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章 谦阳在挖坑
“许及之看着道貌岸然的,其实就是恋童癖!他最喜欢的就是粉嫩的小姑娘了……”
谦阳帝姬故意把话说得特别难听,把许及之说得卑鄙不堪,目的就是为了激怒端仁,只要端仁一怒,那便自露马脚!
端仁却是不上当,面无表情地道:“许将军出身名门,满门忠烈,武艺高强、品行端正,受神宗皇帝之命护卫本宫,因此英勇捐躯,这是有目共睹的。
谦阳帝姬把话说得如此龌龊不堪,真是出乎本宫的意料,看来本宫一点都没做错,你真的是丧心病狂,丝毫不顾及圣女宫的声誉……”
众人立刻看向谦阳帝姬,都表示,一个年纪不小、出身高贵的圣女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让人惊讶,而且这种扭曲兴奋的模样,是有点不正常吧?
“我说不过你。”谦阳帝姬见势头不妙,立刻改变策略:“诸位,你们猜猜,那个孽障会是谁?”
众人或是惊疑不定,或是好奇不已,或是窃窃私语。
谦阳帝姬扫视众人,得意洋洋,一字一顿地大声道:“那个人,就是小名又又,大名东方居仁,哦,不,应该是许居仁的郦国皇长子,母不详的睿王!”
这句话犹如冷水泼进滚油,“哗”的一声,全场炸开了锅。
无数质疑的目光纷纷投向站立于高台上的重华、钟唯唯和端仁,等着他们给个说法。
那个孩子来历成迷,莫名就成了皇长子。
换了任何一个人做皇帝,从外面抱回一个孩子,都没得什么好怀疑的。
毕竟重华在外游学多年,回到京城时已经是二十多岁的人了,一般人在他这个年纪,都是几个孩子的爹了。
问题就出在,重华和钟唯唯的感情太深厚,太好了!只看他登基之后做的这些事,对钟唯唯真是宠进了骨头里。
除了又又之外,阖宫的女人,也有韦柔、吕纯、胡紫芝承过宠,但是谁也没有生下过重华的一男半女,甚至于连怀孕都没有过!
若不是钟唯唯终于有孕,大家都要怀疑皇帝陛下是不是不能人道了。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皇帝陛下分明就是不让其他妃子抢在钟唯唯之前生养孩子,那么问题来了,皇长子是怎么来的?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才会让皇帝陛下冒着得罪钟唯唯、和钟唯唯闹崩的风险,生下了皇长子,并且精心养育?
而钟唯唯,那么一副独占帝宠、当仁不让的模样,又怎会对这个孩子如此看重,如此温柔爱护?
但若是,又又是端仁和许及之偷情生养的,那就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端仁作为圣女宫的圣女,对于郦国、对于重华来说意义非凡,她的孩子,别人都养不得,只有重华养育最合适,最妥当。
又又长得再怎么和端仁相像,一句“真不愧是东方家的人,像他姑姑”就轻描淡写、理所当然地掩饰过去了。
再者,又又养在身为帝王的重华身边,便是最安全的,没有一定权势的人,谁也不敢质疑,不敢动手。
所以钟唯唯的嫉妒什么的,完全没有必要对这个孩子使出来,她只需要对这个孩子好,一直好,就能收买重华和端仁的心,从而巩固帝宠。
自觉想通、并捕捉到真相的众人翘首以待,窃窃私语,议论不休。
吕太师半垂着眼,给他一个走狗使了眼色。
走狗冲出去,以忠臣的模样出现:“胡说八道!一派胡言!皇长子那是随便能找个人做的吗?事关皇室血脉,继承大统,谁敢乱来?立嫡立长……”
谦阳帝姬大笑着道:“对啦,立嫡立长!皇后娘娘腹中的胎儿尚且不知是男是女,皇长子目前已近八岁,倘若这一胎是女儿,再生出儿子不知是哪一年,皇长子羽翼已丰,那是要立嫡还是立长呢?”
钟唯唯一听就明了谦阳的恶毒心思,既是赤果果的挑唆,想要挑得她心急跳出来窝里反,也是想逼迫重华表明态度。
重华肯定不可能说立长,那么倘若他说立嫡,就更容易引得众人往“又又是端仁的私生子”上头去猜测。
倘若说立贤,那又不利于国家安定,相当于为谁做皇位继承人埋下了祸患,实在是用心恶毒。
端仁也很着急,同时还很内疚,觉得自己极大的拖累了重华和钟唯唯,可是这种情况下,她和钟唯唯都不能替重华回答,只能干着急。
重华的回答是不回答:“所以东岭人已经是迫不及待想要插手郦国的皇位继承了么?苏琼,替朕写一封国书给李澹,告诉他,朕属意他的第三子做太子,问他答不答应。”
郦国的大臣们配合地大笑起来,有人大声打趣道:“陛下,咱们两国是盟友,对着人家哪个儿子来继承家业指手画脚的,不太好吧?”
重华轻慢地笑着,蔑视地看着谦阳帝姬:“光唱不练你唬谁呢?你还有什么伎俩快使出来!朕没闲工夫陪你疯!”
这样一闹,便是巧妙地避开了要害的问题,说了一堆,等于什么都没说。
谦阳帝姬暗骂一声重华奸诈,继续道:“现在说到人证了!”
她指向原来韦太后躺的方向:“那个是带了人皮面具的韦太后……她被你们姐弟二人联手迫害,险些被火烧死,好不容易逃出来,却是不敢露脸,只能靠人皮面具躲藏。只要把她弄醒,让她开口,就真相大白了!”
众人又一齐看向韦太后躺的地方,兴奋或是焦虑地等着揭开那所谓的人皮面具,看看是否确有其事。
就算不能证明皇长子是端仁的私生子,韦太后当众闹起来,那也够重华和端仁喝一壶的。
吕太贵妃绷着脸,心里乐开了花。重华这个蠢货,也不知是真蠢没想到呢,还是太过自大,抓到韦太后不知道立刻把人拖下去,非得留在这里,给人把柄。
重华一脸不耐烦:“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眼里还有没有朕?当这里是东岭么?”
他越不让动,东岭人越兴奋,纷纷大声道:“若是没有鬼,怕什么?”
第802章 挖坑自己跳
“路见不平行人铲,就是看不惯这种不孝母亲,不友爱手足的薄情寡义之人!”
东岭人觉得抓住了重华的痛脚,拼命聒噪起来,好像真的证明那个女人就是韦太后,郦国就输了,东岭就赢了似的。
在众多怀疑的目光中,重华冷笑道:“朕的母后病重于后宫之中,已然下不了床,尔等却非得把她说成朕的母后?真是笑话!”
钟唯唯适时劝道:“陛下啊,咱们问心无愧,给他们看看无妨。”厉声高叫道:“东岭人!若此人确系歹人冒充,你等将要如何?”
谦阳帝姬傲慢地道:“若不是韦太后,本宫便在手掌心里煎鸡蛋给你吃!”
钟唯唯笑了起来,轻拍巴掌:“来人,把那个歹人搬到前面去,揭开她的面皮,看看究竟是谁!”
吕太贵妃、吕太师、谦阳帝姬等人全都兴奋地睁大了眼睛,李尚却是瞳孔微缩,若有所思地看着钟唯唯和重华。
难得的好天气,天空万里无云,身着玄色冕服的重华高大挺拔、气势凌人,穿着皇后吉服的钟唯唯笑靥如花、高贵大气,真的好一对璧人。
宫人把躺在地上的韦太后抬到了前面,端仁紧张地握住钟唯唯的袖子,声音暗哑:“阿唯……”
那个就是韦太后,千真万确,她虽然没有揭开面皮细看,但听声音和凭感觉,是绝不会错的。
这若是揭开面皮,验证了韦太后的真实身份,那么今天这件事真的是难以收场了。
钟唯唯安抚端仁,气定神闲:“阿姐不要急,咱们立刻就让妖魔鬼怪现出原形。”
重华厉声下达命令:“揭开她的面皮!”
端仁看着这夫妻二人的配合,若有所思,心想自己大概是错过了什么。
高大威猛的苟老五是此中高手,上前用一块浸过特殊药物的热帕子覆盖在“韦太后”脸上。
过了一盏茶功夫,取走热帕子,“韦太后”脸上就露出了一条不怎么明显的痕迹。
这条痕迹从发际线开始一直延续到颈部以下,苟老五用一根特制的银簪子轻轻一挑,便沿着发际线拨起了一圈皮。
众人轻叹起来,全都是紧张又期待,当然也还有人很担忧就是了。
苟老五双手抓住那一圈皮,迅速而轻灵地往下一揭,一块淡黄色,带着眉毛、眼洞、鼻子的软皮被揭下来,躺在地上的女人毫无悬念地露出了真面目。
站得最近的人全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一时之间,全场鸦雀无声。
曾静就连呼吸都不会了,绝望地看着护国大长公主,喃喃地道:“怎么办?”
护国大长公主是一直半阖着眼睛打盹儿,根本没有管这些事,听到曾静的呢喃,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她的近侍女官安慰曾静:“别着急,且看着罢。”
“哈哈哈哈哈……”
疯狂傲慢的笑声打破了安静,谦阳帝姬一把推开挡在她身前的御林军,大步冲出去,指着地上的女人尖声道:“看看,看看,这不是韦太后又是谁?”
“是呀,她是谁?”钟唯唯微笑着走上前去,与重华、端仁肩并着肩。
谦阳帝姬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大睁着眼睛,嘴巴合不拢,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地上躺着的女人,穿着韦太后之前的衣服,贴着韦太后戴过的人皮面具,然而,这张脸,并不是韦太后的!
那么是谁呢?
是她身边的一个姓古的嬷嬷,这位嬷嬷,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她,深得信重,是她当成亲人看待的人。
因为年龄不小,今天古嬷嬷并没有跟来宫里,而是留在居处收拾行囊,方便她们得手就逃走。
但是古嬷嬷这会儿却躺在了这里,还是顶着这样一张人皮面具,穿着这样的衣服。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是她亲眼看到韦太后被郦国人劈晕拖走,并安置在这里的!为什么会突然变了一个人?
究竟是什么时候,郦国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真正的韦太后掉了包?
谦阳帝姬的面容扭曲起来,看上去格外阴森可怕。
是那个时候!端仁用箭射她的时候,因为太出乎意料,因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们二人身上了!
郦国人就是趁着那个时候,偷梁换柱,悄悄把真正的韦太后给换走了!
昏厥了的古嬷嬷出现在这里,恐怕也是早有预谋。
“你使诈!你们使诈!”谦阳帝姬不管不顾地叫起来,状若疯虎。
吕太贵妃脸色铁青,恨铁不成钢!她抬起头,看到了重华冰凉的眼神和胸有成竹的泰然。
李尚无声地叹了口气,左右看看,不露痕迹地往后退去。
钟唯唯笑呵呵地道:“谦阳帝姬啊,你这样很丢人诶,你欺骗别人成功,那是伸张正义;你没有成功,那就是别人使诈。
真是够不要脸的。现在你来解释一下,地下躺着的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我若没有记错,这是你身边的古嬷嬷吧?你的人装扮成我们太后的样子,是想怎么样啊?”
她的声音清脆活泼,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概括清楚了,那些离得较远,没看清楚经过的人也全都听明白了,现场响起一片咒骂声,都是骂东岭人不要脸和无聊的。
“怎么样?当然是挑衅!”
