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幻影幻形任逍遥
雪花随少一手中的赤焰而舞,剑意裹挟在雪花里……
数月过去,少一的剑气经过无形之形的引导、鬼气的启发已大体成势,只是,“小魁星”式还差那么一个最后的、更上层楼的阶段,这也是少一始终止步不前、望之兴叹的阶段,那就是:如何在将“小魁星”剑式打得行云流水、疏而不漏、一气呵成的同时,能够于三息内完成一整套剑式。
日高一杆,少一方才醒来,他对自己昨夜是如何回到无忧洞,竟然全然不知。
昨夜七星极近中天,这样的机会,一个甲子也只有会出现一次。少一望星而有所感,舞剑至全然忘我。
“至此剑境,你手中有没有剑,已经并不重要啦,已经亦鬼亦神。”咕咕肯定道:“现在,关键在于:你要三息内完成一套剑式,这恐怕对筑基境的武学之人来说,也是个难题。”
说着,她递给少一一碗热腾腾的罐罐茶。
少一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放下执念与依赖,不再秉剑“叩问”天地,而是冷静地储备自己的能量,净化自己的头脑,调匀自己的呼吸,以备完成晋级。
咕咕总是说,向内问询心,向外找答案。
这,让少一一咬牙,暂时放下了经年的练剑。他开始力求找到新的突破口,来解决这最后的一关。
当“逍遥”飞回洞的时候,少一想起了半年前自己训鹰的整个过程:
驯鹰,要先给鹰拉膘。少一不但不给小“逍遥”进食,还要给它洗胃。洗完胃,再给它用热水洗澡,让它出汗,这样,还果真掉了体重。
用一个皮眼罩去蒙住鹰头,使它看不见东西,再用皮绊拴住鹰脚。
然后,少一把小“逍遥”放在一根横吊在空中的木棍上,来回扯动这根吊着的木棍,使它无法稳定地站立。
就这样,连续数昼夜,小‘逍遥’被弄得神魂颠倒,精疲力竭,最后,摔倒在地。
这时,少一就再一次狠下心来,往鹰头上浇凉水,使其苏醒,然后,给它饮上了盐水,却依旧不给它喂食。
约半月之后,小“逍遥”逐渐得以驯化,野性渐去,这时候,才开始给它喂食。
喂食,也有一套方法。
当时,作为“鹰把式”的少一,把肉放在手臂的皮套上,让小“小逍遥”前来啄食,饥饿许久的“小逍遥”见了肉,便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少一则一次次把他和小“逍遥”之间的距离拉远,而且每一次,都不给小“逍遥”’吃饱。
这样反复进行数次、数十次,直到小“逍遥”能飞起来,啄到驯鹰人手臂上的肉为止。
到了室外调驯的环节,要先把鹰尾的十六根羽毛用线缝起来,让它无法高飞,而只能在小范围内活动。用拴在草地上的活兔或捆着肉的狐狸皮作猎物,让它由空中俯冲叼食。
这样训练了有一段时间后,就再拆去尾部的线,只在腿上拴一根长绳,像放风筝似地让它去捕获猎物。
待正式放鹰捕猎时,小“逍遥”在强训练之下,早已习惯了食量适中、行动迅猛。等到小“逍遥”有了这般能力之后,少一才开始帮助它发挥出捕猎功能。
起先,在喂食的阶段,少一就注意把兔子、鸽子等动物肉放在手臂的皮护套上,让小“逍遥”过来啄食。饿久的小鹰,见了肉,便不顾一切地扑过来。
少一还用拴在草地上的活兔、鸽子或捆着肉的狐狸皮作猎物,摘掉眼罩让小“逍遥”从空中练习俯冲叼食。
少一不断地对着小“逍遥”说话,让自己的声音印在它的脑子里,等它长大后,小“逍遥”果真能识别出、并只听从它自己主人的命令了。
少一还会给它识别它所要捕猎的兽皮,让小“逍遥”熟悉猎物的气息。
经过训练的小“逍遥”,已经可以在草原上长距离地追逐狼啦。
一次,在耐心地等到狼疲惫不堪时,小“逍遥”一爪抓住其脖颈,一爪抓住其眼睛,使狼很快就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
想起当初训鹰的种种艰辛,以及克服困难后终于看到的小“逍遥”的驯化进展,少一依旧意犹未尽。
如今,小逍遥已长大了数倍,已经是头“不见兔子不撒鹰”、“一匹好马也难换一只”的雄鹰。“金雕捷而鸷,秋深,翅劲,野狐、劲狼、黄羊之属遇之,无得脱者。”
而这样野性的神禽之王,却在为人们所驯服后“万里无敌”,练就了一身的本领……
少一总觉得或多或少,已经找到了练剑阶梯的一把钥匙。只是,有关这把钥匙是否能开启晋级的门,有关思考,又似乎旋转于脑海,尚没有成形,让人虽有所领悟,却又总结不出来。
少一仔细地琢磨着,如果按照“小魁星”当初和自己相遇时候,就立马“清零”了自己原有的、那点原生态的、粗浅的解决问题的经验;如果按照咕咕总是说,向内问询心,向外找答案,那么,此时的自己将该如何从自己有限的这些训鹰、拆“鬼”字中寻找到那把钥匙呢?!
细想起来,北斗之势看似盛气凌人,而实际在关键时刻燃亮自己、引动“九星望北极”的,竟然是被忽略、被强行从人们记忆中抹去的那两颗暗星,真正主势者竟然是这潜藏暗中、不变方向的两颗支持者。
而所谓雄鹰势锐,骄傲不逊的鹰熬成了“鬼”,方得以“涅槃再生”般忘记自我,既保持猛兽的野性,也能够在和有生力量(人族)配合的情况下,成为真正独霸天空的无敌神禽。
……
这其中,蕴含的道理,似乎是……
少一低头凝眉而思,假若自己是那几乎永不见天日、永远派不上用场的暗星,自己还能放下身段、沉心静气等待吗?等待迷路人在关键的时刻靠暗星来指引方向吗?
假若自己是一只翱翔天际、不愿被驯服的雄鹰,自己会在被俘虏后忍辱偷生、直到练就一身本领、并且驯服于和人族并肩作战,拿下超越先前本身的更辉煌的捕猎技术吗?
……
无论是迷路人在绝望时分辨出云层中唯一的那两颗暗星,而得以获救,还是雄鹰在人族的配合下最终击败了那从横天下无敌手的原野之狼,这些,都需要之前无数岁月铺垫的煎熬和忘我。
只有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把自己恨不得当个鬼……只有熬过了这被遗弃、被折磨的阶段,丢掉“自我”……才能重新获得崭新的、更强大的自我。
这剑道里恐怕也只有“熬”字是不变的阶梯。
那日,村长他老人家教那个最简单的动作——“提”,也是在几天过后,待时间熬到了那个份上,苦练多日的少一才自然而然地于一刹那间悟出了其中的门道。
或许,天地之气也正是如此吧,少一心想。
……
第九十六章 剑是我,我亦是剑
几个月就这么转眼间就过去了。
待洞彻了剑的基本要旨——“剑是我,我亦是剑,人、剑不二”,晴雯再次拿起赤焰时,这把剑陌生而又熟悉。
其实,变的不是赤焰,变的是晴雯自己。
此时,赤焰拿在手里,已不是一把冰冷的剑,它依然和逍遥一样有着桀骜不驯的个性和旺盛的生命力,但已不再难以驾驭。
当下,晴雯避开脑海里岩画、剑谱里东西,只摆出一个起势的动作……
在后来的数日,晴雯不再去琢磨什么小魁星,每日只做那反反复复重复一个动作——起势:
身体正直,左手持剑,剑尖向上,剑身竖直,调息凝神,目视前方心无挂碍;
右手成剑指,两臂缓缓向前平举;
上身右转,重心移至右腿,屈膝下蹲,再向左转体,左腿提起向左侧前方迈出,成左弓步;
剑立于左臂后,剑尖向上;
同时右手剑指下落转成掌心向上。
如此,这一练就是半月之久……
宝玉看见晴雯身前雪地上的剑影日复一日地由西北一点点转向东北,他的嘴角挂上了笑意。
宝玉心中暗自念道:“希望晴雯你习剑,能像熬鹰那般,早晚做成一个好把式……”
……
半月过去,晴雯仍以起势度过了又一天。
此时,从外相上看,剑虽仍在晴雯手中,内里,剑却已如放飞的“逍遥”雄鹰一般,乘“小魁星”之势鹰击长空而出。
没有星阵,没有猎物,晴雯凭意念举剑入冥想的虚空,以风为对手,无风,恰以阳光助力,以假想的虎狼为敌……
被熬到无我境地,竟至去而无不返,剑意乖张而孤傲,握于手中已不骄不纵、听之任之……
人无我,剑无二,便只剩下一个无实相的“斗”。
……
斗风、斗光、都空无,终不过是斗剑、斗鬼、斗自己。
练剑之初,靠的是剑谱招式。练剑到如今,只剩下一个笨笨的“熬”字。
无始无终,无怨无悔,晴雯因“熬”而忍耐、而宽容、而忘我,而忘剑、忘了初心
……
“剑指出中天。”宝玉念出口诀。
晴雯出手……
七息之内,“小魁星”轻松打出,一时间,山花烂漫,天光一片……
自来到西山脚下的草芜院,已数月有余。笨笨的晴雯练成了笨笨的“小魁星”。
看似很漫长的练功时光,其实,也不过一眨眼。
在响铃的建议下,小书生晴雯和宝玉再次来到井底。
晴雯看着干涸的井底满是零零散散的死鱼,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太可怕了,仅仅数月功夫,这硕大的地下暗湖都消失了,走!咱们去大溶洞看看……”
大溶洞比暗湖更加恐怖,几乎全部的钟乳石在同样高度的位置都齐齐断裂开来,像是遭受了什么强大外力重创似的。
原本一派生机的溶洞,此时却如地狱一般死寂……除了钟乳石的断壁残垣以外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风,没有了“玄妙之音”。
晴雯将那本薄薄的剑谱送回远处——安放在宝玉发现它的地方。
就在晴雯起身离开溶洞时,一阵令人不安的轰鸣声从地底深处传来,随着声音传出地面,开始剧烈地颤抖。
一些摇摇欲坠的钟乳石瞬间断裂……
看到晴雯再度出现在眼前,宝玉焦虑的神情瞬间喜出望外,他将赤焰剑递给她,问道:“发生了什么?”
惊魂未定的晴雯稍作镇定之后,回答道:“一定又是那家伙……咱们得赶紧回到草芜院与殿下汇合,然后咱们大家一起按羊皮卷上的地图去找净业福,我想响铃能告诉我们这地底深处到底有何物。”
“你猜呢?”
“不知道,莫不是懒龙?!”
……
二人出了水井回到草芜院与响铃汇合。
回到草芜院早已不是此前那般模样,整个世界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黄纱”,灰蒙蒙的,天地一色。
响铃并不能回答晴雯和宝玉的问题,她对那井底深处的东西一无所知。
大家离开了西山脚下的草芜院,一头扎进西山。
急行军穿过西山,眼前的世界犹如末日将至,世界像是被一个“大锅盖”给罩住了,让人窒息。
不冻溪已经干涸,露出深深的裂缝,犹如一道黑色的疤痕向山下延伸。
几缕淡黄色烟尘从泗水泉裸露的鹅卵石缝隙处源源不断地滚出来,消散在视线的尽头。
一片绵延不绝的白桦林里的情况更残,整个森林像是中了魔咒,所有的树都干枯了,一幅病恹恹的模样。
好像一张黑色的蛛网叶脉附着在每一片叶子。晴雯用赤焰剑刺破其中一棵桦树的树干,黝黑的汁液从伤口里流出来。她抓起一把雪沫子擦拭着被污染了的赤焰剑,对响铃说道:“殿下看来,我们得改道走最难走的东线了,这白桦林咱们是过不去了……”
韦小宝望着眼前被瘴气拖垮了的森林,讲道:“东线不好走,但那儿,我比较熟悉。”
白桦林北缘向东是狭长的碎石地带,这些碎石每一快都有磨盘大小,即使被积雪覆盖着,也能分辨出它的棱角。
巨大的碎石互相堆砌着,形成平整的“石阵”。
似乎,每一块巨石都极不平稳,大家每迈出一步,脚下的巨石都会撞击在旁边的巨石上,发出令人紧张的“咣当”声。
晴雯鼓起勇气走在前面,几次,她都险些滑入巨石之间的缝隙,多亏一旁的薛蟠眼疾手快给搭救了。
很快,宝玉就看出了其中的门道,说:“你的脚可千万不要贪恋巨石,移步要快一点,要跳起来。”
总算赶在夜色降临之前,大家走出了“石阵”……光线越来越差,这里的一切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大家已分辨不清他们身处何处,最后,他只能通过强烈刺鼻的焦臭味来判断出他俩可能正在火山附近。
“三年前,我上山时所遇到的是一座死火山,莫不是这座死火山被唤醒了?”韦小宝很认真地讲道。
“那……咱们今晚不能留在这里。”虽然响铃也很疲惫,但她还是很认真地说出了这句话。...
