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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意千重     花繁春正茗txt下载     花繁春正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77章 得不到,就一定要毁掉

    “嗳,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嘛,就好像,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似的。”梓怡郡主轻轻吐了一口气。

    “这对夫妇,比我以为的更有意思。传闻中,东方重华是个眼里揉不得砂子,性情暴躁的人,我看他其实也很能忍嘛,我们这样轮番挑衅他,他居然也忍下来了,还喝了我敬的酒。”

    何蓑衣淡淡地道:“不是能忍,而是成熟稳重了。因为他知道,倘若与我们就那些事闹起来,导致宴会不欢而散,就白瞎了精心准备的这场招商大会。他需要钱,非常需要钱。”

    一个国家想要扩大,就需要钱,物产丰富还要卖得出去,再发展商业什么的,财富才会滚滚而来。

    来往的商人能带来更多的技术知识和消息,帮助国家创造更多更大的财富。

    与此同时,再有一支强有力的军队,这个国家便可往富强之路上越走越远了。

    “分得清楚轻重缓急,理智冷静,有雄才大略,懂得适当彰显强硬和武力,也知道适时退步。”

    梓怡郡主侧头看着何蓑衣,巧笑嫣然:“他将来会是靖中的劲敌,我若得不到,便一定要毁掉。他那样对你,你不会帮着他吧?”

    何蓑衣勾唇一笑:“谁知道呢?看我心情吧。”

    胭脂从里面走出来,见他们还没走,便恭顺地立在一旁静候。

    “小姑娘,你过来。”梓怡郡主招手叫她过去:“为何如此恭敬?”

    胭脂烦透了她,却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能硬碰硬,便嫣然一笑:“我们郦国自来看重礼仪。”算是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

    “有意思。我还以为你是想等着和闽侯说话呢。”梓怡郡主笑着打了个呵欠,道:“我先行一步。”施施然去了。

    何蓑衣对着胭脂轻轻颔首,也准备离开。

    胭脂叫住他:“先生,奴婢冒昧一问,您不见了的这些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吗?看您似乎胖了,脚步虚浮,似乎不是很好。”

    何蓑衣淡淡一笑:“是谁让你问的?”

    胭脂窘迫地道:“不是,是奴婢自己想问,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关心,您若不愿回答,不必理奴婢。”

    她轻轻蹲了一个礼,窘迫到脖子都成了胭脂色。

    何蓑衣自她身上收回目光,看着枝头迎风招展的油绿色树叶轻声道:“也没什么,前些日子生了一场病罢了。”

    “那好些了吗?”胭脂激动得脸更红了:“没有大碍吧?”

    “好多了,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恢复起来很慢,要花些日子罢了。”何蓑衣问道:“许久不曾见到你们,阿唯和阿袤,还有圆子,都好?”

    胭脂叽叽呱呱地道:“都好,都好,圆子殿下生在路上,但是一切顺利,娘娘身体越来越好,除了忙点累点之外,一切顺意。国舅爷很能干,说了一门好亲事,非常不错。您放心吧。”

    “嗯。”何蓑衣转过身,信步离开。

    “胭脂姐姐,你怎么来了就不回去?娘娘还等着呢。”一个小宫女跑过来,看着何蓑衣的背影,小声道:“那不是东岭的副使吗?你们认识呀?”

    胭脂把她拽走:“回去吧。”

    龙辇之中,钟唯唯撑着下颌,百无聊赖地看着街上的风景。

    一个胖娃娃骑在父亲的脖子上,头上戴着一个用栀子花编成的花环,双手紧紧搂着父亲的头,喜笑颜开,一脸的调皮捣蛋样儿,父亲虽然神色严厉地喝斥他,眼神却十分温柔。

    她笑起来,不知道圆子长大以后,和重华在一起会是什么样?

    重华好不容易摆脱了缠着他说个不停的醉酒使臣,登车就看到这个场景,便凑过去:“在看什么?”

    钟唯唯收了笑容,翻了个大白眼给他。

    重华笑起来,厚脸皮地挨着她坐下:“怎么了?”

    钟唯唯扭了扭,不要他碰她。但论起力气,她从来不是他的对手,重华只稍微使点儿力气,她就没办法了。

    重华笑着捏捏她的鼻头:“喝醋了?你也有今天!”

    钟唯唯怒了:“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做我也有今天?难道陛下方才喝了那个女人的酒,是为了让我不舒服的么?我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对我?”

    重华看着她笑而不语。

    钟唯唯瞪了他片刻,始终不见他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便泄气地叹了口气:“算了,我要回去了。”

    重华叩响车壁,龙辇往前,他一手扶着钟唯唯的腰,将她牢牢固定在自己身边,嘴唇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现在你可知道我心里的感受了?”

    钟唯唯哼了一声不理他。

    “你想必在想,你信得过自己,却信不过我,是不是?人都是这样的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重华装模作样地叹一口气,问钟唯唯:“是了,过些天,青阳伯府不是要举办一个郊游马会,请咱们去玩么?”

    钟唯唯用鼻孔回答他:“哼。”

    “我请了东岭使团的人。你回去后记得让人告诉青阳伯府,让他们早作安排。”

    重华一边说,一边打量钟唯唯的脸色,看她从愤怒到隐忍,再从隐忍到愤怒,脸色白了青,青了红,心里真是舒服。

    和许多夫妻一样,自从有了圆子,钟唯唯的心思更多放在圆子身上,听到哭声就受不了,半夜时候也要起去看,有个头痛脑热或是吃奶不好什么的,更是焦躁得整夜睡不着。

    加上二人都很忙,他便觉着自己真是被忽略了,地位直线下降,今天总算是看到自己的地位有所提升了。

    正等着钟唯唯爆发,却见钟唯唯敛了怒色,笑道:“好啊,就按陛下安排的去做。您放心,我是贤内助嘛。”

    咦,好像有点不对劲。重华狐疑地注视着钟唯唯,果断选择投降:“生气了么?真的生气了么?我和你开玩笑的,我其实是有事要办。”

    钟唯唯道:“没有生气,怎会生气呢?陛下英明神武,不管做什么当然都是很有理由的,都是在办正事大事。”

第878章 追求者

    钟唯唯笑得甜蜜,且说得头头是道,但重华知道她就是生气了,心满意足地笑笑:“其实是,我和她打了个赌。”

    钟唯唯去更衣之后,梓怡郡主便端着酒壶去了他面前,先是赔礼,他不理,只管和别的人说笑。

    她便说,她与他打个赌,倘若她赢了,他便要受她的赔罪,喝她敬的酒,再单独请她赴一场宴会。

    他并不想搭理她,她却说动了与郦国贸易往来最多的申国使臣做说客。

    申国与郦国不远不近,中间隔了一个小国,双方的关系一直很不错,维持了几辈人,向来友好,且申国产优质铁,于郦国来说很重要。

    因此重华可以不给别人面子,却不能不给申国面子,便允了梓怡郡主的恳请。

    梓怡郡主便说:“我赌陛下与皇后娘娘长命百岁,白头偕老,还赌贵国两位皇子聪明伶俐,手足友爱,平安长寿。”

    这样的赌约,不过是个噱头而已,谁会拒绝别人的祝愿呢?

    倘若只是重华自己,他并不在乎这些,但梓怡郡主提到的都是他最在乎的人,因此他便承认梓怡郡主赢了,饮了那杯酒。

    “用这种小聪明。”钟唯唯更不高兴了,“难怪我去更个衣,先遇到大师姐,再遇到大师兄。这是怕我回来得太早,坏了她的好事?”

    重华立刻警觉地问:“你遇到了他?”

    钟唯唯轻描淡写:“是啊。”

    重华沉默了片刻:“呵呵……”

    气氛一时非常诡异,现在换了钟唯唯心里舒坦,若不是这龙辇四面透光,外头无数的人在跪拜欢呼,她真是想要翘起脚,轻轻哼上几句。

    察觉到身旁的重华在磨牙瞪她,她也不理,同外面的百姓轻笑颔首。

    到了宫中,重华被一干大臣拦住簇拥着走了,钟唯唯则回到宫里。

    圆子已经醒了,躺在榻上蹬腿伸手,咿咿呀呀,又又拿了个拨浪鼓坐在一旁,一边转动一边叫他:“圆子,圆子看这里,看哥哥这里。”

    圆子转动乌黑的眼珠子,紧紧盯着又又,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又又喜不自禁,上前小心翼翼地摸摸他的小胖手,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想把拨浪鼓塞给圆子:“你玩,哥哥教你。”

    圆子握不住,拨浪鼓滑下去,险些砸到小圆脑袋,又又眼疾手快,迅速将手插进去护住了圆子的头,拨浪鼓砸在他的手背上,“哒”的一声响,滚落到榻上。

    “嘶……”又又嘬着嘴吸一口气,笑着去摸圆子的头:“幸亏没有碰到小乖乖。你要赶紧长大,学会拿东西啊,不然别人会笑你的。”

    圆子什么都不懂,懒洋洋地打个呵欠。

    又又就说:“好嘛,好嘛,有哥哥在,谁也不敢笑你,不然我就揍他!”

    钟唯唯站在门口,看着这兄弟俩,微微笑了,这就是家的感觉,要一直这样下去才好,所以她要更加努力才是。

    她走进去,一手抱起又又,一手抱起小婴儿,亲亲左边,再亲亲右边:“你们都是我的好宝宝,记得一定要相亲相爱。”

    再和又又许诺:“这几天外头太乱,不敢带你们出去,待斗茶大会结束之后,我带你们出去骑马游玩。”

    又又原本一直担心她有了小婴儿后会嫌弃冷落自己,然则现在是真的把心放下来了,什么也不说,紧紧搂住她的脖子,把头埋在她颈窝里。

    是夜,重华回来得特别早,进门就问:“朕的贤后在哪里?快来伺候朕更衣。”

    钟唯唯躺在床上假装睡着了没听见,他就跑去把她抱起来,说是要伺候她洗脚。

    钟唯唯嗅到他身上一股酒气,知道他是喝多了,也就不招惹他,虚推两下,二人便和好了,更因白天那一场小风波,反而甜蜜了些。

    这一届斗茶大会关系到以后的民生经济,十分关键,每一件事都要细细地处理,半点出不得纰漏,加之时间长,持续整整半个月,郦国上下全部动员起来,忙得不可开交。

    到了后面几天,就连又又也被派出去,负责招待使臣带来见世面的小孩子玩。

    钟唯唯成日忙得脚不沾地,重华更忙,夫妻二人除了白天必须出席重要的赛事之外,其他时候竟然再没有安静相守的时候。

    往往是重华一大晚上回来,钟唯唯已经累得睡着了,等到天亮,又要各自去忙。

    虽然忙碌,效果却是极好,选评出了好几种新出的茶品,茶叶生意火爆,再捧出了几位茶具师父,南小乔在斗茶大会上拔得头筹,再有青云班的杨露、宣竹等几个孩子崭露头角。

    最后那天,钟唯唯与梅询的斗茶表演轰动全场。

    好些第一次来郦国的使臣,都被这出神入化的茶道之技震撼住了,斗茶表演结束之后,全都围上来向钟唯唯表示自己的敬仰。

    有一个方转国的年轻王子,长得高鼻凹目,人高马大,轻轻松松就把其他人推开,走到钟唯唯面前,单腿跪下,握住她的手,仰慕地看着她道:“美丽的皇后殿下,您就像仙女一样。”

    钟唯唯吃了一惊,随即笑了,不露声色地将手抽回来,彬彬有礼地道:“多谢您的称赞,愿您在郦国过得愉快。”

    方转国王子期盼地道:“我能请您给我再表演一回茶道吗?”

