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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雯的如梦令全文阅读

作者:仪敬     晴雯的如梦令txt下载     晴雯的如梦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七章 啥事也不敌熬小鱼重要

    “小祖宗,你这大早上的,一睁眼就像被招了魂似的,提上鞋就直奔这舒芜草屋跑,又出啥幺蛾子?!”

    别听袭人声音娇弱,却隐隐带着种威力。

    她从后面大喘着气追了上来,利落地为宝玉披上了一件白狐领翻羊皮大氅,道:“赶着这园子大事频出的节骨眼上,你若真的不小心沾了晨露、着了凉,可让我向太太、老太太怎么交代?!”

    宝玉回头,直看到晴雯的眼里,关切地说:“你回吧,我没事。谁教你的,怎么你身子就不比我金贵啦?!这成天价帮衬着前院忙活老太太的生日,就够你累的啦,还得这么个看紧法看着我、惦记着我,长时间靠下去,你还不得累病啦?好姐姐,你自己悠着点吧。”

    袭人一听这关切的话,严峻的小脸跟冰化了似的再没绷住,她噗嗤一笑摆了摆手:“就你这甜言蜜语受用。罢了罢了,趁老爷子近来忙活朝廷的事儿不‘提溜’你,你自己去玩吧,我这就回了。”

    宝玉见今日袭人难得地开通,立时高兴了几分。

    眼看着晴雯的身影消失了,他这才一声口哨,唤出了藏身树丛中的韦小宝,服气地说:“你可起的真够早的,快说,你这是让爷们帮你什么忙呀?”

    小宝苦笑着从树丛中爬了出来,龇牙咧嘴地摘着裤子上的杂草倒刺儿,还不忘奉承一句:“哥哥早。得亏你收了信鸽的条子。”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舒芜草屋。

    灶房的炊烟已经开始冒出了香味。

    小宝探头探脑的,经过侦查,他认定今天周瑞家的尚没来这里巡防。

    头发、鼻尖沾满面糊的布衣丫头正头不抬眼不睁地忙活着,她正先用干净的抹布利索地擦去上一张煎饼的碎渣,然后,用手悬在架火的鏊子上方,感受火候够了,就赶紧用一块油布将清油在鏊子上一擦一遍油,随即,舀上一勺煎饼糊,放到鏊子上。

    “我来试试呗。”小宝蹲下身子,对布衣丫头说。

    晴雯也不看他,也不说话。继续专注于眼巴前的活儿。

    她用耙子细心地沿着鏊子摊看一圈。由于鏊子是热的,煎饼糊所到之处就迅速地被凝固成了一层。

    “遭了,又给摊厚了。”搁在现代社会,晴雯一定是处女座的。

    “我来,薄的、厚的、碎了的,直要是你摊的,我都爱。”小宝继续对着不理不睬的晴雯“放电”。

    晴雯抹了把脸上的汗,也不看他,问:“不对啊?你今天一定是有求于我。”

    小宝被说中了,反而讪笑着不承认:“你一个出苦力、总熬不出头、忘性老大的实习丫头,我能求着你什么?!你也太臭美啦。”

    宝玉吃着晴雯放在筐里的新出锅煎饼,好吃到巴咂着嘴,完全没了吃像,更顾不上说话。

    等他二人仰躺在灶房的草垛上、挺着肚子消化“神儿”的时候,宝玉才慢悠悠地提出了久已存在心里的问题:“晴雯,不是说丫头小厮吃了你的煎饼果子都变的哭哭啼啼吗?咋没停你的工,还让你继续烙呢?想我大观园,劳工缺乏竟至如此程度!”

    晴雯忙了这么久还没吃上早饭呢,这是今天第三十八批次煎饼果子啦,是周管家前一天就嘱咐过的,让她额外烙给门口那些央求的车夫们。

    对于宝玉这个问题,前两天,韦小宝就问过晴雯了。此时,他自信地代替晴雯来回答:“本来已经被停职审查啦。可不成想,吃过晴雯煎饼的大小人等,哭倒是都莫名其妙地哭了,都反应说,体重轻了,头不晕了,眼睛也比平日里好使了,那些爱闹个小性子的、暴脾气的,也都不知咋的变得心平气和了。周瑞家的经不起大家的呼吁,就恢复了晴雯在舒芜草屋的差事儿。”

    宝玉点头。

    小宝为晴雯打抱不平,道:“你口口声声要了晴雯来,看,还不是给摞在这里干最下等的活儿?”

    宝玉尴尬地说:“她这总不过了实习期的,她的头儿不上派,叫我这大老板如何使力气?只能……再等等机缘。”

    晴雯咬了口煎饼,就着根大葱,看得小宝直噤鼻子,心说:“晴雯,你这听鹂馆的出身咋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不知道的,还以为刚从大山窝窝里插跟草把你卖到金陵来呢。”

    “有话直说,你俩来做什么?”晴雯问。

    “我能有啥子事?”宝玉说:“自此小宝做了我的伴读,我还就真是事儿不断喽。”

    “你这分明是讽刺。”韦小宝用手弱弱地扶着自己小心脏的部位,抗议说。

    “哦。”晴雯觉得宝玉说的似和情理。

    “那,还不快说。”晴雯白了小宝一眼。

    “还…….,”小宝很难为开口的样子。

    见晴雯手上活计不断,宝玉眼睛看天,存在感受到严重的挑战。

    小宝很受伤,遂情非得已地幽幽道出:“还不是薛潘这家伙给闹的。”

第四十八章 人设里总得有个公主

    南周皇宫高耸巍峨,曾经拂柳映月、花团锦簇的护城河此时被雷雨肆意地抽打着。

    平日里看上去开泰祥和的宫殿群落被倾盆大雨给裹在其中,变成了雾都雨城。这个城中之城,皇家重地一向禁制森严,由铁甲御林看管把守。

    朝堂之上,不同于外面的大雨如注,却是一片宁静。

    新帝景弘把持着南周最高之位已近八年之久……他英武伟岸,虎须柏髯,倒有种不怒自威的帝王风范。

    他比弟弟——先王南宫景扬更勤政,每天鸡鸣即起,日理万机。

    自废了景扬之后,他一直励精图治,一心想实现父王未竟的统一大业。

    面对礼部尚书呈上的日报,读至“被胡人掠取,胡人南下和亲”时,景弘的脸上浮出一丝极难看的神色。

    夺了北周的燕京的胡人,近年来更是有恃无恐,用魔法不断侵蚀、犯边。就发生在几天前的那股黑风进犯,差点就刮到了南周皇城,结果,却在近郊神奇地灰飞烟灭啦。

    费劲脑筋、花光国库的边境防守总不如一个和亲来得更容易些。

    只是……

    咯咯的笑声穿透大殿,人未到,笑先闻。

    “父王——”一声如风铃般美妙的声音被雨声托称得更加悦耳动听。

    这是景崋(hua)公主驾到。

    不,她更喜欢别人叫她响铃公主,她是景弘唯一的女儿,也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

    不顾脚下泥泞的雨靴,响铃公主蹦蹦跳跳地踏入神圣的殿堂,突然想起必备的礼数,就猛然刹住脚步,险些跌倒。

    响铃公主立定,向父王煞有介事地郑重一揖。

    景弘弯下腰,捏了捏响铃公主的鼻子,说:“怎么,听说你今天溜出宫,去赶那春祭道场的热闹啦?”

    响铃公主大眼睛滴溜溜地转,说:“父王有所不知,那老道的仙人驾鹤招式还真的挺能赚取人心的,那可是万名信众齐声称颂的场面。儿臣今儿个可真是大开了眼界。父王,您真该也去看看南周子民的信诚。

    “不是说,今晨父皇要给儿臣讲一讲咱们的三皇五帝吗?我这急急地赶回来,竟没能吃上祭坛发放的圣果。”响铃公主有些遗憾地说道。

    景弘笑眯眯地端详着自己这九岁的调皮女儿,指了指对面的太师椅,让响铃公主坐下来。

    他说:“朕也每每自省,为什么独独召你来听讲?还不是因为你顽劣如泥猴,只得将你捉拿来,好好地灌些个静心汤,去去你那迷糊劲。”

    响铃公主背着手,摇头晃脑地朗声道:“上次讲到上古之时,未开化的人族食不果腹,又值妖孽纵行,鬼魅侵扰,人生浮萍如寄。突然间,人皇横空出世——”

    “呵呵,”景弘笑得胡须都乱颤起来,“这难道是闹市口说书先生的新徒弟在开讲吗?”

    响铃公主全不理会父王的笑话,继续有板有眼地讲了下去:“鸿钧创八卦、神农尝百草、燧人钻取火,仓颉造大字。”

    景弘问:“那我要问你,天,有诸天神佛,地,有凌幽冥府,那么,生而为人,是何去向呢?”