第九十七章 西山复地没个鸟
在他们离开火山口四个时辰之后,身后传来吓人的轰鸣声,声音产生的冲击波将附近山崖上一块松动的岩石给震落下来。岩石“叮铃桄榔”地滚下,滚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紧接着,周遭陷入到一片令人心焦的寂静当中,刺鼻的焦臭味笼罩着整个山谷……
“奇怪,不大对劲啊!?”咕咕说。
少一好奇地问道:“有什么不对的?”
“这么大动静咋就没有任何响动,连一只鸟都没惊起来……”
咕咕举起手指,向少一示意要保持安静。随后,她麻利地摘掉厚厚的手套,从岩峭上捡起了什么。
少一才看清那咕咕手里捏着的是一撮银毛,冷不防突袭而来的一道旋风便把银毛给一下子卷跑了。
少一没来得及制止,咕咕就撇下少一,独自追了过去……
风越来越大,地上新下的雪被卷了起来。咕咕眼睁睁看到银毛被风雪给吞噬不见了踪影,她几番探寻无果,只得无奈作罢。
“噗——”
“是它,一定是它……”
咕咕自语道,兴奋地转过身……风雪中一双火红的双眼正盯着她,洁净无暇的银毛在风中肆意扭打着……
……
天刚蒙蒙亮,少一、咕咕和白幽仍未走出凋敝的雨林。昔日高大繁茂的植物散发着恶臭,一路上却未发现一具动物的尸体,哪怕是只死蚊蝇。无疑,白幽是孤山一带仅存的动物,想到这儿,咕咕一把将白幽搂在怀里,舍不得放手。
望着比前一日更加糟糕的天色,想到离别时耿丁低落的心情,少一对大堰河村的担忧越来越重。
突然,白幽发出一阵骚动,它呈现出来的焦虑,就连咕咕都无法安抚它。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轰鸣想起,就像是少一在无忧洞听到的声音一样,就像“石阵”中所有的巨石撞击在一起的声音。
灰蒙蒙的天旋即转暗,翻滚的乌云自北向南铺展开来。
白幽如离弦之箭蹦了出去,咕咕跟了上去,并催促少一道:“快,跟着白幽,它一定知道庇护的去所。”
二人跟着白幽穿过一片蔫吧的芭蕉林,在几棵奄奄一息的大榕树前停下。大榕树一旁的洞穴,像是白幽早年抛弃的,很是荒凉。
从这里,竟然能看清整个山谷。
突然,黑风骤起……不知名的大力将大榕树粗壮的树干给拧成了麻花,随后,整棵树在他们眼前缓缓被提起,一大片芭蕉树丛,以及地面上的一切花花草草、地皮石块……所有东西都通通被一下子给卷走了。
大地遭到净化般的吸力,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
黑风将大地洗劫一空,然后,裹挟着少一和咕咕从未见过的漫天黄沙和一应东西而来。刹那间,洞外的一切都被随风飞速流动的黄沙、乱石、树根给笼罩、遮蔽,不时,有巨石从洞外“飘过”……
洞外,飞沙走石没有一刻安宁过,洞内,则静的可以听到三个“噗通——噗通——”的心在跳。
咕咕试图驱动神识,出去一探究竟,却发现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肆无忌惮的“黑色暴风”给掳掠、遮蔽、占有了,除了飞沙走石之外,看不到任何事物。
黑风从白天一直刮到深夜,从深夜刮到第二天天明……
直到第四日清晨才开始减弱。
光线变强后,少一借助神识,他第一次看到“黑色暴风”洗劫之后的世界:
草木皆无。大地上,到处可见“黑色暴风”征伐后留下的伤痕……
出了山谷,便是甘花溪的源头——古老的银杉林,那里,杉霸公和它的子嗣已居住了数千年。
三年前,少一来到这里,眼前还是一片郁郁葱葱,此时,却只能见到“黑色暴风”留下的一棵棵孤零零的树干。在不知名的大力的伐略下,树干全都被扒去了一层皮,露出来光溜溜的“躯体”。
厚厚的银杉叶发出令人窒息的腐臭,让造访者止步于森林边缘。粗壮的树干在阴沉沉的空气中直插云霄……
少一远远地眺望着森林深处那只露出一个尖尖角儿的小银杉,他淡淡地问了一句:“也不知道杉霸公在哪?!”
四周无声,咕咕静静地陪他站在原地。
……
少一见走在最前面的冰原狼白幽的耳朵颤动了几下,于是他本能地将手按在少康剑上。
一个人影出现在干涸地甘花溪河床上,白幽龇着牙,发出警告,劝陌生人不要再向前靠近。
“白幽!”咕咕制止着。
“是奚娃子。”少一走上前对咕咕说。
待少一和咕咕出现在冰原狼身旁,百里奚这才渐渐地平复了刚才的紧张……
“奚娃子,你怎么跑这儿来?!”咕咕见他虽然平复了对白幽的恐惧,但神情依旧惶恐,于是抢先问道。
“大堰河……大堰河……大堰河没了……”
“你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村长呢?村里其他人呢?”少一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咕咕把最后一点水递给他……百里奚咕嘟一口,不待擦去嘴角的水痕,急说:
“几天前的一个夜晚,村长把大伙儿召集到村头的老银杉树下,等我到达村头,人群中空地上的篝火已经烧得很旺。
“村长等大家都到齐了,方说道:‘数千年以来,大堰河在这庚明大陆一隅,坚守使命至今,然而,劫运已至,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村长的话很简短,说完他把供在他家的鹿首扔进了篝火里,火舌瞬间变大了好几倍,火光将整个大堰河都照亮了。大火一直到第二日正午才灭……
“第四日深夜,村长来到我家,把羊皮卷交给我,让我把它们交给少一,并告诉我,无论看到或听到什么,都不要再回村子……
“当晚,我就离开了村子,沿着甘花溪逆流而上,约一个时辰后,不知怎么,甘花溪干了。待回头时,村子上空正被一团黑烟笼罩着,隐隐约约的,能听到恐怖的声音……”
百里奚抽抽搭搭地把羊皮卷递给少一,继续说道:
“村长说:这里头有你一直想知道的答案,他让我们不要再回村子,赶紧离开,绕道去东边……羊皮卷上是出山的地图……”
少一打开羊皮卷,里面有一只做工精细的锦帕,锦帕内包着个古朴的手镯……锦帕上,有着短短的两句话。
咕咕见少一眉头紧蹙,便看了一眼锦帕,将之装在怀里。
“咱们得回去看看……”少一紧抿着嘴唇,肯定地说。
对此牺牲生命也要回去的决定,剩下的两位少年更是没有异议。
……
大堰河是被黑风“剐蹭”的厉害,村头那棵百年银杉树倒了,所有地皮上的事物无一幸免……
第九十八章 血于原上,宛如红梅
宝玉回头看了一眼晴雯疲沓的眼神,不解地心想,晴雯你这么干练的女娃子,难道就没感受到空气清冷干冽的好处吗?
宝玉顺着晴雯的手指看了过去,孤山脚下依旧白茫茫一片,没啥变化。见晴雯并没有收回手指,宝玉定了定神,再次将视线移向远处的孤山脚下。
这次,他用手猛揉了揉眼睛。
那是一片横亘在孤山与雪原之间的白桦林,自然天成的丛林线条在雪原的映衬下显得简约飒爽。
隐隐约约的,镶嵌在线条间,可以分辨出那其中有一个白色的斑点在耀动……
永恒的静,诡异的动……让宝玉的心境起了微澜。
宝玉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白桦林。
而晴雯却自作主张地站在原地。
要不是村长说起过自己头上那隐形的伤疤,晴雯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神奇的“护卫门神”。
那夜进入银杉森林后,晴雯吸了毒瘴,误入幻境,后被黑鸦夺取了“大饼”,醒来后,浑身大汗淋漓,晴雯似乎被人夺了魂般能量尽失,瑟瑟抖成一团。
正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多亏晴雯额头的伤疤,它竟然不经过主人晴雯,就自作主张地打了一仗,三下五除二地,不知从哪里就夺回了晴雯所失却的能量,还将能量的暖光自晴雯额头的伤疤处涓涓地注入……
暖光一入体,化为气血,晴雯被抽干了血液的周身再次复苏、满血起来。
不大一会儿,晴雯就感觉浑身舒坦,整个人都焕然一新,好像总有使不完的力气,诚如此前自己说宝玉那般——“给打了鸡血”。
然而,究竟额头上的伤疤是怎么一番“捣鼓”,就救下了晴雯,晴雯还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此时,收回了回忆,东边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让少一有一种感觉:
似乎,有什么危险在一步步向他们靠近……
她检查了一下身后背着的赤焰剑,指尖夹着绣花针。终于,她选择不再与响铃等停留于原地待命,而是沿着宝玉留下的一串脚印紧紧跟上他的步伐。
宝玉在雪地上已经无声地跑了一阵,在快要接近白桦林时,他突然跪下来,在雪地上四处找寻着什么。
被拉在后面的晴雯刚要问话,却被宝玉用手给制止住了。
宝玉一路按“印”索骥,几乎半匍匐着潜行……晴雯在他身后半步远的地方,既帮不上忙,也不想添乱,只得静静地等候、听令。
此时,暮霭和飞雪将可能有的野兽气味都给掩盖一尽。晴雯闻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收获。
宝玉没有回头,他依旧匍匐前行着。
突然,他停了下来,给身后的晴雯做了个手势。
晴雯马上领悟了,赶紧将一团缠好的线绳悄悄地续了过去。
宝玉传音道:“小书生,你自己小心。”
晴雯传音回去:“你又在大惊小怪个啥?”
宝玉传音:“这是被大雪掩去一半的梅花脚印。”
“要不咱躲躲?”
“不行,你给我老老实实垫后。”
“好吧。”晴雯乖乖地传音回去。入山前响铃嘱咐过,一路上不要违抗宝玉的指令。
数丈之外,一直保持着爬行的宝玉,手上已经沾上了不知哪来的血迹。
血于原上,宛如红梅。
“呼呼——”
晴雯侧耳一听,这喘气声不像是宝玉发出的。他透过风雪,使劲地眯着眼睛向前方望去。
前方,一只硕大无比的狼正在撕咬着脚下的捕手兽夹,它不停地挣扎着、扭动着。看来,它就是那个宝玉自远处就观察到的那个白色的“耀动”。
这家伙虽然知道来了人族,却完全无视这两个小娃的靠近,它只是愤懑地拼命撕咬着生铁兽夹上的大铁链。
此时,牙齿已被折损了尖部,大狼嘴角渗血,地上已是血迹斑斑,雪下的薄土早已被翻腾得露了出来……
看来,它重复这样的撕咬挣扎已经多时啦。
晴雯正待警觉地后撤,不成想“哗啦——”一下,壮如小牛的成年狼竟然放开了对大铁链的纠结,一扑而来,与她打了个照面。
近在咫尺,通体蓬松白毛的大狼獠牙赤眼,呼出的阵阵白气有如一锅就要炸开的铁蛋果……
晴雯敢保证,包括宝玉和响铃在内的所有复国团没人见过这么高大的母狼。
足有一人半那么高的狼,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冰原狼?