护国大长公主突然睁开眼睛,掷地有声:“这样的侮辱不能忍受,老身恳请陛下,砍下此人的头,祭天!否则就连上天也不能容忍这样的不敬之罪!”
护国大长公主话音未落,苟老五长刀闪过,仍然昏迷不醒的古嬷嬷眨眼之间便身首异处。
“嬷嬷!”谦阳帝姬尖叫一声,怨毒地看向护国大长公主:“难道你们想和东岭开战吗?”
护国大长公主又闭上了眼睛,开始养神。
钟唯唯笑着调侃谦阳帝姬:“帝姬,轮到你用手掌心煎鸡蛋给我吃啦,快些快些!”
手掌心里煎鸡蛋,那是要怎么才能做到?
当然是要生火啦,立刻就有人端来了青铜大鼎,在中间燃起熊熊火光,备下香油与鸡蛋,彬彬有礼地请谦阳帝姬:“帝姬,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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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3章 大反转
谦阳帝姬当然不会傻到把自己的手掌放到火上炙烤,她眼珠子一转,厚着脸皮说道:“开个玩笑而已,也要当真!”
真是太不要脸了!
观众对着谦阳帝姬发出嘘声,不知是谁将藏在怀里的糕点拿出来,率先对着谦阳帝姬扔过去。
谦阳帝姬躲过去第一下,但是更多的糕点雨点一样地朝她扔过来,连带着她身边的人也全都遭了秧。
而这些扔东西打人的,并不全是普通人,其中更有好些高手,打出去的糕点是当暗器使的,好几个东岭的护卫昏死在当场。
有人更是被打得满嘴血,就连谦阳帝姬也被打成了乌眼鸡,一只眼睛以肉眼所能见到的速度乌青发肿,眯成了一条缝。
这正好给了谦阳帝姬闹腾的机会,她大骂起来,命令手下的人还击,一时场面混乱不堪。
李尚趁此机会,利落地溜走了。
阿彩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溜走,却被谦阳帝姬那只完好的眼睛盯住,一把拖拽住她,高声道:“还有这个呢!她能证明又又是端仁的嫡亲儿子!”
阿彩疯狂地挣扎着,却怎么也不能挣脱谦阳帝姬的手。
谦阳帝姬阴冷地威胁她:“告诉大家,又又是端仁嫡亲儿子!不然,我就把你刚才做的恶事告诉大家!想想后果!再不然,我当场就让人把你杀死!”
阿彩果然安静下来,垂下眼低着头,小小的脸上满是阴郁。
谦阳帝姬笑道:“这才乖。”
她把阿彩推出去,毒蛇一样嘶嘶着引诱阿彩:“乖孩子,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端仁非常意外,刚才人多,谦阳帝姬又是有意隐藏,她没有看到阿彩,这会儿才看清楚了,觉着很不妙,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才好。
重华轻描淡写地看了广场的某个角落一眼,有两只箭矢默然无声地对准了阿彩。
阿彩抬起头来,仰头看着站在祭天台上的端仁,喊了一声:“姑姑……”
端仁沉默地注视着她,眼神忧伤,还带着一股子绝望。
阿彩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姑姑,我很喜欢姑姑,恨不得姑姑是我的亲娘,只爱我一个人,但是您分明不可能只爱我一个人,除了我之外,您也爱别人。”
刚才还喧闹着的广场安静下来,人们全都注视着这个漂亮可爱的小女孩,想知道她会怎么说。
新川王一家子已经要疯了,若是可以,阿彩的母亲恨不得抓着头发跪到地上去求阿彩,只要她别乱说话,怎么都可以。
但他们离阿彩太远,根本没办法。而那两枝箭搭着的弓弦,则是被越拉越紧。
阿彩继续说道:“姑姑,我不是一个好孩子,我的嫉妒心很强,每次看到您对别人好,我就忍不住要嫉妒那个人,恨不得独占您所有的爱。”
谦阳帝姬不耐烦了,恶狠狠地威胁她:“说重点!不然弄死你!”
阿彩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我很嫉妒您对皇长子好,虽然我知道那是因为他是陛下唯一的血脉……”
“啪”的一声,谦阳帝姬甩了阿彩一记耳光:“你在说什么呢?”
阿彩被打倒在地上,却又顽强地爬起来,语速极快地喊道:“姑姑,谦阳帝姬想利用您来打击郦国,害死您,她让人给皇长子下毒,以此威胁我,让我指证您是又又的亲娘!可我知道不是的,我不能昧着良心……”
谦阳帝姬不敢置信,一把抓住阿彩的头发,把她拖过去,骂道:“小贱人,你自己毒杀了皇长子,还想倒打一耙?”
阿彩和她扭打起来,端仁的眼珠子瞬间便木了,她颤抖着嘴唇,傻傻地看向钟唯唯和重华:“她们在说什么?”
钟唯唯也是傻了,又又中毒了?
她突然觉得小腹一阵疼痛,额头冷汗浸出,弯腰护着小腹:“我……”
自己在做什么呀?端仁瞬间清醒过来,紧紧攥住钟唯唯的手,教她:“呼吸,深呼吸,放松……没事的,那是她们在吓我们的,你别上当……”
原本一直冷静自持,胸有成竹的重华也瞬间慌了神,但他知道,万民所系,他是主持大局的人,谁都可以慌,唯独他不可以。
沉声命令礼官立刻把随侍在旁的太医叫上来,随后下达命令:“东岭人狼子野心,确证无误,杀无赦!”
就在此时,只听谦阳帝姬惨叫了一声,松开阿彩,举起手护住脸,淋漓的鲜血从她的指缝里汹涌而出。
她尖叫着,嘶喊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杀了她!杀了这个恶毒的小贱人!”
阿彩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匕首,惊恐地看了谦阳帝姬一眼,转身就往离她最近的一个御林军冲过去。
一个东岭高手掠起,手中的刀向着阿彩的背心掷去。
眼看着阿彩就要命丧当场,苟老五身形暴起,长刀挥过,劈开了那把刀,同时一手抓住阿彩的衣领,提着她离开危险之地,稳稳落在地上。
“交给你了。”苟老五将阿彩交给一个百户照顾,提着刀冲进了东岭人中,长刀翻飞,刀光血影,东岭人惨叫连连,很快死伤一大片。
阿彩跪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我有急事要禀告端仁长公主!”
百户十分为难,阿彩便推他:“那你快去告诉她,皇长子安然无恙!”
百户立刻招手叫了一个宫人过来,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一番,宫人也顾不得那许多规矩了,沿着石阶飞奔而上,急急忙忙把这件事告诉上面的人。
钟唯唯半倚半靠在端仁怀里,身下垫着的重华的貂裘,两名太医轮流给她诊脉,都说是动了胎气,但不打紧,吃点药就好。
钟唯唯却疑心他们是在安慰她,她也努力放松下来,告诫自己不能急,不能怕。
端仁强忍着悲痛,颤抖着声音宽慰她:“放松,不会有事的。”
钟唯唯一边深呼吸,一边强笑道:“是呀,不会有事的……”
“陛下、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阿彩郡主着奴婢速来告知,皇长子安然无恙,无需担心!”
第804章 杀死谦阳!
宫人尖细的嗓音响起,众人都是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端仁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眼泪猝不及防地狂冲而出,正在惊慌失措、生怕被太医、宫人看去之时,钟唯唯体贴地抱住了她的脖子,把她的脸遮挡住,哭着道:“谢天谢地。”
端仁的眼泪肆无忌惮地往下流,她不敢出声,只能轻拍着钟唯唯的背,表示感激和感谢。
重华看着这两个哭成一团的亲人,紧绷的心绪骤然放松之余,更是暖意融融,他安静地等待她们缓过来,调转目光注视着下面的混战。
不是他不能轻易将东岭人灭掉,而是郦国与东岭世代结盟,他也才和东岭皇帝结盟不久。
就算是要反悔,要打仗,也得师出有名。
更何况,谦阳帝姬身份特殊,是为圣女宫的圣女之一,在天下百姓之中,名气很大,并不能随意砍杀。
布局不到位,时机不到位,都将会给郦国带来大麻烦,给端仁带来大麻烦。
因此他才会容忍谦阳帝姬作威作福,一步一步走进死路。
闹到现在,他再怎么发兵攻打东岭,杀死谦阳帝姬,那都是顺理成章,今天这些外国使臣就是证人!
如此挑衅,必须不能忍!忍了是王八!
力量悬殊太大,郦国人对东岭人的围攻是碾压式的,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战斗就结束了。
东岭的护卫、随从全部被杀,使臣死伤过半,不可一世的谦阳帝姬被人按压在地上,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她仓惶地转动着那只完好的眼睛,到处寻找李尚,她还有一个杀手锏没来得及扔出来呢。
但是这边看不到李尚的身影,她不甘心地想要转过头去,从另一个方向寻找李尚的身影,刚试图要转动脖颈,就被人使劲在背上踩了一脚,痛得她惨叫一声,骂道:“东方重华,你这个偷窃皇位的窃贼!有本事杀了本宫!”
然后又引起了一阵殴打,苟老五杀气腾腾地撕下一块浸着鲜血的布料,团成一团塞进谦阳帝姬的嘴里,凶神恶煞地踢了她一脚,啐道:“你若不是女人,苟爷早就将你碎尸万段!”
吕太贵妃的指甲深陷入掌中,玉心胆战心惊地小声问她:“怎么办?”
她们都没有想到躺在地上的韦太后竟会突然变成古嬷嬷,更没有想到阿彩竟会突然反水,还狠狠地反噬了谦阳帝姬一口。
弄得一次又一次挨打被动,输得够惨。
吕太贵妃半垂了眼睛,低声道:“李尚不见了,大概是逃走了,想办法找到他,帮他逃走。”
玉心忙不迭地点头,吕太贵妃再看了吴王妃和吴王世子一眼,阴沉沉地又半垂了眼睛。
吕太师父子已经汗湿衣衫,互相交换着眼色,借助东岭人、韦太后、阿彩来对付重华,败坏重华和钟唯唯、端仁的声誉,逼死端仁的计策彻底失败了,接下来要考虑的是怎么避开这场风暴,怎么脱罪!
吕太师和吕星庐都是拼命回想,自己在这场变故中,究竟有没有露过马脚。
相比他们的紧张,重华却是闲适得多,将钟唯唯交给端仁和太医照顾之后,他稳步下了祭天台,朝着东岭人走去。
走到谦阳帝姬面前,他高声宣布谦阳帝姬三十六条罪状,傲慢无礼、污蔑诽谤郦国皇室、破坏帝后大婚、戕害同门、自私霸道、阴损恶毒、残害郦国皇族……文采精华,没有一句废话,全都切中要害。
这让各国使臣不得不怀疑,郦国皇帝其实早就准备好了这三十六条罪状,就等着今天宣布出来。
重华宣布完毕之后,高声询问郦国的大臣和将士:“这样的人,配活在天地之间吗?”
如海啸一般的呼声:“不配!”
重华又问:“东岭人想要我们灭国,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这回加上了兵器击打的声音。
“东岭人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能忍不能忍?”
“不能忍!杀了她!杀了这个妖妇!她品行败坏,私心可恶,不配做圣女!”
“今天的杀戮全因她而起,理应将她献祭于天地,请求上天宽恕她的大罪!”
重华含着淡淡的微笑,看向各国使臣:“诸君今日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对此有什么看法?”
各国使臣才刚目睹了一场大围杀,还能有什么看法呢?