    响铃公主挺了挺胸,好像这个架势,就能多些男子气概一般,说:“孩儿的娘亲在世时曾经叹息:‘人生何所似,天地一沙鸥。’可惜娘亲临死,也没能盼见被父王娶过门。父王倒是认下了我这个泼皮孩儿,孩儿自是缺少皇家教育,年少轻狂,却因此反而生出了豪情万丈,孩儿以为: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景弘怎么看怎么喜欢这个闺女,尽管由着她在自己面前吐槽、明志、自说自话。

    “一生短暂如虫蚋,古人说的好:‘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孩儿以为:既来之,则斗之。既亡矣,就不还。哪有什么因果惩戒、轮回之说。”

    景弘听了女儿这一番颇有气势的话,不置可否。既没有点头称是,也没有横加纠正。

    响铃公主正色道:“孩儿不才,读了些七七八八的书,也领教了老先生们每日里循循善诱的聒噪,私下认为,不能莫衷一是。世事繁复纷杂,人心叵测难料,世道更是险象环生,偶有突变……并不能按照吾思吾德而行进,既如此,当顺势而为助苍生,而非逆世而行天谴。”

    景弘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这么小,就喜欢进行“事论”,要是个男儿身,自己的王位就可托付啦。可惜啊可惜。

    响铃公主见父王对自己的畅所欲言并没有觉到被冒犯,故而,继续说道:“凡世袭,或禅让,都要结合民意,并终见于天下力量之抗、之衡的结果,不能一意以盖之。”

    景弘呵呵讪笑,心想小丫头你是在指教我,还是暗指我夺了帝位啊。

    景弘问:“想当年先祖稷子北境一战,驱鬼方,筑长城……这诸教宗门与皇朝的权利之争就从未停止过,那么,依公主之意,就不该铲除教派门阀、独树皇宗,而是百家争鸣、任万物生长、战国纷争喽?”

    响铃公主颦其娥眉,几番思量,答道:“先祖其时,战乱频仍,民不聊生,却有着野生的长足底蕴、草莽的民意豪情。不得不说,是个为后世子孙立言、为后起之世打基础的雄伟时代。

    “孩儿以为,皇权固然高高在上,但自当慎傲戒孤,以海纳百川、百家争鸣为己任,与天下苍生行舟共济,毕竟,得民心者得天下。”

    “说的好!”景弘点头,不再顾忌这夸赞将导致小女骄傲地翘起尾巴,说:“那么,我们就一起说说这狼烟四起的当今天下,如何?”

    响铃公主摇了一摇头,说:“且慢,父王,孩儿想讨要一个喜簪符。”

    景弘不解地问道:“那是做甚?”

第四十九章 江湖风浪多

    “那是做甚?”皇上景弘被眼前这个自己捧在手心都怕化了的鬼机灵给闹糊涂了。

    “喜簪符嘛,因着父王为我安排的这门亲事是件立国、安邦、嫁女的大喜事,故而,不仅儿臣要去到墓前亲自禀明母亲,而且,也想把父王的心愿借喜簪符带给酒泉之下的母亲。”

    景弘不禁点了点头。

    他没想到,今日之响铃已非昔日那个任性、傲娇的响铃公主。

    这个和亲的事体,自己作为父王,不知和她商量过多少回。每每,响铃都会以“母亲身魄葬在金陵,女儿需陪伺青冢不能远嫁”为名,拒绝接受。

    三天前,不知她是着了什么魔道,还是突然有了顿悟,便装逃出深宫去玩耍后,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承报父王,说是接受了和亲的指令。

    景弘大喜,同时也有些狐疑。故而,特意派了密探去打听到底那一天发生了什么。

    然而,他也只得到密报说公主当天男扮女装,在大溪地垂钓,除了在船上吃吃喝喝、钓大鱼外,并没有下过船,也不曾有过什么人上过船。

    景弘只得将各种猜测吞在肚里,脸上仍是一派祥和。

    “吾儿对母有孝心,甚好,甚好。”弘接着说:“喜簪符就在南郊风云寺正果大殿的匾额上,只有修得正果的人,才请得下来。父王可以告知风云寺方丈,朕已应允你可前去‘匾额取物’”

    “多谢父王。“响铃利落地一个叩拜。

    “不过……”

    “父亲请讲。”响铃见父王欲言又止,不禁问道。

    “不过,虽然朕已应允吾儿可以接旨去取喜簪符,你究竟是否得到,还在于个人修为的深浅和与喜簪符的因缘多寡。“

    “父王指教得甚是。儿臣懂得了。“

    看着响铃公主身轻如燕的背影,景弘突然有一种感觉:似乎,今儿个响铃公主和自己的一番政论之谈,都是在为她得到喜簪符而做的铺垫。

    “呵呵,你还是那个坏丫头,没变!“景弘捋须于原地展眉眯笑,仿佛再次看穿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

    “怎么跑这么远,选南郊这么个破客栈聚会?!真有你的。”宝玉说道。

    薛蟠左看看、右看看,一扫平日里的霸气侧漏、悍勇有嘉,他疑神疑鬼的,悄声道:“兄弟茬架,自然要找个僻静的地方。”

    韦小宝听了也不兴奋,反而一付担心,有关拜月的事情,至今还没得到薛蟠放手的应允。这不,自己又跟着这帮纨绔子弟惹恼了响铃公主。

    结交这帮狐朋狗友,的确有攀附之名,实际却是处处跟着付出很多,处处谨慎,处处低三下四的。

    算下来,实在不是个划算的交易。

    今儿个自己又被宝玉给连说带哄地“绑架”来这荒郊野外,韦小宝苦笑着心想:“江湖风浪多,如何不湿鞋啊?”

    “哥几个,来的早啊。”一声清脆的声音不大,却仿佛银**乍开般惊得几位少爷起立的起立、作揖的作揖。

    小宝也跟着连忙站了起来。心说这怎么也不像是来茬架的,倒像是来膜拜的。

    小书生撂下个布口袋做的酒囊饭袋,好像个吃饱后还要打包带走的架势。

    他对大家一个拱手回礼,就不客气地坐在了上座。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那天大溪地多有得罪。”薛蟠到底是官宦人家子弟,进退有度,知道低头。

    “罢了,罢了,”小书生拿起桌上的一盏凉透了的茶水就是一通“牛饮”,放下杯子后,说:“宝二,你连祖上茶田尖尖上最好的贡茶都肯偷来。吃祖上的穿祖上的,现如今还偷起祖上的来啦。”

    宝玉被觊觎了一顿,却没起子地连说正是正是,没半点回嘴。

    “倒是你,混球一个,”小书生怒举兰花指,一点薛蟠的额头:“竟然对响铃公主远嫁胡人的悲苦运命非但不予同情,还变本加厉地嘲笑公主的青涩容颜也仅能作为这点外交资本……实在可气!士可杀不可辱,倒要看看你今天怎个赔罪的法子?!”

    薛蟠不敢抬头,继续作揖道:“小的不敢。小的再不敢啦。”

    宝玉小声叨咕:“不是说来茬架吗,咋是‘一头倒’、来挨训的!”

    小书生才不理会诸位一会白一会红的脸,又言:“在座各位,既来之,则安之。赶紧被我收编、入我属下,一起在江湖上闹他个天翻地覆。”

    宝玉、薛蟠、小宝等面面相觑,还没开始赔罪,就被这么三言两语的给招安了去,真是毁了几世生养、延续的世家“浩然之气。”

    这可如何使得?!

第五十章 没天分的屌丝如何逆袭

    金陵郊外大荒山山腰上的私家领地,一干人等正在呼哧带喘地爬山,各个头系红巾。

    “说你呢,路上不准见溪水就喝,给我忍着!”响铃公主那响铃般的指令,让挥汗如雨的哥几个哭不得、笑不得的。

    “今天是第五天集训了。”韦小宝对身边一身书生打扮的晴雯吐槽着。

    “你咋不理我?”小宝继续跟在晴雯身后,央求般地企图沟通。

    晴雯一边不管不顾地大步向前,一边嘴里念念叨叨:“七境不过初境、知境、通境、觉境、明境、圆境、好了境,九霄无非天圆、地方、春花、秋月、冬雷、夏雪、中发白”

    “你这是在背诵昨天公主布置的天书《九霄通本》啊,显大眼!”韦小宝狠狠地瞪了晴雯一眼,恨只恨自己当初带她见薛蟠,本想着拜月一事靠晴雯帮衬,可说到底,最后还是自己一人利用时机化解了薛蟠的念想。晴雯也没出啥力气,倒是钓了些大鱼给哥几个打了牙祭。

    那日,晴雯正被薛蟠提及,不想被响铃公主给听到,立刻对这个钓鱼小书生形象复苏了心里的记忆,说什么,她都要让钓鱼小书生一道来参加这个红巾军,任宝玉好说歹说,也没能拦下。

    “你参加,倒是无妨,”韦小宝对晴雯一百个意见:“可你别这般积极练功啊,哥几个可都是锦衣玉食之身,哪经得起这敢死队集训?!倒是你,一个小侍女的,平日里勤快惯了,如今有了个从废柴飞升到和哥几个平起平坐并可以修习的机会,你就敢不顾主仆旧情,一个劲儿地显摆、苦练,把哥几个显得愈发地好吃懒做。这……也太不会做人啦!”