虽然站在被陷阱夹住的冰原狼的活动范围之外,谨慎的晴雯在冰原狼的气势面前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喷嚏,连退出了好几步远。
她努力压住内心的紧张,用余光急切地寻找着宝玉。
宝玉指着不远处,对晴雯说:“瞧,这里布下的竟有两个陷阱和两个捕兽夹,要说,冰原狼想要从这里经过而不中埋伏,还真是希望渺茫啊。”
“这么说还真不是普通的捕猎者放的兽夹,看来,是有人故意设此陷阱!”晴雯推断说。
“可,有谁会跑这么大老远,来此设夹?”宝玉问。
……
刚刚,冰原狼还奋力撕扯着自己被夹的伤腿,下一刻,大狼就宛如中了魔一般,突然放弃了对兽夹的执着,全身心地追逐着自己的尾巴。
它发疯般一口下去,尾巴伤残,大狼的嘴里满是狼毛、黏土和雪块。
晴雯和宝玉见此情形,面面相觑。
冰原狼引颈悲嗥,孤山闻之,更加寂寥,天色因之,尤更惨淡……
这悲音,穿透了孤山,好像是在呼唤同伴,又像是在发泄愤怒,或许,也只是在自怨自艾……
宝玉回头看了一眼惊恐的晴雯,他冲他安抚地挤了挤眼,传音说:“怂货,这不过是只温柔有余、凶煞不足的冰原狼。”
“你自己受用吧!”晴雯气哼哼地回说。
即便是很害怕,晴雯还是略一迟疑,就义无反顾地走到了宝玉的前面,用小身子挡住咕咕,直面着眼前的冰原大狼。
此时,他已经站在冰原狼可以一扑即中的范围内了。
晴雯高高举杉木于头顶,全身因肌肉绷紧而异常的僵持,是的,他准备保护他们自己!
悲嗥之后,冰原狼低下头,用左右蹄子在地面交换着敲击,寒风撩动她的白毛,好像摇摆着的芦苇荡。
时不时地,冰原狼血口喷张,似乎是想要告诉这两个娃子:这里是她的领地。
当然,这里也是她目前的下场。
宝玉用手捡起了一个沾满羚牛血的生皮袋子,闻了闻,袋子看上去很完整。
他开打袋子,把里面的东西仔细翻检了一遍,对晴雯说道:“看,也不知是哪个可恶的家伙下的毒饵,好狠心啊。”
看到这这一幕幕,敏锐的宝玉不觉后背直发凉,西山深处,孤山脚下绝非他们五人。
可宝玉无论如何推演都无法确定对方的身份。...
第九十九章 冰原狼
少一正待警觉地后撤,不成想“哗啦——”一下,壮如小牛的成年狼竟然放开了对大铁链的纠结,一扑而来,与他打了个照面。
近在咫尺,通体蓬松白毛的大狼獠牙赤眼,呼出的阵阵白气有如一锅就要炸开的铁蛋果……
少一敢保证,包括咕咕在内的所有大堰河娃子都没见过这么高大的母狼。
足有一人半那么高的狼,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冰原狼?
虽然站在被陷阱夹住的冰原狼的活动范围之外,谨慎的少一在冰原狼的气势面前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喷嚏,连退出了好几步远。
他努力压住内心的紧张,用余光急切地寻找着咕咕。
咕咕指着不远处,对少一说:“瞧,这里布下的竟有两个陷阱和两个捕兽夹,要说,冰原狼想要从这里经过而不中埋伏,还真是希望渺茫啊。”
“这么说还真不是普通的捕猎者放的兽夹,看来,是有人故意设此陷阱!”少一推断说。
“可,有谁会跑这么大老远,来此设夹?”咕咕问。
……
刚刚,冰原狼还奋力撕扯着自己被夹的伤腿,下一刻,大狼就宛如中了魔一般,突然放弃了对兽夹的执着,全身心地追逐着自己的尾巴。
它发疯般一口下去,尾巴伤残,大狼的嘴里满是狼毛、黏土和雪块。
少一和咕咕见此情形,面面相觑。
冰原狼引颈悲嗥,孤山闻之,更加寂寥,天色因之,尤更惨淡……
这悲音,穿透了孤山,好像是在呼唤同伴,又像是在发泄愤怒,或许,也只是在自怨自艾……
咕咕回头看了一眼惊恐的少一,她冲他安抚地挤了挤眼,传音说:“怂货,这不过是只温柔有余、凶煞不足的冰原狼。”
“你自己受用吧!”少一气哼哼地回说。
即便是很害怕,少一还是略一迟疑,就义无反顾地走到了咕咕的前面,用小身子挡住咕咕,直面着眼前的冰原大狼。
此时,他已经站在冰原狼可以一扑即中的范围内了。
少一高高举杉木于头顶,全身因肌肉绷紧而异常的僵持,是的,他准备保护他们自己!
悲嗥之后,冰原狼低下头,用左右蹄子在地面交换着敲击,寒风撩动她的白毛,好像摇摆着的芦苇荡。
时不时地,冰原狼血口喷张,似乎是想要告诉这两个娃子:这里是她的领地。
当然,这里也是她目前的下场。
咕咕用手捡起了一个沾满羚牛血的生皮袋子,闻了闻,袋子看上去很完整。
她开打袋子,把里面的东西仔细翻检了一遍,对少一说道:“看,也不知是哪个可恶的家伙下的毒饵,好狠心啊。”
少一哪里有功夫回头,他紧张地与冰原狼对峙着,心说咕咕你真是多事。
“这是马钱子的味道,就混在这小牛新鲜的肝脏里,你看,连这铁链都精心地用血水给抹过,以免透露出铁器和人的味道来。看来这猎人,来者不善啊。”
“这里缺兽少食,我猜想,冰原狼是为了一口吃的才中计上套的吧。要知道,猎捕人正是摸清了冰原狼想要什么,才设计,得以百发百中的。”
少一一边推断着,一边继续举着杉木不肯有一刻放松,豆大的汗珠直淌了下来。
“可是,”咕咕一边翻检着牛皮袋子,一边慢吞吞地说:“冒似,这头冰原狼并没有动过这个毒饵,那得多有毅力、多聪慧才能做到这一点啊!”
咕咕佩服的语调让少一觉得这人简直就是敌我不分,做起事来总是浑浆一气。
冰原狼气势汹汹地冲着少一一龇牙,一时间,寒气加浊气让少一如淋箭雨,酸腐的味道更让他无法呼吸……
冰原狼低头嗅了嗅少一,然后,移步向对面这个蹲着的、扎小辫的女娃踱去。
慢悠悠地,冰原狼伸长了脖子,竟然用舌头舔了舔自己尖牙上剩下的那一半残根。
少一举着杉木对着大狼,横向蹭着步子,对咕咕说:“你快撤,有我呢!它这一舔牙,分明是‘磨磨牙打打杀’的挑衅嘛。”
冰原狼似乎听出了少一话里的敌意,它掉转头,厚重的喘气声带着某种压抑着的情绪,对着少一隐而欲发。
少一只消看上它一眼,就有掉进冰窟窿里怎么也爬不上来的感觉……
咕咕不理这母狼露出的凶相,反而,她极有耐心地一点点移动着身体,向它靠近。
驯服野兽也是一项技能。
一直以来,少一没有资格入村中私塾,村长又不允许他向村里的能人们拜师讨教,从小到大,他也没机会像冷娃他们那样参加狩猎。
少一唯一一次体型略大的动物近距离接触是金毛猴子,所以他还真是个地道的“兽盲”。
无论咕咕怎样处理与野兽的关系,在惶恐的少一看来,那都是潜伏着无数危险的。
少一比咕咕要多疑而不肯轻信,就是源于此。
然而,尽管胆小谨慎,少一还是没有放弃对咕咕行动的学习和观察。
此时,咕咕用一双挚诚的大眼睛在与这双带着疯狂血色的狼眸对视。
就这么着,一母狼,一女娃,她们紧紧盯住对方,谁也不肯先眨一下眼睛,亦或是先将眼神移开……
“你们这是较什么劲呢?!”少一缩头乌龟一样缩在一边,好在咕咕和冰原狼已然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对他视若罔闻。
起先,母狼对小女娃怒目而视,一时间寒潮起,下霜如鳞,咕咕身上落满了尖锥般的冰碴。
咕咕可好,非但没有因为疼痛而退却,更没有丝毫要讨饶、认输,亦或是臣服的架势。
反而,她连身上的冰碴都顾不上抖掉,只一味地全然不动,认死理儿地与冰原狼“相看两不厌”……
这种“滚刀肉”的做派,着实让企图威吓对方的母狼很是无奈。
之后,在长久的盯视之后,渐渐的,母狼似乎感受到了女娃眼神中的亲善,更似乎,母狼有些惭愧了,这惭愧,滋生自对自己强烈的自恋。
是啊,如此强大的自己,如何要对这么个弱小的小人族施展威风呢?!冰原狼感觉到,这简直是有些“掉价”。
伴着长久的对视,冰原狼的眼睛终于情不自禁地眨了一下,面部狰狞的表情竟然因这一眨而变得生动起来、温柔起来……
结果,母狼的心绪一朝变化,天地间立时和风来,玉树琼枝上的冰雪纷纷融化、洒洒而落……
母狼和咕咕,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这半天的结果,竟然是冰花开了,鲜血凝了,眉头开了……
连少一都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呆了,这一切待他回过神来,就尽力甩甩脑袋,好判断这一切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他不觉间急切地低声嘱咐道:“咕咕,我劝你不要靠近这个大家伙。”
“它是冰原狼,冰原狼是通人性的,而且特别聪明……”咕咕一边继续与冰原狼对视,一边对少一传着心语。
“可那只是传说啊,还极有可能是谬传,要知道冰原狼已有四百年没出现过了。难道不是吗?”
此时,咕咕嫌少一啰嗦,遂闭了耳穴,屏蔽掉了少一的絮絮叨叨。<>
第一百章 看来,也只有一战了
“你看这脚印,说明当时冰原狼为了不让后来的狼群再次受到陷阱威胁,特意从这个梯子形的陷阱的外侧从头走到尾,然后,用后爪刨土、刨石块,把陷阱一个个地暴露出来。
“难道这举动不是为了惠人吗,哦,说错了,是难道不是惠及同类吗?”宝玉说道。
晴雯双手交叉在胸前,很显然,她对宝玉的解释不是很满意,于是说道:
“宝玉你的确举出了足够多的例子,来说明你这个大宠物很了不起,一来没有吃下毒饵,二来为解救同类甚至冒着身先士卒的危险。可是,它终究还是被……”
宝玉对晴雯的挑战并不生气,他指着一处,说道:
“你看,这里有一只小兽断了的尾巴,你可知道,如果可以还原当时的场面的话,冰原狼为搭救身陷陷阱的小狼崽,舍己而引动了陷阱的机关,在那捕兽夹再次启动的一瞬间,借机关之间的联动和振动,果断地用嘴叼出了小狼,结果自己逃之不及,被……”
晴雯突然停了下来,宝玉从她突然变得严肃的眼神里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不安。晴雯单纯地在想:
谁会跑这么大老远,只为置冰原狼于死地呢?要知道,我大周是一向遵照“不猎捕冰原狼”的祖训的。
那么,这个猎捕人所真正针对的,究竟是谁呢?
对此,晴雯也产生了怀疑。
……
此时,黑夜漫上了雪原。
响铃等也已经赶到。
宝玉与响铃通过眼神交换了意见,二人对对方的预判基本一致。
这是个没有月光的夜晚,虽谈不上伸手不见五指,但也给每一次行动都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高大的冰原狼将脸凑到宝玉身边,感激地在他的小腿上蹭了蹭。
一狼,一女娃,遂好像约好的一般,摇摇摆摆、行动迟缓地趟过雪地,冲着近处的白桦林走去。
只因薛蟠惧怕冰原狼,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晴雯则在原地迟疑了好一会,才紧了紧背上的包,跟着他们进了林子。
柴火噼啪,鸡汤滚烫……
宝玉投了只烤熟的鸡腿给不远处的冰原狼。
晴雯则喝鸡汤喝得有点急,给烫得直跳脚,还禁不住在原地转摸摸。
宝玉碍于保护晴雯的小小自尊心,直当作没有看见。
“宝玉,你是怎么做到的?”薛蟠鼓起勇气试图靠近冰原狼。
“啥?”宝玉故作不知。
“我是说,这只大白狼,你是怎么降服它的?”
“你看,这冰原狼行动如幽灵一般,没有一点声音,咱们叫它白灵吧!”