除却几个平时和东岭走得太近,国土也离东岭太近的国家不敢吭声外,其他人都义愤填膺地表示了对谦阳帝姬的鄙夷和唾骂。
重华淡然道:“杀人,也是要顺应天时的,不是朕要杀你,而是你自己找死!不将你献祭天地,便是对天地的藐视!”
他伸出修长有力的手,问苟老五:“刀来!”竟然是要亲手砍下谦阳帝姬的头颅,用来献祭天地。
谦阳帝姬这才真正感到害怕和绝望。
在之前,她一直都觉得郦国国力衰微,不如东岭许多,一定不敢和东岭真正翻脸对上的;还认为自己是地位超然的圣女,在民间威望极高,郦国人一定不敢动她,所以她才如此肆无忌惮。
她拼命地挣扎起来,嘴里“呜呜呜呜”地乱吼着,也不知道是想威胁重华呢,还是想要求饶。
谦阳帝姬的圣女身份,对于东岭来说非常重要,倘若让她这样死去,整个圣女宫都要落入郦国的手里了。
同样被按压在地的东岭使臣见势头不好,大声求饶:“恳求皇帝陛下饶恕谦阳圣女吧!她疯魔了,不懂事,在下愿意替她向贵国赔礼道歉!我国皇帝陛下也一定愿意付出更多的金钱和土地!
你我两国结盟多年,情深意厚,不能因为一个人就坏了呀……不然若是两国生起战乱,还不是生灵涂炭!陛下是仁君,如何忍心?”
不得不说,这个东岭使臣的口才很好,低头伏小,许以重利,暗含威胁,利用大家都不想打仗的心态来逼重华就范。
但是重华今天铁了心要杀谦阳帝姬,根本不听这些话,他高举长刀,准备用力砍下,一了百了。
第805章 献祭天地
“陛下不可!”千钧一发之际,吕太贵妃失声叫了出来。
重华眉眼不动,心里却是松了口气,这个老奸巨猾的女人终于跳出来了。
吕太贵妃提着裙子,踉踉跄跄朝重华飞奔而来:“陛下请三思,千万不可以一时之气轻易下决定!”
她哭起来:“吴王,吴王还在东岭人的地盘上呢……谦阳帝姬死不足惜,可是吴王和跟随他那些将士臣子却要死在东岭了!”
悲惨的哭声回荡在广场上:“老身就只得这样一个儿子,他自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愿为陛下和国家献出一切。陛下维护郦国和皇室威严,老身没什么可说的,就是,就是他太可怜了些……”
“哇……父王,父王……”
“夫君啊,我苦命的夫君……”
吴王妃和吴王世子等人全都哀哀哭泣起来,膝行着向重华爬去,哭得山摇地动,好像梁王已经死了似的。
范国华、刘岑、孔文元、陈淼等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忿恨。
其实东岭与郦国迟早都有一战,欠缺的不过是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先下手为强,东岭内乱,正是郦国动手的好时机,陛下做了这么多铺垫,一直在忍,等的就是这一刻。
吕太贵妃等人此刻的行为往小说了是自私,心疼担心梁王的生死;往大说了就是不想和东岭开战,要拖住国家前进的步伐。
听见吕太贵妃等人的哭诉,谦阳帝姬又得意起来,觉得重华一定不敢随便杀死她的。
东岭使臣也是想要抓住这个机会,赶紧劝一劝重华,他刚开了个口:“皇帝陛下……”
还没来得及说到正题,刀光闪过,血光四溅,谦阳帝姬就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然身首异处。
重华潇洒地收回刀,把刀递给宋炎午,接过严储递来的帕子擦擦手,再扔到谦阳帝姬身上,淡淡地道:“把这颗头献祭天地!”
“啊,啊,啊……”还活着的东岭人眼睁睁看着前一刻还趾高气昂的谦阳帝姬,瞬间就变成了亡魂,绝望、悲痛、惊骇到说不出话来。
他们跪在地上张大了嘴,大口大口喘气,恐惧地看向重华,生怕这位年轻冷峻的帝王,下一刻就会下令将他们所有的人都杀死,再献祭给天地。
吕太贵妃傻了眼,许多还没有来得及说出的话全都卡在了嗓子眼里。人都死了,还说什么呢?
吴王妃和吴王世子哭得更厉害了,因为他们亲眼目睹了皇帝陛下砍瓜切菜一样地杀人,被吓着了。
吕太师见势头不好,连忙站出去劝吕太贵妃:“贵妃娘娘!请听臣一言,谦阳帝姬可恶可恨至极!有关国格,非杀不可!不然以后郦国在诸国之中,岂能抬起头来?”
刘岑也冷哼道:“被人打了脸,吐了一口唾沫,还要忍着?那不如死掉算了!”
一大群重臣跟着鼓噪起来,都是站在重华这边,认为谦阳帝姬该杀,有人甚至建议,一不做二不休,把在场的、以及在驿馆里的所有东岭人全部抓起来,全部杀掉。
“老身并不是反对杀了谦阳,而是母亲心疼儿子罢了……”吕太贵妃捂着脸,哀哀地哭着,脑子却是转得飞快。
没想到这么多人都站在重华这边,但她也不怕,吕家一直保存实力,并不是外表显露的那么弱。
重华淡淡地道:“二哥的事情,朕心里有数,不会委屈了他。”
目光寒凉地在吕太师身上扫过,吕太师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腿一软,上前去扶吕太贵妃:“娘娘,先退下去吧。这里的事交给陛下来处理。”
吕太贵妃拼命忍哭,看上去真是悲惨极了,梁王妃也捂住孩子的嘴,忍着哭,颤抖着退到了一旁。
众人见状,都忍不住想,吕氏是真的很听陛下的话啊,哪怕吴王身处险境,也能如此深明大义,真不容易。
反倒是皇帝陛下,虽然这样做无可厚非,但对手足的确是太薄情了些。
重华却是根本不在意,古往今来,能成大事者,都是不拘小节之人!
若是天天去在意计较别人说什么,那只能束手束脚,什么都不要做了!
他手点着那几个面有惧色的东岭使臣,笑道:“谦阳罪当伏诛,至于他们几个嘛……”
“饶命……皇帝陛下饶命……”一个东岭使臣率先叫了出来,有人看到,在他身下浸出了可疑的液体。
“嗤……”有人笑了起来,这可真是太丢脸了,堂堂使臣,重华还没说要把他们怎么样呢,居然就吓得失禁了,太让人看不起了。
其余几个东岭使臣既怒且羞,离那个求饶的使臣最近的人怒气冲冲地扑过去,大声怒骂道:“打死你这个贪生怕死之辈……”
他当然不能打到人,御林军及时把他拖开了。
那个失禁的使臣将袖子半遮着脸,大声道:“人为刀殂,我为鱼肉,难道要我死在这里吗?”
重华说道:“谁愿意认罪,那便饶他不死……”
“陛下,陛下……”失禁的使臣手足并用,要往他爬来:“罪臣愿意认罪,只求您给罪臣一条活路……罪臣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想要禀告陛下……”
他的话又引起了无数恶毒的咒骂,他却是眼巴巴地看着重华,低声说道:“谦阳恶妇今天来这里,除了这些事外,还另有安排,罪臣想要告诉陛下,只求陛下饶罪臣不死……”
重华冷冷地注视着他,并不言语。
他豁出去似地道:“是有关那个五行缺木之人的……”
重华抬手示意御林军放了他,他便膝行着朝重华而来,战战兢兢,只想求活的样子。
吕太贵妃一直在抽泣,目光却一直注视着重华,当她看到那个失禁的东岭人离重华越来越近时,忍不住兴奋地张大了鼻孔。
东岭人警觉地四处张望,恳请重华:“请求陛下屏退左右。”
重华淡淡地道:“你说,朕听着。”
东岭人小声道:“那个五行缺木之人,便是李尚……”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重华也越挨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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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6章 谁是谁的猎物
就是这一刻了!
吕太贵妃瞳孔微缩,握紧了拳头。
只见那个投诚的东岭人一跃而起,身形快得如同一道闪电,两只手高高举起,一条隐约可见的银丝在日光下闪着阴冷的寒光,以意想不到的速度向重华的头颈套去。
全场鸦雀无声,懂行的人都知道,这种特制的银丝,在速度足够快的情况下,比刀还要锋利,能够轻易割断人的脖子,夺走人的性命。
钟唯唯半躺半坐着休息,没能看到这一幕,端仁看到了,强忍着担忧,不露声色地挡住了她的视线——真的是不敢再让她受到任何惊吓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护国大长公主睁开了老眼,目光炯炯地看着场内,表面镇定,手却是握紧了拐杖,青筋毕现。
宋炎午和苟老五等人离得最近,却也没有足够的把握可以挡下这雷霆一击,因为懂,所以他们都看得出,这个人是绝顶高手,绝对是东岭数一数二的高手。
因为太出色,所以才能把气息和杀气敛藏得那么好,让大家都没有察觉。
所谓的失禁、怕死、求饶、投降、出卖、被同僚唾骂,全都是圈套!
有这样好的身手,却眼睁睁看着谦阳帝姬被杀死而不动手,隐忍到这一刻,只求一击命中,一劳永逸地夺走重华的命,可见是势在必得!
圈套中的圈套,伏笔中的伏笔,防不胜防!
仇恨重华的人,一颗心往上飘,恨不得立刻看到结果,看到重华身首异处。
敬重重华的人,一颗心直往下坠,绝望得不能呼吸,恨不得以身相替。
死亡,离重华是如此之近,他定定地站立不动,就连躲闪的意思都没有,看上去好像是被吓呆了。
刺客眼看自己就要得手,兴奋的睁大了眼睛。
就在此时,重华突然大吼一声,一直垂着的手轻飘飘地往上一举,寒光闪过,“咔嚓”一声轻得不能更轻的声音响过,刺客手里的细丝断成了两截。
极富弹性的细丝在紧绷的状态下断开,立刻反弹回去,细丝的线头好比最锋利的针,狠狠刺入刺客的手背,再不能用,相当于已经失去武器。
变故乍起,刺客未及预料,呆了一呆,但他是绝顶的高手,反应力和执行力都是最快的。
先机已失,再不可能杀死重华,他便立即改变策略,足尖往地上一顿,跃起,往祭天台冲去。
祭天台上是钟唯唯和端仁长公主、以及太医和礼官,并没有什么强有力的防御,只要让他抢上祭天台,抓住或是弄死钟唯唯和端仁、便等于将重华的软肋捏在了掌中。
他的速度实在够快,大多数人都只看到了一道残影,再眨眼看去,就已经看到他离祭天台顶只剩一丈远的距离了。
“放!”宋炎午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无数的箭矢雨点般向刺客射去。
已经没有人去考虑是否能赶上他,是否能射中他,大家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竭尽自己的力量,去做好自己能做的事!
相比众人的焦躁不安,重华可谓是最淡定的人。
他优雅地转过身,仰头看着往祭天台冲去的刺客,神色十分平静。
吕太贵妃看到他的表情,还没来得及高兴,心里便是一沉,莫非哪里又出错了?还是又中了圈套?