    晴雯这一路上山,一点都不喘。

    虽然早就被断言,她这种失去记忆、血脉不通的废柴是没有修炼之可能的,然而,却不妨碍她喜欢修行的感觉,哪怕只修炼出个花架子,她也要锲而不舍。“干一行爱一行”的毛病犯了。

    至于身后的韦小宝,对自己絮絮叨叨个没完,她也全不在意。

    毕竟,自己和他都是听郦馆出来的,说到底,曦月姐姐曾嘱咐过:自己人要帮衬自己人的。韦小宝他喜欢抱怨,就让他抱怨好了,自己自会充耳不闻。

    此时,晴雯虽然不懂昨日课上讲习的所谓修行进阶之道,却不碍她可以凭清空记忆后现在囊中空空的大脑,使出崭新、没用过的超凡记忆力。

    边跑山路集训,晴雯边搜刮出大脑记忆库中那堂课的内容,她念念有词。

    昨天囫囵吞枣得可以,今天自当囫囵背枣着继续:

    “九霄,乃天下唯一修行正道。九霄之外,便有太初之光照耀人间,天地万物方能随之而呼吸,这呼吸便是天地之息或是元气,所以太初之光为一切之本源。”

    “人本乃万物末节之灵,懵懂存世于天地间。蒙太初之光降下启示,方始明悟自然造化之理。故,慧根纯厚之人能以意念控天地元气,行种种玄妙之事,是为修行。”

    “修行者的目的无非是参透本我与天地万物之间内在联系,逐渐认识生命本体。进而承太初之厚泽,扬太初之大爱无疆。”

    宝玉已然在晴雯的身后大跌眼睛,实在没想到这小小晴雯不仅能歌善舞、舞枪弄棒、做饭扫地、钓鱼异装,还能在不识几个大字、全是废柴底子的情况下“**丝逆袭”,肯对修习感兴趣,并且苦练不辍。

    这说明,自己当初在听郦馆夜宴,真真个儿没把她给看走了眼。

    薛蟠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跟在宝玉的身后,费劲地亦步亦趋,心里也在念叨着“我勒个去,小书生你这么上进可是想走公主这个上层路线?哼,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晴雯并没察觉红巾军兄弟几个脸上的阴晴表情,她只一味地在记忆库中继续搜刮着昨日堂上的内容:

    “每一次呼吸,每一个念想,都跟天地万物乃至宇宙密不可分、妙不可言。赖以生存的这副肉身——乃天地间最完美的杰作,也是一个小小宇宙。”

    “凡夫俗子不懂得留心自己那颗心与周遭相遇的变化,只知道愚昧追踪物欲受享,懈怠了那颗心,久而久之便会丧失与天地对话的能力。”

    “俗话说‘人活一口气’,修行也是在这呼吸之间,善恶亦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在完全认识到自我生命本体和天地万物之间行行种种的关系后,修行者便开始顺应天理与天地对话,捕捉采纳天地间随处可见的微量碎片元气,进而,与本我之元气内化合一,一点点扩充强大自己的识海。”

    响铃公主从这帮上山的集训队伍后面打马而上,看着自己的党徒如此卖力训练,不由地又一番豪情壮志谋划在胸。

    见钓鱼小书生很是卖力,本来已然博得响铃的赞许,然而,响铃公主很快就观察道她一路上山的气息。

    发现,这小书生完全是个废柴,丝毫没有和修习进阶靠上边儿的天资。

    即便如此,响铃驶道钓鱼小书生的身边,附身道:

    “修行之路枯燥而漫长,繁复艰辛最磨砺意志,慢慢来,铁杵也能磨成针。”

    听得响铃公主对小书生的特别关照之语,善于巴结迎合的韦小宝几乎差点儿嫉妒得把个鼻子气歪。

    向来赏识有才之人的宝玉却在心中感叹道:“晴雯,你是笨鸟先飞也没啥子用啊!何苦。何苦啊。”

    薛蟠不仅癫怒于小书生的上进,在心中,更充满了对响铃公主的意见,心说:“这小书生早晚是我的,你一个青瓜蛋子仗势就想抢我的‘药’,实在是以权压人啊。”

第五十一章 大荒山

    突然,溪面上,鱼儿再次开始扑腾、欢实起来,想来一定是鱼儿刚才休息了一下,现在要努力挣脱鱼线。

    立时间,晴雯一手用力地挑起梅花剑,另一只手扥着急速往深水处使力的线上大鱼,不肯有稍或的疏忽。

    小晴雯和大鱼,两厢大力地较劲起来。

    众人加油的加油,敲边鼓的敲边鼓,都聚到船尾看热闹。

    鱼儿本来很神气,游弋的途中被晴雯反复给拖拽,结果被拽得越游反而越贴近了船身。

    出乎意料地,大鱼猛地一个跃起,带着鱼钩、钓线向上一昂,险些把个小小晴雯给拽入了溪中。

    韦小宝早已候了多时,他一把抓住晴雯的脖领子,把她即将被撂到水里的倾斜身姿给拉回到原位。

    眼看着大鱼全不肯善罢甘休,小宝瞅准了大鱼可能再次腾跃的起势,果断抽出晴雯腰间的后厨神杵,趁大鱼真地再度飞起、甩钓线之际,直袭跳起的大鱼头部。

    大鱼正冲咬过来,忽然见一杵打来,鱼儿机灵地一个偏头,神杵打在鱼的侧面,鱼鳞亮闪闪铺在水面一片。

    薛潘抽不冷子从后面闪身而出,也义气相救。涌动剑气,来了一波威胁并不大的底线“剑射”。

    “嗤——嗤——嗤——”水面一溜剑气的飞影。

    然而,鱼儿在晴雯在稳住身姿的一刻,借她放松鱼线的疏忽,深扎水中,一下子游远,躲开到安全的距离之外。

    剑气虽然没有伤及鱼儿,却带来了声势。船上人们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这条大鱼上。

    晴雯按住自己的心神,屏气一拽、一放,再一拽,一放,和大鱼慢悠悠地斗法起来。

    人们也都安静了下来,有的坐下来吃茶,有的帮忙勘测大鱼的动向,大家都似乎认同一点:要真钓上这条大鱼,就凭晴雯这“二把刀”的身手,还真得耗费些功夫。

    晴雯凭着自己的感觉对大鱼时松、时紧,一点一点地、毫不气馁地与之进行着拉锯之战。似乎,这就跟磨豆浆、摊煎饼一样,她每每就是干一行爱一行。

    “千万不要让她沾着活儿,”韦小宝就放过这样的话:“这丫头容易魔怔,一魔怔上,好像就想干上一辈子。”

    小宝说的一点都没错,此时的钓鱼,已经让晴雯从陌生的不懂行,到现在的半斤八两水平却万分感兴趣,打心眼里喜欢上了钓鱼。

    钓鱼也荣升为在她心里可以干上一辈子的苦力,加“一乐子”的活计。

    薛潘该出手时就出手,该帮的时候就帮衬,现如今,该轮到晴雯慢条斯理自己“品”了,于是,他便引着宝二爷和韦小宝坐在了独为他撑起的大伞之下。

    看来,在他眼里,宝二和小宝也算是上宾了。

    仨人一边领略着沿岸风光,一边继续着刚才主战的热血话题。

    僵持了这许久,晴雯的手指头都僵了,手指肚因为钓线的拉割,也被割出了深深的血道。

    然而,这一点却不影响她津津乐道地与大鱼进行着无声的较量……

    大鱼的气力并没有稍或减弱,这让晴雯不得不加倍提起精神来对付它。

    许是刚才受了剑气的影响,大鱼的胆量明显变小了许多。钓线,似乎也比最开始好拉了一些。

    然而,晴雯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和大鱼的体力都在不相上下地快速耗掉着,只看谁能耗得过谁啦。

    鱼儿忽的冒进起来,他突然撞向船帮,在就要撞上的一刻,猛地左侧一蜷身,潜游到船的底下,力图穿过。

    就在晴雯着急要扥住企图跑掉的大鱼时,忽的,有一种来自钓线的力量,是横切着把大鱼拖出了船底,而是向它刚刚游弋来的方向回拽。

    “嗯?”晴雯纳闷儿:“这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二章 喝茶疗伤

    看那鱼儿还在溪水中胡乱挣扎,四周泛起混汤,晴雯很是着急。

    可她刚对钓鱼线一使力气,又觉得浑然不同于刚才。

    那鱼儿好似突然陷入泥地般在原地翻滚、游动,却没能游走多远,像被什么给牵绊住了似的。

    鱼儿明显在被两种不同方向的力道给拉扯着不得施展。

    “你莫不是和对面那条船钩住了同一条鱼?”船上有人看得明白,惊呼了出来。

    果然,晴雯再一使劲,就发现钓鱼线不但失去了韧性不说,而且,她能感觉到钓鱼线在自己和鱼的中间就被某种力道给截住了,这一下子就消减了自己对鱼的控制力。

    难道真是自己钓到的鱼也同时被另一垂钓者给钓到了?

    那么,两根钓住鱼儿不同部位的钓鱼线在鱼儿打滚、乱游的时候难免不会纠缠在一起,倘若这个时候,两人又都毫不含糊地向自己一方使劲的话,说不好,这一拉一拽的互不相让,就会把钓线给扯断,鱼儿不是落在一人手里,就是趁机逃脱了。

    怎么办?