    他一开口,好几个使臣都跟着起哄,重华脸黑如锅底,硬生生挤出一个大方和善的笑容,上前去,和气地双手扶起那位方转国王子:“客人如此热诚,看来是真的很喜欢郦国的茶,这样吧,你买茶时给你优惠如何?”

    方转国王子眼睛盯着钟唯唯,不大想搭理皇帝陛下,但是皇帝陛下根本不许他不搭理,手上一用劲儿,硬生生把这位王子从地上提了起来。

    王子惊觉不对,男人的自尊心不容许他轻易认输,当下和重华较上了劲儿。

    两个男人,一颀长,一粗壮,彼此互相瞪着对方,沉默着不说话,一个气呼呼的,一个皮笑肉不笑,都在使暗劲儿。

第879章 虎口夺食

    鸿胪寺卿操碎了心:“皇后娘娘,这可怎么好?您快想想办法,这方转国最爱黑茶,且还盛产良驹。”

    要是被醋坛子皇帝陛下给得罪了怎么办?陛下还想着用茶和人家换好马呢。

    钟唯唯转过身,大声招呼众人:“大家喜欢茶道,着实令人高兴。后天陛下与我将举行宴会为各位饯行,届时在宴会上,我还会与梅先生一起给大家表演茶道。”

    使臣们的要求得到了满足,都满意了。

    鸿胪寺卿趁机道:“我们陛下与王子有事要商量,我们给大家准备了丰富多彩的节目和美食,请大家移步这边,尽情享受吧!”

    使臣们很是满意,全都高声笑了起来,跟着钟唯唯、鸿胪寺卿走了。

    现场只剩下两个暗暗较劲儿的男人,重华瞅瞅方转国王子,见他还涨得脸红耳赤地使劲儿,便坏心眼儿地突然松了手。

    方转国王子一个不察,用力过度,自己个儿扑到地上去了,五体投地地给重华行了个大礼。

    重华得意地扬扬眉,转眼却装出一副惊讶又愧疚的样子,弯腰低头去扶方转国王子,一迭声地赔礼:“真是对不住贵客,朕见大家都往那边去了,急着想要去招待客人,没有事先告诉你,是朕的不是,请你千万海涵。”

    方转国人质朴直率,这王子虽然自觉丢了大脸,但也知道是自己先做得不地道,且也佩服重华勇武,便红着脸道:“无碍。”

    重华便笑眯眯地邀请他一道去赴宴,二人一路相谈,居然发现彼此颇有志同道合之处,于是也不想去宴会了,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细谈,谈的正是两国以茶换马一事。

    钟唯唯将众人招呼入座,一一安置妥当,因为记挂着重华,难免频频张望,李安仁跑来悄声道:“陛下让奴婢来禀告娘娘,他要和方转国王子谈大事,不过来了。”

    钟唯唯失笑,所以说做帝王最磨练人呢,刚才还恨不得把人家掐死,转眼的功夫就谈上了生意。

    招手叫大理寺卿过来:“美人们都交待好了?务必要趁着今日,把没有敲定的生意敲定,让那些只看热闹不掏钱的人掏出钱来!”

    大理寺卿奸诈一笑:“您就放心吧,早就准备好了。”

    各色美人依次进来,唱歌跳舞劝酒,大殿里欢声笑语,酒气冲天。

    钟唯唯含笑看着,心静如水。

    一道红影落座在她近旁,梓怡郡主目光落在殿内众人身上,淡笑道:“你倒是好手段。适才看你坐在台上清雅出尘,还以为你目下无尘,看不上这些。”

    钟唯唯一笑:“清高不能当饭吃,就算我不吃,郦国百姓也要吃饭。”

    “说得好。”梓怡郡主回眸注视着她:“从前我只当你是个只会攀附在男人身上的菟丝花,最多就是聪明一些,会摆弄点茶叶罢了,这几天你倒是令我刮目相看。你们陛下眼光不错。”

    钟唯唯随手倒一杯酒递过去,正色道:“你是谁?据我所知,东岭并没有你这样一位郡主。”

    梓怡郡主撑着下颌道:“据我所知,东岭也没有何蓑衣这样一位闽侯呢。一切皆有可能,只要我想。”

    一切皆有可能,只要我想。

    这话口气太大了些,钟唯唯笑笑:“我去年的冬天,在街上看到过你。若我未曾猜错,你是那位靖中的皇太女吧?”

    “咦,你居然猜到了!”梓怡郡主兴奋地笑起来:“你既然猜到了,那么你家陛下也知道了吧?他之所以会邀请我去参加郊游,其实别有目的?

    让我猜猜,郦国现在的国力虽可足以平息吴王叛乱、吞并东岭,但也一定会元气大伤。若是靖中插手,郦国必败无疑!

    他没料到靖中会插手,之所以同意议和,是想借此机会说动靖中不要管这件事。他接受我的小花招,也不是被我愚弄,而是故意的!等着我自己送上门来,是否?”

    钟唯唯淡淡一笑,算是默认。

    其实重华并未与她提过这个,但她知道他自来不是好糊弄的人,更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每做一件事,都有考量。

    现在事实被她猜到了,再被梓怡郡主推论出来,她心里莫名惴惴,总有些不踏实。

    梓怡郡主端起酒杯敬她:“我最喜与聪明人打交道,你不笨,我很高兴。”

    钟唯唯挑眉:“我笨与不笨,与你有何干系?”

    梓怡郡主道:“当然有关系,我觉着郦国的皇帝不错,若是他衷情的女子也是聪明人,我便会觉得我眼光不错;倘若他找的是个庸碌之辈,我便会觉得真是遗憾。”

    钟唯唯再好的修养,也忍不下去了:“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郡主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令尊就不怕你出意外么?”

    梓怡郡主大笑出声:“你不知道家父,我活着,风风光光才有用,我若给他丢脸,死了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原来如此。”钟唯唯冷淡回眸,不再搭理梓怡郡主。

    梓怡郡主却不肯放过她,笑着道:“你可知何蓑衣遇着什么事了?”

    钟唯唯讶然:“他怎么了?”

    “娘娘,咱们之前谈好的一桩生意出了点岔子。”鸿胪寺卿小跑着过来,气得眼睛都红了。

    钟唯唯连忙让秋袤等人照看着宴会,跟着鸿胪寺卿出去:“怎么回事?”

    鸿胪寺卿气得要死:“之前和桧国谈了一笔茶生意,已经谈好了细节,交了定金,方才桧国使者来说只要一半,因为他们认为我们拿不出这么多茶叶来,决定和东岭购买,东岭比咱们便宜五分之一的价。”

    到了嘴边的食物又被人抢走了,搁谁头上都不高兴,钟唯唯冷声道:“谁告诉他们我们拿不出这么多茶叶来的?”

    鸿胪寺卿小心翼翼:“是何蓑衣。正因为是他说的,所以桧国使者特别相信。”

    钟唯唯深吸一口气:“闽侯在哪里?去把他请来,就说我有事要找他。”

    鸿胪寺卿连忙安排人去找何蓑衣,钟唯唯命令胭脂就近辟出一间静室,安静等待。

    ------题外话------

    白天还会有的。

第880章 朕给她的胆子!

    须臾,派去请何蓑衣的人回来道:“闽侯说他没空,皇后娘娘若是着急,尽可自己去寻他。”

    鸿胪寺卿脸色大变,若不是顾忌钟唯唯,当真就要破口大骂,什么东西,帮着东岭人算计郦国也就罢了,如此拿大,实在过分。

    钟唯唯却想起来,之前梓怡郡主曾问她,可知何蓑衣究竟遇着什么事了,又有胭脂说,何蓑衣承认自己曾经生过一场病,还未好,必须慢慢调养。

    想到前些日子,何蓑衣莫名失踪,她询问重华时,重华说的那些话,心里隐隐明白。

    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也不能再指望何蓑衣会念着旧情,不和郦国作对。

    便道:“既然闽侯没有空,那就算了,他定然不会只做这么一件事。告诉大家,我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立刻行动起来,务必不能让东岭人再从咱们手里把订单抢走。以及,桧国的使者在哪里?我要见他。”

    这种事不能开口子,不然一个个都去效仿了怎么好?规则一旦从开始就被打乱,这斗茶大会就算是白开了。

    桧国使者很快被请过来,脸上半点没有自己不讲信用、临时变卦的愧疚感,反而昂首挺胸,进门就嚷嚷道:“皇后娘娘,你们郦国没有这么多茶叶就别卖嘛!下了订单发不了货,那不是害人吗?您倒是一句没有就算了,鄙人却是会被我国的君主追责的!”

    所以呢,这桩突然变卦的生意,除了有何蓑衣使坏之外,桧国使者本身也不是好东西。看这强词夺理的。

    钟唯唯淡然一笑,不急不恼:“我郦国既然敢卖,就说明一定有货。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为人处世,国家建交,都要讲究诚信,无诚信,不能做人,不能立国。”

    桧国使者大声道:“就算你们货源充足,那也不能高价卖给我们啊!这不是坑人嘛!”

    钟唯唯道:“第一,物有所值,我们郦国的茶叶比东岭的好,所以他们才会在去年的斗茶大会上惨败!第二,价格公道,这是众所周知的,为了优惠大家,今年的茶叶价格比之往年还略低了些,至于你嘛……”

    她微微一笑,凑近桧国使者:“你收了东岭人多少钱?”

    桧国使者下意识地高声反驳:“胡说八道!你竟敢冤枉人!生意不成仁义在,不买你们的茶叶就要冤枉人,这太过分了吧。”

    钟唯唯摇头:“不,讲仁义的人才配得到仁义,你走吧,另一半的茶叶我们也不卖了,订金按照约定不退。且,我会写信给贵国君主,告知他收了东岭人的钱,因此信义什么的都不讲了,以后我们也不敢再相信桧国会有信义。”

    “你敢!难道你想把名声搞臭吗?以后谁还敢和你们做生意?”桧国使者不敢说自己完全没有收东岭人的好处,只能虚张声势。

    “我还真敢!”钟唯唯森然道:“你若从一开始就没买我们的东西也就算了,签了合约临时要反悔,还各种污蔑我郦国,你以为我会忍?”

    她高声下令:“吃着主人家的饭菜,喝着主人家的酒,睡着主人家的床,却要偷盗主人家的东西,简直卑鄙无耻,传我的命令,把东岭人尽数赶出去!”

    桧国使者之所以反悔,主要有三个原因,一是收受了东岭的贿赂;二是真的以为郦国的存茶不够;三是贪图东岭的茶便宜到过分;四是听说靖中已经插手东岭与郦国的纷争,想要左右逢源,两不得罪,重点是不得罪靖中。

    他本以为,给郦国人留了一半的份额,就算是给面子了,可以安抚,也不至于让先交付了的订金丢失。正是皆大欢喜。

    却没有想到,钟唯唯一个看着娴静文雅的女子居然如此凶残,威胁恐吓什么都用上了。

    他急着想要争辩几句,胳膊却被人抓住,强行往外拖,也是要将他赶出去,他大声喊道:“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狂妄!”

    一条玄色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重华凉凉地道:“朕给她的胆子!你不服气?”

    桧国使臣看到重华眼里露出的戾气和杀气,莫名一颤:“皇帝陛下,您快来主持公道!”

    “把他当众扔出去!”重华却是看也不看他,大步走向钟唯唯:“走,咱们一起过去!”

    宴会场所里已经开始赶人了,何蓑衣不在现场,颛臾王也不在,只有几个使团里的小官跟着梓怡郡主在,这些人被无情地赶出去,梓怡郡主身旁的人正高声吵嚷:“凭什么赶我们出去?你们得了谁的命令?就不怕死吗?”

    重华牵着钟唯唯走过去,淡淡地道:“朕的命令!朕不怕死!东岭人说是求和,却干着鸡鸣狗盗的卑鄙事,这样的恶客,不赶他们走,是要赶谁走?”