近了,近了,刺客已经接近祭天台边缘了,那些姗姗来迟的箭矢全都射在了祭天台边缘的墙上,又跌落于地。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等着结果。
只听“噗”的一声脆响,祭天台边缘的扶栏突然翻起,铺天盖地的灰色网兜弹出,犹如灰色的烟雾一样,将刺客裹了进去。
眨眼之间,众人就只看到一个在网兜里拼命挣扎的人影,而网兜则随着他挣扎的幅度上下动荡起伏。
“放!”又是一波羽箭射到,网兜里拼命挣扎的人成了刺猬,鲜血染红了网兜,也染红了郦国人的眼睛。
“东岭人狼子野心,杀了他们!”
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郦国的御林军和大臣们往还活着的东岭人冲过去,咬牙切齿,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东岭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自觉今天会被踩成肉泥,碾得只剩一张皮。
各国使臣目不暇接,一颗心飘来荡去,没个着落,看到这个群情激奋的疯狂模样,全都吓得缩了脖子,你挨我,我挨你的挤成一团,就像一群被老鹰盯上的鹌鹑。
“止!”重华扬起手,高声命令郦国人住手。
这种疯狂混乱的场面,鲜少有人能控制得住,各国使臣都认为,没有人会听郦国皇帝的。
但是出乎意料的场景出现了,疯狂的郦国人全都停了下来,整齐划一地往后退,露出了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的东岭人——但好歹还活着。
重华冷冷地道:“一个罪魁祸首已死,一个罪魁祸首躲在东岭,他们为国家而来,虽然卑鄙可恶,却是在其位谋其职,不应被虐杀,给他们一个体面痛快的死法!”
于是,还活着的那批东岭人全都被痛快地割下了头颅。
令行禁止,各国使臣再一次见识到了郦国皇帝的权威,以及郦国军队的训练有素。
他们对郦国心生警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却是直到此刻才真正生出了畏惧臣服之心。
小国的生存之道便是如此,斗不过大国,那就只有依附和服从!
从前就和郦国交好的国家是不敢再生出背叛不敬之心,依附东岭的则有了新的想法,也许应该暂避锋芒才好,不要轻易卷入这场战争之中。
一场战争,还未开始,东岭人就已经失去一半同盟。
重华看向吕太贵妃,吕太贵妃已经不哭了,而是呆呆的看着地上,一副生无可恋、却又无可奈何的悲惨模样,真正是一个担心孩子安危的可怜母亲。
“婚礼继续。”重华收回目光,转身往祭天台走去。
白雪、蓝天、阳光、鲜血、玄色绣金的帝王冕服、高大挺拔的背影、不疾不徐的脚步,给这一天在场的所有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第807章 又又知道了
“万岁!万岁!万岁!”
欢呼声响彻整个皇宫,吕太贵妃垂下眼,斜瞅向后方。
玉心小声告诉她:“李尚已经找到,再过一柱香的功夫,应该就能平安出宫。”
吕太贵妃以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告诉他们,情况有变,全部撤退,按照第三套方案进行。”
她看着重华的背影,眉头紧皱,陷入沉思之中,为什么重华没有提起过李尚呢?难道不知道李尚不见了?还是已经暗自安排人去搜索了?
玉心很快把消息传给吕太师等人知道,吕太师既遗憾又害怕,有心想要不管不顾,彻底反了,却又知道目前这情况确实不适合硬拼,只好忍气吞声,按照吕太贵妃的要求去做。
重华上了祭天台,含着笑,在钟唯唯和端仁面前蹲下来,柔声说道:“我回来了。”
端仁眼里含着后怕的泪花,抿着嘴笑,并不敢将刚才那些危险说给钟唯唯听。
钟唯唯只知道他把在场的东岭人全部灭了,其他并不知晓,她这时候已经好了很多,小腹处不舒服的感觉也消失了,微笑着看向重华:“都解决了?”
“都解决了。”重华伸手去抱她:“我抱你下去,把咱们的婚礼继续完成。”
打横抱起钟唯唯,钟唯唯嗅着他身上的血腥之气,并不觉得难闻或是嫌弃。
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低声地问:“陛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我,不怕人家说您的闲话吗?”
重华温和地回答:“对头们每天都在背后骂我,我哪里管得过这么多来?”
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盯着她,轻声问道:“我身上有杀伐之气,你怕不怕?”
钟唯唯摇头:“不怕,孩子也不会怕,生在这样的世道,他理应懂得强者生存的道理!”
重华很开心:“你说得不错。”
二人迎着“万岁”的欢呼声一路往下,准备继续未完的婚礼。
青姑姑牵着又又而来,阿彩怯生生地站在一旁,手上和衣服上全是血。
看到钟唯唯和重华,又又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阿爹……”他顿了顿,拖长声音叫钟唯唯:“阿娘!”
跟在后面的端仁闻声,愧疚地看了又又一眼,默默垂下眼皮,伸手去牵阿彩。
阿彩眼里瞬间涌出泪花,伸出满是鲜血的手,微带畏惧地看着端仁,轻声道:“姑姑……我没有对不起您。”
端仁心里一酸,毫不嫌弃地握住她的手,抽出雪白的帕子给她擦拭,低声道:“姑姑之前教训你,管制你,都是真心实意想要你好。”
阿彩见端仁对自己如此温柔,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我没有那么坏,也没有那么是非不分。她们不停地挑唆我,想要让我做坏事,我心想着,我若是告诉了您,难免打草惊蛇,躲过这次,下次她们还是会有别的动作,因此我谁都没说。”
她颤抖着解开一直垂挂在腰间的荷包:“那块有毒的糕点在这里。”
端仁紧紧搂住阿彩:“好孩子。”
阿彩扑到端仁怀中,紧紧搂住端仁的腰,知道自己这回再也不会被赶走了,踏实的同时,又有些微得意,不经意间,刚好撞上钟唯唯的眼睛。
钟唯唯倚着重华而立,清透黑亮的眼睛带了几分探究,沉默地看着阿彩。
虽然这小姑娘才刚立了大功,但她在做那些事情之前,从未告诉过任何一个她们这边的人,聪明是聪明,胆大也够胆大,但还是太自作聪明了些。
今天的事情是侥幸,倘若阿彩的行为被谦阳那边的人发现,再悄悄往她那个糕点里多塞几块毒的,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又又会是什么下场?
不敢想象。
因此钟唯唯认为,在阿彩的心目中,还是立功和占得端仁的喜爱才是第一位的。
这种想法很危险,不过现在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过后她得认真过问一下这件事,不然只要端仁在这宫里一天,又又就会经常过去,她不放心他和阿彩在一起。
阿彩对上钟唯唯的眼睛,有种被骤然看穿了的心虚之感,她眨眨眼,做出一个无辜且疑惑的表情,随即飞快地将头埋在端仁怀中,以便避开钟唯唯的眼神。
果然是这样的,她不躲避还好,这一躲避,恰恰让钟唯唯确认自己刚才的猜想不仅仅只是臆想。
钟唯唯收回目光,温柔地吩咐又又:“又又,快谢过你阿彩姐姐。”
又又却不肯上前,反而一直往她身后躲。
钟唯唯把他拉出来,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没有了,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滚落出来。
这孩子心里装着事,不高兴呢。
钟唯唯猜着他大概是把刚才的事情全都看了进去,包括谦阳帝姬指责端仁,说端仁偷人养孩子,孩子就是他,他是个私生子的事儿。
钟唯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没有再强迫又又,只道:“你若是不想留在这里,便和青姑姑一起回去吧,我们行完礼,就来看你。”
“好。”又又很懂事地收回手,跟着青姑姑离开,走了没两步又停下来,折回身,看着钟唯唯和重华,轻声说道:“谢谢阿爹和阿娘。”
这一句谢谢,包含了很多内容。
他到底还是知道了,端仁只觉得天旋地转,却又有种终于解脱了的感觉。
她不敢看又又,拼命维持着最自然的表情,勾着唇角僵硬地笑:“皇长子懂事了。”
又又没有理她,而是当众给钟唯唯和重华行了大礼:“儿子祝阿爹和阿娘百年好合,白头偕老,身体康泰,还希望我的小弟弟平安顺利出世,我一定会对他很好很好的。”
说完之后,他红着眼睛对着钟唯唯和重华一笑,转过身,跟着青姑姑离开。
小小的身影一摇一晃,量身定做的小小亲王礼服突然显得略宽大了些,不那么合身了。
钟唯唯知道是自己的错觉,但她就是特别想哭,觉得这孩子和端仁都好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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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8章 喷火
“走吧,各有各的路要走,有些忙帮不了的。”
相比钟唯唯的感慨,端仁的愧疚伤心,又又的难过悲伤,阿彩的担忧害怕,重华是最冷静的一个。
他把钟唯唯抱上辇车,体贴地交待端仁:“阿姐,才刚经历了这件事,圣女宫的人大概需要你给个说法,也得归拢一下那些人,你就不必跟着我们一起了,先去忙吧。”
端仁经过了这么一件事,颇有些死后余生之感,同时羞愧痛苦紧张占据了整个心神,的确是没有精神继续坚守了,便听了重华的话,带着阿彩一起走了。
帝后同乘一辇,往宗庙进发,诸人打起精神,继续观礼。
广场上的血腥味儿很快被欢呼的人群遗忘,吕太贵妃目光沉沉地看向护国大长公主。
护国大长公主今天的表现很奇怪,以往向来都是精神奕奕的老太太,今天却是除了最开始呵斥重华,让他扶着钟唯唯上祭天台之外,其他时候一直都是闭目养神,看上去十分不精神。
也许是老不死的终于要寿终正寝了吧?
吕太贵妃恶毒地想,要是这个老不死的死了,就凭着端仁,恐怕还是不能轻易将圣女宫余下的人收拢起来,重华也别想利用圣女宫扩大自己的势力。
更何况,没有老不死的坐镇,重华和钟唯唯的小日子也不能过得如此舒坦。
要不要弄死这个老不死的呢?
吕太贵妃心里浮起这个念头,就再也停不下来了,可惜目前的情况下,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不让端仁独掌圣女宫大权却是有一点办法的。
圣女宫那群人才遭遇了大变故,有人呆头呆脑的没个主张,也有人眼神活泛,目光闪烁,看着是起了其他心思。
威逼之下得到的服从,又能有几分真心呢?若是端仁不能好好解释一下私生子的事情,恐怕圣女宫立刻就要乱了套。
吕太贵妃的目光落在一个身材瘦小、小嘴小脸、大眼睛的女子身上,那女子此刻正低声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不时瞟一眼端仁,而她的伙伴也是一脸信服。
就是她了!吕太贵妃认得这个女子。
薛梅英,东岭宗室后裔,她的曾外祖父是东岭一个郡王,但是膝下子孙众多,爵位却只有一个,家产也很有限。
于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薛梅英母亲这一辈,已经是什么爵位都没有的普通人家了,只是薛梅英的母亲天性不服输,眼看着有遴选圣女的机会,就把女儿送去了圣女宫。
原是指望谦阳帝姬能提携一下,但谦**本看不起薛梅英,并且她自己正当壮年,并不想要什么人来接班,因此对薛梅英是多有挑剔。
薛梅英平时很能忍,苦心经营,倒也笼络了一批人在身边,今天见形势不对,更是立刻站到了端仁这一边。
可这并不代表她就真的听端仁的话,她野心勃勃,想的不过是代替谦阳帝姬的地位。
但以现在的情形来看,郦国是决不允许圣女宫中再多一个东岭圣女的,那么矛盾就来了,为了达到目的,薛梅英一定会想办法打压排挤端仁。
得拉拔这个薛梅英一把才行,吕太贵妃轻声吩咐了两句,玉心领命而去。
御驾离开之后,有宫人过去请圣女宫诸人到最近的汀风殿休息,并言明端仁和护国大长公主会去亲自接待安抚她们。
“怎么办?”有几个出身东岭的执事抖成一团,疑心是要把她们哄骗进去杀死。
薛梅英胸有成竹:“不必害怕,就算郦国立刻就要对东岭开战,也不至于就把咱们全都杀了,除非他不想利用圣女宫的势力和声望了,物极必反,滥杀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有她领头,圣女宫众人全都跟着宫人往汀风殿赶去,一个宫人靠近薛梅英:“奴婢奉了大长公主之命伺候各位贵人,请问各位贵人需要些什么吃食?”