宝玉所答非所问地,用手抚摸着冰原狼那蓬松的白毛,再次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站在响铃肩头的大鸟白幽似乎听懂了宝玉的意思,兴奋地扑棱了两下翅膀。
突然,一道剑光稳稳地击中了晴雯眼前的雪地,“嗤——”白桦树下的雪被烫化了。
晴雯一个躲闪,衣角已经燃着,剑气掀起的雪花扑了她一脸。
一旁的韦小宝怒目而起。
晴雯抹掉脸上的雪,这才看见一个剑气黑影从篝火旁闪过。
剑气穿过了旁侧一株四人合抱的老白桦树,留下椭圆形、焦干的一片黑土,正冒着残余的火星和热气。
晴雯小拇指扣紧绣花针,暗语对韦小宝和大家讲道:“陷阱的主人上门来要他的猎物了……
“殿下你看这凌厉剑气是不是有种熟悉的感觉,此人一定是南宴,想不到他竟然追到了孤山脚下……”
宝玉问道。
南宴是大将军南灵儿的次子,一直爱慕南宴,只因父命难违……
此时,白幽身体微微向后倾,露出透着寒光的獠牙,并不住地发出“呼呼——”的声响,宝玉忙对它低声道:“趴在这儿别动。”
晴雯和韦小宝死死盯着南宴快速移动的身影,丝毫不敢有任何松懈。
想来,那南氏九剑已快“致胜”,两年前响铃之所以能以无招之招破了南灵儿长子南洪那有“快、乱、准”之称的南氏九剑,实在是凭着天赋异禀的直觉。
如果南宴今日想报杀兄之仇,恐怕响铃也绝没了第一次的灵感乍现,会早早输给了实力强、剑法狠的南宴……
今日,未经过实战训练的小书生晴雯恐怕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机会——历练一番喽!
掐算一下,单挑大家完胜的可能都是几乎为零。
是啊,这世上有几个人真正和南宴过过招?
又有谁能比响铃更清楚南氏九剑之“静”?
“南氏九剑”那内里所蕴含的千变可能,以及无穷力量,谁人又敢迎?!
试想一下,南宴本就比兄长聪明,懂得“灵活”运用剑法,他会不会背离他其父南灵儿的“乱”字宗旨,以“静”为主,“静”中求南氏九剑之“快”呢?真是尚未可知。
此时,冰原狼一动不动的,眼睛紧紧盯着宝玉。
宝玉清楚,若要白幽来对付南宴,大伙儿加一冰原狼,倒也不是没有赢的可能。
而晴雯有所担心,因为冰原狼和宝玉从来没有过配合,如果今天让它鲁莽上阵,恐怕会生乱。
早在两年前,响铃就知道最有可能入初境。只因他性情执拗、孤傲,致使他在玄妙之门前徘徊,久未得门而入。
她发现那小子眼睛始终盯着晴雯的赤炎剑,若他只是冲着那把剑而来,事情到好解决的多。至少他现在尚不知净业福的事情。
一路走来,晴雯每有预见异常,也一直在处处提防着意外的出现。早早就告知宝玉和韦小宝,注意戒备。只有过银杉森林里,自己因突然丢失大量气血而终至休克,其后,又奇迹般自我复原。
这过程中让宝玉一直忙于照料晴雯,只有韦小宝一人戒备,力量显得薄弱了许多。
现在想来,她很庆幸在那个慌乱的时刻没有遭遇到南宴,否则大伙一起还真难有十足的把握应付的了。
然而,南宴终究还是出现了,他选择在孤山脚下,在这里现身。
看来,也只有一战了。
在南宴看来,晴雯背上那神兵利器本该属于他。
如今,他们一行人想要过去,那说什么也得先过了他南宴这一关。...
第一百零一章 本是同根生,套狼下绊急
此时,南宴轻轻落于白桦树的树枝上,他对响铃和晴雯说道:“此前的一招,那是奉送的。”
宝玉冷笑道:
“怎么,你要使出真本事来啦?真是本是同根生,套狼下绊急啊。”
宝玉率先抽出缠于腰间的鹤骨鞭,对着树梢上的发小一个施礼,故作不知,说道:
“南宴,您这一路上都没逢到对手,也就没机会出手,莫不是因为郁闷才打起了那冰原狼的主意?”
没等宝玉说完,南宴便嚷道:“亏得你女娃子命大,否则,这一路艰险——不被雪崩给埋了,就得给恶狼撕了。
“要说姜还是老的辣,响铃竟然给你们选了这条劳人的西山一线,以为可以绕得过危险,嘿嘿,可也绕不过本公子手中的剑哈……”
南宴早看出来了,韦小宝和薛蟠就是两个厚脸皮,以为自己是难民婴儿,能被历史悠久、人文丰厚的大周宽容地收留,就可以一劳永逸地平等享受、无限制占有大周的各种资源。
占,也就占了吧!居然还让你们拿了上古神兵。
一想起来哥哥的死就心疼,南宴出不得这口气,心说咱还是有本事看剑吧!
于是乎一道白光刺向了势力最弱的薛蟠。
短剑“沧朗——”一声出鞘,寒气森森,甚于高寒雪原之莽莽苍苍……
白幽像是听懂了南宴的话,它抬起头来,似在请示宝玉。见宝玉冲它一再摇头,白幽这才像只哈巴狗似的再次老实地趴下。
宝玉深知晴雯背上的少康剑是南宴此行唯一的目的,眼前这一招刺向薛蟠的剑断然是个虚招,薛蟠再没用这一招也能接得住。
那一道光果真力道薄如,只将薛蟠打得后退了几步。
于是,扬起头,试探地问:“你既然都追到孤山脚下了,看来这剑,你是要定了?”
南宴毫不含糊地冲宝玉不屑地点了一点头。
回到刚才,当薛蟠向宝玉问话的时候,宝玉明显所答非所问。那一刻,倒不是宝玉懒得搭理他,是因为当时宝玉与冰狼的神识正在一起通幽。
他神思的速度远不及冰原狼的快,但所幸,意念紧赶慢赶地,竟然没有被冰原狼给甩在后面。当时,宝玉的神思正跟随着冰原狼进入一个天然洞穴……
还没等他仔细观瞧,外面的世界就出现了敌情——南宴出现了。
懵懂一时,宝玉怕耽搁了战机,于是为了让自己能彻底醒来,他果断地迫使自己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往脸上一抹,冰冰凉!啊!宝玉顿时清醒了。
整个大周的人都知道,南氏剑法独特而精到,大伙儿也都深知,若果他们真的和南岩纠缠起来,一定没啥好果子吃。
然而,响铃在青鸾河畔与其长兄南洪有过短暂的、几个回合,故而,对南氏九剑的“脾性”响铃更了解。
也就是说,如果从现在起,大家能沉得住气,也还是有可能通过以往对“南九剑”的熟识,想办法用耐心和忍让慢慢激出南岩的焦躁,在打斗过程中不断总结出应急的应对方式的。
剑气升起,周遭的寒风像是受到了什么阻力一般,绕过五人所站的地方,三匝而不歇息,辉辉然凌厉张狂。
此时,赤焰剑开始在晴雯的背上颤抖、嗡鸣起来。晴雯并没有动。
久未见主人拔其出鞘,赤焰剑方悻悻然归于安静。
此时,南宴早已从树梢上飞身而下。
由于力道过快,双脚深深地插入雪地,这样牢牢地站住,正好是南宴对下一招式的准备。
他真气爆发,手中的短剑聚集亿万雪沫,雪沫飞如冰碴、冰弹,成百上千地,围绕着剑气飞速地旋转。
韦小宝试图借南宴激起的雪沫化剑,结果并不如大荒山时他所练就的那般纯熟。
宝玉手中的鹤骨鞭迎面找准角度,就是奋力地一鞭,在雪地上,顿时激起一道隆隆怒吼的雪墙。
一面是雪暴冰,一面是雪墙……三人拼死一斗,打得不分上下。
反而是晴雯,因受到了响铃的指令,直至目前都好像是个跑龙套的,她背着上古神兵,静静杵在雪墙的后面。
南宴不含糊,没被宝玉的雪墙所喝退,而是借机找到了一个扭转的时机,偏了剑锋,借力打力地,剑气滑雪一般斜着“削”上雪墙。
继而,剑气翻身过雪墙,冲晴雯就是狠狠一刺,绝不娘pao。
眨眼之间,剑气发出凄厉的尖啸……
凌厉无敌的剑气被晴雯安安稳稳放出绣花针中的“金刚不催网”给吸收得一干二净,一下子纯然无踪啦。
“这是什么鬼?”南岩的豪情壮志有种被杂技团给耍了的感觉。
“奇怪,怎么好好的剑气被晴雯手中那女人才使的绣花针轻轻一碰,就给解构了呢?!
“这是个什么世道啊?简直就是妖的世界!”南岩难舒胸臆,有种英雄在垃圾世界里穷途末路的悲壮。
然而,到底不能辱没自己的家族,南宴哪肯气馁,他再次着力划出一道锋利、亮烁的剑气。
“晴雯小心!”宝玉眼疾手快,飞身扬起鹤骨鞭。
鞭子与剑相隔十余步,没有真的碰到一起,然而,鞭影和剑气的精魂已经两厢纠缠……
战斗甚欢,一时间,南宴手中的短剑被死死缠住。
南宴心中念道:“如若错过这次最后的机会,你们五人上了孤山,那上古神兵不就彻底被晴雯这个外来的小妮子给窃走了。此行,我有使命,不得不阻!”
晴雯见南宴额头青筋暴起,剑气杀人,所及之处,一里之内焦黑一片,白雪早已被剑气化成一片水。晴雯不得不紧攥玉着绣花针,凝眉专注。
“杀——”
一声煞气出,连人带剑满含狠厉之气,直冲晴雯刺来……
“难不成你才是入了魔道?”响铃一声惊呼。这并不能制止已然逆血上头的南宴。
晴雯忽觉丹田一股暖流渐渐生起,她十指用力,手指紧紧夹住绣花针。
二股气血沿十指尖射出,绣花针有如柴木,而气血之弹丸有如火苗,只听“嘭——”的一声,“合二为一”的“童子气血”一下子喷出,变为火把上的烈焰,炸向南宴那又斯文又致命的一剑。
南宴那会料到小小的晴雯会有这么一招,老实说晴雯她自己也没有料道。
晴雯之“童子气血一喷薄”,撞得南宴飞身而出,自己中规中矩的剑法怎么就不敌一个冒着青绿火焰的烧火棍呢?!
此时,将身子与剑身一起发力、拼力击出的南宴哪里还收得住,她感到“烧火棍”扑来,躲不胜躲的,眼睁睁只得让自己的冰冷剑气撞了上去。
剑气的冰寒与绣花针的热浪一交汇,迸发出万道白光……...
第一百零二章 条条道路通孤山乎
一时间,白桦林通明如白昼。
晴雯忙伸手护住了双眼。
在白幽血红的眼睛里,分明映射出南宴的小身子,他拖着一道白光,被烧火棍给“喷”出林子,滚落于雪原,又给弹了起来,再次被击发出去好远,方才停下。
白光落尽,再度恢复了黑暗。
此时,南宴早已不见了踪迹。
要不是看着晴雯呆呆地望着自己被烧伤的双手,以及刚刚熄火的衣角,响铃怎么都不能相信,曾经爱慕自己喜欢自己的少年近日会对自己的同伴下手。
大伙正纳闷晴雯哪儿来的这股神力,话说,就是晴雯自己,也不知体内有着被封印的东西,更无从知晓自己缘何能够发此神力。
此刻,耗尽气力的他什么也感受不到,只觉得心力枯干,额头的伤疤再没了动静,体内童子寒热两气血也所剩无几。
体力看来一时是无从补救啦。只有缓慢的心跳,似气若游丝地告知着她:“你还活着,你还在……”
彼时月已过中天,五人与白幽、白灵挤在枯死的老白桦树洞内过夜。白幽厚实的绒毛很快让树洞内的温度上升,这一夜大伙儿过得倒也暖和。
转眼东方将白,林子里开始飘起雪花,雾气则于天明时纷沓而来。
宝玉揉着睡眼爬出树洞,他立时间被眼前的雾瘴给惊呆了……半响,他才缓了过来:“这叫人怎么受得了?”
然而,不走又是不行的。
宝玉听老祖母讲过这样的传说——人久被雾气环绕会产生幻觉而迷途不返,永远被留在原地。
在宝玉的督促下,大家一边背起行囊,一边指着白幽留在雪地上的、那隐隐绰绰的脚印按图索骥……
伸手不见五指的,雪地上大朵大朵的“梅花印”,需要宝玉直把鼻子凑到跟前,方能看清其走向。
这雾雪山道之行的难度毫不逊色于数月前的那次只身孤山夜行,那时,黑暗中韦小宝尚有星光可以指路,而眼前,这雪白世界恐怕只能托付给白幽了。
响铃等一行五人与白灵置身于茫茫雪原,他们谁也看不见谁。
白灵没问题,天生敏锐。而大家只能,就只能通过神识来辨别着彼此的位置啦。
断后的韦小宝必须紧跟上白幽和大伙的步伐,如稍有迟疑,雪地上印着的白幽爪印便会被新雪给瞬间覆盖住,再无法辨别前行的方向。
……
这孤山眼看着就在眼前了,却以这样的方式“藏起猫猫”来,不见影踪!