    他指着梓怡郡主:“郡主若要留在场中,便得给大家一个说法!”

    梓怡郡主巧笑嫣然:“我么,当然不是什么东岭人,我是靖中人,这样,总不能赶我出去了吧?”

    各国使臣哗然,互相交换着眼色,看向梓怡郡主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防备。

    原本靖中与大家隔着那么一大座山,基本是互不干涉,现在他们居然把手伸进了东岭,接下来是不是就想干涉自己了?

    重华对这个情形很满意,不动声色地道:“既然郡主是贵客,那自当别论!来人!把绿荫馆收拾出来,请贵客入住!”

    先逼着梓怡郡主亮明身份,提起其他国家使臣的警惕和防备,再以贵宾之礼请她换地方住,把她和何蓑衣等人分开。

    好算计,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她也要找合适的机会亮明身份的。

    梓怡郡主哈哈一笑:“尊敬不如从命!谢了!”

    东岭人被悄无声息地扔了出去,桧国人也是灰头土脸。

    重华威严而诚恳地看向众人,沉声道:“郦国以信义立国,寻求的是长期的友好合作,一些琐事原本打算明日再告知大家,却没想到发生了这样令人痛心的事,为了让大家心里有底,接下来将由我国的大司茶向大家阐述明白。”

第881章 崛起

    钟唯唯微微颔首,走上前来,先给众人团团行个礼,将之前定下的一些规则信口说来。

    第一条是,这茶生意以信誉为本,谁要是不讲信誉,对不起,从此以后再无购买茶叶的资格。

    信誉度高的,可以享受一定的优惠。

    第二条是,大家长期合作有优惠,比如说,第一年优惠百分之五,第二年可以优惠百分之六,以此类推,合作得越长久,数额越大,优惠越多。

    当然,期间若是中断过,若非特殊原因,这优惠也就没了。

    第三条是,看不上郦国的茶叶,想要从郦国这边通过,去到东岭买茶,也是可以的,只要缴纳一定的关税就好了。

    当然,这个一定是高额关税,加起来一定不会比在郦国购买更便宜,就不专门提出来说了。

    第四条是,若是大家觉得彼此间路途遥远,通行不便,想来郦国交换做生意,可以把彼此的货物运送到郦国进行贸易,郦国抽点税就好。

    税收一定优惠,而且非常优惠,还保障他们的安全,给他们提供食宿的地方。

    钟唯唯笑吟吟地说完这几条,点了郦国的几个地方给大家听。

    一是与东岭接壤的九君城,二是河道宽敞、交通便利的大雁河,三是郦国的京城,四是另一个方向的诺城。

    九君城、京城、诺城,分别在郦国的最南端和中间、最北端,中间由大雁河这条水道、以及锦通大道,还有无数的驿站串联起来,交通便利,水旱两路畅通,南北兼顾,组成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道。

    北方的毛皮、矿产、马匹、粮食、坚果、盐,南方的茶叶、丝绸、水产、珠宝、胭脂水粉、书本纸张,都可以通过这条线路,以最小的成本轻松交换。

    很多人的眼睛亮了起来,围着钟唯唯和重华问东问西,帝后有条不紊地、态度可亲地一一回答。

    秋袤和苏琼运笔如飞,把客人的问题和帝后的回答一一记录在案,准备在稍后整理出来,补充完善,让这条线路的含金量达到最高。

    郦国应召赴宴的商人们嗅到了金银的味道,激动地搓着手,如狼似虎地盯着他们的帝后,觉得跟着这俩人一定有好日子过。

    大臣们则暂时摒弃了一切偏见和不和,有条不紊地忙着自己手里的事情,努力为郦国的繁荣富强添砖加瓦。

    这是铲除韦氏、吕氏之后,君、臣、百姓、商人之间最为和谐、目标最为一致的一件大事。

    重华曾经说过,打仗不只是为了打仗,也不只是为了教训东岭人,而是为了求生存,同时把日子过得更好,让郦国能够安居乐业。

    军队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安居乐业,倘若可以,他愿以一己之身去承担四面八方的腥风血雨,换那些好儿郎回家与亲人团聚。

    无数的年轻人,情不自禁地将手交握在一起,紧紧贴在胸前,仰慕而狂热地注视着他们的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自豪感空前膨胀。

    梓怡郡主坐在角落里,静静地观看这一幕,心中有难言的滋味生起。

    既高兴东方重华是这样一个有才华、有能力、有野心的人,又气愤为什么此刻他身边的人不是她,而是钟唯唯。

    “钟唯唯,秋茗,圆子、胭脂、钟欣然、慕夕、何蓑衣……”

    梓怡郡主将几个名字在唇齿之间打了几个滚,微微一笑,将杯中的酒缓缓泼洒在地。

    一如祭奠。

    “为了这次斗茶大会,我们做了充分的准备,库房里的茶叶又好又多,明日再添一个节目,请大家参观我们的茶库,还可以随意抽查品评!我们有足够的信心向大家证明,我们的茶叶是最多最好的,品种也是最齐全的!”

    钟唯唯含着笑发完了邀请,眼角瞟过梓怡郡主所在的方向,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空空荡荡的一个座位,一只酒壶,一只酒杯和一双筷子,几乎没有动过的几盘菜肴。

    有人追着她问问题,她无暇他顾,便又收回目光应付客人。

    这一夜,钟唯唯大放异彩,继斗茶之能不再那么重要之后,她的另一种天赋得到了证明,无人再敢质疑她配不上重华,配不上这把凤椅。

    这一次斗茶大会,秋袤显现出的谋划、筹备、经商天赋,亦令得无人再敢质疑!

    后族薄弱也不算什么,因为钟唯唯姐弟二人已经借助简五、以及当年在九君城结识的那些商人,组成了一支强有力的后援!

    各地的商会,或多或少都能与皇后娘娘搭上点关系;求别人不肯办的事儿,只要能利国利民,都能在皇后娘娘这里得到回复和一定的帮助。

    而皇帝陛下,更是和蔼可亲极了,但凡是乐意捐资帮助国家装备军队,修建驿站什么的商人,都能得到他的亲自接见和一官半职,即便这个官职其实并没有什么权力,却足够让他们昂首挺胸。

    在这些繁荣面前,似乎东岭与郦国的战争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整个京城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

    夏夜里微风轻轻地吹,把道路两旁的槐树吹得哗啦啦的响,空气里弥漫着槐花和茶叶的清香,真是人间天堂。

    “我挺喜欢这里的。”梓怡郡主端坐在何蓑衣面前,怅惘地叹了口气:“希望自己将来老了,能住在这里颐养天年。”

    何蓑衣淡淡而笑,用滚水烫了一下温润晶莹的兔毫盏,手脚轻快地调制着茶膏,再提起银水瓶,击打茶筅,点出了一盏氤氲堆雪的茶汤。

    “尝尝。”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衬着深色的兔毫盏,分外美丽,微风吹过,几朵玉白的槐花飘落枝头,落在了他的肩上。

    梓怡郡主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一歇,由衷赞叹:“何兄真乃美男子也。你这一手点茶的好手艺,比之你那师弟师妹,也差不到哪里去。听闻你擅琴,能否为我奏上一曲?”

    何蓑衣毫不客气地道:“不能。”

    梓怡郡主叹气:“真是小气。方才你师妹一点不客气地把东岭人尽数赶了出去,你难过么?”

    ------题外话------

    不知道大家是否会喜欢这个,不过一部长篇,这么个名字,至少也要有点情怀。

第882章 多两个男人怎么了?

    何蓑衣优雅地捧起茶盏,陶醉地先嗅其香,再观其形,轻啜一口,品尝滋味:“有什么好难过的。我做之前就已经料到了。”

    梓怡郡主尝了一口茶:“的确好茶,谁制的?”

    何蓑衣没有回答,她便明白了,自然是钟唯唯。

    从前钟唯唯身体不好,制出的茶饼不多,被简五炒到了堪比金价的地步,现在做了皇后,价格只怕还要再翻倍,甚至于有价无市。

    梓怡郡主爱上了这种茶的滋味,却齿于承认这个事实,忿忿地把茶盏扔到一旁去,问何蓑衣:“我搬走以后你准备怎么办呐?”

    何蓑衣爱惜地将茶盏扶正,轻叹一声:“真是孩子脾气。喜欢就是喜欢,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梓怡郡主托着腮,凑近他,微带了几分醉意:“你说这话的时候真温柔啊,我很喜欢。你真的不考虑我之前的提议?”

    何蓑衣懒洋洋地一笑:“那么他呢?我可不是愿意与人共享的人。我喜欢吃独食。”

    梓怡郡主敲了案几两下,说道:“我靖中,与你们这边有所不同,自来都有女帝,每一任女帝都会有好几位皇夫,你若是愿意,我只留你与他罢了,不分先后。”

    何蓑衣“哈”地笑出声来,再给她点了一杯茶汤,道:“那可没办法。”

    梓怡郡主拧起眉头,非常不高兴:“倘若今日说这个话的人不是我,而是她呢?你会拒绝得如此干脆吗?”

    何蓑衣的眉眼间染上了些许槐花的清幽之色,他叹了口气,语气温柔,近乎央求:“不要提她了,好吗?”

    梓怡郡主却是步步紧逼:“你肯不肯?”

    何蓑衣无奈地道:“她不是你,不会有你这种可怕的念头。”

    梓怡郡主冷嗤一声:“你们这些男人,自己可以三妻四妾,就见不得女人多两个男人。我皇太女都做得,可以治国平天下,多两个男人又怎么了?”

    何蓑衣道:“你若真有这个念头,奉劝你最好不要去碰延熹帝,不然他会杀人的。当然,我说的是你能得到他的情况下。”

    梓怡郡主冷冷地道:“打断了筋骨,还能杀人么?”

    何蓑衣佯作惊讶:“啧,你居然打着这样的主意?那不如直接杀了他呢。那样的延熹帝,你会喜欢?”

    梓怡郡主瞥他一眼:“不然他就征服我,让我再看不到其他男人。否则,得不到,就毁掉。”

    何蓑衣静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往后一仰,靠在凭几之上,缓缓道:“祝你梦想成真。”

    梓怡郡主从他的唇角之间发现了几丝嘲讽,愤愤不平:“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难道你和我不是一样的?难不成到了现在,你还指望你师妹会爱上你,跟你走?别做梦了!你这次来,分明就是不怀好意的!”

    何蓑衣点头:“不错,的确如此。不过我此次回来,却是另有一件事要做。”

    梓怡郡主没有追问,因为知道问也没用。

    她扶着额头站起身来:“喝得略多了些,我回去歇歇,记得盯着颛臾王,按照咱们的约定继续啊。”

    梓怡郡主走了没多久,有人进来禀告道:“侯爷,有客来访。”

    胭脂快步而入,默默行了一礼,咬着唇,十分不解且不高兴地道:“先生今日为何要这样做?您不是这样的人呀。”

    何蓑衣没有抬眼看她,自顾自地点茶分茶,声音清冷:“我自来都是这样的人,看谁不顺眼了,就想方设法给他添点堵。你家主人又不是不知道。”

    胭脂咬咬牙,不甘心地问:“可是您为什么要看我家陛下不顺眼呢?”

    “这话说来可长啦,可以追溯到十多年前,简直就是新仇旧恨啊。”何蓑衣懒洋洋地从眼角瞟了胭脂一眼,风流勾魂:“你是奉了谁的命令而来?”

