的借口很堂皇,郦国与东岭谈判许久,前前后后也有一个多月了,总该谈出点实质性的内容来,不然她看不到郦国有丝毫诚意。

    “她的意思,是想由她做东,宴请我们和东岭人,把之前谈判时纠结不下的几个地方谈妥。”

    重华不愿碰触梓怡郡主亲手写的信,都是让李安仁打开,再高高举起给他看,之后,李安仁必须用胰子反复洗手三遍以上,才能给他端茶送水。

    今天这封信,用的花笺很漂亮,是用真正的徘徊花压制而成的,带着馥郁的芬芳,墨里还添加了少量的金粉,奢华富贵,很符合靖中皇太女的身份。

    钟唯唯最近有些风寒,嗅到这味儿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重华命令李安仁:“拿去烧了。”

    钟唯唯却眼尖:“慢着,拿过来。”

    那花笺的边角上写了几个小字:“日日思君不见君,君可知我一片心?紫昭敬上。”

    字写得极小,藏在一片徘徊花瓣下方,若不是仔细看,定然发现不了。

    钟唯唯用簪子轻轻拨了几下,又看到一片花瓣上写了一行字:“今夜戌时,省身桥,不见不散。”

    重华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钟唯唯道:“她是真的看上你了。这些女人的机巧,都是在试探你的。”

    男人若真是对女人上心,或是感兴趣,对她送来的东西总会多看几眼。

    梓怡郡主藏字的地方虽然隐蔽,但只要仔细看,就一定能看到,反之,不曾发现就一定是敷衍。

    “紫昭,我猜这个就是她的真名了。靖中皇族姓魏,她叫魏紫昭。”钟唯唯让胭脂把花笺收起来:“暂时不要烧,说不定还会有大用。”

    重华沉吟片刻,作了安排。

    他当然不可能晚上跑去和梓怡郡主幽会,不过可以派苏琼去半真半假地骂她一顿。

    既可以让她知道他仔细研究过她的书信了,也可以趁机骂她一顿出出气。

    “啧。”钟唯唯大摇其头,表示这种事她做不出来,心眼也没他们干帝王活儿的人那么多。

    重华就让她猜:“你猜她会不会到场?”

    钟唯唯道:“不会去。就算去了也会藏起来,看不到你就不露面,看到你就露面。”

    重华一笑:“我猜稍后还会有信给你。约你今夜戌时一刻去省身桥赏月。”

    钟唯唯翻白眼:“我是良家妇女,半夜不出门。”

    话音刚落,还真有信送进来了,明明白白就是写给钟唯唯本人的,封得严严实实,邀请她今夜戌时一刻去省身桥赏月。

    钟唯唯一言不发,只管盯着重华看。

    重华被她看得毛骨悚然:“你看什么?”

    钟唯唯一字一顿:“就觉得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重华轻弹她的额头一下,温声道:“她既然邀请你,你便去一趟罢。明日宴会,姑祖母和真堇帝姬都需要出席,你现在就去大长公主府和姑祖母说这个事,夜里我去接你。”

    钟唯唯立刻收拾妥当,带上圆子和又又,出宫探望护国大长公主。

    就算她很低调,消息还是很快传到了绿荫馆。

    真名叫做魏紫昭的皇太女把一张人皮面具丢给慕夕:“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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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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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闻名天下的茶道天才,新帝登基,她被迫成为宫中女官,逃无可逃。新帝傲娇霸道,还带着一个拖油瓶,最要紧的是,他居然是曾经被她抛弃的二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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