薛梅英不客气地点了几样吃食,忽听宫人极其小声地说了几句话,不由瞳孔微缩,点了头。
殿外,有宫人来催吕太贵妃:“请太贵妃前往观礼。”
吕太贵妃扶额叹气:“老了,老身心情不好,恐怕不能伺奉陛下和皇后娘娘,恳请回去芙蓉宫休憩,以免昏厥过去,影响大典喜庆。”
宫人知道她因为吴王的事情不高兴,不想多生事端,就没继续逼她,而是自去把消息传递进去。
吕太贵妃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内宫走去,吕星庐见状不由急了,匆忙赶上去道:“姑姑,您要回去吗?”
吕太贵妃严厉地道:“本宫担心吴王,心情不好,你们好生伺候陛下,不得有任何行差踏错!”
吕星庐如坠雾里,不知道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众目睽睽之下,也只好答应着赶紧追上前面的队伍。
很快有人将这里的情况报给重华知道,重华淡淡地道:“她若是真回芙蓉宫,那便也罢了,左右不过是半天的功夫。”
半天,是他给吕氏定的最后期限。
烟雾缭绕中,重华和钟唯唯稳步进了宗庙,在礼官的指点下,磕头行礼,祭告祖宗。
在临近宫中那道专用来拉秽物出宫的门边,李尚被两个宫人带出了门,吕星庐的长子吕子莱带着人等在外面接应,见他来了就匆忙领着他逃走:“快些,被人看见就惨了。”
李尚沉默着,急急忙忙跟着他上了马,埋着头往外逃。
此时,宫中的变故尚未传到宫外,街上还很热闹,道路两旁的彩棚里还在表演节目,百姓尚未散去,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激动地讨论着帝后大婚的盛况。
一切如常,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李尚松了一口气,吩咐吕子莱:“我们直接出城吧,晚了恐怕就迟了。”
吕子莱接到的命令也是如此:“行,你紧跟着我,我带你抄近路。”
十多个全副武装的侍卫护着二人往一条小巷走去,谁知巷口彩棚里正在表演喷火,一群百姓拍手叫好,把路给堵住了。
侍卫上前赶人,不防那伎人从台上跃起,落到李尚马鞍前倒骑着,迎面喷出一口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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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好,过年好,总算写出来了,请叫我敬业意!!!
第809章 螳螂捕蝉
眼看那伎人吐出的火焰将要喷到李尚脸上,李尚大叫一声,侧身让过并想把伎人推下去,伎人反手抓住他的衣领,拽着他一起滚落马下。
吕氏的侍卫见状,全都亮出兵刃,一起上前帮忙,彩棚里有越来越多的人拿着武器赶过来,吕子莱见势头不妙,打了个唿哨,转身就往巷子里逃。
侍卫分成两拨,一拨护送吕子莱和李尚逃走,一拨断后,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人,功夫很好,一时之间那些伎人倒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吕子莱和李尚一口气逃到巷子另一头,眼看着出口就在眼前,两个人都是松了一口气,却听兵甲声响,一队巡街的骑兵把出口给堵住了。
为首那人冷笑着道:“吕大公子,保平郡王,你们这般急色匆匆是要往哪里去呀?”
竟然是许久不见出来走动的胡谦,在他身后是胡家的儿郎们。
吕子莱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不是说胡家已经和钟唯唯闹翻,并和陛下有所不满,退出京中防务,不过问这些事了吗?
今天他去接李尚之前,已经打听好了,由于胡家和陛下、钟唯唯生分了的缘故,京中的防务松懈了很多,正是下手生事的好时机,为什么胡谦竟会突然冒出来?
吕子莱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东西,当机立断,打马朝胡谦跑去,悄声道:“这家伙鬼鬼祟祟从宫中逃出来,恰好被我撞见。
我问他想做什么,他一贯只会骗我,我想着始终是东岭的郡王,又是陛下和皇后娘娘大喜的日子,不敢轻举妄动,便让人将他看护起来!胡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呢?”
胡谦似笑非笑:“吕大公子真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既然是护送,那便护送到底吧!请!”
胡家的儿郎催动马匹,想要上前将吕子莱等人全部围起来。
吕子莱见势头不妙,立刻扔了李尚,示意手下护着他逃走。
胡谦的长子大吼一声:“往哪里逃!”
长刀一横,硬生生把吕子莱打下马背,刀尖顶着吕子莱的的脖子,冷声道:“吕氏勾连东岭,吃里扒外,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胡谦带着人马把李尚团团围在中间,微笑着道:“保平郡王,婚礼尚未结束,你便要走了,不仗义哟。”
李尚骑在马上,静默片刻,将手举起,淡淡地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本王没有什么好说的。”
“得罪了!”胡谦下巴一抬,自有人上前将李尚、吕子莱等人捆绑起来,迅速带走。
他们整齐划一,并没有惊动太多的人,就算有人看见了,也只会以为是巡街的人抓了几个寻衅生事的无赖。
巷口另一边,伎人们已经结束了战斗,把吕氏的侍卫们打晕或是按翻带走,彩棚里继续表演着各种大戏,仍然是热闹平安。
百姓们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狂欢着,有人喊了一声:“陛下和皇后娘娘在承天门上撒赏钱啦,快去抢啊……”
人群发一声喊,一起往承天门涌去,负责巡街和维持秩序的御林军和巡捕生怕出事,赶紧追上去维持秩序。
护国大长公主府附近的一间茶楼里,身着红衣的女子负手立在窗前,注视着街上奔涌的人群、以及跟随人群离开的御林军和巡捕,冷声道:“动手!”
她身后的高壮汉子应了一声,急匆匆走下楼去,大步走向护国大长公主府。
越来越多的人从附近出现,混在人群之中,涌向护国大长公主府。
有人高喊了一声:“护国大长公主为了庆祝帝后大婚,在府门前撒喜钱,谁先到就是谁的!”
大多数人对此持疑问态度,但是也有更多的人站住脚,惊疑不定地看向大门紧闭的护国大长公主府。
有人小声道:“就算陛下和皇后娘娘从承天门上撒喜钱,那么多人的,落到咱们手里的也不多,兴许一个子儿都抢不到呢……还不如在这里碰碰运气……”
有人喊了一声:“撒钱了,撒钱了……”
无数闪着金光、银光的钱币从护国大长公主府的内墙里洒了出来,有人抢到一把,仔细看看,兴奋地尖叫道:“是银币,特制的银币!”
话音未落,又听远处有人大声喊道:“是金币!金币!”
更多的人从远处蜂拥而至,拥堵在护国大长公主府外,大声嚷嚷着再来一些喜钱,或是说自己没有得到,太少了,场面混乱之极。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这样凭着力气才能抢到,对老弱妇孺太不公平了!不如请公主殿下把门打开,在场的人排队领钱,见者有份,每人一枚,到后面的没了就没了,那是运气不好,如何?”
听上去似乎很公平,但仔细一想就很不对劲了,可是抢钱抢红了眼的百姓们想不到这些,他们都觉得很公平,很有道理。
本来么,这种特制的金银钱都是为了庆祝帝后大婚才会有的,与民同乐,那就应该大家都有份才对,他们也不是想要抢,只是希望公平一点而已。
也有人觉得这不对,护国大长公主声望那么高,可不是什么好招惹的老太太,撒喜钱就是要抢着才好玩,撒完也就完了,这样恐怕不好。
但是他们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顾虑,公主府里又撒出了几把特制的金银喜钱,人群一下子疯了,失控了。
有人带头跑上去砸响了护国大长公主府的门:“开门,开门……”
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情况下,大长公主府的门房仓促应战,集体上前将门抵死,声嘶力竭地让人去请总管过来。
民众冲击护国大长公主府,这是大事情,大长公主府总管不能不重视,什么都顾不得,急匆匆往外赶去。
一群鬼魅一般的人影从墙头上跃下,直奔关押何蓑衣的地牢,杀人,抢钥匙,救人,带走,前后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
等到大长公主府的总管弄清楚原委,惊叫一声:“不好!”急急忙忙赶去地牢,已然牢门大开,何蓑衣不见了!
第810章 秀嬷嬷
与此同时,宫中。
吕太贵妃回到芙蓉宫,和随行的宫人说道:“本宫累了,先去歇着,无有大事莫来烦我。”
众人退下,留她一人独自休息。
主子歇了,宫人们闲来无事,便聚在一起讨论今天发生的事情,帝后大婚,多少人终其一生也看不到,更何况是这样的热闹。
忽见玉心出来,道:“秀嬷嬷在么?太贵妃传召。”
秀嬷嬷大约有五十多岁了,是宫里积年的老人,是最早一批伺候吕太贵妃的宫人,从姑姑做到嬷嬷,却是距离吕太贵妃越来越远。
自从先帝驾崩之后,更是长年累月不得见吕太贵妃一面。
芙蓉宫中人都知道,吕太贵妃不乐意见到她,有传言称,因为是先帝赏的人,因此吕太贵妃虽然不喜欢,却也不好动她。
秀嬷嬷自己也知道,深居简出,若非必要,绝不出来走动,却也不曾告老,仿佛要终老宫中了。
今日吕太贵妃突然要召见她,宫人都觉得很稀罕,但并不敢耽搁,火速去通知了秀嬷嬷。
秀嬷嬷匆忙走到寝宫外,玉心微笑着把她领进去,态度十分和蔼。
秀嬷嬷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时辰,就在伺候她的小宫女悄悄向人打听吕太贵妃寻她何事时,她捧着一只盒子走出来了,玉心跟着出来,叫小宫女:“太贵妃派遣秀嬷嬷去探望太后娘娘,你跟着秀嬷嬷一起去。”
小宫女见秀嬷嬷神色严肃,不敢多问,上前捧了盒子,低着头跟上。
二人才出芙蓉宫不远,就见新上任的御林军副统领马昌带着一队御林军急匆匆而来。
秀嬷嬷带着小宫女退让到路旁,马昌看见是她,便停下来,亲切地问好:“秀嬷嬷,您这是要去哪里?”
秀嬷嬷严肃地道:“我奉了太贵妃之命,将这幅先帝遗像送过去给太后娘娘。”
秀嬷嬷是先帝的人,本身是个很不错的老人家,马昌对她很是敬重,说道:“我奉了陛下之命,看守芙蓉宫,不许人轻易出入,您要送东西过去,按着规矩,还得让我查验一下才行。”
秀嬷嬷便从小宫女手中接了匣子,打开给马昌看,果然是一幅永帝年轻时的画像,马昌道:“太后娘娘病着,恐怕不能见您。”
秀嬷嬷严肃地说:“先帝殡天之前,曾召见过我,让我带话给太后娘娘,事到如今,却是不得不说了。希望太后娘娘能幡然醒悟,不要造下太多杀孽。”
当时马昌是永帝御前的侍卫,秀嬷嬷还是他亲自放进去的,便叹了口气,说道:“你去吧。”
秀嬷嬷默默行了一礼,带着小宫女不紧不慢地往前方走去。
马昌带着御林军将芙蓉宫团团围住,上前要求见吕太贵妃,玉心道:“太贵妃身体不适,睡了。”
马昌冷笑:“我有谕旨要宣,不管是不是睡了,都得起来听宣!”