    胭脂轻声道:“皇后娘娘。她想知道,您去年秋天到冬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何蓑衣神色淡漠:“也没什么,被人当猪养了一段日子。”

    他的态度太过冷漠,胭脂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可说的,窘迫地绞着衣角小声道:“皇后娘娘一直都希望您能安好。”

    “你走吧。你告诉她,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她不再欠我什么,也不必手下留情,当然今天她也没留什么情。”何蓑衣一拂袖子,不再搭理胭脂。

    胭脂咬了咬唇,不肯离开,嚅嗫着道:“先生,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据奴婢所知,娘娘一直都很挂怀您。”

    何蓑衣似笑非笑:“你为何还不走?莫非一直在遗憾当初我没有收了你?那你希望我去和阿唯把你要到我身边吗?她一定会答应的。”

    胭脂吓了一跳,面红耳赤,转身仓惶而逃,迎面撞到秋袤,不及说什么,匆忙行了个礼,埋着头迅速离开。

    秋袤只当她是被何蓑衣骂了,也不多问,快步走进去道:“阿兄。”

    何蓑衣指一指面前的座位:“自我归来,你是第一次私底下来见我。”

    秋袤有些惭愧,却不后悔,坦然道:“您若是一个人,我早就把您接到家里去住了,天天陪着您也是乐意的。可您不是,您是东岭的闽侯,议和副使。”

    “是啊,各为其主,就不那么方便了嘛,阿兄理解,不怪你。”何蓑衣温和地问:“看你过得不错,很为你高兴。”

    秋袤的惭愧之意越加浓重:“我对不起阿兄,但我还是不能赞同你这次做的事,也不能帮你任何忙,我是郦国人,是阿姐唯一的亲人和依靠。”

    大师兄与阿姐之间的情分大概早就磨没了,谁也不欠谁,但他不同,他所欠最多的就是大师兄。只不过私情与国事一码归一码,并不能混为一谈。

    何蓑衣一笑:“我知道了,那你今天来,是想劝我不要再和你阿姐作对呢,还是单纯来看我?”

    秋袤道:“单纯来看您。我不劝您,但之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不会手软。”

    何蓑衣爽朗大笑:“善哉,善哉!你帮我个忙吧。”

第883章 如梦似幻

    胭脂跌跌撞撞跑出驿馆,急急忙忙登上等候在外面的马车,抚摸着滚烫发红的脸颊,一颗心险些从胸腔里跳出来。

    “你为何还不走?莫非一直在遗憾当初我没有收了你?那你希望我去和阿唯把你要到我身边吗?她一定会答应的。”

    何蓑衣的话犹在耳边,胭脂怔怔地看着前方,心乱如麻。

    今年春天小棠出嫁的时候,皇后娘娘曾经问过她想要嫁个什么样的人家,她当时说没有,其实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

    是的,她不走,是因为她喜欢何蓑衣,想和他多说几句话,希望他能好好儿的,倘若他愿意要她,她也是肯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只是个小小的婢女,并不敢有过多的奢望,只求能够跟在他的身边伺奉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胭脂叹了口气,不争气地流了眼泪。

    马车驶动之后,驿馆外面的老槐树后转出两个人影来。

    钟欣然看着远去的马车,若有所思。慕夕没骨头似地靠在树干上,打个呵欠:“就是她么?”

    钟欣然冷冷点头。

    慕夕勾唇一笑,眼里露出几分兴趣:“小丫头看着长得很不错,放心吧,我一定让她情根深种。”

    “这是主上的吩咐,你可千万办仔细了。”钟欣然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眼里的恨意与恶意火山一样喷薄而出。

    再等几天,再等几天,她一定会反败为胜,把这个恶心的东西骑在身下,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宴会结束,喝醉了的客人们被扶走安置妥当,重华也喝得酩酊大醉,饮过醒酒汤后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钟唯唯头痛如裂,却是睡不着,坐在榻前看娃娃。

    圆子捏着小肉拳头、微张着口嘴在床榻里侧睡着了,又又睡在外侧,也是微张着口,半睁着眼睛,打着小呼噜,睡得一塌糊涂。

    兄弟俩都是睫毛长长,下颌肉肉,雪白粉嫩,睡姿也十分相似,一看就是一家人。

    暮色透过青纱糊成的纱窗照进来,钟唯唯总算是有了几分困意。

    因为担心小孩子睡姿不好,翻身蹬腿弄到圆子,便叫了乳娘和钱姑姑进来守着,打发小棠回家去:“都快一个月没回家了,这次多休息几天罢。”

    胭脂进来,把何蓑衣的话低声禀了一遍。

    钟唯唯的头更痛了,吩咐了胭脂明天要做的事情,强撑着爬到重华身边躺下去,带着满怀怅然睡了过去。

    次日又是忙得不可开交。

    秋袤和陈俊卿领人去参观茶库,钟唯唯则留在宫中接见那些大商人的女眷,以及本身就是大商人的女人,例如当初在九君城结识的吴太太等人。

    接见之后又赐宴,就已是午后。宫外来人,报称小棠昨天晚上从宫里回去就病了,上吐下泻,颇有些严重,且梁兄并不在家。

    钟唯唯便派胭脂领着太医去看病,特意交待:“她家里也没个主事的人,你去看着,倘若病得严重,就留下照看她。”

    胭脂顶着两个黑眼圈,带着两个宫人风风火火地去了小棠家。

    小棠和梁兄都是孤儿,家里人不多,又因夫妻俩不常在家,伺候的下人也不多,导致两进的院子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

    太医看过了病,胭脂张罗着让小棠服了药和粥,见她精神状态实在是差,身边伺候的人也不怎么得力,不放心,便让一个宫人回去禀告钟唯唯,自己留下来照顾。

    吃了饭之后,小棠睡过去了,胭脂一夜辗转反侧没睡好,便让人盯着,自己去了隔壁厢房睡下。

    睡着便梦见了何蓑衣,梦见她与他做着夫妻间才做的那种事,其中欢愉快乐难以言说。

    突地觉得疼痛,惊醒过来,听到耳旁咻咻的鼻音,和喷吐在脸上的温热气息,以及浓浓的酒气,便悚然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大叫出声。

    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楚,她只感受到一只骨节分明、微凉有力的手捂住她的嘴,一条男声在她耳边轻轻响起:“嘘,别闹,是我。”

    分明就是何蓑衣的声音!

    胭脂僵硬了身体不敢动弹,突如其来地泪流满面,不敢相信这竟然不是做梦,而是真的。

    可是,他凭什么呢?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他把她当成谁了呢?

    胭脂想问,却又不敢开口,生怕这只是一个梦,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男人察觉到她的泪水,低下头轻轻吻干,动作越发温柔:“胭脂,你不是喜欢我么?你本来就是我的。”

    胭脂屈辱地把脸转开,挣扎道:“你放开我。”

    男人将手指在她下体一触,低声道:“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胭脂。”

    胭脂颤抖起来,语不成句:“我……你……”

    外面传来一声轻响,她吓得僵硬着身体不敢动弹,听到值夜的婢女打着呵欠开门关门的声音。

    穿衣之声簌簌响起,她怅然若失:“你要走了?”

    在穿衣服的男人顿了顿,把一件冰凉的东西塞进她掌中:“拿着这个。等我,我会择机和她说明,接你出宫。”

    依稀是块玉佩,冰凉浸润的玉佩让胭脂焦灼烦躁的心情略平静了些,她哑声问他:“为什么?”

    “听说小棠病了,我私底下来看看她,毕竟也是多年的情分。见到你,莫名其妙就想了。”男人的声音有些暗哑,沉默片刻后,沉声道:“对不住,我喝多了。嗅到你身上有她的味道,一时之间情难自禁。”

    掌中的玉佩顷刻间化作了利器,割得人遍体鳞伤,胭脂心痛得全身颤抖起来,紧紧攥着玉佩蜷缩成一团,死死咬着被子强忍着不出声。

    “我会负责的。”男人似是不敢多留,迅速穿鞋下床,悄无声息地打开窗户,侧头看了她一眼,留下一个模糊的侧颜,转瞬之间消失不见。

    胭脂趴在床上,泪如滂沱。

    慕夕轻松地跃入绿荫馆的围墙,步履轻快地往里走,忽见花树后头转出一个人来,将手里挑着的灯笼照了照他的脸,冷声道:“回来了?主上让你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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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4章 你身无长物

    钟欣然挑着灯笼走在前面,慕夕懒洋洋地跟在后面,他注视着她的后脑勺,突然心生恶意:“胭脂那丫头比你更有滋味。”

    钟欣然紧紧握住灯笼挑杆,青筋暴起,嫉妒是一点都没有的,有的只是滔天的恨意和恶心。

    但是想到梓怡郡主教她的计策,便踉跄了一下,停下脚步,深呼吸,深呼吸。

    慕夕笑嘻嘻地凑上前去看她:“怎么?生气了?”

    钟欣然使劲掐了自己一下,想起多种不如意,眼里便浮起了泪花,她皱着眉头使劲推了慕夕一把,埋着头快步往前走,踉踉跄跄,肩头微微颤抖。

    慕夕得到了一种奇异的满足感,这女人还真吃上醋了,即便是自己那方面残缺不全,但这驾驭女人的手段还是不错的。

    他笑嘻嘻地追上去拉钟欣然:“还真的生气了?”

    钟欣然被迫停下来,咬着嘴唇,泪盈于睫,压抑着嗓子哽咽着道:“我还要怎么对你?什么都给了你,这样不明不白地跟着你,你却这样对我?”

    她喊着喊着,自己都相信了。

    慕夕看到她的样子,莫名相信了几分,注视着她的眼睛低声道:“难道你不是为了得到更多,才不得不屈身于我的么?”

    钟欣然狠狠擦了一把眼泪,瞥开眼神,难过得不能自已:“就算开始是,那后来呢?我们在一起也有几年的情分了,我对你如何,你不知道?前几天主上说为我看一门好亲,我也没答应。”

    慕夕不信:“我不信。就算这几年你愿意跟着我,将来老了呢?”

    “我在族中看好了一个孩子。”钟欣然自嘲一笑,转身就走:“罢了,和你说这些做什么?是我忘了,你是个没有心肝的。”

    慕夕身有残缺,正常的夫妻生活都不能有,更别说有自己的孩子。

    原本掌握在他手中的昆仑殿教众势力,要么被重华给灭了,要么被何蓑衣给灭了,现如今于他来说,他只剩下这一身本领而已。

    将来老了无用了,下场可想而知,只怕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他本以为他和钟欣然这样极度自私自利的人,也不过是露水姻缘,大难临头便要各自飞的,谁知她竟然在为他们的将来打算。

    慕夕心里莫名一热,上前一把攥住钟欣然的胳膊:“你说的是真的?”

    钟欣然冷冷地道:“是假的。放手。”

    她若十分热切地缠着他,他势必以为她是别有所图,但她如此冷漠,反而让他更加相信了几分。

    左右是真是假,仔细打探一下就好了,也不急在这一时。慕夕也就松了手:“别让主上等久了。”

    他抢先一步往前去,转眼之间便没了影踪。

    钟欣然独自站在树荫下,低着头一动不动许久,勾起了唇角,扯动那半张伤了经脉的脸,十分的诡异。

    纵然已经夜深,梓怡郡主却还未睡。

    她只着了一身薄薄的红色纱衣,躺在美人榻上翻看书信,雪白丰满的胸部和修长圆润的腿半遮半掩,微显倨傲的下颌微微仰着。

    加上不可一世的傲慢样子,看着当真是活色生香再加桀骜难驯,让人挪不开眼神,只想狠狠扑上去将她征服摧残到求饶。

    慕夕放肆地打量了一通,再垂下眼去,假装温顺:“主上吩咐的事已经办妥了,胭脂丝毫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一心认为我便是何蓑衣。”

    梓怡郡主将书信放下,翻身坐起,纱衣滑开,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慕夕眼里的贪婪与恶意更加明显,她突然抬眼看了过来,吓得他飞速垂下眼去。

    梓怡郡主看到了,却丝毫不在意,不过是只幻想自己是龙的小虫子而已,一个野心勃勃的变态宦官,根本不算是男人,看到了又能如何?