    晴雯着急地鼻尖出了汗。

    薛潘见此情形,立刻又来了精神,抓住可贵时机,众目睽睽之下,薛潘帮助闷小生晴雯再发一剑。

    他这回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把这一回剑气的角度发得特么地刁钻。

    “嗤——嗤——嗤——”,荡起剑气的涟漪,造就一圈圈的“剑气波”,真真是绝杀溪里一切活物去往生的架势。

    “呲——,呼——”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串水花儿。

    这水花也没有队形,也没有前后顺序,似乎是从水底的深处直向上涌出来的。

    一朵开在溪面上,刚刚打开水花的花瓣儿,还没有最终散开,另一朵水花就又从这朵的花心处重新自下而上地涌动出来。,好像王母娘娘手上那总也开不败的水莲花。

    此朵朵不败的水花儿涌动不息,直接就灭了薛潘发起的剑气涟漪。

    “扑哧——”水花的力道将薛潘一个后坐力,推坐在了身后的茶几上,烫了个正着

    晴雯就着薛潘的剑气涟漪先是拉回一段自家的钓线,拉到一半,就遇到薛潘横空受阻,结果,钓线一下子又被对方给拽得紧绷欲断。

    怎么办?依旧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如果强取,势必会有五成的可能,这鱼儿“渔翁得利”趁机摆脱钓钩、逃之夭夭。如果不取,则自家费了好半天的劲儿,却白白将到手的鱼儿送给了对方。

    就在薛潘跌向后方的一刹那,晴雯其实早已有了决断,将梅花剑一剑挑断了钓鱼线,任鱼儿被另一方牵扯了去。

    宝玉拍手称赞,小宝也点头称是,只那薛潘还有些个不服。

    晴雯望向宽阔的溪面,但见溪流上游,正是刚才那如箭飞出的一叶轻舟。

    小书生此时头带斗笠,正忙着牵线、逗鱼,没有理会这边晴雯刚才的礼让。

    “好大一条鱼!”晴雯见那小书生钓竿扬起,牵出一尾银光闪闪、活蹦乱跳的大鱼,就好像自己钓到一样,由衷地在为对方高兴。

    就在这时,薛潘不知从哪里抄来一个硕大的网罩子,他分明是面子上过不去,遂一股劲儿地直冲上前,一竿子支了过去。

    眼见着长长的竿子在他发力后一甩出手,直奔远方的水面……

    “啪啦——”腾空而起的钓线上,大鱼一下子就被兜入了薛潘的网罩子里。

    手疾眼快,薛潘将手中竿子雷厉风行地那么从上到下、再冲上的一个翻转,网罩子上那圈竹篾子做的网圈子就一下子被翻转了过来,重重叠叠的网子直扣住了网口,把个网口里的活鱼给罩了个瓷瓷实实、满满当当,任它再怎么也逃不出去。

    那边的小书生不知怎么,也突然孩子气作怪,任是不撒手钓鱼线,这么着,一根细细的钓鱼线牵扯着,让薛潘收网子犯了些难。

    钓鱼线在此刻的夕阳中有如一线闪电,并不畏惧网罩子已捕获了大鱼的事实,任是要一回拽、二回拽,像要夺回自家的猎物。

    晴雯用眼神示意薛潘不要妄自争胜,然而,薛潘哪里顾得上听她的,见小书生没有放手的意思,竟然哈哈大笑,再一用力,将竿子带上网罩子望回收。

    只见远远的钓线上飞来一股颤抖的强劲力量,传递过网罩子、网竿子,直电流般打中薛潘的拇指、食指,手臂、瞬间传入他的体内……

    “啊——”,薛潘一个后仰,却还不忘嘴硬地说着:“啊!好咬劲!”

第五十三章 是废柴,你还折腾个啥

    一缕缕洁白的热气从吊挂沸腾的老茶汤里升起,浓烈的茶香充斥着整个草屋。

    这是小书生晴雯昏睡第九日的一个清晨,昨夜大荒山刚下过一场大雪。

    小书生晴雯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嘴唇和脸颊终于可以见到久违的血色。枕头旁第七枝梅花此时也开始发蔫,可那紧锁的眉头依旧尚未展开。

    那梅花是韦小宝在晴雯昏迷第二日从距草屋半日路途的一处峭壁采来的,他希望梅花的傲骨能助晴雯早日恢复。

    四更天,响铃就催促大家莫错过这场大雪,说来也奇,一向最爱偷懒的薛蟠听说外面飘起了雪花,竟第一个冲出草屋。

    此时,众人早与大荒山的雪景融为一体。

    草屋前,错落有致的真人雪人儿煞是可爱,这样的好景就差一位看客。

    冻了两个时辰的韦小宝此时心已笃定。

    眼看着一枚枚冰刺渐渐剑指大地,小宝却全然没有察觉。

    “嗖——”

    “哗啦——”

    韦小宝视线随着堆积在头上的积雪落在自己身前一个极细小却很深的孔洞上,他这才意识到晴雯并没有走出草屋。

    其中一枚冰刺生生刺穿厚厚的积雪直直刺入冻得硬邦邦的土里。

    “哗啦——”

    见韦小宝出定,薛蟠终于忍耐不住,也出定,来到他跟前。

    看了一眼小宝身前那眼孔洞,又看了看目光呆滞的小宝,薛蟠嘴里啧啧道:

    “可惜,可惜,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韦小宝突然不明薛蟠话语所指何处。

    正如薛蟠所言,可惜韦小宝就差那么一点点,若能摒弃心中杂念,心剑如一,破镜入玄门指日可待。

    “可惜,这冰刺没有能刺穿这眼前飞舞的雪花啊!”薛潘指着飞舞的雪花说道。

    突然,一条银带从薛蟠眼前飞过。

    那薛蟠日日只知偷懒不肯专心修习,银带出现犹如电光火石一般,他哪里躲闪得及。眨眼间已被那银带缠绕数圈。

    “臭茗烟,还不快快放开本公子。”薛蟠不知害臊,反骂道。

    “哗啦——”

    “哼——”茗烟来到动弹不得的薛蟠面前,说道:“谁让你扰乱人家练功。”

    “嗨,我说这怎么能怨我呢?明明是小宝先走神的……”

    薛蟠话语还未落,一枚枯草从他身旁飞过,不见了踪影。

    枯草过,银带化作数枚雪花腾起,而后,洋洋洒洒地落在二人身上。

    “好了好了,你就别拿他打趣了。”宝玉说着,从二人中间穿过,径直走向小书生晴雯的草屋,韦小宝和其他人也都跟了去。

    ……

    在茗烟驱动雪花化作的银带“擒住”薛蟠时,草屋里小书生晴雯急促地大口大口地吸了几口气,动静之大以至于众人赶到时,屋内被她搅乱的白气依然没能平静。

    晴雯看着众人身上脸色残留的雪花,尴尬地笑道:“雪满大荒山。”

    众人面面相觑很是不解,见晴雯突然好转,心中自是欣喜万分。宝玉提起脚迟疑了一下转身离去,晴雯顿时眉头一紧,没等她视线去追上宝玉的背影,韦小宝人已经站在跟前。

    “这才第七枝梅花,你就醒了。”

    晴雯这才注意到枕边那枝发蔫的梅花,看着一片片干瘪的花瓣,眼神变得越发不可琢磨。

    小手缓缓伸向梅花,手一碰,花瓣瞬间脱离花柄,其中一片甚至落在地上。

    “难道我就真的没有这个命,终究入不了那玄妙之境?”颤抖的声音中充斥着冰火交融的年少生机。

    一直以来,扮成小书生、隐瞒性别的晴雯顾不上系好头巾,赤脚下了床榻,脚步急促地出了草屋。

    此时,草屋外面突然刮起了风,天上飘落的雪花和地上的积雪交织在一起,晴雯赤脚走入其中,任由雪花拍打在自己身上。

    在晴雯的脸上,映满希望的光辉,她渴望自己能像风中的雪花一样,哪怕只是借助风的力量而舞,也稍或有脱离地面之举。

    在雪地里奔跑,纵然眼前白茫茫,什么也看不清,她的心里,依然看到了大道。

    ……

    韦小宝理解不了晴雯为何如此能“折腾”,这一点,或许,他永远也不能明白。

    草屋前的宝玉和响铃公主即便稍能理解,也未见得全部知晓。

    “你们看见书生时,难道他就说了那句话?”响铃望着风雪中小书生越来越模糊的背影,问道。

    “‘雪满大荒山’……对,就是此句。”韦小宝如实地回答。

    “或许,我们真的都小看这个小书生了……”

    响铃她们一干人眼见着晴雯在距离草屋很远的地方忽然停了下来。

    此刻,晴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是自己气海之泉的声音。

    可是,转眼,她便再寻不见那声音了。

    晴雯发疯一样地四处寻找,寻了多时,待抬头仰望,只看到无量无边雪花在向自己落来......