玉心勃然大怒:“不要欺人太甚!便是陛下,见着太贵妃也是尊称一声娘娘的,谁给你的胆子,如此不敬?”
马昌根本不给玉心面子,厉声命令手下:“去把太贵妃请出来!”
玉心上前拦阻:“还要不要规矩了?吴王殿下还在为陛下卖命呢!我倒是要看看谁敢?!”
双方一时僵持不下,忽听一人不高兴地道:“这是怎么回事?闹到本宫这里来了!”
正是吕太贵妃的声音,马昌高声将来意说出来,吕太贵妃隔着门道:“你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也是应该的,本宫不为难你,这便出来了。”
玉心狠狠瞪了马昌一眼,入内将一脸倦容的吕太贵妃扶出来。
一向精致爱美的吕太贵妃此刻却是不如往时风光,钗横发乱,容颜憔悴,没精打采的,衣裳也是松散披着,隐隐露出了里头的肚兜。
马昌看了一眼就不敢再开,下达了即时封锁芙蓉宫的命令,威严地问吕太贵妃:“贵妃娘娘听明白了吗?”
吕太贵妃瞪大眼睛,高声道:“陛下这是要取吴王的命了吗?我的儿……”眼睛往上一翻,气得晕厥过去。
玉心大哭着叫人进来把吕太贵妃扶进去,马昌面无表情地退出,带着人将芙蓉宫严加看守起来。
却说另一边,秀嬷嬷走到半途,在湖边停下来,命小宫女上前,沉声道:“你跟着我也有好些年了,我这次去办的事情很危险,不想误了你。”
小宫女被吓得不轻:“嬷嬷救我。”
秀嬷嬷示意她跟着自己走到附近的假山洞里:“到那边去,我告诉你该怎么办。”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假山洞,小宫女才刚说得一句:“嬷嬷……”便眼前一黑,一头扑倒在地。
秀嬷嬷面无表情地自袖中掏出一根绳索,在假山洞中找到一块早就备下的石头,绑在小宫女身上,抱出去,轻轻推入水里。
眼看着小宫女沉入水中,转身拾起掉在地上的匣子,小心把周围的痕迹清理干净,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当此时,重华与钟唯唯终于结束了所有的典礼,疲惫的钟唯唯被火速送到交泰殿,经过太医新一轮的看诊之后,服了一碗保胎安神的汤药,在喜床上躺下休息。
重华在前方清心殿换了一身衣服之后,认真洗去手上脸上的血腥之气,准备去与钟唯唯完成最后的合卺礼。
前往交泰殿的途中,消息一道一道地被传送进来,其中包括胡谦带着人当场抓住了吕子莱和李尚的消息,也包括了芙蓉宫和吕太贵妃被完全控制的消息。
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重华松了一口气,唇边终于带了几分笑意,接下来就是用正当的理由处理吕氏了,能尽量减少影响范围,那是最好的。
看着即将垂落的太阳,他轻舒了一口气,一直以来压在他头上的几座大山,终于移开了两座。
以后再不会有那么多人,给钟唯唯添堵了,他想怎么宠她都可以,真是一件好事。
交泰殿沐浴在夕阳的金光之中,穿着喜庆衣服的宫人站立在外,面容带笑,俱是喜气洋洋。
殿内红烛高照,想到在床上等着自己的钟唯唯,重华含笑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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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1章 合卺礼
钱姑姑、小棠和几位尚宫喜气洋洋地给重华行礼道喜,悄声提醒:“皇后娘娘睡着了。”
重华听着这声“皇后娘娘”,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一个毛孔不舒坦,笑着让人退下,自己轻手轻脚地往里去。
大红的百子千孙帐,大红的百子千孙被,钟唯唯仰面躺着,凤冠已被取下,华丽繁复的皇后礼服也换成了家常的软缎衣裙。
如黑缎一般光滑水润的黑发铺满了红色的枕头,雪白的肌肤,安宁的睡颜,樱花粉的唇瓣。
重华在床边坐下,贪恋地注视着钟唯唯,指尖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抚摸,如珠似宝,珍重欢喜。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确信她是他的妻子,他的皇后了,他是郦国的帝王,凭着他的身份权势,可以得到很多的美人,却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能像她这样让他喜欢心动,能像她这样刚柔并济,能像她这样爱他。
重华轻轻贴上钟唯唯的脸,傻傻地笑了起来。
“你回来了?”钟唯唯睁开眼睛,朦朦胧胧地看了他一眼,翻个身往他这边挪了挪,闭上眼睛又要继续睡——汤药起作用了。
重华叫她:“嗳,既然醒了就别睡了,还有合卺礼没完成呢。你也不能饿着肚子睡。”
钟唯唯懒洋洋地道:“我早吃过东西啦,才回来钱姑姑就给我准备了软香爽口的食物,我吃了才喝的药。”
她拉重华的手去摸她的小腹:“他很乖。”
重华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硬硬的一小块,却是生命的存在,他的目光和表情情不自禁地更温软了几分,带了几分期待,说出口的话却是威胁:“不许你折腾娘,不然将来有你好看!”
钟唯唯幸福满足地笑了起来,嗔道:“说得好像他能听见似的。”
重华正色道:“他当然能听见,不然为何要让孕妇听雅正之音呢?”心里想的却是,臭小子,听好了,我是你爹!敢假装听不见,等着瞧吧!
钟唯唯的困意少了几分,却是赖在床上不想起来,重华也就由着她,自去取了龙凤金杯过来,在钟唯唯的杯子里注入一小点素酒,把自己的注满,用哄孩子的语气道:“乖,来行礼。”
钟唯唯好笑地看着他,烛光下,他的容颜俊美无畴,实在是令她心动欢喜,她向他伸出手,撒娇:“你抱我起来。”
重华便上前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怀中,递了金杯过去,二人互把着手臂,将金杯中的酒喝光了。
合卺礼成,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钟唯唯让人给重华送吃食进来:“饿了一天啦,天气还冷,又忙,铁打的身子都熬不住。”
重华直到此刻才觉得饿得火烧火燎的,便让钟唯唯躺下继续休息:“你先睡,我吃好喝好洗好再来陪你。”
钟唯唯道:“我不睡,我也有事要忙呢。”
叫了钱姑姑、小棠、胭脂进来,让小棠去探望又又,看又又的情况怎么样,如果需要,就留下陪伴照顾宽慰又又,想必此刻又又一定非常需要。
让胭脂去看望端仁和护国大长公主——若是不出她的所料,这二人此时一定在应付圣女宫的人,这并不是轻松差事。胭脂本身是圣女宫人出身,她去打探消息最合适不过。
钱姑姑则去探望刚被抓住的韦太后,她老成持重,和韦太后也算是老对手、老熟人了,倘若韦太后还不够清醒,那么正好由她来敲打韦太后。
重华见钟唯唯有条不紊地安排这些事,笑着说道:“真是应该早些把你娶进门的,看看,这皇后娘娘上任烧的三把火,没有哪一把烧得不火红。”
钟唯唯也和他凑趣:“是啦,后悔了吧?像我这种人,出则为大司茶,进则为贤后,若是在民间,定然是一家女百家求,求亲的人能从我家门口一直排到城门外去。”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了死去的父母亲。
重华敏锐地捕捉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隐约猜到了几分,笑着要喂她吃东西:“那是,我真是占到大便宜了。”
二人都绝口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尽力让这个新婚之夜轻松温暖一些。
少倾饭毕,重华漱口,严储在外探了个头,颤巍巍地道:“陛下……”
这种时候还来打扰,必然是有事,重华把茶盏放下,吩咐苗姑姑好生照料钟唯唯,起身道:“我去去就来,你先睡吧。”
钟唯唯确实又困了,打个呵欠:“好,早些回来,我等你。”
重华伸开手臂,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低声道:“过些天,这些事告一段落,我与你一起出城去拜祭岳父岳母,让他们放心。”
钟唯唯低落的心情瞬间飞扬起来,她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好!”
重华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转身走了出去。
严储已经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陛下请这边来。”
那就是不能让钟唯唯知道的事情,重华大步走过去:“何事?”
严储小声将今天在街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不知是什么人胡乱传言说陛下和皇后娘娘在承天门上撒喜钱,引起了混乱,御林军正在处置之时,又有人传出了护国大长公主也在撒喜钱庆贺帝后大婚的传言……”
重华越听脸色越冷:“所以,那个人是不见了?”
严储恨不得找条地缝藏起来:“是……另外还有一件事……马昌使人来报,今日封锁芙蓉宫时,曾遇到秀嬷嬷奉了吕太贵妃之命,捧着先帝遗像去探望太后娘娘病传话,但直到此刻,秀嬷嬷还是没有回来,着人去问,秀嬷嬷并未到过太后娘娘那里。”
这些事情绝不是偶然,有一个看不见的对手,在和他作对。
重华火速下达了命令:“此刻,外国使臣与百官是否已经出宫?若是未曾,立刻封锁宫门,严加盘查;若是已经离宫,那便追查!”
帝后婚礼之后,会赐宴百官与外国使臣,宴毕,百官与外国使臣便要离宫,这是规矩也是必然。
而此刻,恰好已经宴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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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2章 夭折的谋反
白雪映着星光,大红色的灯笼迎风招展,各国使臣和百官的车马从宫门依次而出。
吕氏父子迫不及待,想要赶紧逃出宫去,眼看着就要轮到他们了,却听马蹄声响,一名宫人急匆匆而来,自马背上一跃而下,与宋炎午轻声说了几句话。
于是原本顺畅的车流突然间变得迟滞起来,御林军开始严查每一辆马车,甚至于随从也要带到灯下仔细查看。
“发生什么事了?”吕星庐沉不住气,急匆匆召人去前面询问,他有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随从很快回来:“什么都不肯说呢。”
吕太师半闭了眼睛,交待他:“不要急,不要慌,不要问,你看他们是每一辆车都查验了呢,还是只针对咱们?”
吕星庐道:“那倒是没有,都问了。”
吕太师便道:“吴王还在边疆呢,宫里有两位贵妃,他们也没咱们什么把柄,料想暂时不会对咱们做什么。”
虽是如此,吕星庐仍然还是给跟随在身边的死士下了命令:“等会儿若是发现不对劲就拼死护着我们逃出去!”
他看看后面:“后头就是范国华家的家眷,如若不成,就把他家一起捎带上,做个人质。”
说话间,便轮到了他们。
吕星庐跳下马车,亲自与宋炎午招呼,宋炎午贴在他耳边轻声道:“是李尚不见了,没找着。”
吕星庐便放了心,示意死士不必太过紧张,接着,果然他家的马车也很快过了关卡,被放行。
车马往前走去,很快与候在外面等着的另一部分吕氏死士汇合,吕星庐与吕太师商量:“总觉得不对劲,不如想个法子,今夜就逃出城去吧……”
吕太师道:“全都逃走,容易打草惊蛇,你带着子莱他们几个逃走,我留在京中,里应外合……咱们还有一颗棋子没动呢……”
话音未落,马车骤然停下。
吕星庐反应奇快,大喊一声:“戒备!”