    她语气轻快地道:“不错,差事办得很好。接下来该怎么做,你知道?”

    慕夕道:“知道。我会让那丫头死心塌地,渐生妄想,深信就是何蓑衣。”

    梓怡郡主满意点头:“你自从投到本宫麾下,从未要求过什么,你想要什么?”

    他想要的可多了,但以他现在的情况来看,就算是讨赏也得不到什么大好处。

    慕夕笑笑,低眉顺眼:“听说,主上有意为钟欣然指一门好亲?”

    梓怡郡主道:“是啊,她到底也是出身名门,年纪也不小了,总这样不明不白的不是事儿。将来回来靖中,我自是要替她指一门好亲的。”

    慕夕愤怒起来,那是他的禁脔!他没说不要,谁敢拿走?他皮笑肉不笑:“但她是我的。”

    梓怡郡主一挑长眉,讽刺刻薄地道:“她是你的?你算哪根葱?你有什么?昆仑殿主不是你,你身无长物,男人都算不上,哪里配得上她?”

    慕夕大怒,那句“身无长物”当真是刺激得他不轻,他沉声道:“她自己说过要和我成亲,相伴终老的。”

    “她是说过不想成家,不过这是傻话。”梓怡郡主挥苍蝇似地赶他走:“下去吧,好好办差,有事我会让欣然告诉你。”

    慕夕愤怒又着急,还想理论两句,两个身材壮实,眼里精光闪闪的妇人面无表情地走过来,逼得他不得不后退,憋气行礼出去了。

    梓怡郡主看着他的背影,冷嗤了一声。

    女官不解:“主上既要用他,为何又要如此待他?万一他生了二心怎么办?”

    有的人天生反骨,天生就值不得人好好对待,打他一巴掌,远比给他一个包子更令他记得住。

    梓怡郡主无意解释,只道:“他不敢,他深深得罪了郦国的皇帝和皇后,离开我就是一个死,而且会死得比狗还不如。”

    现在,慕夕应当会去讨好钟欣然,只要钟欣然不蠢,按照她的吩咐,就能找到蛊母,从而拿捏住慕夕,真正让他听令。

    而拿捏钟欣然不过是一件简单的事,届时自然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梓怡郡主抬起手,对着灯光握紧,斩钉截铁地道:“从小到大,就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第885章 一个时代的结束

    天亮,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胭脂神色木然地站在交泰殿外,听到里头的动静,就领着宫人捧着巾帕热水等物鱼贯而入。

    重华自是早就走了的,钟唯唯睡眼惺忪,脸上是心满意足的娇艳之态,见她进来就笑道:“回来了,小棠好些了么?”

    胭脂强撑起一个笑容:“好多了,她让奴婢替她给娘娘请安谢恩,她会很快养好病来伺奉娘娘的。”

    钟唯唯道:“快别,养好身体才紧要。”

    胭脂扯起唇角笑笑,神游天外,直到苗姑姑提醒她,她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把一盒香粉打翻了。

    胭脂赶紧跪下去认罪:“奴婢该死。”

    钟唯唯自来不是苛刻的人,盯了她一眼,见她一副疲惫恍惚之色,只当她是这些日子累着了,又熬夜照料小棠导致,便道:“是哪里不舒服么?”

    胭脂摇头:“没有。”

    钟唯唯到底也没留她在身边伺候,体贴地道:“下去歇着吧,这些日子你也累了,好好歇歇。我看你脸色不好,让医女过来给你看看。”

    胭脂哪里敢要医女来给自己看,赌咒发誓地说自己只是太累,睡一觉就好。

    钟唯唯也不强迫,吩咐宫人好生照看便忙着出了宫。

    今天许多使臣要离开,她还要和梅询在芳荼馆里表演一场斗茶给那些人看。

    表演结束之后,那个方转国王子便提出了要求,表示自己仰慕郦国的茶文化,希望能让自己国家的人民看到这样高雅美丽的表演。

    因此他希望,美丽能干的皇后娘娘能派出一名茶使,跟随他去方转国,弘扬郦国的茶文化。

    方转国王子提出这个要求之后,又有好几个偏远的国家陆陆续续提出了类似的要求。

    钟唯唯慎重地回答,她已经记住这件事了,会和自己的丈夫商量之后,尽快回复他们。

    送走使臣之后,谢过梅询:“我之前答应先生的事,这几天就会兑现,先生可以回去收拾行李了。”

    梅询被羁留在郦国,虽一直被优待,却也不是很自由,这次钟唯唯邀请他一起表演斗茶,他原本不许,她便许他,事后送他回东岭。

    现在事情办完,也到了她兑现诺言的时候。

    如今东岭与郦国早已撕毁盟约,以斗茶输赢定茶叶贸易份额的事儿再不复存在,她也不怕梅询回去后会帮东岭斗茶什么的。

    且梅询与李尚关系匪浅,留着始终不妥,不如及早送走。

    梅询自知钟唯唯是敬重自己茶道高明,不然不会如此礼遇,便对着她深施一礼,道:“可否让真堇帝姬随我一同离开?”

    钟唯唯摇头:“那可不成。”

    梅询叹一口气:“那便罢了。”算是尽了东岭帝王对他的一份情义。

    钟唯唯原本想问他,他是否知道李尚的那些事,李尚是否真是那个被秋泽悄悄送出去的孩子,然而话到口边,她又觉得没必要,不管真假,都只能是假的。

    微笑着让赵宏图替她送客,梅询走到门口又回头,郑重地道:“一个时代已经过去了,希望在下一个时代里,茶道能继续发扬光大,不至于被湮没在历史里。”

    梅询一揖到底:“拜托了!大司茶!”

    他们都是真正的爱茶之人。

    钟唯唯心中悸动。

    是的,随着郦国与东岭斗茶大会惯例的解除,大茶师与斗茶再无从前的辉煌和重要。

    除非是她主导的这个斗茶大会能年年坚持,不然若干年之后,便只剩下极少数的人还记得茶道。

    所以,向那些偏远之国派遣茶使,着实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既可以弘扬文化,也可以把那些国家的人情风貌带回来,让郦国人增长见识。

    钟唯唯郑重地回了梅询一礼:“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梅询笑笑,潇洒离去。

    一角红衣映入眼帘,梓怡郡主立在一株槐树下,肆无忌惮地注视着这个方向,二人目光相撞,激起了无形的火花。

    “原本想来欣赏皇后娘娘的风采,奈何昨夜睡得太迟,起得晚了。”梓怡郡主轻轻打个呵欠,目光流转:“我想替闽侯求个情,不知皇后娘娘可允?”

    钟唯唯淡淡地道:“我不管这个。郡主可去请见陛下。”

    梓怡郡主挑挑眉:“咦,难道闽侯不是娘娘的大师兄吗?听闻你们感情深厚,令弟更是由他一手带大,他也曾为了你们姐弟几次深入虎穴,险些把命丢了。您这样不好吧?”

    钟唯唯微笑:“既然郡主如此替他不平,不如就由您来照料他?这样我也放心了。”

    梓怡郡主袖手而立,平视着钟唯唯的眼睛,缓缓道:“好主意,不如皇后娘娘替我劝劝他?”

    钟唯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梓怡郡主盯着重华的目光她看得很清楚,绝然是贪婪觊觎的,这会儿又和她说想要何蓑衣?梓怡郡主到底是看上了谁?

    梓怡郡主见她面露迷惑之色,也不解释,潇洒离去。

    钟唯唯折回身,找到南小乔等人,命他召集芳荼馆里的茶师和青云班的孩子们开会。

    她简短地说了一下情况,问他们,是否有人愿意以茶使的身份,跟随这些使臣去到他们的国家,弘扬茶文化,学习了解其他国家的知识技术和风土人情,将来帮助郦国强大。

    又承诺会照顾他们的家人,保证他们回来后得到提拔重用,衣食无忧。

    茶师们面面相觑,孩子们也都不说话。

    钟唯唯有些失望,却也没有怪他们。

    故土难离,异国他乡是个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一路上风餐露宿,也许还会有危险,倒霉点还可能客死他乡,再也回不来,这是人之常情。

    她叹了口气,强笑道:“时间紧迫,你们早作打算。若有意向,就和南馆长报名。”

    有人轻轻举起了手,是她那个小徒弟杨露,杨露的音色还带着童声,眼睛却是亮亮的,透着坚毅:“师父,徒儿愿去。”

    钟唯唯心情很复杂,杨露天赋极好,能吃苦,是她想要培养的接班人,但做茶使却是太年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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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更在码中,码好就放。

第886章 简五在靖中

    杨露笑了起来:“师父,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徒儿想做您这样的大茶师,不长见识可不行。您会给徒儿配备人手的吧?这么好的条件,徒儿都不敢去,还有什么资格继承您的衣钵?”

    钟唯唯赞赏地拍拍她的肩头:“好孩子!要吃很多苦的。”

    杨露俏皮地眨眨眼:“那我可不怕,我走了以后,国家会照料我的家人,父母亲和弟弟再不会饿肚子了。”

    她家境不好,父母费了很大的力气,倾尽家财才能扶持她走到这一步,如今可以有机会一举两得,她很愿意。

    宣竹也站出来:“我也愿意!”

    少年得意地冲杨露挤挤眼睛,表示自己并不比她差。

    杨露微笑着低下头,沉默不语,正是情窦初开,互相只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能干。

    有孩子们带头,好几个青年茶师坐不住了,纷纷表示自己愿意为国家建功。

    钟唯唯松了一口气:“不急,这是大事,大家好好考虑一下,再和家里人商量商量,决定好了再报名,报了名就不能再后悔了,去了更要恪守本职,否则,以欺君之罪论处。”

    她的神色非常严肃,刚才还在闹闹嚷嚷的茶师们都安静下来,蹙着眉头仔细思考。

    钟唯唯趁着这个空子回了皇宫,和重华商量这件事。

    她又在昭仁宫大殿外遇到了梓怡郡主,梓怡郡主眉眼含春,得意洋洋,欢快地和她打招呼:“皇后娘娘回来啦?陛下同意原谅闽侯了,那个什么郊游马会,是在大后天吧?”

    钟唯唯淡淡颔首。

    她便欢快地道:“到时候要劳烦您多准备一份吃食什么的才行啊,不然闽侯去了,别人都有,他没有,多不好。”

    也不管钟唯唯作何反应,笑嘻嘻地去了。

    李安仁等战兢兢地偷觑钟唯唯的神色,只怕她会雷霆大怒,谁知却看见一张端庄平静的脸。

    重华独坐在案前在看什么,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地道:“过来。”

    钟唯唯走过去:“你如何知道是我来了?”

    重华将她拽到自己身旁坐下,轻笑道:“真是傻话,你的脚步声、呼吸声、笑声、哭声、说话声,点的茶汤的味道,呼出的气息,我都再知道不过,闭着眼睛就知道是你来了,你还问我?”

    这情话说得真够好听的,钟唯唯的坏心情好了很多,她趴在重华肩上,轻声道:“在看什么?”

    重华递给她看:“你也看看,户部呈上来的账簿,这些日子的一些收支情况,赚了不少,你辛苦了。”

    钟唯唯心里高兴,却道:“还没结束呢,那么一大群人还坐着没走,怎么就知道赚了?”