    醒来时,她人已回到草屋躺在床上。

    “好一个‘雪满大荒山’……”是响铃的声音。

    隔着这么远,不知怎么,晴雯心里好像清清楚楚地看到响铃一脸的期许。

    其实,晴雯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情满大荒山”,哪里知道这句话里隐藏着对“诸天万物”太初一般的爱。

第五十四章 放弃修习是不智之举吗

    南周皇宫高耸巍峨,曾经拂柳映月、花团锦簇的护城河此时被雷雨肆意地抽打着。

    平日里看上去开泰祥和的宫殿群落被倾盆大雨给裹在其中,变成了雾都雨城。这个城中之城,皇家重地一向禁制森严,由铁甲御林看管把守。

    朝堂之上,不同于外面的大雨如注,却是一片宁静。

    新帝景弘把持着南周最高之位已近八年之久……他英武伟岸,虎须柏髯,倒有种不怒自威的帝王风范。

    他比弟弟——先王南宫景扬更勤政,每天鸡鸣即起,日理万机。自废了景扬之后,他一直励精图治,一心想实现父王未竟的统一大业。

    面对礼部尚书呈上的日报,读至“被胡人掠取,胡人南下和亲”时,景弘的脸上浮出一丝极难看的神色。

    咯咯的笑声穿透大殿,人未到,笑先闻。

    “父王——”一声如风铃般美妙的声音被雨声托称得更加悦耳动听。

    这是景崋(hua)公主驾到。

    不,她更喜欢别人叫她响铃公主,她是景弘唯一的女儿,也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

    不顾脚下泥泞的雨靴,响铃公主蹦蹦跳跳地踏入神圣的殿堂,突然想起必备的礼数,就猛然刹住脚步,险些跌倒。

    响铃公主立定,向父王煞有介事地郑重一揖。

    景弘弯下腰,捏了捏响铃公主的鼻子,说:“怎么,听说你今天溜出宫,去赶那春祭道场的热闹啦?”

    响铃公主大眼睛滴溜溜地转,说:“父王有所不知,那老道的仙人驾鹤招式还真的挺能赚取人心的,那可是万名信众齐声称颂的场面。儿臣今儿个可真是大开了眼界。父王,您真该也去看看南周子民的信诚。

    “不是说,今晨父皇要给儿臣讲一讲咱们的三皇五帝吗?我这急急地赶回来,竟没能吃上祭坛发放的圣果。”响铃公主有些遗憾地说道。

    景弘笑眯眯地端详着自己这九岁的调皮女儿,指了指对面的太师椅,让响铃公主坐下来。

    他说:“朕也每每自省,为什么独独召你来听讲?还不是因为你顽劣如泥猴,只得将你捉拿来,好好地灌些个静心汤,去去你那迷糊劲。”

    响铃公主背着手,摇头晃脑地朗声道:“上次讲到上古之时,未开化的人族食不果腹,又值妖孽纵行,鬼魅侵扰,人生浮萍如寄。突然间,人皇横空出世——”

    “呵呵,”景弘笑得胡须都乱颤起来,“这难道是闹市口说书先生的新徒弟在开讲吗?”

    响铃公主全不理会父王的笑话,继续有板有眼地讲了下去:“鸿钧创八卦、神农尝百草、燧人钻取火,仓颉造大字。”

    景弘问:“那我要问你,天,有诸天神佛,地,有凌幽冥府,那么,生而为人,是何去向呢?”

    响铃公主挺了挺胸,好像这个架势,就能多些男子气概一般,说:“孩儿的娘亲在世时曾经叹息:‘人生何所似,天地一沙鸥。’可惜娘亲临死,也没能盼见被父王娶过门。父王倒是认下了我这个泼皮孩儿,孩儿自是缺少皇家教育,年少轻狂,却因此反而生出了豪情万丈,孩儿以为: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景弘怎么看怎么喜欢这个闺女,尽管由着她在自己面前吐槽、明智、自说自话。

    “一生短暂如虫蚋,古人说的好:‘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孩儿以为:既来之,则斗之。既亡矣,就不还。哪有什么因果惩戒、轮回之说。”

    景弘听了女儿这一番颇有气势的话,不置可否。既没有点头称是,也没有横加纠正。

    响铃公主正色道:“孩儿不才,读了些七七八八的书,也领教了老先生们每日里循循善诱的聒噪,私下认为,不能莫衷一是。世事繁复纷杂,人心叵测难料,世道更是险象环生,偶有突变……并不能按照吾思吾德而行进,既如此,当顺势而为助苍生,而非逆世而行天谴。”

    景弘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这么小,就喜欢进行“事论”,要是个男儿身,自己的王位就可托付啦。可惜啊可惜。

    响铃公主见父王对自己的畅所欲言并没有觉到北冒犯,故而,继续说道:“凡世袭,或禅让,都要结合民意,并终见于天下力量之抗、之衡的结果,不能一意以盖之。”

    景弘呵呵讪笑,心想小丫头你是在指教我,还是暗指我夺了帝位啊。

    景弘问:“想当年先祖稷子北境一战,驱鬼方,筑长城……这诸教宗门与皇朝的权利之争就从未停止过,那么,依公主之意,就不该铲除教派门阀、独树皇宗,而是百家争鸣、任万物生长、战国纷争喽?”

    响铃公主颦其娥眉,几番思量,答道:“先祖其时,战乱频仍,民不聊生,却有着野生的长足底蕴、草莽的民意豪情。不得不说,是个为后世子孙立言、为后起之世打基础的雄伟时代。

    “孩儿以为,皇权固然高高在上,但自当慎傲戒孤,以海纳百川、百家争鸣为己任,与天下苍生行舟共济,毕竟,得民心者得天下。”

    “说的好!”景弘点头,不再顾忌这夸赞将导致小女骄傲地翘起尾巴,说:“那么,我们就一起说说这狼烟四起的当今天下,如何?”

    响铃公主摇了一摇头,说:“且慢,父王,孩儿想讨要一个喜簪符。”

    景弘不解地问道:“那是做甚?”

第五十五章 心流的产生

    一叶驶来,发力之猛、前进之快好似一把铁锥狠呆呆地、即将深深扎入敌人的咽喉……

    薛蟠的大船舵手起先还很藐视地眼见着轻舟过来,不予让路。待到轻舟一个加速、就要撞上大船的一刻,才随着众人一道惊呼了出来。

    只见,那轻舟借水流的推力和船的加速度一个果断的掉头,将冲力消化在擦着大船轻绕上大船一周上……

    然后,轻舟在众目睽睽之下方风度有嘉地停在大船之侧。

    “额——”

    “好险!”人们虚惊一场,纷纷向轻舟投去惊慌的一瞥。

    小书生得意洋洋地举着钓线上的一尾大活鱼儿,向这边的薛蟠示威。

    薛蟠在刚才受力后没来得及坐起身子,此时,他半仰着脸儿,苦笑着一支胳膊挥动手上的捕鱼网兜,也算是回礼了吧。

    “几位好像是世家子吧,刚才一番七嘴八舌的言论似乎有些犯上的内容啊。多多领教啦。”小书生的话引起众人的一片惊慌。

    宝玉忙拉着薛蟠站起身来。

    “不知这位贤弟姓甚名谁,来自何方?莫非千里眼、顺风耳乎?”薛蟠收起平日里的蛮霸,装出一付乖觉的模样,就好像一个任罚的学子。

    书生将发冠利落、潇洒地一解,将之一撇在地。

    他轻轻地抖了抖头发,头顶结着的发髻瞬间给抖了一开,黑色瀑布般的头发披撒下来。

    “哈哈哈——“沧浪一声笑后,那变成长发姑娘的轻舟钓鱼人已然随波而去,她甚而傲娇到不肯回答任何问题。

    而且,她还将冒犯皇上的罪名留给了薛蟠等众人。

    大家大眼瞪小眼。

    要知道,以现在大船的速度马上决定去调换船头、追击轻舟,任谁都看得出来,那是没戏之举。

    各位登徒子此时一下子兴趣索然起来,自己刚才参与吐槽已被一个看似有些身份的神秘小丫头给探知了去。

    “岂不是会给自己的世家带来不可预知的灭顶之罪?!“一个个的,大家都低眉、耷拉眼的,苦无出路。

    “你干什么还钓鱼,有没有点儿眼力价?!简直是他人亦已歌!“韦小宝数落着不分场合、说不好听叫作”不识时务“、说好听了叫作”处变不惊“的晴雯。

    晴雯说:“宝哥哥都不急,我急个什么劲儿啊?“

    然后,接着头不抬眼不争地钓她的鱼。

    小宝道:“真有此事?“遂回头找那宝玉。

    见宝玉正在与船工切磋着厨艺。

    “你这熬小鱼儿看着挺地道的,一看就是祖上老渔民传下来的吧?“宝玉啧啧称赞: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取一大早早市上刚宰杀的猪大肠、猪小肠、猪肝、猪腰、猪心、猪肺、猪肚、肉筋,再配上着溪水里新捞上来的蛤蜊、虾仁、鱿鱼、响鳝、小银鱼儿,在一起这么大火不停地熬,熬得越旧,各种鲜浓味道就融合得越紧密……船大哥,这一上船就起火的汤,是不是能让小弟我尝尝鲜啊?”宝玉蹭吃蹭喝的本事并不亚于韦小宝。

    小宝一把抢过宝玉放向嘴巴的汤匙,说:‘宝二,你也是世家子弟,就不怕今天的胡说八道被那个不知名的小丫头给告了官吗?“

    宝玉推开小宝的手,继续对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和船老大交流:“大哥,这汤虽还未入口,可香味已然中厚、回收,说明火候到了,不过是,添把火儿再来个滚热翻的最后一道工序了,记住,快点收锅,别把新撒的那把小虾米给煮碎喽哦。“