死士纷纷抽刀,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如蝗般的箭雨已然落下,瞬间死伤一大片。
箭头落在车壁上,发出“咄咄”的声响,吕星庐与吕太师惊疑不定,龟缩在车里不敢出来,幸亏这车是特制夹钢车,否则二人早成了刺猬。
箭雨过后,就是一片刀兵相接之声,死士头领奔到车前,嘶声道:“有埋伏,属下先护着老太爷和老爷离开吧……”
吕星庐要打开车门,被吕太师一把按住手,黑暗里,只听得吕太师的声音就如同破风箱一样:“别开,开门就死了。”
果然,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打斗之声便停歇下来,死士的呻吟声也没有了,马蹄落在石板上的清脆声音越来越近,宛若死神的脚步越来越近。
一条苍老的声音响起来:“吕太师,别来无恙。”
吕氏父子一听这声音,全都惊住了,这,这不是已然死去的陈留侯么?
吕太师想了想,把车窗打开了一条缝,确认果然是陈留侯之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陈留侯捋着胡须道:“没错儿,便是如此。”
之前,吕太贵妃与吕氏联手,在他的饭菜里下了毒,却被他及时发现,禀告了重华,将计就计做了这个圈套。
吕太师愤恨不平:“看着你挺老实的,没想到如此奸诈!”
陈留侯道:“我若不如此,如何能引蛇出洞呢?”
吕太师冷笑:“狡兔有三窟,你以为陛下抬举你,你就真了不起么?就凭你这几下,想和老夫斗,还嫩了点儿!老夫原本想着为郦国尽忠,为陛下尽忠,却被尔等小人奸佞逼得无路可退!陛下偏听偏信,偏宠秋茗那个妖女,穷兵黩武,这是要将郦国带入水深火热之中呢!”
“所以呢?”陈留侯好整以暇。
“老夫要替天行道!”吕太师喊了一声,吕星庐立刻拉开另一道窗子,对着天空射出一道红色的焰火。
陈留侯笑了起来:“今天老夫倒要瞧瞧你怎么替天行道!”
一炷香过去,两柱香过去,预料之中的兵戈声并未传来,就连人影都没见一个。
吕太师着急了,让吕星庐:“再放一个!”
吕星庐赶紧又放了一个焰火。
陈留侯道:“我劝你不要浪费精神了,你是在等你的女婿们吧?他们已经先去诏狱里等着你们啦。”
吕氏如此有底气,是有原因的,吕太师的几个出色的女儿,除了吕纯入宫,吕娉婷待嫁之外,其余人等全都联姻了强有力的家族,有好几个女婿都是出身武将世家,都有自己的人马与势力。
姻亲之间,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何况吕太师本身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老谋深算,做姻亲之时就已经掌握了对方的阴私与要害。
半是胁迫半是利诱,多年经营,准备得很充分,原定计划是今日倘若出了意外,那便索性反了。
他们吸取了韦氏的教训,预留了一道城门,打算谋反不成就从那里逃走,攻打最近的一个易守难攻的县城为据点。
同时还将把重镇昌连一并拿下——吕太师的二女婿是那儿的副将,只要能出其不意将主将及其亲信杀死,便可控制了昌连。
有这两个地方做据点,与吴王遥相呼应,再有东岭人帮忙,造反便成功了一半。
吕太师此刻便是在等,等他在京中的女婿之一,带着人马来救他并且造反。听得陈留侯这样说,且也的确久等不见人至,他心里也不确定了:“胡说八道!”
陈留侯冷笑一声:“你以为老夫诈死,皇后娘娘背着骂名,陛下隐忍这许久,是为了什么?实话告诉你!黑甲军早在老夫葬礼之后,便去了昌连!今天我父子兵分两路,一路抓住了吕子莱与李尚,人赃俱获,一路灭了你的同伙并在此等候,快快束手就擒!”
一声令下,一群士兵上前把吕太师的马车掀翻,将那狼狈不堪的父子二人拖了出来。
直到结束,也并没惊动太多的人。
各国的使臣安然出了皇宫,自回驿馆,百官归家,皇宫很快冷清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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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太忙,没空陪娃,带娃出游,各种堵,堵到夜里11点才入住酒店,困得要死,先更这一章,其他的明早起来补上,本来想躺倒了,但想到肯定很多人在等更,所以熬着码这一更说明一下情况,谢谢大家,晚安。
第813章 翠竹与牡丹
一直没有找到秀嬷嬷。
宋炎午很有些头痛,率先离开的几个大臣的车马也追上去查探过了,也是一无所获。
“还有什么人滞留宫中没有离开么?”
“圣女宫的人还在汀风殿呢,一个都没离开。要去查验么?”
宋炎午叹口气:“圣女宫才发生了大事,目前不宜惊动,先盯着吧。”
端仁长公主那件事,说起来就是一个无头冤案,虽说有阿彩证明谦阳帝姬是陷害,但实际上端仁这边也没有强有力的证明,证明她果真无辜,很容易被人质疑诟病。
物极必反,除非是想把圣女宫的人全部杀死,否则是不宜惊动。左右人还在宫中,不如徐徐图之。
汀风殿里,此刻正是剑拔弩张。
端仁与护国大长公主坐着,薛梅英和几个掌事站着,一个姓张的掌事不怕死地道:“谦阳圣女的确做得不对,但端仁圣女也该给咱们一个说法,证明自己清白无辜。”
曾静怒道:“怎么证明?”
张掌事冷道:“这个办法很多,但凡圣女,都是处子,倘若端仁圣女能证明自己是处子,不曾经历人事,不曾生产,那就行了。端仁圣女,你觉得呢?”
曾静大怒:“不可能!堂堂圣女,一国公主,被人如此质疑,本身已经是莫大的侮辱,再听之任之,任由尔等胡作非为,以后这圣女还怎么做?”
听见她嚷嚷,外头的重甲卫士立刻长刀出鞘,往里踏进。
张掌事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有话好好说,不要杀人……”
张掌事如此行为,立刻令得其他人同样惊恐地后退,挤在一起纷纷说道:“都是同僚,这样不好。”
有人原本是站在端仁这边的,不由也激起了几分反感:“讲道理就讲道理,非得全部杀光么?”
端仁此时才开了口,直指薛梅英:“我知道她们听你的,你想怎么样,明说吧。”
薛梅英被她识破,也不觉得尴尬,站出来说道:“现目前,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想问您,是要赶尽杀绝呢,还是要按照之前的说法,放我们出宫回国。”
这些人是决不能放走的,否则她们一旦回到东岭,圣女宫便要彻底分裂了。
护国大长公主睁开一双老眼,锐利地盯着薛梅英:“你想做什么,我很明白。你是东岭人,凡事想为东岭谋利,无可厚非。但你得想着,首先你便是圣女宫人,你和你的从属,方才的行为是挑衅,和谦阳没什么两样。”
薛梅英对上护国大长公主的眼睛,由衷地颤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强笑着道:“祖师爷,您误会了,我们只是害怕而已。”
护国大长公主说道:“这件事,本宫自有论定。端仁,与你三天时间,自证清白;至于薛梅英等人,不宜留在宫中,也暂时不宜离开京城,不如去我府里做客吧,也好让我这个祖师爷,好生指点考察一下你们。”
这是目前所能取得的最好的结果,避免了两败俱伤,又不至于放虎归山,要求端仁自证清白,更是博得了原本摇摆不定的那拨人的欢喜。
薛梅英不敢再放肆,应了下来。
护国大长公主便道:“既然大家都满意这个结果,那便请各位随本宫出宫,宫里可没有安排你们的食宿。”
众人全都起身,跟着护国大长公主一起离开。
临出殿门时,薛梅英的目光从殿角飘过,一个身着白衣的中年嬷嬷捧着她的随身物品快步跟上来。
薛梅英昂首挺胸,带着她一起跟上护国大长公主的车辇,往宫外而去。
宋炎午带着人守在宫门处,瞪大了眼睛盯着看,然而每一张脸都看过了,仍然没有看到秀嬷嬷,车下车里也没有藏人。
于是,秀嬷嬷便如同水入大海,无影无踪。
何蓑衣在酒肉香里清醒过来。
入眼便是一桌好酒好菜,以及一个身高体壮,看上去很精悍的男人。
他谨慎地没有率先出声,而是看着那个男人微笑了一下。
这些人从天而降,杀死护国大长公主府的护卫,把他从地牢里救出来,从头到尾,动作很利索,很凶狠,却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全靠动作暗号比划。
不但训练有素,且让人没办法猜出他们的来历,他思来想去,也猜不到会是什么人,不如静待分晓好了。
高壮男子并没有为难他,而是彬彬有礼:“您醒了?之前为了方便行路,不得已请您睡了一觉,此刻您已安全自由,是否有哪里不舒服呢?”
后颈隐隐作痛,何蓑衣苦笑着摸摸自己肉呼呼的手臂,说道:“哪里都不舒服,是否能帮我请个好大夫呢?”
高壮男子露出为难的神色来。
果然都是说着玩儿的,何蓑衣了然地笑笑,坐得距离那桌子酒菜远了些。
谁知高壮男子居然说道:“您稍等,我去问问。”
屋子里只剩下了何蓑衣和一桌酒菜,他苦恼地摸摸头:“还是摆脱不掉与酒菜作伴的命运啊。”
突然,门被人自外推开,一个穿着红衣的年轻女子快步走进来,淡笑着道:“何殿主。”
何蓑衣懒洋洋地抬眼看向这个女子。
红衣红裙红斗篷,头上梳着未婚女子的发髻,肤白貌美,双目犀利,个高健美——看上去和普通女子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不是个普通人。
女子落落大方地由着他打量,含笑道:“相逢既是缘分,略备了薄酒,请你一起用餐便饭,赏脸么?”
何蓑衣在饭桌前坐下来,道:“看着您也不像是江湖儿女,身上有贵气,不随便;但是这几国的贵女,实在也想不出谁家能有您这样的好女子。”
女子撑着下颌,含笑注视着他:“那我比之令师妹如何?”
何蓑衣听她提起钟唯唯,心里一阵绞痛,佯作无事地道:“你们一个是翠竹,一个是牡丹,各有所长,没什么好比的。”
“各有所好么?你和你的师弟,就是只喜欢翠竹而不喜欢牡丹的,对不对?”女子给他斟酒夹菜,露出一双保养得极好、形状优美如兰的粉嫩雪手。
第814章 大师兄漱口
红衣女子举杯,对何蓑衣说道:“我敬你,尝尝这些菜罢,都是你爱吃的。”
然而何蓑衣看到饭菜就忍不住犯恶心,见她给自己斟酒劝菜更是忍耐不住,他捂住嘴,猛地站起来,跑到痰盂旁呕吐起来。
高壮男子勃然大怒,抽刀直指何蓑衣:“大胆!你竟敢如此不敬!”
何蓑衣无动于衷,慢吞吞吐干净了,优雅地擦着嘴角,淡淡地道:“不敬谁?谁知道她是谁?藏头露尾的,也许是个身份地位都不如我的人呢,好生生的小姑娘,不在家绣花,跑出来凑什么热闹,为什么要敬重她?”