宝玉曾提议用神识去探问那藏于雪雾间的上山路,晴雯则表示反对。
大伙在大荒山苦练的经历让晴雯和响铃都明白一个与万物共处的道理:那就是,靠机巧之法只会弄得南辕北辙,唯有用双手、双脚一步步切实地去丈量、去感知、去触摸,方能最终解决自己的“困境”……
比起晴雯来,响铃体察起万物变化要更切实,也更为历练。然而,她却一向对于宝玉的这种近乎愚笨的“执着一意”不置可否,甚至予以支持。
在宝玉看来,方法上,无所谓对,无所谓错,无非是百试不怠。
俗话说:“条条道路通金陵”,如若晴雯不肯利用神通之法,而想靠脚踏实地的努力去寻找上山的路,那,大可让他去尝试好啦。
走了半晌,雾气没有丝毫要减弱的迹象,雪,反倒是增长的势头。
好在引路者——冰原狼白灵对孤山南麓很熟悉,宝玉似乎充分地信任这只大狼,这让晴雯也开始多少相信它决不会将他们带上歧途。
突然,白幽在前方停了下来。
晴雯跟着“梅花印”,也停了下来。
他用绣花针轻轻敲击剑柄,传音询问宝玉……
宝玉传音回道:“我没发觉有什么新情况,咱们先等等看。”
“啊呜——”
狼嚎声一波接着一波,在灰蒙蒙的雾气中传向远方……
“你听——像是有其他冰原狼的回应。”
宝玉静静地站在原地,竖起耳朵,仔细地想分辨出这传出去的狼嚎声与传回来的狼嚎声,到底有什么不同。宝玉传音说道:
“不对,这显然不是其他冰原狼的回应,这应该是白幽的回声。
“我若没猜错的话,咱们现在多半是身处在一个峡谷之中。”
大家紧跟着白灵的步伐不知又走了多久,晴雯突然停了下来,传音道:
“宝玉你停一下……”
“叮咚——”
“叮咚——”
宝玉、响铃和韦小宝都静气凝神,他们也都听见了,这——是泉水的声音。
声音极其微弱,但大家还是听到了。
“此处为何会有泉水声?!”
晴雯不解地问道,她忍不住一跳一跳地、扑腾着,抄到宝玉和白灵的身前。
飘荡起的一缕轻柔的白气让晴雯欣喜若狂,她兴奋地对身后的宝玉大声地喊道:“此处是一眼温泉,看来,咱们多半是已到泗水泉啦。”
按村长耿丁的描述,那泗水泉西有一条常年不冻的溪流,沿着溪流而上,便可直抵无忧洞。
“叮咚——”
“叮咚——”
一声声清脆的泉水声仿佛敲击在宝玉的心窝上,多日来的愁云瞬间消散。
宝玉顺着雪地上大朵大朵的“梅花印”向峡谷深处走去,终于,在一块不知何年何月坠落于地的巨石后,宝玉发现了地图上所指的泗水泉。
此时,泗水泉散发着淡淡的硫磺味。
薛蟠和韦小宝欣喜地放下行囊开始捣腾起来,晴雯在一旁不解地问道:“宝玉你在找什么?”
当韦小宝摸出四枚老母鸡阿黄生的蛋时,晴雯瞥见了心说:“大厨,那可真是天生的……”
水温比想象中高很多,隔着很远,都能感受到它的温暖。
大伙儿美美地吃完泗水温泉煮的鸡蛋后,他们耳语了一阵,于是开始分头去寻找此去孤山的唯一线索——“不冻溪”。
……
此时,雪开始减弱,但雾气依旧,他们根本无法辨别准确的方位。
两个时辰过后,毫无头绪的晴雯累得一屁股瘫坐在雪地上。
她摊开那张张羊皮卷,仔细核对起来,羊皮卷上标地很详尽,连每一个路段所需要耗费的时日都说得一清二楚。
“天天道路通孤山乎?莫不是殿下他们搞错了?”
晴雯望着一脸平和的响铃心中暗自问道。
第一百零三章 走起——
“叮咚——”
“叮咚——”
咕咕静气凝神,她也听见了,这——是泉水的声音。
声音极其微弱,但少一和咕咕还是听到了。
“此处为何会有泉水声?!”少一不解地问道,他忍不住一跳一跳地、扑腾着,抄到咕咕和白幽的身前。
飘荡起的一缕轻柔的白气让少一欣喜若狂,他兴奋地对身后的咕咕大声地喊道:“此处是一眼温泉,看来,咱们多半是已到泗水泉啦。”
按村长耿丁的描述,那泗水泉西有一条常年不冻的溪流,沿着溪流而上,便可直抵无忧D。
“叮咚——”
“叮咚——”
一声声清脆的泉水声仿佛敲击在咕咕的心窝上,多日来的愁云瞬间消散。
咕咕顺着雪地上大朵大朵的“梅花印”向峡谷深处走去,终于,在一块不知何年何月坠落于地的巨石后,咕咕发现了耿丁所说的泗水泉。
此时,泗水泉散发着淡淡的硫磺味。
咕咕欣喜地放下行囊开始捣腾起来,少一在一旁不解地问道:“咕咕你在找什么?”
当咕咕摸出四枚老母J阿黄生的蛋时,少一心说:“大厨,那可真是天生的……”
水温比想象中高很多,隔着很远,都能感受到它的温暖。
待二人美美地吃完泗水温泉煮的J蛋后,他们耳语了一阵,于是开始分头去寻找此去无忧D的唯一线索——“不冻溪”。
……
此时,雪开始减弱,但雾气依旧,他们根本无法辨别准确的方位。
两个时辰过后,毫无头绪的少一累得一P股瘫坐在雪地上。
他摊开临行前村长耿丁手把手交给他的一张羊皮卷,仔细核对起来,羊皮卷上标地很详尽,连每一个路段所需要耗费的时日都说得一清二楚。
少一总感觉有点不对味,他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诚如咕咕所说的那样:“羊皮卷上说的是一回事,可实际上却另有蹊跷。”
迷雾松林在雪原的东南,白桦林在雪原正北……这些,都没有标注错。
然而,羊皮卷上所标示的迷雾松林在甘花溪支流的西向偏北,但实际上,甘花溪的最后一条支流往正西而去,并分叉转南。
这段路,可是让少一他二人花了足足二日才顺流一路找到迷雾松林的,如果依图,必会花费更多的时间去打探并不存在的道路。
如果寻求羊皮卷造成误差的解释,也只能是“溪流改道”的说法,还多少说得过去。
可是出了白桦林之后,他们足足耗费了近半日才找到泗水泉,就算是因为天气原因行进速度有所迟缓,这也和羊皮卷上所标注的“费时两个时辰”有所出入。
看来,羊皮卷地图靠不住,加之雾气重重不散、方位很难把握,这着实让少一很犯难。
他顺势仰头躺下,望向看不到尽头的浓浓雾气。
“哗啦啦——”
“嗯?!难道是流水声?!”少一心中念叨着猛地起身,再仔细捕捉,却没再听到水声。
“或许是幻觉吧!”他自言自语道。
待重新躺下,他却再次清晰地听到了流水声。
少一复起身,又是没有,再躺下,声音再起……
“莫非?”少一举起银杉木,冲脚下冻硬的雪地戳了进去,只听到噗通一声,银杉木被雪地吸进去了小半截。
待少一猛地将银杉木如铲子铲雪般一撬……
“哗啦啦——”,溪水从雪层间瞬间冒出地面,映入眼帘……
紧紧握着银杉木的小人儿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真可谓得来全不费功夫呀!”少一捧起溪水送入嘴边,只觉甘甜宜人,心中念道:“想那谭家二姐煮茶所用的金贵之水,莫不就是从这儿流淌下去的?”
兴许是刚才的腌R配蛋吃起来太香了,少一没顾得上发现其实这一口还很咸。此时,面对清凉的泉水,少一顿时口渴难耐,他双膝跪在雪地上、不管不顾地俯下身子捧起水就喝了起来。
待他喝了个半饱,这才起身去唤咕咕。
隔着几层冻土、冻冰、冻雪,缓缓跃动流淌着的溪水被银杉木所微微感知……
少一依靠银杉木的微动,很快就判断出了藏于厚厚积雪之下不冻溪的走向。
少一二人遂带着冰原狼白幽一步一个脚印地沿着雪层下的不冻溪逆流而上……
浓浓的雾气开始渐渐地消散,透过淡淡的雾气,少一已经能够清晰地分辨出眼前孤山主峰那神秘的倩影。
黑与白这两种极鲜明的对立颜色在孤山主峰之巅交融汇聚,它们相互渗透着、撕扯着、抗争着,却又泾渭分明,并不两厢融合,完全没有灰色的中间过渡带……
终于,缠绕了少一和咕咕一路的雾气如今已静静地横在二人的脚下,此时,天空也放晴了,残阳洋洋洒洒地落在云海红灿灿的“热油锅”上,红云翻卷……
无忧D想必已近在咫尺,少一不觉心中快意激荡。
……
忽然,少一急急忙忙地蹲下身子,从咕咕的草药筐里翻找草药叶子,咕咕拦住他,忙捂住草药筐,心疼地问:“你想干啥?”
少一也不说,只管上去就抢。
咕咕回身一个点X,少一的胳膊立时就麻筋儿啦。
颓然坐了下来,少一被麻得龇牙咧嘴。
咕咕也觉得自己下手不小心,有点使狠劲啦,于是,歉意且娇嗲地说:“你急猴猴地,是干吗嘛?”
“我,我……”
“我,我……去大手。”少一尴尬地招供道。
“你去那边树林里找片叶子不就解决了?”咕咕护住心爱的草药箱,万分不乐意。
“尼玛,这……这是……松,松树林。”少一挠着头磕磕绊绊地回答道。
一道寒风过后,少一再次听到深重的喘气声。
难道这孤山之巅有人在吗,会是谁呢?
少一带着疑问寻着声音而去,不想刚走出几步,一脚踩空。他忽地开始下坠……
大风在耳边有如刀割,崖壁迅速在眼前飞升,寒气吃了他一嘴,一肚子,自己掉下去的速度恐怕变得越来越快……
少一惊慌到顾不上叫喊,再跌,恐怕就要给砸成R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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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奇遇之旅
然而,怎么这么半天还是没有到底?少一冻僵的身体好像棒槌在空中直翻个儿。他心说,这比从杉霸公身上坠下那次的时间还要长,难道和下坠的距离没有关系,而是和心里的时间标杆有关系?
也就是说,其实并不久长,只是少一自己觉得下坠了很久、很久啦,仿佛都经过了许多个季节的轮回更替。
“嗯哼——”有人在清嗓子。
声音浑厚有力,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却依然清晰得闻。
他还在向下坠落着,四周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坠落的速度有多快,也清楚地知道下面冰冷的地面正在等待着自己。
是的,从山顶落地可能只是几分钟的时间,而在少一的心里,却一直在进行、在迫近……
如若听之任之即便是在梦中,难道自己也任之一直坠落永不停歇?!当少一这样自问的时候,他不禁挣扎着企图睁开已经冰冻住的双眼。
好像抬起一座大山一般,少一费力地张啊张,终于张开了一条缝。
他其实早就猜到了:自己会在睁开眼睛的一刹那落地,正如人会在露珠滴下花蕊的一刻自然地醒来一般。是的,少一睁开眼睛,自己的脚正稳稳地落向地面。
啊!原来是心魔!
“你醒不来了吗?”那个声音问道。
地面显得更近,可以看到自己的脚面,然而,自己的身体却是在云层的上端。
虽然依旧遥遥无期,人与地相距千里,心,却离地面越来越近……
少一就这样置身于半空,这里,又黑又冷的,没有太阳月亮和星辰的陪伴,无尽的黑暗里,中有陌生的声音悉悉索索地在耳边缠绕。
他突然好想哭。
“哭,没有用,你想知道答案吗?”那个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回响。
少一使劲点了点头。
……
相持沉默了了许久,那个声音终于再次开口:“向下看。”
“我害怕……”少一并不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惧。
“向下看!”