    小宝擦了一把汗,宝玉看他焦急的样子,说:“不打紧,不打紧,这半天功夫下来,都饿了吧,打柴不误砍柴功,吃法也帮想想折。“

    “你有什么神丹要算啊,赶紧啊宝二。“薛蟠问宝玉。

    “哎,你没看见那姑娘有耳环吗,且那耳环是千年琥珀做的。“

    薛蟠摸着脑袋,想不出个所以然。

    宝玉说:“相传万年修炼成人身的狐狸精把一粒情种给种在了一枚琥珀里,后来,几经辗转,被谁得了去啊?“

    薛蟠一拍脑门:“莫非是十六年前百天抓周时抓了琥珀情种粒的响铃公主?糟糕,我只在皇妃婚宴上远远看见过这个小青瓜蛋子,不想,两年下来,她出落得如此……如此钓鱼身手不凡?真真个还会偷听,打探这大内密探的一套,出息大发了,简直是。“

    “莫说这些,先好好安静地吃顿熬小鱼,咱们再一起合计着下一步怎么办。“宝玉哈喇子掉一地的架势。

    众人纷纷把目光集中在大大锅熬小鱼上。好像,这大半天的,什么愁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五十六章 无所住处生念

    金陵郊外大黄山山腰上的私家领地,一干人等正在呼哧带喘地爬山,各个头系红巾。

    “说你呢,路上不准见溪水就喝,给我忍着!”响铃公主那响铃般的指令,让挥汗如雨的哥几个哭不得、笑不得的。

    “今天是第五天集训了。”韦小宝对身边一身书生打扮的晴雯吐槽着。

    “你咋不理我?”小宝继续跟在晴雯身后,央求般地企图沟通。

    晴雯一边不管不顾地大步向前,一边嘴里念念叨叨:“七境不过初境、知境、通境、觉境、明境、圆境、好了境,九霄无非天圆、地方、春花、秋月、冬雷、夏雪、中发白。”

    “你这是在背诵昨天公主布置的天书《九霄通本》啊,显大眼!”韦小宝狠狠地瞪了晴雯一眼,恨只恨自己当初带她见薛蟠,本想着拜月一事靠晴雯帮衬,可说到底,还是自己一人利用时机化解了薛蟠的念想。

    那日,晴雯正被薛蟠提及,不想被响铃公主给听到,立刻对这个钓鱼小书生复苏了印象,说什么都要让他一道来参加这个红巾军,任宝玉好说歹说也没能拦下。

    “你参加,倒是无妨,”韦小宝对晴雯一百个意见:“可你别这般积极练功啊,哥几个可都是锦衣玉食之身,哪经得起这敢死队集训?!倒是你,一个小侍女的,平日里勤快惯了,如今有了个从废柴飞升到和哥几个平起平坐,并可以修习的机会,你就敢不顾主仆旧情,一个劲儿地显摆、苦练,把哥几个显得愈发地好吃懒做。这……也太不会做人啦!”

    晴雯这一路上山,一点都不喘。

    虽然早就被断言,她这种失去记忆、血脉不通的废柴是没有修炼之可能的,然而,却不妨碍她喜欢修行的感觉,哪怕只修炼出个花架子,她也要契而不舍的。

    至于身后的韦小宝,对自己絮絮叨叨个没完,她也全不在意。

    毕竟,自己和他都是听郦馆出来的,说到底,曦月姐姐说过自己人要帮衬自己人。韦小宝他喜欢抱怨,就让他抱怨好了,自己自会充耳不闻。

    此时,晴雯虽然不懂昨日课上讲习的所谓修行进阶之道,却不碍她可以凭清空记忆后现在囊中空空的记忆库,使出新长出来的超凡记忆力,边跑山路集训,边搜刮出库中那堂课的内容,念念有词,昨天囫囵吞枣,今天又囫囵背枣:

    “九霄,乃天下唯一修行正道,九霄之外便有太初之光照耀人间,天地万物方能随之而呼吸,这呼吸便是天地之息或是元气,所以太初之光为一切之本源。”

    “人本乃万物末节之灵,懵懂存世于天地间,蒙太初之光降下启示,方始明悟自然造化之理,故慧根纯厚之人能以意念控天地元气,行种种玄妙之事,是为修行。”

    “修行者的目的无非是参透本我与天地万物之间内在联系,逐渐认识生命本体。进而承太初之厚泽,扬太初之大爱无疆。”

    宝玉已然在晴雯的身后大跌眼睛,实在没想到这小小晴雯不仅能歌善舞、舞枪弄棒、做饭扫地、钓鱼异装,还能在不识几个大字、全是废柴底子的情况下“屌丝逆袭”,肯对修习感兴趣,并且苦练不辍。

    这说明,自己当初在听郦馆夜宴,真真个儿没把她给看走了眼。

    薛蟠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跟在宝玉的身后,费劲地亦步亦趋,心里也在叨咕着晴雯

    :“我勒个去,美男子胜比拜月,小书生,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晴雯并没察觉红巾军兄弟几个的思想活跃动态和脸上阴晴表情,她只一味地在记忆库中继续搜刮着昨日堂上的内容:

    “每一次呼吸,每一个念想,都跟天地万物乃至宇宙密不可分、妙不可言。赖以生存的这副肉身——乃天地间最完美的杰作,也是一个小小宇宙。”

    “凡夫俗子不懂得留心自己那颗心与周遭相遇的变化,只知道愚昧追踪物欲受享,懈怠了那颗心,久而久之便会丧失与天地对话的能力。”

    “俗话说‘人活一口气’,修行也是在这呼吸之间,善恶亦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在完全认识到自我生命本体和天地万物之间行行种种的关系后,修行者便开始顺应天理与天地对话,捕捉采纳天地间随处可见的微量碎片元气,进而,与本我之元气内化合一,一点点扩充强大自己的识海。”

    响铃公主从这帮上山的集训队伍后面打马而上,看着自己的党徒如此卖力训练,不由地又一番豪情壮志谋划在胸。

    见小书生很是卖力。但,响铃公主很快就观察道他一路上山的气息,发现,丝毫没有和修习进阶靠上边儿的天资。

    即便如此,响铃也不禁鼓励马下疾行,驶道晴雯身边,附身道:

    “修行之路枯燥而漫长,繁复艰辛最磨砺意志,慢慢来,铁杵也能磨成针。”

    听得响铃公主对小书生的特别关照之语,善于巴结迎合的韦小宝几乎差点儿嫉妒得把个鼻子气歪,从来就是赏识有才之人的宝玉却在心中感叹道“晴雯你是笨鸟先飞也没啥子用啊!”,薛蟠则心中充满了对响铃公主的意见,心说:“这小书生早晚是我的,你一个青瓜蛋子仗势就想抢我的‘药’,实在是以权压人啊。”

第五十七章 第七枝梅花仿似一句诗行

    金陵郊外大黄山山腰上的私家领地,一干人等正在呼哧带喘地爬山,各个头系红巾。

    “说你呢,路上不准见溪水就喝,给我忍着!”响铃公主那响铃般的指令,让挥汗如雨的哥几个哭不得、笑不得的。

    “今天是第五天集训了。”韦小宝对身边一身书生打扮的晴雯吐槽着。

    “你咋不理我?”小宝继续跟在晴雯身后,央求般地企图沟通。

    晴雯一边不管不顾地大步向前,一边嘴里念念叨叨:“七境不过初境、知境、通境、觉境、明境、圆境、好了境,九霄无非天圆、地方、春花、秋月、冬雷、夏雪、中发白。”

    “你这是在背诵昨天公主布置的天书《九霄通本》啊,显大眼!”韦小宝狠狠地瞪了晴雯一眼,恨只恨自己当初带她见薛蟠,本想着拜月一事靠晴雯帮衬,可说到底,还是自己一人利用时机化解了薛蟠的念想。

    那日,晴雯正被薛蟠提及,不想被响铃公主给听到,立刻对这个钓鱼小书生复苏了印象,说什么都要让他一道来参加这个红巾军,任宝玉好说歹说也没能拦下。

    “你参加,倒是无妨,”韦小宝对晴雯一百个意见:“可你别这般积极练功啊,哥几个可都是锦衣玉食之身,哪经得起这敢死队集训?!倒是你,一个小侍女的,平日里勤快惯了,如今有了个从废柴飞升到和哥几个平起平坐,并可以修习的机会,你就敢不顾主仆旧情,一个劲儿地显摆、苦练,把哥几个显得愈发地好吃懒做。这……也太不会做人啦!”