“你!”高壮男子气得瞪大了眼睛,却不肯上当,把红衣女子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怀恩。”女子威严地喊了一声,高壮男子收起刀,低眉敛目退了下去。
何蓑衣懒洋洋地看着女子道:“有话直说,别请我喝酒吃肉什么的,我看着就恶心。”
高壮男子又被气得发疯了:“你这个人好不识抬举!就算不论身份地位,最起码的礼节总要有吧?把你救出地牢,再请你吃饭喝酒,你怎地如此不识好歹?”
何蓑衣忧伤地看看自己这一身的肥肉:“不过关了一段日子而已,怎么说真话竟是没人相信了。”
女子很有风度地听他说完话,笑道:“相比之前,你的确是胖了许多,我方才给你检查,发现你功力尽失,你这是遭遇了什么?”
何蓑衣笑而不语,男人的骄傲让他开不了这个口,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没什么好说的。
若是重华暴打他一顿,将他打成猪头,那他说出去也还有点面子,可是把他好酒好菜、一天六顿地喂着,喂成了一只猪,那他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
红衣女子见他不肯回答,便让人把酒菜收走:“原本想着你吃了苦头,想为你洗尘,既然没胃口,那便罢了。接下来,我欲让人为你疗伤看病,你也不乐意么?”
“乐意呀。”何蓑衣微笑着起身,一揖到地:“先谢啦。”
“我姓黄名紫。”女子并没有还礼的意思,端然正坐:“为你治好了病,还你功力,你得为我做一件事,你可愿意?”
“那要看是什么事了。”何蓑衣傲然而坐,半点阶下囚的自觉都没有。
“不会伤害你的师妹和小师弟,也不需要你杀人如麻,如此,可好?”黄紫脾气很好地道:“相应的,我会给你足够丰厚的报酬,昆仑殿一统江湖,你看如何?”
好大的口气呢,何蓑衣自知问不出深浅,自己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便伸出手,微笑着道:“成交!”
黄紫盯着他看了两眼,说道:“你倒是爽快,胖了也还是蛮好看的,看上去总要快乐一些。”
何蓑衣情不自禁摸了脸一下,心里说道,都是狗屁,这女人怎么这样奇怪,这语气就像男人哄美人似的,不过心里的确是有点高兴。
黄紫也不和他多话:“你被关了许久,外头的情况大概也不清楚,我找人和你说一下,过些天你养好身体了,我们再离开这里。”
怀恩护着黄紫离开,何蓑衣在窗前坐下来,推开窗户数星星,外头残雪尚未消化,地方看着也不是很好,看起来像是一个临时寄居之所,只不知道是否还在京城之中。
门突然响了一下,一个女子走进来:“大师兄。”
何蓑衣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居然是早就离开京城、号称要回去苍山的钟欣然。
钟欣然打扮得如同寻常小家碧玉一样,眼里分明满是恨意,动作和表情却十分谦恭:“师兄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出来,师妹会照顾好您的。”
说着竟然毫不嫌弃地去把他的呕吐物给收拾好了,开窗透气,洗手之后,体贴地递给他一盏热茶:“师兄漱口。”
何蓑衣并不去接钟欣然手里的茶,微笑着道:“里头有毒么?”
钟欣然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眼里的恨意毫不掩饰,语气却是谦恭而诚恳的:“怎么可能?我已经失去父母双亲,又招了陛下和阿唯的厌恨,只剩下大师兄一个亲人了,怎会舍得给您下毒呢?”
“说得倒也是。”何蓑衣便捧了茶杯在手,漱口清洗。
师兄妹二人静坐下来,何蓑衣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我不为难你,但前提是不要对我说假话!”
钟欣然眼里露出几分轻蔑:“师兄想怎么为难我呢?”大意是你已经成了这副模样,还想为难我?真是笑话。
何蓑衣笑笑,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温柔:“之前我让你去找慕夕,你找到了么?估计是没找到吧?还是他不要你了?看你过成什么样了,是给黄姑娘做了粗使侍女么?”
钟欣然激动起来:“胡说八道!黄姑娘对我很好!待我为上宾!”
何蓑衣仍然盯着她的眼睛:“哦,原来如此,那你怎么变得又老又丑了……”
钟欣然被他激怒,情不自禁盯着他的眼睛,只想发怒,只想歇斯底里地爆发出来,却不想,越陷越深。
“自搧耳光,我让你停,你再停。”
钟欣然抬起手,一下一下,用力地抽打着自己的耳光。
“停下。”何蓑衣终于大发慈悲。
钟欣然恍然清醒过来,看向何蓑衣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哆哆嗦嗦:“师兄,我……”
何蓑衣冷笑:“看清楚没有,就算我到了这个地步,也能轻松杀死你,而且是让你自己动手。过来。”
钟欣然不敢不听,上前一步,还未站稳,就见何蓑衣出手如风,一根断了残筷死死抵着她的眼珠子:“慕夕呢?”
“他在帮黄姑娘做事。”钟欣然全身发抖:“师兄,别这样,你答应过我阿爹要对我好的。”
“现在你相信了?我有上百种方法杀死你。”何蓑衣将她推开:“告诉我现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钟欣然一一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何蓑衣面无表情,所以,钟唯唯和重华终于合理合法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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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结束,谢谢大家的打赏,出门在外太不方便,我就不一一列名了,感谢大家,万分感谢。
第815章 皇后上任第一把火
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钟唯唯这个皇后上任也得烧三把火才行。
之前她名不正言不顺,宫务先是由吕纯与胡紫芝主理,后来交由护国大长公主与端仁主理。
如今她正位中宫,那便得烧上三把火,好让宫里宫外知道,郦国后宫的女主人是谁,她是否有这个掌控力,是否能担得起皇后之职。
第一把火,她要往韦太后的头上烧。
新婚第二日,请过平安脉,确认胎儿稳固之后,钟唯唯便坐了凤辇去永安宫——韦太后被抓住之后,就直接送回了这里。
历经一整夜的冷风,宫中各处未化的积雪被冻上了一层硬壳,韦太后坐在窗前看着积雪发怔。
几个女官静默地守在一旁,只要她稍许动一下手指,便立刻上前问她有什么需要,甚至于她想喝水,也是由人喂到她的嘴里。
钟唯唯去时,正逢韦太后在发怒:“我没有病,我自己有手!不用你们管!”
女官的态度不是一般的好:“太后娘娘,您有病,而且病得不轻,奴婢等人奉了陛下和皇后娘娘之命,一定要伺候好您,以便您早日痊愈,因此不敢劳您动手。”
韦太后砸东西,女官道:“这地上太硬,恐怕太后娘娘会摔倒,万一摔断了手脚,那可怎么好?必须垫上几层加丝毯才行。”
韦太后打人,女官说道:“太后娘娘的疯病又犯了,先把她捆起来,以免自伤。”
韦太后骂人,女官说道:“天啦,太后娘娘又在说疯话啦,说不定还会咬伤舌头呢,先把她的嘴堵起来,以免太后娘娘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陛下和皇后娘娘得多伤心啊。”
钟唯唯在外面静听完整个过程,才慢悠悠走进去,她看到了一个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布巾、怒目而视、却又无可奈何的韦太后。
“太后娘娘这是怎么了?”钟唯唯才刚站定,立刻有人给她端了一把椅子过来,铺陈好锦垫等物,再扶她坐下。
钟唯唯坐稳了,小棠立刻又双手递上手炉:“天冷,娘娘抱着暖手。”
钟唯唯道:“陛下孝敬太后娘娘,这永安宫中的地龙烧得旺,不冷。”
胭脂立刻奉上一盏不冷不热的燕窝羹:“娘娘吃这个,温补。”
钟唯唯便接了银汤匙,慢慢舀着吃:“昨日是本宫与陛下的大婚之日,今日本该来给太后娘娘敬茶,但考虑到娘娘的身体状况,觉得还是不要给您增加负担了。”
韦太后看到她这般傲慢模样,再听她左一句本宫,右一句本宫,就连新媳妇进门敬茶的礼都给免了,不由恨得眼里滴出血来,喉咙里“嗬嗬”作响,却是没有任何办法。
钟唯唯道:“看样子,太后娘娘是有话要说,你们给她拿走嘴里塞的布巾,让本宫听听她怎么说。”
女官为难道:“皇后娘娘,太后娘娘疯病犯了,恐有冒犯。”
钟唯唯大度地道:“不妨,始终是陛下的生身母亲,得对她多一点温柔宽厚。”
女官便取走韦太后嘴里塞的布巾,韦太后迫不及待地骂道:“贱人!”
钟唯唯偏了偏头,询问左右:“她说什么?”
女官已经飞快地又将韦太后的嘴堵住了,温顺地回答:“太后娘娘说,她自知是好不了啦,疯病发作之时都控制不住自己,恳请娘娘不要顾惜她,给她塞着嘴呢。”
“有道理。”钟唯唯道:“你们都听见了?”
“听见了。”钱姑姑等人集体回答:“太后娘娘自知病重,生怕再犯下不可饶恕之大罪,自请绑缚堵嘴呢。”
“有道是,孝顺孝顺,百孝不如一顺,便是顺了长辈的意,就是孝道了。太后娘娘有这个意思,本宫不能不听从。”
钟唯唯掩嘴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道:“有件喜事要说给太后娘娘听。”
她微笑着把手放在小腹上:“您那,要添孙儿了,大家都说这一定是个男孩子呢,您觉得他像谁比较好?
这孩子非常乖巧,会心疼人,就连昨天您犯下那种错误,他也没来折腾我。我和陛下非常高兴,不能不和您分享这份喜悦。”
她之所以会落到这个地步,全是拜韦太后这个恶毒的老妇所赐。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她怎么也得和韦太后分享喜悦才行,不然怎么对得起这毒妇!
韦太后果然再次瞪圆了眼睛,使劲挣扎起来。
钟唯唯道:“瞧,太后娘娘果然是疯魔了,就连想要表达心中喜悦之情,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真是太可怜啦。”
“可不是么?太后娘娘真的很可怜,不过奴婢斗胆,恳请陛下和皇后娘娘放心,奴婢们一定会照顾好太后娘娘,不让她自伤,也不让她犯错。”
女官温柔地给韦太后揉着狰狞的脸,轻言细语:“太后娘娘,您不能这样,得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才行,不然会吓到皇后娘娘和小皇子的。”
钟唯唯挥手让众人退出去,低声道:“我不会杀你,但我会让你再无行动能力,眼睁睁看着我得意,看着我肆意飞扬,看着我越过越好,这便是我给你最大的报复。”
韦太后想说,你这样对我,重华知道吗?色衰爱驰,他将来一定不会放过你这个虐待他亲娘的人的。
钟唯唯看懂了她的神色,笑着说道:“你觉得,陛下需要我亲手做这种事吗?我就是好心来看你一眼。”
钟唯唯不再搭理韦太后,起身往外走,女官进来,在香炉里烧了一捧香:“太后娘娘,这是您从前最爱的香,陛下吩咐,不能慢待了您,您若是不喜欢,得和奴婢说。”
香味甜腻,是韦太后非常熟悉的味道——从前,她便用这种香害过人,就连钟唯唯也是受害人之一。
另外一个女官端了汤药进来,温和地道:“太后娘娘该进汤药啦。”
布巾被拿走,一碗汤药被灌下,韦太后只觉得喉咙里火烧火燎,瞬间便晕死过去,再醒来,就发现自己再不能说话了。
女官怜悯地注视着她:“太医说了,太后娘娘的手脚很快也会不能动弹了,这病真严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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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出游是个错误的选择,堵成狗,累成狗,余下的明天早上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