少一只觉得自己就要紧张得窒息了,然而,他还是听话地照做了。
此时,冰冷的孤山山峰正向他一点点地逼近,长风拖曳着乌云,和山峰一起,好像站成一队列的神怪。
神怪们高高低低地布阵,守护着云海中露出的那个睡梦中的小姑娘,和小姑娘身边守候着的冰原狼……
转眼,海市蜃楼烟消云散。少一挥动的手错愕而悲痛地停于半空。
“走起——”声音一出,就有不知名的力道在发力。
迷雾从耳际快速飞过,少一不能自制地又一次下坠起来。
此时,映入少一眼帘的,是似曾相识的山谷,山谷里静寂、清澈的小溪,然后,是大片大片高大、茂密的森林,银叶招展。
……
少一以翱翔的姿势俯瞰着大堰河村——从甘花溪上的第一个吊桥边,到村头“豹头牛肺”风水极佳的玉汤池,每一片草,每一块瓦,他都看得仔仔细细……
草屋的窗下,何仙姑一边将娃儿蹬开的被子重新给盖好,一边拨弄着油灯。
牛棚的大梁下,冷娃正在挨罚,倒挂金钟。
“那少一果然不同凡人,孩儿若不是跑得快,恐怕……”南岩唯唯诺诺地对父亲解释着。
“孩儿,要少康剑‘服管’那得需要功底,少一未入剑道,再好的剑对于他来说也是废铜烂铁一个。”南尚不屑地讲道,可是南岩不这么认为,落落寡合地将头别向窗外。
村长耿丁的院子正如少一所料的一样,空落落的。此时,耿丁正盘腿坐在炕头,双眼微微闭合……
屋后的老槐树一日既往地发出沙沙的声音。
看到后院屋檐下那一排大腹便便的空酒坛,少一知道老丁头自己在家硬是没舍得亏待他自己。
“哗啦啦——”
这并不是甘花溪的流淌的声音,伴着声音,天边浮现繁星点点,听,都不是,不是“今夜星辰今夜风”的声音,而是村头那棵老银杉树。夜色中,它显得分外孤寂冷清,这种冷清的“哗啦啦”,直叫人心碎。
纵览西山全境后,少一本以为这场“神游”便该结束了,哪料到自己竟朝着东方发白之处飞升而去……
眼皮底下,一座座高山如同蝼蚁一般,在变小,玩消失。
……
此处,灯火通明犹如白昼,亭台楼阁林立,街道交错有致,大小房屋寺院更是不计其数……
看四周有护城河环绕,少一猜测,莫不就是私塾里的老夫子曾提到过的那个东方文明国度——大周的都城云中?!
俯瞰此城,城池竟足有千个大堰河村的大小,其阁楼之高,非大堰河最高建筑剑阁可比,其万家灯火,让大堰河村的傍晚犹如星河中的一颗不起眼的小星星。
拿耿丁所讲授的天地方圆来计算,少一觉得此城大小大概得东西宽近二千九百余丈,南北长二千六百余丈。其正中一条贯通南北的皇家大道,宽度足有五十余丈。
皇家大道向南,直抵城南那座绵延千里的悠悠南山脚下,向北,可达守卫森严的城中之城——紫霄皇城。
皇城气派恢宏,四座大殿依山依次巍然屹立,宫灯旖旎,觥筹交错,想来是在庆祝着什么。
皇城一角,废弃的一口古井被枯叶所填,不知为什么,少一俯瞰的时候,心头会不觉生出一丝前所未有的悲痛。
皇城北门外此去数十里,一个荒岗上的一座没有碑文的土堆。不知怎么,于荒岗上空少一竟然悲从中生,比在古井上空难过得更甚……
皇城正南,一处风格迥异的建筑引起了少一的注意,他正要靠近一看究竟,那声音开口道:“该走了!”扯了他不由分说地凌空而去。
……
沿着北直道一直向北,穿过无数的群山、荒漠,少一飞临“绝境长城”。
那里,一个年轻的将领带着一种坚毅的神情,屹立瞭口,深色的肌肤好像经过了风雪的磨折和洗礼,诚然将一个生死考验已经置之度外的边关爱国者。
“绝境长城”一晃而过,此时少一默默注视着死寂一般的国度。他眼前便是庚明大陆极北之境——鬼方国……
比起长城南侧边镇的星星灯火,鬼方王庭大帐里的火烧得更旺。帐外铁甲狼兵护卫层层,看似,鬼方将领正在秘密探讨着什么久而未决的难题。
突然向南极速坠落……南国歌舞承平的旖旎之乡,却传来书声琅琅。
书城内,学子正在研读一本摊开的古籍……
好奇的少一正待仔细观瞧这藏书楼上的古籍,想多逗留片刻,东方海平面上已经开始泛白。
“该回去了。”声音不由分说地唤他。
……
“呼哧——”
少一只觉大半边脸湿漉漉、冰凉凉的,好不容易,他张开双眼,此时,太阳已逼近中天。
白幽硕大的头颅似乎就要压在少一的脸上了,哈喇子还在不住地滴落着,在他脸蛋上留一个晶莹剔透的小冰塔。
白幽整个身子压在少一身上,他一时想翻个身都困难,这倒把一旁起早准备烤肉的咕咕给笑岔了气。
……
没有藤条做的雪鞋,少一和咕咕每迈出一步都极其费劲。
昨夜所见诸多景象,此时还不时从脑海深处跳将出来。
少一也曾想跟咕咕分享自己的梦中“奇遇”,却见她只顾跟在白幽屁股后专注地向更高处攀爬,也就不再多话。
随着不断向上攀登,积雪反而越来越少,很快,露出狰狞的黑色岩石。
白幽在凸起凹下的黑岩堆中跳跃自如,很快便消失在他二人的视线内,不一会儿,一不留神,白幽又出现在某块黑岩的后面,端坐着静等咕咕。
“我看到了!”咕咕扭头兴奋地告诉少一。
“你看到什么了?”
“无忧洞……”
少一将信将疑地继续按照自己的速度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咕咕却明显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此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片刻功夫,整个天空都像被灰蒙蒙的云层给全部吃下去了似的。
少一不得不加快步伐。
眼前,一道光溜溜的崖壁挡在眼前,两侧并无任何路径。
若羊皮卷所标的是准确无误的话,那么,无忧洞就该在眼前。
“莫非无忧洞在这悬崖之上……”咕咕说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一块平整光滑的岩石引起了她的注意。
咕咕在岩石周围绕着走了一圈,她伸手去摸那平整的表面:“这绝不是天然形成的,无忧洞就在咱们眼前,羊皮卷上标注的没有错!”
二人将视线落在眼前的悬崖上。
少一三步并作二步,径直走向崖壁,他伸出双手仔仔细细去摸每一寸岩壁。
岩石冰冷而坚硬,很快,便将少一的热气给消耗殆尽。
天空飘起了雪花,而崖壁上却未见一片雪花落下。奇怪,雪花全都顺着崖壁落在了少一的脚下。
“或许是咱们诚意不够?!”咕咕这个宗教信徒一向善于自省,她坐在那块光滑的岩石上,白幽依偎在她身旁。
……
雪停了。
突然,白幽爬了起来,对着黑暗中的东方仰头长啸。
新月照澈孤山雪,此时,咕咕似有感慨,轻轻地说了一句:“又一天结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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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绣花针入,万山尽颤
若羊皮卷所标的是准确无误的话,那么,石门就该在眼前。
“莫非石门在这悬崖之上……”
宝玉说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一块平整光滑的岩石引起了他的注意。
宝玉在岩石周围绕着走了一圈,他伸手去摸那平整的表面:“这绝不是天然形成的,石门就在这崖壁之上,羊皮卷上标注的没有错!”
响铃将视线落在眼前的悬崖上,独自坐在一块裸露的岩石上休息。
晴雯三步并作二步,径直走向崖壁,他伸出双手仔仔细细去摸每一寸岩壁。
岩石冰冷而坚硬,很快,便将晴雯的热气给消耗殆尽。
天空飘起了雪花,而崖壁上却未见一片雪花落下。奇怪,雪花全都顺着崖壁落在了晴雯的脚下。
“或许是咱们诚意不够?!”宝玉这个宗教信徒一向善于自省,她坐在那块光滑的岩石上,白幽依偎在她身旁。
……
雪停了。
突然,白幽爬了起来,对着黑暗中的东方仰头长啸。
新月照澈孤山雪,此时,宝玉似有感慨,轻轻地说了一句:“又一天结束了啊!”
晴雯跳下光滑的岩石,漫无目的看了一眼黝黑的崖壁,紧接着,她连滚带爬地冲向崖壁。
在月光的照射下,崖壁高出宝玉头顶四寸的地下,明显有个极其细小的眼儿,他惊喜地对一旁的晴雯说道:“绣花针来!”
晴雯背对月光而跪,将绣花针举过头顶,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看着到一幕薛蟠忍不住笑道:“这是要祭天吗?”
月光下,孤山顶,崖壁前……
晴雯左手握紧绣花针,右手扶着崖壁,气自丹田送至双手……
绣花针入,万山尽颤——
此时,月光恰好照亮整个崖壁。
突然崖壁竟然发出巨石相互摩擦的可怕轰鸣声。
随着二人后退的步伐,晴雯和宝玉眼前的崖壁像一扇门般,缓缓开启……石门并无明显的入口,仅仅是开启出一条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晴雯取回绣花针率先侧身蹭了进去,结果染了一身的苔藓绿,一身素白配了苔藓绿。待晴雯探出头,宝玉看见她好像一只早春的毛毛虫,不掩一脸嫌弃。
宝玉在进去之前回头唤那白灵,却发现冰原狼已经踽踽离去,雪地上留下了梅花朵朵。
石门之内,传来晴雯的催促声。
……
这是一个天然的洞穴,顶部有一个碗口大小的口,一柱光线倾泻而下,置身洞中,犹入天井。
光线将洞内的一切都照得让人一目了然。
洞虽天然,却已有了人来过的痕迹。四个打坐用的蒲团,一只已冷却了不知有多少岁月的火炉,火炉旁躺着四个大茶罐,摞着几只茶碗。久无人居,蒲团已被厚厚的尘垢所掩埋。
此外,洞内一无所有,空落落的。
韦小宝一边解下身上的行囊、草筐、冬衣、腊肉、绳索、腰包……一边开心地说道:“想不到洞内还挺暖和哈!”
“宝玉、小宝、殿下,你们听,有滴水的声音。”少一扭头说道。
宝玉停下忙碌的双手,侧耳倾听,接着,他摇摇头,回答道:“嗨,那是从天井上落下来的雪水,一落即化,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晴雯移步于天井的下方,仔细地瞧上了半天,天井沿口并无什么水痕啊。
“这滴水声并非来自雪水,我去找找看。”话音刚落,晴雯便消失在黑暗角落里。
“别走失了。”响铃不放心地紧跟其后。
……
晴雯摸索着进入一个低矮的隧道,她感觉到似乎被什么推着似的、只得快步而行。
此时,水滴声越来越大,引得她更是马不停蹄。
岩壁越来越湿,按在岩壁上的手甚至能感觉到一股细流在徐徐地沿壁流淌而下……
终于,出了长长的低矮隧道,一个大湖呈现在少一的眼前。
隧道的另一端嫣然是一个世外桃源,一眼望不见投的绿色镶嵌在层次不齐的山峰上。
最近那座较低的山峰山脚处一个二层的阁楼……
晴雯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还是现实里,这些似乎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她想尽快让别人知道。
众人在阁楼前的小广场处停下。
眼前的建筑和大家此前所见到的其他建筑在样式上并不违和,青瓦、木窗、木门。唯一不同的是剑阁有二层,非土坯、非草房,皆是纯木结构。
“这可谓是打来全不费功夫……这就是万福阁,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建筑之一。水淹、虫蛀、日晒……经四千年不倒,实属不易。”
响铃望着阁楼淡淡地讲道。
薛蟠似乎对她的话表示不赞同,他直言道:“什么不费功夫,这一路走来……”
……
“四口破钟”一般的石像依次在小广场两侧端坐,好像赌气一般,一付钟锤不撞、就永不发声的模样。
晴雯知道,剩下那段最后的几步路还是由她宝玉来走。
此时藏在雾气背后的赤红朝阳终于发威了,它把雾障撕开一条口子,深秋的阳光依旧残存着盛夏的炙热毒辣,不遗余力地炙烤着五个少年。晴雯的额头很快就挂上了几滴汗珠。
响铃留意到晴雯通红的双眼。她清楚地知道,前面的路无法帮忙,那是要靠晴雯和宝玉她们自己去一步步走下来的。
“这第一关,提香——”响铃给二人指着小广场中央的香案宣布道。
按照响铃的指示,晴雯二人要走到香案处拿起一炷香,敬万福阁的门神。
响铃等向后退了七步,端立在那儿注视着二人。
此时,香案与台阶之间的空地上就只剩下晴雯、宝玉和香案后那四口凝然不动的“破钟”石像了。
晴雯和宝玉站在原地,他们看似距离香案不远,大概走过去也就需要数十步。
晴雯回过头,看了一眼响铃等人。
突然,晴雯发现,他们离自己竟然那么遥远,而且,要多遥远有多遥远……
本来不过二十步的距离,怎么如今阻隔如银河?人群变成了星宿,影影绰绰的,看不真亮。
晴雯观察到:原来,整个万福阁广场上的空气在压缩、在震荡、延展,在不断地变形,导致无法测算任何二个事物之间的距离……...