    晴雯这一路上山,一点都不喘。

    虽然早就被断言,她这种失去记忆、血脉不通的废柴是没有修炼之可能的,然而,却不妨碍她喜欢修行的感觉,哪怕只修炼出个花架子,她也要契而不舍的。

    至于身后的韦小宝,对自己絮絮叨叨个没完,她也全不在意。

    毕竟,自己和他都是听郦馆出来的,说到底,曦月姐姐说过自己人要帮衬自己人。韦小宝他喜欢抱怨,就让他抱怨好了,自己自会充耳不闻。

    此时,晴雯虽然不懂昨日课上讲习的所谓修行进阶之道,却不碍她可以凭清空记忆后现在囊中空空的记忆库,使出新长出来的超凡记忆力,边跑山路集训,边搜刮出库中那堂课的内容,念念有词,昨天囫囵吞枣,今天又囫囵背枣:

    “九霄,乃天下唯一修行正道,九霄之外便有太初之光照耀人间,天地万物方能随之而呼吸,这呼吸便是天地之息或是元气,所以太初之光为一切之本源。”

    “人本乃万物末节之灵,懵懂存世于天地间,蒙太初之光降下启示,方始明悟自然造化之理,故慧根纯厚之人能以意念控天地元气,行种种玄妙之事,是为修行。”

    “修行者的目的无非是参透本我与天地万物之间内在联系,逐渐认识生命本体。进而承太初之厚泽,扬太初之大爱无疆。”

    宝玉已然在晴雯的身后大跌眼睛,实在没想到这小小晴雯不仅能歌善舞、舞枪弄棒、做饭扫地、钓鱼异装,还能在不识几个大字、全是废柴底子的情况下“屌丝逆袭”,肯对修习感兴趣,并且苦练不辍。

    这说明,自己当初在听郦馆夜宴,真真个儿没把她给看走了眼。

    薛蟠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跟在宝玉的身后,费劲地亦步亦趋,心里也在叨咕着晴雯

    :“我勒个去,美男子胜比拜月,小书生,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晴雯并没察觉红巾军兄弟几个的思想活跃动态和脸上阴晴表情,她只一味地在记忆库中继续搜刮着昨日堂上的内容:

    “每一次呼吸,每一个念想,都跟天地万物乃至宇宙密不可分、妙不可言。赖以生存的这副肉身——乃天地间最完美的杰作,也是一个小小宇宙。”

    “凡夫俗子不懂得留心自己那颗心与周遭相遇的变化,只知道愚昧追踪物欲受享,懈怠了那颗心,久而久之便会丧失与天地对话的能力。”

    “俗话说‘人活一口气’,修行也是在这呼吸之间,善恶亦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在完全认识到自我生命本体和天地万物之间行行种种的关系后,修行者便开始顺应天理与天地对话,捕捉采纳天地间随处可见的微量碎片元气,进而,与本我之元气内化合一,一点点扩充强大自己的识海。”

    响铃公主从这帮上山的集训队伍后面打马而上,看着自己的党徒如此卖力训练,不由地又一番豪情壮志谋划在胸。

    见小书生很是卖力。但,响铃公主很快就观察道他一路上山的气息,发现,丝毫没有和修习进阶靠上边儿的天资。

    即便如此,响铃也不禁鼓励马下疾行,驶道晴雯身边,附身道:

    “修行之路枯燥而漫长,繁复艰辛最磨砺意志,慢慢来,铁杵也能磨成针。”

    听得响铃公主对小书生的特别关照之语,善于巴结迎合的韦小宝几乎差点儿嫉妒得把个鼻子气歪,从来就是赏识有才之人的宝玉却在心中感叹道“晴雯你是笨鸟先飞也没啥子用啊!”,薛蟠则心中充满了对响铃公主的意见,心说:“这小书生早晚是我的,你一个青瓜蛋子仗势就想抢我的‘药’,实在是以权压人啊。”

第五十八章 雪夜荒山茶有香

    大荒山傍晚的风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小刀,无情地从少年少女们手臂、脸颊掠过。奇怪的是这些个平日里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少年,自从踏入这八百里大荒山,就没有一人叫苦。

    这让晴雯很是欣慰,唯一让她感到不解的是宝玉,从第一天踏入大荒山她就觉察到宝玉一改往日繁情种种。

    ……

    这是众人上山后的第七个傍晚,风一如往日,漫无边际的荒草足足能够淹没宝玉的膝盖,此时荒草纷纷顺风向西倾倒。

    宝玉无暇顾及荒草“抚弄”自己的腿杆,更无暇顾及还在苦练的同伴。

    这些天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这大荒山距金陵少说也有七百多里,自己究竟是何年月来过此处呢?!

    宝玉并不知道,四千多年前,他本是大荒山无迹崖的一块巨石,在那场整个世界都被洪水淹没的浩劫中,巨石也被洪水“搬”到了青埂峰下。

    夜色如期而至,风更加肆虐,宝玉并没有离去的意思。他索性躺在荒草里看天上的星星。

    不远处众人修习的地方荒草早已被大家的脚“摁进”土里,俨然成了大荒山上唯一一处不被荒草覆盖的地方。

    众人皆已散去,唯独小书生还盘膝坐在就地取材的“荒草蒲团”上。夜色初降,是静坐的绝佳时节。

    起初,修习完毕晴雯也要跟着小书生坐上一会儿,却发现自己练一刻钟都坐不住。

    她不得不接受薛蟠送给她的一句:“能上山已经是万幸,你本没有修行的命。还想入那险境?”从一开始便放弃。

    但是“任命”一词绝不会出现在晴雯的词典里。

    此时,在小书生和宝玉二人中间偏北一片不小的荒草发生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整个大荒山的荒草在这个世界纷纷向西倾倒,独独这块的荒草向北倾倒。

    响铃早在这一“异象”第一次出现便注意到了,当她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面部的表情很复杂,就连“荒草蒲团”上的小书生都突然睁开了眼睛,即便是这一“异象”仅仅维持了二息的功夫。

    然而今天,那块荒草足足向北倾倒了十二息的功夫。

    今天小书生的眼睛没有睁开,这不代表他没有注意到荒草丛中发生的事情。

    茅屋外面,响铃目光落在小书生这里,神情显得有些紧张,她心中默默数着晴雯坚持的时间,耐心等待着奇迹发生。她知道晴雯只要再多坚持二息的功夫,便有踏入玄妙境地的可能。

    “啊——”

    晴雯一声惨叫撕破了大荒山上的寒风和渐渐浓重的夜色。

    薛蟠手中的刚有些雏形的草球散落了一地,他本想厉声大骂,却见小书生风一般起身冲向了倒在荒草里的晴雯。

    此时,宝玉也站了起来,向这边走来。响铃已经扶起昏迷中的晴雯。

    曦月收了指尖荒草化作的“飘带”,这本是她上山后舞动的最漂亮的一段“飘带”,此时只能任其随风散去。

    “气血不通,强力驱动气海应召天地之息倒不是没有先例,可是那样天才道种是百年难得一遇啊!”小书生给晴雯把完脉自言道。

    “你倒是说点正经的,晴雯她没事吧?”曦月白了一眼小书生说道。

    “并无大碍,只是过于劳累,休息一会儿便没事了,注意别着凉了。”小书生对响铃说道。

    韦小宝最后赶到,他二话没说将晴雯背起往茅屋走。

    “小宝,你咋才来呢?”薛蟠故意问道。

    小宝并没有回答薛蟠的话。

    只有响铃和小书生知道韦小宝为何来迟。

    上山第七日,小宝的“剑雨”已经能够穿透一般的铠甲,只是茅屋最近的那道小山谷两侧的荒草已尽数被小宝斩断拿去当剑作雨了。

    ……

    十二息毕,晴雯只觉得头顶发热,仰头,一火球向自己压来。

    火球越来越近,周身却已失去知觉不能动弹。双眼紧闭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昏迷中,晴雯总能听到溪水流动的响动,仔细一听却又没了。整个人浑身稀软,动弹不得,也便不再去执着那耳际不知是真还是假的溪水声。

    “晴雯,晴雯,醒醒,快醒醒。”

    细长的眸子缓缓撑开,但见宝玉俯这身子不知在看什么。

    “是你叫我?”

    宝玉想一个弹簧一样,猛地起身尴尬地摇头道:“没有啊!”

    小书生从外面进来,腿腕裹挟的荒草将地上的尘土扫地到处飞扬。

    “你可听到什么?”小书生来到床榻边问道。

    “什么也没有,只觉得累。”晴雯什么也想不起来。

    小书生显然有些失落,扭头就要走。

    “我好像听到了溪水声,但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过溪水声。”晴雯叫住小书生说道。

    “这就对了,那是气海之泉要冲破封印的征兆。”

    晴雯本想再问问那个火球,小书生却已经出了茅屋。

第五十九章 治愈总待茶情

    此时,大荒山,在零零落落坐落着的几个草屋中的一间里……

    一大早,韦小宝就将隔夜留下的几块姜饼放在离晴雯床铺就近的桌子上,他又在柴火上温上了一壶野姜汤。

    走到晴雯的床铺前,小宝用手按在晴雯的手腕上,见昏睡中的晴雯气色较前几天有所回转,脉搏也似乎变得有力了起来,小宝这才放心地出了门去。

    自从晴雯的封印因她不知深浅地强要练功而发生危险的异动,直到今天,晴雯仍旧是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

    响铃公主一直以为晴雯是个小书生,秉承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原由,她没法子前来草屋探望。

    每每,响铃只能是天天追问着小书生恢复的情况,要不,就是变着法子地逮些山上的兔子、野鸡,叫薛潘送过来,以示问候。

    几天下来,薛潘、韦小宝、宝玉、茗烟等几号人等,虽然,这些人当中,要数宝玉读的医书最多、得到医生们的指点最多,可是,一到了实际护理的层面。公子哥出身的宝玉就抓了瞎,完全不知该如何去做。

    护理晴雯自然而然地就由韦小宝给主动地承担了下来。

    封印要开,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闹不好,会颠倒了魂魄、倒流了气脉。不严重的,可能会导致失语、失忆、犯糊涂、做事混账,严重的,那是会要了小命的。

    薛潘早就提醒过晴雯,要她止住练功的梦想。响铃也一再地关注着这个小书生莽撞的练功之举……

    小宝因为一向以来浑看不出个所以然,加之早知道晴雯身上有股子不管不顾的拼命精神,故而,也没多予在意。

    只有宝玉,是晴雯修炼的忠实支持者,完全不顾晴雯有可能因修炼面临生命危险的事实。

    就此,宝玉说过“生当为修炼,死也要修炼”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到头来,晴雯还真的就“折”在修炼之上。