    重华温柔地注视着她:“因为这个账簿是阿袤做的,别人也许会为了好处而骗我,唯独你和他不会。等这件事结束后,论功行赏,我一定要重赏他,把他的官职提一提。”

    既是论功行赏,钟唯唯也不矫情:“按着惯例来就行,别让人觉得你公私不分。”

    她慢慢地把派遣茶使的事儿说了,重华仔细思索片刻,让人去把户部、鸿胪寺的人叫来商议此事。

    钟唯唯作为这个想法的提出人,从始至终都在一旁参与,到了天黑,算是把这件事的细节全部敲定,芳荼馆那边也把报名的名单送了过来。

    报名的人不算少,第一批却只决定先派出六名茶使,人品、茶技、应变能力、忠诚,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钟唯唯对这些人再熟悉不过,很快敲定了人选,连夜通知这些人作准备。

    夫妻二人很晚才吃饭,雨还在潺潺而下,打得一地落花,钟唯唯躺在美人靠上,听着雨声,不想动弹。

    重华非得把她拉起来:“才吃饱就躺着不好,一起去廊下走走,观雨散步。”

    钟唯唯哼哼:“不想去,不想去。”

    重华毫不留情,生拉活扯拖起来,牵了她的手,一起沿着长长的抄手游廊散步。

    “梓怡郡主说你同意大后天的郊游会让大师兄也参加?”钟唯唯到底忍不住,问出了声。

    重华牵着她的那只手微微一紧,随即又放松自如:“他既然是代表了东岭而来,而我们现在并不希望靖中插手,自然要给他们机会和谈。”

    只有一直不停地和谈,才能有借口不停地拖延,拖的时间长了,才能有转机。

    钟唯唯明了:“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总有拖不下去的时候。我怕错过这次,以后再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东岭现在内乱不堪,皇帝生死不知,名义上是太子监国,实际是李尚掌权。

    就连派出来求和的使者,两个副使也都分别是现任东岭昆仑殿主,靖中皇太女,这两个人活生生架空了身为正使的颛臾王,可见有多乱。

    如果没猜错,钟唯唯觉得东岭实际已经成了靖中的傀儡。

    重华挥手让伺候的人退下,将她搂入怀中,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简五现在靖中。”

    钟唯唯吃了一惊,前段日子她还收到简五的来信,说他们夫妻俩到了哪里,生意做得怎么样,当地的风土人情又怎么样,现在重华却告诉她说,简五在靖中。

    重华微微得意:“想不到吧?她和陈少明分开了,陈少明带着假的简五继续往前走,她则悄悄潜入靖中。”

    靖中无论男女都可以竞争皇位继承权,所以竞争非常激烈,梓怡郡主身为皇太女,本身就是许多人仇视的对象。

    她之所以冒险来郦国,掺和这潭浑水,也是为了能建下不世奇功,以便巩固自己的地位。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简五带了大量的金银奇珍和重华的密信,准备收买说动梓怡郡主的敌人,让靖中不要过多地干涉这件事。

    钟唯唯乐了,可是从发现梓怡郡主就是靖中皇太女,也不过短短半个多月呀,重华再怎么英明神武,也没这么快就布置得如此妥当。

    她追着重华问,重华得意洋洋:“不告诉你。猜着了有奖。”

    钟唯唯挠心挠肝地想知道,绞尽脑汁地猜,却总也猜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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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7章 谁和谁是一对?

    猜了第三次仍然未中之后,钟唯唯惊觉自己想差了。

    她只想着重华是冲着梓怡郡主去的,却忽略了其他。

    她声音轻快地说:“从谣传靖中准备介入的时候,你就已经布了这步棋,不过当时不是特意针对某个人的,只为了从利于郦国的角度出发。确定梓怡郡主就是主导这一切的靖中皇太女后,矛头就指向了她,对不对?”

    重华笑着点点她的鼻头:“对,解决一件难事,要先找到根源,因此这些天,咱们就好好和她周旋吧,要让她放松警惕,得意洋洋,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利用路途遥远,消息送达不及时这个缺点,一鼓作气把这件事办好。”

    等到梓怡郡主发现事情不对劲,已经悔之晚矣。

    计策是好的,钟唯唯立刻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不高兴地噘起嘴:“倘若需要陛下牺牲色相呢?”

    重华一愣,随即道:“我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钟唯唯各种不高兴,最终叹口气:“罢了,国事为重。忍一忍,就可以少死很多人,终究是值得的。”

    重华沉默地握一握她的肩头,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二人越走越远,最终钟唯唯累了,停下来撒赖不肯走,重华便蹲下去,如同当年二人在苍山时一样,把她背起来,沿着长廊一直往前走。

    他身上的气息温暖干净好闻,钟唯唯被晃得昏昏欲睡,伏在他耳边轻声问:“我们能不能这样过一辈子?”

    重华斩钉截铁:“只要你想,就能。”

    转眼便到了青阳伯府举办郊游马会的时候。

    一碧如洗的艳阳天,京城因为各国使臣的离去而清净了很多,路上也没那么拥挤了,正是郊游放松的好时机。

    钟唯唯穿了一身浅青色的骑装,与着了玄色窄袖衫的重华并辔而立。

    胭脂马与乌云耳鬓厮磨,颇有些不安分,然则大家早已经见惯不怪,陛下与皇后娘娘是一对,他们的马当然也是一对。

    梓怡郡主远远看了一会儿,和身旁的何蓑衣低声说道:“走,一起上去打个招呼。”

    何蓑衣笑笑,从善如流地跟了她一起上前。

    梓怡郡主在距离重华夫妇两尺远的地方停下来,先行个礼,笑嘻嘻地伸手去摸乌云的头,朝重华飘个眼风,笑道:“陛下这马可真神武。”

    乌云素来性烈,对陌生人更是从来没有好脸色,才见她的手伸过来就翻起嘴唇,呲牙威胁。

    就是这马,在那个风雪之夜,载着重华,杀死了怀恩,令她九死一生。

    梓怡郡主眼里露出两道凶光,杀气腾腾地注视着乌云的眼睛,手就像粘在乌云头上一样,皮笑肉不笑地撒娇道:“皇帝陛下,您瞧您这马,对我真是一点不友好。”

    乌云怎么也甩不开梓怡郡主的手,心里大怒,狂躁起来。

    重华安抚地轻拍它的脖子,眼睛盯着梓怡郡主的手,沉声道:“这马不喜生人碰触,还请郡主松手。”

    梓怡郡主笑笑,收回手,朗声道:“小东西,我不过是觉着你和我那白雪马是一对罢了。”

    她得意地瞟了钟唯唯一眼,指着自己的坐骑:“皇后娘娘,您瞧,它叫白雪,是不是和乌云看上去很般配的?”

    钟唯唯正想着,这梓怡郡主似乎身手很好,自己可不能与她正面冲突,好汉不吃眼前亏,听到这句问话,便抬眼瞧去。

    那马果然是雪白无瑕,一丝杂毛也无,名贵神俊,的确是千金难买。

    她笑吟吟地开了口:“白雪和乌云,但论名儿和长相,的确是很般配,不过嘛……”

    她笑笑不说了。

    梓怡郡主本就是恶心挑衅她而来,便追根问底:“不过怎样?”

    钟唯唯慢吞吞一笑:“不过天地分阴阳,这马儿要做一对,得性别不同才行。郡主这马是儿马,乌云也是儿马,如何能做一对?”

    梓怡郡主“哈哈”大笑起来:“皇后娘娘就连雌雄也分不清吗?我的白雪就是骒马呀!陛下,看来您得好好教教皇后娘娘,别再闹这种笑话啦。”

    钟唯唯慢条斯理地道:“咦,原来是骒马,是我想差了,我本以为,似郡主这种性子,应该是骑最烈的儿马才对。”

    梓怡郡主瞳孔微缩:“何以见得?”

    钟唯唯温和地说:“就是这样以为的。没有原因。”

    梓怡郡主鄙夷极了,不过是小女人的小聪明而已,不就是拐着弯儿地骂她不像女人嘛,她才不耐烦和这种小女人争口舌之利。

    她丢弃了钟唯唯,去缠重华:“陛下,乌云和白雪都是名驹,血统高贵,若是做了一对,想必培育出的后代一定非常优秀,天下少有马匹能及,您觉得呢?”

    所有人都听出了她的意思,这是赤果果地当着大家的面,借马的事情向皇帝陛下调情示爱啊!

    只差明说,皇帝陛下,我和您都出自名门,血统高贵,如果我们俩做了一对,生的孩子一定非常优秀,天下没有人能比得上,您看怎么样?

    众人担忧地看向帝后,猜着皇帝陛下大概会翻脸,而皇后娘娘一定会发作。

    却见皇帝陛下久久未发一言,他的目光落在何蓑衣身上,再缓缓落到钟唯唯身上。

    这两个人,一个穿的浅青色的骑装,一个穿的还是浅青色的骑装,就像是约好了似的,扎得人眼睛痛啊!

    而钟唯唯,则似乎是真的怒了,冷冰冰地看着梓怡郡主说道:“真是抱歉,乌云大概看不上白雪,它只喜欢胭脂马。”

    梓怡郡主“哈”地笑了一声:“没有试过,它如何知道白雪不如胭脂马好呢?是不是陛下?”

    重华收回目光,和钟唯唯说道:“我喜欢你穿那套玉色的骑装,去换了吧。”

    像是答非所问,却明确地表达了他的不满,众人哗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帝陛下真的想让乌云和白雪试一试?

    秋袤神色阴沉地看看梓怡郡主,再看看重华,面无表情地垂下了眼睛。

    钟唯唯淡淡地道:“可我觉得这套骑装就很好。”

第888章 乃是大不敬!

    重华固执地道:“我觉得那套更好看。”

    钟唯唯寸步不让:“我觉着这个就很好,且这种时候,不方便更换。”

    罪魁祸首何蓑衣当此时,莫名其妙地轻笑了一声。

    于是所有人都又看向他,钟唯唯正奇怪重华莫名挑她衣服做什么呢,看到何蓑衣的骑装,当即明白了,原本没什么火气的,突然就生了一股邪火。

    那邪火烧得旺盛,连带着她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重华看到她的脸色,还想说什么,秋袤适时上前:“陛下,时辰不早,青阳伯等人已经使人来迎了。”

    现在这种情形,的确不适合再继续说下去,不然恐怕钟唯唯真的要恼了。重华顺着秋袤的话头,道:“既是如此,那便走吧。”

    他没有再提钟唯唯的衣服,却是有意无意地把何蓑衣排斥在外,不许何蓑衣和钟唯唯靠近半分。

    梓怡郡主看得分明,笑着假装不知道,骑上白雪,紧紧跟在重华身边,缠着他不停说笑。

    一会儿要他介绍郦国的风土人情,一会儿和他聊靖中的造船技术,一会儿又向他讨教钟南江提出的几个数术问题,一会儿又一起讨论兵法,甚至于还。

    总之帝王擅长什么,她便讨论什么,因为这些问题,都不会是普通人能涉及和谈论的,特别是钟唯唯这种。

    重华客气有礼地回答梓怡郡主的问题,和她相谈甚欢,真正把她当成贵宾接待。

    钟唯唯越来越沉默,胭脂马也越走越慢,渐渐落在了后头。

    何蓑衣不紧不慢地跟在一旁,虽不曾上前和她说话或是有任何目光接触,却也没有远离。

    一时之间,原本欢快轻松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秋袤想了想,打马跑开,过了一会儿,怀里抱着又又跑过来,笑着道:“阿姐,又又闹着要和你一起呢。”

    又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开心地朝钟唯唯伸手:“唯姨,唯姨,唯姨,快接着我!”

    钟唯唯原本冷淡的脸色瞬间明亮起来,她朝又又伸出手臂,佯装责骂他:“不好好在车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因为我想您了呀。”又又稳稳当当地坐在她怀里,笑眯眯地:“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也会骑马,我要快些长大,保护唯姨,让坏人死光光。”

    又又边说边有意无意地瞅了何蓑衣一眼,反正他是一直不喜欢这个看着笑得眉眼弯弯,实际一肚子坏水的大坏蛋就是了!