第一百零六章 鬼机灵自有机灵招
响铃曾说过,第一关并不难通过。
在万福阁的历史上,入阁者十有八九都败在这一关上。晴雯知道,此关难过,全在于心量。
大概是此处极静的缘故,无形之中增加了晴雯的感召力,她似乎感到了其他人的心声:
“在解完羊皮卷前,真没想到净业福会在万福阁里。其实我该想到才是……”响铃望着高高的万福阁心中感叹着。
薛蟠心中则是另一番模样,他暗自嘀咕着:“我倒像看看小晴雯和宝玉怎么丢人,嘻嘻……”
晴雯听着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心中暗暗说道:
“哼,恐怕得让你失望了。”
而唯独韦小宝此时一脸严肃,心中毫无回响。
……
根据目测,二人距离香案二十余步;而香案距离“四口破钟”的“坐阵”,还有三五步的距离……
大石板路看似光洁坦荡,可以轻易走过。然而,晴雯一迈步,就懂得了其中真味:何止是走着艰难,简直就是寸步难行!
晴雯刚一抬步子,上半身就变得无比沉重,地面吸力如千斤拽腿,让人挣脱不得。
分分秒秒,晴雯如沉入泥沼大半个身子的狗熊一般,争命地想要逃出来,她气沉丹田,积蓄力量奋力一拔,本想抬起自己的脚步……然而,不成!
再试图攒足劲抬腿,还是不成!
犯难之际,晴雯突然想起了自己手上的赤焰剑,她灵机一动,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全当赤焰剑为手杖。他手支赤焰剑,将那股足以拽倒自己的力量用赤焰剑手杖撑开,借这个抵住地面的反弹力量,晴雯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第二步刚要迈出,晴雯就发现,赤焰剑所承载的能量毕竟有限。即便借此支点,勉强拔出了一脚,可是,由于引力太大,赤焰剑竟然抵进大石板中,木身更因为用力过度而有些弯曲,大石板则在赤焰剑的砥砺下发出欲碎的咔咔声响。
这直让晴雯担心由于用力过度,不是把赤焰剑折断,就是把大石板击碎。
然而,晴雯却并没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来。攒足力气,再次,晴雯努力地借助赤焰剑手杖的助力向前一撑,不想情形突然有了变化。
原来,地面的引力在这一刻削弱、接近于无了,晴雯正在使出全身力气撑地迈腿,无疑,用力过猛,地面又突然没有了吸力阻拦,晴雯一下子直扑出去,向前重重栽倒在地上。
原来,那来自地面、吸住晴雯的力道竟然时强时弱、时有时无啊。
宝玉一直在迟疑,她没有像晴雯那样勇敢地迈步前行,而是一再地观察、一再地思考。
宝玉用小拇指指甲盖轻轻敲击手中的赤焰剑,很快,晴雯也停住了脚步,用中指轻轻敲击赤焰剑,回应着宝玉。
宝玉敲击的暗语是:“前面的石像阵可不简单,一定要‘慢’字当先。”
晴雯点了点头。她停在原地不动,闭目养神,用无形的感知慢慢触向前方。
在响铃等的注目下,在有限的时间里……要想走到香案处,看来还得另想方法。
地震是从地心涌出的,一波一波,如春风荡漾起的涟漪般向远方扩散。
从横断面来看,假设用一柄大刀,从震源到周边五十公里竖着一切到底,那么,单抽取其某一道地震的冲击波来看,它是由强至弱地向远处扩散的。
晴雯想,此时地面上时强时弱的吸引力是不是也同地震一个道理,力量的散布存在有波峰和波谷呢?
那么,是不是引力强的地方显示为波峰,弱的地方为波谷呢?
若能准确摸清吸力的波峰、波谷,那么避开地面吸力强的时候就不难了。
她观察地面上一块块大小相同、铺就整齐的石板,每一块石板间的缝隙距离几乎都是相同的,原来,这段走向香案的路程是由同质、同距离间隔的大石板铺设而成……
晴雯回头冲宝玉点了点头,随后,她低下头,开始用手中的赤焰剑有节奏地敲击自己脚下石板所相邻的几块石板。宝玉似乎也明白了晴雯的心思,她也开始以同样的节奏敲击前后左右的大石板。
随着二人同样节奏的敲击不断持续下去,敲击的次数一多,均质、等距离的石板们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给了晴雯一个整体划一的回应——那就是共振。
也就是说,“铛——铛——铛——”几块相邻的大石板震动是同步的。
晴雯凝神静气地仔细感知,正是这共振,将地面的引力由隐秘的内力彰显为随共振力量而传递向远的外力。
吸力由强至弱、至空无,再由弱至强、至空无,依次传向远方……
如果用一柄大刀切开这共振载体下的一股向外传递的引力,正是由波峰、波谷甚至波断层组成的。
一旦探知了引力有波峰、波谷的规律,晴雯和宝玉专注地按照同一节奏,一边敲击着自己前后左右的石板,一边面露笑容。
“怎么,晴雯和宝玉这是面筋子做的?!真能磨蹭,真有抻劲啊,这节骨眼上怎么还不懂得着急呢?!”薛蟠忍不住吐槽道。
“看样子玩得很开心呀!”薛蟠接着说道。
不经意间他竟随着晴雯和宝玉敲击大石板的节律,竟忍不住打着拍子、扭动屁股,说道:“他们莫不是忘了上万福阁的事了吧?”
……
“铛——”
真可谓是鬼机灵自有机灵招。
赤焰剑落地,晴雯手上的敲击力传到赤焰剑上,传入地下,地面的引力同时通过赤焰剑的底部向赤焰剑的上头传来,二力互吃,两厢抵消,在那一刻,没了引力,没了敲击地面的斥力,终于,晴雯等来了这个行动的好时机。
晴雯将赤焰剑扬起,这一时刻,恰是引力最弱的时候。当二人再次放下赤焰剑,敲击在地面上,又赶上是地面引力最强的时候。之前两人用赤焰剑敲击地面全都是演练,可这回,二人合上拍子的统一行动算是正式的行动啦!
“铛——”,晴雯这样称呼敲击地面的一刻。
“(空)——”,晴雯这样称呼扬起赤焰剑的一刻。
第一百零七章 四条影子鱼
犯难之际,少一突然想起了自己手上的银杉木,他灵机一动,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全当银杉木为手杖。他手支银杉木,将那股足以拽倒自己的力量用银杉木手杖撑开,借这个抵住地面的反弹力量,少一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第二步刚要迈出,少一就发现,银杉木所承载的能量毕竟有限。即便借此支点,勉强拔出了一脚,可是,由于引力太大,银杉木竟然抵进大石板中,木身更因为用力过度而有些弯曲,大石板则在银杉木的砥砺下发出欲碎的咔咔声响。
这直让少一担心由于用力过度,不是把银杉木折断,就是把大石板击碎。
然而,少一却并没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来。攒足力气,再次,少一努力地借助银杉木手杖的助力向前一撑,不想情形突然有了变化。
原来,地面的引力在这一刻削弱、接近于无了,少一正在使出全身力气撑地迈腿,无疑,用力过猛,地面又突然没有了吸力阻拦,少一一下子直扑出去,向前重重栽倒在地上。
原来,那来自地面、吸住少一的力道竟然时强时弱、时有时无啊。
咕咕一直在迟疑,她没有像少一那样勇敢地迈步前行,而是一再地观察、一再地思考。
咕咕用小拇指指甲盖轻轻敲击手中的银杉木,很快,少一也停住了脚步,用中指轻轻敲击银杉木,回应着咕咕。
咕咕敲击的暗语是:“前面的长老阵可不简单,一定要‘慢’字当先。”
少一点了点头。他停在原地不动,闭目养神,用无形的感知慢慢触向前方。
在众人的注目下,在有限的时间里……要想走到香案处,看来还得另想方法。
地震是从地心涌出的,一波一波,如春风荡漾起的涟漪般向远方扩散。
从横断面来看,假设用一柄大刀,从震源到周边五十公里竖着一切到底,那么,单抽取其某一道地震的冲击波来看,它是由强至弱地向远处扩散的。
少一想,此时地面上时强时弱的吸引力是不是也同地震一个道理,力量的散布存在有波峰和波谷呢?
那么,是不是引力强的地方显示为波峰,弱的地方为波谷呢?
若能准确摸清吸力的波峰、波谷,那么避开地面吸力强的时候就不难了。
他观察地面上一块块大小相同、铺就整齐的石板,每一块石板间的缝隙距离几乎都是相同的,原来,这段走向香案的路程是由同质、同距离间隔的大石板铺设而成……
少一回头冲咕咕点了点头,随后,他低下头,开始用手中的银杉木有节奏地敲击自己脚下石板所相邻的几块石板。咕咕似乎也明白了少一的心思,她也开始以同样的节奏敲击前后左右的大石板。
随着二人同样节奏的敲击不断持续下去,敲击的次数一多,均质、等距离的石板们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给了少一一个整体划一的回应——那就是共振。
也就是说,“铛——铛——铛——”,几块相邻的大石板震动是同步的。
少一凝神静气地仔细感知,正是这共振,将地面的引力由隐秘的内力彰显为随共振力量而传递向远的外力。
吸力由强至弱、至空无,再由弱至强、至空无,依次传向远方……
如果用一柄大刀切开这共振载体下的一股向外传递的引力,正是由波峰、波谷甚至波断层组成的。
一旦探知了引力有波峰、波谷的规律,少一和咕咕专注地按照同一节奏,一边敲击着自己前后左右的石板,一边面露笑容。
“怎么,娃子们是面筋做的?!真能磨蹭,真有抻劲啊,这节骨眼上怎么还不懂得着急呢?!”何仙姑忍不住吐槽。
“是不是玩得开心啦?”田二爷随着少一和咕咕敲击大石板的节律,竟忍不住打着拍子、扭动屁股,说:“他们忘了上二层楼的事了吧?”
……
“铛——”二根银杉木同时落地,少一手上的敲击力传到银杉木上,传入地下,地面的引力同时通过银杉木的底部向银杉木的上头传来,二力互吃,两厢抵消,在那一刻,没了引力,没了敲击地面的斥力,终于,少一等来了这个行动的好时机。
少一和咕咕一同将两根银杉木扬起,他们选的这一时刻,恰是引力最弱的时候。当二人再次放下银杉木,敲击在地面上,又赶上是地面引力最强的时候。之前两人用银杉木敲击地面全都是演练,可这回,二人合上拍子的统一行动算是正式的行动啦!
“铛——”,少一这样称呼敲击地面的一刻。
“(空)——”,少一这样称呼扬起银杉木的一刻。
如是,“铛——,(空)——,铛——,(空)——”,少一喊出口号的一刻,少一和咕咕敲击、抬起、敲击、再抬起……配合着,做出符合吸力规律的同步动作。
借着“空”的一刻,少一和咕咕不约而同地前跳,“铛——”的一刻,少一和咕咕的双腿和银杉木又同步从空中落地。
“空——”时,两人在飞,“铛——”时,两人落地停住……
只见二人如蹦兔子一般拄着银杉杖往前一蹦一跳,一眨眼功夫,就来到了香案面前。
人群中有看不懂的大有人在,他们对少一和咕咕的这种躲避吸力方式的解读也是五花八门。
“怎么开始耍杂技了?”
“不对,应该是傩戏。”
“奇技而已,哪个师父教的这没正形的徒弟?!”
“我看倒是幸运使然。”
……
耿丁在人群中捋着胡须笑开了怀,虽然只是第一关,这二娃子已经不负他望。
二人就这样来到香案前,烧起一炷香,由副剑咕咕敬献剑阁大门守护之神。
此时,四大长老列坐在香案后的两侧,凛然不动,阵法森严。
他二人站在阵前几番打量之后,又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少一打头阵,向阵中迈开了第一步。
少一迈步极慢,好像一只雨后的蜗牛,缓缓地抬脚,然后起势,然后……
以至于人群中有人都开始打哈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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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小书生钓鱼愿者上钩
太阳都三竿子了,少一和咕咕还被困在第一关里,只见他不是被逼得蹦跳,就是捂着耳朵满地打滚,再不就是被鱼影缠绕。人们看着着急,也看着起劲。
此时,广场的人们越来越好奇,想来今年晒剑的“节目”可真够多的。
田二爷对身旁的何仙姑说道:“少一这娃子看来真有股子犟劲,认准了要盯着南尚这条鱼转,就压根不瞧别的鱼。可真是一根筋啦!”