    都到了这般为修炼而受伤的情况,身为主子的宝玉还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姿态,声明说以小书生这样的坚强和韧性,折也是一种效忠、殉职般的修炼精神,3

    韦小宝对宝玉这种不顾晴雯生死而一意支持袒护晴雯乱来的行为很是气恼,认为普天之下只有疯主子才能赏识锻炼出疯丫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怪不得保守主义的听鹂馆留不住晴雯,一下子就被拽到了疯癫有嘉的宝玉的怡红院。

第六十章 现实中的茶气 梦中的银光

    一缕缕洁白的热气从吊挂沸腾的老茶汤里生气,浓烈的茶香充斥着整个草屋。

    这是小书生晴雯昏睡第九日的一个清晨,昨夜大荒山刚下过一场大雪。

    小书生晴雯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嘴唇和脸颊终于可以见到久违的血色。枕头旁第七枝梅花此时也开始发蔫,可那紧锁的眉头依旧尚未展开。那梅花是韦小宝在晴雯昏迷第二日从距草屋半日路途的一处峭壁采来的,他希望梅花的傲骨能助晴雯早日恢复。

    四更天响铃就催促大家莫错过这场大雪,说来也奇,一向最爱偷懒的薛蟠听说外面飘起了雪花,竟第一个冲出草屋。

    此时,众人早与大荒山的雪景融为一体。

    草屋前错落有致的真人雪人儿煞是可爱,这样的好景就差一位看客。

    冻了两个时辰的韦小宝此时心早已不在眼前和周身悬浮的冰刺身上,眼看着一枚枚冰刺渐渐剑指大地,小宝却并未察觉到。

    “嗖——”

    “哗啦——”

    韦小宝视线随着堆积在头上的积雪落在自己身前一个极细小却很深的孔洞上,他这才意识到晴雯并没有走出草屋。

    “哗啦——”

    见韦小宝出定,薛蟠终于忍耐不住出定来到他跟前看了一眼小宝身前那眼孔洞,又看了看目光呆滞的小宝,嘴里啧啧道:

    “可惜,可惜,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韦小宝突然不明薛蟠话语所指何处。

    “可惜,这冰刺没有能刺穿这眼前飞舞的雪花啊!”薛潘指着飞舞的雪花说道。

    突然一条银带从薛蟠眼前飞过。

    那薛蟠日日只知偷懒不肯专心修习,银带出现犹如电光火石一般,他哪里躲闪得及。眨眼间已被那银带缠绕数圈。

    “臭曦月,还不快快放开本公子。”薛蟠不知害臊,反骂道。

    “哗啦——”

    “哼——”曦月来到动弹不得的薛蟠面前说道:“谁让你扰乱人家练功。”

    “嗨,我说这怎么能怨我,明明是小宝先走神的……”

    薛蟠话语还未落,一枚枯草从他身旁飞过不见了踪影。

    枯草过,银带化作数枚雪花腾起,而后洋洋洒洒地落在二人身上。

    “好了好了,你就别拿他打趣了。”宝玉说着从二人中间穿过,径直走向小书生晴雯的草屋,韦小宝和其他人也都跟了去。

    雪地上薛蟠恶狠狠地瞪着曦月,可如今他也只有瞪一瞪,薛蟠虽说纨绔倒也聪明,知道此时的曦月早已不再是听鹂馆里那个受万人追捧的头牌……

    ……

    在曦月驱动雪花化作的银带“擒住”薛蟠时,草屋里小书生晴雯急促地大口大口地吸了几口气,动静之大以至于众人赶到时,屋内被她搅乱的白气依然没能平静。

    晴雯看着众人身上脸色残留的雪花,尴尬地笑道:“雪满大荒山。”

    众人面面相觑很是不解,见晴雯突然好转,心中自是欣喜万分。宝玉提起脚迟疑了一下转身离去,晴雯顿时眉头一紧,没等她视线去追上宝玉的背影,韦小宝人已经站在跟前。

    “这才第七枝梅花,你就醒了。”

    晴雯这才注意到枕边那枝发蔫的梅花,看着一片片干瘪的花瓣,眼神变得越发不可琢磨。

    小手缓缓伸向梅花,手一碰,花瓣瞬间脱离花柄,其中一片甚至落在地上。

    “难道我就真的没命入得了那玄妙之境吗?”颤抖的声音中带着冰火交融的生机。

    小书生晴雯扔掉手中被自己捏扁的梅花枝,赤脚下了床榻,脚步急促地出了草屋。

    此时草屋外面突然刮起了风,天上飘落的雪花和地上的积雪被风交织在一起,晴雯赤脚走入其中,仍由雪花拍打在自己身上。

    晴雯的脸上满是渴望,她渴望自己能像风中的雪花一样,哪怕只是借助风的力量舞蹈,至少他能离开地面。

    她在雪地里奔跑着,即使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她依然清楚自己心中那天大道。

    ……

    韦小宝理解不了晴雯为何“折腾”,他永远也不能明白。

    草屋前的宝玉和响铃也未见得全部知晓。

    “你们看见她时,就只说了那一句话?”响铃望着风雪中晴雯越来越模糊的背影问道。

    “雪满大荒山……这是怎样的一种气度和胸襟,或许我们都小看她了……我只希望她能早日入玄妙境……”

    小书生晴雯在距离草屋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听说那是自己气海之泉的声音。可是转眼便再寻不见那声音,她发疯一样扭头四处寻找,抬头仰望天空只看到无量无边雪花向自己落下。

    醒来时,她人已回到草屋。

第六十二章 更黑暗的去处

    噼啪砍柴的声音在山谷中竟然有了回音,且萦绕不散。

    “咔——咔咔——咔咔咔——”,煞是好听。

    此时,安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的响铃公主远远地看见小书生正将自己完完全全沉浸在砍伐的节奏里,就好像一只不肯停下来的啄木鸟,因动作生动、和谐、顺畅而自然成为了森林中的一个组成部分。

    看在眼里,让响铃萌生出一种冲动,好想上前去和小书生比肩砍柴……

    一下、两下,三下,正如响铃所见,此时的晴雯正沉浸在劈柴的动作中。

    起势、运气、发力、劈斩……

    不知不觉间,晴雯劈柴的动作,因专注而娴熟,因热爱而不断地喷薄出心流。

    这心流,是速度、惯性、行动的产物,是一种无以言表的、沉浸其中的陶陶醉意。

    正是汗水,加上不停歇的流畅的动作,让晴雯自然生成了心流的欣喜。

    这欣喜,鼓励着晴雯超越了体力的极限、女子气力的极限在努力坚持着、苦干着。

    一下、两下、三下……

    当劈斩到第九百九十八次时,晴雯旁边的木头柈子已堆成了小山。

    晴雯再次惯性地高高挥起斧头时,于半空蓄势,冥冥中,她知觉到,是再次叩问封印的时机了。

    当她使出意识叩问封印时,封印处,没有像过往的每一次那样,经自己一叩问,就给反弹回去,以至心脉尽伤。

    此刻,出乎意外的是:封印在心流的欣喜中自然地软了下来,并且凹向内里。

    “嘿!”酝酿多时,在气血充盈积蓄好的一刻,晴雯镇定地发力向下挥斧,闪电般劈斩而下……

    “咔嚓——”几乎在木块被劈成两半的同时,裂帛般清脆的声响从封印处炸响。

    突然之间,那第九百九十九次劈斩不再像以往的任何一次那样没有动静、没有效果。

    这第九百九十九次劈斩,已经在晴雯一遍遍挥斩而形成的气场中前仆后继而来,成为催动封印的最后一根稻草。

    突然之间,一切过往的难题、不可为,在洪流之力下变为笑谈变为历史。

    大印已开,气血蓬勃,卓卓而出,在晴雯体内四处冲撞着,让从未有过通关之进阶的晴雯一下子失去了主张。

    眼看着小书生在劈下几块木柈子后突然跌跌撞撞,仿似受到了袭击,身上冒出的热气在白雪皑皑的草屋前显得格外神奇。

    有着突破经验的响铃及时赶到,大声说:“不要驾驭它,你快快放手。”

    原来,响铃眼看着小书生好似被重创般满头大汗、气血上脸、豪气干云,就知道是封印被突破,整个人陷入上了一个武功层级后无知的迷茫。

    “过往不问!”响铃发出了指示。

    慌乱之中,响铃的指令让晴雯在心中浮现出大风哥临刑前说过的同样的嘱托:“过往不问”。

    不待晴雯做出反应,响铃已经一个按穴,将晴雯四处乱冒的气血至于中堂之穴。

    不胜体力,晴雯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响铃望向大荒山的深处,在那白雪皑皑的荒山之巅,几个身影正在向山那边冲着自己挥手。

    眼看着小书生因突破而昏厥,本着授受不亲的宗旨,响铃羞于亲自下手,救治小书生。

    眼下,她只能求助于在大荒山上演练的各位学兄们。

    将手指卷成一个圈,自然地放在嘴里,响铃用力一吹,呜呜的哨音穿越山谷,直达对方。

    不知哥几个能不能及时赶来搭把手。

    看着昏厥中的小书生,响铃正犹豫着,不知道自己一个未出嫁的黄毛大公主要不要及时地伸出援助之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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