    今天重华出门前曾悄悄告诉过他,自己有大事要做,可能会管不着钟唯唯和圆子,要他负起责任,照顾好这一大一小。

    重点要防的,就是这个何蓑衣!

    又又眉眼弯弯,小大人似地抱拳,冲着何蓑衣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大师伯,给您请安啦。”

    何蓑衣没料到他竟然会给自己行礼问安,微一愣神,露出一个和气温柔的笑容:“睿王殿下,许久不见。”

    又又气愤地想,坏人怎么可以笑得这样好看?于是笑得更可爱天真了:“师伯一向可好?我怎么瞧着您似乎胖了不少?肚子比以前大了,难道说,真的是年纪大了,腰就会变粗吗?”

    钟唯唯皱了眉头:“又又!怎么和长辈说话的?”

    她、重华、何蓑衣之间的纠葛虽然存在,她却不想让又又掺和进来,且如此无礼并不是好事。

    又又吓了一跳,立刻不吭声了,委屈地蜷进她的怀里,仰头看着她小声央求:“唯姨别生气,我不淘气了,真的不淘气了,我立刻就给大师伯赔礼道歉。”

    不等钟唯唯回答,又又便回了头,诚恳地对着何蓑衣抱拳弯腰:“大师伯,请您原谅我的无礼,不要与我一般计较。”

    何蓑衣笑笑摇头,打马往前头去了,并没有多看钟唯唯一眼。

    秋袤靠近钟唯唯,小声道:“阿姐您别生气,不然才真是上了那女人的贼当。”

    “我没事,你别担心。”钟唯唯看向前方,重华和梓怡郡主相谈甚欢,他正在坚定不移地执行他的计策,她都懂,也相信他不会乱来有分寸,不过几件事凑在一起,心情是怎么都好不起来的。

    又又人小鬼大,眨巴着大眼睛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看了一遍,心里就有了数。也不出声,笑眯眯地引着钟唯唯说话:“我刚才从车上过来,圆子好乖,他睡着了。”

    这次出行,因为是郊游散心,且钟唯唯早猜着重华将会“很忙”,眼不见心不烦,不如把两个孩子一起带出来见见人,她也就有了事情做,还可以趁机和贵夫人们讨论一下育儿经,拉近一下彼此间的距离,因此把圆子也一起带出来了。

    听又又提起圆子,钟唯唯的眉眼间更多了几分温柔:“他没有闹腾么?”

    又又眨着大眼睛道:“我就在一旁陪着他呢,唯姨和阿爹也在外面,他怎么会闹腾呢?”

    他去拉钟唯唯的手:“我们一起去车上陪圆子可好?”

    眼不见心不烦,唯姨坐车,看不见那个可恶的女人纠缠阿爹,何蓑衣也没办法看到唯姨,就天下太平了。

    钟唯唯摇头:“我最近太忙,陪你太少,难得有机会,就陪你在这外头多骑一会儿马吧。你是想和我同乘还是想自己骑?”

    “想和你一起。”又又不好意思地小声完,想起自己已经大了,才说过要照顾唯姨和圆子的,转眼就腻在唯姨怀里不肯起来,便红着脸把脸藏到钟唯唯怀里去。

    钟唯唯看到他可爱的模样,心情大好,揉揉他的小圆脑袋,道:“那你坐稳了,我要加速啦!”

    又又赶紧坐好,抓紧马鞍,钟唯唯一磕马腹,扬鞭抽了胭脂马一下,胭脂马便似那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亲卫方健见状,打一个唿哨,带着隶属于皇后娘娘的御林军亲卫纵马追了上去。

    一群人纵马而驰,卷起大量尘土,甚至于越过了前方的重华和梓怡郡主等人,也不过停下来行了一礼而已。

    梓怡郡主轻笑道:“郦国的风俗和我们靖中果然不同,倘在我们靖中,越过御驾先行乃是大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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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9章 你的手段仅此而已么?

    这女人一定真的很生气了,今晚也不知要怎么做才能哄得她回心转意?

    重华面无表情地盯着钟唯唯的背影,没有回应梓怡郡主。

    梓怡郡主原本作好了他会不高兴的准备,此刻见他沉默,由不得十分高兴。

    看来这对夫妻并不似传言那样亲密无间嘛,不然怎么也该替爱妻说上两句话才是。

    咦,不对,她平时见这夫妻俩相处的情形,那种默契和恩爱自然流露,并不是装出来的。

    莫非,这夫妻俩故意挖坑给自己跳?

    梓怡郡主带了几分疑虑,不动声色地打量重华。

    却听重华淡淡地道:“我们郦国也是如此,不过皇后不同其他人,是朕特许她,可以轻松自在,随性如意。”

    这才正常,虽说来得迟了些,但刚才那一瞬间的沉默本身就说明了很多东西。

    梓怡郡主半真半假地叹道:“陛下真是太宠皇后娘娘了,难怪人家都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呢,我若遇到陛下这样英明神武又情深不二的男人,大概比皇后娘娘还要更痴情,更勤奋几分呢。”

    李安仁跟在后头,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哪有这样明目张胆地勾引有妇之夫的人?还把自己的龌蹉无耻当成风流深情。

    重华笑笑,云淡风轻地道:“郡主美貌多情,高贵能干,一定有很多好儿郎仰慕,不愁遇不着这样的人。”

    梓怡郡主大胆地道:“可是我这个人眼光高,长得好看的,不一定有本事,有本事的不一定好看,有本事又好看的出身不一定好。这三者都俱全的却与我无缘,怎么办呢?”

    重华回眸扫她一眼:“那要看你究竟有多喜欢了。”

    梓怡郡主抬手轻抚了一下脸上的樱花花瓣,意味深长地笑道:“刻骨铭心。”

    重华半垂了眼睛,沉默地看着她。

    乌云本身要比白雪更高几分,他也比她高了许多,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湛蓝的天空,哗哗作响的槐树叶,玄色绣金的华美骑服,眉目冷峻、气势迫人、挺拔英俊的年轻帝王,用意味不明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侵略感十足,让人窒息,既希望被他征服,又希望自己反过来征服了他。想必,那将会是人间最美好的事情。

    一种似是痛,又似是毒的疯狂快感自梓怡郡主心底升起。

    她半仰了头,将自己美丽精致的脸和下颌,以及颈部的柔美线条,迎着天光,尽数展现给重华看,眼神娇俏又大胆,野心勃勃,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她微笑着,吐气如兰,“我们一起成就霸业,携手共治这天下,让天下人都在我们的脚下俯首称臣。如何?”

    重华似是有些惊愕,但他很快就掩饰了这种惊愕,勾起唇角淡笑:“什么交易?”

    梓怡郡主大胆地将手放在重华的手背上,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当然是你情我愿的交易,你把你给我,我把我给你。”

    “郡主真会开玩笑。你是靖中,我是郦国,中间隔着一座大山,怎可能携手共治?”

    重华一抖缰绳,乌云“唰”地一下冲了出去,若不是梓怡郡主骑术精湛,手缩得快,铁定要被带翻。

    李安仁骑着马追上去,不阴不阳地瞅了梓怡郡主一眼,似是在嘲笑她不自量力。

    女官很生气:“主上,这郦国皇帝太过无礼,您瞧得上他是他的福气,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得给他几分厉害瞧瞧。”

    梓怡郡主却不生气,平静地看着重华矫健的背影:“他若是轻易答应,我才该担心他是别有所图。如此,甚好。秋茗有一句话说得对,本宫,就是喜欢骑性子烈的马!”

    她纵马追上重华,大笑着和他打招呼:“陛下,有个事情想和您商量,东岭那个事,还请您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们一条活路罢……”

    前方,钟唯唯生怕又又人小受不得颠簸,又怕太阳毒晒坏了他,便挑了个荫凉的地方停下来,给他摘柳条编帽子。

    又又一边急着戴柳条帽子,一边观察着后面的情形,看到重华和梓怡郡主有说有笑,危机感顿生。

    看来今天的事情很严重啊,不但要防着何蓑衣,不让唯姨被抢走,还得防着这个什么梓怡郡主,防止阿爹被抢走。

    少了任何一个人,这个家都会被拆散,他和圆子就会变成没有爹娘,没人心疼,任人宰割的小可怜。

    又又咬着嘴唇,瞅瞅不紧不慢跟在后头的何蓑衣,眼睛一亮,计上心来。

    “我头痛。”他可怜兮兮地看着钟唯唯,憋气憋到脸通红:“这里,这里,又胀又痛,就像里头装了个什么东西似的,一跳一跳的痛。”

    莫非是中暑了?今天的确怪热的。钟唯唯吃了一惊,伸手一摸,也不烫啊。

    又又的脸更红了,眼里浸出泪光:“唯姨,唯姨,我想去车里,你陪着我。”

    钟唯唯心疼不已,连忙给他把衣服解开,拿水喂他,又给他搧扇子,再让人去把车赶上来。

    圆子的车走得慢,离此地还有一定距离,虽然急,却也只能等着。

    重华和梓怡郡主并辔走了过来,“怎么回事?”重华微皱了眉头,探询地看向钟唯唯。

    钟唯唯垂着眼没看他:“又又有点不舒服。”

    重华看向又又:“哪里不舒服?”

    又又本想装得很严重,借此机会把梓怡郡主赶走的,然而碰触到重华的眼神,他突然又不敢了,便小声哼哼:“头有点痛,阿爹您忙吧,不用管儿子,唯姨陪着就好了。”

    梓怡郡主跳下马,貌似关切地摸了又又的额头一下,笑着道:“还好,不烫。”

    又又很生气,谁许她碰他了!

    梓怡郡主看着钟唯唯,含着笑,低不可闻地道:“你真让我失望,居然让孩子装病博同情,可惜孩子不配合,你的手段仅此而已么?这种把戏,本宫两三岁时就已看得太多。”

    又又大怒,准备狠狠痛骂梓怡郡主一顿,钟唯唯轻轻按住他,抬起眼,冷冰冰地注视着梓怡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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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0章 滚滚是条好狗(加更求月票)

    梓怡郡主挑衅地看着钟唯唯,算定她不敢也不会当着重华的面,和自己撕破脸大闹,或是过不去。

    毕竟,自己代表了靖中,并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只要敢和靖中翻脸,靖中立刻就会派兵进入东岭,情况就会反转过来。

    “是不是特别想骂我?骂啊,看看你们陛下会怎么选择?是会帮着你骂我呢?还是会斥责你不懂事,得罪了贵客?为帝王者,心怀天下,就算他此时护着你,灭国之时,恐怕也会自责难当,怪罪于你吧?”

    梓怡郡主得意洋洋,见钟唯唯眼里的怒气和亮光慢慢黯淡下去,大笑出声:“皇后娘娘真是贤惠。您安心地带孩子吧,本宫并不用您陪,有陛下陪伴招待就好了。”

    她把手伸给重华:“陛下,腿突然麻了,上不去马,可否请您拉我一把?”

    重华不知她之前在和钟唯唯说什么,但猜得着不是什么好话,他没有搭理梓怡郡主伸过去的手,而是走过去摸又又的额头,沉声道:“我把唯姨和圆子交给你了。”

    又又使劲点头,希冀地道:“阿爹,这个女人坏透了,她骂唯姨。”

    “嗯。”重华看向钟唯唯,眸色深沉:“照顾好自己。”

    梓怡郡主已经自己上了马,不停地催促他:“陛下,陛下,咱们来比比谁的马更快吧?”