“找最难对付的下手,少一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何仙姑笑着回应。
其实,少一哪里是倔强,更谈不上初生牛犊。实在是三大长老的影子均配合极其默契,前后左右攒动,让少一抓不到任何可乘之机,他只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地,独独针对看似最难缠的南尚影子下手。
过往七年所经历的记忆时隐时现,渐渐的,耿丁倚在村头老银杉树下钓鱼的场面浮出了脑海。
耿丁多年来就从来没钓上过鱼来,他老人家倒是不耻提及这一点。
数日前,在耿丁传授少一“提剑”收势时,耿丁交代说,他用的是直钩。可庚明大陆上的人都知道啊,直钩太过直接,除非特异非常的大鱼会被其吸引以外,真是无鱼问津钓钩。
少一问耿丁为啥还不舍弃这个直钩,耿丁说,娃子你不懂俺那是钓个情调。
“啪——”
沉浸于回忆中的少一小手一拍脑门,说道:“有了。”
少一对着人群双手一拜。然后,他在咕咕耳边耳语了几句。咕咕一脸不解,但还是配合地将绣花包里的银针递给了少一。
少一瞅了一眼银杉木顶端,又扫了一眼地上游走的四条影子。他右手拇指和食指握紧银杉木,暗自调运丹田之气于右臂,将一根银针摁在银杉木的一头。
咕咕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少一:“怎么,银杉木发芽了?!”
这道银光让她联想起银杉叶。
少一中指敲击这银杉木,纠正道:“银山树的嫩芽是不会发出银光的,况且,现在是大白天。”
“那是?”咕咕再问。
少一没有回答,他手儿扬起银杉木,用眼睛示意咕咕。于是,咕咕朝他指的地上望去,扑哧一声,不觉笑出了声。
原来,大石板上,除了四条活蹦乱跳的影子鱼以外,还多了一根直竿的影子,上有直钩一枚。
钓鱼游戏开始了。
……
的确,“四条鱼”的性格随了它们的实相。速度忽快忽慢,最活跃的影子是南尚的;闲散悠游、漫步溜边的是谭二;冷柯的鱼影一幅事不关己、不骄不躁的姿态;木箫禾的影子总好像是在隔岸观花,静立地面。
此时,少一手中的直钩钓竿已经“架起”,比起早先日夜练习的“提剑”,一样要求是又要稳又要握竿持久。这钓竿唯一不同于提剑的地方就是多了一个小角度。
少一口中默念道:“鱼儿游啊游,钩儿垂啊垂,你不上来他上来,他不上来谁上来?”
保持心、眼睛、手划一,少一凝神,将鼻尖、右手、银杉木、银针直钩努力保持在同一条线上,静待佳音。
石板上的鱼影突然哗地一下四散为落花,全没了影踪。
少一心下狐疑:怪哉,难道此关已过?
他转念一想,天下哪儿有免费的午餐?!如果讲真就轻信自此已轻松过关,那就是太不把村长当干部啦。
少一不会放松一丝警惕,考验,正在鼻子尖上等待着他。
四散的影子果然如少一所料,在吃惊于石板上出现钓竿影子之后,纷纷消弭了踪迹,直到直钩不动……过了许久,四条鱼影方再次重现,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泰然自若地游来游去。
此时,视钓竿直钩上的那抹银光为无物的,正是冷柯和谭二的影子。
箫木禾的影子鱼则由静转动,然而,少一看得出来,这不是真的惊惧于钓钩,而是在假意耐不住“寂寞”,好吸引少一转移注意力,引得少一好对着他出牌、发力。
少一识破了这一点,他的钓钩不改初衷,钩儿撇开三位长老,直向南尚的影子荡了过去……
此时,南尚的“影子鱼”正兀自横冲直撞着,游起来轨迹全无规律可言,更谈不上章法。
看上去,其他三位长老的“影子鱼”似乎没经过与南尚商量就开始为保护南尚而打起三人配合。或将石板的对角线封死,或将阵线织就得密不透风,线路给游得看似缠绕而多头,实则蕴含着三位长老们一致的见解和通识。
少一知道,自己的直钩若不能通过他们的防线,是万难有机会接近南尚影子的。
愿者上钩,少一不理会三位长老鱼游出来的防御工事,既然钩儿不能直接靠近南尚,那他就选择静待南尚。
打磨自己求速胜的心,保持如一,实属不易……少一在正午的艳阳下举着银杉木当钓竿,眼睛死死盯住脚下的影子,顾不上汗滴禾下土。
少一将银杉木夹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继续等待着,同时,他不忘紧盯其他三个影子的动向。
“它会咬饵的,”少一差点说出声来,其实,他这是在给自己打气儿:“求心地善良的鹿首释放心意,帮这条影子鱼咬住银杉木顶端的银针吧!”少一甚至开始祈祷起来。
然而,南尚的影子并没有“上钩”。远远地,它游走了。
“它不可能游走的,它正在绕弯子呐。”少一极其自信地断言道:“我相信,三位长老都能抵挡住银针的诱惑,唯独南尚他不能。因为,他太好胜了。”
紧跟着,少一感到银杉木再次轻轻地动了一下,他心下高兴,但并没流露出来。
“南尚刚才不过是突破三长老的围护,试探性地在挑衅我,”少一心说:“不过,它早晚会咬饵的。”
遭了,少一突然想起来,自己并没有能够引诱他们的饵食啊!
这……怎么办?
话又说回来,面对四大长老,又何须饵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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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上钩吃针了,好咬劲
守静迎动,守静迎动,晴雯默念着,力图不去追逐右二那尊石像精彩腾跃的影子……
三尊石像的影子在地面上抱朴守一地凝然不动,冷静地面对右二那尊石像意欲闯过自家防线,直面晴雯的新一局势变化。
右二那尊石像的鱼影子凌空而起,有如一线阳光中闪耀的黑金一般,于空中弯转身子,然后,疯狂地扑打着,再度投入到大石板中,瞬间,石板上漾起石花儿,一圈又一圈……
看来,右二那尊石像尊石像不仅主意已定,要设法躲过三尊石像的阻拦,还为了逗引晴雯出来打斗着实花了些心思、舞出了一些门道。
那右二那尊石像依仗着自己行如流水,既不想与三尊石像一道“静中观景”地坐等答案,也根本不把晴雯放在眼里,而是一向小觑着即将到来的相斗。
它似乎要选择主动出击,以求一击制胜,好彻底地制服晴雯,将晴雯和宝玉的晒剑之路止于此处。
影子哪里去了?!怎么突然不见啦?
小书生晴雯抻了抻僵硬的脖子,这多半个时辰,她蹬在大石板上的脚已经几近麻木。她左手换成右手,选择用右胳臂重新作为支点,紧紧攥住赤焰剑,依旧坚持着保持原地不动,以确保吊钩的稳定性。
晴雯同样期盼着和右二那尊石像一遇,好早些开始鏖战。
刚刚,右二那尊石像影子停了许多,此时,又开始在后方乱窜乱跳起来。面对三大尊石像摆在前面的防守之网,右二那尊石像积极地寻找必要的缺口,以求突破出去,来一个最高难度的、连过三尊石像的战术。
怎奈三大尊石像个个只认死理,为不让右二那尊石像和晴雯有任何接触早有防备,游来游去的三尊石像将防线给堵得死死的,前有晴雯,后有右二那尊石像,极大地降低了右二那尊石像力图连过三人的成功可能。
晴雯早就看出被三大尊石像无理“保护”起来的右二那尊石像在后场正异常活跃。这或许能够说明,此战局中,对方阵营里并不齐心协力,已经明显分出了主战派和权宜派。
右二那尊石像跃跃欲试的样子,让晴雯明白了过来,原来,自己本身就是最大的鱼饵,根本就不需要其他的饵食。
右二那尊石像根据观察,认为底线的左侧,倒是个绝佳的突破位置。因为,从这里看过去,三尊石像封死的“人墙”是一个由看似混乱、实则很有法度的统一阵线组成的。
只可惜,三人影子织就的保护网是一个动态中的三角形,三角形的三个点分别是三位尊石像的影子,三角形有时会一条边、两个点正面对抗右二那尊石像,有时,又只有一个点,会离右二那尊石像最近。
此时,右二那尊石像游临左侧底线,该点正是离三角形其中的左二那尊石像、右一那尊石像两点、一边较远,而离左一那尊石像这独独一点稍近的位置。
右二那尊石像果断利用这个时机直袭左一那尊石像,影子冲咬过来,剑光一闪再闪。
左一那尊石像不惊反喜,正面游向相向而来的右二那尊石像。
右二那尊石像先行涌动剑气,影子随行而至,他来了一波威胁并不大的底线剑射。在左一那尊石像招架右侧剑气的时候,右二那尊石像抽不愣子将身子从左一那尊石像的左侧一蜷身,潜游到左一那尊石像的底下,力图穿过。
由于右二那尊石像这一剑气的角度的确够刁,中路的左二那尊石像看见后,生怕左一那尊石像顾此失彼,不得不赶来、回援。
右二那尊石像紧紧抓住可贵的时机,众目睽睽之下,它再发一剑,荡起剑气的涟漪,造成了一圈圈的“剑气波”,绝杀了三大尊石像的“三角铁桶阵”。
三角形因为三点的轨迹移动,加之受到剑气波冲击,竟然在一时之间由三角形变成了三点一线,来围堵右二那尊石像,即左一那尊石像在前,左二那尊石像跟后,右一那尊石像更跟在最后。
此时,人群静静的,不顾端坐于香案后纹丝不动的“四口破钟”,村民们全都伸长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地盯着大石板上的钓鱼格局。
静静的大石板上,正在上演着一出惊心动魄的钓鱼与反钓鱼、联盟战线与“孤意英雄”的大戏。
石板上三大尊石像的影子眼睁睁地看着右二那尊石像的影子从自己围合的三角形防线面前即将潜游而过,遂变成三点一线,企图一个跟着一个,正面拦截住企图突破防线的右二那尊石像。
右二那尊石像借着剑气波的涌动,不走直线,明明右侧直击左二那尊石像,留下剑气,却一个闪身左游,一猛子扎深入底,来了一个潜水底游,逃过了正上方的左二、右一两尊石像的影子。
然后,右二那尊石像的影子再一个腾跃,自潜游的深底借剑气腾空而起,于半空中再次越过第三个点,即右一那尊石像的影子,再次落入地面的时候,右二那尊石像已经连过三尊石像,直奔晴雯手中的赤焰剑而去。
“来啦,”晴雯在心中暗自叫喊道“来吧。”
赤焰剑顶端猛地颤抖了一下……
原来,右二那尊石像主动迎战,撇开三尊石像的阻拦,真的生生咬住了直钩,要与晴雯来个真枪实弹的较量。
嗯,“好大一条鱼!”
……
一直以来,保持不动的“赤焰剑钓竿”此时在晴雯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抖动着。晴雯仔细地去感知,她能隐约地感觉到,钓钩已经牵住了右二那尊石像影子,只是,这上钩的影子却没有多少分量。
晴雯将手握着钓竿轻轻延伸出去,然后,再试探性地一拉,她拉得并不紧,但很快,不等晴雯明白,钓钩上那股致使赤焰剑顶端发生颤抖的强劲力量如电流一般,正经过银针、赤焰剑、拇指、食指,瞬间传入晴雯体内……
“啊!上钩吃针了,好咬劲!”
她攥紧赤焰剑,换了个姿势,让右臂承受的荷载稍微减轻一些,好让上钩的影子鱼不必承受过强的牵力,而避免引起过激的反抗。
试探性地轻微一拉,果不其然,她的整个右臂都能感到被鱼竿猛拉的力量,其力道之凶,就算正在亲历,也仍旧觉得难以置信。
……
赤焰剑因吃力而不断变弯,对方越来越强劲的剑气顺着赤焰剑钓竿排山倒海而来。
晴雯感到,整个人的气量都被右二那尊石像的剑气给吸走了,连用右臂保持静止的状态都勉为其难,这时,力所不逮的晴雯只得选择了退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