    钟唯唯闷声道:“你快去吧。”

    重华长身而起,翻身上马,猛甩一鞭,乌云狂驰而去。

    又又很不高兴,紧紧握住钟唯唯的手,觉得她被欺负了:“唯姨,我会帮你。”

    钟唯唯轻笑出声:“你怎么帮我?”

    又又道:“不告诉你。”

    钟唯唯摸摸他的头,见马车来了就领着他上了马车。

    圆子还在呼呼大睡,钟唯唯挥手让乳娘退下,要胭脂倒一杯凉茶过来。

    因见胭脂无精打采的,就道:“这几天看你都没什么精神,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别拖,拖到像小棠那样,让我怎么办?”

    胭脂微抿了唇,垂着眼睛轻声道:“是。”

    钟唯唯打发她下去:“歇着吧,我来盯着孩子。”

    胭脂听话地退出去,在车外看到不远处的何蓑衣,不由呆呆看着他,眼眶迅速红了,贴身带着的那块玉佩也烫得人发痛。

    何蓑衣察觉到她的眼神,有些意外,随即淡淡颔首,转过身与颛臾王低声说话。

    胭脂一时间心痛到无法呼吸,恨不得立刻冲过去问他,到底想把她怎么样?他说要和皇后娘娘讨要她,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去?他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但是到处都是人,她不敢,她只好沮丧地靠着车壁坐下去,盯着远处发呆。

    又走了约有一个时辰左右,青阳伯府的别庄遥遥在望,无数的人守候在道旁迎驾,钟唯唯没有跟上去,而是留在车中,由姚夫人和姚静宁等陪着进了别庄。

    青阳伯府的别庄是御赐的,占地面积很广,有个人工湖和一片柳林,还有一片很大的草地,非常适合郊游骑马放风筝等玩乐。

    青阳伯府在湖边草地上,毗邻柳林的地方搭了许多帐篷,备了烤架之类的东西,烤制各种肉类吃食,非常热闹。

    姚夫人领着钟唯唯往最安静的一个帐篷去:“这里最荫凉,也安静干净,两位殿下在里头睡觉休息,并不会受到打扰。”

    她自己是女主人要照管全局,便告了罪,让姚静宁过来陪钟唯唯。

    秋袤理所当然地留下来,胖狗滚滚紧紧贴着他的裤腿,趴在地上,边吐舌头,边好奇地打量姚静宁。

    姚静宁忍不住笑:“这狗好胖,叫什么?”

    秋袤轻笑道:“滚滚。”

    “滚滚?”姚静宁像是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看一眼胖乎乎的圆子,使劲捂着自己的嘴,想笑又不敢笑。

    “圆滚滚。你是不是这样想的?”钟唯唯看得分明,挑起眉毛,故作严肃。

    姚静宁紧张地站起来,坚决不承认:“请娘娘示下,什么圆滚滚啊?”

    还是那副看似十分温顺听话,实际上很有主意的样子。钟唯唯笑着敲了敲案几:“坐吧,即便这样想也没有关系的。乳名么,一是为了叫着顺口,二是为了讨个好彩头,好养。”

    姚静宁笑起来,仰慕地看着钟唯唯说:“娘娘真好,您是臣女的英雄。”

    这话说得真心实意,一点虚假都没有。

    秋袤笑起来,很是喜欢她的鲜活真挚。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圆子打个呵欠,醒了,又又也是精神抖擞。钟唯唯有意让秋袤和姚静宁多相处片刻,便道:“此间风景不错,带孩子们出去走走。”

    柳林里凉风习习,俊男美女穿行其中,更有许多伴驾的大臣与女眷,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说话。

    姚静宁尽职尽责地和钟唯唯介绍景色和美食,不知不觉走到柳林深处,忽听得梓怡郡主高声大笑,再一看,重华与她,由几个东岭人和郦国大臣陪着,站在一株老柳下说话。

    钟唯唯等人要避开,却是来不及了,便遥遥对着重华行礼问安。

    重华并不想要钟唯唯看到这些,便道:“玩高兴一点。”

    偏生梓怡郡主不肯放过这恶心人的机会,笑着朝胖狗滚滚招手:“这狗好可爱,和我小时候喂的那条很像,过来我瞧瞧。”

    滚滚冲着她狂吠一气,秋袤低声道:“滚滚,不得无礼。”

    滚滚听话地闭了嘴。

    梓怡郡主让随行的女官拿肉出来:“过来就给你肉吃。”

    滚滚歪着头想了一回,小跑着过去,伸长脖子去嗅梓怡郡主手里的肉。

    梓怡郡主哈哈大笑:“果然是个贪吃的,我原来喂的那个可是从不吃别人喂的食物。”

    话音刚落,就见滚滚走到她身边,埋着头嗅她的脚和腿,围着她打转。

    梓怡郡主笑得更大声了,又又好气哦,大叫:“滚滚你回来!”

    滚滚回头看了又又一眼,突然翘起后腿,在梓怡郡主的腿上撒了一泡尿。

    所有人目瞪口呆,梓怡郡主的女官尖叫起来,冲上去赶滚滚:“贱畜牲!”

    滚滚以与体重严重不符的速度,回头,龇牙,跃起,狠狠一口咬在女官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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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1章 我看看孩子

    “啊啊啊……”女官完全没防备,被咬了个正着,痛得大叫出声,不管不顾地一掌往滚滚的狗头上劈去。

    她也是有功夫在身的人,这一掌下去,说不得滚滚就会丧命,钟唯唯等人施救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梓怡郡主皱起眉头,厌恶地盯着自己的裙子看,恨不得把这胆大包天的狗现场炖成一锅汤。

    眼前一花,玄色的身影闪过,女官还没反应过来,抬起的那只手臂已然一麻,软软地垂了下去。

    “呜呜……”滚滚逃过一劫,更加猖狂,咬着她的手腕如同甩破布一样拼命摆头。

    女官痛得冷汗直流,又不敢直接和重华对上,只好求梓怡郡主:“主上!”

    梓怡郡主抬起手,对着她的脸就是一记耳光,揉揉手,冷声道:“没出息的东西!”淡笑着看向重华:“陛下,看在我的面上,饶了这没规矩的东西如何?”

    重华半垂了眼,伸手捏住滚滚的顶花皮,缓声道:“松口。”

    “嗷呜……”滚滚瞅了重华一眼,松开了口,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讨好地去蹭重华的裤腿。

    “它不会再对着陛下的裤腿撒尿吧?”姚静宁紧张得紧紧攥着手,使劲捏手指,“如果真这么傻,谁也救不得它了。”

    忽见秋袤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表情非常奇怪。

    姚静宁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她,说道:“它真的这么傻?完了,完了,快去救它,把它叫回来啊。”

    这时候,滚滚终于不蹭重华的裤腿了,而是停下来躺在地上,一个翻身,把白花花的肚皮亮出来给重华,还斜着眼睛看着他,讨好地扭来扭去,似乎在说,来摸我啊,摸我啊,给你摸个够。

    “呀,真是一条好狗!”姚静宁又使劲捏了手指一下,高兴地和又又说:“它真聪明!”

    秋袤又看了她一眼,眉头轻轻蹙起,欲言又止。

    姚静宁忍不住:“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么?”

    秋袤忍无可忍:“你一直捏的都是我的手。”

    姚静宁低下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把手藏到身后,干笑:“难怪,我说怎么一点没感觉呢,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啊,哈~”

    秋袤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一本正经地说:“下次注意,不要再捏错了人。”

    “哦。”姚静宁把手藏在身后背好,开始嘲笑滚滚:“真是一条傻狗,陛下这样的人,怎会给你摸肚子呢?快些回来好了,我给你摸!”

    重华果然轻轻踢了滚滚一脚,面无表情地道:“还不快走?”

    滚滚翻身爬起,转身朝钟唯唯等人飞奔而来,嘴角往上翘起,依稀是个笑模样。

    “它在笑!”姚静宁兴奋地小声说:“它跑起来好像一只黄泥丸子啊,圆圆滚滚的。”

    钟唯唯姐弟俩都没什么表情,也没理她,她就摸摸鼻子,碰碰又又,小声说:“睿王殿下,您说是不是啊?”

    此刻在又又的心目中,滚滚就是英雄,他兴高采烈地抱住滚滚,使劲点头:“嗯!”

    钟唯唯朝重华等人点点头,抱着孩子,招呼其他人,转身离开。

    “站住!”梓怡郡主冷声喝道:“狗咬了人,难道不该赔礼道歉么?就这样算了?”

    钟唯唯云淡风轻地道:“郡主的话有礼,虽则你养的狗不懂规矩,挑衅在先,我不能和她一般见识。但我的狗伤了人,该赔的还是要赔。”

    她半垂了眼睛,吩咐胭脂:“传我的命令,取两套簇新的上等纱制骑装赔郡主,再传大夫给郡主的随从疗伤。”

    “是。”胭脂行个礼,快步离开。

    钟唯唯勾唇而笑:“不知郡主可还满意?”

    是自己的女官骂狗打狗在先,因此也的确不能完全把责任推到滚滚身上去。梓怡郡主故意朝重华靠过去:“陛下,你家皇后好凶哦。”

    重华面无表情,没答她的话,而是交待钟唯唯:“那边养了小兔子和鹿,孩子们兴许会喜欢。”

    这是让她离开,不要搭理梓怡郡主的意思,钟唯唯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走了没多远又停下来,回头看看重华,再看看梓怡郡主,欲言又止,神色不虞地离开了。

    梓怡郡主叹道:“看样子,皇后娘娘很不喜欢我啊。都是陛下宠的她。”

    重华冷冷地道:“她是我的妻,我再怎么宠她也是应该的。”

    梓怡郡主脸上下不来,略带讽刺地道:“陛下真是风流多情种。”

    青阳伯适时上前打岔:“前头风景不错……”

    柳林后面真的搭了一圈矮舍,里头养了许多毛茸茸的兔子和狐狸,还有梅花鹿、野鸡等物。

    滚滚犹如到了天堂,“嗷呜”一声直扑过去,惹得一片兵荒马乱。

    又又追上去,大呼小叫:“滚滚不能乱来的!”

    姚静宁给钟唯唯挑了个荫凉舒适背风的地方:“您在这儿坐会儿,臣女让人送瓜果烤肉上来。”

    钟唯唯笑着接受了她的照顾,又叫秋袤:“和她一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客气。”

    又又抓了一只小兔子过来给圆子看,圆子睁大眼睛盯着看,咿咿呀呀,很是兴奋,却十分笨拙。

    钟唯唯笑着逗他:“圆子圆子,这是兔子。兔子兔子,这是圆子。”

    又又哈哈大笑,笑着笑着收了笑容,靠近钟唯唯小声说:“师伯在那边。”

    何蓑衣独自斜靠着不远处的一棵柳树,怔怔地看着这边,神色多有寂寥,见钟唯唯看来,便朝她点点头:“你们在这里。”

    他主动开了口,钟唯唯不能不理,便道:“是的。闽侯是迷路了吗?我让人送你到前面去。”

    何蓑衣却朝她走了过来,淡淡地道:“我看看孩子。”

    他很快走到钟唯唯面前,俯身低头,盯着圆子,不眨眼地看。

    圆子还处于懵懂状态,傻乎乎地对着他吐了一个泡泡,再咧嘴一笑。

    何蓑衣的瞳孔一下子放大,情不自禁便伸出一根手指给他握着,轻声道:“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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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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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繁春正茗介绍:
她是闻名天下的茶道天才,新帝登基,她被迫成为宫中女官,逃无可逃。新帝傲娇霸道,还带着一个拖油瓶,最要紧的是,他居然是曾经被她抛弃的二师兄……
新书《凤门嫡女》已发,欢迎入坑花繁春正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花繁春正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花繁春正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